找回密码
 点我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103|回复: 3

[完结] 狄心《青龙记》狂侠走天涯故事之一【全】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25-8-23 12:07: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孤鶴 于 2025-8-23 22:42 编辑

《武侠世界》28年45期, 1987.01.12
感谢helloworld666提供图档。




第一章 骗去寻宝 路遇强徒



五月下旬。
寒江鎮外的一大片草原一片翠绿,草原四周繁花似锦,生气蓬勃,在草原之中,有数十只牛正在吃着草,望上去,比一幅图画还要漂亮。
草原的另一端有一棵绿叶成荫的大树,一个汉子正倚着粗大的树干沉沉睡着了。
这汉子三十来岁年纪,穿着一套以粗布衣料做成的衣服。
这人样貌有点滑稽,只见他头大大的,粗眉大眼,鼻孔朝天,两片咀唇比寻常人大了整整一倍,他的身材略胖,而且生得也细矮得过了分,再加上他有大大的肚皮,看上去就好似一堆肉球一样。
这汉子名叫沙刚强,鎮上认识他的人都称他为「沙老猪」,因为沙刚强食量惊人,而且最喜欢睡觉,就好似一头猪一样,因此被人起了这个浑号。
沙刚强已三十多岁,尙未娶妻,这是他感到最遗憾的事,他时常都在造着同样的一个梦,就是希望发大财,然后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妻子,他坚信这个日子终有一天会降临的。
沙刚强双亲于数年前相继去世,留下给他的,只有那么一间每逢下雨天就到处滴水的小屋。
数月前,沙刚强在赌场如有神助一般,赢了一笔颇为可观的钱,有钱在身,沙刚强说什么也定不下来,于是天天在妓院风流快活的过其荒唐的生活。
据说,寒江鎮上的大小妓院的每一位姑娘们,都受过沙刚强的「恩惠」。
沙刚强赢回来的钱几乎花光之际,他的好朋友王冲立时劝止他不要再荒唐下去,应该好好为将来打算一番。
沙刚强及时醒觉,便打算用余下的钱做点生意。
生意有很多种,但并非每一种生意都能赚钱的,沙刚强认为自己选择的生意是赚定的了,他的生意其实是一种投资——买了十头母牛,做其牛主。
沙刚强计算过,只需数年,他的十头母牛陆续繁殖,把小牛卖出去,然后母牛再生小牛,小牛长大后再生小牛,永无止境,若干年后,自己不但凭卖牛发大财,还会成为寒江鎮上拥有牛只最多的大牛主。
沙刚强这个抉择,据说几乎把王冲气死了,但无论如何,沙刚强认为自己的选择再好也没有了,因为养牛根本不用本钱,君不见寒江鎮外草原处处吗?
沙刚强很满意目前的生活,现在他每天都到草原去放牛,至于到妓院去寻欢作乐,已不及以前般频密了,一个月之中,只光顾妓院十来次而已。
* * *
微风轻拂,拂在沙刚强面上,令他睡得更酣,他这一睡,就彷似一个十八天未睡过觉的人一样,睡得鼾声大响,睡得唾沫直流。
此时,一名廿八九岁的瘦削靑年走到沙刚强面前,只见这靑年高高瘦瘦,好似弱不禁风,面生得长长的,就好似马面」样,他的样貌滑稽程度不比沙刚强弱。
此人就是专讨沙刚强便宜的酒肉朋友王冲,有一个浑号叫「寒江一鹤」,他长得高高瘦瘦,的而且确像一只鹤。
王冲是一个希望不用工作而能财源广进的家伙,所以他在鎮上是一个无业游民。
他来到沙刚强面前后,便把他弄醒。
沙刚强正造着一个美梦,梦境他和一个身材丰满的美女独处一室,那美女还风情万种的替沙刚强把衣服逐件脱下,直把沙刚强脱得赤条条的,然后,沙刚强在替那美女宽衣解带,当沙刚强在替那美女除下粉红色肚兜之际,王冲把他摇醒了。
美梦被弄醒,沙刚强心头有气,一看是王冲,破口叫道:「他妈的,你这混蛋,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我快活逍遥的时候弄醒我,快把美梦赔给我。」
王冲双手一摊,道:「我怎知你在做梦?」
沙刚强用衣袖抹了抹咀边的唾沫道:「难道你看不见我在快活吗?」
王冲道:「算啦,今晚再做一个更好的美梦吧。」
沙刚强喃喃的道:「不错,今晚早点睡,再把那美梦做下去。」
王冲道:「做梦始终是做梦,你要快乐逍遥,不会去『美女城』找你的金银凤吗?」
沙刚强道:「发梦无需付钱,但找金银凤郤要钱的。」
王冲道:「既然你知道嫖院子要付钱,那你为什么天天去妓院?」
沙刚强道:「怎么,你敎训我来了?猪大爷有的是钱,我找妓女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我。」
王冲见他生气,忙搭着他的肩膊,笑道:「猪哥,算啦,我们别谈这些了。」
沙刚强稍为下了点气,道:「这是事实嘛,而且你也是时常嫖妓的,你不嫖,是因为你身上无银两。」
王冲笑道:「猪哥说得对。」
沙刚强道:「你找我干什么?是不是想向我借钱?若果是的话,我倒劝你省点气,你也知道我从来不借钱给任何人,就算你也不例外。」
王冲道猪哥你可说错了。」
沙刚强道:「什么说错了?」
王冲道:「不是吗?你说从来不借钱给任何人,但上个月,你说曾十一曾向你借过钱。」
沙刚强道:「你有所不知,那个说话多多,令人讨厌,自称『威震四方』曾威风的曾十一就好似寃鬼般缠着我,所以只好借他五文钱打发他走,算是怕了他。」
王冲道:「曾十一眞的那么令人讨厌?」
沙刚强道:「这小子没有什么,只是说话多多,一开口就口沫横飞,说个没完没了,这才令人讨厌。」
王冲道:「曾十一说话虽多可是他不开罪别人,为什么你如此讨厌他?」
沙刚强道:「但也一句话,总是喜欢攻击我,若果好好的跟我谈的话,我怎会讨厌他?」
王冲道:「别提他了,我们好好谈我们的事吧。」
沙刚强郑重的道:「是不是想借钱?」
王冲道:「我似来向你借钱的吗?你要知道,我认识你至今,你从未借过分文给我。」
沙刚强道:「你这家伙懂得钻门路借钱,不懂还钱,我不借给你,这是我聪明。」
王冲道:「你说完了没有?」
沙刚强道:「差不多了。」
王冲道:「那么我们好好谈吧。」
沙刚强道:「是不是又来游说我跟你出去闯荡江湖吧?」
王冲一笑,道:「猪哥眞聪明,给你猜对了。」
沙刚强道:「要闯荡江湖,你自己一个人去闯。」
王冲又一笑,道:「独个儿闯江湖闷也闷死了,有什么味道?」
沙刚强道:「江湖上独来独往的独行侠太多了,我才不做独行侠。」
沙刚强道:「做独行侠有什么不好?反正江湖上的独行侠这么多,多你一个也不算多。」
王冲道:「江湖上的独行侠都是性格,孤僻的,我不是这种人,所以想找个伴儿。」
沙刚强道:「所以你想找我?」
王冲道:「你是我的好朋友,不找你找谁?」
沙刚强道:「出去闯有什么好处?」
王冲道:「难道留在寒江鎮就有好处?」
「当然有好处,」指着草原上的牛羣道:「你看,我有十头牛……。」
他还未说完,王冲抢着道:「我知你有十头牛,而且每头牛身上都烙有一个『沙』字。好像恐怕无人知你是牛主一般。」
沙刚强很神气的道:「当然,烙个『沙』字表示那些牛是我的。」
王冲道:「就凭那十头烙有『沙』字的牛,你满以为可以发大财吗?可以娶个年轻漂亮的老婆吗?」
沙刚强道:「这个当然,你为什么不计一计数,我那些烙有『沙』字的母牛可以生小牛,小牛长大后……。」
他还未说完,王冲已抢着替他说下去道:「小牛长大后再生小牛,一路生下去,永无止境,到时不发大财也不可以了,有了钱,当然有美女做你的老婆。」
沙刚强道:「不错,数就是这样计,这本来就很简单。」
王冲道:「但你有没有想过,阁下今年贵庚?」
沙刚强道:「三十七岁半。」
王冲道:「你为什么不计一计,到你发大财时,那时你可能已七十岁了,七十岁才发达,你还可以享受什么?到时你的性能力也衰退啦,娶个年轻漂亮的妻子有个屁用?」
沙刚强眉头一皱,道:「这也是道理。」
王冲道:「当然是道理,这本来就很简单,只有你这个头脑简单的人想不出来。」
沙刚强道:「那我应该怎样做?」
王冲道:「马上把那十头牛卖掉,然后和我闯荡江湖去吧。」
沙刚强道:「闯荡江湖有什么好处,你说来听听。」
王冲道:「只要我们出去闯一闯,若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一两年后就可以发达了,到时我们衣锦荣归,寒江鎮就人人尊敬我们了。」
沙刚强道:「你说得倒容易。」
王冲道:「有什么难的?只要风云际会,就是我们发达之期了。」
沙刚强道:「若果发达不成,流落异鄕怎办?」
王冲道:「你不要这么悲观好吗?」
沙刚强道:「不是我悲观,只是你太乐观。」
王冲道:「你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和我一起出去闯荡江湖?」
沙刚强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能保証在短期内可以发达的话,我才跟你出去闯一闯。」
王冲道:「若果可以保証发达的话,我还会来找你吗?」
沙刚强道:「若果不能发达,闯来干什么?」
王冲有点怒意,道:「好吧,你就留下来做你的大牛主吧。」说完悻悻然的走了。
* * *
「寒江酒楼」是寒江鎮最大也最闻名的酒楼,在酒楼内,每天都有一位说书先生在向客人讲述江湖的故事,这说书先生姓胡,人人都称他为胡说书。
当王冲踏进酒楼的时候,胡说书又在说他的江湖故事,胡说书说的这个故事,据他自己表示,这是一个眞实故事,王冲也不知听了多少遍,听得多了,也感讨厌起来。
尽管王冲不想再把这故事听下去,胡说书还是要把这故事说下去。只听胡说书说:
『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个势力很大的帮会,名叫靑龙帮,帮主名叫段靑龙,这靑龙帮专打家刼舍,尤其喜欢以富户做对象。
后来朝廷派兵围勦靑龙帮,段靑龙与官兵苦战了一个月,渐渐大势已去,段靑龙有见及此,于是把多年来所掠夺到的金银珠宝等财物秘密藏了起来,然后造了一张藏宝图带着亲信逃避官兵的追杀。……
当段靑龙与亲信们避过官兵后,段靑龙其中一名亲信为了想独占宝藏,便把段靑龙暗中加害,夺去宝藏图,但其余段靑龙的手下也垂涎该价値连城的宝藏,于是引起一场争夺战。……
渐渐地,藏宝地图之事为其余江湖人物知悉,那些江湖人物也纷纷加入了争夺行列,因此引起连场激战,至令死伤无数。
既然有死伤,就自然有仇恨,所以,争夺藏宝图,也就演变成为一场江湖大屠杀,再演变下来,江湖上不断的厮杀也就不止争藏宝图如此简单,而是寃寃相报的局面了。
江湖上不断的仇杀,每天不停的发生,后来,那些人竟然忘了藏宝图之事,渐渐地,藏宝图的下落也就成了谜……。』
其余食客一边进食,一边听胡说书在说着靑龙宝藏的故事,那些初次听这故事的食客则听得入了神。
王冲一边喝着花雕酒,一边在享受着寒江酒楼驰名的烧牛肉。
尽管王冲不想再听那个陈旧的故事,但胡说书每说一句,王冲还是淸淸楚楚的听见了。
王冲正在咀嚼那美味的烧牛肉,忽然喃喃的道:「宝藏?靑龙宝藏……。」
想了一想,眉头一皱,彷似计上心头,咀角登时露出诡秘的笑容,心想:「这靑龙宝藏的故事,沙老猪也听过了,我何不造一张假的藏宝图,骗沙老猪和我去寻宝?只有这个办法才可以骗他和我出去闯荡江湖。」
王冲想到这里,笑得更诡秘,于是便飞快的把那些烧牛肉吃完,然后匆匆结了帐。
王冲离开寒江楼后,便到市场的肉枱买了一块一尺见方的猪皮然后把猪皮上的肥肉刮掉,便放在烈日之下曝晒。
这样晒了数天,那块猪皮已给晒得变了色,王冲再把它弄得柔软,然后在猪皮上画上一幅地图,再在图的下端写上「靑龙宝藏」四个字,望上去,就是一张藏宝图了。
这还不够,因为这块猪皮太新,并不似过了二十年,于是王冲便拾了些废铁,把那些废铁放在一个木桶之中,然后注满水,再把猪皮放在桶中。
这块猪皮与那些废铁一起浸在水中,过了数天,那块猪皮也就染上了铁锈色,看上去,就好似一张历时二十年的藏宝图一样了。
王冲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望着这张「靑龙藏宝图」,又发出了诡秘的笑容。
* * *
黄昏过后,沙刚强放牛回到独居的小屋后,便开始造饭。
他吃完四大汤碗的饭后,觉得在家闲着无聊,在无聊之余,脑中忽然想起了在「美女城」的金银凤,不期然的,便有了一种需要男性的一种需要。
沙刚强匆匆穿好了衣服,便打算去找金银凤解决那种需要,正当他把大门打开,王冲郤走了进来。
王冲见他开了门,笑道:「猪哥开着门等我,你怎知我来找你?」
沙刚强一愕,道:「你来干什么?」
王冲忙把他拉进屋内,然后像煞有介事的把门关上,沙刚强被弄得有点奇怪,不禁问道:「你到底干什么?」
王冲道:「不要如此大声。」
沙刚强一怔。
王冲走到他身旁,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发现了一件秘密,这秘密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
沙刚强道:「为什么说得如此轻声?」
王冲道:「这是秘密,当然要轻声一点了。」
沙刚强有点不耐烦,道:「这里没有第三者,为什么如此轻声?」
王冲道:「我怕隔墙有耳。」
沙刚强眉头一皱,道:「到底是什么事如此神秘?」
王冲在屋内左张右望,见果然没有第三者,才小心翼翼的在怀中取出一件物事,道:「你看这是什么?」
沙刚强见是一张卷成圆筒形的兽皮,道:「这是什么?」
王冲把那兽皮打开呈在沙刚强面前,沙刚强一看,脱口叫道:「『靑龙宝藏』?」
王冲连忙把那张假藏宝图收起来,诡秘一笑,道:「这次我们发财啦。」
沙刚强一个动容,那种男性的强烈需要立时消失,忙道:「这藏宝图你怎样得来的?」
王冲道:「这藏宝图得来可不容易。」
沙刚强道:「是吗?说来听听。」
王冲又在屋内左张右望,彷似恐怕给别人听见一样,沙刚强见了,道:「我这间屋什么也没有,一眼全都看见了,你还望什么,你怕还会有人在这里吗?」
王冲一笑,道:「做人谨愼一点好。」
沙刚强道:「你还没有说这藏宝图怎样得来。」
王冲道:「几天前,我独个儿想到隣鎮去,当行到飞虎山时,忽然看见有十多人正刀来刀往的大打出手,似乎在争夺一样什么似的,于是我便躱起来看个究竟,后来我听见其中一个人说:『陈老三,你快把靑龙宝藏的藏宝图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但那个陈老三说:『李老四,我陈老三找这张藏宝图找了二十年了,现在我找到了,岂能交给你?』双方于是又打在一起,打到后来,双方十多人全都死了,于是我便把那张藏宝图拿到手,然后快步走了回家,看过淸楚,那张果然就是二十年前段靑龙的藏宝图。」
王冲在沙刚强面前说着自己编出来的故事,只把沙刚强听得倒信以为眞,当王冲说完后,沙刚强忙问道:「那么你打算怎样处置这张藏宝图?」
王冲道:「当然打算自己去寻宝。」
沙刚强道:「你自己一个人去?」
王冲道:「我本来打算找个伴的,但没有人肯和我去,所以打算自己去,只要找到那价値连城的宝藏,我这辈子想穷也难了。」
沙刚强一个兴奋,急道:「冲哥,我和你一起去。」
王冲道:「去那?」
沙刚强道:「当然去寻宝。」
王冲故意道:「你和我去寻宝玉?你不是说过要留在寒江鎮做大牛主的吗?」
沙刚强道:「我说过,只要有机会发达,我就会出去闯一闯,现在有机会了,所以非和你去不可,我明天马上把那十头牛卖掉,然后和你去寻宝。」
王冲道:「去寻宝要走很多路的,说不定路途非常辛苦,你挨得住吗?」
沙刚强一拍胸膛,道:「为什么挨不住?我身体强壮得很。」
王冲勉为其难的道:「好吧,你明天先把牛卖掉,然后我才考虑一下是否和你一起去寻宝。」
沙刚强忙点头道:「好好好。」
王冲道:「但你卖牛所得的钱我占一半,如何?」
沙刚强忙不迭点头,道:「没问题。」
王冲感到很愉快。
沙刚强也感到很愉快。
* * *
第二天,沙刚强果然把那十头牛卖掉,而且还把卖牛所得的钱分了一半给王冲,沙刚强认为这很値得,因为王冲给了自己一个发达的机会。
王冲认为,只有这个办法才可以骗取沙刚强的钱。
* * *
据说,世上最原始的买卖就是女人出卖自己的肉体,这说法似乎有点根据,所以大槪也不会错。
寒江鎮有几间妓院,妓院就是女人出卖肉体的大本营,男人寻欢作乐的最基本去处。
「美女城」是寒江鎮几间妓院其中一间,也是价钱最便宜的一间,这里供应的姑娘,年纪最轻的,已接近三十岁,所以价钱才最便宜。
据说,「美女城」这个招牌曾经被人砸碎了几次,因为这招牌实在名不符实。
尽管如此,沙刚强仍是「美女城」的最忠实顾客,因为「美女城」有个金银凤,沙刚强觉得,在他一生接触过的女人当中,只有金银凤才最令他称心满意,也最能令他感到有大丈夫气槪,因为金银凤实在善解人意。
金银凤就是「美女城」最年轻的姑娘。
当沙刚强踏进「美女城」后,那个风骚得令人毛管直竖的鸨母徐娘见了他,便迎了上来,口中吱吱喳喳的叫:「沙大爷,欢迎沙大爷光临。」
沙刚强很神气,抛了一锭银子给徐娘,徐娘接过银子,开心得笑不拢口,然后把沙刚强带到大厅的一角坐下,眉开眼笑的道:「沙大爷你先坐一坐,等我去叫银凤来陪你。」
沙刚强神气活现,手一挥,道:「去吧。」
徐娘媚眼向他一抛,粗大的腰肢扭了两扭,道:「沙大爷,我现在去了。」便一摇三摆的向内行了进去。
过了一会,徐娘带着一个廿七八岁的姑娘出来,道:「沙大爷,银凤来啦!」
只见那金银凤身材丰满,样子甚是不错,还很会抛媚眼,难怪沙刚强对她如此着迷了。
金银凤来到后,作了个妖媚的笑声,便坐在沙刚强怀中,徐娘也很识趣的立时离开。
沙刚强在金银凤身上上下其手,甚是大乐,过了一会,道:「银凤,我有点事要对妳说。」
金银凤在他两块特大的咀唇一亲,道:「猪哥有什么事你说好了。」
沙刚强道:「明天我要离开寒江鎮了。」
金银凤道:「你去哪?」
沙刚强道:「猪哥要去寻宝。」
金银凤一怔,道:「寻宝?寻什么宝?」
沙刚强道:「妳听过靑龙宝藏这故事没有?」
金银凤道:「听过了。」
沙刚强道:「靑龙宝藏失踪了二十年,前几天,被我一个朋友无意中得到手,所以我们打算拿着藏宝图去寻宝,还打算明天出发。」
在沙刚强的一个屛风之隔的一张枱,坐有两个凶神恶煞面貌的大汉,沙刚强与金银凤的说话被两大汉听见了,立时引起注意。
金银凤听沙刚强一说,立时睁大了一双杏眠,道:「是不是眞的?」
沙刚强道:「猪哥为什么要骗你。」
金银凤面上出现兴奋表情,道:「听说,那靑龙宝藏价値连城。」
沙刚强道:「不错,只要找到了宝藏,猪哥这一辈子想穷也难了。」
金银凤连忙在沙刚强面上亲了几下,道找到宝藏之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沙刚强道:「当然会。」
金银凤开心得双眼瞇成一线,道:「找到宝藏之后,你还会回来寒江鎮吗?」
沙刚强道:「当然回来,我知道镇上有很多人瞧不起我,嘲笑我穷,嘲笑我的屋破旧,嘲笑我快将四十岁了,还未娶老婆,他妈的,只要猪哥找到了宝藏,我就是寒江鎮的首富,我要在寒江鎮上建一间最大最豪华的大屋,我要娶十二个年轻漂亮的老婆。」
金银凤道:「那么我呢?」
沙刚强道:「我替妳在寒江鎮建一间最大最豪华最多年轻姑娘的妓院,我要把寒江鎮的皮肉生意垄断,到时妳就是老板娘,我还要替妳找一个高大英俊的丈夫。」
金银凤听得心花怒放,笑得花枝招展,道:「猪哥,你对我眞好。」
沙刚强道:「我一向对妳都很好,只是妳不知道。」
金银凤一笑,道:「为了报答妳,今晚我免费送给你。」
沙刚强道:「这怎可以?」
金银凤道:「为什么不可以?」
沙刚强道:「上几次我赊下的数我还没有算给妳……。」
金银凤道:「既然你对我这么好,那些数就忘了吧。」
沙刚强道:「既然妳这么大方,我不受也不行了,今晚临别秋波,我要玩个痛快,来,我们快进房去。」说完,拉着金银凤快步向自己熟悉的一间房走了进去。
* * *
第二天一早,沙刚强便起了床,收拾了一些简便的行装,胡乱吃了些早点,便把大门锁上,望着那间屋,喃喃的道:「屋呀屋,我现在要走了,也不知几时回来,但我可以肯定,我回来后,也不再需要你了。」
沙刚强向王冲住处行去,王冲也一早起了床等他。
王冲见了沙刚强,笑得很诡祕,心想:「想不到一张假藏宝图可以把他骗离寒江鎮,还骗了他一笔钱,这家伙头脑可眞简单。」
沙刚强见了王冲,道:「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王冲道:「一切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沙刚强道:「藏宝图带来了没有?」
王冲在身上拿出藏宝图,道:「放心,这就是藏宝图。」
沙刚强见了,忙道:「快收起来,不要给人看见。」
王冲道:「藏宝图之事,你有没有吿诉别人?」
沙刚强道:「我怎会吿诉别人?」
主冲道:「你这家伙守不了祕密,什么事也对人说,我信不过你,所以问一问。」
沙刚强道:「放心吧,这事事关重大,我怎会对人说?」
王冲道:「没有对人说最好,别说了,我们走吧。」
二人离开王冲家门,走了不久,走到一条僻静的街道,忽然在二人面前站着两名凶神恶煞的大汉,这两名大汉,就是在「美女城」一直留意沙刚强的两人。
沙刚强与王冲不以为意,在两大汉身旁行过,此时,其中一大汉忽然喝道:「站住!」
沙王二人回转身来,左右望了一下,见没有其他人,王冲才向大汉道:「你叫我们站住?」
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大汉冷冷的道:「不错。」
沙王二人见了他们凶恶的样子,不禁一惊,王冲道:「什么事?」
高大的大汉仍是冷冷的道:「把藏宝图留下来,不然格杀勿论。」
王冲听了「格杀勿论」四字,吓得身子一震,忙在怀中取出藏宝图,交在汉子面前,道:「藏宝图就在这里,你拿去吧。」
大汉傲然一笑,道:「还算你知机。」
便伸手去取藏宝图。
这藏宝图就是沙刚强的性命,你怎会如此容易双手捧给两名大汉?见大汉正想从王冲手上取去藏宝图,连忙一手从王冲手上抢了过来。
两名大汉见垂手可得的藏宝图被他夺去,其中一人牙一咬,道:「快把藏宝图拿来。」
沙刚强道:「藏宝图是我们的,为什么要给你?」
王冲见两名大汉样子凶得双眼发红,一惊,忙对沙刚强道:「沙老猪,快把藏宝图交给他们吧,不然他会杀了你。」
沙刚强见两名大汉都各执一把单刀,而自己与王冲则全不懂武功,也知形势不妙,但藏宝图万万不能白白送给他们,于是拉着王冲的手叫道:「走!」便飞快的向另一边走去。
王冲是一个很怕死的人,被沙刚强拉着,一边走,一边心中叫苦:「这回可闯祸了。」
两人走了几步,大汉们从后飞快的向两人冲前,待接近时,双双在二人背后踢了一脚。
沙王二人背心中了一脚,跌了个饿狗抢屎,王冲回转身来,见两大汉面上呈现杀气,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叩头道:「两位大爷饶命,藏宝图你喜欢你就拿去吧。」
沙刚强忙把藏宝图揣入怀中,爬起身正想快步而走,但另一名大汉动作比他更快,他一起步,便被大汉结结实实的踢了一脚,登时跌了个四脚朝天。
王冲见状,忙道:「沙老猪,快把藏宝图交给他们吧,那张藏宝图其实是。」
王冲想说那藏宝图是假的,但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两大汉是不会相信的,就是沙刚强也不会相信,但他还未说完,沙刚强已站起身来,踏了个马步,对大汉道:「你想抢我的藏宝图,我就跟你拼了。」
那高大的大汉冷笑一声,接着向沙刚强冲前,然后一拳向沙刚强胸膛打去,沙刚强看也没有看淸楚,便吃了重重一拳,立时向后退了几步,另一名大汉又向沙刚强重重踢了一脚,沙刚强重新倒在地上。
王冲简直不忍卒睹。
那高大的大汉怒目瞪着沙刚强,冷冷的道:「快把藏宝图交出来。」
沙刚强倔强的道:这藏宝图是我的,为什么要给你?」
王冲忙走到沙刚强身旁,急道:「快把藏宝图交给他们吧,不然他会杀了你。」
沙刚强仍很偏强,道:「不交!」
两大汉见他倔强,牙一咬,双双抽出单刀,面上杀气暴现,高大的大汉狠狠的道:「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冲见两大汉杀气腾腾,吓得面也靑了,跪在地上,恳求道:「好汉饶命……。」
大汉面上肌肉一跳,道:「两个都要死。」
两名大汉抬起刀,正想向沙王二人劈下,忽闻身后一声暴喝:「住手!」
两名大汉也就没有劈下去,回转身来,只见一名靑年缓缓行了过来。
沙王二人吓得额上冒出冷汗,见了那靑年,心头一喜,齐声叫道:「曾十一!」
只见这靑年身形高大,样貌还算不错,面上出现自负的神情,看样子,似是一个玩世不恭的放荡浪子。
这靑年名叫曾十一,在正月十一出生,因此其母替他改名为十一,曾十一长大后,极不喜欢这个名字,所以替自己改了个名字,叫曾威风,还替自己取了个外号叫「威震四方」。
曾十一后来拜师学武,在师门中刚巧排行十一,所以他不叫曾十一也不行了。
曾十一的外号叫「威震四方」这只是自称,倒是另外一个外号「口沬横飞」在寒江鎮上则无人不识,因为这人平日说话多多,一开口就说个没完没了,「口沬横飞」这外号对他倒贴切。这人除说话多外,也诡计多端。
两名大汉见曾十一出现,看姿态似乎想做架梁,二人对望了一眼,便又把眼光集中在他身上。
曾十一望了望在地上的沙刚强与王冲,接着盯着两大汉,神色自负的道:「他们是我的好朋友,你们把他们打成这个样子,算是什么意思?」
那高大的大汉道:「你这算是做架梁?」
曾十一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们把他们扶起来,向他们叩三个响头,再向本大侠说三声『爷爷我知错了』,然后掴自己十个耳光,本大侠就放你们走,不然莫怪本大侠不客气。」
两大汉越听越怒,但仍沉住气,那高大汉子道:「小子,我劝你莫多管闲事。」
曾十一道:「这是闲事?若果你看见你妹子被人强奸,你会不会不理?」
沙刚强道:「他们没有强奸我。」
王冲道:「你倒想。」
两大汉听曾十一说了,怒得面上肌肉在跳,一咬牙,便双双提刀向曾十一劈去,曾十一看准来势,先避了一刀,接着一脚踢向那高大汉子胸膛,这一脚快若闪电,大汉闪避不及,登时吃了一脚,人也向后退了数步。
另一大汉又一刀砍来,曾十一微一转身,飞快的踢出另一脚,这一脚踢在大汉的太阳穴,立时感到有点晕眩。
高大的大汉退了数步后,站定了脚步,便又一刀向曾十一拦腰扫来,曾十一向上一跃,避了这一刀,在半空中顺势踢出一脚,口中叫道:「『单腿朝阳』。」招随声至,这一脚登时踢中大汉面上,大汉面上中了一脚,有两颗牙齿应声飞脱出来,还满咀流着鲜血。
曾十一甫一着地,另一大汉提刀从后欲想偸袭,但曾十一闻身后有急劲风声,头也不回,向后踢出凌厉一脚,口中叫道:「『回马蹬』。」这一脚蹬在大汉小腹,力度并不太重,但曾十一以第一时间回转身来,另一脚飞快的踢中大汉的脖子、大汉中此一脚,站也站不稳,便跌倒地上。
曾十一以极短时间连续踢出四脚,把两名大汉踢得一个满咀鲜血,一个倒在地上,只把沙刚强与王冲看得大力鼓掌称好。
两大汉被踢得怒火中烧,站定脚步后,握着单刀晃了几晃,发一声喊,便又向曾十一分左右两边攻过来,曾十一虽然手无寸铁对付两柄单刀,但不慌不忙,待两大汉分从两边杀到之际,连忙把身子躺了下来,一个「扫堂腿」把其中一大汉扫跌在地上,另一大汉一刀砍过来之际,曾十一便很轻灵的弹了起来闪在大汉身后,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向那大汉踢了三脚,直把那大汉踢得飞出丈外。
那被「扫堂腿」扫跌的大汉亦已站起来了,握着单刀,双眼发红,大叫一声:「看招!」便刀锋直指曾十一胸前,曾十一应道:「看见了。」便马步一踏,以左手格开大汉握刀的右手,同时右手握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轰大汉面门。
曾十一轰出一拳,双脚也不会闲下来,亦第一时间连踢三脚,大汉面门中了一拳,又脱了两颗门牙,左腰、胸膛及左肩也同时各吃一脚,而且每一脚都非常重,同样的又飞了出丈外。
沙刚强与王冲见了,掌声拍得更响,口中不断叫好,王冲忍不住道:「这小子平日胡吹大气,说自己如何武功高强,我本来不信,今天亲眼瞧见,现在相信了。」
沙刚强道:「这小子不易与人打架,原来打起来这么凶。」
王冲道:「幸好遇见他,不然我们可被那两个王八蛋砍死了。」
沙刚强道:「不是我们遇见他,而是他遇上我们,他救了我们,还保住了藏宝图。」
两名大汉与曾十一一交手,便被踢了个七荤八素,虽然万分不服,但情知不是他对手,也不敢再纠缠下去,那高大汉子悻悻然的道:「小子,我们今天在你手上栽了个觔斗,你等着瞧。」
曾十一面上神气活现,道:「你不服气的话,本大侠再与你玩玩如何?」
大汉气极,道:「有种的,留下万儿。」
曾十一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道:「你两个龟孙子听住,本大侠名叫曾威风,外号『威震四方』,你们要好好的记住。」
两大汉听了,其中一人道:「好个『威震四方』曾威风,你等着看颜色吧。」
曾十一道:「看颜色?看甚么颜色?本大侠甚么颜色没有见过?」
两大汉也不再打话,拾回单刀,便悻悻然的走了。
曾十一目送两大汉离开,喃喃道:「我从来没有打过架,今天一打才知道自己武功如此了得。」不禁觉得自己武功高强而感到有点飘然,也感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当两大汉走后,沙刚强与王冲走了上来,王冲拍着曾十一肩膊,道:「十一哥,你眞了不起,那两个大块头被你打得无还手之力。」
曾十一被赞得飘飘然,神色更加不可一世,笑了笑,随即正色道:「你们两个平日不是老是在说我的不是的吗?为甚么今天却变了?」
王冲笑道:「我们平日跟你开玩笑而已。」
沙刚强道:「不错,是开玩笑。」
曾十一道:「你们不知我本领高强,所以看不起我,今天我一显身手,才知道我的本事,所以另眼相看,是不是?」
沙刚强咧开他那特大尺码的咀,笑道:「那有这回事?」
王冲也咧开那特小的咀笑道:「我们一向都当你是好朋友,怎会看不起你?」
曾十一在怀中取出几个铜钱,交给沙刚强道:「我上个月借你五文钱,现在还给你。」
沙刚强连忙从曾十一手上接过那五文钱,以最快速度揣入怀中,笑道:「那区区五文钱算是甚么,你就把它忘了吧,不用还了。」
曾十一见他收了钱,道:「以后别到处吿诉别人,说我向你借了五文钱。」
沙刚强道:「我怎会吿诉别人你向我借过五文钱?」
王冲道:「你不说才怪,十一哥你借了五文钱,几乎鎮上人人都知道。」
沙刚强道:「你不要如此夸张好吗?这件事我只吿诉了大槪五六十人知。」
王冲道:「十一哥向你借五文钱,你就吿诉五六十人,若果借五两银的话,岂非……。」
曾十一道:「别说下去啦!」
王冲便住了口。
曾十一道:「刚才那两个龟孙子说要你们交出藏宝图,到底是甚么藏宝图?」
沙刚强道:「你听到了?」
曾十一道:「全都听到了。」
沙刚强道:「我以为你在最后关头才出现的,原来你已听到了。」
曾十一道:「你以为是胡说书在说故事?那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往往在最危急关头才出现吗?其实我一切都看见了。」
沙刚强道:「那么那两个王八蛋打我们的过程你都看见了。」
曾十一道:「不错!」
沙刚强道:「你为甚么不阻止那两个王八蛋打我们?而要在我们被打后,性命危急才出现?」
曾十一道:「我喜欢看你们被人敎训。」
沙刚强怒道:「你还是我们的朋友吗?」
王冲道:「为甚么不是,他又不是见死不救。」
曾十一道:「别说了,你们到底得到甚么藏宝图,快说来听听。」
沙刚强觉得被两名大汉痛打,而曾十一又不及时阻止,所以很生气,他道:「我和『寒江一鹤』去寻宝,没有你份,你知道有个屁用?」
曾十一奇道:「寻宝?寻甚么宝?」
沙刚强道:「说出来,好让你妒忌一下,我们去寻『靑龙宝藏』。」
曾十一诧异的道:「寻『靑龙宝藏』?」
沙刚强在怀中取出藏宝图,在曾十一面前打开,道:「不错,你看,这就是『靑龙宝藏』图。」说完,随即收起来。
曾十一淸楚的看见,这果然是一张藏宝图,道:「你们眞的去寻宝?」
沙刚强道:「当然,你是不是妒忌我们?」
曾十一嗤之以鼻,道:「妒忌?我为甚么要妒忌你们?我曾威风一向视钱财如粪土,从不做钱的奴隶。」
王冲道:「十一哥,我们一起去寻宝吧。」
沙刚强忙道:「不可以。」
王冲道:「为甚么不以?十一哥是我们的朋友。」
沙刚强拉着王冲的手,指着曾十一道:「你站在这里不要走开,也不要偸听我们说话。」
曾十一道:「我曾偸听你们说话吗?」
沙刚强便把王冲拉在一旁,王冲见了,道:「甚么事如此神秘?」
沙刚强道:「我们不能和他一起去寻宝。」
王冲道:「为甚么?」
沙刚强道:「我们两个人去寻宝,找到宝藏后,这宝藏就是我们的,若果他也去的话,这宝藏岂非要三人分?」
王冲道:「这宝藏价値连城,就算一百个人分,你一辈子也享用不尽,多一个人又何妨?」
沙刚强道:「但我不喜欢和他一起去。」
王冲道:「为甚么?」
沙刚强道:「这小子总是喜欢抢白我,和他一起,只有吵咀。」
王冲道:「他抢白你,你回敬他不就可以了吗?」
沙刚强道:「这小子的咀巴厉害得很,我不是他对手。」
王冲道;「你说他平日说话多多,其实你的说话也不少,你少说一句,就不会吵咀了。」
沙刚强道:「我总是不喜欢和他一起。」
王冲道:「没有办法,我们非和他一起去不可。」
沙刚强道:「为甚么?」
王冲道:「你要知道,江湖上坏人多,我们又不懂武功,若果我们碰上了坏人怎办?就好似刚才,那两个王八蛋要杀我们,若果不是十一哥的话,我们已变成两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了,有十一哥同行又不同,起码他可以保护我们。」
沙刚强道:「这也是道理。」
王冲道:「当然。」
沙刚强道:「那么我们是利用他?」
王冲狡猾一笑,道:「这还用说?」
沙刚强道:「好吧,为了性命安全起见,我们就和他去寻宝吧。」
这两人虽然离开曾十一有一段距离,但他们的说话却被曾十一听到了。
曾十一知道,沙王两人一定会来求自己同行的,所以故意装作极不稀罕的样子离开。
两人见他离开,忙追了上来,王冲叫道:「十一哥,你去那里?」
曾十一停下来,道:「回家睡觉去。」
王冲道:「我们刚才商量过,决定和你一起去寻宝。」
曾十一道:「我没有兴趣。」
沙刚强道:「价値连城的宝藏你也不感兴趣?」
曾十一道:「不感兴趣就是不感兴趣,有甚么稀奇?」说完便向前行。
王冲忙在他身前把他去路拦住,道:「这寻宝计划,我们非要你去不可。」
曾十一道:「为甚么?」
王冲道:「我们都当你是朋友,宝藏找到了之后,我们要有福同享。」
曾十一知他们想利用自己来保护他们,想了想,道:「你们要我同行也可以,但我有条件。」
两人同时道:「甚么条件?」
曾十一道:「你们一切要听令于我,我说一,你们不能说二,即是说,我是你们的领袖。」
沙刚强大大不满,叫道:「我们两个都是大男人,为甚么要听令于你?」
曾十一道:「江湖上风险重重,恶人当道,你两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又手无缚鸡之力,你们不听令于我,又听令于谁?」
沙刚强道:「你口气眞大。」
曾十一道:「你慢慢想淸楚未迟。」
王冲道:「十一哥说得对。」
沙刚强白了王冲一眼,道:「你说他说得对?」
王冲道:「当然,你要知道,我们三个人,三个心,三种意见,我们总不能意见相左的,总要有个人发号施令才可以。」
曾十一微笑道:「你说得对。」接着问沙刚强道:「你的意见怎样?」
沙刚强道:「你即是说,你也想去寻宝?」
曾十一道:「不错。」
沙刚强以讥讽的口吻道:「你不是说过视钱财如粪土的吗?为甚么忽然对寻宝如此有兴趣?」
曾十一微笑道:「我是说过视钱财如粪土,但我没有说过不喜欢钱,这世上,只有一种人不喜欢钱。」
沙刚强道:「那一种人?」
王冲道:「我知道,这世上,只有神经不正常的人才不喜欢钱。」
曾十一道:「错!」
王冲道:「错?」
曾十一道:「当然,神经不正常的人,其实对钱最有兴趣,也分得最淸楚。」
王冲道:「那么那种人才不喜欢钱?」
曾十一道:「死人!」
王冲道:「简直废话。」
曾十一道:「你说的是。」
王冲道:「当然!」但随即发觉,曾十一这句说话在讨自己便宜。
曾十一道:「既然你们叫我一起去寻宝,我想看淸楚那张藏宝图。」
沙刚强很勉强的从怀中取出那张藏宝图,曾十一拿在手中,把藏宝图打开看过淸楚。只见此图半尺左右大小,在图的上端绘有四个山峯,山下有个树林,这是远景,近景则是一大块空地,在空地上绘有三棵作品字形排列的树,在三棵树之中央则有一块大石,大石旁有一个圆圈中央有一个交叉符号,在圆圈,圆圈旁写着「宝藏在此」四字,而在图的下端则写有「靑龙宝藏」四个字,表示这张就是「靑龙宝藏」图。
曾十一看了看藏宝图把图卷好,交给沙刚强,道:「这图很重要,你负责好好保管,别让它失去。」
沙刚强把图揣入怀中,道:「这些贵重的东西,当然要由我来保管了。」
曾十一道:「我说过,要去寻宝,你们就要听令于我,有没有意见?」
王冲道:「没有意见。」
曾十一见沙刚强毫无表示,问道:「你有没有意见?」
沙刚强当然很不满意听令于曾十一,但想着在道上要由他保护自己,只好不愿意的道:「你说怎样就怎样了,我没有意见。」
此时王冲忽然想:「曾十一最憎恨被人欺骗,若果他日后知道了这张藏宝图原来是假的,怎办?说不定他会踢我几脚,那时我岂非呜呼哀哉?」
王冲想到这里,知道曾十一的脾气也甚暴躁,一发怒就不理后果,不禁微微吃惊。
曾十一见他想得入了神,道:「阿鹤,你在想什么?」
王冲道:「没有什么。」说完,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问沙刚强道:「沙老猪,藏宝图之事,本来只有我和你知道,是不是?」
沙刚强道:「不错。」
王冲道:「那么刚才那两个王八蛋怎会知道的?」
沙刚强奇道:「不错,那两个王八蛋怎会知道的?」
主冲道:「你这家伙一向守不住秘密,一定是你对人说的。」
沙刚强忙道:「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曾十一道:「不用想了,沙老猪一定把这件事吿诉了他的相好金银凤。」
沙刚强瞪着曾十一,道:「你说话小心一点不要含血喷人。」
曾十一道:「我现在以老大的身份问你,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吿诉金银凤?」
沙刚强道:「你是我的老大?你的口气倒不小。」
曾十一道:「你刚才说要听令于我的,即是说,我是你们的老大,你认不认?」
沙刚强道不认!」
曾十一道:「既然你不认我是老大,你把藏宝图交出来,然后你退出这个寻宝计划。」
沙刚强一愕,随即心中有气,王冲道:「沙老猪,十一说得对,你不服从命令,你只好退出了。」
沙刚强日后能否飞黄腾达,就全凭这张藏宝图,他怎会如许容易就此退出,为了能够顺利寻宝,只好叫道:「算啦,我认你是老大啦!」
曾十一道:「我刚才问你,有没有把藏宝图之事吿诉金银凤,你还没有答我。」
沙刚强道:「我可以发誓,我并没有把藏宝图之事吿诉金银凤。」
王冲道:「你把发誓当是家常便饭,我有点不信。」
曾十一道:「别说了,我现在发出我第一道命令。」
两人同时道:「什么命令?」
曾十一道:「现在先去吃饭,明天才正式出发。」
* * *
曾十一虽然平日喜欢胡吹大气,说自己武功如何了得,却从来未正式与人交过手,也不知道自己武功达到那一个境界,与那两名大汉打了一架后,方知道自己的武功眞的不弱,登时觉得自己一身武艺,却英雄无用武之地,于是生出了要出外闯一番事业的决心,所以决定要去闯荡江湖,希望闯出个名堂来,现在竟然还有两个同伴,还答应在路上一切听令于自己,更可以去寻宝,因利乘便之下,便踏上闯荡江湖的第一步。
翌日,曾十一辞别了家人,便与王冲及沙刚强离开寒江鎮。
据胡说书说,二十年前,段靑龙的靑龙帮总坛设在扬州城外的长靑山,而靑龙宝藏的所在地也极有可能在扬州城外,曾十一本来就响往扬州城的繁华世界,所以,决定带领着沙、王两人先到扬州城去。
三人由寒江鎮出发,不一日,黄昏时份,三人来到一个市鎮,这鎮名叫太平鎮。
曾十一很明白远游的人一定要谨记「鸡鸣早看天,未晚先投宿」这两句名言,所以他决定在鎮上找家客栈住下来再说。
* * *
三人来到鎮上的永隆客栈后,打算在客栈的酒楼吃过饭后,便在客栈住一晚。
当下,三人便在客栈内的酒楼找了个座头坐了下来,然后便各自点了自己喜欢的菜式。
当三人吃饭后不久,此时门外有一个身穿纯白衣衫,手握一柄长剑的少女走了进来,只见这少女样貌十分漂亮,但面上却有点冰冷,一看便知是一个惹不得的人。
那漂亮的少女进来后,便独自坐在离三人不远处的一个座头上,看样子似在等人。
沙刚强与王冲见了那少女,一双眼登时看得定了下来。
曾十一见了他们的样子,拍了拍他们,道:「你们为什么如此色迷迷的看着别人?」
王冲忍不住道:「好漂亮的妞儿,我从来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美人。」
沙刚强看得唾沫也流了下来,喃喃的道:「眞要命!她简直就是天仙化人,若果她肯做我的老婆,我短十天八天命也愿意。」
那少女亦已发觉沙王正以色迷迷的眼光望望着自己,心中不禁大怒,向二人怒瞪了一眼,口中冷哼了一声。
沙刚强忽然站起身来,正想向那少女行去,曾十一忙把他拉着,道:「你干什么?」
沙刚强道:「她刚才望了我一眼,似乎对我产生了爱意,我要过去跟她打个招呼。」
曾十一在他脑袋一拍,正色道:「你过去找死吗?」
沙刚强道不会吧?」
曾十一道:「这妞儿一看就知不是好惹的,你不信你倒试试看。」
沙刚强连忙坐了下来,再也不敢望那少女一下。
王冲看那少女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也知她不是好惹的,此时忽然发出他那独特的诡秘笑容,对曾十一道:「十一,那少女不是好惹的,是不是?」
曾十一道:「你倒知机。」
王冲又诡秘一笑道:「现在我和沙老猪每人各出三两银,赌你有没有胆量惹那少女一下,如何?」
曾十一道:「怎样赌法?」
王冲附耳对沙刚强道:「我们各出三两银,赌那小子够不够胆亲那美女的小咀一下。」
沙刚强忙点头道:「好好好!」
王冲对曾十一道:「我们的赌法很简单,只要你走到那美女身前,能够令到那美女心甘情愿给你亲一下小咀的,就是你赢。」
曾十一道:「你简直荒谬。」
王冲道:「是不是不敢?」
曾十一道:「眞的要赌?」
沙刚强道:「非赌不可。」
曾十一忽然在沉思。
想了一会,王冲道:「怎么了?」
曾十一沉思了一会,道:二定要赌?」
二人道:「当然!」
曾十一道:「是不是亲那美女的小咀一下就算赢?」
王冲道:「要那美女心甘情愿给你亲,才算赢,就算你亲了,但那美女反抗,或者掴你一个耳光也不算赢。」
曾十一似满有把握的道:「是不是我赢了,你们各输三两银给我?」
沙刚强道:「不错,但你输了,就各输三两银给我们。」
曾十一道:「好,一言为定。」
二人不禁愕了然,接着相视一笑。
曾十一站起身来,对二人道:「跟我来看我表演吧。」
王冲心想:「看你出什么花招也好。」便与沙刚强跟着他向少女行去。
那少女见三人向自己行了过来,已把他们作登徒子看待,冰冷的面上更加冰冷的发出卑夷神色。
曾十一行到少女面前,向沙王二人作了个眼色,眼神彷似在说:「等着瞧吧。」然后向少女一拱手,道:「姑娘,在下曾威风,是本鎮的捕头,看姑娘不似本鎮人氏。」
少女向他冷冷的白了一眼,见他自称捕头,冷淡的道:「不错,我的确不是贵境人氏。」
沙王两人见他又胡吹大气的自称捕头,不禁觉得好笑,站在一旁,只等着看戏。
曾十一对少女道:「姑娘可知本鎮最近盗贼横行?」
少女望也没有望他一眼,冷冷的道:「不知道。」
曾十一道:「姑娘不是本地人氏,不知道并不奇怪,但姑娘知不知道,本鎮的人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
少女不屑的道:「不知道!」
曾十一道:「姑娘当然不知道,原来本鎮人氏最喜欢吃的东西是柠檬,要知道,柠檬是一种奇酸无比的生菓,平常人根本很难吃得下,但本鎮人却可以拿柠檬当饭吃。」
沙王二人听了,几乎忍不住笑了出来。
少女向曾十一白了一眼,冷哼一声,道:「这又怎样?」
曾十一很认眞的道:「就因为这样,本鎮最近出了很多偸柠檬的贼人,本鎮大财主王亿万的菓园,在一天之内,园内的柠檬被人偸去了一大半,本鎮大老爷派了很多人去侦查偸柠檬贼,但毫无结果,三天前便派在下去侦查,经本神捕一查之下,单就昨天,已被本神捕抓了三十多人。」
那少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曾十一正色道:「本神捕现在是在査案,妳不要问我是什么意思。」
少女道:「你怀疑我也是偸柠檬贼?」
曾十一道:「这鎮上每个人都有嫌疑,所以每个人都要接受本神捕查一下,尤其是刚从外地来的人,更非査不可。」
少女霍地站起身来,正色的道:「我吿诉你,我没有偸柠檬,你喜欢查,只管查好了,别再冤枉好人。」
曾十一微笑道:「好极。」
少女更气,道:「你喜欢怎样查?」
曾十一道:「那些偸柠檬贼,把柠檬偸到后,多数会吃掉,所以口里都留下一阵浓烈的酸味,为了証明妳是否淸白,所以妳最好给我嗔一嗅咀吧。」
少女怒道:「你敢!」
曾十一指着她,道:「妳最好不要拒绝搜査,不然査出来之后,妳就罪加一等。」
少女虽怒,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好不愿意的道:「你嗅吧!」
她果然闭起双眼等曾十一去嗅她的咀吧。
曾十一一回头望了望身旁的沙王两人,面上露出胜利的微笑,两人知他诡计多端,见他似乎胜券在握,不禁紧张起来。
曾十一对少女道:「姑娘,本神捕只是公事公办,实在逼不得已,请恕本神捕唐突佳人。」
少女道:「废话少说,不要阻碍本姑娘宝贵时间。」
曾十一道:「对本神捕说话,妳最好尊重一点。」
少女不作声,只等待他来嗅自己的咀吧,会十一便把鼻子凑到少女的咀唇,嗅了嗅,然后装成不经意的用咀吧亲了那少女咀唇一下。
沙王二人了见他果然亲了那少女的咀一下,感到一阵懊丧,沙刚强正感到有几分酷意。
那少女被曾十一亲了一下咀唇,羞怒交加,怒得满面通红,握着放在桌上的长剑,正想拔出利剣把曾十一杀了,但立时想起:「今天不宜在此生事,姑且饶你一命。」
会十一见她想动手,但随即把握剑的手松了下来,正以为她忌自己是捕头而不敢动手,便对少女道:「姑娘果然不是偸柠檬贼,本神捕得罪了。」作了个揖,便与沙王二人回到座头处。
三人坐下来后,沙王两人只好各自给他三两银,王冲道:「你果然狡猾。」
曾十一在王冲头上指了一下道:「这不叫狡猾,这叫聪明。」
沙刚强道:「你果然够胆,连这个漂亮的姑娘也敢拿来消遣一番,我服了你。」
曾十一本来无心消遣那少女,也不是一个登徒子弟,只是他与生倶来就有一种好胜心,而且喜欢逞威风,因此作出了自己也不愿意做的行动,回想把那少女戏弄得顶上生烟,内心也有点后悔。
此时,门外有六名大汉走了进来,这六人都手挚兵器,而且每人面上都凶神恶煞,一看便知不是好惹之辈。
曾十一不期然向六人望了一眼,一望之下,瞳孔登时扩大了,原来这六人当中,其中二人就是在寒江鎮被曾十一各踢脱两颗门牙的人。
曾十一见了,心想:「这两个龟孙子敢情是向我寻仇来的。」
沙王二人见了六人,也认得其中两名大汉那天被曾十一踢了个七荤八素,登时吃了一惊,双双别转了面,生怕被人认出来。
这六人中,其中一人手持一柄长枪,面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看样子比野兽还要凶恶,这人似乎是五人的头头。
六人进来后,在酒楼内游目四顾,似在找人,当他们还未发现曾十一三人时,便瞥见了那个穿白色衣衫的漂亮少女,其中一人向少女一指,对疤痕面大汉道:「老大,就是她。」
曾十一见状,心想:「原来他们在找那妞儿,不是找我报仇。」
疤面汉见了那少女,发出两声狰狞的笑声,缓缓向少女行前,少女见了他们,知他们来意不善,忙握起长剑。
疤面汉瞪着少女道:「高大小姐,快把玉观音拿来,莫要我们动手。」
少女发出诧异神色,道:「你怎知玉观音在我身上?」
疤面汉道:「妳堂兄身上没有玉观音,所以我断定玉观音在妳身上,快交出来吧。」
少女一个情急,叫道:「你们把我堂兄怎样了?」
疤面汉道:「我以为那价値不菲的玉观音在妳堂兄身上,所以向他要,但他却反抗,我们只好把他杀了,所以妳也不用等他,他这一辈子也不会来与妳会合的。」
疤面汉就好似在说一件很轻松的事一样,少女听了,银牙一咬,拔出长剑,口中喊道:「还我堂兄的命来。」便向疤面汉一剑剌去。

 楼主| 发表于 2025-8-23 12:09: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故作轻佻义无反顾



疤面汉微一闪身,避开少女攻来的一剑,然后神态自若的站在一旁,而其余五人则向少女迎了上去,刹那间,那白衣少女便与五持刀大汉打起上来。
酒楼内发生打斗,食客见状,慌忙夺门而逃,怕死的王冲与沙刚强也连忙站起身来想逃之大吉,但曾十一忙把他们按了下来,不让他们走,王冲已怕得面上变靑,道:「你干什么?」
曾十一淡淡的道:「看打架。」
王冲一怔,道:「他们是你的仇人,你还不走,更待何时?」
曾十一微笑道:「你忘了,他们是我的手下败将?」
王冲急道:「但他们有六个人。」
沙刚强也道:「不错,难道你可以对付六个人?」
曾十一道:「六个人又怎样?大不了踢多几脚。」
沙王两人又气结,又心急,王冲道:「你喜欢看打架,你自己看,我们可没有这个兴趣。」对沙刚强道:「这小子有点疯狂,沙老猪我们走吧。」
沙刚强也站起身来,二人正想离开酒楼,曾十一面上发出微笑,并不阻止,原来酒楼大门已被大汉们堵塞了,沙王二人见了,吃了一惊,沙刚强指着曾十一道:「这回我们给你累死了。」
曾十—向他一笑,道:「你们留在这里也不见得会死。」
沙刚强怒道:「这个时候,你还在说这些话?」
曾十一不理他,向打斗处望去,只见少女被五名大汉围攻得脱不了身,渐渐的,也感吃力起来了。
曾十一见了,心想:「刚才无礼向她轻薄,实在该死,现在上去帮她一个忙,算是向她赔罪吧。」
曾十一想完,大力在枱上一拍,大叫一声道:「住手!」
他这一拍一喝,五名大汉不期然的停了下来,然后望了曾十一一眼,沙王二人见对方人多,这一望的眼神又极之凶恶,吓得身子直震,竟然拥抱在一起。
大汉们停下来后,那少女才有机会喘息一下。
那两名被曾十一踢掉门牙的大汉向曾十一一望,立时把他认了出来,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高大汉子忙对疤面汉道:「老大,那天在寒江鎮打伤我们的小子就是他。」
疤面汉双眉一蹙,狠狠的盯着曾十一,道:「就是他?」
曾十一喝了口茶,用衣袖抹了抹咀边的茶溃,才道:「不错,那两个龟孙子有没有吿诉你,本大侠名叫曾威风,绰号『威震四方』?」
疤面汉见了他目中无人的样子,不禁大怒,手中长枪一抖,咬牙道:「小子,你把我两个兄弟打伤,你说应该怎样淸算?」
曾十一嬉皮笑脸的道:「若果那天你两个兄弟把本大侠打伤,而不是本大侠打伤你两个兄弟,那又应该怎样淸算?」
疤面汉道:「若果他们把你打伤,那是你的不济,与人无尤。」
曾十一道:「你说得对,既然那两个龟孙子伤在本大侠手上,那是他们不济,与人无尤。」
疤面汉道:「你打伤他们,你就要死。」
曾十一道:「你这人倒野蛮。」
疤面汉道:「你说什么也好,不过我现在给你一条生路,你只要把藏宝图交出来,我就放你们走,否则我不客气。」
曾十一一只脚站在地上,一只脚踏在长櫈上,看样子似不把这六人看在眼内,道:「那么你就对本大侠不客气好了,看来阁下也从来没有对人客气过。」
王冲与沙刚强听他说了,知道大事不妙,王冲忙对曾十一道:「快把藏宝图交给他们吧,性命要紧。」
曾十一不理他。
疤面汉见曾十一狂妄,不禁怒火中烧,对手下道:「上!把这小子砍开十八块。」
五名大汉也怒了,听老大一声令下,便向曾十一冲前,曾十一跳上桌面,大叫一声:「且慢!」
疤面汉道:「你想怎样?」
曾十一道:「你们要打架,就到街上去,莫在这里捣乱别人财物。」说完跳了下来,带着沙王两人快步走出酒楼。
疤面汉忙领着手下追了出去。
那少女见刚才曾十一对自己存心轻薄,若果不是等堂兄前来相会,早就与曾十一打起来了,回想起来仍余怒未消,现在见他似乎在为自己出头,虽对他没有好感,到底这事与自己有关,只好也跟了出去。
曾十一与沙王两人甫一走到街上,那五位大汉也追上来了,然后把他们团团围住,只把沙王两人吓得面色变靑。
那疤面汉又对手下道:「快把这小子砍开二十块。」
曾十一道:「你刚才不是说要把本大侠砍开十八块的吗?怎地现在加了两块?」
他一说完,五名大汉便向他涌了上来,曾十一忙把沙王两人推到一旁,然后头一低,先避了最接近的两把刀,右脚立时踢向从右扑来的大汉,那大汉面部吃了一脚,登时鼻子喷出一蓬鲜血飞了出去,曾十一再一转身,左手抓住其中一名大汉握刀右手的脉门,用力一扯,那大汉失去重心,曾十一又向他小腹重重踢了一脚,右手格开另一大汉的手,然后飞快的把那大汉的刀抢到手。
单刀一到手,两柄刀又攻了过来,曾十一忙用手上的刀格开,双脚左右开弓的把两人踢了老远,接着把手中单刀舞得虎虎生风的直扑向敌人。
那少女此刻也知道,曾十一根本不是什么捕头,原来他假冒捕头存心轻薄自己,内心更怒,但见他武功不弱,每一招每一式都快若闪电,绝不含糊,尤其腿功更是不弱,不禁对他有点佩服。
沙刚强与王冲见曾十一打得凶狠无比,似乎比在寒江鎮对付两人时还要了得,看得呆了一阵,接着大力拍掌叫好,王冲对身旁看热闹的人道:「那个武功高强的大侠是我的朋友。」
沙刚强道:「也是我的朋友。」
王冲道:「你们快鼓掌吧。」
王冲身旁的几个围观者竟然眞的拍起掌来,掌声一响,端的一唱百和,其余数十名围观者也相继拍起掌来,一时间只听见掌声四起。
曾十一最爱是威风,见围观者向自己报以热烈掌声,精神一振,打得更加起劲,只把五名大汉逼得喘不过气来。
曾十一并非一个嗜杀的人,这五人若要杀掉根本不难,但他没有想过要杀人,只是想敎训敎训他们莫横行霸道,现在见有机会逞威风,便想着要拿此五人消遣一下。
心意已定,立时舞着单刀,向五人身上乱斩乱砍一轮。
一轮快刀过后,这五人有人衣衫片片碎,有人秩头被割断,衭子也掉了下来,有人头发被削去一边,有人面上被划了个井字,总之花样百出,令那五名大汉狼猖不堪,围观人众见了,立时引起一种哄动的笑声与掌声。
那少女见了,心想:「这人嬉皮笑脸,武功竟如此了得,眞的人不可以貌相……。」
那疤面汉见了五名手下被打得一塌糊涂,焦头烂额,简直不忍卒睹,口中不断大叫「饭桶」。
曾十一把五名大汉打得狼狈不堪后,再一阵快刀,那五人看也没有看淸楚,手中单刀纷纷脱手掉了下来。
疤面汉见五名手下如此脓胞,气得浑身发抖,口中又大叫「饭桶」。
曾十一望着疤面汉,微笑道:「老兄,你这五个龟孙子不能把本大侠砍成二十块,你快把他们带回去好好敎训一下。」
疤面汉又气又怒,曾十一见他暴跳如雷,又微笑道:「乌龟王八蛋生气了。」
疤面汉怒得身子震腾腾的,手中长枪一抖,便提抢向曾十一攻去。
曾十一见他一枪刺来,用刀一拨,挡了一枪,接着一刀向疤面汉劈去,疤面汉双手握枪横挡了一刀,左手一放,右手持枪横里向曾十一扫过去,曾十一单刀一劈,把这刺来的一枪压了下去。
这疤面汉平日横行无忌,又是五名大汉的老大,武功并非泛泛之辈,曾十一与他打起上来,当龙不及对付那五人般轻松。
那白衣少女在旁见了,知曾十一在一时间难以把疤面汉打败,又想起疤面汉把自己堂兄杀了,立时涌起仇恨,「铮」的一声,抽出长剑,口中娇喝一声,便彷似穿花蝴蝶一般向疤面汉扑去。
曾十一见她加入,叫道:「姑娘请你退下,让在下解决这乌龟王八蛋,算是在下向姑娘赔罪吧。」
曾十一一边说,一边与疤面汉对打,但绝不分神,招数也蛮不含糊。
那少女听他说了,似满有把握能把疤面汉击败,心想:「好,待你这狂妄的家伙不敌时才帮他一个忙。」便退了下来。
疤面汉听曾十一再次称自己为「乌龟王八蛋」,恨得双眼如要喷出火来,挥舞着长枪,似非要把曾十一置诸死地不可。
心浮气躁是对敌时的一大忌,曾十一临敌经验虽少,但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见疤面汉武功高强,打将下去,也不知谁胜谁负,唯有尽量激怒疤面汉,希望他招数散乱之余露出破绽,自己才有可乘之机。
曾十一想到这一点,边打边叫道:「乌龟王八蛋,让本大侠在你面上添多一条疤痕吧,相信你会喜欢。」
疤面汉怒得口中吼叫连声,招招毒辣的攻向曾十一,但幸而曾十一身手敏捷异常,而且出手快若闪电,才化解了疤面汉的密集攻击。
疤面汉招数的狠辣,只把沙刚强与王冲看得紧张无比,生怕曾十一一个不留神便会重重吃疤面汉一枪。手心也不禁渗出了汗水,那少女也看得瞪大了一双杏眼,呼吸也摒住了,围观人众也看得瞠目结舌。
曾十一与疤面汉斗至难分难解,此时曾十一大叫道:「乌龟王八蛋,小心本大侠在你面上划一刀。」
疤面汉听了,以为曾十一眞的一刀向自己面上攻来,一个情急,忙擧枪护住门面,曾十一见他中门大开,机不可失,马步一踏,右脚如流星般直踢他胸膛,一脚踢出后,右脚一收,一个转身,左脚如车轮般从旁又踢了过来,接着左脚一缩,双脚在地上一蹬,整个人跳了起来,双脚齐踢向疤面汉,这双脚,左脚踢在疤面汉持枪的右手脉门,右脚则重重踢中疤面汉的胸膛。
疤面汉同时中了两脚,右手脉门一个麻痹,手中长枪便掉了下来,胸膛中的一脚登时令他站立不住。
曾十一踢这几脚,说来则话长,实际上几乎在同一时间踢出,端的快如流星,疾若闪电,只把疤面汉踢得措手不及。
疤面汉手中武器脱手,忙向地上一滚,想拾回武器,但曾十一眼明手快,连忙向前一冲,提刀向疤面汉冲了过去疤面汉手无寸铁,见王冲一冲前,微吃一惊,立时滚向另一旁以避开曾十一。
曾十一见疤面汉避过了,便拿刀在地上疤面汉的长枪大力砍了十来刀,只把一根大好长枪砍成数十截。
与敌对打时,武器失手已是耻辱,疤面汉见自己兵器被打脱手,这还不够,还被砍了十多刀,砍成这个样子,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侮辱,一个震怒,瞥见地上有四把刀,是刚才自己手下被曾十一打脱的,便一个飞扑,希望能取得一把刀再与曾十一周旋,但曾十一动作比他更快,连忙向前一扑。
疤面汉闻身旁有急劲风声,见一条人影向自己扑来,便从旁滚了开去,曾十一的动作比野兔还要敏捷得多,也跟着他身形扑了过去,疤面汉猝不及防,曾十一一扑之际,那把明晃晃的单刀立时架在疤面汉颈上,登时令他不敢动弹,只恨得咬牙切齿。
沙刚强与王冲见曾十一制住了疤面汉,高兴得跳了起来,围观人众立时发出激烈的掌声,白衣少女也暗暗点了点头。
曾十一手中的刀已架在疤面汉颈上,同一时间,右脚在地上一挑,挑起了地上其中一把刀,左手一抄,手中便已多了一把刀,然后两把刀作交叉型的架在疤面汉两边颈上,疤面汉额上登时渗出了冷汗。
那五名大汉见头儿被制住,便把曾十一围住,曾十一见了,微笑对五人道:「你们再行前一步,本大侠就把这乌龟王八蛋砍成二十块,然后拿到市场去当猪肉卖。」
疤面汉一惊,忙对手下道:「快滚开,不然他眞的会把我砍成二十块的。」
五人便从旁散了开去。
曾十一对疤面汉微笑道:「你这乌龟王八蛋的肉有人卖才怪。」
疤面汉虽怒,但这个时候肉在砧板上,也不由得他有丝毫行动了。
曾十一对那白衣少女道:「姑娘,这乌龟王八蛋杀了妳堂兄,妳说该怎样处置他?」
白衣少女手握长剑,眼中放出怨毒光芒,一步步向疤面汉行前,疤面汉大惊,忙道:「妳堂兄不是我杀的,而是唐非杀的。」
唐非就是被曾十一踢脱两颗门牙的高大汉子,刚才还被曾十一割断了秩头,衭子也掉了下来,他听曾十一说了,惊道:「不,姑娘,妳堂兄虽是我杀,但我是被雷霸天命令杀的,妳不要怪我,妳要怪,就怪雷霸天好了。」
雷霸天就是疤面汉的名字,白衣少女听了,恨恨的道:「雷霸天,我要杀了你,替堂兄报仇。」回头对唐非道:「你也该杀!」
曾十一道:「寃寃相报何时了呢?妳就把他们揍一顿,算是报了仇,放他们走吧,相信他们这一辈子也不敢再杀人了。」
白衣少女牙一咬,剑尖指着雷霸天道:「不行,我非要把他们杀了不可。」
曾十一听了,双手一松,架在雷霸天颈上的两把刀立时掉在地上,然后双拳快捷无比的在雷霸天身上打了十多拳,只把雷霸天打得跪在地上。
曾十一也蹲了下来,对雷霸天道:「乌龟王八蛋,快走吧,不然那妞儿可要把你杀了。」
雷霸天一个诧异,望了望曾十一,接着站起身来想走,但是曾十一又拉住他,道:「且慢,先对本大侠说声『多谢爷爷救命之恩』,然后对本大侠说声『再见』才可以走。」
这个时候,雷霸天能拾回性命已是万幸,那还去想什么尊严?忙对曾十一道:「多谢爷爷救命之恩,再见。」
曾十一微笑道:「乖孙儿,快走吧!」
雷霸天连忙掉头便走。
曾十一回头对白衣少女微笑道:「姑娘,在下打了那乌龟王八蛋一顿,替你报了仇了。」
随即心想:「他是乌龟王八蛋,他叫我爷爷,那么我是什么……?」
白衣少女见他把雷霸天等人放了,心中一怒,大叫道:「你为什么把他们放了?」
曾十一道:「你要杀他们,我不喜欢看见死人,所以让他们跑了。」
白衣少女道:「但他们杀了我堂兄。」
曾十一道:「算啦,人死不能复生,妳就算把他们全杀了,妳堂兄也不会复活的。」
少女气极,收起长剑,便向另一边走了。
曾十一见那少女容貌漂亮,心中暗暗喜欢,见她掉头走了,内心甚是不舍,竟身不由己的追了上去。
沙刚强与王冲跟在他身后,王冲竖起拇指道:「十一,原来你的武功如此高强。」
沙刚强道:「和你在一起我可放心了。」
曾十一似乎没有听见二人的说话,目光只盯着在人丛中的白衣少女,而且步头越行越快,王冲见了,道:「走这么快干吗?」
沙刚强见了曾十一的眼神,知他在留意那少女,便道:「我知道了,他一定喜欢那妞儿,所以才走得这么急。」
曾十一停了下来,望着沙刚强,道:「你说什么,我会喜欢她?」
沙刚强道:「你不喜欢她,为什么如此着急?」
曾十一道:「我着急什么?她走她的路,我走我的路。」口中虽这样说,但一双眼不断在留意那少女的背影。
王冲见了他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一下,曾十一见他似在嘲笑自己,向他瞪了一眼,道:「笑什么?」
王冲笑道:「没有什么。」
曾十一向前望去,发觉已不见了那少女,登时露出失望的神情。心想:「她这一走,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
沙刚强也向前望了过去,果然已不见了那少女的踪影,再看曾十一面上失望的表情,道:「她走啦,你是不是不舍得?」
曾十一装作若无其事,道:「区区一个女子,我会不舍得?」
王冲道:「我一看你就知你对那妞儿有意思,为什么不认?」
曾十一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冲作了一个他独特的诡祕笑容。
曾十一又道:「你以为我会喜欢那个妞儿?」
沙刚强从旁讥讽道:「相信你会有好几晚睡不着觉了。」
曾十一道:「为什么?」
沙刚强道:「看你的样子,你不对那妞儿朝思暮想才怪。」
曾十一叫道:「我会吗?说不定她对我朝思暮想才眞。」
王冲听了,忍不住哈笑一声。
曾十一望了他一眼,道:「有什么稀奇?我本来就有不少美女对我朝思暮想。」
沙刚强道:「好大的口气。」
曾十一盯着他,道:「难道你阁下一副尊容会有美女想念你?」
沙刚强有点怒意,道:「我的尊容怎样了,你是说我不英俊?」
曾十一微笑道:「猪哥当然英俊,而且玉树临风,」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沙刚强知他在嘲笑自己,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曾十一笑道:「你用你的脑袋想一想,就知我是什么意思,若果想不出来的话,我才吿诉你。」说完又哈笑连声。
沙刚强气极,正想发作,王冲忙道:「不要吵下去了,天也快黑啦。」
曾十一道:「天黑又怎样?难道天黑了就不可以吵架吗?」
王冲道:「天黑就要找宿头,若果迟了,客栈没有空房怎办?难道叫我悟你们睡在街上吗?」
曾十一道:「不错,我们应该找间客栈安顿下来再说。」
沙刚强道:「永隆客栈在那边,我们走这边干什么?」
曾十一在沙刚强头上一拍,道:「刚才我们在永隆客栈闹了一闹,把所有人客都赶跑了,客栈损失不少,那老板不把我们当仇人才怪。」
王冲诡秘一笑,道:「刚才我们吃了一顿,一闹之下也没有付账,早知如此,倒不如吃他一顿丰富的。」
曾十一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就是喜欢贪小便宜。」
沙刚强道:「别说啦,早点找客栈安顿下来,然后去妓院找个妞儿开心一下。」
曾十一道:「要嫖院子你自己去。」
沙刚强道:「难道我还要你带?」
王冲道:「我陪你好了。」
沙刚强连忙点头道:「好。」
三人行了一会,不久,曾十一向前望去,见前面有个招牌写着「云来客栈」,对二人道:「我们就在那间客栈住下来吧。」
沙刚强道:「刚才你赢了我们的钱,你说住客栈的账该不该由你付?」
曾十一道:「不应该!」
沙刚强不满的道:「你赢了钱,难道不应该由你付账?」
曾十一道:「开赌场的人天天赢钱,你为什么不叫开赌场的人替你付账?」
沙刚强明白执拗不过他,唯有忍气吞声。
三人已来到云来客栈门前,曾十一向内望去,忽然精神一振,面上发出兴奋神色,原来他发现那白衣少女也在客栈内,刻下正在掌柜处,看来似在登记租房。
三人踏进客栈大堂后,那少女便由一名伙计带领下登上二楼,看来这少女是住在这客栈二楼其中一间房。
曾十一望着那少女的背影出了神,接着发出满怀希望的兴奋神色。
沙王两人见了他的表情,相视一笑,曾十一也发觉了二人似在笑自己,忙收起神态,扮作若无其事的向掌柜处行去。
掌柜的见了三人,面上堆满笑容的道:「三位客官要投店吗?」
曾十一道:「不错,我们要一间上房。」
掌柜的说声「好」,便翻开住客登记名册,问道:「客官高姓大名?」
曾十一道:「曾威风。」
掌柜的便在登记名册写上曾十一的名字。
曾十一很留意登记名册上住客的名单,他发觉名册上最后的一个名字叫高燕菲,住在「丁」字号房。
曾十一发出会心微笑,心想:「原来她名叫高燕菲。」
高燕菲就是那白衣少女的名字。
登记完后,掌柜便唤过一个伙计把三人带上二楼的「甲」字号房。
那名伙计带三人进房后,装模作样的在房中打点一切,目的只是想讨打赏,沙刚强见了便给了两文钱给那伙计,打发他走,那伙计收了钱后,堆着笑容的道:「多谢这位大爷。」便行了出去。
沙刚强喃喃的道:「我以为嫖院子才有人叫大爷的,想不到投店也有人叫大爷。」
曾十一平时说话多多,一有机会就说过没完没了,尤其是沙刚强开口他就不停的抢白,可是他现在已没有心情跟他们扯下去。
原来,曾十一此时的一颗心只不停的想着那个叫高燕菲的白衣少女,只盘算着如何结识她,他很想到「丁」字号房去见一见高燕菲,但沙王两人在房内,说什么也不好意思离开到「丁」字号房去。
沙王两人躺在舒适的大床上,他们根本未睡过如此豪华的床,所以躺得甚是受用,二人一边享受舒适的犬床,一边高谈阔论,谈了一会,二人见曾十一只躺在床上想着什么似的,想得入了神,因曾十一平日说话多多,此刻竟静如深海,令二人大感奇妙,不禁互相对望了一眼。
此时曾十一走下床来,对二人道:「你们不是说去嫖院子的吗?为什么还不去?」
沙刚强一置醒觉,忙跳起身来,道:「不错,我们快去找个妞儿开心一下。」
王冲道:「现在时间尙早,那有人在太阳刚下山就去嫖院子的?」
沙刚强道:「不错,夜一点才去不迟。」
曾十一急于想见高燕菲,想使开他们,便道:「夜了,妓院人客就多,人客一多,漂亮的妞儿都被人拣了,待轮到你们的时候,那些妞儿已被人玩过了,你们再玩,还有什么新鲜感?」
沙刚强道:「不错,你说得对极了。」
曾十一道:「当然对,所以嘛,你们应该马上出发。」
王冲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吧。」
于是两人整理一下衣裳,便行了出去,临行前,沙刚强把那张藏宝图交给曾十一,叫他暂时保管。
二人走后,曾十一把藏宝图看了看,接着微笑一下,心想:「阿鹤这家伙为了要骗沙老猪陪他去闯荡江湖,竟然造了这张假藏宝图。」
其实,曾十一在寒江鎮时,第一眼看了那藏宝图已知是假的,而且断定这张藏宝图是由王冲伪造出来的。
原来,曾十一发觉这张藏宝图的疑点甚多,第一:这张藏宝图就似是一个小孩子画的一幅图画。第二:眞正的藏宝图地形不会绘得如此详细。第三:据胡说书说,眞正的靑龙宝藏图是用羊皮造的,但这一张明显是用猪皮所制。第四:王冲说有十多人争夺藏宝图而在飞虎山展开大厮杀,但他们经过飞虎山时,却连一具尸体也没有发现。第五:藏宝图绝对不会用明显的字眼写上「宝藏在此」及「靑龙宝藏」这些字。第六:也是破绽最大之处,就是藏宝图上写着的八个字,曾十一一看,便认出这是王冲的笔迹。
曾十一为了有个伴陪自己出去闯一闯,所以也不揭发王冲的所为,而王冲也一直不知道曾十一其实已知道了藏宝图是假的。
曾十一把藏宝图收入怀中后,不期然的,脑海里又出现高燕菲的影子,想起在永隆客栈内存心轻薄她,心中在骂自己该死,于是想着非要向她道歉一声不可。
想到这里,便走到一面铜镜前,整理一下仪容,感到满意了,才含笑走出房中。
当他来到「丁」字号房门前时,想着只要一拍门,就可以见到高燕菲了,但忽然感到自己紧张异常,一颗心只在砰砰乱跳,喉头也感到点干涸,说什么也提不起勇气拍门。
他不知道自己因何会有这种感受,心想:「我心情如此紧张,难道我眞的喜欢了她?」又想:「我打从十五岁起,就结识了不少女孩子,但从来未有如此紧张过,难道她就是我眞眞正正喜欢的女孩子?」
想到这里,觉得既然遇上了一个自己眞正喜欢的女孩子,不应该错过机会,于是便擧起手想拍门,但一只手正想拍下去之际,忽然好似一层障碍一样,说什么也拍不下去,他当然明白,自己根本缺乏拍门的勇气。
他擧起右手,只感到喉咙越来越干涸,不断在吞唾沬,一颗心只想着好不好拍门?
饶是曾十一平日诡计多端,但对于要结识高燕菲,却只感到一筹莫展。
曾十一擧着右手,正在呆呆盘算好不好拍门之际,忽闻身后传来「咕」的一声笑声,曾十一回头一望,发觉王冲和沙刚强两人正在走廊的另一端窥望自己,二人一定是见了自己的窘态而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人见被曾十一发觉了,忙把头缩了回去。
曾十一的窘态被两人窥见,令曾十一感到异常狼狈,面也红了。
曾十一在两人面前矢口否认喜欢高燕菲,今番被两人有心偸窥,登时令曾十一感到毫无面子。
正当曾十一最是尴尬的时候,「丁」字号房的两扇门「呀」的一声打开了,高燕菲一开门便看见了曾十一擧起右手在发呆,面上神色一冷,喝道:「你站在我房门前干什么?」
曾十一万料不到她竟然会突然在自己面前出现,忙缩回右手,满身的不自然,听高燕菲大喝了一声,只把他吓了一跳,结巴巴的道:「高姑娘……我……。」
高燕菲面色一沉,神色对他异常鄙视,道:「你你你,你什么?」
曾十一好似舌头打了结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实际上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高燕菲大槪被他轻薄过后,对他全无好感,又大叫道:「你这个臭男人,你快点滚。」
曾十一对高燕菲异常钟爱,今番竟碰了一鼻子灰,只感到心酸、失望、没趣、及掉尽面子,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沙刚强向王冲正在探头欣赏自己出丑,而且二人面上笑得甚是愉快。
高燕菲见曾十一不滚,握着长剑,作势要把剑抽出来,冷冷的道:「你这臭男人,你再不滚开,本姑娘可不客气了。」
这个时候,曾十一讨了个没趣,即使高燕菲不把剑抽出来,也不由他不滚开了。
曾十一回转身来向自己房中行去,见了沙王两人在望着自己窃窥偸笑,恨不得找个洞钻了进去。
高燕菲见曾十一离开自己房门前,便把门关上,然后向楼下走去,当行到曾十一身旁时,向曾十一作了一个鄙视的表情,又白了他一眼,还向他「呸」了一声。
高燕菲走后,沙王两人从走廊的弯角处走了出来,走到曾十一面前,沙刚强向他嘲笑道:「十一哥,那漂亮的妞儿果然对你朝思暮想,眞有你的,我服了你。」说完哈哈大笑。
曾十一被气得咬牙切齿,身子直震。
王冲笑道:「我们快点去找个妞儿开心一下吧。」
沙刚强见曾十一气得想发怒,连忙掉头就走,而且还不停发出哈哈笑声。
曾十一平日不停抢白沙刚强,今番被沙刚强一句说话气得半死,沙刚强可说什么仇也报了。
曾十一站在走廊中,心中虽气,但心想:「高燕菲,我不信把妳弄不到手,总有一天,我要妳对我贴贴服服,高燕菲,我要妳做我的老婆,因为我喜欢妳……」
* * *
曾十一回到房中,脱去靴子,便和衣躺在床上,一双手捧着后脑,双眼直望天花,回想被高燕菲如此对待,又被沙王二人看见自己出丑,当眞有百般滋味在心头,只觉甚是难受。
曾十一是一个自信心很强的人,虽然今天被高燕菲如此对待,但他深信,高燕菲总有一天对自己另眼相看,而且他还对自己的容貌甚具信心。
曾十一相信,高燕菲之所以对自己如此反感,只有两个原因,第一:自己曾向她存心轻薄,所以令她非常生气。第二:自己亲手把她的杀堂兄仇人——雷霸天和唐非放了。两件事加起来,她才对自己反感。
曾十一当然想不到,高燕菲还很讨厌他嬉皮笑脸的性格、和口没遮拦的个性。
曾十一想到后来,只向好的方面想,还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把高燕菲娶为妻子。
想着想着,可能走了一整天路,又打了一架,人也感到有点疲倦,竟然沉沉的睡着了。
* * *
翌日,天还未亮,曾十一已被远处传来的鸡啼声吵醒了。
曾十一醒来,向窗外望去,已知接近天亮,向房中另两张床望去,发觉两张床却是空的,不禁心想:「这两个家伙有钱在身就是喜欢在妓院渡宿。」
对于沙王两人时常不回家睡觉,曾十一已司空见惯,也不引以为怪,于是想好好再睡一觉,但醒转来后,说什么也睡不着了。
此时,曾十一的脑海不期然的想起那漂亮的高燕菲,不知为何,高燕菲的影子不断在自己脑海中盘旋,怎样也抹不开,而这个时候,才深深的后悔自己太爱逞强,竟然向她轻薄,要不然的话,她现在可能已成为自己的红颜知己了。至于放走了两名杀她的堂兄仇人,曾十一却不感到后悔,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愿见到有人杀人,也不愿见到有人被杀,放走了雷霸天等人,只觉心安理得,而没有后悔感。
曾十一在胡思乱想中,不觉间,已天色大白,于是便起了床,舒展一下筋骨,便到洗濯间梳洗,然后换了一套光鲜的衣服,便到铜镜前照了一会,对自己身型、衣衫及容貌都很感满意了,便想着到客栈的酒楼用早点。
曾十一不期然的走到窗前,呼吸了几口淸晨的空气,只觉身心舒泰,精神饱满,向街上望去,已见人来人往,人们又开始为了新的一天而忙碌,看了一会,忽然发觉客栈楼下的马房中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再看个淸楚,那不是高燕菲是谁?
曾十一精神为之一振,见她在马房中拉出一匹马,心想:「一大淸早,她上那儿去?难道她要离开太平鎮?」
想到她一离开,从此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一个情急,竟身不由己的匆忙离开房中。
当他走到楼下后,高燕菲已拉着马匹走出马房,曾十一见了她,一个兴奋,正想上前与她搭讪,但想起她对自己并无好感,登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实际上,他也提不起勇气跟高燕菲搭讪。
此时一,高燕菲已发现了他,向他白了一眼,便骑上马背。
曾十一见她对自己仍旧毫无好感,而一颗心又开始在跳,不禁乱了手脚,脱口叫道:「老婆,不不不,高小姐,高姑娘……。」
高燕菲见了她,忍不住气往上冲,道:「你这臭男人,你叫谁做老婆?」
曾十一暗叫不妙,一时口快,竟把她叫作老婆,这显然令她更为反感,但此时鼓起勇气说道:「高姑娘,在下名叫曾十一,又名曾威风,昨天在永隆客栈向妳轻薄,在下甚感不安,但在下并非有意,只是跟两个朋友开开玩笑,岂知竟激怒了姑娘,在下万分该死,现在在下向姑娘赔罪,望姑娘原谅则个。」说着向她一拱手。
高燕菲想起昨天被轻薄,眞的又羞又怒,牙一咬,便拔出长剑,一剑便向曾十一刺去,曾十一见她一剑刺来,竟不闪不避,以左胸承受了此一剑,登时一支血柱射了出来。
高燕菲并没有杀曾十一的念头,只是一时气怒而拔剑,岂料一剑刺出,曾十一竟一动也不动,高燕菲一剑刺出至中途,见他不闪不避,忙把去势收了,但已收势不住,这一剑才刺中了曾十一。
曾十一见她拔剑,以为她只是吓一吓自己,所以才没有闪避,但高燕菲竟然一剑刺伤了自己,才知她对自己眞的那么痛恨,目光盯着高燕菲,恨恨的道:「好狠毒的女人。」
高燕菲刺了曾十一一剑后,说道:「我不想见到你,你快滚。」
曾十一不禁怒道:「早知妳如此狠毒,我昨天就不应救妳,不过这也好,我昨天助妳一臂之力,今天挨妳一剣,算是我向妳轻薄的惩罚,从今以后,妳见了我,别再在我面前摆架子,呼呼喝喝的,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我不喜欢这一套。」说完,冷哼一声,掩着伤口,愤然而去。
高燕菲听他说了,冷哼一声,只觉得他简直一派胡言,接着连正眼也不望他一下,便骑上了马背。
* * *
曾十一伤口不断流出鲜血,而且剧痛难当,想起高燕菲的狠毒,心中不禁对高燕菲产生恨意。
他在鎮上找了个大夫,料理好伤口,然后找到一家舖子买了一件新衣穿上,便把那件血衣随手抛在街旁的废物堆,岂知他除下血衣之际,连同身上那张藏宝图包在血衣之中,这随便一抛,竟把那张藏宝图也抛掉了。
当他回到客栈房中时,沙刚强与王冲已回到房中,还在大声谈论昨晚嫖院子的风光事蹟,见曾十一回来,二人这才住了口。
沙王两人见他满面不妥神色,不禁觉得奇怪,二人对望了一眼。
王冲见了他,便道:「十一,一大淸早,你上那儿去了?」
曾十一满胸寃气,心中对高燕菲实在又爱又恨,他好似没有听见王冲的说话一样,一声不响的便向床上倒了下去。
沙王两人见他似是受了不少委屈一样,又互相对望了一眼,王冲双手一摊,耸耸肩,作了一个对事情莫名其妙的表情。
王冲又忍不住问道:「十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曾十一淡淡的道:「没有什么事。」
王冲道:「大家是好朋友,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好让大家分担。」
曾十一不耐的道:「我都说没有什么事了,听到了没有?」
王冲感到有点没趣。
此时,沙刚强忽然咧咀一笑,面上发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说道:「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被那姓高的妞儿敎训了一顿,所以心情欠佳。」
曾十一被沙刚强一说中的,登时面也红了,连忙别转了脸不想被他们看见。
王冲道:「他的样子好似失恋一样。」
沙刚强道:「恋什么?那个妞儿根本不喜欢他,只是他自作多情。」
王冲道:「他一向自认情圣,想不到一个姓高的妞儿会把他弄成这个样子。」
沙刚强道:「要不是他假扮捕头亲了那妞儿的小咀一下,相信那妞儿也不会如此对他的,这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王冲一笑,道:「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沙刚强回想昨晚高燕菲大骂曾十一时的情形,发出兴奋神色,学着高燕菲的口吻说道:「你这个臭男人,你快点滚。」说完哈哈大笑。
王冲也学着高燕菲的口吻道:「你这臭男人,你再不滚开,本姑娘不客气了。」
说完,两人齐声大笑起来。
曾十一此刻的心情异常恶劣,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讥笑自己,再也忍无可忍,霍地跳下床来,大叫道:「你们说完了没有?」
沙刚强咧开大咀一笑,道:「我们的十一哥生气啦。」
王冲知道曾十一除非不发脾气,否则,一发不可收拾,见他动了眞火,忙道:「算啦,算啦,开玩笑到此为止。」
沙刚强甚是不满,说道:「怎么算了,难道他可以抢白我,我就不可以抢白他?」
曾十一跳下床来之际,震痛了伤口,心中虽气,但不想再与沙刚强计较,便又倒回床上。
沙刚强仍道:「你发什么脾气?你被人敎训是你的事,也是你应有此报,为什么拿我们来发泄?」
曾十一当眞一肚子是火,又跳下床来,正色道:「沙老猪,你的咀再不干净一点,休怪我不念朋友之情,对你不客气。」
沙刚强为人甚是倔强,走到曾十一面前,挺起胸膛,叫道:「你怎样对我不客气?你是不是想打我?要打你只管打好了。」
王冲连忙拉开沙刚强,对曾十一道:「十一,沙老猪说得对,你心情不好,是你的事,你不该拿我们来发泄。」
曾十一想起,沙王两人怂恿自己去亲高燕菲的小咀一下,至令高燕菲对自己如此反感,不但被高燕菲骂了一顿,又被刺了一剣,心中不禁埋怨两人起来,说道:「要不是你两个王八蛋出的鬼主意,我会被姓高的妞儿骂吗?」
王冲不悦的道:「怎么,你追求那妞儿不成,来埋怨我们来了?」
曾十一叫道:「我追求那妞儿?谁说我追求那妞儿?我是说,你们不该出那鬼主意,否则我怎会挨骂?」
沙刚强道:「你这人好野蛮,当时是你心甘情愿去做的,又不是我们强迫你。」
曾十一也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再说了,只好又躺回床上
沙刚强走到他床边,道:「我昨晚叫你暂时保管的藏宝图拿来吧,你这人有点粗心大意,藏宝图在你身上,我不放心,还是由我保管好。」
曾十一走下床来,摸摸身上,发觉藏宝图竟然不见了,他明知藏宝图是假的,不见了也毫不着紧,只淡淡的道:「不见了。」
沙刚强道:「开什么玩笑?快拿来吧。」
曾十一道:「谁跟你开玩笑?藏宝图眞的不见了。」
沙刚强半信半疑,道:「你不要消遣我好不好?」
曾十一道:「我可没有心情跟你消遣。」
沙刚强见他说得认眞,不禁紧张起来,睁大双眼叫道:「眞的不见了?」
曾十一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沙刚强有点生气,叫道:「这藏宝图价値连城,你竟然不见了,还叫我不要紧张?」
曾十一忍不住叫道:「你这家伙头脑简单,那藏宝图其实是假的。」
沙刚强怒道:「你失掉藏宝图,一声藏宝图是假的,你以为可以推卸责任吗?」
曾十一道:「藏宝图是眞是假,你问阿鹤好了,别再烦我。」
沙刚强回转头对王冲道:「阿鹤,你说,那张藏宝图是眞是假的?」
王冲听曾十一说藏宝图是假的,已然一怔,心想:「他怎知藏宝图是假的?」听沙刚强问自己,面露为难之色,也不知该不该照直吿诉他,又想:「十一说藏宝图是假的,会不会他把藏宝图失掉了才这样说?若果他早知藏宝图是假的话,为什么又与我们来寻宝?若果我照直说藏宝图是假的,沙老猪一定恨我一辈子,十一这小子也可能会动手打我……。」
沙刚强见王冲只在沉思而不回答,心中起疑,又问道:「阿鹤,我问你藏宝图是眞还是假,你为什么不答我?」
王冲又想:「藏宝图是眞是假,他们迟早一定会知道,倒不如吿诉他们吧,免得日后连这两个朋友也失去。」
王冲想透了,诡秘一笑,道:「藏宝图其实是假的。」
沙刚强大叫道:「你说藏宝图是假的,那么你把藏宝图拿来给我看淸楚。」
曾十一道:「你这人怎地如此顽固,阿鹤都说是假的,还看什么?」
沙刚强愤然道:「我不信。」
曾十一道:「你不信也得信,你为什么不想想,靑龙宝藏图遗失了整整二十年,怎会突然间出现?又怎会落在阿鹤手上?」
沙刚强气愤难平,道:「你不用再说下去,我现在明白了你们的阴谋。」
曾十一与王冲冲口道:「阴谋?」
沙刚强摆出了一副被人欺骗了的样子,悻悻然道:「你们想两个人去寻宝,怕我分薄了你们的利益,所以合谋欺骗我,说藏宝图不见了,又说藏宝图是假的目的是不想我与你们去寻宝。」
曾王两人感到啼笑皆非,曾十一道:「你简直越说越不像话。」
沙刚强在寒江鎮时把十头牛卖掉,又不惜把卖牛所得一半钱给王冲,目的就是满怀希望去寻宝,望能有一朝致富,岂料现在被人欺骗,越想越愤,此时,忽然走到茶几前,拿起茶壶,然后掉在地上打破了。
曾王两人见他此擧,先感到莫名其妙,但沙刚强此时拾起茶壶的一块碎片,用那尖利的碎片指着曾十一,目露凶光的道:「曾十一,我知这阴谋一定是你想出来的,你快把藏宝图交出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曾十一很淸楚沙刚强为人视财如命,知他不是开玩笑的,但也无可奈何,只好道:「那藏宝图的确是假的。」
沙刚强叫道:「你他妈的,你这小子诡计多端,一派胡言,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曾十一也有点怒意了,叫道:「你到底想怎样?」
沙刚强神情变得很恐怖,而且眼光放出杀气,大叫道:「我跟你拚命……。」说着,拿着那块尖利的茶壶碎片便向曾十一刺去,曾十一见了他好似一头疯狗一样扑了过来,连忙向旁闪开,沙刚强便一一扑而空,而且直撞在墙上,「砰」的一声,一登时头破血流。
曾十一见他额前流着鲜血,情急叫道:「你怎么啦?」
沙刚强彷似不觉痛楚,大喝一声,又向曾十一刺来,曾十一看准来势,以擒拿手法把他制住,见他额上仍流着血,显得甚是关怀,叫道:「你冷静一点!」
沙刚强被制住,叫道:「放开我!」
曾十一只好把他放开,岂知沙刚强一脱身,手中瓷器碎片横里向曾十一划了过去,曾十一与他距离太近,又万料不到他竟然眞的划过来,猝不及防之下,前胸登时被划了一度伤口。
曾十一一个吃痛,见沙刚强好似失了理性一般又扑了过来,连忙伸脚踢向他脉门,沙刚强脉门一麻,手中碎片立时脱手。
沙刚强瓷器碎片被踢掉后,便拿起一张板櫈向曾十一扑去,曾十一新旧伤口吃痛,已痛出火来,见沙刚强仍不罢手,也忍无可忍了,见沙刚强一櫈挥将过来之际,便闪到他身后,然后朝他背心踢了一脚,这一脚,曾十一其实已脚下留情,但沙刚强仍跌了个饿狗抢屎。
沙刚强霍然而起,正想扑向曾十一,王冲忙走了过来,把他拉住,叫道:「大家都是好朋友,为什么互相残杀?」
沙刚强指责曾十一,怒道:「好朋友?这臭小子见利忘义,我今天要跟他拼了。」说完,挣脱王冲,便又拿着板櫈扑向曾十一,曾十一见他一櫈迎头劈下,飞快踢出一脚在板櫈上,然后一脚踢向沙刚强胸膛,沙刚强吃此一脚,又跌了个四脚朝天,曾十一见他倒地,怒道:「沙老猪,你再不停手好好听我解释,我可要敎训敎训你了。」
沙刚强站起身来,愤然道:「曾十一,你好,打是打不过你的了,你等着瞧,我是不会罢休的。」说完,满胸怒火的向房门走了出去。
王冲见了,忙叫道:「沙老猪,你去那里?」正想跟出去,曾十一叫道:「别追啦,他迟早会回来的。」
王冲迟疑了一会,但仍是不放心,道:「他这样走出去是很危险的,若果遇上雷霸天那伙人怎办?」
曾十一道:「那你想我怎样?难道叫我把他一个大男人哄回来吗?」
王冲道:「大家都是好朋友,这只不过是一点误会,你起码向他解释淸楚,但听你的口气,你好似一点也不关心他。」
曾十一叫道:「你要我怎样关心他?」
王冲道:「你现在就和我出去,向他解释淸楚就没事了。」
曾十一伤口发出阵阵痛楚,已把他痛出怒火,叫道:「我做错了什么?要向他解释?」
王冲恐怕沙刚强一个人会碰上雷霸天等人,不禁急了,但见曾十一似对沙刚强的安全毫不关心,只好一个人愤然走出房间。
* * *
曾十一被高燕菲刺了一剑,伤口刚料理好不久,现在又被沙刚强划伤了,大叹倒霉之余,只好又走出街外找大夫疗伤。
他把伤口包好之后,想起那张藏宝图可能自己先前掉去血衣之时一倂掉去的,于是想着把藏宝图找回来,然后交给沙刚强,吿诉他藏宝图的种种疑点,好让他死了一条心。
他来到那堆废物堆处,发现先前掉弃那件血衣尙在,把血衣拾起,那张藏宝图尙幸还在,于是揣入怀中,向客栈走去。
他行了一会,此时,忽然看见高燕菲向着自己迎面而来,他见了高燕菲,不禁想起被她刺了一剑,面上立时露出恨意。
高燕菲见他怒容满面,知他恨自己刺伤了他,面上竟露出歉意。
曾十一见她向自己行了过来,向她怒瞪了一眼,便别转了面,从他身旁快步擦过。
高燕菲见他从自己身边行过,叫道:「曾十一,等一等!」
曾十一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转头来望她,只淡淡的道:「什么事?」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8-23 22:35: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挟持人质交换宝图



高燕菲走到他面前,正想开口说话,但曾十一比她先开口,说道:「若果妳想向我道歉的话,这不必。」说完便向前行。
高燕菲跟了上去,叫道:「你听我说一句话好不好?」
曾十一叫道:「不好!」又继续向前行。
高燕菲仍跟了上去,面上神色显得有点急,道:「我说的是关于你两个朋友。」
曾十一忙停下来,盯着高燕菲,道:「我两个朋友?」
高燕菲道:「不错!」
曾十一道:「我两个朋友怎样了?」
高燕菲道:「你的两个朋友被雷霸天捉去了。」
曾十一大吃一惊,叫道:「是不是眞的?」
高燕菲道:「我为甚么要骗你?」
曾十一急道:「雷霸天捉去他们干甚么?」
高燕菲道:「刚才我骑着马在郊外走了一会,无意中碰上你两个朋友,不久后雷霸天带着一班人向鎮上而来,看情形似是向你寻仇,但见了你两个朋友后,便把他们捉去了,雷霸天还对我说,要我吿诉你,若果想你两个朋友安全回去的话,明天午时带着藏宝图到魔鬼崖去交换,否则你两个朋友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们还要胁我,要我一倂交出玉观音交换他们的性命。」
曾十一听了,恨得咬牙切齿,道:「雷霸天,昨天我饶你一死,你竟然不知恩图报还拿我两个朋友性命来要胁我,你太过可恶了。」
高燕菲道:「这种江湖败类,你昨天把他一刀杀了就万事俱休,用不着今天在后悔。」
曾十一一转口问道:「妳刚才说玉观音,到底是甚么玉观音?」
高燕菲道:「这里不适宜谈话,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说吧。」
曾十一虽被高燕菲剌了一剑,而且心中愤怒,但他毕竟对她已产生爱意,见她对自己已和颜悦色,也不禁心中一乐,当下便跟她向云来客栈而去。
两人在客栈的酒楼坐下来后,高燕菲本来想向曾十一道歉一声有关剌了他一剑之事,但又恐怕触怒了他,所以也不提这件事。
曾十一先开口说话,道:「那玉观音到底是甚么?」
高燕菲便把玉观音之事向他说了!
原来,高燕菲乃是襄阳城中南缥局总镖头高威林之女,一个月前汉水鎮富商陈天生经商至襄阳,买了一件价値不菲的玉观音,陈天生恐怕随身带着会有所失,便托中南镖局带回汉水鎮。
高威林接了这趟镖后,见只有一座面积不太大的玉观音,为了不想惹起注目,便只派了在镖局任镖师的姪儿高南一个人上路,但不知为何,保玉观音之事竟被雷霸天等人知道了,高威林知道雷霸天等对玉观音虎视眈眈,为了分散雷霸天等注意力,便安排女儿高燕菲带着玉观音先行上路,而高南则随后跟着。
高威林预料女儿带着玉观音,是不会惹起注意的,所以才叫女儿保这趟缥到汉水鎮去。
高燕菲出发后大槪两个时辰,高南也上路了,高南走了不久果然遇上了雷霸天等人,于是双方大打出手,高南不敌,为雷霸天杀了,后来雷霸天在高南身上找不到玉观音,才知道中了高威林的调虎离山之计,便快步向高燕菲追去。
高燕菲带着玉观音先上路,约了堂兄高南在太平鎮上永隆客栈会面,希望路上有个照应,岂知堂兄等不着,却碰上雷霸天一行人,后来也遇上了曾十一……。
汉水鎮离太平鎮大槪正有两天路程,今天一早,高燕菲本来打算上路到汉水鎮去的,但却无意中碰上沙刚强与王冲,后来又遇上了雷霸天等人,雷霸天知道曾十一身上有藏宝图,本来带着强手向曾十一下手的,但却遇上了沙王两人,于是便捉去沙王两人,打算要胁曾十一,要他交出藏宝图。
曾十一听高燕菲说完了,不禁怒道:「岂有此理,雷霸天,你胆敢动我两个朋友半根毫毛,我就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高燕菲见他满胸正气,竟对他另眼相看起来,此时忍不住道:「他说你身上有藏宝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曾十一道:「甚么藏宝图?其实那张藏宝图是假的。」说着在身上拿出那张假藏宝图,高燕菲见了,也不知是眞是假,说道:「既然这藏宝图是假的,为甚么又带在身上而惹下这不必要的麻烦?」
曾十一叹息一声道:「唉!妳有所不知……。」便把此事向她说了,说王冲如何游说沙刚强出去闯荡江湖,但沙刚强不允王冲从胡说书口中听了「靑龙宝藏」的故事,便做了这张藏宝图骗沙刚强与自己闯荡江湖等事一一向高燕菲说了。
高燕菲听后,明白过来,便道:「既然藏宝图是假的,你交给他们,换取了你两个朋友的安全,对你也毫无损失。」
曾十一道:「话是这样说,但妳要知道,这张藏宝图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假的,若果我就此将藏宝图交给雷霸天,雷霸天一看是假的,妳想想,雷霸天会有甚么反应?」
高燕菲反问道:「会有甚么反应?」
曾十一道:「雷霸天一定以为我把眞的藏宝图收起来,然后用假的一张骗他,妳想雷霸天会怎样?」
高燕菲想了想,道:「雷霸天可能会先把你两个朋友杀了,然后再想办法逼你交出眞的藏宝图。」
曾十一苦着面口道:「这就是了。」
高燕菲道:「那你如何应付?」
曾十一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万大事也等到明天见了雷霸天才见机行事算了。」
此时,高燕菲忽然望着他,他被望得有点不好意思,道:「甚么事?」
高燕菲面露歉意,道:「早上我剌了你一剑,我并不是有意的希望你不要怪我。」
曾十一微笑道:「不会,我怎会怪妳?」心想:「若不是挨了妳一剑,说不定妳现在还对我冰冰冷冷呢!这一剑挨得超了値,怪不得有人以苦肉计来追求爱情了。」
高燕菲向他一笑道:「看来你并不是我想像中那一种人。」
曾十一急道:「你以为我是那一种人?」
高燕菲道:「我以为你一见了女孩子就存心轻薄的人,但见了你对朋友如此重义气,我才知道看走了眼。」
曾十一喜道:「那妳对我的印像有所改观了?」
高燕菲道:「现在别说这些了,还是想想办法如何救你两个朋友吧。」
曾十一道:「放心,雷霸天不会伤害我两个朋友的。」
高燕菲道:「你有甚么办法?」
「明天妳自会知道。」
* * *
魔鬼崖是太平鎮外一座名为魔鬼山的悬崖,在山的另一端有路通上崖顶,在崖顶向西处则是万丈悬崖,任何人只要掉下崖去,不粉身碎骨才是怪事。
次天午时,曾十一与高燕菲由上山的小径登上崖顶,果然见了雷霸天一行六人,这六人除了雷霸天外,其余五人曾十一都未见过,即是说,他们并非唐非等人。
曾十一向山崖边缘望去,只见沙刚强与王冲被継绑着双手,各由一人挟着站在山崖边缘。
沙王两人站在悬崖边缘,脚下就是万丈悬崖,早就吓得面无人色,二人见了曾十一,大喜过望,叫道:「十一,快来救我们。」
曾十一叫道:「你们不要怕!」
王冲道:「你说得轻松,你想想被人推下去会有甚么后果?」
曾十一道:「推下去也不妨,十八年后就是一条好汉了。」
王冲道:「这个时候你还开甚么玩笑?」
此时,雷霸天盯着曾十一,道:「曾威风,藏宝图带来了没有?」
曾十一微笑道:「没有!」
雷霸天怒道:「你为甚么不带来?」
曾十一又一笑,道:「我为甚么要带来?」
雷霸天更怒,道:「你不把藏宝图交出来,我就把他们推下悬崖,让他们粉身碎骨。」
沙王两人闻言,大吃一惊,齐口叫道:「十一,快把藏宝图交给他们吧。」
曾十一对雷霸天道:「你就把他们推下去好了,不要与我客气。」
沙王两人听了,吓得几乎晕了过去,王冲大叫道:「曾十一,你这家伙毫无人性,我识错了你。」
沙刚强也大叫道:「你他妈的臭小子你见利忘义,我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你好卑鄙。」
雷霸天连忙喝道:「住口!」
沙刚强只好住了口,他以为曾十一见死不救,早已吓得额上淌出豆大的冷汗,面上也转了泥土色。
雷霸天听曾十一说了,道:「你眞的不把他们的生死放在眼内?」
曾十一道:「这藏宝图本来是我们三人的,你现在若果把他们推下悬崖去,这张藏宝图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了,所以你若果眞的把他们推下去的话,我眞的要多谢你了。」
雷霸天一怔,面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登时无话可说。
曾十一其实怕雷霸天眞的命人把沙王两人推下悬崖,紧张得手心也渗出冷汗,但他仍故作轻松,又道:「若果你不把他们推下去的话,这两个家伙对我的行踪很淸楚,我怕他们日后会缠着我,而且他们也大槪知道藏宝图的地点,若被他们捷足先登到时宝藏被他们掘了出来,我眞的见财化水了。」
曾十一知道自己身上有伤,若果与雷霸天硬碰很吃亏,何况沙王两人的性命操纵在他手上他更知道,就是自己手上那张藏宝图是眞的,若交了给雷霸天,沙王两人未必就可以活命,雷霸天未得到宝藏之前,是不会杀沙王两人的,更何况曾十一还说了一句「他们也大槪知道藏宝图的地点。」
雷霸天既然不能从曾十一手上得到藏宝图,已不敢贸然杀沙王两人,因他知道曾十一必定会找自己算账的,现在听了曾十一说「他们也大槪知道藏宝图的地点」,对于得到宝藏还存有一些希望。
曾十一的说话其实是缓兵之计,高燕菲当然听得出,但沙王两人濒临死亡边缘,加上又头脑简单,当然听不出来了,当下,两把咀对曾十一大声臭骂,但曾十一不在乎,他知道他们二人终有一天会明白的。
雷霸天果然打消了杀沙王两人的念头,心想就算不能在曾十一身上得到藏宝图,只要逼这两个怕死的家伙到藏宝的地点,还怕得不到宝藏吗?当下怪笑一声,道:「高大小姐,玉观音带来了没有?」
曾十一不待高燕菲开口,首先说道:「陈天生昨天一早已派人把玉观音带回去了。」
雷霸天一愕,想了想,道:「没有可能的。」
曾十一道:「为甚么没有可能?」
雷霸天道:「曾威风,我不与你多说,玉观音我可以不要,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你若果仍不把藏宝图交出来的话,我就会把你两个朋友杀了,然后我会带大批人也把你一起杀掉。」
雷霸天虽然知道沙王两人「他们也大槪知道藏宝的地点」,但藏宝图得不到手,仍旧死心不息,所以作了一个最后的恐吓。
曾十一微笑道:「那就要看看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怎样对付本大侠了。」说完大笑一声,便与高燕菲向来路走了。
雷霸天见了,恨得牙痒痒的,眞想命人把他杀掉,但恐怕自己手下太脓胞更怕若果眞的把他杀了,藏宝图下落可能从此成了谜,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目送他在另一边消失。
曾十一与高燕菲行了一会来到山腰的一个丛林处,便躱了起来,高燕菲见了,奇而问道:「躱在这里干甚么?」
曾十一道:「雷霸天太可恶,我们先躱起来,只要他们一出现,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暗算,然后把我两个朋友救出来。」
高燕菲道:「好办法。」随即又道:「但你身上有伤……。」
曾十一道:「我两个朋友落在他们手上,时间一长,我恐怕有所损伤,所以非与他们斗一斗不可,我身上这点伤不碍事就算伤得再重我也不妨事的。」
高燕菲被他的大义冻然感动了,想起自己无故剌他一剑,致令他受伤,心中对他的歉意更深,又想着,待会他眞的与雷霸天等人交起手,若果因伤而败在雷霸天手下,自己岂非成了罪人?
曾十一虽躱在丛林中,但仍不忘望着漂亮的高燕菲,只看得心中砰砰乱跳,一个冲动,几乎想向她小咀亲一下,但他没有这样做。
高燕菲被他望着,忽然面泛红霞,低下头来不敢看他。
曾十一被她的容貌吸引住了,二人躱在丛林中,身体又紧紧的靠着,曾十一不禁看得痴了,忍不住说道:「妳好漂亮!」
高燕菲心中一跳,面上更红了,神情变得有点腼腆,低声说道:「别再说话了,相信他们很快会经过,若被他们听见了就不妙。」
曾十一应道:「是!」心想:「原来妳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想着她对自己产生好感,不禁心花怒放起来。
两人在丛林躱了一会,此时,果然听见雷霸天一行人的说话声,曾十一从丛林外望,果见雷霸天等人从山上小径行了下来。
这六人之中,雷霸天在前头,距离雷霸天大槪五尺身后则有三个人挟着沙刚强与王冲,另两个人则殿后。这些人除雷霸天手握一柄长枪外,其余五人皆各握一柄单刀。
曾十一盘算着,这六人之中,只要殿后的两人行经自己身旁就来个攻其不备,向殿后的两人下手,然后抢去他们手中单刀,再飞身向前暗算雷霸天,只要雷霸天一死,其余五人就容易对付得多,而沙王两人就会安全了。
曾十一与高燕菲藏身在小径的丛林处,此时,雷霸天已在他们面前行过,接着是挟着沙王二人的三个人行过,当殿后的两人经过面前时,曾十一向高燕菲打了个手势,然后双双从丛林内扑了出来,曾、高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掩着二人咀巴,再抢去他们手中单刀,接着刀柄朝两人后脑一撞,那两人登时昏死过去。
两人晕过去后,高燕菲握剑戒备着,曾十一则手握单刀,在地上一弹而起,便悄没声的向雷霸天飞身扑去,正想向雷霸天一刀迎头劈下之际,但此时,沙刚强忽然回转身来,乍见曾十一从头顶掠过,知他救自己来了,心头一喜,大叫道:「十一来了!」
曾十一动作异常敏捷,他向雷霸天从后偸袭,本来可以成功了,岂料沙刚强忽然大叫一声,此一声大叫,雷霸天登时有所警觉,蓦地回转头来,但见曾十一有如一阵风般杀将过来,微微一惊,连忙向地上一滚,避开了曾十一这致命一刀。
曾十一一刀落空,见沙刚强破坏偸袭,咬牙叫道:「该死的沙老猪……」
沙刚强见了,呆了一会,接着也大骂自己该死。
高燕菲见曾十一一扑个空,知道雷霸天会反击,便娇喝一声,长剑出鞘,一纵身便向雷霸天跃了过去,但其余三名大汉却握刀向她迎了上去,高燕菲去路被阻,便与三名大汉打起来了。
曾十一劈出一刀被雷霸天避开后,连忙发动抢攻,大喝一声,便提刀向雷霸天冲杀上去……。
曾十一与雷霸天一刀一枪斗得甚是激烈,高燕菲想与曾十一合力对付雷霸天,以报杀堂兄之仇,但她却被三名大汉苦苦缠着,脱身不得。
曾十一身上有伤,剧斗之下,震痛了伤口,但他绝不能让雷霸天知道自己身上带了伤,否则斗将下去便大大不妙,他更知道,此一仗一定要速战速决,否则再拖下去会丧失战斗力,所以他强忍着痛楚,不断向雷霸天抢攻,但雷霸天也非泛泛之辈,要击败他,绝非一招两式可以做到。
再打一会,曾十一见讨不了半点好处,忽想起上次与雷霸天交手时,曾以说话激怒了雷霸天,致令他出现心浮气躁,自己才胜了那一仗,想到这里,便故技重施,边打边叫道:「乌龟王八蛋本大侠今天要在你面上划一只王八……」
雷霸天武功并不弱,上次败在曾十一手上,只是一时心浮气躁才输了那一招,他已受过敎训,也不再上当,当下对曾十一的说话置之不理,想起他上次把自己折辱得面目无光,心中大怒,生出了非把曾十一碎尸万段的心理,于是出招更加毒辣起来。
曾十一见雷霸天沉得住气,而且出招更比前狠辣,而自己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水,心中叫苦,此时雷霸天一枪向他当胸攻来,曾十一侧身闪开,马步一踏,叫道:「当心你的王八面孔……。」便一刀向雷霸天面上剁了过去,雷霸天以为他声东击西,回枪护住中下二路,岂料曾十一竟眞的从左面剁至,雷霸天微一吃惊,头一侧避开,同时枪柄横里一扫,向曾十一腰际攻去,曾十一忙用桥手格开,手中单刀再朝雷霸天面上飞快划去,雷霸天闪避不及,左边面划了一刀,登时加添了一度刀疤,雷霸天中招后,大怒,狂吼一声,长枪又向曾十一横扫过去,曾十一把刀一沉,长枪又向曾压住,同一时间,右脚如闪电般飞出,朝雷霸天胸膛一踢,「砰」的一声,雷霸天胸前登时中了一脚,人也向后退了两步,曾十一乘胜追击,右脚一收之际,马步一进,左脚又如飞杀出,雷霸天忙用枪柄把他左脚架开接着枪头直指他胸前,曾十一见一枪攻来,用手中单刀格开,接着回刀向雷霸天迎头砍下,雷霸天忙用双手擧起长枪挡住,挡了这刀后,右手一收,飞快向曾十一胸前重重打出一掌。
曾十一伤口剧痛,动作已慢了下来,一个闪避不及,胸前便结结实实吃了一掌,而且打在伤口处,把他痛得几乎大叫起来。
雷霸天击出一掌,力度奇重,换作寻常人,中了这一掌后,不向后倒下去才怪,曾十一也几乎站立不住,但幸而他马步根基稳固,一个子午马便平平稳稳的站立住。
曾十一中了一掌,加上又打在伤处,他感觉得伤口已渗出大量鲜血,幸而伤口有布带包着,流出的鲜血被布带吸去,雷霸天才没有察觉,但曾十一的战斗力已大大削弱,他立了个马步后,已不敢向雷霸天进攻,只挥舞着手中单刀,以防雷霸天追击。
雷霸天见他吃了自己重重一掌,竟然没有倒下去,还立着马步等自己进攻,心中也不禁一寒,心想:「这小子果然不简单。」
曾十一已明白自己受伤不轻,战斗力已大大减低,再打下去,难免会死在雷霸天手上,但他绝不能让雷霸天知道自己已受了伤,他见雷霸天在盯着自己,似乎不敢贸然向自己进招,当下强忍痛楚,故作轻松的说:「乌龟王八蛋,本大侠内功深厚得很,你以为这一掌可以打伤本大侠吗?其实那一掌本大侠是故意让你打中的,现在就让本大侠把内功运到最高境界,好让你见识见识一下。」
雷霸天听他说「其实那一掌本大侠是故意让你打中的。」竟然深信不疑,因为自已打出那一掌,照计曾十一是可以避开的,自己也不相信那一掌可以把他打中。
其实雷霸天又怎料到曾十一事前又受了伤,动作已缓慢下来,避无可避才中了自己一掌?
曾十一说完,丢下手中单刀,子午马后退微一移,变成四平大马,双手合什,闭起双目,口中唸唸有词,然后双掌向前猛力一推,接着收起双拳在腰间,再收起马步,双腿合倂,再把双掌运劲向上一托,然后沉踭
,再向前推出双掌,运劲之下,双手也震了起来,接着又立了个四平大马,耍了一轮拳花后,立了个丁字马,再张开双眼,全身震腾腾的大叫道:『天罡地煞绝世奇功』来了!」
雷霸天见他全身震起来,的确似在运功,不禁微微一惊,也不敢贸然下手,心想:「这小子用的虽是平凡招式,但已这么厉害,现在运起什么『天罡地煞绝世奇功』,恐怕更难应付了。」
曾十一中了雷霸天一掌后,知道已受了内伤,正是内外皆伤,又丢下了武器,这一着是「置诸死地而后生」,来个靠后,其实他心中怕雷霸天向自己下手已怕得要死,只要雷霸天向自己进攻,相信斗不了多少招便会败下阵来,到时也性命不保,他见雷霸天似乎一时间也不敢向自己进攻,又怕拖下去会被他识穿自己其实在吹牛皮,只好强自支撑下去,又叫道:「乌龟王八蛋,来吧,试试本大侠的『天罡地煞绝世奇功』吧。」
雷霸天那里知道他其实在胡吹大气来靠吓?见他气定神闲的,似乎不似吹牛,也心中害怕起来,心想:「这小子有点旁门左道,这『天罡地煞绝世奇功』名称又邪门得很,看来不似是正道内功,正是『留得靑山在,那怕无柴烧』,还是避他一避吧。」便向其余三名手下望去,只见二名手下被高燕菲逼得无还手之力,大叫道:「大伙儿走!」
那三名大汉被高燕菲逼得紧得很,听头儿一声令下,忙撇开高燕菲快步退了下来。
高燕菲虽然与三名大汉也大打出手,但她对曾十一与雷霸天的战果也心中有数,她见曾十一中了雷霸天一掌后,心中着急,恐怕曾十一不是雷霸天对手,本想加以援手,但奈何分身不暇,后来见曾十一胡吹大气之下吓退了雷霸天,这才放下了心。
雷霸天领着三名手下,也不理晕去的两人,掉头便向山下走去。
曾十一见他快步而走,从后大喝一声:「乌龟王八蛋别跑……。」
雷霸天听了,忍不住回转身来,曾十一见他回身向自己望了一望,大喝一声,作势向他追了过去,雷霸天见他追来,吃了一惊,掉头便跑,而且走得也不慢。
曾十一中雷霸天一掌后,已受了内伤,大喝一声之下,又动了眞气,他向雷霸天作势追了十来步之后,脚下一个跟跄,便倒了下去。
若果雷霸天不是如此怕死的话,只要向曾十一随便试上一招两式,曾十一恐怕已一命呜呼了。
曾十一胡吹大气之下,竟然救回自己一命,高燕菲也为之揑了把汗。
曾十一倒下去后,高燕菲一惊,忙冲前把他扶着,沙王两人也吃了一惊,同时也冲了过来,沙刚强情急的叫道:「十一,你不要死。」
曾十一望着沙刚强,微笑道:「我怎舍得就此死去……。」说着,喉头一甜,竟然喷出一口鲜血,接着便晕了过去。
高燕菲知他受了内伤吐出鲜血,大吃一惊,瞥眼一看,见他胸前源源流出鲜血,知道震裂了伤口所致,忍不住流下泪来,说道:「都是我不好,我用剑刺伤了你,所以你才败在雷霸天手上。」
沙刚强的说话与高燕菲同时说出:「都是我不好,我用瓷器碎片把你弄伤……。」
两人说完,同时一怔,互望着对方,同声道:「你把他打伤了?」说完,两人同时点了点头,接着又同时以责骂的语气道:「你为什么打伤了他?」
曾十一胸前有两度伤口,二人都互不知道,只以为曾十一只有被自己打伤的一度伤口,所以才有这个反应。
王冲见曾十一动也不动的,大叫道:「你两个都不好,为什么要把他打伤?」
两人登时垂下头来无话可说。
王冲望了望曾十一,只见伤口仍不断流出鲜血,急叫道:「他快死了,快把他抬下山去找大夫吧。」
王冲一说,三人便合力把曾十一抬了起来,当下,高燕菲与王冲抬着双腿,沙刚强则一个托着曾十一两边肩膊,便行了下山,走了十来步,忽闻曾十一口中发出「咭」的一声笑声,三人向他望去,曾十一连忙合起双眼,说道:「我现在眞的晕了。
三人知他原来诈晕作弄自己,不知感到好气还是好笑,沙刚强咧开大咀叫道:「你这小子怎地如此恶作剧?把我们吓死了。」
曾十一张开眼来,伸出舌头,向沙刚强作了个鬼脸,沙刚强见了,只觉心中有气,把托着他肩膊的双手一放,曾十一上身失去着力处,登时跌了下来,「砰」的一声,后脑便撞在一块石头上,这一撞,曾十一眞的晕了过去。
三人见状,大吃一惊。
* * *
三人托着晕了过去的曾十一下了山,在道上走了一会,刚巧遇着一辆马车,高燕菲便把马车截停,然后要求车伕把曾十一送回太平鎮上,车伕见曾十一满身鲜血,又昏迷不醒,连忙合力把曾十一搬上马车,然后催着马儿,迳自向太平鎮而去。
回到鎮上云来客栈门前,高燕菲又以银两谢了车伕,便与沙王两人把曾十一抬回房中。
沙刚强见了曾十一躺在床上仍旧昏迷不醒,急道:「他会不会死?」
王冲说道:「这也难说得很。」
沙刚强闻言,吃了一惊,几乎哭了起来,叫道:「十一,你不要死!」
王冲也忧心如焚,指着沙刚强道:「都是你不好。」
沙刚强听了,便向自己左右开弓,掴了十来个耳刮子,口中不断在叫:「我该死。」
高燕菲见曾十一仍旧昏迷,心中只觉一阵紊乱,见沙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只好说道:「他只是晕了过去,生命不会有危险的。」高燕菲的说话其实在安慰自己,头脑简单的沙王两人听了,竟放下了心。
高燕菲又说道:「你们两个好好看着他,我现在就去请大夫。」说完便开了房门行了出去。
沙王两人坐在房中的一张枱上,二人都显得无精打彩,沙刚强不断在自怨自艾,责骂自己不该让他头颅撞在石头上。
王冲望着他,忽然指着他大叫:「若果十一死了的话,你怎对得住他母亲?」
沙刚强一副想哭的样子,道:「高姑娘说他不会死的。」
王冲道:「他不会死最好,但他后脑这样一撞,恐怕医好了也会坏脑。」
沙刚强道:「什么叫坏脑?」
王冲道:「脑子坏了就叫坏脑,这是新名词,旧名词叫白痴。」
沙刚强一惊,道:「不会吧?」
王冲责骂着道:「不会?你想一想,若果你的脑子被人猛力撞了一下,你说会不会变白痴?」
此时,曾十一悠悠醒来,只觉全身痛楚,伸手摸摸头上,感觉一片湿濡,看看手上,只见满手鲜血,随即感到头上痛楚得很,登时想起自己昏迷前,托着自己双肩的沙刚强把手放开,随即晕了过去,心中在骂沙刚强该死,再向四周望去,原来自己已躺在客栈的房中,又发现沙王两人坐在一张枱上,此时听见沙刚强说道:「若果十一眞的变了白痴怎么办?」
王冲说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变了白痴的人多么可怜?」
沙刚强忙道:「你不要吓我。」
王冲道:「我不是吓你,他后脑经此一撞,眞的可能会变白痴的,只要他变了白痴,从此之后,聪明伶俐,高大英俊的『威震四方』曾十一,又名曾威风就会成了废人一名,大小便也要人照顾,那时就可怜了。」
沙刚强越听越惊,说道:「不要再说下去了。」
王冲又道:「你这人没良心得很,十一为了救我们,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与雷霸天大打出手,你事前已把他打伤了,他救了我们后,你又把他弄成白痴,你问一问自己,你还是一个有血性的人吗?」
王冲的说话,就好似曾十一眞的已被沙刚强害成了白痴一样,沙刚强听了,心中更加难过,又向自己左右开弓的掴了十来个耳刮子,只把一张本来已够丑陋的面孔打得红肿起来,口中还大叫:「我该死,我不是人。」
躺在床上的曾十一虽然感到全身痛楚,也不禁觉得好笑,生性好玩的他听了二人的说话,心想:「这两个家伙以为我会变成白痴,既然这样,我就在你们面前扮一扮白痴吧。」想到这里,不禁觉得好笑,但又想:「现在,身上有伤,没有心情跟你们说,还是继续诈晕,待伤好了之后再扮白痴。」
此时王冲又叫道:「十一现时已变成废人一名,你要养他一辈子。」
沙刚强更怕,也不敢再听下去,连忙走到自己床上,用被蒙着头。
王冲盯了他一眼,又望了望躺在床上的曾十一,忽然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十一眞可怜!」听他语气,就好似曾十一已眞的变了白痴,从此已是废人一名一样。
再过不久,高燕菲已带着一名大夫回到房中,她正想带大夫到曾十一床边时,沙刚强见了她回来,忙从床上跳了下来,便拉着大夫的手,哀求道:「大夫大人,你大人有大量,君子不记小人过,你无论如何要把他医好,我求求你。」
王冲也道:「不错,大夫医术高明,无与伦比,是再世曹操,你一定能医好我的朋友的。」
那大夫被他们弄得有点啼笑皆非。
高燕菲向他们狠狠瞪了一眼,正色道:「你们胡说什么?」
沙王两人感到有点没趣,顿时垂下头来。
大夫望望他们,对高燕菲道:「这两人是谁?」
高燕菲道:「这两个不三不四的人,大夫不用理他们。」
躺在床上诈晕的曾十一听沙王两人语无伦次,又听高燕菲说什么是「不三不四的人」,几乎忍不住笑了出来。
沙王两人听高燕菲称自己为「不三不四的人」,当眞心中有气,但没有发作出来。
高燕菲神情凝重的领着大夫向曾十一床边行去,回转身来,见沙王两人也跟着,便冰冷着面孔说道:「你们两个在那边好好的坐着,不要走过来打扰大夫,知道吗?」
王冲则对沙刚强道:「你好好的坐着,不要走过来打扰大夫,知道吗?」
高燕菲白了他一眼,以极不客气的语气道:「我是叫你们两个,不是叫他。」
王冲作了一个十分不满的表情,只好回转了身,轻声道:「他妈的臭三八!」
高燕菲听了,登时柳眉倒竖,叫道:「王冲,你说什么?」
王冲一惊,头也不敢回,忙说:「我没有说什么。」便快步向房中央那张枱走去。
沙刚强坐在王冲面前,望着王冲,咧开大咀哈笑一声道:「自讨没趣。」
王冲面上比镂底还要黑,在沙刚强头上一拍,拉长面孔的道:「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
沙刚强顿时想起曾十一生死未卜,也就再笑不出来了。
大夫已开始在替曾十一治伤,曾十一其实已苏醒过来,他只是在诈晕,此时忍不住微微张开眼来,只见高燕菲神色异常沉重,看来似对自已极度关怀,心中不禁沾沾自喜。
大夫详细诊断过后,回头对高燕菲道:「他的伤没有大碍,只要外敷内服用几服药就会没事了。」
高燕菲道:「但他为什么仍昏迷不醒?」
大夫道:「他现在不是昏迷,只是睡着了。」
高燕菲又道:「他是不是受了内伤?」
大夫道:「不错,但伤得并不太重,而且他身体结实得很,只要服三服药,短期内不要动眞气,就会很快复元了。」
高燕菲听了,长长吁了口气登时放下了心头大石,大夫又道:「我现在先替他敷些药在伤口,然后开张药方给妳,妳就拿药方买些药爆给他服,每天一服,三服后就可以把体内瘀血淸除了。」
大夫替曾十一敷了药后,便开了一张药方,高燕菲给了诊金,再三道谢过后,便送大夫出了房门。
大夫走后,沙王两人忙走了过来,沙刚强劈口便问道:「高姑娘,十一怎样了?」
高燕菲见沙刚强样子怪模怪样的,以不屑的语气道:「他没事。」
沙刚强又道:「他会不会坏脑?这是新名词,旧名词叫白痴。」
高燕菲面色一沉,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沙刚强见她样子凶悪只好垂下头来道:「是阿鹤说他会变白痴的。」
高燕菲道:「阿鹤是谁?」
沙刚强指着王冲,道:「他就是阿鹤,全名叫寒江一鹤。」
高燕菲不知好气还是好笑,过了一会,才道:「你们两个好好看着他,我现在就去买药。」说完,眼也不看他们一下,便开门行了出去。
王冲对高燕菲的态度十分不满,待她去得远了,才破口骂道:「他妈的,臭三八臭婆娘,母夜叉,妳当我们是什么?摆什么架子?我操妳娘……。」
沙刚强道:「你骂够了到我骂,他妈的,臭三八,臭婆娘,母夜叉,妳当我们是什么?摆什么架子?我操妳娘。」
王冲一怔,道:「这些说话我骂过了。」
沙刚强道:「但我想不出有什么说话来骂她。」
曾十一听了,心想:「你两个家伙竟然骂我的老婆,日后好好敎训敎训你们。」
沙刚强见壬冲骂完了,才道:「骂完啦?」
王冲瞇起双眼,笑道:「骂完一轮之后觉得很舒服。」
沙刚强走到曾十一床边,好似在曾十一身上搜什么似的,王冲见了,说道:「十一受了伤,你不要搞他,让他休息一下。」
沙刚强不理,继续在曾十一身上搜了一轮,曾十一不知他在自己找什么,为了继续诈作睡着了,只好任他为所欲为过了一会,沙刚强从他身上拿出一件物事,高兴得跳了起来,叫道:「找到了。」
王冲向他手上一看,原来他在曾十一身上找到了那张地图。
沙刚强拿着那张藏宝图,当眞高兴莫名,喃喃的说道:「十一说藏宝图不见了,我早就知他骗我,果然不错。」
王冲见他拿着藏宝图就好似已得了宝藏一样开心,内心不忍再把他欺骗下去,于是走到他面前,说道:「沙老猪,我有点事要对你说。」
沙刚强把藏宝图收起来,望着他道:「什么事?」
王冲抓着头皮苦笑了一下才道:「其实那张藏宝图是假的。」
沙刚强当然不信,他道:「开什么玩笑?」
王冲道:「我不是和你开玩笑,那张藏宝图的确是假的,十一也知道了。」
沙刚强道:「我不信。」
王冲觉得欺骗了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没有骗你。」
沙刚强见他说得认眞,怔怔的望着他道:「那张藏宝图眞是假的?」
王冲点点头,诡秘一笑道:「十一说得对,靑龙宝藏已失踪二十多年,怎会突然出现?又怎会无故落在我手中?」
沙刚强神色已开始紧张起来,连忙打开那张藏窦图,然后呆望着,语气颤抖的道:「这藏宝图眞是假的?」
王冲感到有点歉意,又苦笑一下道:「这藏宝图其实是我自己制造出来的,图上那些字也是我写的。」
沙刚强再看个淸楚,登时认得图上那八个字确是王冲的手笔,刹那间,不但感到被欺骗了,而且集伤心、失望、愤怒、羞耻于一身,面上好似想哭的样子,狂叫道:「阿鹤,你为什么要骗我?」
这一阵狂叫,把曾十一也吓了一跳。
王冲知道沙刚强此行满怀希望,现在知道被人欺骗了,也体会到他的心情,见他狂叫一声,吓得向后退了两步。
沙刚强愤怒得面容也扭曲了,神情极之恐怖,大叫一声,便向王冲扑去,然后伸长双手便向王冲脖子握过去,王冲大吃一惊,忙把他双手拨开,口中叫道:「猪哥,你听我解释!」
沙刚强双手被拨开,此时已好似丧失了理智一样,连忙拿起一张櫈子,便向王冲打过去,王冲见他好似疯了一样,忙向旁跳了开去,沙刚强想起了那张藏宝图,不但放弃了在寒江鎮的「事业」,还把卖牛所得一半钱送了给王冲,为了那张藏宝图,几乎被唐非杀了,又被雷霸天捉去,受尽苦头,想到这种种事情,全拜王冲所赐,更加怒火中烧,拿着那张櫈子向王冲乱挥乱舞,王冲叫苦连天,只好左闪右避,情形十分狼狈。
这个时候,曾十一再也不能诈晕了,连忙走下床来,大叫道:「沙老猪,停手!」
沙刚强怎会听他的说话,此时拿着櫈子向王冲挥了过去,王冲闪避不及,背部登时被打了一下,人也向下倒了下去,沙刚强越发疯狂,拿着櫈子又向倒地的王冲打下,曾十一见了,大吃一惊,连忙向前一冲,第一时间飞出一脚,把沙刚强手中櫈子踢脱手,若不是曾十一出脚及时的话,王冲势必会被沙刚强打至重伤了。
沙刚强见曾十一阻止,大叫道:「不要阻着我!」随即拿起另一张櫈子,王冲见状忙爬起身来走到曾十一身后,曾十一见了,又擧脚向沙刚强手中櫈子一踢,但沙刚强避开了,隋即追向他身后的王冲,曾十一加以阻止,沙刚强见曾十一阻止不理一切后果,拿着櫈子向曾十一打去,曾十一料不到他有此一着,他伤后动作缓慢,一个闪避不及,背部被沙刚强用櫈子重重打了一下,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蓬鲜血,人也倒了下去。
王冲见曾十一吐血,大吃一吓,叫道:「十一!」
沙刚强正想向王冲扑去,蓦地里见曾十一口中吐出鲜血,登时呆了。
曾十一伤口刚敷了药,加上本已受了内伤,经此猛力一打之下,吐出一口鲜血后,便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
王冲见他毫无反应,更惊了,忙蹲下来抱着他,口中叫道:「十一,你怎样了?」
曾十一一点反应也没有。
沙刚强见了,登时吓傻了,梦呓的道:「十一,你不要吓我!」
王冲哭丧着脸道:「他会不会死了?」
沙刚强一副想哭的样子道:「你不要吓我!」
王冲放下曾十一,忽然大叫一声:「你杀了十一,我要为十亠报仇……」便向沙刚强扑去,沙刚强见他神色可怖,不禁一惊,连忙掉头便走,王冲见了,便拿起一张櫈子追打沙刚强了。
曾十一、王冲、沙刚强三人表面上互相抬杠,互相抢白,互相讨对方的便宜,实际三人感情十分浓厚,王冲以为曾十一已死了,内心悲愤交集,不顾一切的拿着櫈子在房中追打沙刚强,沙刚强也以为曾十一已死,又伤心又内疚,一边在骂自己该死,一边在逃避王冲的追打,见王冲越发疯狂,便慌忙开了房门择路而逃,王冲见他夺门而逃,不理一切拿着櫈子追了出去。
沙刚强开了房门后,便向楼下快步走去,王冲大叫「不要走」,也追了下去,双方一个慌不择路,一个穷追不舍,竟追出街外,双方在大街小巷你追我逐的,只把路人吓得四散奔逃,再追下去,二人竟远远的离开了云来客栈。
* * *
高燕菲从外买药回到客栈,走到曾十一房门前,见两扇门打开了,朝房中望去,只见房内一片凌乱,显然经过一番打斗做成的,再看淸楚,房内却人影全无,不禁吃了一惊,一急之下,便冲进房中,向曾十一床上望去,竟不见了曾十一,更加惊慌起来,便在房中到处寻找,但除了地上发现一滩鲜血之外,却不见曾十一影踪。
高燕菲登时整个人也凉了,而且想哭上一塲,她在想:一定是雷霸天把三人捉去了。见四周一片凌乱,猜想曾十一一定与雷霸天在房中发生过打斗。见了地上那滩鲜血,就猜想曾十一一定是被雷霸天打伤,因而留下那一滩鲜血。
她想起曾十一内外皆伤,不是雷霸天对手是意料中事。
高燕菲又怎会料到房中一片凌乱是沙刚强与王冲互相追打做成的?还有那滩鲜血就是曾十一口中吐出来的?
但曾十一去了那里?他吃了沙刚强一记重手之后就昏迷不省人事,为什么在短短时间之内不知所踪?
高燕菲想起曾十一身上有伤,今番被雷霸天捉去也不知命运如何,想到这里,整个人就好似堕进了冰湖一样,她颓然的坐了下来,忽然对曾十一的安全感有极度关怀起来,这一点连自己也不知为什么?
她呆呆的坐着,过了一会,忽见王冲手拿一张櫈子走回来,她见王冲回来,霍地站起,急道:「十一呢?他为什么不在房中?」
王冲放下櫈子,道:「他就躺在地上。」朝地上一看,除了那一滩血外,却不见曾十一,登时满面诧异神色,说道:「刚才他还躺在地上的,为什么现在不见了?」
高燕菲神情焦灼的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冲见曾十一不见了,也感到莫名其妙,想起高燕菲的不好惹,顿时说不出话来。
高燕菲面容更加焦急的道:「我叫你们看着他的你跑到那儿去了?沙刚强去了什么地方?」
王冲垂下头来,连眼也不敢望高燕菲一眼。
高燕菲大叫道:「是不是雷霸天来过了?」
王冲一惊,道:「没有!」
高燕菲娇喝着道:「那么房中为什么一片凌乱?地上又为什么有血?」
王冲垂头道:「那是因为……因为……」一
高燕菲叫道:「因为什么?快讲!」
王冲见她凶恶,只好把情形一一说了出来,至于十一为何失踪,他就毫不知情了。
高燕菲听了,大怒,叫道:「他已受了伤,你们竟然把他打至吐血?」
王冲道:「不是我打的,是沙刚强打的。」
高燕菲怒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王冲道:「十一不见了,这怎么办?」
高燕菲怒道:「我叫你们看着他的,你们竟然……」正想骂下去,但想着,这两人根本无能为力看着曾十一,也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一会,高燕菲忽然走出房外,王冲已六神无主,见她离开,忙道:「高姑娘,妳去那?」
高燕菲回转身来道:「那张假藏宝图是不是在沙刚强身上?」
王冲道:「不错。」
高燕菲道:「雷霸天捉去十一,目的只为那张藏宝图,我们现在就去把沙刚强找回来,然后把藏宝图交给雷霸天,换取十一的安全。」说完了便行了出去,王冲只好跟着。
高燕菲来到自己住的「丁」字号房门前,回头对王冲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房去拿点东西。」
王冲点点头,便站在房门外等着。
高燕菲在懐中拿出钥匙,正想开门进入房内,但一看,锁着房门那把铜锁却被人弄毁了,想起替陈天生保送那尊玉观音放在房内,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推门进入房中,向房内一看,只见房中一片凌乱,显然是被人搜掠过。
她更惊了,一个箭步便冲到床头那个紫檀木柜前,一看之下,登时整个人也凉了,原来那紫檀木柜柜门的一把铜锁同样被人弄毁了,把柜门打开,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她整个人也呆了起来,半晌,只见她神情彷似想哭上一场一样,喃喃的道:「玉观音不见了,怎么办?」
王冲站在房门外等着。
过了一会,房内的高燕菲忽然以不寻常的语气大叫道:「王冲,你进来!」
王冲吃了一惊,便走进房内。
高燕菲见了他,叫道:「我的玉观音为什么不见了?」
王冲眨眨眼,道:「什么玉观音?」
高燕菲替陈天生保送的玉观音不翼而飞,把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知王冲并不知道自己保送玉观音一事,更知玉观音失窃与他无关,发脾气也于事无补,只好道:「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人进过我的房间?」
王冲摇头道:「我怎知道?」
玉观音被窃,此事关乎自己镖局的声誉,她全身更凉了,喃喃的道:「雷霸天,一定是雷霸天。」
王冲道:「高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高燕菲明知说了出来,王冲也帮不到自己,在无人伸诉之下,只好把保送玉观音的事说了出来。
王冲听了,道:「原来高姑娘是个女镖师。」
高燕菲懊丧的道:「玉观音失窃,我们镖局不但要赔上一笔可观的金钱给陈天生,而且对我们镖局声誉有很大影响。」
王冲道:「既然这样,妳应该去报官。」
高燕菲道:「万万不能。」
王冲道:「为什么?」
「若果报官,这件事传了出去,对我们镖局很不利。」
「那现在怎么办?」
「只好自己设法把玉观音找回来了。」
「妳肯定玉观音是被雷霸天偸去的?」
「我只是这样想。」
「十一为人诡计多端,而且头脑灵活,若果他去查的话,一定可以查出谁偸了玉观音。」
高燕菲道:「但他们现在自身也难保。」
王冲道:「十一这小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高燕菲道:「你说他被沙刚强用櫈子重重打了一下之后,就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显然晕了过去,你说他还会去什么地方?」
王冲道:「我怎知道?」
高燕菲道:「这还不简单吗?他是被人捉去了,我们现在去把沙刚强找回来再说吧。」便行出房间。
二人沿楼梯来到地下,高燕菲首先走到掌柜处,便向那掌柜的道:「掌柜先生,我是住在丁字号房的,请问刚才有没有见过甲字号房的曾十一由人扶着行出客栈?」
掌柜的道:「不错,不久前我确见过有两个人扶着那位姓曾的客官离开。」
高燕菲急道:「他们是谁?」
「我没有见过这两人。」
「他们什么样貌?什么身材?」
掌柜的想了想,道:「这两人一人身材高大,一人普通身材,看样子不似善男信女,他们扶着姓曾的客官从楼梯走下来的时候,我感到奇怪,便向他们望了一眼,他们见我望着,两人便好似很轻松一样,还向我笑了一笑,当时我以为他们是曾客官的朋友,所以没有理会。」
高燕菲道:「他们有什么特征?」
掌柜的又想了想,忽然道:「我记起来了。」
高燕菲忙道:「怎样了?」
掌柜的道:「他们向我一笑的时候,我发觉他们两人都没有门牙的。」
王冲听了,忽然叫道:「我知道了,他们其中那个身材高大的是唐非。」
高燕菲道:「是唐非?」
王冲道:「唐非和那个家伙的门牙是被十一踢脱的。」
高燕菲咬牙道:「唐非就是雷霸天的手下?杀了我堂兄那人?」
王冲道:「一定是他了。」
掌柜的又道:「这位是不是高燕菲姑娘?」
高燕菲应道:「不错!」
掌柜的又道:「曾客官被人扶出去之后,又有一个靑年走了进来,自称是高姑娘的朋友,还问我高姑娘住在那一间房。」
高燕菲睁大眼睛,叫道:「你吿诉了他?」
掌柜的道:「我一时口快对他说了,事后我才想起不该向任何人透露有关住客的情形。」
高燕菲咬着牙,满面无奈神色,心想:「你一时口快,竟然累我连玉观音也失去。」
掌柜的见了他神情,奇道:「姑娘有什么不妥?」
高燕菲眞想大发娇嗔,但知道发脾气也于事无补,只好道:「那人什么样貌?」
掌柜的道:「他大槪二十五岁年纪,样貌与身材都普通得很,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高燕菲道:「他问完你之后怎样?」
掌柜的道:「他说了句谢谢,便转身走了。」
「他有没有上楼去?」
「当时人来人往,住客们在楼梯上上落落的,我可没有留意他有没有上楼上。」
听到这里,高燕菲几乎可以肯定,那人一定趁掌柜的不留意时登上二楼,然后进入自己房中,偸走了玉观音。
玉观音被窃,此事并非等闲,高燕菲已显得有点六神无主。
她知道曾十一为人诡计多端,头脑又灵活,有他在身旁或许会对査玉观音之事有所帮助,即使曾十一不能査出谁偸去玉观音,但起码也有一个人伸诉心中的苦处,但奈何现在曾十一下落不明,更加生死未卜,心中苦楚之余,只觉心乱如蔴,也不想许多,还是与王冲一起把沙刚强找回来再说。
* * *
曾十一在蒙胧中,只感觉到有人把一些熨热的液体灌进自己口中,便不由自主的将液体吞下,只觉得这些液体异常苦涩,但仍把那些液体大量吞下。
他服下大量一阵药味的液体后,便由人扶着躺回床上。
过了一会,曾十一悠悠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他第一个感觉就是——这里并非云来客栈的房间,再睁开眼睛看个淸楚,这里显然是一间寻常人家的家里。此时他听见有人说:「唐兄,他醒了。」
曾十一随即看见有两个人向自己床边走了过来,瞧个眞切,这两人并非别人,原来正是雷霸天的手下,给自己踢脱两颗门牙的两人,其中一人名叫唐非,另一人则不知他姓名,他见自己落在唐非手中,心中暗暗叫了一声「苦也」。
两人已走到他床边,唐非以关怀的语气说道:「曾大侠,你醒啦?」
曾十一见两人神色似对自己甚关心,正感到愕然,唐非却露出亲切的笑容,道:「曾大侠放心,雷霸天想对你不利,我们得到了消息,所以把你从云来客栈带来这里养伤,我们对你并无恶意。」
曾十一更感奇怪了,正想起身坐起来,唐非慌忙把他扶着躺下,说道:「曾大侠你身上有伤,你不要起来,躺下来多多休息。」
曾十一见了唐非二人,心中早就想着唐非必定会对自己不利,但见他们两人却对自己关怀备至,更感万二分惊奇起来,想了想,便说:「我两个朋友呢?」
唐非道:「我们得到消息,雷霸天想带人到客栈向你们施以暗算,便打算到客栈吿诉你们,但当我们进入你房间后,却不见了你两个朋友,只见你口中吐血的躺在地上,而且不省人事,若果雷霸天这个时候来到的话,你必死无疑,所以不理一切,便把你扶出来再说。」
曾十一听他说话时,瞥眼看见床头的一张几子上放着一只瓷碗,知道他们刚才喂自己服了药,唐非望着那只瓷碗,便道:「我们把你带来这里后,见你伤得不轻,便请大夫给你诊治,大夫说你受了内伤,还开了一张药方给我,我便照药方买了药给你服了,现在服了药,觉得怎样?」
曾十一道:「好很多了。」
曾十一指着身旁的汉子对曾十一道:「这位是文一龙,是我的结拜兄弟,这里就是他的家。」
曾十一望着文一龙,说了声:「文兄!」文一龙向他点点头,道:「曾大侠,你在这里安全得多,你在这里放心养伤吧。」
曾十一道:「你们是雷霸天的手下,我是你们敌人,为什么要救我?」
唐非道:「我们已脱离了雷霸天,我们不値他的所为,所以把你救了。」
曾十一道:「哦!」
唐非道:「我们本来跟着雷霸天到处打家劫舍的,后来我们发觉雷霸天为人相丄畐怕死,人又毫无义气,有事的时候,就叫兄弟们为他赴汤蹈火,到兄弟们有难时,他就自己替自己着想,把兄弟的生死毫不放在眼内,所以我们才决定脱离他。」
曾十一道:「但你们救了我,即使摆明与雷霸天作对了,你们不怕雷霸天找你们算帐吗?」
唐非道:「若果换作别人,我们当然不会救,以免淌这趟浑水,但是你,我非救你不可?」
曾十一奇道:「为什么?」
唐非道:「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很重义气的人,而且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
曾十一更奇,道:「我几时救过你的命?」
唐非道:「在寒江鎮时,我和文兄弟想杀你两个朋友,但后来你出现了,老实说,当时我们兄弟两人为了那张藏宝图,也想把你也杀了,但我们不是你对手,当时你不杀我们,还放了我们走,这一点,已証明你是一个胸襟濶大的人。」
「那次我根本没有想过要杀你们,但我不杀你们,这并不表示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曾大侠眞善忘,那一次,我们在永隆客栈门前围攻你,但你武功高强,我们敌不过你,你又不杀我们,后来雷霸天也败在你手上,当时高燕菲想把雷霸天杀了,以替堂兄报仇,但雷霸天这家伙却怕死得很,便把责任推在我身上,于是高燕菲也想把我也杀了,但你却阻止高燕菲杀我和雷霸天,还把我们放了,你说,是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曾十一微笑道:「原来是这样!」
唐非道:「其实你也是雷霸天的救命恩人,但雷霸天这忘恩负义的家伙,不但不知恩图报,还想把你杀掉,这种毫无江湖道义的家伙,试问我们又怎能跟着他?」
曾十一听唐非说了,心想:「你这两个家伙之所以救我,相信不会安着什么好心,说不定想借机在我身了夺取那张藏宝图,又或者这是雷霸天的安排,非好好防范不可。」
此时,文一龙说道:「曾大侠武功高强,人又重义气,我已和唐兄商量过,决定拜曾大侠为师。」
曾十一愕了然。
唐非见了他的错愕表情,说道:「师父,我们是诚心诚意的,并非开玩笑。」
文一龙也道:「不错,我们是诚心诚意。」
曾十一心想:「你们一定在我身上找不到藏宝图,于是救了我,为了能够打探藏宝图下落,更出到拜我为师这一着,你们以为我曾十一是傻瓜,看不到你们的心事吗?」
唐非见他只在沉思而不说话,竟与文一龙跪了下来,同时说道:「弟子唐非、文一龙拜见师父。」
曾十一一愕,道:「你们不要这样,快起来。」
唐非不理,续道:「日后师父有什么差遣,师父只管吩咐,弟子自当悉力以赴。」
曾十一被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便起了床,坐在床边,说道:「你们不要跪我,起来再说。」
文一龙道:「你不答应收我们为徒弟,我们就不起来。」
曾十一道:「我那有资格做你们师父?」
唐非道:「你武功如此了得,为什么没有资格?」
曾十一道:「有没有资格也好,这问题日后才说吧。」
文一龙道:「不,我们现在就要你答应收我们为徒。」
曾十一道:「你们眞的已下定决心做我徒弟?」
二人同声道:「不错。」
曾十一心想:「你们要拜我为师,只想方便长久接近我,以打探藏宝图下落,你们倒也聪明,但可惜我也不蠢。」心这样想,口中说道:「若果我不答应收你们为徒,那你们怎样?」
唐非道:「我们只好在你面前长跪不起。」
文一龙道:「而且无论你去到什么地方,我们都跪在你面前跟着你走。」
曾十一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的武功比我都高,你们为什么偏偏要拜我为师?」
唐非道:「因为我们都很佩服你。」
曾十一心中觉得好笑,心想:「你俩个家伙很会说话,可惜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你们哄不到我的。」
文一龙以哀求的语气道:「师父,你就答应我们做徒弟吧,我求求你。」
曾十一道:「若果我不答应的话,你们就长跪不起?」
二人都道:「不错!」
曾十一心想:「他们对我有不轨的企图,看来不答应也不行了,若果拒绝的话,他们含恨在心,对我不利岂非更不妙了?」
想到这里,故意作了一个微笑,道:「好吧,我就答应收你们为徒吧。」
二人大喜过望,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口中叫道:「多谢师父!」
然后,这二人向曾十一斟了两杯茶,认认眞眞的行了拜师之礼。
行完拜师之礼后,曾十一不禁觉得好笑,自己竟然收了两个徒弟。
他知道唐、文二人之所以要拜自己为师,全因觑觎那张藏宝图,也幸而藏宝图不在自己身上,否则他们把藏宝图取去了,不把自己杀了才怪。
* * *
曾十一在文一龙家中将养了五天,由于他身体结实得很,身上的伤已痊愈。
这五天来,唐非与文一龙也甚「尊师重道」,不但对曾十一悉心照料,每天替他换药、㷛药给他服,还对曾十一的说话言听计从,令曾十一对他们的看法不得不重新估计。
曾十一在
若果唐、文两人救自己是为了那张藏宝图的话,这似乎说不通,因为藏宝图不在自己身上,既然藏宝图不在自己身上,他们为什么要救自己?他们应该设法在王冲与沙刚强身上夺取藏宝图才对。
他们救自己难道眞的不値雷霸天所为及为了报答救命之恩?
唐、文二人不时在自己面前后悔过往的所作所为,还下定决心从此改邪归正,这是不是他们的眞心说话?
曾十一觉得,无论这二人对自己有没有不轨企图,还是从此存心向善也好,这一切日后自然会淸楚,现在也无需去想他。
他在文家养尊处优的过了数天,内心极度挂念沙刚强与王冲,尤其是更挂念高燕菲,本来想命唐文二人打探他们下落,然后安排相见的,但又恐怕唐、文二人见了高燕菲后会发生冲突,因为唐非到底也是高燕菲的杀堂兄仇人,所以决定养好伤后才去找他们了。
这天,他对高燕菲实在太想念了,再也蹩不住,便决定到云来客栈去找高燕菲等人,唐非与文一龙知他要外出,忙加以阻止,唐非道:「师父,你暂时万万不能离开这里。」
曾十一道:「为什么?」
唐非道:「我打探到消息,雷霸天每天都到处找你。」
文一龙接口道:「我们并非怕师父不是雷霸天对手,而是师父内伤后元气还未复原,若碰上雷霸天的话,一动起手上来,震动了眞气就不妙。」
唐非又道:「我知道师父挂念你的朋友们,本来我想通知他们师父现在安全的,但前两天我到云来客栈想去找他们的时候,那位掌柜先生却说他们全都搬走了。」
曾十一睁大眼睛,叫道:「搬走了?」
唐非道:「不错!」
曾十一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唐非道:「我问那位掌柜先生,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但他说不知道。」
文一龙道:「据弟子推测,高姑娘和师父的两个朋友一定是为了逃避雷霸天,因而不敢再住在云来客栈。」
唐非接口道:「而且他们也一定知道师父仍在太平鎮上,所以弟子推测,高姑娘他们一定仍留在此鎮上。」
曾十一实在太挂念他们三人,听唐、文两人说了,忙道:「我们现在立刻去找他们。」
唐非急道:「若果碰上雷霸天怎办?」
曾十一道:「放心,这几天来,我不断在运气调息,我的内伤已完全好了,也恢复了元气,就算再碰上雷霸天也不怕。」
唐非道:「既然师父这样说,弟子就放心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吧。」
文一龙道:「等一等!」随即走进一间房内。
文一龙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把剑,交到曾十一面前道:「师父,你手中无兵器,弟子就把这把家父以前用过的一把剑送给你作为防身之用吧。」
曾十一见他说得眞诚,便把剑接过来。
只见此剑形态古雅,剑鞘之上刻有龙纹,还刻有「龙泉」二字,此剑剑身长一尺八寸,兵器谱上载,剑身一尺八寸以下者名为短剑或称匕首。
曾十一见了这柄「龙泉剑」,不禁赞叹一声「好剑」,忍不住把剑拔了出来,只见剑身发出精光,耀目生辉,锋利无比,而且有一种夺人心魄的力量,又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他拿着剑端详了一会,然后收剑还鞘,对文一龙道:「这是一柄难得好剑,我怎能要?」便交回给文一龙。
文一龙并不接,还说道:「师父你就收下吧,你都说这是一柄好剑,既然是好剑就只有武功高强的人才配用它,弟子不学无术,学艺不精,根本就不配用它,若果放在家里的话,等于暴殄天物,现在师父与剑有缘,为什么拒绝?」
曾十一听他说了,一笑道:「既然这样,为师就不客气了。」
* * *
曾十一带着唐非与文一龙走在街上,希望能碰上高燕菲三人,但他知道太平鎮上地方不小,要在街上碰上他们根本很难,他深信他们仍留在太平鎮上,于是便到鎮上每一家客慢去查问,但每一家大小客栈都说并无高燕菲,王冲及沙刚强三名住客,其实曾十一在每一家客栈找不到他们下落是意料中事,因为既然他们要逃避雷霸天,住客栈登记时也不会用原名了。
如是者过了三天,三天来都毫无高燕菲等人的消息,他不禁急了,他最怕的就是三人已落入雷霸天手上。
曾十一知道,这样每天在大街小巷到处碰,能碰上他们的机会根本很微。
晚上,他与唐、文二人吃过晚饭后,便坐在一旁苦苦思量,到底用什么办法能以最快时间找到他们?
经他诡计多端的头脑想了一会之后,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叫道:「有办法了!」
唐、文两人一怔,道:「什么办法?」
曾十一道:「这办法的确妙极,为什么我想不出来?」
唐非道:「师父,你到底想了什么办法能找到你三个朋友?」
曾十一道:「我可以在街上到处贴上寻找他们的吿示,他们见了吿示就会来找我了。」
唐非道:「这样做岂非把雷霸天也引来了?」
曾十一满怀把握的道:「放心,这些吿示只有他们才看得懂,别人是看不懂的。」转口对文一龙道:「一龙,快拿纸笔墨来。」
文一龙应道:「是,师父!」便走进房内。
过了一会,文一龙拿出文房四宝,曾十一执起笔,便开始写起来了。
写完第一张后,唐非拿来一看,只见写着:「沙老猪、寒江一鹤,十一就在靑竹子胡同文家等你们。」
这些吿示上写的「沙老猪与寒江一鹤」是沙刚强及王冲的浑号,那使雷霸天见了这吿示,也不会知道「沙老猪」就是沙刚强,「寒江一鹤」就是王冲,至于「十一」,雷霸天更不会知道就是曾十一,因为当初曾十一是向雷霸天自称「曾威风」的,即是说,雷霸天只识谁是「曾威风」,并不识谁是「十一」,即使唐非与文一龙也是现在才知他原名原来叫曾十一。
当晚,曾十一共写了数十张同样的寻人吿示,第二天一早,便与唐非及文一龙分工合作,拿到鎮上各大街小巷去张贴,然后返回文家等候消息。
三人在文家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此时忽闻门外响起拍门声,曾十一面上露出兴奋神色说道:「会不会是他们?」便走到门前把门开了。
门开处,曾十一眼前一亮,大喜过望,叫道:「眞是你们?」
拍门的,果然是高燕菲、王冲及沙刚强,在他们身旁的还有一名靑年,只见那靑年身材高大,满面英气,相貌倒也英俊,曾十一见了那英俊靑年站在高燕菲身旁,竟产生了醋意。
高燕菲见了曾十一,神色甚是兴奋,说道:「你果然在这里?」
沙、王两人睁大了眼睛,神情也甚是喜悦,叫道:「十一,我们找得你很苦。」
曾十一忙对四人道:「进来再说吧!」便把四人迎入屋内,然后顺手把门带上。
四人进入屋内后,向屋内的唐非与文一龙一望,四人同时叫道:「是你们?」
唐、文两人同样吃了一惊,见高燕菲和那靑年神色凶恶,不禁向后退了两步,二人同时指着两靑年,面上出现惊愕神色,颤声道:「你还未死?」
高燕菲与那靑年目露凶光,忽然不约而同地掏出手中长剑,大喝一声,双双握剑向唐、文两人冲杀上去。曾十一不知那靑年与两人有何过节,但明白到唐非杀了高燕菲堂兄,此擧显然要替堂兄报仇,他不知应否阻止,见了唐、文两人手无寸铁的左闪右避两柄长剑,他知道唐、文二人的武功都甚平凡,就算有武器在手都不会是高燕菲与那靑年对手,继续下去,唐、文两人只会死在两人剑下,想到他们到底也是自己徒弟,而且立下决心改邪归正,心念至此,便大叫一声,「住手!」
沙刚强叫道:「这两个家伙该死得很,为甚么住手?」
王冲也叫道:「不错,我们几乎死在他手下,这两个王八蛋该杀得很。」
曾十一见沙、王两人在煽风点火,令高燕菲与那靑年打得更狠,他恐怕唐、文两人会死在他们剑下,更知道自己叫了声「住手」根本不能令他们住手,心中一急,便拿起「龙泉剑」冲到唐、文两人身前,然后连剑带鞘的挡格着二人的攻势,高燕菲见他此擧,微一诧异,边打边叫道:「你为甚么阻止我?」
曾十一叫道:「老婆,不不不,高姑娘,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徒弟,妳不能杀他们。」
高燕菲听他无意中叫了自己一声「老婆」,面上一红,又听他说「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徒弟。」不禁一愕,稍一迟疑,果然停了下来,但那靑年仍苦苦不休的想把二人置诸死地,曾十一见他仍不罢休,叫道:「这位仁兄,请先停手再说!」
但那靑年仍不停手,见曾十一阻止自己向唐、文下手,竟有点怒意,而且更招招杀着的攻向曾十一,高燕菲见了,知道若果激怒了曾十一可不是玩的,她见曾十一的剑未拔出来之前,便向那靑年叫道:「南哥,不要打了。」
那靑年对她的说话充耳不闻,一边与曾十一交手,一边想趁机扑向唐、文两人。
曾十一见他仍旧苦缠不休,不禁怒了,大叫道:「你再不停手,我可不客气了。」
靑年边打边道:「我杀了他们自然会停手。」
曾十一一边招架他的凌厉招数,一边说道:「我两个徒弟与你有甚么过节,你非要杀他们不可?」
靑年并不答话,还招招狠毒的向他攻去,曾十一也怒了,说声「乌龟王八蛋」,「铮」的一声,把「龙泉剑」抽了出来,牙一咬,便使出精湛的剑术向靑年杀了上去。
高燕菲见他拔剑,知他已动了眞火,急道:「南哥,你不是他对手,不要打啦!」
靑年仍旧不听,长剑不断向曾十一攻去,曾十一发火,非同小可,他听高燕菲称他为「南哥」,觉得这称呼并非普通朋友的称呼,又见高燕菲语气对他如此关怀,感觉得此人一定是自己情敌,心中吃醋不已,竟对那靑年略有敌意。
高燕菲见他们越打越激烈,她恐怕动了眞火的曾十一会伤害那靑年,心中一急,便拔剑而前,希望与曾十一合力把他拿下来再说。
那靑年剑术也不差,但与曾十一相比,还是逊了一筹,再打不久,靑年果然被曾十一以剑架在颈上制住了。
高燕菲见他被制住,连忙收去他手中长剑,又恐怕曾十一伤害他,也把曾十一的剑架开了。
曾十一见那靑年兵器被收,也收剑还鞘,悻悻然的盯着他,道:「你为甚么要非杀他们不可?」
高燕菲道:「曾大哥,你不要怪他。」向唐、文两人一指,道:「要怪就怪他们好了。」
曾十一奇道:「为甚么?」
高燕菲道:「他们是你徒弟?」
曾十一道:「不错,他们脱离了雷霸天后,决定改邪归正,十日前拜我为师。」
高燕菲指着那靑年,对曾十一道:「你知不知他是谁?」
曾十一道:「他是谁?」
「他就是我的堂兄高南,被雷霸天打至重伤,唐非还砍了他一刀,后来把他踢下山坡,也幸而他大难不死,你说,他该不该找你两个徒弟报仇?」
曾十一听了,「哦」了一声,随即望着唐、文二人正色道:「唐非,一龙,这是不是眞的?」
二人走到曾十一跟前,面露歉意,接着毫无惧色的道:「师父,这全是事实。」
曾十一望着二人,冷哼一声,叫道:「你两个家伙伤害了高兄,还想把他置诸死地,你们说该如何处罚?」
唐非站在高南面前,挺胸说道:「这位兄弟,当初唐某利欲薰心,受雷霸天指使要把你置诸死地,当唐某决定改邪归正后,内心也甚难过,既然你大难不死,又含恨在心,那么唐某今天愿意接受兄台的处罚。」说着,从高燕菲手中拿过一柄剑交到高南手中,然后道:「你动手吧!」
高南接过长剑后,一咬牙,便一剑向唐非右胸刺去,曾十一也不阻止,好让唐非有赎罪机会,唐非更不闪不避,以右胸承受了一剑,一剑刺出,唐非右胸登时喷出一支血柱。
高南把剑从唐非右胸拔出后,第二剑又向唐非心房刺将过去,曾十一见高南这一剑的去势彷似要把唐非置诸死地不可一般,大吃一惊,连忙擧剑把高南的剑格开,高南一剑被格开后,立时转移目标,另一剑改为指向文一龙胸口,但曾十一又飞快把他的剑挡开了。
曾十一挡开高南一剑后,忽然「铮」的一声又抽出「龙泉剑」,接着向文一龙右胸刺了一剑,文一龙中剑后,一个愕然,但曾十一随即把剑收回,对高南道:「高兄,我两个不肖弟子都已得了惩罚,以往一切恩怨,就一笔勾销吧。」
高南想起他们数人围攻自己,至令身受重伤,几乎也性命不保,见他们只各吃一剑,当然一点也不满意,曾十一见了他的表情,知他甚为不满,便道:「高兄,既然他们存心改过,而且对以往的所作所为已作出后悔,你何不给他们一个自新机会,你这样做,岂非有点咄咄逼人?」
高南怒道:「你简直就是在包庇他们。」
高燕菲对曾十一已产生好感,见曾十一之伤已好了,芳心已大慰,正是爱屋及乌,说话也站在曾十一那边,说道:「南哥,算啦,曾大哥说得对,既然他们已得到了惩罚,又立心改过,你就饶恕他们吧。」
高南迟疑了一会,只好勉强收起长剑,曾十一与高燕菲见了,顿时松了口气。
高燕菲见唐、文二人伤口仍流着血,便道:「你们先料理好伤口再说吧。」
曾十一道:「慢着,先见过两位伯伯再说。」
唐非奇道:「那两位伯伯?」
曾十一指着沙王两人,说:「就是他们,一个是沙伯伯,一个是王伯伯。」
唐非眉头一绉,说道:「要我们叫他曾十一还未开口,王冲已抢着道:「当然,我们是十一的朋友,既然你们是十一的徒弟,我们与十一平辈,而你们就是我们的后辈,我们年纪都比十一大,所以你们要称呼我们做伯伯。」
曾十一向唐、文二人一笑,道:「他说得对!」
唐、文二人一听,也明白到辈份不能不分淸楚,当下二人便向沙、王二人行了一个前辈之礼,口中分别叫道:「晚辈唐非、文一龙拜见王伯伯沙伯伯。」
王冲笑得很开心,沙刚强一双眼也笑得瞇成一条线一样,心想:「十一这小子竟做了这两个大个子的师父,我和阿鹤竟做了他们的伯伯,妙事!」
曾十一见唐、文两人拜见过了沙、王二人,才叫他们去疗伤。
这时,大家都坐了下来,高燕菲开口道:「曾大哥,这十天以来我们到处找你你在客栈房中受了伤,又被沙刚强打晕了,但为甚么忽然间失踪?」
曾十一听唐非与文一龙说自己晕在客栈房中,这是事实,但他们说知道雷霸天想对自己不利,因而不顾一切的救自己脱离险境,也不知是否属实,当下也就将唐、文二人对自己说过的话转述了一遍,还把他们如何替自己疗伤,如何拜自己为师等都二说了。
高燕菲与高南听他说了,只感到唐非与文一龙的说话有所怀疑,所以二人都不期然的以怀疑的目光望了望唐、文两人。
曾十一又说:「高姑娘,我也是到处找你们,你们到底去了甚么地方?」
当下高燕菲便把一切情形说了出来,曾十一听她说到玉观音失窃,大叫道:「甚么,妳的玉观音被人偸去了?」
高燕菲点头道:「玉观音被窃,我已方寸大乱,我怀疑是雷霸天他们的所为,于是先把你找回来,待你的伤好了之后,希望你帮我査一查玉观音的下落,玉观音被窃及你失踪都是在同一天,而且几乎同一时间,那天是六月初二,我知道雷霸天虽然偸去了玉观音,但他最大目的是那张藏宝图,所以我推测雷霸天仍留在这鎮上我们恐怕碰上雷霸天,再也不敢住在云来客栈,于是用假姓名登记住在另一家客栈,三天前,即六月初九那天,我无意中在客栈碰上了堂兄南哥,今天我们在街上看见你张贴吿示寻找我们,当初我见了这些吿示,还以为是雷霸天布下的陷阱,也不敢贸然来这里,但王冲说吿示上是你的笔迹,我才敢与他们来这里找你。」
曾十一听她说了,沉思片刻,说道:「妳要我替你查玉观音的下落?」
高燕菲语气有点焦急的道:「玉观音被人偸去了,我们中南镖局不但要赔上一笔可观的金钱给汉水鎮陈天生,而且对我们镖局的金漆招牌有很大影响,传了出去的话,恐怕顾客们对我们镖局没有信心。」
曾十一道:「妳保送玉观音到汉水鎮去,本来在那一天交货给陈天生的?」
高燕菲道:「最迟六月初十,但今天已是六月十二。」
曾十一道:「交货的日子迟了两天,而且这里到汉水鎮去要两天时间,妳怎样向陈天生交代?」
高燕菲道:「我见交货日期逼近,玉观音下落又不明,在六月初七那天,我写了一封信给陈天生,只好推说在路途得到重病,玉观音要迟数天才能交货,以拖延时间。」
曾十一道:「但妳总不能一直拖下去的。」
「所以我才心急得很。」
「妳肯定玉观音是雷霸天偸去的?」
「我保送玉观音这件事,只有雷霸天一个人知道,所以我怀疑是他。」
曾十一又沉思了一会,然后道:「但雷霸天怎会知道妳保送玉观音这件事?」
高燕菲道:「我一早就觉得奇怪,保送玉观音这件事,本来只有陈天生和镖局内少数镖头知道,但为甚么雷霸天会知道?」
「很简单,有人把这消息泄露了出去。」
高燕菲恍然道:「不错,我为甚么想不到这一点?一定有人把此消息泄露了出去否则雷霸天怎会知道这件事。」
曾十一道:「若果玉观音眞的是雷霸天兪去的话,这就比较容易追查。」
高燕菲道:「否则呢?」
「否则的话,就很难查了。」
「为甚么?」
「很简单,今天已六月十二,玉观音失窃是在六月初二,距今已有十天,偸去玉观音的人已大有可能离开了太平鎮,所以追查起来比较困难了。」
高燕菲焦急的道:「那怎么办?」
曾十一道:「谁偸去玉观音,现在大家也不知道,但首先我们要查出到底谁把消息泄露出去,这样查起来就较为容易得多。」
「话是这样说,但怎样查?」
「妳先想一想,到底谁的嫌疑最大?」
高燕菲在沉思。
曾十一又道:「妳说过,保送玉观音之事,只有你们镖局少数镖头及陈天生知道,是吗?」
「不错。」
「既然是这样,我懐疑有两个可能性,第一,就是妳们镖局的人把消息泄露出去,第二个可能性就是陈天生。」
「我们镖局的人不会这样做。」
「那么陈天生的嫌疑最大。」
「陈天生为甚么要这样做?」
「理由很简单,陈天生为了要骗取中南镖局的赔偿金,所以叫人把玉观音偸去,到时他不但止可以得到一笔可观的赔偿金,还可以继续拥有玉观音。」
高燕菲睁大眼睛,叫道:「陈天生眞的会这样做?」
曾十一道:「这只是推测。」
高燕菲道:「玉观音被窃,我的头脑混乱得很,无论如何,曾大哥要替我把玉观音弄回来。」
曾十一为了要讨好高燕菲,拍了拍胸膛,说道:「放心,无论如何,我要把玉观音找回来。」他口中这样说,实际对自己也没有信心,但高燕菲听了,却对他甚具信心。
唐非插咀道:「师父,弟子在这鎮上认识很多三山五岳人马,我可以叫这些人暗中帮忙查一查。」
曾十一道:「好极!」
高燕菲道:「曾大哥,你打算如何着手查这件事?」
曾十一道:「我想现在就去云来客栈问一问那位掌柜,以了解一下当时情形。」
高燕菲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
曾十一第一个站起身来,高南与高燕菲也站了起来,而且已行向大门,接着沙刚强与王冲也跟着。
五人已开了门,曾十一回头见唐非与文一龙仍坐着,便道:「你们也跟着来吧。」
文一龙一怔,道:「我们也要去?」
曾十一道:「不错!」
唐非道:「师父,你们去云来客栈查,我们到其他地方去杳一,兵分两路岂非更好?」
曾十一正色道:「我是不是你们师父?」
二人同时应道:「是!」
曾十一道:「既然我是你们师父,为甚么不听我的说话?」
二人无奈,只好也跟了出去,高氏兄妹觉得他们神色有点不对,以疑惑的眼光望了望他们。
一行七人离开了靑竹子胡同,不久走到大街上。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8-23 22:39: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弃图寻玉人賍并获



行了不久,走在前头的高南向前望去,忽然发出惊愕神色,叫道:「是雷覇天!」
众人向前望去,果见雷覇天手握长枪带着三名手持单刀的彪型大汉迎面而来,雷覇天也发觉了高南,神色一怔,指着高南道:「姓高的,原来你未死。」随即发现了曾十一,登时眼前一亮,叫道:「曾威风?」
高南见了雷覇天,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咬牙,便抽出长剑,正想向雷覇天冲杀上去,高燕菲向他一阻,说道:「南哥,这姓雷的是高手,就由曾大哥应付他,我们对付他的手下吧。」
雷覇天的手下已走在雷覇天身前,大有准备一决生死之势。
高南大喝一声,便向前冲杀上去,那六名大汉也发一声喊迎向高南,当下,高氏兄妹便与六名大汉呼喝连声的在街上激斗起来,只把路人吓得觅路奔逃。
雷覇天目露凶的盯着面前的曾十一。
曾十一见了雷覇天一行人,当然知道,就是高南不动手,雷覇天为了那张藏宝图也一定会动手的。当下曾十一把不懂武功的沙刚强与王冲推到一旁,然后「铮」的一声,把龙泉剑拔了出来。
雷覇天见他抽出利剑,连忙提枪戒备着他知道曾十一也有相当武功,所以也不敢贸然进招,实行谋定而后动。
雷覇天抖了抖长枪,目光投向唐非与文一龙,狠狠的道:「唐非、文一龙,你两个家伙竟然倒戈相向?」
唐非哼了一声,道:「雷覇天,你这人毫无义气,贪生怕死,你那有资格做我们的老大?」
唐非言下之意彷似说:曾十一才有资格做我们的老大,雷覇天听了,面色甚是难看。
曾十一在唐、文二人身边轻声道:「你两人身上有伤,你们站在一旁,让我来收拾他。」
唐、文两人说道:「是,师父!」便站在一旁。
曾十一知道,雷覇天为了那张藏宝图一定会向自己相缠,就算向他交出藏宝图他也不会放过自己,因为他曾败在自己手下,而且两名手下又已倒戈相向;所以他不能不把雷覇天除去。
曾十一狠狠的盯着雷覇天,此时,面色一寒,发一声喊,便向雷覇天杀了上去。
雷覇天见他一剑当胸攻来长枪一抖,先把曾十一的剑荡开,然后向他攻出一枪,曾十一身形疾闪,欺到雷覇天身后,反手一剑刺向雷覇天后心,雷覇天头也不回,长枪向后一拨,挑开曾十一的剑,曾十一变招奇快,龙泉剑朝他腰际扫了过去,雷覇天微一错步,先闪开曾十一的攻势,接着一个转身,长枪横里扫将过来,曾十一连忙以左手桥手格开,同时右手利剑连攻出六剑,雷覇天回枪把他的攻势化开。
曾十一所学武功相当杂,无论各门各派的武术都略懂一二,而兵器之中,他所爱刀法与剑术,在这两门兵器也曾下过一番苦功,所以他的剑术也绝不含糊,这也可以说他头脑聪明才能练得一身好剑术。
曾十一的招数被雷覇天一一化开后,又攻出三招,然后身形蓦地跳起,雷覇天化开他三招后,万料不到他突然腾空跃起,向曾十一望去,只见头顶剑花飞舞,银光闪动,曾十一已从头顶狂攻而至,雷覇天只感到剑光撩乱,微微一惊,便向旁跳了过去,曾十一见他从旁跳开,身形一转,直逼雷覇天,雷覇天立定马步,长枪耍得如车轮转动一般迎向曾十一,曾十一便一招「雪花满天」,一轮快攻把雷覇天长枪震开,寻个空隙,便向他连攻十剑,雷覇天抵挡不住,衣衫登时被割得片片碎,也幸而他身手也不慢,所以没有受伤,但已显得有点狼狙。
此时曾十一在半空中落回地上,对雷覇天毫不放松,大喝一声,又向他杀了上去,雷覇天再耍着长枪,防守着曾十一的快攻,曾十一一轮快攻扰乱他的阵脚,忽然闪到雷覇天身后,雷覇天知他从后攻来,一记回马枪攻向曾十一,曾十一疾步中以手格开,同时飞快踢出一脚雷覇天长枪被格开,来不及回身,背后便中了曾十一重重一脚,曾十一一脚得手,马步一进,手中利剑直逼雷覇天,雷覇天中了一脚后,站立不稳,他知道曾十一必定乘胜追击,忙在地上一滚,也幸而他身法不慢,否则背心就会吃上一剑。
雷覇天一滚之下,避了曾十一的追击,立时弹起身来,见曾十一已然杀到,不慌不忙,双手握枪便向曾十一冲了过去。
两件兵器又发出一阵扣人心弦的碰撞声。
话分两头,高氏兄妹对付六名大汉,也斗得甚是激烈,斗了不久,兄妹两人知道这六人武功都甚平凡,二人同时想着,要尽快把此六人杀掉,然后与曾十一合力对付雷覇天。
这六名大汉已被两人逼得喘不过气来,也明白到要杀高氏兄妹不是易事,其中一人在激烈斗中忽然退了下来,望了望雷覇天与曾十一斗得难分难解,又望了望站在一旁的沙刚强与王冲,沙王二人被他一望,心中不禁一震,那大汉见沙、王两人似乎甚是惊怕,忽然脑筋一动,便向沙、土两人冲了过去,唐非与文一龙见那大汉忽然快步冲向沙王两人,知他欲对沙、王两人不利,也向那大汉冲了过去,但那大汉所站之处较接近沙、王二人,唐非与文一龙鞭长莫及,那大汉已冲到沙、王二人面前,沙、王大吃一惊,便分头闪开,大汉便向沙刚强追去,沙刚强走避不及,大汉已一刀架在他颈上,只把沙刚强吓得身子直震。
大汉把沙刚强制住后,唐非与文一龙方才冲到,那大汉见了唐、文二人欲想营救沙刚强,忙以左手扼着沙刚强的咽喉,手中单刀也架在他颈后,向唐、文二人作出警吿道:「你们再行前一步,我就把这矮个子一刀杀掉。」
沙刚强更加害怕了,忙道:「你们不要过来。」
唐非与文一龙投鼠忌器之下,只好停了下来,眼光怨毒的望着那大汉。
那大汉此时忽然伸手在沙刚强身上搜查起来,搜了一会,果然搜出了那张藏宝图,心头一喜,便向打斗中的一众人朗声叫道:「你们别再打啦!」
高氏兄妹在激斗中已看见那大汉制住了沙刚强,只是来不及营救,现在听那大汉大叫一声,便停了下来。
曾十一与雷覇天剧斗一轮后,此时已微占上风,但根本不知沙刚强已受制于人,虽听那大汉大叫一声,但见自己占了上风,也不理会,只向雷覇天狂攻。
大汉见曾十一并不停手,又大叫道:「曾威风,你若不停手,我就会把你的朋友杀了!」
沙刚强大吃一惊,连忙叫道:「十一,你这狂小子,快停手!」
曾十一在快攻中,听那大汉大叫一声,又听沙刚强叫自己停手,向雷覇天攻出三剑后,便向旁跳了开去,然后朝沙刚强一望,只见沙刚强被人用一把一明晃晃的利刀架在颈上,登时吃了一惊,暗叫不妙,心想:「这家伙眞累事。」
雷覇天见手下制住了沙刚强,心中一喜,便快步冲到沙刚强面前,然后以锋利的枪头对准沙刚强咽喉,望着曾十一道:「姓曾的,快把藏宝图交出来,否则我把他杀了。」
沙刚强见两样锋利的兵器要胁着自己性命,吓得腿也软了。
曾十一恨得咬牙切齿。
那大汉拿着在沙刚强身上搜得的藏宝图交给雷覇天道:「老大,藏宝图在此。」
雷覇天忙在他手中取过藏宝图,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张藏宝图,大喜过望,忍不住道:「藏宝图,果然是藏宝图我找得你好苦。」
曾十一见那张藏宝图已落在雷覇天手上,想着那张藏宝图反正是假的,就由他拿去吧,便对雷覇天道:「藏宝图你已得到了,快把他放了。」
雷覇天道:「放心,我目的只在那张藏宝图,我不会伤害他的。」
曾十一见他仍不放人,又叫道:「既然你目的已达,为什么仍不放人?」
雷覇天道:「我的目的只是求财,既然藏宝图我已得到手,已是万事俱休,只要到了安全地方,我自然要把你的朋友放了。」
曾十一明白雷覇天恐怕自己不会就此罢休,因而以沙刚强的性命作为要胁,以掩护自己能安全离开。
他见沙刚强落在他们手上,恐怕沙刚强会遭伤害,心中又急又怒,咬牙切齿的道:「雷覇天,你若果伤害他半根毫毛,我曾十一今生今世绝不会放过你,无论你去到天涯海角,我誓要找你算帐。」
雷覇天已得到了藏宝图,又把沙刚强一条性命操纵在手上,此时已风骚得要命,见曾十一异常愤怒,便发出胜利的笑容道:「乌龟王八蛋生气了。」
这句说话是曾十一第一次打败雷覇天时向雷覇天说的,今天竟然以此回敬自己,心中怒极,正想向他冲过去,但见了沙刚强受制于他们,登时不敢莽动,但全身已怒得震腾腾起来。
雷覇天又以讥讽的口吻笑道:「曾威风,你自称『威震四方』,又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大侠,你的威风那里去了?」
曾十一气得浑身发抖,彷似随时都会爆炸一样,雷覇天又道:「你自称『威震四方』,你这小子有点疯狂,依我看来,你的外号应叫『狂侠』才对。」
雷覇天其中一名手下笑道:「不错,『狂侠』这外号最适合你,而且亦甚好听。」
雷覇天见他愤怒到了极点,心中也害怕他为了那张藏宝图而不顾沙刚强性命,到时就大大不妙所以在曾十一还未发作之前,也不敢再说下去,当下向手下们喝声「走便挟持着沙刚强向另一边走去。
高南见他离开,想起他曾把自己打至重伤,几乎就此一命呜呼,心中仇恨极深,便向前追了上去。曾十一见他想动手,忙一手把他拉着道:「别轻擧妄动。」
高南满面仇恨,道:「这家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找到他,而且他大有可能就是偸去玉观音的人。」
曾十一满面无奈之色,道:「但沙刚强的性命操纵在他手上,岂能胡来?」
高南无奈,只好目送雷覇天一行人在街角消失。
* * *
雷覇天一行人在街上行了一会,此时有一名身材高大的大汉带着四人迎面向他们而来。
只见那大汉手握一柄鬼头刀,面容甚是凶恶,一看便知绝不是善男信女之辈,跟在他身后的四名大汉向雷覇天迎面而行,见了雷覇天后,忽然站定了脚步,而且用冷峻的眼神盯着雷覇天。
雷覇天见了那大汉停在自己面前,神色一愕,也停了下来,瞪了那大汉一眼,接着双眉一扬,冷声道:「方震西?」
那叫方震西的高大汉子以充满敌意的眼光望着雷覇天,沉着脸道:「不错!」
雷覇天正想说话,但瞥眼一看,发觉在方震西身后的四名大汉,其中两人竟是自己昔日的手下,不禁一怒,叫道:「是你们?」
那两人,原来就是在魔鬼崖时,曾十一与高燕菲向雷覇天偸袭,被曾十一从后以刀柄打量的人,后来雷覇天被曾十一胡吹大气一轮之下吓跑了,对那两人的生死毫不放在心上,所以那两人觉得雷覇天毫无义气,同样觉得雷覇天贪生怕死,因而步唐非与文一龙的后尘脱离了雷覇天,所不同的,唐非与文一龙弃暗投明,决心改邪归正,还拜了曾十一为师,而那两人则转而投向方震西,继续其邪魔外道的生涯。
那两人听雷覇天说了,其中一人道:「不错是我们,你这家伙毫无仁义,所以我们决定投向方大哥,即是说,我们要与你为敌。」
雷覇天大怒,但没有发作出来,望着方震西道:「方震西,你拦住我们去路算是什么意思?」
方震西冷哼一声,道:「刚才你从曾威风一行人身上夺去那张藏宝图,被我看见了,所以故意绕了一条街在这里等你。」
雷覇天恨恨的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把藏宝图交给你?」
方震西道:「算你聪明!」
雷覇天在鼻子喷出了一口气,说道:「造你妈的春秋大梦!」
方震西面罩严霜,向手下一挥手,冷呼一声:「上」,便与四名手下向雷覇天一行人杀了上去,刹那间,两帮人马又在街道中央大打出手,一时间,街上行人被吓得鸡飞狗走。
沙刚强本来由一名大汉挟持着,双方打了一会,那挟着沙刚强的大汉也按捺不住,放开沙刚强,便提刀加入战圈,沙刚强虽得脱身,但看了那厮杀场面,双腿早已吓得软了。他恐防殃及池鱼,便只好闭起双眼,双手掩着耳朶,藏身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的瑟缩在一旁。
* * *
曾十一虽见沙刚强被雷覇天挟着而去,内心虽然担心,但他深信雷覇天绝对不会伤害沙刚强,因他看得出,雷覇天对自己也甚忌惮,所以也放下了心,当下也不理许多,还是设法尽早找回玉观音再说。
曾十一本来想到云来客栈去问那掌柜拿点线索的,但想着还是先到永隆客栈去走一趟,众人都不明他因何到永隆客栈去,因他是众人的马首是瞻,众人也不问因由,便跟着他到永隆客栈去。
永隆客栈就是曾十一初到太平鎮时,与雷覇天初次发生冲突那家客栈。
曾十一带领着五人到永隆客栈,那位掌柜以为有客临门,便向五人哈腰道:「几位客官,是来投店还是打尖?」
曾十一对那掌柜道:「我们不是投店,也不是来打尖。」
掌柜的面色立时变了,变得有点难看。
曾十一见他似有点不高兴,便在怀中摸出一些碎银放在柜枱上,然后道:「我们只是问你一些问题。」
掌柜的面上顿时堆满笑容,老实不客气的先将那些碎银收了,才道:「有什么事,客官只管问好了。」
曾十一道:「这里有没有一个名叫高燕菲的女客住在这里?」
曾十一当然知道高燕菲并不是住在这间客栈,以前也没有入住过,他这样问只是唤起掌柜的记忆,那掌柜听他说了,果然答道:「没有!」
曾十一道:「你连住客登记名册也不翻查一下,怎知道没有?」
掌柜的道:「因为大槪十天前,也有一个年轻人来问过了,当时我已查过,确是没有这个女客。」
曾十一微一动容,道:「十天前?」
掌柜道:「不错,十天前的确有人问我同一个问题?」
高南插嘴问道:「当时那人甚么年纪?什么身材?什么样貌?有什么特征?」
掌柜想了想,道;「那人大槪廿五六岁年纪,肤色很白,样貌和身材都很普通,他最大的特征就是左眼角下有一粒黑痣。」
曾十一听他说了,觉得这是一条很宝贵的线索,连忙问道:「他后来怎样?」
掌柜道:「他问完我之后,说声谢谢便走了。」
曾十一对掌柜的问话已吿一段落,于是便离开了永隆客栈。
甫一离开客栈门口,高燕菲便问道:「曾大哥,你认为怎样?」
曾十一道:「这証明了一件事情。」
高氏兄妹同声道:「証明了什么?」
曾十一道:「証明了那个窃贼根本不知高姑娘住在何处,因而到处打探,而那个面上有黑痣的大有可能就是窃贼。」
高燕菲道:「现在应该怎样做?」
唐非插嘴道:「师父,既然有了窃贼的特征,查起来就比较容易,我和一龙可以帮忙査探一下。」
曾十一道:「现在先去云来客栈去,问一问那位掌柜,以証明一下到永隆客栈去查高姑娘住处的人是否在云来客栈出现同一人。」
高南道:「燕菲说过在云来客栈査她住处的人都是普通身材样貌的年轻人,我想必定是同一人了。」
曾十一对高燕菲道:「云来客栈那位掌柜有没有说那人同样面上有一粒黑痣?」
「没有?」
「那么我们再向那掌柜问过淸楚。」
六人便到云来客栈去。
那位掌柜的见了曾十一,已认得他,于是曾十一便以同一问题向那位掌柜查问,所得结果,果然与永隆客栈的掌柜所说的都相同,同样的说那人身材样貌都很普通,同样的说左眼角下有一粒黑痣。
曾十一已肯定到两家客栈去查问高燕菲住处的都是同一人。
众人离开永隆客栈后,曾十一一边行,一边在沉思,高燕菲见他想得入了神,也不打断他的思路,过了一会才道:「你觉得这件事怎样?」
曾十一并不回答,只道:「大家先到靑竹子胡同一龙家去吧。」
高燕菲道:「一边等沙老猪回来,一边商量一下?」
曾十一道:「不错!」
不久,众人回到靑竹子胡同文家,大家相继坐下来后,高燕菲忍不住道:「曾大哥,你打算如何追查下去?」
曾十一道:「我怀疑那个窃贼就是陈天生指使的,所以我打算大伙儿明天一早就起程到汉水鎮去查一查。」
高燕菲道:「陈天生眞的会这样做?」
「极有可能。」
「既然陈天生能做出这等事,相信已作出了种种的安排,查起来岂非很困难?」
「妳放心,我有把握能查出谁偸去玉观音。」
高燕菲见他满怀信心,也芳心大慰起来。
曾十一又道:「妳和高兄住在那间客栈?」
高燕菲道:「我和南哥还有你两个朋友都住在别有天客栈。」
曾十一道:「那么妳和高兄及阿鹤现在先回去别有天,待沙老猪回来了,我才去找你们,然后准备一切,明天一早大家就到汉水鎮去。」
高燕菲先站起身来,道:「那我们现在先走,沙刚强回来了你即刻来找我们。」说完便与王冲及高南离开文家。
文家只剩下曾十一、文一龙及唐非三人,三人倾谈了一会,此时大门响起急速的拍门声,唐非文一龙微微一惊,望着曾十一,曾十一微笑道:「一定是沙伯伯回来了,一龙,快开门。」
文一龙便上前把门开了,门开处,果见沙刚强气急败坏的走了进来。
曾十一见了,忙道:「沙老猪,雷霸天有没有伤害你?」
沙刚强只在喘气,说不出话来,曾十一便叫他坐下,道:「你先歇一歇才说吧。」
沙刚强喘气过后才道:「刚才雷霸天那家伙挟持着我在街上走了一会,后来碰上一个叫方震西的人,那个方震西叫雷霸天交出藏宝图,雷霸天不答应,所以大家便打起上来,当时我害怕得也不敢走,后来我见了雷霸天的手下被方震西杀了两人,而方震西的手下也被雷霸天杀了一个,我见他们越打越远,才敢回来的。」
曾十一听了,望着唐非与文一龙道:「方震西是什么人?」
唐非道:「那个方震西也不是好惹的,也有很多手下跟随着他,专门做一些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勾当。」
曾十一冷笑道:「雷霸天,你终于也碰上对手了。」
文一龙道:「方震西与雷霸天本来河水不犯井水,想不到王伯伯造了那张假藏宝图会令他们互相残杀。」
唐非道:「这两帮人马一碰头便互有死伤,相信日后陆续还有仇杀的事件出现,江湖上想平静一下也难了。」
曾十一道:「他们互相残杀是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反正江湖上的纷争从来未平静过,也懒得去理他。」
唐非道:「师父说得对。」
曾十一望着沙刚强道:「沙老猪,你既然知道了那张藏宝图是假的,为什么仍一直带在身上?」
沙刚强道:「高姑娘说雷霸天苦缠着我们,目的只为那张藏宝图,所以她叫我保存着,若果再碰上雷霸天的话,就交给他,以免他对我们苦苦相缠,所以我一直带在身上。」
文一龙道:「师父,若果雷霸天知道那张藏宝图是假的,他一定会找我们算账的,我们如何应付?」
曾十一道:「这是日后的问题,日后才作打算。」
沙刚强插咀道:「高姑娘和阿鹤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曾十一道:「他们已回去别有天客栈,你现在也去与他们会合吧,免他们挂心,我稍后才去找他们。」
* * *
当晚,曾十一也住在别有天客栈,而唐非与文一龙则住在文家,他们一共七人已打算明天一早到汉水鎮去侦查玉观音下落。
第二天一早,曾十一,高氏兄妹,沙刚强及王冲已起了床,而且已收拾好了简便行装,只要等唐非与文一龙来到,就可以动身起行到汉水鎮去了。
五人离开房间后,便到客栈的酒楼用早点,一边吃一边等唐非与文一龙前来会合。
众人等了半个时辰有多,早点也吃完了,但仍不见唐非与文一龙的影踪,高南已不耐烦起来了,说道:「曾兄,你两个徒弟怎么搞的,怎地到现在还不来?」
曾十一道:「他们最听我的说话,相信不会不来的。」
高燕菲向门外望去,见已日上三竿也道:「但他们为什么仍不来?」
曾十一道:「再等一会吧。」
沙刚强插咀道:「十一,我觉得你两个所谓徒弟有点不对劲。」
王冲也道:「我也有这个感觉。」
高燕菲道:「曾大哥,你两个徒弟为人怎样你也不太淸楚,你不应太信任他们。」
曾十一听了,内心也对唐非与文一龙起了疑心,想了想,对沙、王二人道:「阿鹤,沙老猪,你们现在到文家去,叫他们快点来这里。」
两人便站起身来,王冲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立刻去找他们。」说完便行出客栈。
曾十一与高氏兄妹坐在酒楼等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三人都有点不耐烦了,此时才见王冲与沙刚强走了回来,却不见唐非与文一龙两人。
曾十一见他们回来,忙问道:「我两个徒弟呢?」
王冲道:「你两个徒弟果然有点不对劲我们去到靑竹子胡同,只见文一龙的家大门用一把大锁锁着,我们拍了很久门也无人回应。
曾十一叫道:「是眞的?」
沙刚强道:「你不信你可以亲自去走一趟。」
高燕菲神色紧张的道:「他们知道我们今早要起程到漠水鎮后,竟然在这当儿失了踪,看来有点古怪。」
高南道:「他们会不会就是偸玉观音的人?」
曾十一叹口气道:「我眞的太信任他们了。」
王冲对高南道:「你说他们就是偸玉观音的人?」
高南道:「若果不是的话为什么在我们查玉观音下落的时候无故失踪?」
王冲道:「但永隆客栈和云来客栈的噂柜说查问高姑娘住处的人并不是他们。」
高南道:「他们当然不会亲自去查,而是叫人去查。」
曾十一道:「你的意思是说,那面上有痣的人是他们的同党?」
高南道:「一定是了。」
高燕菲望着曾十一道:「曾大哥,现在该怎样做?」
曾十一喃喃的道:「玉观音失窃是在六月初二,今天已是六月十三……。」
高南道:「这又怎样?」
曾十一道:「若果玉观音眞是他们偸去的话,为什么要等到十一天之后才离间太平鎮?」
没有人答得上来。
过了一会,高南才道:「他们可能以为我们怀疑他们,怕我们查了出来,所以才远走高飞。」
曾十一道:「但六月初二那日,我被雷霸天打至重伤,后来雷霸天想对我不利,而他们却救了我,他们为什么要救我?又为什么要拜我为师?又为什么把龙泉宝剑送给我?」
高燕菲道:「很简单,他们之所以要救你,完全是为了要得到那张藏宝图,拜你为师只是方便接近你的借口,至于文一龙把他父亲的遗物龙泉剑送给你,只是博取你对他的信心,但那张藏宝图昨天已被雷霸天夺去了,他们觉得跟着你已得不到好处,所以带着玉观音一走了之。」
曾十一道:「妳这推测也有道理。」
高南道:「若果唐非和文一龙是陈天生指使去偸玉观音的话,他们大有可能已起程去了汉水鎮,我们大可以从后追上去。」
高燕菲忙道:「不错,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追上去。」
曾十一道:「事到如今,追也没有用。」
高燕菲道:「为什么?」
曾十一道:「妳想想,若果他们眞的已去了汉水鎮的话,也一样会料到我们会从后赶上去的,说不定,他们昨夜已星夜起程了,我们怎追得上?」
高南道:「难道任由他们逍遥法外?」
曾十一道:「他们未必已去了汉水鎮,也未必是受陈天生指使偸玉观音的。」
高燕菲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曾十一道:「既然妳保送玉观音的事雷霸天已知道了,当时唐非与文一龙还是雷霸天的手下,他们当然也会知道,所以他们根本无需受陈天生指使,大可以独自行事,得手后把玉观音拿去变卖岂非更好?」
高燕菲道:「天地这么大,我们如何才能找到他们下落?」
曾十一道;「以我的推测,他们一定仍留在此鎮上。」
高燕菲道:「他们为什么仍留下来?」
曾十一道:「他们以为我们必定会追上汉水鎮去找他们所以认为留在这里就最安全。」
高南道:「对了,我们就暂且留下来,然后大家分头去找他们。」
曾十一道:「我们不能分头去找他们,这样做会打草惊蛇,我自有安排。」
高燕菲道:「怎样安排?」
曾十一道:「假设他们眞的仍留在太平鎮的话,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已去了汉水鎮,照我所料,他们不出三天就会重回靑竹子胡同,所以我们最好在靑竹子胡同暗中监视,只要他们出现,就把他们擒下来。」
高南道:「就由我负责监视吧。」
曾十一道:「不可!」
「为什么?」
「因为他们曾把你打伤过,你对他们的仇恨很深,你这人性格比我还要冲动,我怕你见了他们后,不顾一切的找他们算账,到时就会误了大事。」
高南道:「你对我没有信心?」
曾十一微笑道:「没有。」
高南无奈,道:「你打算找谁去监视他们?」
曾十一望着沙刚强与王冲,两人睁大眼睛,同时叫道:「我?」
曾十一微笑点头道:「不错,是你们,这工作最适合你们。」
王冲道:「你叫我们怎样去监视他们?」
曾十一道:「很简单,你们只要化个粧,然后每天在靑竹子胡同口暗中监视,只要见了唐非与文一龙出现,沙刚强就继续留在现场监视着,王冲第一时间回来别有天报吿,我们就会赶去拿人。」
* * *
中午时份,曾十一替沙刚强与王冲两人化了粧,沙刚强由于身材又矮又胖,认为最适宜化粧成一个老妇人,而王冲则又高又痩,曾十一便替他化成一个老伯伯的样子,然后便叫二人到靑竹子胡同口去暗中监视唐非与文一龙的出现。
由于靑竹子胡同尽处并无出入口,任何人出入都要经同一条路所以沙、王两人只要在入口处等着就可以了。
两人各搬了一块大石坐在胡同的入口处,这样等呀等的,只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已开始感到不耐烦起来,沙刚强已忍受不住,说道:「十一这狂小子出的鬼主意,可把我们害得惨了,现在才开始,也不知那两个家伙什么时候才出现。」
王冲也道:「十一这小子分明在戏弄我们,叫我们化了这个粧,又穿着残旧的衣服在这里干等,眞他妈的。」
沙刚强道:「我有一个提议。」
「什么提议?」
「我们既然等得不耐烦,何不偸偸溜走?」
王冲诡秘一笑,道:「不错,我们洗去面上的化粧,去玩过痛快,然后回去吿诉他,明天又再等过,但我们又溜了,岂非妙事?」
沙刚强有点为难的道:「但十一知道了怎办?」
王冲道:「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会知道?难道眞的在这里干等,而且唐非与文,龙也未必会回来的。」
沙刚强道:「不错,我们在这里干等,简直就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二人商量过后,决定去玩过痛快再说,他们正想站起身来之际,此时,有一中年妇人行到他们面前,那妇人见了沙、王这两个「老人」坐在石上,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这两夫妇眞可怜,年纪这么老了,还要出来行乞渡日。」随即把一些碎银抛在他们面前,然后转身走了。
沙、王两人一愕,同时道:「她当我们是乞丐?」二人相视一笑,同声道:「财路,这是一条财路。」
不久,又有人在他们面前抛下一些铜钱,二人见了,简直开心得不得了,再也不想去玩过痛快了。
两人一直坐至黄昏时份,文一龙与唐非并没有出现,但两人却乞了不少钱。
如是者,两人在靑竹子胡同口坐了三天,这三天来,他们都很愉快,因为人人行过他们面前都以为他们是乞丐,更有不少乐善好施的人寄以同情,纷纷向他们施舍,而他们二人也就一天比一天扮得可怜,而收入就也一天比一天丰厚,三天下来,他们的「入息」竟比寻常人工作一个月的工钱还要高。
沙刚强不禁笑道:「原来做乞丐的入息如此好的。」
王冲诡秘一笑,道:「也难怪这世上的乞丐如此多。」
沙刚强道:「我打算日后以行乞为业。」
王冲又一笑道:「最好我们一起继续扮成年老的夫妇,一路合作下去。」
沙刚强咧开大咀一笑,道:「寻宝的美梦已破了,相信只有行乞为业才能发达。」
王冲正想说话,忽然发觉有两个熟悉的身形在自己面前行过,抬头一看,那两人不是唐非与文一龙是谁?
只见唐、文两人向靑竹子胡同行了进去,沙、王二人见了,眼前一亮,王冲忙道:「沙老猪,你监视着他们,我去通知十一。」
沙刚强道:「快去!」
王冲便快步离开了靑竹子胡同,沙刚强则继续监视着二人,此时他看见唐非与文一龙行到文一龙的居处门前停了下来,接着文一龙在身上拿出钥匙把大门开了,然后二人便走进屋内。
王冲一路向别有天客栈快步奔驰着,街上的人见了一个路人竟然走得如此快,有人发出惊讶神色,叫道:「这位老人家竟然跑得如此快,眞难得。」
有人应道:「这叫老当益壮。」
又有人道:「他一定是位武林高手,轻功盖世……。」
王冲已走到别有天客栈门前,然后登上二楼,来到曾十一房门前时,便猛力拍门。
曾十一与高南在房中,他们一连等了三天,早已闷得发慌,现在听了急速拍门声,已知道有消息了,曾十一忙把房门开了,果然见了王冲,连忙问道:「怎么了?」
王冲喘了喘气,道:「唐非与文一龙果然返回靑竹子胡同,你们快去拿人。」
高南一喜,道:「是眞的?」
王冲道:「我亲眼看见了,为什么不眞?」
曾十一忙拿起龙泉剑,高南也紧握长剑的走出房外。
三人来到高燕菲独住的房间,曾十一拍门叫道:「高姑娘开门。」
高燕菲把门开了,忙问道:「什么事?」
曾十一道:「沙刚强和王冲发现了唐非和文一龙。」
高燕菲闻言,心中一喜,接着情緖高涨的道:「是眞的?」
曾十一道:「是眞的,我们快赶去抓着他们。」
四人便快步向靑竹子胡同赶去,当来到胡同的入口处时,沙刚强仍在等着,他一见了四人,便神色紧张的道:「刚才我亲眼看见一个大槪廿五六岁年纪,身材普通,左眼角下有一粒黑痣的人。」
高燕菲张口叫道:「就是那个窃贼?」
曾十一已紧张起来,道:「那窃贼在什么地方?」
沙刚强道:「他走进了文一龙的家里现在还没有出来。」
高燕菲听了,银牙一咬,拔出长剑便走进胡同,曾十一与高南也跟了上去。沙刚强知道他们又有一番打斗了,所以不敢跟进去。
高燕菲第一个走到文家门前,文家的大门关上了,高燕菲娇喝一声,擧脚便踢向那度门,这一脚力度不小,那度门登时被踢开了,高燕菲便握剑冲了进去,曾十一与高南也相继进入屋内。
高燕菲一进入屋内后,第一眼看见唐非与文一龙满身鲜血的躺在地上,接着果然看见一个人站在两人身旁,手上正握着一柄染满鲜血的刀,唐非与文一龙显然是这人杀的。
这人见有人冲门走进来,蓦地回头,这一回头,刚巧与高燕菲打个照面,高燕菲朝他样貌一看,那人左眼角下果然有一粒黑痣,高燕菲知他就是偸玉观音的人,勃然大怒,一剑便向那人攻过去,那人头一低,避了一剑,随即冲到天井,接着一纵身便跃上天井的瓦面,曾十一与高南连看也没有看淸楚那人面貌,便被他逃了。
高燕菲见对方跳上天井瓦面,奈何自己轻功有限,只好冲出大门口,希望把对方截住,曾十一正想追出去,但见了唐非与文一龙躺在血泊之中,忙对高南道:「你和高姑娘去追凶手,我看着他们。」
高南与高燕菲追出大门外,快步走出胡同之后,两人便分头追截。
两人在街上追了一回,根本不见对方影踪,只好万分失望的折了回头,然后双双走进文二龙的家中。
二人进入屋后,只见曾十一坐在一旁,曾十一见了他们,已知道给凶手逃脱了。
高燕菲行到曾十一面前望了望躺在血泊中的唐非与文一龙,问道:「他们怎样了?」
曾十一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我们迟来了一步。」
高南道:「他们已死了?」
曾十一道:「不错!」
高燕菲道:「杀他们的人左眼角下果然有一粒黑痣,肤色又很白,身材和年纪都与云来客栈及永隆客栈的掌柜形容的都一模一样。」
高南道:「凶手为什么要杀他们?」
曾十一道:「我们快离开这里,不然公差来了就麻烦。」
* * *
众人回到别有天客栈后,难免对这件事诸多猜测起来。
高燕菲见被凶手走脱了,心中不愤。
曾十一坐在一旁沉思。
高燕菲走到曾十一面前,说道:「唐非与文一龙被人杀了,凶手又逃脱,要找回玉观音的机会很微了。」
曾十一听她说得语气有点绝望,说道:「要破这件案,现在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高氏兄妹同声道:「什么机会?」
曾十一道:「只要找到雷霸天,就有机会水落石出。」
高燕菲道:「为什么?」
曾十一道:「唐非与文一龙被杀,表面上内情复杂,雷霸天对这件事可能知道得很淸楚,所以我们只要抓到了雷霸天,才有机会抓到那个窃贼,而玉观音才有机会弄回来。」
高燕菲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曾十一道:「我心中所想的,因为还没有証实,所以不方便说出来,总之只要抓到雷霸天,玉观音就可以弄回来。」
高燕菲道:「但你到那里去找雷霸天?」
「我不用去找他,他自然会到处去找我只要我走到街上去,总会碰上他的。」
高燕菲奇道:「雷霸天为什么要到处找你?」
「为了那张藏宝图。」
「藏宝图他不是已得到了,为什么还要找你?」
「就因为藏宝图他已得到了,所以他非找我不可。」
「我不明白。」
「他要找我算账。」
「我更加不明白。」
曾十一道:「雷霸天为了那张藏宝图,已经和方震西结下了深仇大恨,而这张『靑龙宝藏图』,他们终归会知道是假的,当雷霸天知道了藏宝图是假的之后就会想起,万般事端皆由我弄出来的,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妳说这个心胸狭窄的人会不会千方百计找我算账?」
高燕菲道:「你打算怎样对付他?」
「对付这种人只有用武力,他武功不及我,要抓他根本不难。」
「要对付雷霸天一个人当然不难,但他有很多手下。」
「这些脓包更加易应付。」
「你打算怎样去找雷霸天?」
「他在找我,我也在找他,所以我打算明天开始就到街上去碰他。」
在一旁的沙刚强听了,插咀道:「要不要我和阿鹤跟着你?」
曾十一瞪着他们,苦笑一下,道:「你两个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跟着我只有累事。」
沙、王二人一笑,道:「不用我们跟着你最好。」
* * *
第二天一早,曾十一醒转过来,甫一起床,便看见沙刚强与王冲化了一对年老男女的粧,感到奇怪,便道:「你们还化着这个粧干什么?」
王冲忙道:「没有什么。」便与沙刚强行出房外。
原来沙王、两人见前几天被人当是乞丐,入息相当丰厚,于是便继续扮其乞丐。
曾十一不明白他们到底搅什么鬼,也不理会,当下梳洗过后,便开始独个儿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到处溜跶,就是希望能够碰上雷霸天,忍不住心中嘀咕,心想:「眞他妈的,雷霸天这家伙,一心要找他郤找极也找不到,不想碰上他,郤偏偏碰上了,这是什么道理?」
中午过后,他已在鎮上各大街小巷来回穿插了不知多少遍,仍旧不见雷霸天影踪,此时来到一间酒楼门前,他闻到阵阵肉香后,方才醒觉原来自己由早上到现在仍未吃过一点东西下肚,而此时才知自己原来已腹如雷鸣,便走进了酒楼用过饭后再说了。
曾十一在酒楼用完饭后,行出酒楼,在街上行了一会,向前望去,见有两个老人席地而坐,而此时更见街上行人向这对男女老人抛下铜钱,曾十一再看一会,忍不住笑起上来,心想:「这两个家伙为了钱竟然甚么主意也想得出来。」
他见了这两个老人的化粧与衣着,已认得他们就是沙刚强与王冲,于是向二人行了过去。
沙、王二人垂下头来样子扮得十分可怜,曾十一已站在他们面前,但他们仍不知,沙刚强更沙哑着声音,以乞求的语气道:「各位大爷、小姐、大姑、大皤,可怜一下我们这一对年老无依的老夫妇,施舍个发财钱吧。」
曾十一蹲下来,望着他们笑道:「你两个家伙的戏做得不错,当心做惯乞儿懒做官啊!」
二人抬头向他二望,见了曾十一,先是一怔,接着满面尴尬神色,然后双双对着曾十一在苦笑。
曾十一正想说话,王冲道:「你不是想找雷霸天的吗?」
曾十一道:「不错。」
王冲道:「刚才我看见雷霸天带着五名手下在我们身边行过……。」
曾十一精神一震,忙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王冲道:「我知你想找他,于是我从后暗中跟着他们,一路行,我只听见雷霸天在骂你,还说要把你碎尸万段,雷霸天果然也到处找你……。」
曾十一急道:「到底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王冲道:「我跟踪着他们,后来去到泰祥酒楼他们便走进酒楼内,相信现在还未走,我本来想通知你的,但又不知那里去找你,所以还是继续回来这里做生意了。」
曾十一听他称行乞为做生意,不禁一笑道:「你们继续做生意吧!」便站起身来,然后快步朝泰祥酒楼而去。
当曾十一进入泰祥酒楼后,只见酒楼内高朋满座,便在酒楼内游目四顾,双目在人堆中扫了一会,果然发现雷霸天与五名大汉正据案大嚼,但雷霸天并未发觉他。
他故意行近雷霸天的座头处,好让雷霸天发现自己,果然雷霸天的其中一名手下已看见了他,曾十一见已被他们发觉,他不想在酒楼内动手,以免给酒楼老板造成损失,于是便转身走出酒楼。
那手下见了曾十一,忙对雷霸天道:「老大,『狂侠』曾威风在那边。」
雷霸天闻言,朝那手下的手指处[?]看,果然见了曾十一正快步离开酒楼,他以为曾十一见了自己害怕,因而逃走,于是连忙拿起兵器,账也不结的向曾十一追去。
曾十一快步走出酒楼后,便站在路中央,回转头来望着追上来的雷霸天。
雷霸天见他停下来望着自己,也停了下来眼光狠毒的购着曾十一,曾十一好整以暇,嬉皮笑脸的对雷霸天道:「乖孙儿,爷爷找得你好苦啊!」
雷霸天怒极,向手下喝道:「上,把这小子砍开二十块!」
一声令下,那五名大汉便向曾十一冲去,曾十一拔出龙泉剑忽然向冲过来的五名大汉大喝一声:「慢着!」同时用剑指着五人。
五人见他一喝一挥剑,果然不敢上前,曾十一对他们道:「你五个都是脓包,本大侠有名『狂侠』,你们根本不是本大侠对手,本大侠不想杀你们,快滚开,若果你们眞的动手的话本大侠只好大开杀戒了。」
这五人当然有听过「狂侠」曾威风打斗时的疯狂程度,也知道他武功不凡,更加明白到自己到底有多少分量?听曾十一说了,心中也有几分忌惮,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雷霸天见手下们并不动手,心中更怒,又大叫道:「快把这狂小子杀了,以泄我心头之恨。」
曾十一又对五人道:「各位,你们都是大有前途的有为靑年,为什么跟着雷霸天干些伤天害理的事……?」
曾十一还未说完,雷霸天大喝一声:「住口!」
曾十一并不住口,还继续说道:「就算你们要在黑道中混下去,也应该找一个似样一点的头儿,为什么要跟着雷霸天这个不仁不义,不顾兄弟们死活,而又贪生怕死的家伙?」
那五人听了,心中动摇起来,咀嚼了曾十一的说话后,觉得曾十一说得甚是有理,其中有人叫道:「曾大侠说得对。」
雷霸天听了,气得暴跳如雷,曾十一又道:「本大侠当然说得对,雷霸天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値得任何人替他卖命。」
又有一人叫道:「不错,雷霸天是一个自私自利,不仁不义,贪生怕死,心胸狭窄的家伙他不配做我们的老大。」
随即有人在附和,雷霸天气得顶上冒烟,曾十一见了,笑道:「乌龟王八蛋生气啦!」
雷霸天已忍无可忍,怒吼一声,长枪一抖,便向曾十一攻去。曾十一忙以靑龙剑架开,边打边叫道:「各位兄弟,你们就欣赏一下本大侠如何玩弄这乌龟王八蛋吧。」
雷霸天的五名手下竟然轰然叫好,还拍起手掌上来。
一个心胸狭窄的人,通常都很易被人激怒,一怒就容易出现心浮气躁,而心浮气躁正是对敌的大忌,雷霸天就是这种人,曾十一早就看穿了他的弱点,所以他一边交手,一边尽最以说话激怒雷霸天。
雷霸天是一个极沉不住气的人,听了曾十一的说话,果然气得浑身发抖,打起上来也阵脚大乱。
曾十一见他招数大乱之际,乘时向雷霸天疯狂进招,雷霸天见他招数向自己狂攻过来,大吃一惊,连忙滚向地下狼狈的避开,曾十一竟不放松,忙向他追了过去,雷霸天见他追来,吃了一惊,在地上向他攻出一枪,曾十一见一枪攻过来,便擧脚把枪踢开,同时一剑刺向雷霸天,雷霸天慌忙回枪格开,曾十一一剑被格开后,向前一欺,便一脚向雷霸天踢去,雷霸天又向地上一滚避过,同时长枪在地上一撑,整个人便弹了起身,但当他身体仍未站定之际,曾十一瞧个准确,大喝一声:「单腿朝阳」,声随招至,雷霸天前胸登时吃了重重一脚,人也向后飞了出去,曾十一乘胜追击,呼的一声,已向雷霸天倒地处冲了过去,雷霸天见状,又一惊,从旁狼狈的滚开,但曾十一动作比他更敏捷,疾步中向他追了上去,然后朝他一剑刺下,雷霸天一记回马枪,把曾十一这一剑逼开,同时重新站起身来。
曾十一见他站了起身,不给他有半点喘息机会,便发动疯狂去抢攻雷霸天被曾十一攻了个措手不及他不受伤已显示了他的实力,现在见曾十一又向自己狂攻过来,阵脚未定之余,还是先防守为上,但曾十一向他招招进逼,已把他攻得只有招架而无还手之力,斗到后来,曾十一不但用剑进招,还拳脚齐施,只把雷霸天打得心中叫苦,久守必失之下,雷霸天手中长枪终于被曾十一再以一记「单腿朝阳」踢脱离手。
雷霸天手中兵器脱手之同时,曾十一一进马步,向雷霸天胸膛重重踢了一脚,雷霸天站立不稳,曾十一握剑向前欺身过去,同时以剑飞快的架在雷霸天咽喉,雷霸天见那把锋利的剑架在自己咽喉处,登时吓得动也不敢动一下,而冷汗也开始流了下来。
曾十一制住雷霸天后,面色一沉,说道:「快叫本大依三声爷爷,否则本大侠一剑把你杀了。」
雷霸天大惊,忙道:「爷爷,爷爷,爷爷,爷!爷爷……。」他害怕之余,竟然一路爷将下去,曾十一叫道:「够啦!」
雷霸天震栗着身子道:「爷爷不要杀我,我求求你。」
曾十一道:「不杀你也可以,你只要听爷爷的说话去做就可以了。」
雷霸天只好道:「只要你不杀我,你要我做什么也可以。」
曾十一道:「你为什么到处找我?说!」
雷霸天额上淌着汗珠,道:「那是因为……因为……。」
曾十一面色一寒,手中利剑在雷霸天颈上一按,喝道:「因为甚么?快说!」
雷霸天不敢不说,只好道:「因为我发觉那张藏宝图原来是假的,为了那张藏宝图,我和方震西已结下梁子,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你一手做成的,一时冲动之下,便想找你报仇……。」
曾十一觉得他实在太可恶,利剑在他颈上轻轻一划,雷霸天颈上登时流出鲜血,大吃一惊,又叫道:「爷爷不要杀我。」
曾十一道:「好,我现在给你一条生路,只要你照我的说话去做就可以了。」
雷霸天道:「你只管说好了。」
曾十一道:「先把你的上衣脱下来。」
雷霸天说声「是」,连忙把一件上衣脱了下来。
雷霸天的一名手下见了,大骂道:「这家伙果然贪生怕死。」
曾十一又道:「「把它撕成一条条长长的布条。」
雷霸天又应声「是」,便苦着脸的把一件上衣撕开,而且眞的撕成一条长长的布条。
曾十一在他手上取过那条长长的布条,然后走到他身后,利用那条布条把雷霸天双手反绑着。
曾十一反绑着雷霸天双手后,把他一推,叫道:「走!」雷霸天只好听令于他向前走,走了几步,雷霸天道:「你带我去甚么地方?」
曾十一道:「你放心,你只要听本大侠的说话去做,本大侠绝对不会伤害你。」
雷霸天平日习惯了横行霸道,欺压善良,自以为威欧十足,但今日竟然被人反绑着双手,光着上身的挟着而走,这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雷霸天那五名手下见了他这副德性,相继破口大骂起来。
* * *
黄昏时,曾十一独个儿返回别有犬客栈,不久沙刚强与王冲已相继返回房中。
曾十一见高南也在房中,便命王冲到邻房去把高燕菲也叫了过来。
于是,曾十一、高氏兄妹、沙刚强及王冲五人都在同一房间了。
曾十一行到高燕菲面前,说道:「高姑娘,我已查到了谁偸去了玉观音。」
高燕菲心中一喜,道:「眞的?」
曾十一道:「偸玉观音的人,左眼角下确有一粒黑痣,他名叫……。」曾十一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高南神色紧张的道:「他名叫甚么?」
曾十一望着他道:「你为甚么如此紧张?」
高南一整面容,呐呐的道:「我……我只是想知道谁偸去玉观音而已。」
曾十一道:「偸玉观音的人,名字叫做郑中。」
高南一听,神色立变,曾十一见了,望着他道:「怎么啦?难道玉观音失窃的事与你有关?」
高南神色更加紧张起来,叫道:「你胡说!」
曾十一面色一寒,道:「我没有胡说,是你指使郑中去偸玉观音的。」
高燕菲听了,面上出现惊愕神色。
高南已开始害怕起来,叫道:「曾十一,你不要含血喷人。」
曾十一道:「若果不是你指使郑中去偸玉观音的话,为甚么听了郑中这个名字之后面色也变了?你这不是作贼心虚吗?」
高南已显得有点不知所措,颤声道:「你说我指使郑中去偸玉观音,証据何在?」
曾十一语气有点逼人,叫道:「我问你,你认不认识郑中?」
高南道:「我根本不认识甚么郑中。」
曾十一又以逼人的语气道:「但郑中亲口对我说,他是认识你的。」
高南涨红了脸,叫道:「胡说!」
曾十一又道:「我再问你,你到底认不认识郑中?」
高南道:「不认识!」
「眞的不认识?」
「不认识!」
「那么你有没有见过郑中?」
「没有!」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
曾十一道:「那么我现在就把郑中叫出来。」说完,双掌用力拍了三下,三声掌声过后,此时忽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房门,门开处,但见有一个高大汉子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高大汉子大家都未见过,但被他押进来的人,高燕菲第一眼便认出来了。
原来被押进来的人,正是杀唐非与文一龙的凶手,那人果然肤色白晰,普通身材,左眼角下果然有一粒黑痣。
高燕菲见了那人,想起他就是把玉观音偸去的人,立时咬牙道:「果然是你!」
高南见了那左眼角下有粒黑痣的人,忽然冲口叫道:「他不是郑中!」
曾十一忙瞪着高南,道:「你说你不认识郑中,又从来未见过郑中,你怎知他不是郑中?」
高南一惊,登时答不上来。
曾十一回头对进来的两人道:「黄兄,何兄,多谢你们帮忙,戏演完了。」那面上有痣的人笑了笑,随即把左眼角下的一粒黑痣用手摘了下来。
高燕菲听曾十一尔此两人为「兄」,他显然与他们相识,随即又见那人把那粒痣从面上摘了下来,更感愕然,曾十一对她道:「这全是一个假局。」
高燕菲一怔,道:「假局?」
曾十一微笑道:「他的确不是郑中?」
高燕菲道:「但那天他的确把唐非与文一龙杀了。」
曾十一又一笑,接着又拍了三下手掌,掌声过后,又有人开门走进房中。
众人向进来的人望去,高氏兄妹,王冲及沙刚强不约而同地发出惊讶神色。
进来的有三人,其中一人与那个假郑中身材年纪都相若,同样左眼角下有一粒黑痣,这人是被另两人押着进来的,那两人并非别人,赫然是唐非与文一龙。
高南见了那面上有痣的人,神色显得极之惶恐不安,曾十一望着高氏兄妹,指着那人道:「他才是眞正的郑中。」
高燕菲望着曾十一,满面疑惑,指着唐非与文一龙,又望着曾十一,道:「他们不是死了吗?」
曾十一一笑,道:「这也是假局。」
高燕菲一愕,实在不明所以。
曾十一又道:「唐非与文一龙的失踪,后来重回靑竹子胡同文家,又被一个左眼角下有粒黑痣的人杀了,这全都是我一手安排出来的假局,因为我早就怀疑高南勾结同党,指使同党去偸玉观音,于是安排唐非与一龙装死,然后去追查郑中下落。以指証高南。」
高燕菲恍然道:「怪不得那天唐非与文一龙被杀后,凶手逃走你也不追上去,说来你故意让他们走的。」
曾十一道:「不错!」
高燕菲蓦地瞪着高南,怒道:「南哥,你为甚么要做出此等事?」
曾十一道:「玉观音价値不菲,他财迷心窍,所以做出此等事。」
高南叫道:「曾十一你不要寃枉好人。」
曾十一冷笑一声,道:「寃枉好人?我对你一早就起了疑心,你知不知道,我为甚么会怀疑你?」
高南说不出话来。
曾十一道:「玉观音本来在六月初十就要交到陈天生手上,但六月初二被人偸了,而你竟然在六月初九被高姑娘碰上了,你说你被雷霸天打至重伤,后来大难不死,这点我相信,但既然你知道玉观音要在六月初十交给陈天生,照常理推测,六月初九之前你应该去汉水鎮与高姑娘会合才对,但为甚么你仍留在太平鎮,难道你不知道由太平鎮到汉水鎮要两天时间才到达?还有,保送玉观音之事其实是你泄漏给雷霸天知的,当你第一次见唐非与文一龙的时候,你想把他们杀了,表面上是为了想报仇,其实你以为唐非与文一龙已知道你勾结雷霸天,恐怕他们揭发出来所以想把他们杀了,其实你勾结雷霸天偸窃玉观音之事,唐非与文一龙根本毫不知情。」
曾十一说到这里,高燕菲惊异的道:「他勾结雷霸天偸窃玉观音?」
曾十一道:「不错,但可惜,雷霸天根本得不到玉观音。」
高燕菲道:「我不明白。」
曾十一道:「这只是我的推测,首先,中南镖局接了这趟镖,高威林总镖头派高南负责保送玉观音,高南见了那座玉观音价値不菲,于是财迷心窍,因而勾结雷霸天,好让雷霸天在途中把玉观音抢去,而高南回到镖局后,就推说玉观音被强人抢去了,这样他不但可以置身事外,还可以坐地分肥,但可惜雷霸天太心急,对玉观音虎视眈眈被高总镖头发觉了,于是高总镖头为了分散雷霸天注意,转而叫高姑娘保送玉观音,还叫高姑娘提前上路,一方面叫高南于原定日子上路,目的是来个调虎离山之计,高姑娘为了在途中能有个人照应,便约了高南在太平鎮永隆客栈相见。
「高总镖头转而叫高姑娘保送玉观音之事,高南来不及通知雷霸天,雷霸天便照原定计划在道上等高南,雷霸天见了高南后,想独吞那尊玉观音,因而向高南下毒手,后来发觉玉观音根本不在高南身上,雷霸天查到了高燕菲原来已比高南先上路,方知道原来高威林总镖头的调虎离山之计,因而转而缠着高姑娘。
「高南被雷霸天打至重伤后,大难不死,但对玉观音仍念念不忘,于是在六月初二之前赶来太平鎮,然后勾结郑中,先叫郑中出面到处查高姑娘下落,由于事前高南与高姑娘相约在永隆客栈相见的所以郑中第一个查的地方就是永隆客栈,但高姑娘根本不是住在永隆客栈内,因此到其余客栈打探终于在六月初二那天查到了高姑娘住在云来客栈。
「郑中查到了高姑娘住处后当日就把玉观音偸去,但郑中偸去玉观音后,竟然不知所踪,其实郑中想把玉观音独吞,高南见郑中不知所踪,于是到处找郑中下落,以致在六月初九那天仍留在太平鎮上,还被高姑娘碰上了。
「郑中偸去玉观音后,一时间不敢找买家,又不敢带着玉观音离开太平鎮,更知道高南在到处找自己,所以暂且在鎮上躱起来。」
曾十一一口气的把推测的事说了出来,高南听了,神色更加不安。
此时曾十一叫道:「阿非,一龙,把郑中推过来。」
唐非与文一龙便把郑中推到曾十一面前。
曾十一又道:「你们如何找到郑中下落的?就吿诉大家吧。」
唐非道:「我们以前都是在太平鎮上混的,当知道了偸玉观音的人是个肤色白晰,普通身材,左眼角下有粒黑痣的人时,我们早就料到此人就是郑中,于是联络黑道中朋友,帮忙查郑中下落,后来我们查到他原来住在一个嫉子的家,果然搜出了玉观音。」
高燕菲忙道:「玉观音在甚么地方?」
文一龙便把一个布袋交到她手上,高燕菲接过布袋,打开一看,果然就是失窃的那尊玉观音。
高燕菲虽然已得回玉观音,芳心也已大慰,但想起高南的所为,至令耽误了交货的日期,更令自己坐立不安,不禁大怒叫道:「高南,我爹对你这么好,你竟然做出这等事,你还是人吗?」
高南在辩驳道:「燕菲,你不要听曾十一那小子一派胡言。」
曾十一叫道:「你还狡辩甚么?郑中,我刚才说的是不是事实?」
郑中垂头道:「你刚才推测的,全都是事实。」
高南狠狠的盯着郑中,道:「我根本不认识你。」
曾十一见他狡辩,也不作声,又拍了三下手掌,掌声过后,又见一个人押着另一人进入房内,被押进来的,就是被反绑着双手的雷霸天。
曾十一见了雷霸天,便道:「雷霸天,你把高南如何勾结你的事说出来吧。」
雷霸天怕死,只好把一切和盘托出,他所说的,果然与曾十一推测的都一模一样。
高南的罪状被郑中与雷霸天一一说了出来,知道已不能再否认,此时,他忽然目露凶光,拔出长剑,便向郑中扑出,口中叫道:「你出卖我。」众人料不到他会遽然出手,来不及阻止,郑中双手被反绑着,想避也来不及,心窝登时被高南剌中了一剑。
高南一剑杀了郑中后,向窗外一扑,便飞出窗外,曾十一叫声「追」,便与唐非及文一龙追出窗外。
高南落在街上,曾十一,文一龙及唐非亦已追至,三人同时向他杀了上去。
高南知道已难以脱身,便干脆向三人冲杀而前。
街上行人见有人厮杀,怕事的,纷纷从旁散开,但仍有不少人站在一旁围观,此时有人叫道:「是『狂侠』曾十一与人打架。」
有人叫道:「听说那个『狂侠』曾十一武功相当高强,连一向横行霸道的雷霸天也给他收拾了。」
有人说道:「雷霸天被『狂侠』收拾之后,鎮上的人知道了,都说『狂侠』曾十一为地方除了一大害。」
又有人说道:「与『狂侠』在一起的那两人就是他的徒弟,听说这两人以前都是坏人,后来被『狂侠』收服了,还拜了『狂侠』为师;从此改邪归正。」
高南根本不是曾十一对手,更何况还有唐非与文一龙助战?再打一会,高南情知不敌,向曾十一攻出两招后,掉头便走,脾气较刚烈的唐非见他快步逃走,忙把手中单刀向前一掷,曾十一想阻止也来不及,那把刀已朝高南后心飞了过去,不偏不倚的插中高南后心,登时倒地死去。
高燕菲从客栈走出街上,见了这个光景,先是一惊,随即为高南的死落下几滴眼泪。
高燕菲虽然伤心,但也明白到高南因一时贪念,以致走错了路才落得如此悲惨下场。
* * *
曾十一雇了件作收拾好高南尸体后,便回到客栈房中。
雷霸天仍被人扣押着,见了曾十一回来,忙道:「曾大侠,我已依你的说话去做,把高南的罪状说了出来,你可以放我了。」
沙刚强忙道:「不,十一,你不可放他,你放了他,他又会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了。」
雷霸天语气有点急,道:「不,曾大侠,我决定以后改邪归正,再也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了。」
曾十一见他说得诚恳,便对唐非道:「把他放了吧。」
唐非对曾十一已言听计从,应声「是」,便以刀割断継绑着雷霸天的绳索。
雷霸天一得脱身,曾十一望着他正色道:「我现在履行我的诺言把你放了,你若果再为非作歹的话,再碰上我,我就取你的狗命。」
雷霸天忽然在曾十一面前跪了下来,道:「曾大侠,请你也收我为徒吧。」曾十一头脑聪明,见他此擧,心想:「雷霸天,你与方震西结下了梁子,知道方震西不会放过你,手下又已众叛亲离,想利用我来保护你?」想到这里,便大喝一声:「快滚!」
雷霸天仍跪在他面前,哀求道:「曾大侠,你若不答应收我为徒,我一辈子也不起来。」
曾十一抽出龙泉剑,面色一沉,冷冷的道:「你若还不滚开,我就一剑把你杀了。」
雷霸天见了他手中利剑发出精光,又见他面容凶恶,大吃一惊,怕他眞的一剑剌来,吓得慌忙夺门而逃。
一切已成了过去。
曾十一行到高燕菲面前,道:「高姑娘,妳要尽快把玉观音交给陈天生了。」
高燕菲道:「我打算明天就起程去汉水鎮。」
曾十一道:「我和两个徒弟保护妳上路吧。」
高燕菲点点头。
王冲道:「十一,我和沙老猪不去汉水鎮了。」
沙刚强笑道:「不错,我们要找个适合的地头做生意。」
会十一道:「你们去甚么地方就去吧,我要和两个徒弟继续闯荡江湖。」
高燕菲道:「今次眞多谢各位帮忙。」
唐非道:「高姑娘客气了。」
曾十一道:「高姑娘,你把玉观音送到汉水鎮后,是不是回襄阳城去?」
高燕菲道:「不错!」
曾十一道:「到时我送妳回去好吗?」
高燕菲道:「也好,到襄阳城后,顺道喝我的喜酒。」
曾十一一愕道:「喝妳的喜酒?」
高燕菲道:「不错,下个月我就成亲了,我非要请你和徒弟们喝这一顿喜酒不可,希望曾大哥赏面。」
曾十一呆住了,随即苦着面口强自挤出一点笑容道:「赏面,我为甚么不赏面?」

(全文完)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点我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古龙武侠网 ( 鲁ICP备06032231号 )

GMT+8, 2025-9-1 10:47 , Processed in 0.067147 second(s), 17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5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