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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怅望祁连

[完结] 朱羽《红唇干戈》(原名《勇闯黑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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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7:48 | 显示全部楼层
十、绝处逢生


天明前的确下了一场大雨。
这场大雨使这座名为“美丽”的海边小城增添了几分神秘。雨丝迷蒙,街上人与车绝迹,只有吕奇驾着的这辆车子在雨水冲洗得异常洁净的街道上行驶着。
高桥教吕奇在“红条夜总会”门口停车,以很不情愿的语气祝吕奇好运之后,冒雨下车而去。
吕奇手握方向盘考虑了好几分钟,他将重见罗娜夫人的利弊都设想到了,结果,还是决定冒一次险,因为卡路警官需要那些密码和数字,在罗娜夫人那儿取得这份资料的机会要比在宫田菊子处取得的机会大得多。
于是,他发动引擎,将车子转头,打算驶进“玫瑰巷”。这时,他突然发现“红条夜总会”的屋檐下有一个披着雨衣的人影,那人的嘴角上叨着一支香烟,火头在忽明忽暗地闪亮着。
吕奇受过特种训练,一眼就看出对方那支香烟的火头发出了“请注意”的信号,于是也将车灯闪亮了三次,表示领会。同时一再地发动引擎,却不松开煞车掣,显示车子有了故障;他得防备罗娜夫人的手下暗中窥伺。
那人嘴边香烟的火头又开始闪亮,是一组“摩尔斯”暗码——速回旅馆。
那人是谁?绝不可能是罗娜夫人派来的,自然也不是宫田菊子的人;那么,该是卡路警官派来的了?
该死的家伙!吕奇暗自诅咒。他竟然派人守在这儿,若不是高桥误打误撞地钻进了这辆车子的行李厢,这个时候自己已骨肉支离地躺进了鲨鱼的肚皮里了。
吕奇一面暗骂卡路警官,一面将车子从巷口倒出来。突然,一团疑云浮上了他的脑际——这个以香烟火发出连络讯号的人怎么知道自己是他要找的人呢?这可真有点古怪了。
不过,吕奇却没有追想下去,以最快的速度将车子驶到了“雷鸟饭店”。此刻已是凌晨五时,尽管豪雨未停,东方也见晓色了。
急促回房,未启门,对面那间套房的门却打开了。门缝间露出珍妮的面庞,他向吕奇招招手,低声说:“请到我房里来一下。”
吕奇暗皱眉头,走进了珍妮的房间。
珍妮穿得很整齐,头发上有水渍,衣服上也然,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吕奇不免心中一动,故意漫不经心地问道:“珍妮!你出去过了?”
“嗯!”珍妮点了点头说:“要来杯酒压压惊吗?你今晚的运气似乎还不错。”
“珍妮……”
珍妮摇摇手说:“别吃惊,一切经过我都看到了。方才在‘玫瑰巷’巷口以香烟火头发讯号的人是我派去的。在你决定去会见罗娜夫人之前,我很想和你谈谈。”
“珍妮,”吕奇不胜困惑地说:“你说你见到了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情况,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为什么不信我的话?”
“事情发生的地点距离这儿有九十哩,你是长着翅膀飞来飞去的吗?”
“我去的时候是躲在你们那辆车的行李厢里。”
“高桥不是也躲在里面的吗?”
“高桥?”珍妮打从鼻孔里喷出了一股冷气,“哼!你太容易相信别人的话了。”
“那么,他是长了翅膀飞去的?”
“他是乘坐快艇沿着海岸线追踪去的。”
“快艇?”
“一点也不错,公路一直靠着海岸线,车子又必须亮灯寻路,因此他的追踪毫无困难。司机专心驾车,比利全副注意力都在监视你,自然都没有注意。但是,我却发现了。”珍妮停了一下,才又接着说:“过鳄池市之后,高桥的快艇超前了一百码,当你们的车子转弯向海滩时,他先一步将快艇靠在崖石缝里,潜上了岸。他的行动完全在我的眼里。”
“真的?”
“你现在又反过来不相信别人的话了。我就是在你们驾车离开海滩之后,乘坐那艘快艇先一步赶回来的。我判断高桥一定会唆使你去找罗娜夫人,所以派人在巷口发讯号通知你。”
吕奇喃喃自语地说:“奇怪?高桥为什么要隐瞒真相?”
“你应该研究一下,他为什么要赶去救你?又如何早就知道你可能会有危险,而预先准备好了快艇?”
“是啊!”吕奇附和了她的意见。
珍妮倒了两杯酒来,分一杯给吕奇,以柔和的态度望着他,语气缓慢地说:“吕奇!你不妨将你和罗娜夫人,以及和宫田菊子之间的交往情形详细地说出来,我可以帮你研究一下。”
吕奇考虑了一分钟,认为珍妮是局中人,她自然比卡路、比自己都知道得更多,也许可以使真实情况早一步抖露出来。
于是,他从罗娜夫人刊登广告的事情说起,直到方才和高桥分手为止,详细地述说出来。不过,他绝口不提卡路和莎菲,他依然是那个生性风流,而被香港警方吊销了执照的退休的侦探。
珍妮非常注意地聆听,最后她说:“吕奇,你上当了!”
“上了谁的当?”吕奇也是思考敏捷的人,他立刻悟出了珍妮话中的含意疾声说:“我明白了,宫田菊子已预知罗娜夫人要派我窃取她的那些密码和数目字,所以故意给我机会,自然我拍摄的密码和数目字都是假的。”
“你的反应很快。”
“根据高桥驾快艇追来救我,以及他隐瞒真相的情况来判断,我们的猜想绝不会错。不过,我却有些不明白,宫田菊子应该了解我对罗娜夫人是真,对她是假,为什么还要救我呢!”
珍妮反问道:“你现在还对罗娜夫人忠诚?”
吕奇用力地摇着头说:“当然不!现在我恨不得扭断她的脖子。”
“那就对了,这正是宫田菊子要派高桥救你的原因。她弄一套假密码,不但使罗娜夫人受骗,还制造了你和罗娜夫人的仇恨。以后,你必然要受她利用,这不是很合算的吗?”
吕奇沉吟了一阵,又提出疑问:“由于高桥出面救我,我自然会对宫田菊子忠诚,但是,我真的还有利用价值吗?”
“怎的没有?”
“宫田菊子只是想利用我箝制罗娜夫人,或是在必要时杀死她。但是宫田菊子也该料想到,罗娜夫人杀我不成,明知我对她怀恨,即使我不去追究,她也未必肯对我放心呀。”
“我却不这样想。”
“你的见解如何?”
“比利被杀,罗娜夫人的人手单薄,这时她必然要委曲求全地重用你。女人多半有自以为是的想法,因为你还不曾占有她,因此她认为凭借美色的诱惑,还可以控制你的意志。”
吕奇不置可否地说:“是这样吗?”
珍妮以晶亮的目光盯着他,语气缓慢的说:“不过你却不是一个以美色可以征服的男人。”
“珍妮,你太捧我了。”
“吕奇,你休想骗我。昨天你曾拥着我的躯体,你却丝毫不起欲念,这证明你在女人面前很有控制力。”说到这里,珍妮紧紧地搂住了他,“告诉我,你接近罗娜夫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吕奇心头暗惊,因为珍妮的目光太犀利了。但他表面上却很镇定地回答说:“我说过了,此生唯有对女人、钞票有兴趣。有时候钱比女人更重要;那么,我接近罗娜夫人的目的该是为了金钱。”
“五千美金的月薪满足你吗?”
“我自然想多弄一点,不过,那得看机会。”
“跟我合作,”珍妮的媚态再次显露了。“我一定会在金钱方面使你获得高度的满足。如果你有某方面的需要,相信我也一定能够使你获得高度的满意。你拥过罗娜夫人的躯体,上过宫田菊子的床铺,自然可以比较出来。”
吕奇笑着说:“我们不是已经合作了吗?”
“你在敷衍我,并没有诚意。”
“要我再向你表示一次吗?”
“但必须至诚的答应;我宁愿接受你附有苛刻条件的真诚合作,而不愿接纳无条件的虚伪敷衍。”
吕奇竟然认真地考虑了一分钟,才回答说:“好!我答应在不损害我个人利益的原则下和你作有限度的合作,你不会要我举手宣誓吧。”
“我相信你。”珍妮松开了他。
她再次为吕奇加添酒,然后拿来纸笔,写了几个阿拉伯字,那是176024。写完之后,她将那张纸推送到吕奇的面前。
吕奇看了一看,茫然地问道:“这一组数字是什么意思?”
“17 代表瑞士的日内瓦,60代表钱,24代表牙买加的京士顿,这组数字就是一句密语——有一笔钱从日内瓦汇到了京士顿。”
“你从哪儿得来的资料?”
珍妮没有回答他,又在纸上写了几排英文字母。那是——OHBF,OHBFOBCF,HABA——BBCH 等三组。写好后,她又将那张纸推送到吕奇面前问道:“这三组密码你看得懂吗?”
“密码?”
“其实也是数字,按照字母排列顺序就可以推算出来。比如说,H在英文字母中排列第八……”
吕奇很快地接口说:“对了!第一组变成数目字之后,应该是0826,然后是08260236,8121——2238,对吗?”
珍妮颇为欣然地点着头说:“你说对了。”
“这些数字代表些什么呢?”
“秘密。”
“是说它们代表什么意义。”
“第一组0826,代表八月二十六日,第二组是在日期之后加上了时间,应该是八月二十六日凌晨二时三十六分。第三组在八个数字的中间有一横线,那表示经纬度;应该是经度八一度二十一分,纬度是二十六度三十八分。在我们这个地区,应该是西经和北纬。”
“如果将第二组和第三组的密码符号连在一起,就可解释为——八月二十六日二时三十六分,两船在西经八一度二十一分,北纬二十二度三十八分的海面上会合,对吗?”
“不错。”
“这是属于罗娜夫人和宫田菊子她们运送大麻烟精时所用的密码了?”
“是的。不过这都是明码,她们在连络的时候,还要将数字变化,然后经过一定的加减程式翻译出来。据我猜想,那种转变明暗的程式一定记载在宫田菊子贴身携带的那本小册子上。”
“啊!我还以为那些符号代表收购大麻烟精的毒贩,数字代表锁货的数量呢!”
珍妮以讥诮的语气说:“干这一行不需要纳税,她们何必要记账?”
珍妮的见解是对的,吕奇又不禁暗暗诅咒卡路了,这个F·B·I·的警官真差劲,他的判断简直离谱了。珍妮又说:“罗娜夫人和宫田菊子就是为了这本密码而引起争执的。”
“如果没有这本密码,就无法和买主搭上?”
“是的。”
“罗娜想要得到那本小册子上的密码,也就是要抢去宫田菊子的生意,宫田菊子为何不杀她?”
“你不妨猜猜看。”
“我猜不出。”
“那必然是因为罗娜夫人手里控制了一大笔货色。”
“珍妮,你完全是凭借推想吗?”
珍妮没有回答他,转变了话题说:“吕奇,我曾经要求你帮忙为我杀死罗娜夫人和宫田菊子,现在这项要求取消了。”
“为什么?”
珍妮神情凝重地说:“我恨透了贩卖麻醉药物的人,所以我想借此机会,从她们二人的身上将那个隐藏在暗中的买主找出来。”
“勇气可嘉。但是,你找出了那个买主,又该怎么样呢?”
“我可以向国际刑警总部告密。”
“我很想帮你的忙,可是……”为了不使真正的身份暴露,吕奇不得不故作贪婪状。“……这样一来,我的财源就被你切断了啊。”
“我方才就说过了,在金钱方面,我会尽量给你满足,而且这是一件有益于人类的事,你不能袖手不管。”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事先声明,完全是看在金钱的份上,珍妮,希望你说话算话。”
“放心!你现在可以去见罗娜夫人了。至于宫田菊子贴身携带的那本小册子上的符号和数子,你还得想办法去抄录一份。我的计划是否能成功,那些密码是最重要的关键,你一定要尽量设法。”
“我会全力以赴的。”
“让我们订一个契约吧!”她闭起眼睛,凑上红唇,人家是一吻定情,他们却是一吻定约。当吕奇吻着珍妮两片软温的嘴唇时,心中却在盘算如何才能将珍妮所说的数字秘密尽快告诉卡路。
一夜劳顿,且经历生死之劫,吕奇已是非常疲倦,然而他回到房中,躺到床上之后却毫无睡意。原因是——先和卡路取得联系,抑或先去见罗娜夫人这两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和卡路联系,必须要透过莎菲,而“甜心酒吧”却要到下午一时才开始营业。安睡等待吗?现在才早晨七时不到,这六个小时不算短,也许有许多大好机会在这段时间里溜走。
先去会见罗娜夫人吗?抛开自己可能遭遇的危险不谈,这一决定与卡路警官所拟定的行动步骤是否配合就使吕奇有了顾虑。因此,孰先?孰后?很难遽下决定。
躺在床上翻白眼,不如起床。于是吕奇下床走进了浴室,来一次冷水淋浴,头脑是清醒了,困扰他的问题依然不能解决。按铃叫女侍送来早餐,那是一分天篷牛排,一杯红茶和两片面包,外带一份牙买加日报。
一顿早餐花费了半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那份牙买加日报的重要版面都已看完。吕奇在百无聊赖的情况下甚至连小广告栏也没有放过。突然,他手上的红茶放下了,眼睛也瞪得很大。
原来,他发现了一则奇特的广告。
那则广告没有明显的文字,只有一组数字和一组字母组成的符号;正与珍妮一个小时前告诉他的情况相近似。
“60…3000000U. S. H—BXOAB,DAOO—HGHH—H(+)”吕奇知道6的数目字代表钱,那么,第一组数字的意义,应该是代表一笔三十万元款数,末后的U.S.很明显地代表了美金币值单位。
这二组的字母依照英文字母排列顺序翻译,应该变成8-2×012,4100…8788—8(+)。
这与方才珍妮所说的几组密码有很大的出入,×是代表什么,前面一个8和末后一个8又代表什么?那个(+)号又是什么意义。
据珍妮说,数字中间有一横线的代表纬度,吕奇拿出旅行手册,寻找西经四十一度,北纬八十七度八十八分的所在地,发觉位于北极格陵兰的绿洲,如果改成南纬,则远在大西洋的一隅了。再以东经去推算,北纬到了苏俄以北的巴伦支海,南纬则到印度洋的极南海面。而且前那半段密码应该是约会的时间,后面的 012可以解释为零时十二分,那么,前面的2×又代表什么呢?
吕奇不再去花费脑筋,连忙拿着报纸来到了珍妮的房间。后者也拿着一份牙买加日报,一见面就说:“吕奇!我正想打电话去你房间……”
吕奇抢着说:“你也看到了吗?”
“嗯!我们来研究一下。”
二人拿出纸笔,用心研究那二组密码。
第一组密码代表三十万美金,珍妮表同意。他们所要研究的是第二组。
“珍妮,前后两个H代表什么?”
“我猜想可能是密码转换程式。”
“对了!”吕奇受过特种训练,关于密码的知识也懂得不少。一经珍妮提醒,他立刻悟出了个中巧妙。“来,让我们试试看,H排列第八位,代表数目子8,二八一十六,以尾数6作键码,然后和密码数字相加……”
他以那一组可能代表经纬度的数目字作试验,每一个数目都加以6,其结果是0766——4344。吕奇并向珍妮解释,按照密码习惯,逢十不进位,只以尾数作码位。
然后他们翻开旅行手册,先以西经推算,然后再改以东经。那四个地方是摩洛哥;西班牙的科蓝娜;以及南非好望角以东的大西洋上两处海面。
珍妮连连地摇头说:“不对!不对!”
“你怎知不对?”
“罗娜夫人和宫田菊子都不可能在那些地区活动。”
吕奇沉吟了一阵,喃喃地说:“那么我们改换一个程式,8与8不能相减,那么相乘,八八六十四,4是键码……”
于是那一组数字变成了8544——2122。
“对了!对了!”珍妮兴奋地说:“西经八十五度四十四分,北纬二十一度二十二分,就是那个地方。”
吕奇翻阅旅行手册,那个地方是加勒比海的犹加顿海峡,倒是从牙买加去美国的必经海域。他没有去推翻珍妮的肯定说法。于是他又以4为键码,去翻译前半段数字密码,但是那个×号却难住了他。
“吕奇!有困难吗?”
“这个×号代表什么?”
珍妮皱起眉头想了一阵,喃喃自语地说:“也许不代表任何数字。”
“那何不用0来表示?”
“0加上键码,就是4的数目了呀!”
吕奇点点头说:“你的推想可能对,×号也许表示这是一个不加键码数字的0……不对啊!如果要表示0,只要用F就可以了。F是6,6和4,其结果还不是一个零吗?”
“那么,我们暂时将那个×号丢开好了。”
于是,那前半段密码变成了6×456。
那个6又是代表什么意义呢?六个月吗?六日吗?或者……
突然,珍妮大叫道:“吕奇!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
“今天是星期几?”
“星期四。”
“那么,这则广告的意思是说——星期六清晨四时五十六分,在西经八十五度四十四分,北纬二十一度二十二分的海面上交货,货款是美金三十万元。那个×号一定是用来标识前面的数字是星期几的,而非月日。”
吕奇不敢去驳斥对方的判断,因为珍妮是局内人,她知道的秘密比自己还多,一定是有所凭借。
“吕奇,现在真的要你帮忙了。”
“珍妮,我一直答应要帮助你的。”
“立刻去见罗娜夫人,她得到的密码程式是假的,此刻一定大感苦恼。你可以将这则广告的意义告诉她,就说这个秘密是在宫田菊子处得来的。她不但会信任你,更会重用你。”
“然后呢?”
“跟随她乘船出海,到预定的地点交货。”
“珍妮,你还没有告诉我要我帮你作什么?”
“到时候取决于你的良知。”
吕奇不禁大感困惑,皱紧了眉头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到了周六清晨,你就会发觉整个情况,那时你在罗娜夫人身边,如果愿意帮我,将会使我成功。我曾经说过,将竭尽所能地让你在金钱方面得到满足。”
吕奇心中不禁暗动,但他却没有表示出来。只是耸耸肩头,以近喃喃自语的口吻说:“外中情况似乎愈来愈神秘了。”



十一、此消彼长


根据各种情况分析,吕奇能生还来见,虽然会使罗娜夫人吃惊,她却不至于再度暗中向吕奇下毒手。因而吕奇来到玫瑰巷七又二分之一号时,是非常安全的;尽管如此,吕奇在按门铃之前,仍然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裤袋内的枪。如果被情势所迫,少不得要拔枪一拚。
他刚抬手要按门铃,紧闭的大门倒先打开了。
门内站着两个黑皮肤的大汉,他们以冷漠的语气说:“请进!夫人在起居室等你。”
这倒使得吕奇大感意外了。他先冷静地将屋内察看了一阵,才将右手插进裤袋缓缓地走了进去。
仍是那间屋子,黑色的帷幔,红色的灯光,只是没有激烈的音乐;罗娜夫人那支长长的象牙烟嘴上依然冒出袅袅的轻烟。她以半个臀部斜坐在高脚凳上,见吕奇进来,一动也不动,面上也没有异常的表情,只是以平淡语气说:“吕奇!欢迎你。”
吕奇直趋她的面前,拿起她手里的象牙烟嘴,冷冷地说:“这支指挥棒拿在你手里颇使我不安,请你忍受一下烟瘾吧!”
“指挥棒!”
“嗯!当它下垂,或挥动时,一个躲在帷幔后面的枪手大概就要开枪射穿我的心脏了。”吕奇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地拉开四壁的黑色帷幔,意外得很,并没有发现任何埋伏。
“吕奇,你一进来我就说过欢迎你了。”
“夫人,你很镇定。”
“难道我要吓得发抖?”
“你应当吓得发抖。”
“为什么?”
“你要置我于死地,而我却活着回来。你该猜想到我将作些什么事情,按常理说,你的表现不该如此镇定。”
“因为我不是常人。”
“你最少也该表示一点惊奇。”
“早上我的手下发现我那辆车子停在‘雷鸟饭店’门口;比利又没有按时回来,该我惊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罗娜夫人说到这里,浮现媚人的笑容,粉颊一扬道:“你说是不是?”
“夫人,你不怕我杀你泄忿吗?”
“怕有什么用?比利是中、南美洲极负盛名的职业枪手,十多年来从未失手过,而且还有伙伴同行。你以一对二,又是赤手空拳,竟然逃脱必死之局,你如真想杀我,我也无法抵抗。”
“你好像肯定我是不会杀你。”
“不错。”
“凭什么?”
“如想杀我,不会等到现在。”
“你很聪明。”
“你也很聪明,因为你不打算杀我。”
“难道不杀你还会为我带来利益?”
“当然。”
“什么利益?”
“你最喜爱的两样东西——女人与钞票。”
“很诱人。”
罗娜夫人两手在身后支撑在高脚椅上,很自然地挺起了前胸,那是一个极为诱人的姿态。同时也以诱人的声音说:“你还不曾享受我,如果你为了泄忿而杀我,对你是一种损失。”
“我承认欣赏你的丰姿,但不是我留你活命的主要原因。”
“噢!还有别的缘故吗?”
吕奇很认真地点点头说:“是的。那是一笔很大的财富。我喜欢女人,却更喜欢金钱,如果二者只能取其一,我一定选择抄票。”
“真是现实主义者。”
“怎么说?三十万美金你我一人一半。”
罗娜夫人面上掠过一丝惊色,对吕奇凝视良久,才喃喃地说:“你知道了?”
“而且知道得很清楚,”吕奇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是从宫田菊子那儿得来的消息。让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昨天在宫田菊子处拍摄的密码是假的。我喜欢钱,但也对付钱的人负责。所以我决定舍弃宫田菊子而投向你,因为我曾经接受了你的五千元美金酬劳。”
罗娜夫人冲过去拥抱着他,娇笑着说:“吕奇,听到这句话,真令我高兴。”
吕奇将她推开,冷冷地说:“夫人!请不要表现得太亲密。我在谈生意的时候是不喜欢夹进私人感情成份的,你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那三十万元一人一半。”
“好啊!”罗娜夫人一口答应。“可是,密码的变换程式你弄清楚了吗?”
“我已经知道确实的交货日期和地点了。”
“快告诉我,”罗娜夫人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报纸。“来!将这些密码翻译出来,我们要立即采取行动。”
“别忙,”吕奇冷冷地说:“我要先了解整个情况。我固然喜欢钞票,也很爱惜生命。”
“放心!绝无危险。”
“首先,我要知道那是一笔什么货。”
罗娜夫人考虑了许久,才压低了声音说:“吕奇!我用人一定要用第一流的。你杀死了比利,这证明你是最杰出的枪手,当然我要视你为心腹。我老实告诉你,那笔货物实际上就是一个五十余岁的老人。”
“一个老人?”吕奇大为讶异。
“吕奇,你该听说过中美洲那个产糖的岛国古巴,自从政权更换之后,有许多人逃出本国,在海外组织了自由联盟,打算找机会进行反击,推翻那个现在的政权……”
吕奇不耐烦地接口说:“我知道,那个国家好像离此不远。”
“那人就是自由联盟几个高级领导者之一。”
“哦!我明白了!”吕奇以不悦的语气说:“你在和那个灭绝人性的独裁者打交道。”
“吕奇,你不该如此说的,我们为钱而工作,没有必要去关心那一个国家的政治,是不是?”
吕奇勉强地笑着说:“看在钱的份上,我不责备你。不过,我却不明白,你干的是贩毒买卖,怎么会在政治绑票上插一脚?”
“那没有什么稀奇,只要讲钱的事情我都干。”说到这里,罗娜夫人停了下来。拿起几上的象牙烟嘴,将业已熄灭的半截香烟点燃了火,吸了一口,才又接着说:“这个老人名叫屈斯·派克,流亡在千里达,很有号召力,那一次猪猡湾突击,完全由他一人计划。古巴政权对他所悬的赏格是美金十万。但一定要生擒,我为他已经花去不少财力。”
“这次交易却是三十万元。”
“那是我力争的价格。”
“宫田菊子是怎么回事?”
“她想插上一脚。”
“可是,屈斯·派克在你的手里呀。”
“你知道在慈善舞会被杀的嘉乐琳吗?”
“听说她是一个毒贩的女儿。”
“那是掩护身份,其实是古巴政权的联络人。”罗娜夫人显得很气愤地说:“她支持宫田菊子,并将连络用的密码本交给她,鼓励我们合作。她的用意,显然使两股力量合成一股之后,便可以为他们作事。”
“作什么事?”
“吕奇,你问得真好笑,除了屈斯·派克之外,自由联盟的领袖还有三个,古巴政权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啊!他们流亡海外,有二人在美国,一个在墨西哥。居处隐密,形踪飘忽,除了我们这些在黑社会有力量的组织之外,多么高明的特务也休想找到他们。”
吕奇这才明白了,珍妮毫无疑问是要援救屈斯·派克的。而卡路警官呢?他只是奉命追踪这个贩毒组织,也许作梦都没有想到会意外地发现了一宗政治绑票案。
吕奇精神振作起来了,他酷爱自由,虽然他与那个国家的人民毫无渊源,他却愿意为自由联盟的人尽点力。
“吕奇!”罗娜夫人很着急地问道:“对方约我们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交货?”
“夫人!在我没有说出之前,我要先警告你。宫田菊子既然已看到了对方的通知,绝不会坐失良机。在你离开这儿之后,她一定会向你下手。你们之间的胜负完全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希望你不要耍花样。”
“吕奇,我了解你对我的重要。”
“对方的信用可靠吗?”
“绝对可靠,因为他们以后还要与我合作。”
“夫人,你能在短时间内弄到一艘船吗?”
“我早已准备了游艇。”
“那么,今晚就得离开这儿。交货的时间是星期六早上四时五十六分,地点是加勒比海的犹加顿海峡,密码的地点是西经八十五度四十四分,北纬二十一度二十二分,你需要记下来吗?”
“不必了,反正你要上游艇。”罗娜夫人突然眉头一皱,压低了声音说:“吕奇,有一件事令我担心。”
“什么事?”
“那个劫持我的老妇人,以及在慈善舞会中枪杀嘉乐琳的人,他们是何种身份,目前的动向又如何……”
“那很重要吗?”
“也许很重要,还有,宫田菊子的动向。”
“我会留意。”
“为了十五万美金的财富,你该留意。”
“夫人,这不需要你提醒的。”
“吕奇,离开此地之后,不要再到这儿来,晚间十时前来游艇码头,我那艘游艇的名字是‘剑鱼号’。”
“航程中会寂寞吗?”
“我会为你解除寂寞的,”罗娜夫人再度拥抱他,同时在他面颊上轻轻地吻着。“我开出的这张支票也该兑现了。”
吕奇没有说什么,只流露出贪婪的神情。
吕奇有一股迫于见珍妮的冲动,因此,一回到“雷乌饭店”就往珍妮的房间跑,却发现女侍在收拾房间。
“哦!”吕奇有些失望地问道:“珍妮小姐出去了吗?”
“她退房了。”女侍淡淡地回答,仍忙于手边的工作。“刚走不到半个小时,大概是牙买加之旅结束了吧!”
一股惆怅的情绪立刻填塞了吕奇的胸臆。
从事多年的特种工作,吕奇在情感方面已呈麻痹状态,此刻,竟因珍妮的突然离去而使他感到惆怅,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了。
咬一咬牙,振作起精神,匆促离开了旅馆,来到宫田菊子的住处。
宫田菊子披着睡袍坐在客厅里,她这样早起床不是寻常的事。但是吕奇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发现宫田菊子的面前摊开一份牙买加日报。
“吕奇!恭贺你大难不死。”她笑着说。
“高桥不在吗?”
“如果你要向他道谢,倒不如谢谢我。你占有我,使他恨你入骨,如不是为了顾及我的利益,他才不会救你哩!”
“我同样感谢。”
“见过罗娜夫人了吗?”
“刚从她那儿回来。”
“嗯!怎么样?”
“她向我大施媚眼,若不是高桥的劝告,我差一点杀了她。”说到这里,吕奇压低了声音:“罗娜夫人今夜可能要离开牙买加。”
“噢!”宫田菊子显得很吃惊地说:“你可知道她要去哪里?”
“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们运销大麻烟精有一定的市场啊!”
“吕奇,”宫田菊子皱着眉头说:“你赶快去告诉罗娜夫人,她若想发财,就必须和我合作,否则,她是一定不会达到目的的。”.
“菊子!”吕奇的语气很冷,“不是我存心泼你的冷水,你似乎太自信了。嘉乐琳死了之后,那一方面又派了一位代表来到森市,已经和罗娜夫人取得了联系,你的计划失败了。”
“真的!”宫田菊子面色大变。
吕奇很认真地点着头说:“当然真的。我到这儿来,并不是为了向你道谢,而是向你报告这一情况的,你打算怎么办?”
“吕奇,你帮谁?”
吕奇不想说出欺人的话,只得含糊其辞地说:“那还用问吗?”
“比利被杀,罗娜夫人的实力大减,我这边有你和高桥,已足够控制大局,你只要弄清楚她那艘‘剑鱼号’游艇何时离开码头就行了。”
“你打算劫船吗?”
“不错。”
“我能够为你作什么?”
“控制罗娜夫人。”
吕奇故意皱起眉头想了一想,才说:“菊子,你这种作法我不大赞成。”
“你有什么主意?”
“我一直跟着她,那三十万美金说什么也跑不了。只要约好地点你在那儿等我就行了。又何必冒这种危险?”
“哼!你说得太轻松了。”
“菊子,你认为我做不到?”
“你认为很容易吗?”
“罗娜夫人已视我为心腹呀!否则,她绝不会将这种机密情况告诉我,更不会要我同行了。”
“那因为她要利用你而不得不如此,三十万美金到手之后她的想法又不同了。”
“我会先下手为强的。”
“她手下还有几个死党,你以寡敌众,未必能打赢。”宫田菊子语气缓和地说:“吕奇,不要逞强,并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关心你。我不愿意让你去冒这种可以想到的危险。”
吕奇装着屈服的样子点头说:“好吧!我会设法打听她的游艇何时离开码头,我们如何联络?”
“打电话来就行了。”
吕奇回到了旅馆,他必须好好地睡一觉了。今晚将是一个龙争虎斗之夜,他可不愿意作一条无精打采的夹尾巴狗。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二时。
吕奇连忙去到“甜心酒吧”,又遭遇了意想不到的事,莎菲已经离职了,不在这家酒吧上班。
那该如何和卡路警官取得联系呢?
于是他打电话到警署的交通科去,先查问那件车祸案,然后很技巧地问到一位名叫卡路的办案警官,对方一问三不知,使他不得要领。
据莎菲说,卡路警官对他的活动情况了若指掌,那么,卡路一定派得有人跟踪他,到了这种紧急关头为什么反而销声匿迹了呢?该死的家伙!吕奇禁不住又在心里头暗暗地咒骂了。
目前似乎只有一条路——让宫田菊子和罗娜夫人双方火并,自己则俟机救出被掳的屈斯·派克。
一经决定,吕奇就立刻拨电话到宫田菊子的寓所去。
电话响了三分钟都没有人接听,怪了!今天竟一连串发生了许多怪事,宫田菊子有事外出,那个日本小女侍总会留在寓所里看守门呀!
他决定亲自去看一个究竟。来到雷鸟巷,门铃按了足足三分钟,又是无人应门。
吕奇试旋门把,门却应手而开。
一进门,他就发现那个日本小女侍倒卧在血泊之中,一弹穿心,胸前的衣服有烧灼的痕迹,这证明开枪的人离她很近。
吕奇连忙冲进客厅,发觉宫田菊子也倒卧在沙发上。中枪部位和那个小女侍完全相同,凶手的枪法必定奇准。
当他转身要离去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吕奇!你忘记什么了吗?”吕奇暗道不妙,他听出那是高桥的声音;从语气中他还听出,高桥可能误会他是杀人凶手。
他缓缓转过身子,发觉高桥双眼血红,发出愤怒的火焰。使吕奇稍感安心的是高桥手里没有枪。
吕奇尽量以柔和的声音说:“高桥!你以为我是杀害宫田小姐的凶手?”
“不是你还是谁。”高桥肯定地说。
“你有证据吗?”
“烟盔缸里有一支BRISTOL牌子的烟灰,我知道,你是最喜欢抽那种英国制的香烟。”高桥倒是非常心细的。
“我的确来过,但是当我离去时,宫田小姐还是活着的,我是上午十点钟多的时候。”
“那就对了,我十一时来到这儿,她们已经被杀了。吕奇,大丈夫作事要勇于承认何必赖账?”
“高桥,你误会了。”
高桥笑着说:“哼!昨晚我救了你,今天即使冤枉你也不过是两下拉平,也不至于教你吃亏。”
“那么,你打算怎么样?”
“杀——人——者——死!”高桥用力地说。
“可是,你手里没有枪。”
“我是一个枪手。”高桥的语气非常非常缓慢,“一向在对手的面前开枪,昨晚杀比利时却迫不得已地违反了我的规定,事后令我非常难过。我不想再使我的荣誉受损,明白吗?让我们来一次公平的决斗。”
吕奇激动地说:“高桥!你倒是一个有血性的人。”
“少说废话!站好你的姿势吧!”
吕奇的右手垂了下去,离开裤袋很近,以沉重的语气说:“如果方才你躲在暗中向我开枪,你为宫田小姐复仇的计划就完成了,现在,你却有了麻烦。”
“为什么?”
“因为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那么,你就试试看吧!”
吕奇决心不杀死对方,当高桥亮枪时,只要一弹穿透他的手腕使他再无开枪的能力就行了。殊不知在他闪电般自裤袋内拔出枪来时,情况却有了转变,因为高桥竟然是双枪在手。
如果吕奇有一仁之念,必定会有一颗子弹射穿他的心脏,生死千钧一发,吕奇牙齿一咬,枪口一扬,发出了一声怒吼,几乎在同时间,高桥的双枪也响,只是两粒子弹都射进了地毯之中。
高桥中弹倒地的那一瞬间的神情非常可怖,以极为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你是……我……所遇见的……最高明……的枪……”那个“手”字噎在他的喉间,永远也说不出来了。
“高桥!”吕奇的声音有些哽咽:“很抱歉!你若不是使用双枪,我是不会杀死你的。”
他这番话,高桥已听不到了。离开宫田菊子的寓所,吕奇打了一个电话到罗娜夫人那儿,报告了宫田菊子和高桥的死。
“是谁杀了他们?”罗娜夫人吃惊地说。
“对你忠诚的人。”吕奇含糊地说。
“哦!我还以为是枪杀嘉乐琳的同一个人哩!吕奇,大敌已去,我们感受的威胁也就少了许多,回旅馆好好去睡一觉,晚间十点钟到游艇码头来。”罗娜夫人说完以后就将电话切断了。
罗娜夫人的话倒提醒了吕奇,珍妮现在在干些什么?宫田菊子真是她杀的吗?



十二、拨云见日


“剑鱼号”游艇在晚间十时正分秒不差地离开了码头。罗娜夫人亲自驾驶,吕奇看得出来,她有精湛的艇艺。由此可见她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女人,他真没有自信,能够独力救出屈斯·派克。
驶出内海,罗娜夫人走出了驾驶台,亲昵地挽着吕奇,娇笑着说:“可爱的中国人!我担心的时刻已过去,后天清晨我们就要发财了,现在让我们到房里去欢度良宵吧!”
吕奇倚在栏杆上没有动,他故意皱紧了眉头说:“夫人!你所担心的时刻并没有完全过去。”
“噢!”罗娜夫人面上的笑容凝住了,两道修长的眉毛也挑了起来。
“杀死嘉乐琳的人必定是和那个统治者作对的,”吕奇故意加重了语气,“对方到现在为止一直不曾出现,可不是寻常的事啊!”
“你以为……”
吕奇抢着说:“我发现你并没有重用我。”
“怎见得?”
“你不让我了解这艘游艇上的武力如何,也没有告诉我航行中又该如何戒备,万一有了突发事件,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应付。”
罗娜夫人轻松地说:“不会有事的。”
“艇上的武力如何?”
“两名水手和两名舵手都有枪,枪法不错。”
“那个价值三十万美金的老头子呢?”
“在一间秘密的舱房里。”
“不需要特别派人看守吗?”
罗娜夫人诡谲地笑了:“那是用不着的,任何人也别想劫走他。舱房门用的是特制炸药锁,若不是我亲自去开启,那老头子和开锁的人都要被炸死的。”
“哦——”
“吕奇!”罗娜夫人紧紧地依偎着他。“你不需要在这一方面去花费精力,我们要在海上度过好几十个小时,将你的精力花费在我的身上吧!”
吕奇没有说什么,他心里在想:要制服那四个家伙并不难,对付她可不容易,如何令她去开启那把特制的炸药锁呢?
这时,突然有一个水手匆匆地来到他们面前。
罗娜夫人连忙问道:“什么事?”
“夫人!”那家伙欲言又止,目光望着吕奇。
“快说!”她低吼了一声。
“巴克带了一个女人到艇上来,把她隐藏在引擎间里,被我发现了,那个女人穿着男装,一脸的黑油……”
罗娜夫人抢着问:“巴克知道你发现了吗?”
“他俩躲在引擎间的阴暗处拥吻时被我看见的,我当时没有声张,巴克绝不知我来报告夫人。”
罗娜夫人转身望着漆黑的大海,喃喃地说:“吕奇!那是怎么回事?”
吕奇在听说这件事之后,心里就开始激动了。因为他想到了珍妮,此刻听到罗娜夫人问他,连忙反问道:“夫人!你认为这事很严重吗?”
“吕奇,剑鱼号可不是一艘普通游艇哩!”
“那么,我去看看。”
“不!”罗娜夫人一伸手拦住了他,然后向那报信的水手说:“去!将巴克和那女人一齐给我干掉。”
“是!”那水手转身就走。”
“慢一点!”吕奇低叱了一声。
罗娜夫人冷冷地问道:“吕奇,你为什么要阻止?”
“夫人,”吕奇的语气很沉着:“那个女人也许是个下等娼妓,或者是一个舍不得和巴克分开的热情女郎;但也可能是我们的敌人。对方是一个组织,杀她并不能解决问题,何不追问一下,他们究竟有什么计划。”
“如果她是我们的敌人,你以为她会说吗?”
“没有人能够在我面前隐藏他的秘密。”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领吧!”
吕奇向那水手一挥手。“走!拿着你的枪,但是不准乱用。”
二人蹑手蹑脚地下了只有八阶的铁梯,来到引擎间,果然看见引擎的后面伸出四只脚,吕奇虽不信神,也不禁要感谢上帝,因为那四只脚以上的小腿部份还留着裤管,等一会儿的局面还不至于过份尴尬。
吕奇拿出了枪,并示意同行的水手包抄过去,这才高声喊道:“双手抱头,慢慢地站起来,这里有两支枪对着你们。”
那水手也相继说道:“巴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着女人到游艇上来!”
那四只脚抽搐了一下,像是受惊的兔子。
二人都站了起来。吕奇看到了那个女人,一身油渍,满面油垢,但并不损于她的天生丽质。温暖的目光,倔强的嘴唇,尽管她的头发已染成棕色,吕奇仍然认得出她就是珍妮。
在这一瞬间,吕奇是惊喜参半,喜的是有了同伴,惊的是,又多了一个人要他保护,他不知道珍妮此刻有何种想法。
吕奇吩咐那名和他同行的水手:“由你照顾引擎间,我带他们上去见夫人!”
那水手显然和巴克相处不佳,神气活现地挥着手说:
“巴克,去见阎王吧!你的末日到了。”
巴克一句话也没有说,低着头向铁梯走去,珍妮也是非常驯服,显然,她已在吕奇的目光中得到了保证。
走到铁梯的一半,巴克突然低声问道:“吕奇,见到那个热爱自由的老人了吗?”
他妈的!吕奇差点骂出了口,原来巴克竟然是卡路假扮的,吕奇一点破绽也没看出来。
吕奇连忙悄声回答说:“那老人被锁在一间秘密舱房里,门上用的是炸药锁。若不是罗娜夫人亲自开启,就会引起爆炸。”
“那没有问题,最重要的是要设法制服罗娜夫人。”
“我有办法。”
三人来到艇面时,罗娜夫人却已不见了。
一个水手站在驾驶台上高喊着说:“夫人吩咐,教你将他们两个抛到海里去。”
吕奇暗喊情况不妙!罗娜夫人好像已经发现了什么,她此刻一定在暗中监视,稍一应付不当,就可能遭到杀身殒命的危机。
他缓缓向卡路逼进,同时以极其轻微的声音说:“卡路!我为了以防万一,曾在艇尾系上了一根长达二百一十码的绳子,绳子涂有反光漆,你一落水就会看见。问题是,你是否有把握抓住它?”
“抓不住也没有关系,”卡路也悄声说:“我身上穿得有救生衣,这里距离陆地不远,我相信游得上岸。”
“那就跳吧!”说到这里,吕奇提高了声音:“巴克!你违反了夫人的禁令,下海洗澡去吧!”
吕奇扬起了枪,作势欲击。
卡路已飞快地越过艇栏,跳下海去了。
吕奇一把抓住珍妮的衣服领口,将她提了起来。同时悄声:“珍妮,设法吸引罗娜夫人出面。”
珍妮反应很快!连忙声嘶力竭地叫道:“不要!不要!我愿意供出秘密。”
“供出你和巴克做爱的秘密吗?”
“我们有两艘船等在你们的航线上拦截……”
“你为什么不说你有一个舰队!”吕奇也大吼大叫着:“臭女人!下海和鲨鱼谈恋爱去吧!”
“吕奇,等一下。”罗娜夫人终于露面了。她的话声方落,人已从驾驶台上走了下来。
吕奇故作茫然地问:“夫人,你信她的话?”
“嗯!将她带到舱里去。”
吕奇拖着珍妮往梯口走,一面却在留意适当的机会,当罗娜夫人面向驾驶台,背对艇尾时,吕奇突然以枪管抵上了她的背脊,他确知在艇尾方向是没有一个人的。
罗娜很冷静地问道:“吕奇,你想干什么?”
“你心里明白。”
“要反叛我吗?”
“我没有理由为那五千美金出卖我的良心。”
珍妮也很快地闪到罗娜夫人的身后,沉声说:“夫人,你的机会已经没有了,赶快放出屈斯·派克先生。”
罗娜夫人仍很镇静地说:“吕奇!你仔细想想,背叛我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少废话!”吕奇用枪管狠狠地在罗娜夫人的背脊上顶了一下。“放出屈斯·派克,你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办不到!”罗娜夫人一口回绝。
“你想死吗?”珍妮用力捏住罗娜夫人后颈。
“哈哈哈……”罗娜夫人突然发出一种凄厉的狂笑;笑声不但刺耳,也很有力地震动了吕奇的心弦。
在她的笑声一落之际,艇尾处立即响起了一个沉浊的声音:“叛徒!放下枪来!有一挺手提机枪对着你们,一秒钟内可以将你们打成一座蜂窝。”
吕奇在这一瞬间血液也仿佛凝固了。
“吕奇。”罗娜夫人十分得意地说:“你想不到吧?我从不信赖任何人,所以在艇尾的缆绳柜里安放了一个伏兵。弃枪投降吧!我们的海上良宵还没有开始哩!别让这件事情破坏了美好的气氛。”
“你休想!”吕奇低吼着说:“我死,你也活不成,了不起我们同归于尽。”
“算算账,三命换一命,是否划得来。”
“砰!”枪声在寂静的海上特别轻脆,接着又是“噗通”一响,那是一个重物落水的声音。
珍妮叫道:“吕奇!卡路赢了!”
吕奇几乎已将卡路忘了,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罗娜夫人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
卡路在这种时候才表现了他的身手,仅仅几秒钟之内,他已制服了驾驶台上的歹徒,又下舱去制服了引擎间的最后一个,并关闭了引擎。当他再度来到艇面上时,这艘游艇已经在随波逐流了。
“夫人!”卡路彬彬有礼地说:“请告诉我,屈斯·派克先生被囚在何处?”
“厨房后面的贮物舱里。”
“谢谢!”
吕奇大叫道:“卡路小心!那是炸药锁。”
“放心!在F.B.I.我是炸药专家。”卡路说着,已向舱下走去。
“什么?”罗娜夫人吃惊地说:“他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的?”
卡路又从梯口探出半个身子,回答说:“以前是,在担当营救屈斯·派克先生的任务以前,我已被开革。F.B.Ⅰ.是不能参与一件政治绑票罪案上去的。”
三分钟后,卡路又来到了艇面,并带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毫无疑问,他就是被绑架的屈斯·派克。
珍妮立刻跑过去,和那个老人拥抱在一起了。
吕奇突有所悟,指着珍妮说:“卡路,能为我介绍一下吗?”
“珍妮·派克,她为营救父亲而来。”
“好像还有一位老妇人。”
“那是派克夫人,珍妮的母亲。”
“嗯!你打算怎么处置艇上的罪犯?”
“交给千里达的警方,罪名是绑架。”
吕奇抚摸着下颏,喃喃问道:“卡路,你真的已被F·B·Ⅰ·开革了吗?”
卡路点点头说:“是的。自由联盟向F·B·I·求援,本机构虽然同情自由联盟的处境,却不便卷入这一政治绑架。最后只得命我以私人的立场来参与这一个援救行动。”
“那是说——你在夏威夷就已明白内情了。”
“不错。”
“但你却没有告诉我。”
“我唯恐你对政治没有兴趣。”
“但我热爱自由。”
“抱歉!”卡路耸了耸肩。
碰地一响,吕奇猛力挥拳敲在卡路的下颏处。
卡路晃了几晃,抚摸着下颏,茫然地问道:“吕奇,为什么要打我?”
“我不能忍受你藐视我的人格……”吕奇话未说完,第二拳又挥了出去。
这一拳更重,卡路被击倒在甲板上。
他索兴不爬起来了,冷冷地问:“这一拳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容许任何人对我欺骗。”
“好理由。”
“起来!”
“对不起!我不想捱第三拳。”
情况发展至此。可说非常圆满,然而也有了一个小小的错失;当吕奇挥拳猛击卡路时,罗娜夫人拔足狂奔,跳落了海中。
正如吕奇方才对卡路狂吼的那句话——下海和鲨鱼谈恋爱去吧!
被送上法庭,饱受铁窗风味并不好受。于是,罗娜夫人在吕奇的话中获得了灵感,甘愿下海去和鲨鱼打交道。
问题是——鲨鱼未必会有人类那种闲情逸致,他们只对罗娜夫人那身细皮白肉有兴趣,那一定是一道美味的大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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