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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金鼎《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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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9-20 09:48: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Swordman790106 于 2025-9-20 10:49 编辑

     六七十年代,台湾武侠小说继田歌,陈青云掀起鬼派小说风格之后,一众作家跟风,幻龙,陈文清,陈中平,若明,晓风,孤独生、金鼎等相继写了许多鬼派武侠。

金鼎,生平不详,他算是鬼派武侠里面的第三梯队了,排名较后,代表作有《血劫》《魔剑》《雌雄榜》《阎罗宴》等等。

最近在Q群7649715中华武侠小说群各位书友的协助之下, 尤其是月在天涯,江湖我见的校对下,他的几部作品终于大白天下,今天分享他的代表作之一《魔剑》。
 楼主| 发表于 2025-9-20 10:44:20 | 显示全部楼层
金鼎《魔剑》
  
  第一章

  “哇——”!
  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端地惊人心魄,直若夜枭啼泣,令人闻后,毛骨悚然!
  这是多么可怕!
  这是多么奇怪!
  在此——夜阑人静,荒芜无际之旷山莽野中,是谁遭此不测?
  是山中孤魂的泣号吧?
  不!
  那分明是——人在惨死时,所发出的刺耳号叫,由其惨声中,仍可听出其绝非一个平凡之辈,而是有着极深厚的内功修为。
  惨叫声,掠空传满荒山遍野,历久方歇!
  夜——
  又恢复了一片静寂!
  天空中——
  布满了黑压压的乌云,使大地变得一片漆黑,看来天要变了!
  一阵夜风吹来,摇动起一片沙沙莽林之声,与夜枭长鸣相和,更平添了此荒凉的深山,无限阴森恐怖之感。
  蓦地里!
  “哇——”!
  又响起一声惊人惨嗥,划破静空,久绕山谷不绝,叫人听得,不禁打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气!
  奇怪!
  这惨叫声,竟与适才所听到的,同样来得奇特、凄凉,而且都是有着极深的内功修为,中间相距,不过一盏热茶时间。
  这可让人很感到有些心惊肉跳,难道在这深夜荒山中,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杀人案吗?
  也许是的!
  不然这惨嗥又怎么会发生呢?
  一定在这荒野深山中,揭起了神秘可怕的,江湖浩大杀劫!
  夜——越来越深。
  风——越吹越紧。
  雷声也不时干响两下。
  这一切,都似乎在,有意陪衬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氛,就像这些惨叫声,还不够令人害怕,胆寒……
  惨嗥声,又渐渐消声灭迹,使大地显得格外寂静,恐怖!
  但,这静寂只不过保持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倏然,紧跟“哇——”的,又传出一声,同样惨绝人寰的嗥声!
  这倒叫人感到有些费解,难以揣测了。
  怪事!实在是一件可怕的怪事,由此三声,足可想象出这三个人,死得是如何的惨法。
  这是谁的佳作,竟然如此残忍,在人们都进入梦乡之际,隐藏在此深山中,做出杀人之事,似乎手段极其毒辣。
  蓦然——
  又是一声“哇”的惨嗥,就这样不断的——十三次!
  好不吉利的数字——十三。
  可怕!确实让人心头,不由升起阵阵寒意,背脊直冒冷汗,谁会想到,于此荒无人迹的深山中,半宵间,竟然一连十三个人离开了这世界,而且其中相距时间,几近相差无几。
  这正是十三个武林高手,而且均是响名江湖者!
  他们怎么会在此荒山僻野,相继被杀呢?
  杀他们的人,又是谁呢?
  这种种的疑问,谁也不知,谁也不晓!
  此时——一切算真正的平复下来,再也听不到什么可怕刺耳的惨嗥!
  狂风更紧!
  雷声更急!
  豆大的雨点,一滴滴,尤如决堤江河般,从空中倾倒下来,击打在地上,隐去了一切声息,带来另一种恐怖。
  就在此暴风雨来临之际,突闻远处,传来一阵缓慢的沙……沙……沙……声音。
  但风雨声,使它时断时起,隐约可闻而已!
  这是什么声音?竟在此本已恐怖的风雨黑夜中,由远传来,令人心头,不由自主跟着紧张得“澎!澎!澎!……”直跳!似乎要跳出了喉头。
  沙!沙!沙……的声音,愈来愈近,已经清楚能辨。
  那——原来是人的脚步声!
  可是,漆黑的夜,却看不到什么人影。
  骤然之间,天边划起一道闪电,余光摇曳下,照亮了整个漆黑的宇宙,但,它却是那么短暂,一闪而逝。
  借着那闪电亮光,突见山之尽处,骤现一点黑影,看去似乎漫无目的,在此漆黑的风雨夜中,缓缓朝前蠕动。
  于此阴森恐怖,又是雨夜之荒山中,莫非有人吗?——该不是山魅鬼魂吧?
  不!那正是一个人。
  ——一个失魂落魄的青年,虽然看去不过,一十七八岁,却是神色漠落,满脸愁容,似有无限沉重心事,看去孤独,冷漠,高傲……
  雨点击在他的俊美脸上——而未拭擦。
  狂风吹散他的头发——也未拂理。
  他看出虽然显得异常狼狈,但,孤傲——使他毫不屈服,仍是紧咬牙关,勉强支撑摇摇欲坠的,疲惫身子,朝前挪动。
  他为什么要冒此风雨,漫步这罕见人迹的荒山?
  莫非他在寻找什么吗?
  这倒真与适才十三声惨叫,同样令人无法揣测!
  其实这又有什么值得奇怪,因为他喜欢经常漫步在,这种无拘无束的大自然环境中,而恨——
  恨那人浮于事的现实社会,更恨老天的不平,给他坎坷的身世!
  此时,他紧闭着嘴,显得冷漠傲然,睁着一对仇恨的眼,仰首瞪着昏黑的苍天,钢牙咬得“咯咯”作响。
  不幸的遭遇与往事,以及所有的人,对他冷落、轻视、辱骂……一幕幕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但,现在他逃离了所有的人,给他带来的,是无限愉快、舒畅,没有感到丝毫痛苦,至少没有人再凌辱他,把他当做牛马,任意鞭策!
  孤独的他,喜爱人人所不敢喜欢的——
  狂风暴雨,笼罩他的四周,愈来愈凶猛,像要将他吞噬似的,但,他却愈是坚强!
  闪电——划破了漆黑宇宙,给大地带来一片光明,但,呈现他眼前的,仅是荒山景物,凄凉,恐怖,阴森森……
  他没有将这景像,置于脑中,只觉得那是可爱,动人
  他确实是个性情独特的年青人!
  他带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踏在地上,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蓦然间——
  天际闪起一道电光,几乎将整个山林,都给照亮起来,尤其显得,特别明亮长久。
  那神情漠落孤独的年青人,借着电光一闪之间,流目四扫,突然,于他眼光过处,离他不远的一片密茂树林中,隐隐约约,出现一座极小的石屋,最多不过,方圆两丈,数那么阴森森的佇立在,狂风劲扫之下。
  奇怪!
  在此荒无人迹的深山中,会有谁来建造如此一座小屋子呢?
  更怪的事是——这小石屋,建造得是那么小,几乎只能同时容纳三四人而已。
  他不禁好奇的,愕然发楞,心中疑窦既生,万千揣想俱来,只觉此小石屋,异常古怪,忍不住一股好奇之念,涌上心头,暗道:“对!干脆过去察看一下,看此小石屋,到底建于荒野中,有着什么奇怪的原因!”
  心念一决,迈步而去,就当他迈出不过两步,倏然,在电闪之下,出现一条黑影,直奔怪小石屋而去——
  黑影紧随电光,一闪而逝。
  此突来之变,黑影快似电光石火,倒使他大为一惊,潜意识的收住了脚步,一时之间,竟然呆住。
  他乃毫无江湖经验阅历之人,见闻甚少,心中虽觉可疑,但实在无法想出其中原因,当不免落于默然沉思中。
  他开始细心的想着。
  自然不免感到非常奇怪,尤其是那黑影,分明是一个武功极高之人,可是他在这种天气下,奔向那怪小石屋,又是什么原因呢?
  一念未息,倏然,“哇——”的传出一声,惨不忍闻之痛号,划破黑夜,听来有若鬼哭神号,让人汗毛皆竖,全身直冒冷汗,端地刺耳已极!
  这突然的惨叫,任他再倔强的胆量,也不禁吓了一跳,打了一个寒噤,下意识的后退了两大步,背脊顿生寒意。
  心悸未定,借着电闪,只见怪小石屋中,抛出一条黑影,紧跟听到“啪哒”一声,一切又恢复原状,就连怪小石屋中,也没有一丝声息。
  这可又楞住了他,不由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脑海中全盘旋着,那怪小石屋中吗?
  怪事!
  这座小小的石屋子,倒底隐藏了什么?
  竟然一连死了十四个人,简直太可怕了!
  此时,更增加了他对这神秘的小石屋,发生好奇之心,但,他对这小石屋,感到有些惧怕,心想:我若前去,会不会也像那十四个人,遭到同样的惨死?
  但他倔强高傲的性格,使他暗地自责道:“石坚文呀!石坚文,你难道也会怕死吗?天大的苦事你都尝过,多危险的遭遇,你也不是没有见过,今天遇到这不过一间小小的石屋,难道你就怕了不成,将来你还能干出一番什么了不得的成就吗?”
  心想之间,不禁咽了咽口水,略为镇定了一下惊恐之心,迈开大步,直朝那神秘的奇怪小石屋行去——
  他虽然极力振作精神,但,仍然不免砰然心跳。
  因为——这石屋实在太可怕了,岂能不让他心寒,愈当他接近石屋一步,心愈紧张一些,步子也跟着愈来愈慢。
  近了!眼见就要走到石屋!
  蓦然——
  一道电光闪过,吓得他几乎脱口叫了出来,全身不由自主的,直打寒颤,一阵冷汗直冒而出,简直吓得他魂飞天外。
  他几曾见过这等阵势,下意识的闪到一棵大树后面,紧闭双眼。
  他不敢看——
  因为,呈现在他眼前的,正是一堆——死人!好可怕的死人!
  一个个死状甚惨,面孔一片模糊,两眼突出,全身秽满污泥,却已气绝多时,由他们口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地上污水,简直是惨不忍睹。
  半响,石坚文才较为清醒,将头缓缓由树后伸出,朝地上死人看出——
  那正是一十四个死人!
  只见死者排列异常整齐,心里不禁感到好生奇怪,而且一个个,都嵌入泥中几近一尺之深!
  直看得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石坚文见半响没有声息,胆子也较为壮起,缓缓挪步走近,仔细一看,方恍然大悟,原来十四个死人,正好排成一个大大的“恨”字。
  但细看之下,这“恨”字,还少一笔!
  引吸住石坚文,使他发生了浓厚兴趣。
  他不信——在这世界上,还会有谁比他更恨,竟然将人杀死,用来排成一个大大的“恨”字。
  他情不自禁的,朝那只不过,仅能容下三四人的,小石屋打量了一阵,不禁越发感到奇怪,他就无法想出,在这小小的石屋中,有什么怪玩意?
  石坚文心中虽然有些恐怖之感,但他却又无法按耐下好奇之心,忖道:“这座小石屋,倒真有些神秘,又偏偏建造此深山荒野之中,倒是要瞧它个水落石出。”
  心念一决,就准备走进石屋,看它到底可怕之处何在。
  突然,一道灵光掠过他的脑际,暗道:“不对!那“恨”字不是还少一笔吗?可见必定还要死一个人……
  方忖至此,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一种可怕的意念,紧跟涌上心头。
  去不得!
  这不是分明去送死吗?平白去完成那“恨”字的最后一笔!
  想着想着,下意识的又收回了已迈出的脚步,呆呆的发楞,半响,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倏然,他冷漠傲然的发出一声轻笑,暗道:“怕什么,我能死在‘恨’字上,又有何憾!”
  倔强的石坚文,真是好胜至极,他似乎从来不愿低头,想到要做的事,就非达到目的不可。
  但——
  他身无武功,而这异常奇怪的小石屋,又是那么可怕,令人费思难解,竟连十四个武林高手,半宵之间,均惨叫身死,可想而知,他要前去,是何等危险!
  太可怕了!
  他竟然像是,一无所知,贸然行事,在他的心中,只是认为,非要看到水落石出,即使牺牲,去填补那“恨”字,也觉心安。
  可是他却不知,这虽然很小的石屋,却隐藏了一段江湖的冤仇,足以激起江湖浩大杀劫……
  此时,他已抱定视死如归之心,自然毫无一切顾虑,但,只要是人,如果没有惧意,那必定是个死人!
  石坚文只不过胆子较壮,但是他那颗心,却仍是砰然而跳,紧张得,直悬挂在喉头口上,如果不是一个好强的人,怕早已躲得远远去了。
  行未数步,他已然走至屋门前,只觉此屋,实在小得可怜,门板已烂,紧紧关闭,实有些阴森森恐怖。
  蓦然,石坚文发觉有些奇怪——
  只见数道亮光,由门缝中射出,虽然不甚明亮,但在黑夜之中,却显得非常清楚。
  石坚文不禁心头,暗吃一惊!
  有人?
  突然在他脑海中,出现一个三头六臂的怪人,满脸凶杀之气,坐在一盏灯下,正等待前来送死的人!
  幻想中,突然怪影消失,他不觉感到自己有些可笑,心想:为什么要将事情,想得如此可怕,有人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不了一死!倒要看看,里面到底住的是什么样的怪人?
  心想至此,不由处之泰然,伸手缓缓朝门推去——
  就在他一伸之际!
  蓦然间——
  身后“哇”的一声怪叫,这可来得太过突然,不禁又吓得魂飞天外,转头一看,但,除去一片漆黑,与暴风雨之外,就是一阵阵的电闪雷声,其他再也看不到什么。
  他不由心跳不止,目不转晴的,四处打量,心想:这是谁在怪叫?
  正当他流目四扫,心感奇怪之时,倏然,又是“哇”的一声怪叫,划空传来,简直刺耳已极,听得人毛骨悚然!
  原来这是夜枭长啼,却让石坚文虚惊一身冷汗,抬手擦拭了一下额上雨水,脸上显得格外坚强怕人,狠狠的暗骂道:“夜猫子,当心我挖了你的心,看你还吓不吓人?”
  暗骂之后,镇定了一下惊跳的心,一咬钢牙,转身复朝门上推去。
  耳际间,只听“轧轧”一阵响声,在此风雨黑夜,更增加一份阴森恐怖之感,令人闻后,心中不由升起阵阵寒栗!
  此时,门——
  紧随“轧轧”之声,缓缓而开。
  蓦然一股奇光,照得石坚文两眼发花,一时之间,看不见一点东西,心里为之大惊,暗道:“不好!
  惊恐情急之下,往后急退数步,愕然楞住——
  就这转瞬之间,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脑际中突然在不由自主下,掠过一道不祥的预兆,潜意识的节节后退!——但,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石屋内。
  他奇怪!
  奇怪这灯光,何以如此刺眼,竟在狂风吹拂下,没有一丝闪烁。
  当他视线缓缓清楚时,顿见石屋内正中央置放一具红木大棺材,而那棺材头,正对大门,奇光,不停的从棺材头顶,一个小如食指的东西上,放射出来。
  石坚文看得心头直打寒颤,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会发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怪啦!
  他不由极力反覆揣测其中的原因——
  当然,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棺材,就以那能发亮的东西推测,就令人感到不解。
  难道那十四个武林高手,都是被它杀死的?
  他愈想愈觉奇怪!
  分明这小石屋中,除此大棺材外,再也容纳不下其他的东西,那么十四个武功极高之人何以半宵之间,全部惨死?
  好奇之念,不禁吸住了石坚文后退之势,直睁着两只铜铃似的大眼,紧紧盯着那发光之物,欲想悟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不信,这会发亮的东西,如此厉害,竟能杀人,而且是一连十四个高手。
  可是——
  这小小的石屋,分明是死了十四个人,而且明显的,在屋外地上,排成一个大大的“恨”字!

  ※  ※  ※
  石坚文虽然极力揣测,但,仍然无法获得解答!
  风雨打在他的身上,使他像落汤鸡似的,木然佇立在奇怪的小石屋前。
  蓦然间——
  一道可怕的念头,掠入他的脑际!
  杀这十四个武林高手之人,莫非是那棺材中的死人干的?
  心念之间,背脊不由冒出一股冷气,加上狂风暴雨,淋湿全身,使他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
  他虽胆量过人,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想至此处,也觉不是味道,掉头就想走——走得离此可怕的小石屋远远的。
  就当他一转身之时,忽听“克轧”一声!
  此声阴恻恻的,又是来得如此突然,石坚文岂有不为之大吃一惊,定神转目一看,吓得混身直冒冷汗,两腿发软。
  陡见棺材盖,随着“克轧”之声,缓缓竖了起来——
  鬼!
  他不由脱口叫了出来,全身汗毛皆竖,岂敢再稍有停留,拔脚就跑,可是因他心惊腿软,脚下一没站稳,只觉一滑,“啪哒”一声,摔在烂泥之中。
  就当他身子爬起,准备再跑之时,倏然,一般冷风从背后袭来,似有一只手爪,将他紧紧扣住,动弹不得。
  这可吓得石坚文,脸上骤然变色,混身汗毛皆竖!
  昏然中,顿觉身子腾空飘起,耳际间,响起一阵划空响声,此时,他已被袭来冷风吸去。
  试想他乃一个毫无武功之人,遇此惊心动魄的怪事,岂不把他吓个半死,心想:此命休矣!少不了我石坚文要被补上那“恨”字,最后一笔了……
  一念未息,背后紧扣劲风消失,整个身子,已然平伏地上。
  他已心存一死,闭目伏地待毙!
  但——
  半响没有动静,不禁感到有些奇怪,略一沉思,缓缓抬头一看!
  就当他一抬之际,蓦地里,一股冷风,由他头顶直击而过,得他潜意识的,将头往下一低,顿闻“轧轧”一阵声响。
  这突然之变,使石坚文平复的心,又泛起一阵“砰砰”急跳,紧接“蓬”的一声,惊醒了石坚文,定神一看,他此时正躺在小石屋内,而且屋门已经在“蓬”的一声下,关了起来!
  突然,一重重可怕的意念,浮现他的脑际——死人!棺材!会发亮的小玩意!以及那“恨”字,尚少最后一笔……鬼!
  心想之间,不禁感到一阵寒意,全身汗毛皆竖,直起鸡皮疙瘩。
  惊惶中,爬身站起,倏然,一具阴森森的大棺材,就呈现在他的身边,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不由主的,一步步朝后面退着。
  可是这小小的石屋,总共不到两丈方圆,又能让石坚文退上几步?此时,已退至墙边,但棺材离他还是那么近。
  所幸棺材盖关得紧紧的,倒使石坚文较为心安,流目四扫全屋,有没其他任何人藏身于此。
  蓦然——
  一道奇怪而恐怖的意念,掠入他的脑际!
  那十四个人怎么会突然惨死的?
  莫非有人,隐藏这小石屋中,杀掉这十四个人后,已经离去?
  可是——石坚文他又怎么进来的呢?那门又怎么会突然自动关上?
  心忖至此,不由又朝棺材盖看去——
  这棺材盖不是会发出一阵“轧轧”之声,而竖了起来么?——一定有鬼!那棺材头上,发亮的小东西,也许就是鬼的眼睛?不然他怎么会将石坚文的举动,观察得一清二楚。
  石坚文心念及此,连打了几个寒噤!
  就当他愕然不知所措时——
  耳际间,倏然传来一阵阵极其轻微的“卡轧卡轧……”之声。
  石坚文不禁心头一怔,两只眼睛,睁得铜铃似的,聚神看着面前的棺材,只见它那盖子,缓缓朝上竖起——
  一种从未有的恐怖,使他潜意识中,想到——鬼!来索他的命。
  他再也按压不住这种一连串的心惊,夺门欲想逃走,但,此时他两腿发软,不听指挥。
  眼见棺材盖愈开愈大,心知再要不跑,马上面临危境!
  就当他移至门旁,伸手拉门之时,突觉眼前伸出一只髅骷爪,指甲长约寸许,一把抓住他的右臂,冰冰攻心。
  “完啦!今天我石坚文可真碰到鬼了。”
  心念间,举目一看,不由“哇”的惊叫起来,背脊骤出一阵冷汗!
  矇然中,只见棺材里静坐着一个——僵尸鬼,伸出一只干枯手臂,将他紧紧抓住不放。
  石坚文眼睛一花,几乎昏了过去,但倔强的个性,使他反而极力镇定,抵受此从未有过的恐惧!
  当他定神仔细瞧去时,心神渐渐开始平静。
  因为他发觉,那并不是什么僵尸鬼,而是一个活人——一个银发白髯,两眼深陷,皮干肉枯的怪人,瘦得如同骷髅!
  蓦然间——
  石坚文发觉此长发怪人,眼神中,暴射出两怕人的精光,及严肃的神色,令人不敢正眼相视!
  此时,不由让石坚文想起,那十四个惨死之人,心中顿生一股寒意。
  一定是这个长发怪人干的!
  但——
  他又为什么要用如此残忍手段,一连杀死十四个武林高手呢?
  因为他恨这些人,所以将他们杀掉,并且用他们的身躯,排成一个大大的“恨”字,而表其心志。
  他到底是什么人,武功竟然如此高绝,半宵之内,这十四个高手,都惨死他的手下,这是件多么高深莫测的事啊!
  寂静!
  紧张!
  笼罩着整个石屋。
  石坚文被长发怪人紧紧抓住,竟不敢动弹一下,但,他又不敢正眼久视怪人。
  当时阵阵阴气森森,潮湿阴霉等味,扑鼻而至,实在令人作呕。
  虽然此时的石屋中,面对着一老一少,但,他们确有着同样的神色与观念,孤独,冷漠,高傲……恨!……
  足足过了半盏热茶的工夫,石坚文心神已定,咽了咽口水,壮了壮胆量,冷冷喝声问道:“你紧抓住我做什么?”
  冷喝过后,半晌仍未见对方出言答话,他似未曾听见,仍然面无表情,冷冷瞪着石坚文。
  倔强的石坚文,气得火冒三丈,施力一挣右臂,欲想摆脱被抓的手,但,他实在摆脱不了,就像是被铁环紧紧扣住!
  石坚文知道这不是办法,可是又不明白,这长发怪人,为什么紧紧抓着他不放,并且动也不动一下。
  这长发怪人,又何以不动手杀死石坚文呢?
  石坚文再也无法按忍,傲然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放不放手……要杀就快,我可不怕,你恨,告诉你,我比你更恨……”
  话犹未歇,耳际间,突闻一声冷笑!
  此突来冷笑声,听得说不出的难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真听不出是哭是笑,而且震人耳鼓。
  石坚文听得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将话顿住,心想:好厉害!
  此时举目朝长发怪人望去,只见长发怪人,面露冷笑,狠狠的紧盯石坚文,说道:“小娃娃儿,果然有种,难道你真不怕死?”
  石坚文“嘿嘿”一声冷笑,道:“死有什么可怕,我石坚文不知该死过多少次了,告诉你了少啰嗦,趁早动手吧!”
  长发怪人听得纵声大笑,直震得那破门,“格格”作响,石坚文又不会武功,几乎被此大笑声,震昏过去。
  石坚文气得,一咬钢牙,狠狠的瞪着长发怪人,冷声骂道:“有什么好笑,难道你不相信?”
  长发怪人一敛狂笑,说道:“小娃儿,我相信你不怕死,但,凡是闯入我这石屋中的人,非死不可,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石坚文依然冷冷的傲然答着。
  长发怪人说也奇怪,竟对石坚文的冷然态度,并未劲气,反而缓和下来,将紧扣石坚文手臂之手松开,道:“我告诉你,你休想做逃跑之念,要你死活,现在全操在我的手中,你老实说,怎么跑来的,如有半句谎言,你不怕死,我也有办法让你怕!”
  说得石坚文心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长发怪人,说出来的话,好生可怕,令人真是不寒而颤。
  难道他住在棺材里渡日!
  石坚文虽然对生死之事,看得非常淡薄,但,此时也不免有些心寒,只是倔强好胜之心,使他仍然冷漠地叱道:“哼!难道我还怕了不成,到这里来是我高兴,又不是你的地方!”
  长发怪人听石坚文道得天真,而且性情古怪,见他毫无武功,心知石坚文必定误闯来此。
  他是何等人物,见闻颇广,当然看得出,石坚文有着一段悲惨身世,才会变成如此性情,倒正合他的性情。
  因为他跟石坚文同样有着一段不幸的,悲惨遭遇!
  突然,他不由长叹一声,道:“小娃儿,你确实是块好材料,将来定有一番了不起的作为,我已活不多日,对你特别网开一面,你快走吧,此是非之地不能久留,以免招来杀身横祸,最后我忠告你一句话,虽然你是练武怪材,如能不学,最好不学,因为你杀孽比我还重,以后有人收你为徒,最好不要答应!”
  石坚文听得一怔,心想:怪啦!
  这长发怪人,竟在短促的一瞬之间,真如同换上一个人般,变得十分慈祥和蔼,对他突然关切起来。
  他自从父母仙逝之后,有谁关切过他?
  没有!
  所有的人对他,都抱着一种轻视,冷淡……让他的年幼,受尽了人间所有的折磨,与痛苦!
  但,突然长发怪人对他关切,竟使他感到,从未有的温暖。
  他感动的愕然望着那长发怪老人,心里觉得奇怪——
  他有些不相信,这会是事实,而在世界上,竟然会有人不轻视他!而关心他!
  长发怪人此时见石坚文愕然发楞,不免觉得奇怪,于是慈祥的问道:“孩子,你怎么还不走,我这儿还有人要来,你又不会武功,到那时真有性命危险……快走吧!”
  石坚文脑际中,突然掠过一种意念,暗道:“看样子,这老人必定跟我一样,有着不幸的遭遇,所以他也恨!……”
  对!
  这长发怪人果然遭遇不幸,竟然在此小小石屋中,住了三十年之久,与世人隔离!
  石坚文竟在这转瞬之间,改变了他的意思,而不想离开此地,希望跟这长发怪人,相处在一起。
  半晌!
  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一动。
  这长发怪人,一时之间,也无法摸清石坚文到底在想些什么,于是不解的说道:“孩子,你在想什么?怎么还不快走!”
  石坚文黯然摇头道:“老前辈,晚辈无处可去,你能让我留在此地吗?……”
  长发怪人微微叹息,道:“你留在此地更增对你的危险,而且任何地方都比这里好,绝不会像此地那么危险,你还是听话,早点离开吧!”
  “不!”石坚文着急的道:“晚辈已决意不离开老前辈,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我容身之地……”
  说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又道:“老前辈就留晚辈做弟子吧!”
  石坚文这突来之举,不禁楞住了长发怪人,连忙摇头说道:“不行!不行!……赶快起来……”
  话虽如此说,石坚文依然静跪未动,脸露坚毅之色,道:“老前辈如若不答应,晚辈就永远不起来了!”
  长发怪人见石坚文心意如此坚决,只有摇头叹息……
  他又何尝不希望,收个像石坚文如此质美的徒弟,来继承他的地位,但,他却有着难言的苦衷……
  当然!
  他非常了解石坚文拜他为师的意思!
  他能再造就一个,比他杀孽更重的人吗?
  石坚文见长发怪人,沉默无语,似乎心事重重,抬头一看,突见老人神色有异,脸上表情,千端万变,尤其那对,精光暴射的双目,紧紧盯他不舍,心头不禁暗暗吃了一惊!
  纯朴的石坚文,又岂知此长发怪人,心里想着什么?
  莫非他真不愿意收徒?
  沉寂!
  充溢在整个小屋中。
  半晌,长发怪人才黯然神伤的长叹了一口气,道:“孩子!不是我不愿意收留你,而是另有原因……”
  石坚文觉得奇怪!
  另有原因——那又是什么原因呢?当然,石坚文是不会知道的?
  长发怪人,顿了顿又道:“因为做我的徒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也许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石坚文摇了摇头,道:“晚辈不知!”
  长发怪人微微感叹的道:“我就是江湖武林之中,人人都要找我报仇的‘魔剑客’! ……”
  话至此,他似乎非常得意的微露笑容,又道:“就因为我恨——恨所有的人,所以我杀——杀了不知多少我看不顺眼的人,终于被人家害了,孩子!……”
  说着说着,他举手拂着石坚文头顶,十分慈祥的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有着很悲惨的遭遇,所以才要拜我为师,想练成盖世无比的武功,向世人报仇……不过,将来你会痛苦的,比你现在更痛苦,就跟我现在一样,住在这儿已三十年之久,等所有的仇家,来寻找我,你不怕吗?”
  石坚文似乎心念已决,毫不迟疑的道:“我不怕!无论如何,我要拜您为师,学习武艺,以便逐鹿江湖,争霸武林,代报师父之仇……”
  魔剑客愈是说得可怕,石坚文心念愈决!
  因为他——恨!
  恨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值得他怜爱的人,只有眼前这可怕的老怪人,才是他所喜欢的。
  这种恨的观念,在他年幼的心灵中,已然播下了种子,而这可怕的种子,却一天天紧随他的年岁增长,而发芽长大,已然根深蒂固,无法除却!
  因此,在这世界中,几乎没有一个人,在他心目中是善良的,可亲的……
  但——
  今天他遇到了一个,与他同病相怜的人,孤独,冷漠,高傲……及有着一段不幸的悲惨遭遇的老怪人!
  这种恨,造成了他们一老一少,对人生发生了共同的歧见!
  此时,魔剑客的影子第一次深深嵌印在他的心扉中,而开始觉得这虽然可怕的怪老人,是可亲的,给了他从未享受过的温暖,因此他这样坚毅决定。
  魔剑客见石坚文心意已定,只有摇头长叹道:“我在此石屋中,已渡过三十年的时光,从未遇过像你这样的人,这也许是天意的安排,所谓的缘份,不过我寿命已然不长,三十年前,不知何人,在我身后‘命门穴’上,刺入一把匕首,若是我功力较差,怕早已离开人世,此时,一旦匕首取下,两天之内,必定丧命……”
  说至此,又黯然长叹一声,沉吟一阵,又道:“所以我两天之内,必须将我全部功力,传授予你,但,这两天内,还有一个最厉害的人要来,如果他一来到,我正传你功力,你我均要伤在对方手下,这就要看你的福份了!”
  石坚文听得心头顿生寒意,咽了咽口水,说道:“最后要来的,到底是谁?”
  长发怪人冷冷一笑,道:“此人乃当今黑道中,第一位高手,武功绝伦,心毒手辣,而且党羽无数,机诈百出,也是为师最痛恨的一人——人称‘红面尊者’!”
  “那师父门外的‘恨’字,最后一笔就应该是他啦?”
  “不错!”魔剑客冷冷说道:“就是这老鬼,可是他没有应约前来,其中定然有鬼,不过为师可不怕他玩花样,如果两天之内,他没有来,算你福份,将来当你出得江湖,第一要想办法杀掉他,把我这‘恨’字完成!”
  石坚文恭身静听,点首应是道:“师父尽可放心,徒儿只要学成武功,一定第一个干掉‘红面尊者’,并且将匕首之主寻到,代师父报仇!”
  魔剑客颔首笑道:“对!这才是人所惧怕的‘魔剑客’!”
  说此,突然将话顿住,将手伸至棺材中,取出一包东西,交给石坚文,道:“这就是为师所有的东西,我现在全交给你。”
  石坚文叩首拜过魔剑客后,接过东西,打开一看,竟是一件奇怪的衣服,总共三种颜色,红面纱,黑衣裤,白鞋袜,还有一本黄皮纸书。
  聪明的他,一看便知,这些是什么东西,正待开口,魔剑客复自棺材盖上,顺手一拉——
  蓦然!
  “当”的响起一声金铁抖动之音,充溢整个小石屋中,顿时产生一阵“嗡嗡”响声,端地震人心弦!
  石坚文当时吃了一惊,只觉眼前,幌动一道刺目精光,当他揉目一看,不由脱口“哟”了一声,暗道:“原来如此!”

  ※  ※  ※
  此闪光之物,正是一把,长不过一尺许的奇特短剑——剑尖却直闪奇光。
  石坚文突然想起——
  这正是棺材盖上,会发亮的小东西!
  此时——
  魔剑客持剑把弄了一阵,沉思片刻,道:“你知道是什么剑吗?”
  石坚文恭敬地摇头道:“弟子不知,祈师父明言。”
  魔剑客指了指剑道:“这就叫做‘魔剑’,此剑虽短,却具有无上威力,一旦运用得体,剑芒能达一丈之远,为师行走江湖,五十余年,未逢敌手,就因这样,不知树了多少仇家……”
  说此,突然干咳了一声,又道:“其实此剑,仅有三招,‘精光四射’、‘神出鬼没’,‘急如星火’,但,每招暗藏九式,每式又有三种变化,九九八十一式,变化奥妙,书中自有剑法招式图解,因为时间急迫,如若传你各种内外功夫,当然极不可能,以后你自行按书中所载去练!”
  石坚文听得不住点头应是!
  心想:怪不得那十四个武林高手,半宵之间,就被师父一举消灭!
  这魔剑之威,当可想而知。
  心想之间,只听魔剑客“嗯”的哼了一声,似乎咬牙切齿的,在忍受一种悲痛。
  此突来之声,使石坚文吃了一惊,定神看去,顿见师父手中,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仔细的端详着,脸上神色,却千端百变,令人看后,心中不由自主,竟升起一阵寒意!
  蓦然——
  魔剑客将匕首交给石坚文道:“现在我匕首已经取下,两天之内,为师必死,往后你出现江湖,寻此匕首之主,这也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仇人,但找我报仇之人,却无以计算,你须处处小心,为师一生中也只有一个知已——‘千面客’,你去找他,我们已三十年没见了,到时他会告诉你,为师何以杀了如此多的人,现在我多说也是无益……时间紧要,你靠过来,为师传你功力,为你打通‘任’,‘督’两脉,以及全身百穴,但,你千万不能分神他想,如果我行功之时,你被外物所感,这不但将我一生心血付诸东流,而且你也会落得一生残废……”
  说着不由黯然神伤的一叹,又道:“为师现在跟你先话别了……”
  此时魔剑客似乎悲痛已极,不忍再往下说了。
  石坚文听得,心头也不免涌上一股莫明的伤感……
  他本是一个性情极为冷漠之人,从没有对任何人发生感情,可是魔剑客这位长发怪人,却透过了他的心扉,深深的印上了一个可亲的影子,但,又马上要离开他了。
  他虽然黯然神伤,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重新静坐。
  魔剑客凄然长叹一声,双掌运功,又道:“孩子!千万记住我的话,不要分心,否则我们的希望,都要成了泡影,我本已要死,本已无憾,只是你还年青,不然我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
  话声甫歇,不禁泪水夺眶而出,微叹一声,右掌抵住石坚文的“天灵盖”,左手拼进双指,拍向石坚文“华盖”,“期门”,“将台”循径“丹田”,“气海”……
  石坚文也再无法按耐心酸,泪水簌簌而下。
  泪!
  是这一老一少,从不愿流泪的。
  但,此时他们却为了别离,而流了——却是那么伤心……
  此时——
  魔剑客正以本身百年功力,传予石坚文,而石坚文却翻动黄皮纸书,集精会神的背诵着……
  时间转瞬已过,这已是最后一天,也是最危险的一天!
  如果这一天过去,石坚文就安全了,因为这已到了最紧要关头,无论任何人,只要轻意出手一击,就能断送他们生命。
  魔剑客此时神情极其痛苦,额角微微出汗,发髯微颤,头顶之上,热气蒸蒸上腾,似是在用尽毕生之力,双掌不停的拍动着,石坚文全身各大穴道。
  石坚文只觉魔剑客压在自己身上的手,有着一股热流,直渗入体内,顿觉全身奇热难忍。
  痛苦!
  抖颤!
  使石坚文冷汗直流,但他偏强好胜之心,尽量忍耐着,紧咬牙关,全心全力贯注的背诵书中之学。
  他哪里知道,魔剑客比他更痛苦,双掌已将他百年功力,揉合真元之气,透过石坚文的“天灵盖”,迫进“华盖”,冲破“生死玄关”,“十二重楼”,归入“七星静脉”,使他功力,愈来愈增。
  魔剑客心中有数,如果“红面尊者”此时来临,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每当忖此,就心急如焚,但他想不出一个妥善的方法,能够一气呵成。
  时间一刻刻过去,已然进入最后关头,两人同时痛楚欲昏。
  魔剑客开始心安下来,因为——再有半顿饭的时间,一切将可顺利完成,心里不由忖道:“好一个‘红面尊者’,没想你果真胆小如鼠,老夫三十年于此恭迎大驾,竟然就少你一个……”
  必方忖此——脸色骤然大变,暗叫“不好!”
  他乃内功精纯之人,此时又在运功之时,耳目较比平日更为灵敏。
  但!
  他还有些不信,不由宁神静闻……
  不错!
  果然有人,而且还不只一人,听那脚步风声,似乎有十人之多,直朝此处奔来!
  这岂不让魔剑客大吃一惊,但此时已至最后急要关键,绝不能有丝毫分心,不然他与石坚文都要发生危险。
  石坚文却一无所知,依然咬牙忍着痛楚,强背书中之学。
  可是此时他已有了极精深之内功,只觉耳中似乎有一股人潮声,心中跟着一怔,暗道:“会不会是“红面尊者”来了?
  不错!
  “红面尊者”果然带了十余高手,飞奔而来。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魔剑客正在以功力传授弟子,而且已至最后关键,所以他们并没有全力施出轻功。
  “沙!沙!沙!……”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魔剑客与石坚文却紧张得额角,溢出豆大的汗珠,一颗心却砰然紧跳。
  完了!
  他们都不约而同在心里叫着。
  但魔剑客并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他开始镇定,极力的镇定自己!
  石坚文此时也不敢胡思乱想,在他的脑海中,只是不断的浮现,师父最后关照的话:“孩子!千万记住,不要分心他用,任何的打扰你都不要去理。”
  这都是命运!谁也挽回不了的。
  未到半盏热茶的工夫,“红面尊者”一行十余人,已然走到小石屋门前,都不由自主的朝地上的“恨”字,瞟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的,掀起一阵寒意!
  尤其是那最后一笔,更使众人打一个冷颤。
  他们当然清楚,那最后一笔是留给谁的?
  “红面尊者”看得心神虽然有些不是味道,但仍强自镇定,作出一付极不自然的冷笑。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魔剑客”的厉害,只是在众目之前,不愿显露胆怯而已。
  此时!
  他冷冷的“嘿嘿”笑出声来,纵声喝道:“‘魔剑客’你看谁驾到了?”
  喝声直如石沉大海,半晌,未闻回音,“红面尊者”不由为之一惊,心想:奇怪!难道“鬼剑客”已经死啦?
  心想之间,又暴喝一声道:“‘魔剑客’……你死了不成,告诉你,‘红面尊者’前来取你的狗命,还不快给老夫滚出来!”
  奇怪!
  怎么里面一点气息都没有?
  难道“魔剑客”真的死了?
  不会吧!这些人分明才不过死了两天,莫非“魔剑客”就在这两天死啦?不但“红面尊者”如此揣测,就是在场所有之人,都有同感。
  沉吟片刻,但仍然是一片宁静!
  此时!
  石屋中的石坚文与魔剑客,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他们却动弹不得,眼见就要待毙!
  蓦然!
  外面一声冷喝道:“把门劈开,冲进去看看!”
  喝声甫歇。顿闻“哗啦”一声巨晌,那原本已烂的小门,被打得粉碎!
  魔剑客吓得脸色大变,倏然,急中生智,就在“哗啦”一声巨响,门被劈烂之时一提真气纵了出去。
  他将全部真元之气,会聚百年功力,集于双掌,暴喝一声,施出全力将石坚文一掌推去。
  石坚文顿觉眼前一花,“嗖”的一声,已由门中朝外飞出!
  此突来之变,无论他们武功再高,也不由吓得魂飞入半空,不由脱口叫道:“不好!”
  十余人,分成两组,一组夺门进屋,一组急追半空人影。
  此时!
  半空中的石坚文,周身痛楚皆除,反觉舒畅不已。
  他岂知魔剑客最后一下,将他“任”,“督”两脉,以及周身百穴打通,已将全部百年功力修为,一气传入他的体内。
  而魔剑客却气血枯干身死!
  石坚文半空挫身,流目一看,大吃一惊,只见四五人直入石屋,心里大为着急,心想:师父还在里面!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下面有四五人集势待发,要置他于死,双掌平胸,分向石屋与他身下之人击去——
  他这两掌推出,毫无招式可言,但,却威猛绝伦,直若两道疾劲狂飚,排山倒海的直击而到。
  掌风到处,顿闻“哗啦啦”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响,直响云霄,及几声惨嗥相交一起,听得人毛骨悚然,真是惨不忍睹!
  此时——
  小石屋已被石坚文这一掌击塌,“红面尊者”同来之三四人,也都毙于掌下。
  他这惊人的功力,不禁吓愕了所有在场之人,竟连石坚文也大感意外,他真想不到,这就是他干的。
  这真是一件想不到的事,石坚文竟在转瞬之间,成了武林中,罕见的高手。
  就在众人一愕之际,石坚文已飘身落地。
  此时,他满脸呈布寒霜杀气,虎视眈眈的瞪了众人一眼,直奔倒塌的石屋,因为他现在所最关心的,是师父的安危。
  当他走至石屋,却不见他师父的踪影,只有那红木棺材,在石块堆中,露出了一个头来,其他的就是一两具尸体,都已被大石压烂。
  石坚文看得心头一酸,忍不住泪水又要夺眶而出。
  在这种情形下,他当然想象得到,他的师父遭受什么样的情形。
  其实魔剑客早在石屋塌下之前,已然含笑而死!
  倏然,石坚文发觉那倒塌的石屋,非常奇怪,不禁仔细的打量了一阵,方“哟”了一声,恍然大悟。
  原来屋梁正钉成一个“仇”字!
  仇!
  恨!
  突然一涌而浮现他的脑海中。
  他觉得师父所做的非常有理,有仇必有恨,没有仇那来的很呢?
  仇与恨!自然是相关的。
  石坚文呆呆的发楞,想着种种的心事,可是毫无江湖阅历的他,却忘了他身后的敌人,正在一步步朝他逼近。
  他此时已得魔剑客百年功力之真传,内功修为上,已极精深!
  蓦然间——
  耳际响起一阵脚步声,不禁暗吃一惊,急忙转身,只见七八个人,正脸布杀机,朝他缓缓欺近。
  石坚文看得心头一震,忽然脸露傲然冷笑,一声暴喝,道:“给我站住。”
  他这暴喝之声,直响云霄,震得百谷回音不绝,内功的纯厚,当可想而知,朝他欺近的七八个武林高手,都不由自主的收步站住。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眼前看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内功上竟有如此的造诣,难怪适才一掌之下,便毁了他们三四人。
  这些来者,都是江湖中,成名的高手,却经不起石坚文一掌,这还了得,将来江湖岂不是要给石坚文揽翻了?
  石坚文见大家均停身站住,冷目一扫——
  当然对这七八个人,他一无所知,倒底谁叫什么?谁是江湖中赫赫一世的顶尖人物!
  蓦然!
  石坚文的眼光停在其中一人身上,脸上骤然而变——变得可怕已极,两道精光四射的双目,暴出一道冷芒,满脸寒霜杀机,钢牙咬得“格格”作声!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竟让他变得如此怕人。
  莫非是“红面尊者”?
  不错!
  那正是“红面尊者”!
  可是石坚文并不认识谁是“红面尊者”呀,那他又怎么会突然一认就中了呢!这不是太奇怪了!
  其实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七八个人之中,只有一个戴着红色面具,聪明的他,岂有想不出之理。
  他这种冷然之色,看得老经江湖的“红面尊者”也不免心起寒栗!
  倏然!
  石坚文一指“红面尊者”,冷声叱道:“你给我过来!”
  好狂妄的口气,似乎目空一切,唯他独尊!
  “红面尊者”江湖名望何盛,谁不怕他三分,敢情就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如此过,此时气得火冒三丈,暴跳如雷,一声冷喝,呼的一个纵身,跃至石坚文的身前。
  他是出了名,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每当杀人时,却显出一脸可怕的狞笑!
  此时——
  他身一跃进,朝石坚文“格格”发出一阵狞笑,破口叱骂道:“小贼种,你竟敢在老夫面前卖狂,快说出你是‘魔剑客’什么人……”
  “住口!”石坚文未待他言毕,就暴喝道:“小爷就是‘第二魔剑客’,我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这老鬼!”
  “红面尊者”听得心头一怔——“第二魔剑客”
  他当然知道“魔剑客”的厉害,三十年前,魔剑客以旷世绝学,称霸武林,杀遍天南地北,未逢敌手,就以适才石坚文所露的一手,就足以震惊武林。
  可是——
  石坚文对“红面尊者”也有戒心,因为——他师父曾经对他说过,“红面尊者”武功高,位尊黑道之首,羽党如林……是一个难以对付之人!
  “红面尊者”此时,冷然一笑,喝道:“好狂妄的贼种,老夫‘红面尊者’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恐怕你也不知道老夫的厉害……”
  “少废话,有种的动手好啦,反正今天要你这老贼跑不掉,那‘恨’字最后一笔,还要等着你来完成呢!”
  “红面尊者”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是在那红色的面罩下,看不出来而已,当时见他右脚一步欺近,暴喝道:“老夫先让你尝尝味道……”
  话声方出,右掌直朝石坚文劈去——

  ※  ※  ※
  “红面尊者”这下出手果然不凡,真如电光石火,卷起一道狂飚,直击石坚文的面门!
  石坚文虽然已得魔剑客百年功力,但,他并不知如何应用,适才两掌,只不过是他情急之下,茫然而出。
  此时——
  急见“红面尊者”朝他劈来一掌,而且劲力威猛绝伦,心中为之大吃一惊!
  一时之间,在他海中,似乎浮现的,全是背诵的武功,竟不知该用那招那式。
  这当儿,那能容他多做考虑,眼见“红面尊者”掌风已到——
  就在这火烧眉稍之际,石坚文潜意识的一声暴喝,双臂一挥,朝袭来劲风挡去。
  其实他这一抬手,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毫无招式可言,但,就在他一抬手之间——
  顿时击起一股劲风相碰之巨响!
    “红面尊者”就在巨响之声发出时,往后连退了三大步,几乎摔坐地上。
  他当时心头一震,暗道:“好精深的内功!”
  这到是一件奇妙的事,石坚文竟然在举手一挡之下,发出了一股雄厚的潜力,不但没被“红面尊者”击倒,反而将“红面尊者”震退了三大步。
  但——
  “红面尊者”功力精纯,出手之间,有似狠招,石坚文也觉心头一震,退了两大步之远!
  这下可吓楞了所有在场的六七个武林高手。
  他们真没想到,这年方一十七八的少年,在内功修为上,有如此的造诣,竟连领袖黑道的“红面尊者”都要差上一筹。
  这确实是一件可怕的事,大家此时,都不约而同的升起一道恐怖的意念!
  如果这少年涉足江湖,那还了得,整个江湖岂不要给他翻啦!
  大家一当忖此,各各脸布杀机,朝石坚文逼近了两步。
  此刻——
  他们已决意联手除掉石坚文,以免将来留致祸根!
  石坚文正在愕然沉思中,心想:难道我石坚文已有武功啦,这会是真的吗?……
  突然!
  一道灵光掠过他的脑际——
  对!
  既然有武功第一个要杀的就是“红面尊者”,这是石坚文的师父——“魔剑客”临终前,告诉他的,也是希望他做的。
  而那“恨”字的最后一笔,不正是留给“红面尊者”,他既然亲自送上来,不是恰巧合意吗?
  石坚文决定要为师父,完成那“恨”字!
  这意念,在他脑海中,只不过用去那刹间的工夫,就在众人朝他霍然欺近两步时,为之惊醒,举目一扫。
  蓦然,纵声狂笑起来,笑声如啼,刺耳已极,令人闻后,心起寒栗!
  “红面尊者”等人,被石坚文突然狂笑,不但弄得莫明其妙,而且被石坚文的笑声所发内力给惊震楞住。
  笑声甫落,石坚文面露寒霜杀机,冷冷喝道:“好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如果谁再敢向前走半步,嘿嘿……他就休想再活!”
  石坚文这话,简直轻狂到了极点,没有一人不被气得脸色铁青,但他们心里有数,眼前这少年,必定是“魔剑客”的徒弟,武功上当然得其真传,就以适才石坚文露的两手内功……
  所以是,石坚文虽然出言轻狂,但,还是没有人敢贸然出手。
  石坚文目睹没有一人敢上,心里觉得从未有过的兴奋与自傲,现在,他觉得这种滋味,是多么舒服——他由内心,又开始感激他的师父。
  此时他又发出一声冷笑,带着不屑的口吻道:“怎么!各位害怕了是吗?”
  这些在场之人,均是武林出类拔萃人物,虽然心知敌不过“魔剑客”的继承人——石坚文,但对方出言轻狂,竟然全没将他们放在眼中,岂不气爆了肺。
  如果换上另一个对手,他们怕不早动上手才怪,因为——此时他们栗于魔剑客的声威!
  石坚文见大家气得脸色发青,个个怒目以视,蓄势待发,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他仍然情态安逸,脸上不时发出冷冷笑声!
  但他虽然在表面上,尽管作得十分安然,内心中却有点不信,就凭他一点武功也不会,这些人都是闻名天下,自己如果不敌……
  石坚文半响没见一人说话,又冷笑一声,说道:“谁要是怕,就躲远些,省得站在此处碍眼!”
  此话方歇,“红面尊者”身旁一人——一年逾六旬,枯干似柴,一脸阴像,真是又瘦又小,端地其貌不扬!
  只见此人倏地一声“格格”怪笑,纵身跃至石坚文的身前。
  这怪叫声,包含了无限的愤怒……
  的确!
  他们几十年来,闯荡江湖,几时受人如此奚落过?
  此怪老人,怪叫之声,紧随身形而落,指着石坚文怒喝道:“好狂妄的臭小贼,胆子如此之大,竟敢在大爷们面前撒野,老夫就不信你有什么通天本领,动手吧!”
  话犹未毕,石坚文纵声狂笑,倏然,一敛狂笑,露出一脸寒霜,冷冷喝道:“滚远些!谁要跟你动手,小爷要杀的第一个人,还轮不到你!”
  这下可气坏了此怪老人,就以他的名气,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要提起“红魔教”刑堂堂主“中天魔君”,无不闻名丧胆。
  此时——
  却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冷落一旁,竟然连动手都不愿意跟他动手,怎不让他气得全身发抖。
  中天魔君气得钢牙咬得“格格”作响,一声大吼,双拳平胸,一招“昏天黑日”,直击石坚文的前胸!
  他这一招迅若奔雷,又是挟怒而发,功力的确不是一般江湖高手可比,如若换上另外一人,必定连闪都无法闪过,还谈什么还击。
  但——
  此时他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已得“魔剑客”百年功力真传的石坚文,竟在稍一晃身的刹那,轻逸闪过此招。
  石坚文闪过之后,并没有出手远击,只是冷冷喝道:“叫你躲些,难道你听不懂!”
  中天魔君见一招递空,对方还若无其事,心里暗暗吃惊,错步推掌,“刷刷”又是两招煞手,向石坚文猛攻而至。
  石坚文见他掌风之势,直若狂风暴雨般,迎面卷来,一时之间,倒有些慌乱,不敢贸然硬接,滑步旋身,堪堪避过,一声暴喝道:“你到底躲不躲开!”
  中天魔君此时那会再躲,只见自己三招出手,均被人家轻易闪过,脸上无光彩,于是狠狠的喝道:“臭小子,老夫“中天魔君’再出手一招,如果仍不能击倒你,老夫马上走,而且归山十年不出!”
  石坚文听得嘿嘿一阵冷笑,道:“你既然有此心意,小爷定当奉陪,不过你放心,小爷第一个要杀的不是你,快动手快滚,省得浪费小爷的时间!”
  石坚文的狂傲之气,确实让立在一旁的众人,看得心中顿生寒意。
  他们只觉得,这眼前的少年,实在有些与众不同,
  因为——石坚文的性子,与“魔剑客”以前几乎相同,甚至于更利害。
  此时“中天魔君”被石坚文气得,脸上一阵白,大喝一声,道:“废话,接老夫一掌试试!”
  掌随声出,平胸就要推出——
  他这一掌是否能够击倒石坚文,确实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如以武功而论,石坚文根本不会招式,可是他却有“魔剑客”百年的功力,随意举手,均能挥出一股强劲潜力。
  中天魔君却是一不可轻视之人,武功修为已达火候,此时已挟怒全力而发,可说势均力敌。
  只是“魔剑客”夺人魂魄的声威,令人不敢小视,一旁静观之人,此时都不禁有些心惊肉跳,因为——他们并不了解石坚文,自从他们来此,遇上石坚文,并未见他动过一招一式,只随意挡拂而已,威力竟然都如此之大,就已把他们吓住!
  此时就在“中天魔君”正待出手之际——
  蓦然一声长啸,顿觉黑影一闪,石坚文身前已落下一人。
  这突来之变,使石坚文与中天魔君,同时吓了一跳,定神一看——
  正是“红面尊者”,虎视眈眈的瞪着石坚文,一张平板的红面罩,却没有一点表情。
  “红面尊者”突然跃入,“中天魔君”掌势不得不收了回来。
  当然!
  他非常了解“红面尊者”,所以此时出现的原因,那还不是给他打圆场,找台阶下台。
  他也是心府阴沉,老奸巨滑的家伙,如果说是他一掌能把石坚文击倒,那也未必见得,但话已说出,硬着头皮也得干下去。
  此时既然“红面尊者”出场,也就藉机收掌。
  “红面尊者”身形方落,对“中天魔君”说道:“戚兄!这小贼种,让小弟来收拾吧!”
  中天魔君点了点头,道:“好吧!”
  答得好像还非常勉强,做出大有不肯干休的神情,狠狠的瞪了石坚文一眼,纵身跃退!
  聪慧的石坚文,看得冷冷一笑,道:“‘红面尊者’!我要找的就是你,我师父讲过你这家伙最坏,要我第一个就先把你杀掉!”
  “红面尊者”听得吃了一惊,但他是何等人物,立刻收敛吃惊之色,冷冷说道:“很好!很好!你不妨试试看,‘红面尊者’是不是你第一个杀得了的!”
  “杀不了!哼!……你不要以为你是黑道之首,就趾高气扬,难道你还不知道,‘魔剑客’要想杀谁,还有杀不成的吗?”
  这倒是实话,“红面尊者”岂有不知。
  魔剑客三十年前,行走天南地北,只要出口杀谁,谁也跑不掉。
  石坚文见“红面尊者”脸上,突然显露出惊恐表情,得意的冷笑了一声道:“‘红面尊者’!在我没有杀你之前,要先告诉你,我师父要我把你杀掉,补那‘恨’字的最后一笔!”
  话方言此,脸上立布杀机。
  “红面尊者”以及其余佇立一旁的五六人,听石坚文如此一说,心里同时升起一股寒意,不由朝地的“恨”字流目看去——
  此时——
  尤其是“红面尊者”,论他名望再盛,也不禁在背上冒出一阵冷汗!
  但他还真不愧为成名人物,惊恐之色,突然收住,纵声冷笑道:“很好,老夫‘红面尊者’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了不得的通天本领,要置我于死命!……”
  话犹未毕,一个欺步,单掌凭空一扬,就朝石坚文劈去——
  此掌出得实过突然,而且掌风呼呼,端地惊人,真不愧为领袖黑道的大魔头。
  石坚文万没料到,“红面尊者”如此卑鄙,竟然出其不意,说话之间,骤然出手,给他一个防而不备!
  蓦地!
  只觉面门击来一股疾劲冷风,他不禁吃了一惊,双脚一挫,冷喝一声,道:“来得好!”
  红面尊者陡觉掌势一空,心知不妙,急忙收掌,复又从旁袭击石坚文。
  石坚文一招闪开,还没来得急出手,对方掌势又到。
  他本就毫无应敌经验,这一慌乱,竟不知该如何出手才好。
  此时——
  眼看就被“红面尊者”袭来掌风击到,心头一急,也不知闪躲,挥起双臂,就硬朝红面尊者掌风处推去!
  就这刹那之间,出手竟然快似闪电,红面尊者当时正在高兴,石坚文要被他毙于掌下,以便除一祸根,心正高兴,突觉不对,再想变招已然不及,虽然不及,虽然心知石坚文劲力精深,也只有顺掌硬接。
  当时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双掌劲风,已相碰一起——
  就这巨声一响之际,只见两条人影由一合,而紧跟电闪似的分开。
  旁立之人,看得大吃一惊,定神举目一看,红面尊者已被震出一丈之外,踉跄倒地。
  这一下,“红面尊者”吃亏不小,气血翻动,脸无人色,敢情已受内伤,那红色面罩下,一对眼睛,满布红丝,瞪着像铜铃似的眼,直盯住石坚文。
  此时的石坚文也倒退了四五步之远,心头也感到一阵气闷——
  杀!
  他想起师父告诉他的话,第一个就要把“红面尊者”杀掉,完成那“恨”字!
  心忖至此,脸上又泛起了冷漠与傲然,此时只要再一出掌,“红面尊者”必然丧命在石坚文的掌下。
  就在他朝“红面尊者”欺近身形,正待出掌劈去之际——
  旁边一直静立的五六人,倏然,同时身形欺近,石坚文一看之下,暴喝一声道:“都给我站住!”
  他这一声暴喝,似有无限威力,五六个一向为武林扬威的高手,都不约而同的,被石坚文暴喝之声惊楞住。
  就在众人惊楞之间,石坚文趁时,平胸击出一掌,不歪不偏正朝“红面尊者”如狂涛般击到。
  “红面尊者”吓得面色苍白,心叫道:“完啦!”
  众人再想出手阻挡,已是不及,石坚文的掌风,竟如电光石火般,已然击在“红面尊者”的身上。
  当时,只听“哇——”的一声惨叫——惨声穿人心头,令人不禁汗毛全竖。
  一代黑道之首,就在这转瞬之间,一命呜呼!
  看得旁立五六人,魂飞天外,各各脸色皆变,惊恐的望着石坚文!
  石坚文却仰首长啸,啸作龙吟,似是发泄了心中的闷气,他也不管其他之人,缓缓朝已死的“红面尊者”走去,一把将“红面尊者”的面罩撕下——
  就在红色面罩被石坚文一撕下之间!
  蓦然——
  旁立同来的五六人,大吃一惊,不由“啊”!的脱口叫出声来。
  假的!
  这根本不是真正的“红面尊者”——因为——“红面尊者”已是六七旬之人,而这只不过二十左右的青年。
  这是怎么如此!实在太奇怪了。
  竟然连跟“红面尊者”同来之人,都一直没有发觉,这是一个假的红面尊者。
  石坚文此时也发觉有疑,抬头望着身旁的五六人——
  此时——
  这五六人发觉情形可怕,逃的意念,突然掠入他们每个人的脑海中,当时,其中一人,一声冷喝道:“走吧!”
  走吧两字刚出,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五六人均纵身而起,同时四散而逃!
  “那里逃……”
  “逃”字方吐一半,只觉迎面袭来一股划空之声,惊骇之际,定神一看,只见一道银光,直的袭他的脑门“经心”要穴。
  石坚文不知来的是什么东西,只觉银光快似流星飞泻,挟带一阵疾啸风声。
  奇怪!
  这是从什么地方飞来的?
  好奇之心,使他也顾不得去追逃走之人,右手一招,食中二指一张,直朝飞来银光挟去——
  他此时眼力动作都已奇快,就这一抬手之间,已将银光之物,挟在食中两指间。
  当他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第二章

  上回说到石坚文将袭来银光之物,招手间,用食中二指夹住,细目一看,倏然,大吃一惊,不由脱口“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石坚文到底接了什么东西,竟如此吃惊?两眼瞪得跟铜铃似的。
  这却使人感到有些无法揣测。
  石坚文是个倔强好胜的人,就是面临强敌,死到临头,他都不会如此紧张,面露惊恐之色。
  但——
  他现在又何以神色如此紧张呢?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不错!
  此时他的确是发现了一件可怕的怪事,而且正是他所要找的,没想会自动送上门来,真是令人感到意外。
  但事实不可否认,那被他食中二指夹着的,正是一把——匕首!
  这匕首长不过三寸,但,银光闪烁,端地耀人眼目,一看之下,便知绝非一件平凡之物,尤其那银白的匕首上,浮刻出“杀!杀!杀!”三个红字。
  石坚文对此匕首,这样吃惊,难道是为那可怕的三个“杀”字?
  不!
  他发觉此匕首,正与他师父——魔剑客从身后取出交给他的,全无异样,无疑他这唯一要找的仇人,是已经出现在身旁啦?
  这些的惊恐心念,只不过在他脑海中,刹那间,一掠而过,紧跟脸上又泛起了冷漠傲然,与寒霜仇杀,冷眼一扫匕首来处——
  但奇怪!
  竟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而且四野空寂无物。
  石坚文不觉一愕,暗道:“怪啦!怪啦!……此人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连影子都看不见!”
  心想之间,流目四扫,不由黯然一叹。
  难怪连赫赫一世的“魔剑客”,都被此人,背上暗袭一把匕首,还不知是谁所为,可见此人多么厉害!
  如今石坚文却真正的意会到了。
  可是此人倒底是谁呢?显而易见,“魔剑客”都比他不上!
  倔强的石坚文,岂能忍受被人如此捉弄,气得无名火起,脸上骤然变化,仰首一阵大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藏头缩尾,难道见不得人,有种的出来!”
  喝声如雷,响澈云霄,紧随空旷荒野,飘荡而去——
  余音未歇,乍闻一声“嘿嘿”冷傲怪笑,石坚文不禁吃了一惊,潜意识的,流目环扫四野,不但人影不见,竟连那令人汗毛皆竖的刺耳笑声,都不知从何方而来。
  此时——
  石坚文发觉情形严重,心知这样不是办法,但,事实上,他必须要追察此人是谁?因为——他要替师父报仇!
  想到报仇,更增加他愤恨之心,也不再多加思虑,一声暴喝,纵身窜起,直朝匕首来处急驰而去。
  就他这一纵一驰,“唰”的一声划空之响,身形直若流星飞泻,快速绝伦,直奔数丈之远。
  他这种身法之快,端地惊人,就是闯荡江湖数十年的武林高手,也不过如此而已,谁又会想到,这年方一十七八岁的少年。两天前,还只不过是一个平凡之人,就连石坚文自己,对他的武功,都感到非常意外与惊奇!
  当然——
  这一切的一切,全归功于“魔剑客”,竟然不惜生命,将百年功力修为,荟集真元之气,全部传予石坚文,自己却气血枯干而死。
  刹那间!
  石坚文已窜出不知多少远……
  在他眼前,出现一片茫茫密林,遥望之下,显得阴沉恐怖!
  石坚文心头一怔,脑海中不由掠入一道灵光,暗道:“会不会用此匕首之人,就藏身这密林之中?”
  心忖之间,觉得非常可能,因为唯有此处能够藏身,不然怎么会连人影都不见?
  一定在这密林之内躲着。
  他不由自主的,这样在脑海中反覆的揣测!
  虽然他一面猜想,但,脚下却更为加劲,没有停留片刻,而一心想找出此神秘之人,为师父报仇雪恨!
  他这一急,不由自主,提起一口丹田真气,陡然间,只见他身形更快,两个起落,他已奔至林前……
  他乃毫无江湖经验阅历之人,岂知最忌密林追敌。
  此时一心只在找那神秘的人,身到林前,竟连迟疑一下都没有,就直穿而入!
  这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如果那使用匕首偷袭之人,真的藏身于此,而且又有那么惊人的旷世武功,给石坚文一个不备……
  如果石坚文想到这点,他也许会迟疑一下,也不至如此冒然闯入!
  试想“魔剑客”,武功造诣,已是天下无双,都被暗袭,结果还不知是谁干的,又何况石坚文了?
  他自从闯入林中,东转西寻,始终没有发觉什么?
  他开始感到奇怪!
  不由停了下来,站在一块数丈方圆的空旷之处,愕然发楞。
  林中阴森恐怖的气氛,令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石坚文却没有感到一些可怕,愕然片刻,不由看了看,仍然握在右手的匕首,心里又在胡思乱想——
  就在他把弄匕首,心神分散之际,倏然,一声阴森刺耳的“嘿嘿”怪笑,划空传来,真若鬼哭神泣般,听得人好生心烦,汗毛皆竖!
  此突来之变,不由惊醒了沉思的石坚文,为之大吃一惊,急忙一抬头——
  当他一抬头间,还没有看清什么?
  蓦然!
  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右腕一麻,暗叫:不好!
  那握在他右手中的匕首,就在他手腕一麻之间,而被夺走,这可让石坚文吃惊不小,也顾不得此人是谁,潜意识的一翻左掌,横切过去——
  他这出掌一切,直排出一道强猛劲风,威力大得惊人心魄!
  但——
  石坚文切出掌力,虽然猛不可拒,此时却如石沉大海,劈了个空,竟连什么都没有碰到一下!
  这种情形,真大出石坚文意料之外。
  情急之下,一收掌势,定神一看,只听“嘿嘿”怪笑,夹带一阵衣袂飘空之音,“刷”的一声,直若脱弦之箭,隐入密林中。
  好快的身形,轻功造诣,显而易见,已臻化境,石坚文竟然没有看出是什么样的人物,只看到一个背影而已。
  这背影也是一闪而逝,但,只见此武功高绝的神秘人物,穿着一件青色长衫,而且瘦长如柴,白发长披,由此推测,可知此人年龄已然不小。
  石坚文岂能容此青衫神秘老人,就这样逃掉,一声暴喝道:“有种的站住!……”
  身随暴喝纵起,一提丹田真元之气,直朝青衫神秘老人追去!
  他这一追之势,也将令人刮目相看,快似电光石火,几乎紧跟而上,相距不过眨眼之间。
  可是青衫神秘老人,身法快得实在出奇!
  就凭石坚文得——魔剑客百年功力之真传,都暗叹弗如,几个纵身起落,只不过刹那间,已不知青衫神秘老人消失何方?
  此时——
  气得石坚文脸色铁青,满布寒霜杀机,愕然楞在林中!
  他乃坚强好胜之人,岂能忍受得了,这样被人捉弄,竟然毫不将他置于眼内,搞得他昏头转向。
  这倒的确,分明青衫神秘老人,是在有意找石坚文的麻烦,故意在捉弄石坚文,此人又何以要这样做呢?
  匕首!
  既然出击,又何以要夺回?
  石坚文左思右想,始终得不到一个所以然。
  他认为这事发生得过于奇怪,绝非一件普通偶然事情!
  当然,此青衫神秘老人,所以如此做法,自然有他的想法,就由他武功造诣上看,他必定有着超凡的智慧。
  青衫神秘老人是否是暗袭“魔剑客”之人?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虽然“魔剑客”从背中取出,交予他的那把匕首,与青衫神秘老人袭击他的匕首,全无异样。
  但——
  谁又能确实证明,这两件事,一定都是他干的呢?
  石坚文感到有些迷惘,不停的流目四扫,欲待青衫神秘老人再度现身。
  可是等了半晌,除去树叶被山风,吹得“沙沙”之声外,再也听不到任何一丝声息!
  就在感到失望之时——
  蓦然间!
  顿闻“吧”的一声!
  此突来之变,不由将石坚文惊醒,一个快速转身,直朝响声之处,定神举目望去——
  眼光过处,只觉一道白光迎面袭来,快速绝伦!
  石坚文暗吃一惊,此时那敢待慢,心想:一定又是那青衫神秘老人打出的匕首,这不是存心跟我石坚文过不去?
  心想至此,脸上显得更加可怕,暗道:“我石坚文就不相信,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这次再将匕首夺去……”
  就于此刹那间,只见他右臂一招,食中二指齐张,凭空一抡,已将袭来白光之物,夹于指中。
  他这出手,确实不同凡响,竟看不出他所施何种神妙手法!
  但——
  当他夹住那白光之物时,陡然,发觉不对,只觉软软的——那不是匕首!
  石坚文心头一怔,细目一看,不由吃了一惊,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匕首,只不过是个纸团而已。
  这倒大出石坚文意料之外,连忙打开一看,就见上面书写几行大字!
  “小娃儿,虽然你得“魔剑客”武功真传,足以震服江湖,但在老夫眼中,你还差得太远,老夫从不杀与我武功悬殊太多的人,故今留你一命,后会有期!老夫已去,你若要追,也是枉费心机——”最后署名“神秘客”!
  好胜的石坚文,看毕纸条,气得钢牙咬得“咯咯”作响,三把两把,将纸条撕成碎片,冷冷暗道:“好呀!我石坚文今天取不了你的狗命,但终有一天要你难堪!”
  他并不知道这神秘客倒底是谁,就连江湖上,见过此人的,都可说难找一二,这神秘客不但行动神出鬼没,令人有些高深莫测之惑,而且极少出现江湖。
  莫非魔剑客真的是他害的?
  如果是的话,他倒底与“魔剑客”有什么仇恨呢?
  石坚文没有办法知道,他必须去找“千面客”,这个他师父曾经跟他提过的,也许从“千面客”之处,能够弄清楚。
  他没有再追,只是愕然沉思,因为他知道,凭他现在的武功造诣,还比不上“神秘客”,这样穷追,不但盲无目地,并且不会得到什么结果。
  正当他沉思之际——
  骤见森林尽头,出现两条黑影,快速绝伦的一掠而过!
  石坚文初看之下,不由一楞,暗赞了声:“好快捷身法!”
  就在他心赞方毕,陡地,又见一条黑影,直奔适才两条黑影的去向,中间相距时间无几,但身法同样奇怪无比,直如流星飞泻,刹那间不见踪迹。
  这是怎么搞的?
  从未涉入江湖的石坚文,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但——
  此时他并没有这份兴趣追过去看看,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只是一心一意的在想着那自称“神秘客”的,青衫神秘老人……不由自主的,挪动了脚步缓缓朝前漫无目的地走着。
  就当他想得出神时,蓦地里,一声“哇”的惨嗥,将他惊醒!
  此突来之惨嗥,听得石坚文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收步停身,剑眉一扬,拭目朝惨嗥声处望去——
  可是除去一片丛林外,什么也看不见。
  奇怪!
  这座荒野深山,到底隐藏了什么,竟然如此凶险,难道又会发生了杀劫?
  那又是谁遭此不测呢?
  是不是就是适才那突然出现的三条黑影?
  石坚文想着想着,情不自禁,纵身朝惨叫声处驰去。
  当他只不过跃出一两丈之远——
  倏然!
  耳际间传来一声怪音,说道:“小兄弟,千万不要过去……”
  此声来得太过突然,而且怪声怪气,石坚文不禁一怔,急忙收势停住,流目四顾,但却不见丝毫人影。
  石坚文心里好生纳闷,心想:怪事!怪事!……好像所有的怪事,都让我石坚文一人遇上了。
  这个人是谁呢?
  为什么说,千万不要过去,莫非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但听此怪声,又绝无恶意,那他为何躲着,难道他也见不得人?
  种种的疑问,一起涌入石坚文的脑海中,不由一扬剑眉,道:“何方朋友,躲躲藏藏,有话难道不能出来讲!”
  石坚文真是一个怪僻性子,别人一番好意,他不但不肯领情,反而责怪人家躲躲藏藏。
  但奇怪,石坚文话毕良久,仍未听有回话,更不见有人出来。
  石坚文黯然苦笑一声,脸上显得非常难看,冷傲的喃喃自语道:“石坚文呀!石坚文!这世界上,除了师父之外,难道真会有人关心你吗?你简直是在做梦,你的当,莫非上得还不够,你现在还需要谁的帮助,以后再也不要听别人的话了!……”
  不错!
  在这个世界中,他心扉深处,只有“魔剑客”一个影子,虽然这只是一个空洞的影子,但他却永远忘不掉,其他之人,在他认为,没有一个善良可亲,似乎全跟他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心想之间,一个纵身又起——
  就当他纵身而起之时,蓦然,耳际间,又传来一声怪音,道:“小兄弟!……”
  “住嘴!”石坚文再未待对方突来之话说出,就一声暴喝,将对方之话截住,冷傲的叱道:“少管我的闲事,有种的出来讲……”
  话声未歇,一个纵身,直窜而起,朝前急驰而去!
  坚强的石坚文,本来倒并没有一定要前去,但,此时他无论如何,也要过去看个究竟,他就不相信,有什么了不得的可怕事情。
  当他身形一穿出,只听一声冷责道:“怪小子!总有一天,你要吃大亏……”
  此声似是自言自语,声音非常小,奇怪的是,并不像适才那么怪声难听,而变得娇声滴滴,可是石坚文一个纵身,已然奔出老远,根本就没将话听到。
  石坚文身影消失之际——
  蓦然!
  在他适才所立之处,闪出一条人影,呆呆的站着,举目望着石坚文消失的方向,愕然不动。
  由其背影看去——
  那正是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但,此时只见其背影,无法看出她那面孔。
  只见她发挽宫髻,微向右偏,身段苗条动人,衣袂随风飘荡,不见其脸,也必能想象得到,必是一位绝代美女。
  她呆立片刻,不禁黯然摇头一叹,忖道:“算了吧!……”但,其马上又改变了意志……
  不!
  一定要前去看看,不然他会有危险!
  她好像很关心石坚文的安危,她又是谁呢?
  石坚文并不认识她呀!……
  这倒是奇怪,竟然暗中还有女人关心石坚文,那她又为什么躲躲藏藏?
  当然——
  不会是没有原因,这原因——也只有她心里知道而已!
  此时,她见石坚文消失已有片刻工夫,她知如果再不追去,可能情况危险,尤其石坚文这毫无江湖阅历之人,性情又是那么好强……
  心忖至此,岂敢再做逗留!
  骤见她那身子,“嗤”的一声,冲天而起,香肩微晃,已平穿追去。
  她那身形之快,直若电光石火,刹那之间,也消失林中,但,她无法回头,仍然没有看清她的面孔。

  ※  ※  ※
  此时——
  石坚文一口气,已然纵出数里之远,但是依然身处林内!
  他不由感到一惊,心想:这片森林好大呀,怎么半天还没有走出?
  是呀!
  石坚文此时功力何等之强,江湖上闯荡数十年的高手,也未必比他强到那里去,竟然走了这么久,还在林中,不是有些奇怪吗?
  他虽然心中奇怪,但,脚下并没有放慢分毫,仍然使劲朝前急驰——
  蓦然间!
  “哇——”的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号叫,虽然此时正是正午时分,但此声听起来,同样的令人毛骨悚然,全身不由自主的,冒出阵阵冷汗。
  此突来惨号声,使石坚文吃了一惊,只感全身很不自在,潜意识的收住驰势,朝惨声处举目望去——
  惨嗥方向,正与石坚文奔驰方向相反!
  这可搞得石坚文有些糊涂,适才分明听那惨嗥声,发自林西尽处,可是此时又何以会在林之尽东呢?
  莫非是两件事情的发生吗?
  石坚文一时之间,愕然楞住,竟不知应该往那一个方向去为是,事实上,东西两个方向,都同样发出惨号。
  当然——
  都或有人遭遇不测,他相信他自己绝对不会听错!
  难道就是他发觉的三条人影,被其中一个杀了两个?
  他正想着之间,蓦地里,耳际间,又传来那怪声怪气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不要这样不听劝导,还是快离开此树林吧!……”
  此突来怪声,使石坚文心中暗吃一惊,虽然他觉得有些奇怪,暗想:此人老跟着我干什么?
  但——
  此时他满肚子不高兴,一听此声,更为心烦,不由朝怪声来处,一扬剑眉,冷冷的傲然喝道:“你那来这么噜嗦,我的事,要你多管个什么劲!”
  话声方歇,一纵身就朝林东方向奔去,因为他讨厌人家对他这样说话,尤其这不为人所喜欢的怪声,更加使他发火。
  可是当他纵身奔去之际,那怪声又道:“小兄弟!你是真的要过去吗?……”
  “废话!”石坚文气得大吼一声,骂道:“你再跟我噜嗦个没完,我可对你不客气啦!”
  他这一面骂着,一面连头都不回,已然纵身窜入林中,被密林挡住他的身影,使人再也无法看见。
  就当他一走之后,又闪出一个红色女人的背影,呆望着石坚文消失的身影,愕然发楞,只听她,又是黯然一声长叹,似乎内心有着一件极痛苦的事情,埋藏心的深处,发泄不出似的,于是一个纵身便掉头离去。
  石坚文不顾一切,直朝前冲,只见他身形,一起一落,快速绝伦!
  蓦然——
  只听一声冷喝,道:“站住,臭小子,老夫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石坚文听得一楞,不由得环顾了四周一眼,却不见有什么人影,心里更觉奇怪,然听此冷喝声之口气,似乎是对他讲的。
  而且此声,就发自他的身旁!
  石坚文心里突然一转,不由暗骂道:“好家伙,看样子你是存心要管我的闲事啦,我非给你点颜色看看不可!”
  暗骂之间,轻轻的挪动脚步,朝喝声之处,缓缓欺进——
  当他绕过两三棵大树之后,突然眼前出现一片高约丈余的芦苇,俨若一道围墙,排成一长列,随着山风吹着,东摇西摆。
  他不禁暗觉奇怪,心想:在此树林中,怎么会生长如此多的芦苇,而且还排成一列,这不分明是有人特意种植的吗?
  好奇之心,使石坚文不由呆呆的停身站住,心里在想着这是什么道理。
  就在他呆楞时,蓦地里,从芦苇那边,又传来一声冷喝道:“小子!你敢再动……”
  此话说得张狂已极,石坚文岂能听得进耳,当时气得,骤然脸泛杀机,两眼暴露凶光。
  “我石坚文就非动不可,看你奈何得了我吗?”心里狠狠的骂着。
  一提丹田真气,就要从芦苇中纵身过去——
  当他尚未纵身而起,紧接着听到一声冷冷的傲然暴喝,道:“铁面魔君!你有什么了不得,小爷仇方玉还怕了你不成,你少在小爷面前,假仁假义,我先问你,我师父是不是你暗算的?”
  石坚文被此声一说,倏地愕然楞住,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实在太过敏感了,原来人家并不是跟他说话。
  但——
  此时反激起了他好奇之心,连忙欺近芦苇前,小心的抓开,钻了进去。
  倏然——
  石坚文吃了一惊,心里暗自庆幸,直在默默念着:好险呀!好险呀!如果适才我石坚文茫然乱闯,这条命不是早就完了吗?
  为什么呢?
  难道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不错!
  就在芦之前,有一个数丈方圆的沼泽,而且全是红红的,似是血肉集成,简直令人心惊肉跳,咋舌不已!
  他正被震住时,蓦然,一声“嘿嘿”怪笑,划空传来,真是说不出的刺耳。
  石坚文举目一看,就见沼泽对面一块小小的空地中,站着一老一少——老的身着黄衫,看去已是六旬之人,少年所穿,却是一身白色劲装,英俊潇洒,到真是一个美男子,年龄也不过二十左右。
  此时——
  那怪老人,怪笑之时,只见他脸上枯干皱皮,阵阵抽动,端地难看可怕,笑声未歇,突然冷冷的说道:“莫非你认为是老夫杀了你的师父?”
  此少年正是自称仇方玉的,狠狠的瞪了被称铁面魔君的老家伙一眼,鼻子里重重的嗤了一声,道:“不是你还有谁……”
  话犹未毕,铁面魔君冷然一笑,截住了仇方玉的话道:“臭小子,你有没有听说过——魔剑客之名?”
  石坚文听得一楞,不由两眼睁得更大,屏息静静听着。
  他真没有料到,此人会突然提起师父的名字,怎不让他感到愕然吃惊,他到要听听,铁面魔君说什么?
  仇方玉此时冷冷答道:“知道又怎么样,你少胡说八道,今天既然让我遇上了你,我将誓必毙你于掌下,为师父报仇!”
  “哈哈……”铁面魔君突然仰首狂笑,道:“凭你也配吗?老夫铁面魔君是什么人物,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小爷无这份闲工夫听,你这下三流的人物,江湖的败类!”
  铁面魔君虽然都要气炸了肺,但,仍然脸露勉强的可怕笑容,似乎极其得意的,说道:“你不高兴听,老夫也省得多费口舌,不过……”
  “不过”了半响,也没说出个什么,只是在他那脸上,显得洋洋自得。
  铁面魔君,是江湖出了名的善攻心计,老奸巨滑的家伙,年少的仇方玉,岂是他的对手。
  当时——
  被铁面魔君这不过……不过……几下,搞得糊里糊涂,气得朝前欺近一步,暴喝一声,问道:“不过什么?”
  铁面魔君见仇方玉着急的神色,愈发显得高兴,与得意,微微耸了耸肩,故意吞吞吐吐的道:“不过老夫要告诉你,关于你师父被杀之事!”
  仇方玉听得两眼睁得跟铜铃似的,急忙追问道:“你说说看!”
  “臭小子!你不是说,不喜欢听吗?现在又急个什么劲?”
  仇方玉见铁面魔君那付得意之色,气得话都说不上来,但,这时候,他只有尽量忍住,不敢发作。
  石坚文此时也看得,气愤不过,真想冲过去,一掌将铁面魔君这阴险的老家伙毙于掌下。
  可是——
  他也极想往下听!
  尤其铁面魔君,适才曾提起他师父的尊讳。
  他到要看看,铁面魔君想耍什么花枪?
  半响沉吟平静,却使人更觉得这阴森莽林的恐怖。
  铁面魔君见仇方玉默然沉思无语,心里一阵高兴,不由得“哈哈……”的大笑起来,似乎有什么得意之事。
  他突然而来的,刺耳狂笑,不由惊醒了仇方玉,与正藏在芦苇中的石坚文,均不解望着他。
  笑声未歇,铁面魔君脸色一沉,道:“杀你师父之人,就是……魔剑客!”
  石坚文听得如同晴天霹雳,一声暴喝,脱口骂道:“胡说!……”
  他此喝声,直若雷响,吓得铁面魔君脸色骤然大变,朝石坚文躲身之处望去,此时的仇方玉,也感大为奇怪,也跟着望向石坚文。
  铁面魔君似乎非常紧张,喝声问道:“何方朋友,鬼鬼祟祟,有种出来讲!”
  石坚文冷哼一声,右手向前扫去,顿闻“哗啦”的一片响声,在他身前的芦苇,就被他这一扫之下,眼前骤然开朗,露出一片空地。
  双方隔着红泥沼泽,佇立未动。
  石坚文身一暴露,铁面魔君定神一看,但,他摇了摇头,心里直觉奇怪,因为他就从来没有见过石坚文此人。
  他更奇怪!
  石坚文这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为什么当他讲到——魔剑客时,竟在骂他胡说?
  铁面魔君此时面露惊疑之色,直瞪着石坚文。
  但——
  他们之间,相隔数丈宽的沼泽,实在无法纵身跃过,必须绕一个非常大的圈子,才能过得去。
  于是铁面魔君纵声喝问道:“小鬼!你是什么人?”
  石坚文在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你管我是什么人,魔剑客跟你有什么地方过不去,要你毁谤他老人家……”说此,转向仇方玉,道:“你少听他胡说八道……魔剑客绝不会做出暗算别人的事!”
  铁面魔君立觉情形不对,神色之中,似乎略显惊恐,心里直在暗暗的着急,气得答不上话来。
  当他转首,望向仇方玉时,也不禁暗吃一惊!
  只见仇方玉,睁得一双仇视的眼光,直瞪着他,脚下一步步朝他逼近,似是恨不得要一口生吞了他。
  怪啦!
  铁面魔君此时,竟然会怕起仇方玉来。
  难道他的武功没有仇方玉强吗?
  当然不会!
  他乃江湖名望极盛的成名人物,可称得上,当今之世,少数魔头之一,武功造诣,自然可想而知,至少要比仇方玉这一个年仅二十的少年高上一些吧?
  那么他又为什么要胆怯仇方玉呢?
  此时——
  铁面魔君潜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神情紧跟一镇,立刻脸泛杀机,蓦然一声惊天暴喝,道:“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仇方玉仍然面露寒霜,沉吟不语,只管一步步缓缓欺近!
  他此时已然痛恨铁面魔君,并不是他深信了石坚文的话,而欲杀掉铁面魔君,先消心头之恨。
  铁面魔君见仇方玉出神之态,冷哼道:“老夫叫你站住,你就站住,再敢向前一步试试……”
  此话未歇,仇方玉傲然冷笑,道:“未必见得,小爷仇方玉就要试试,看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此时只要仇方玉朝前迈上一步,铁面魔君必定就要出手,如此一来,双方立刻就要火拼,到时难免就有死伤!
  石坚文一旁看着,此时他并没有说话,他要看看,这江湖上的人物,到底在武功上,有什么了不起!
  他此时目不转睛的望着沼泽对面的一老一少,势将一触即发的局面。
  紧张!
  恐怖!
  这些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空气,笼罩在这阴森的莾林中。
  铁面魔君,已然蓄势待发,屛息的等待仇方玉再向他欺近一步。
  此刻——
  仇方玉脸上显得格外怕人,也运气集于双掌,略一沉吟,朝前迈近一步!
  就当他一步刚迈出之际!
  蓦然——
  铁面魔君一声暴喝道:“好小子!胆子可不小……”
  掌随声出,双掌平胸,直朝仇方玉推去——
  此掌推出,顿时卷起一股劲猛潜力,不歪不偏,正好击向仇方玉的面门!
  仇方玉似乎毫无所虑,一声冷喝,道:“来得好!”
  紧接抬手一招“推窗望月”硬接铁面魔君击来掌力!
  他这一掌本就在气头上,所以出手极狠,只觉一股强劲威猛绝伦的力道,如同排山倒海之势,直卷过去。
  两人几于同时出掌,端地快速绝伦。
  仇方玉一掌推出,不由得暗自一惊,心里好生奇怪,一时之间,竟不知对方在搞什么名堂,直坠五里之外。
  当时只觉自己掌风劈了一个空!
  情急之下,急忙将击出掌势一收,定神一看,不由骂道:“好家伙,想逃不成!”
  铁面魔君原来一掌击出,当仇方玉掌一推出,掌势一收,闪了开去,仇方玉才将掌势走空!
  他一转身就想跑掉。
  仇方玉此时那能容铁面魔君就此跑掉,纵身一跃,双掌又直劈过去——
  他这一掌,正好挡住铁面魔君去路。
  铁面魔君脸色一变,闪身一让,挥手劈出一掌,趁虚纵身逃走!
  他为什么逃呢?
  难道怕仇方玉吗?
  就当他闪身逃走时——
  仇方玉一声暴喝道:“哪里逃!”

  ※  ※  ※
  铁面魔君“嘿嘿”一声怪笑,转头向仇方玉扮了一个鬼脸。
  此时——
  在一旁静观的石坚文,一看铁面魔君要跑,就有点感到奇怪,难道铁面魔君就如此无用,武功竟这样低劣,看起来倒是蛮利害的,没想一招还没走过,掉头就跑,这实在未太不中用了。
  石坚文忽然心中一动……
  不禁暗暗的忖道:“江湖上,人心险诈难测,莫非他故意装出不能自保之势,把真实武学,敛藏不露,以表示凭他这等武功,还能暗算人吗?”
  心忖至此,又暗骂道:“好卑鄙的家伙,你想嫁祸于我师父身上,竟然施出此不要脸的行为,我非让你显露原形不可!
  他乃感情极易冲动之人,又无江湖阅历经验,心念一动,想到就做,当下大喝一声道:“站住!
  铁面魔君正在窜逃之时,忽闻一声暴喝“站住”,当时心头一惊,暗自赞道:“好精深的内力!”
  此时他当然清楚,这暴喝之声是谁喊的,岂会站住,因为他知道,石坚文站在沼泽那一头,就是武功已臻化境,也休想一跃而过,所以,他连理都不理。
  石坚文看此情形,心中一火,又是厉声喝道:“叫你站住,难道听不见!”
  他这种嚣狂的口气,真是目空一切,让谁听到,也忍不住心头之火,要找他拼拼,以消除心头恨。
  但——
  铁面魔君似有什么急事,竟然充耳未闻,只顾自己逃窜,真是好修养!
  石坚文气得暴跳如雷,但又没有办法,如果绕过沼泽,所费时间过多,铁面魔君必然跑得无影无踪,如果纵身跃过,这简直是一件太冒险的事,万一掉进此红泥沼泽,势必丧命,谁也救不了,何况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蓦然——
  他抬头之间,心念一动,大声喊道:“仇兄!不要让他跑掉,我们好好整他一下!”
  此时——
  仇方玉转头对石坚文微微一笑,也未答话,仍然纵身追去。
  石坚文自从得到“魔剑客”功力之真传,虽然只不过短暂的两天多时间,但聪慧的他,运用了几次,已然得心应手,此时一个跃身,直飞二丈七八尺高,落在一株高大的树上。
  手抓树枝,微一借力,身子一个摆动,人已向前飞去,直若巧燕掠空,凭空两个斛斗,直越沼泽而过。
  石坚文这招,端的惊人,尤其这份胆量,决非普通一般人所有。
  他此时跃过红泥沼泽,飘身落地,也顾不得回头看看,他自己如此尝试是多么危险之事,提气纵身朝铁面魔君去向,急驰而追!
  虽然这段时间内,只不过转瞬之间,但,仇方玉与铁面魔君早已不知去向。
  正自为难之际,瞥见数丈外一条人影,疾如飞奔一般,一闪而没。
  他正觉难以自处当儿,见了这条人影,心中一动,立时疾追上去——
  他不能让铁面魔君逃走,因为铁面魔君提起他师父魔剑客,其中必定另有原因,这就是他所以要急追的道理。
  此时这突出之人影,使他心中急于追上,于是施展全力追去,但瞬间已不见人影,楞愕之间。
  忽听“咚”的一声,似是一件重物,落在地上。
  石坚文迅速转过头去,只见自己身旁树后,蜷伏着一团黑影,当下一提真气,猛扑过去。
  他这时心里正在纳闷,不知铁面魔君到那里去了,是以,一见这蜷伏树后的黑影,也不考虑,立时疾扑而去。
  当他身一扑至,探手一把,已将黑影抓了起来。
  蓦然——
  石坚文吃了一惊,仔细一看,只见手中提着的,竟是一个身着长衣,背插单刀的尸体!
  他不由感到一阵奇怪,此尸体身上尚有余温,分明死不多时,但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伤痕,竟连耳目口鼻之处,亦不见血迹,真不知是怎么死的?
  心想:怎么我没有听到一点声息呢?这是谁干的?
  正在心忖之间,忽听一声轻微的飘空之响,起事身后。
  石坚文紧跟又是一惊,紧张得一颗心,砰然而跳,尤其这突然发觉的尸体,竟是如此之奇怪。
  但——
  他机警无比,心中虽然感到吃惊,仍然电闪转身,凝神望去。
  只见一个黄衫的瘦老头,背插双剑,站在八九尺外,两道精光暴射的眼睛,直瞪着石坚文。
  石坚文看得心头一震,忽然冷哼一声,傲然说道:“原来是你这个老家伙,你跑到那里去了?……”
  黄衫老人听得石坚文这没头没脑的话,倒将他弄得糊里糊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里觉得奇怪,还以为石坚文是个疯子。
  他也未待石坚文将话说毕,掉头就走——
  石坚文见黄衫老人根本不理会他,心头之火立时发作,将手上提着的尸体一放,“咚”的一声,摔在地上,低沉冷漠的喝了一声,道:“站住!你还想走吗?”
  黄衫老人连头都不回一下,依然缓缓朝前走着。
  这下可气得石坚文暴喝一声,单脚一跺,纵身掠到黄衫老人身前一丈之处,冷冷的叱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小爷面前卖狂!”
  此黄衫老人胆子确实甚大,虽然见石坚文一脸杀机,可怕已极,但,仍然一步步的向石坚文逼来。
  石坚文看得一楞,不禁觉得此人性情如此怪僻,似乎有些感到不对。
  此时——
  只见黄衫老人面无表情,两眼暴露凶光,平直的望着石坚文,已距石坚文不过三四尺之处——
  石坚文见他还在挪动缓慢的脚步,内心开始有些惊惧,因为他还没有见过像这流的人物,适才此黄衫老人与仇方玉动手过招,不是非常胆小吗?
  蓦然——
  一道灵光掠过他的脑际,不由暗暗点头忖道:“此人果是狡猾,我几乎被他骗了过去!”
  扬手就是一掌,向黄衫老人打去——
  刹时之间,一股强猛的掌风,呼的一声,疾向黄衫老人左肩“风府穴”上拍去,同时一抬右膝,猛撞黄衫老人下盘。
  这一腿一掌,不但快速绝伦,而且劲力奇猛,简直奇诡已极,使人实在没有避闪之余地。
  但——
  黄衫老人却无动于衷,只见他身子一偏,已然轻而易举将石坚文的一腿一掌闪开,人还在一步步的走着。
  他使的什么身法,凭石坚文这初会武功之人,岂会看得出来,怎么不让他大为吃惊,眼见黄衫老人就要跟他接近,不禁潜意识的朝后退了三大步。
  此时他不再出手,只是满脸寒霜杀机,冷冷的问道:“你是不是‘铁面魔君’?”
  他这一问,黄衫老人忽然停身站住,冷眼将石坚文,由头至脚瞧了一阵,施着狂傲的口吻道: “不错!老夫就是……铁……面……魔……君!”
  那铁面魔君四个字,一个个的吐出,似是得意已极。
  石坚文眉头一皱,“嗤”的哼了一声,道:“刚才你为什么要毁谤——魔剑客?”
  铁面魔君听得心中一震,不禁喃喃的念道:“魔剑客!……”
  他是江湖中何等狡猾人物,惊惧之色,刹那间,已然收敛,冷然问道:“小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石坚文反覆了一句,冷漠傲然的说道:“你自己心里有数,一人做事一人当,耍赖还算得上什么男子汉!”
  铁面魔君听得“嘿嘿”发出一声冷笑,道:“笑话,老夫‘铁面魔君’一生闯荡江湖,水里火里,刀山剑林都闯过,向来做事自己当……”
  突然!
  铁面魔君将话一顿,使出一付好奇的眼光,打量着石坚文。
  他这突然之变,倒真使人感到奇怪,不知他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石坚文此时岂敢大意,因为他发觉,此铁面魔君,与适才那个铁面魔君,显然在性情上大不相同。
  他开始戒备,提气蓄于双掌,准备这怪人突然发难。
  半晌——
  石坚文见铁面魔君,仍然沉默无语,冷冷不停打量自己,不由剑眉一扬,厉声喝问道:“看什么?”
  铁面魔君并没有理会石坚文的喝问,瞪了石坚文一眼,问道:“魔剑客是你什么人?”
  石坚文倒真没料到,铁面魔君会问他这句话,当时一楞,但,他也是个倔强好胜之人,岂会表露于形,于是冷然叱道:“凭你也配问?不照照看,你是什么德性!……”
  话犹未毕,铁面魔君脸色骤然变成铁青,暴喝道:“混蛋的臭小子,你是说还是不说?”
  “不说又怎么样!”
  “我就不相信你不说……”
  话犹未毕,探手从背上一起,顿闻当的一声,忽然闪过两道刺目银光!
  石坚文定神看去,不禁冷然一笑,道:“凭你这两只破铁,能吓得了谁?小爷让你看一样东西!”
  说毕,探手至怀,往外一抽,顿时响起一阵龙吟之声,久而方歇。
  铁面魔君就在石坚文从怀中一拂之际,蓦地里,一道奇光,直射入他的眼睛,眼前一阵花乱,不觉大惊失色。
  当他仔细定神一看,不由惊得脱口叫了一声:“魔剑!”
  石坚文见铁面魔君一发觉“魔剑”,竟然如此惊恐,神色不定,心里大为愉快,仰首“哈哈……”一阵狂笑,带着讽刺的口吻道:“不错,总比你那两把破铁片惊人吧?……动手呀!”
  石坚文一面说着,一面得意的,挥动着“魔剑”,此剑果然不同凡响,挥舞之下,闪出一道一道的光芒,直若电光闪耀,当人正视他时,必然会头昏眼花。
  “魔剑”还是石坚文初次把弄,目前“魔剑”竟有如此大的奇妙与威力,直使石坚文爱不释手。
  铁面魔君岂有不知,“魔剑”的厉害,吃惊之下,飘退数尺,喝声问道:“快说!魔剑客是不是你师父?”
  石坚文见他这付惊恐神情,冷笑了一声道:“少噜嗦,告诉你,你不配问!如果不服气的话,快出手呀!”
  铁面魔君被石坚文这一激,气得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此时——
  他虽然双剑在握,依然不敢向石坚文攻去,因为他对这曾经震惊江湖的“魔剑”,存有一份忌惮,这份忌惮使他不敢先贸然出手。
  他虽然是武林出类拔萃人物,但,凭他一人之力,绝不是“魔剑”之敌手。
  如果在他对面所站着的人,换上了别人的话,他怕不早就动上了手才怪,但他此时慑于“魔剑”的声威。
  在他心里非常明白,如果他一出手,势必凶多吉少,说不定立刻就要横尸此荒山莽原之中。
  但——
  此刻的石坚文,却情态安逸,目睹铁面魔君吃惊神色,心里觉得从未有过的兴奋与骄傲,所以他不时发出阵阵冷笑之声。
  可是适才他见铁面魔君出手之厉害,尽管此时他外表装作十分安然无事的样子,但内心却有些担忧,他的武功,是否就一定能够取胜铁面魔君。
  不过他恨——
  恨铁面魔君跟仇方玉讲,暗算仇方玉师父之人,是魔剑客,但,他相信他师父,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下三流的事。
  他要准备好好的惩戒铁面魔君一番,突然冷笑了一声,狂傲的叱道:“铁面魔君!长剑既然出手,也该上啦,莫非你怕了不成!”
  这下可让铁面魔君再也按耐不住,倏地,一声哈哈长笑,但这笑声,却是那么勉强,包含着愤怒。
  的确,像他这类江湖响名人物,几时受人如此奚落过,长笑之声一落,紧跟着厉声怒喝道:“好小子,就凭你手持一把‘魔剑’,竟然张狂至此地步,告诉你,你不要手持‘魔剑’得意忘形,你这条小命,可能就要因‘魔剑’而完蛋,老夫铁面魔君,就要找此‘魔剑’报仇!”
  石坚文听得一楞,下意识的望了望这不祥之物——魔剑。
  他非常清楚,他师父魔剑客最后曾经对他说过,整个武林江湖之人,都要来找他报仇!
  这一切,只不过在他脑海中,一掠而过,突然神色一镇,抖了抖手中的“魔剑”,冷笑声中,带着不屑的口吻道:“铁面魔君,你少废话,快上呀!”
  此话方毕,铁面魔君大吼一声,人已飘身扑进,右手长剑一抖,振腕一招“蜻蜒点水”,左手长剑凭空一个虚招,直向石坚文头顶斜劈而下。
  铁面魔君这一招,迅速绝伦,直若骤雷,又是挟怒而发,功力之大,确实不是一般江湖高手可比。
  但,他碰的是石坚文,在稍一晃身之刹那,轻逸闪过。
  铁面魔君见一招递空,心里暗暗吃惊,错步振腕,突施“八方星火”这招杀手,朝石坚文猛攻而至,左手之剑,却平举未动,准备来个一进一退,实虚并用。
  石坚文见他剑力,势若暴雨,一时之间,竟不敢贸然硬接,滑步旋身,臂运功力,“魔剑”一阵挥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出手的是什么招式。
  但——
  他这一个挥动,却快速威猛,更奇怪的是,这一尺多长的“魔剑”,被他运力一挥间,剑芒突然暴长一丈,正向铁面魔君当胸“章门穴”,疾点而至。
  铁面魔君没想自己几次出手,都被“魔剑”剑芒闯开,心知不好,此时眼看石坚文手中“魔剑”又告点到,情急之下,忽然右腿一抬,左脚尖向外一滑,身子倒转,才勉强闪过。
  虽然石坚文只记住书中之学,并不知道如何运用,但,不自由主,随手用出,尤其“魔剑”剑法,暗藏无穷变化。
  就在铁面魔君飘身后退之际,紧接又是一招点到。
  石坚文这一招,快逾电光石火,铁面魔君再撤剑避招已自不及,心里一横,手中长剑,往石坚文递到的“魔剑”一迎——
  石坚文见铁面魔君挥剑接招,存着一拼之心,不禁冷笑一声,道:“来得好!”
  手中“魔剑”急撤,左腕疾吐,食中二指一骈,反向铁面魔君持剑右腕上“脉门”要穴点去。
  这一招不但快速绝伦,而且变生突然,铁面魔君武功再高,也不能不先护脉门要穴,只得撤招翻腕,暴喝一声道:“老夫这下要你死!”
  话声方出,左手长剑连环攻出四招杀手。
  石坚文忽觉铁面魔君手中长剑,化作满天剑幕,分别递到,心里暗吃一惊,知道情形危险,一声暴喝,运足功力,将“魔剑”一阵挥扬,剑芒四射,全将铁面魔君杀招,化解过去。
  石坚文将铁面魔君招式化解以后,立刻抢攻三剑。
  铁面魔君岂敢大意,一时之间,被“魔剑”剑芒逼得连连后退,唯恐一不小心,被剑芒所伤。
  两人动了半天手,均无胜负,此时铁面魔君却以经验对付石坚文,而且石坚文根本就胡乱用招,只是凭着凶猛可怕剑芒,让铁面魔君不能近身而已,所以短时之内,依然无法决个胜负。
  蓦然——
  石坚文脚下一滑,铁面魔君心中一喜,纵身趁虚而入,双剑齐攻,“星火满布”, “玉珠投篮”两招,分点石坚文上中下盘。
  所谓高手过招,万勿一失。
  因为——
  比武动手,生死一发,如果一招失手,或不把握时机全力施展求胜,将会落得身败名裂之地步。
  石坚文岂会知道,一直都在占有优势的他,忽然会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剑芒在他惊慌之下,突然中断。
  这只不过一刹那的时间。
  可是却被铁面魔君这身经百战的老江湖,当做大好机会,挥剑而入,直刺石坚文。
  石坚文本就毫无对敌经验,这一失手,神智大乱。
  但——
  铁面魔君双剑快逾奔雷,疾如闪电,眼见就要点在石坚文身上。

  ※  ※  ※
  铁面魔君竟如此厉害?
  为什么他要怕仇方玉呢?
  适才不是眼见铁面魔君逃了,仇方玉紧跟追了去,可是,何以铁面魔君突然回来,又不见仇方玉的踪影?
  莫非仇方玉遭遇了不测?
  不!
  仇方玉并没有遭遇到什么危险,当时他急追铁面魔君,不过半盏热茶的时间,虽然奔驰了数里路程,却没有见到半个影子。
  他开始发觉情形不对,急忙停身站住,四周流目打量,依然未见半个影子,气得他狠狠的暗自骂道:“好狡猾的老家伙,你跑到那里去,我仇方玉也要把你找到!”
  突然!
  他想起了,一个冷漠、高傲、孤独?……的影子,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一次一次的旋转着——那正是石坚文,只是他并不知石坚文的名字。
  他想,从石坚文的神色观察,一定有着什么不幸的悲惨遭遇。
  但——
  他对石坚文的印象却是非常的好。
  此时——
  石坚文也历久未到,他心里突然有些着急起来,他记得,石坚文分明说过,让他先追铁面魔君,然后再绕过沼泽赶来。
  为什么到现在还迟迟未来呢?
  会不会掉进那红泥沼泽里了?
  他想着想着,眼看要追铁面魔君已是绝望,狠狠的骂了一声,道:“总有一天要你跑不掉,今天算你运气好,在树林中遇到,让你好逃,但你不要得意,我仇方玉不会放过你的!”
  仇方玉稍立片刻,仍未见石坚文的踪影,实在也无法按耐,焦急的心情,纵身朝红泥沼泽驰去,看石坚文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经他一口气,施展最上乘的轻功,刹那间,已出数里之外。
  他一面急驰,一面不住流目四顾,注意石坚文的行踪,但,他又岂会知道,石坚文已跟铁面魔君动上了手,而且正打得激烈,在做生死之拼!
  蓦然——
  两条黑影在林之尽头,一闪而逝,身法奇战无比,直若脱弦弩箭,电光石火般,一掠而过,没入林中。
  仇方玉看得心头一怔,不禁感到奇怪,暗道:“这俩人好快的身法,定是江湖顶尖高手,可是他们急驰为什么呢?而且见他们的去向,正直奔红泥沼泽!”
  仇方玉闯荡江湖也有一段时日,对于江湖上一切,知道甚为清楚,这种情形之下,他当然心知有异,岂敢怠慢,脚下加劲,直追过去。
  约行片刻——
  蓦然!
  耳际间,传来说话之声,心头一楞,放轻脚步,缓缓过去,纵身跃上一株密叶大树上,藏身躲好,流目一扫。
  顿见数尺之处,正立有两人。
  仇方玉的目光有异常人,就这一看之下,不禁暗赞了一声:“好美呀!”
  他定神细看,只见一位秀丽绝的少女,身着绿色衣裳,背插长剑,其轮廓之美,举世无匹,真如人间的月宫仙子,如非亲目所睹,实使人难以置信,尘寰之上,竟会有这等无与伦比的玉人。
  仇方玉生平引为自豪之事,亦就是不迷女色,但也看得怦然心动,不住的暗赞,好一个天生佳丽,绝代尤物……
  匆匆一瞥,情愫顿生,转瞬又平静下来。
  在绿衣美女之前,正立着一位白发如银,手持黑木杖的老妪。
  仇方玉看了半响,但始终无法识出此两人是谁,就像从未见过似的。
  此刻——
  白发老妪干咳了几声,道:“娥儿,现在所有江湖高手,也许全集中在此林之内,生死之事,将会立现眼前,也许马上造成了江湖从未有的浩劫,不知‘红血沼泽’内的千年独角兽,是否会准时出来……”
  说此突然顿了顿,又道:“为师四十年没有重涉江湖,今天趁此机会,到可会会这些成名高手,千年独角兽得与不得,尚属事小,但,为师不愿落人之后,让人讲起来‘恨天姥姥”无用,娥儿!到时咱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为师的指示,让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知道我的厉害!”
  绿衣美女文静的,娇声说道:“娥儿知道了!”
  话声却跟她人一样,是那么美好动人,如同银铃似的,听得人有种心神荡漾,浮动的心情,实在难以按耐。
  蓦然——
  只听白发老妪——恨天姥姥,一提黑木手杖,说了声:“走吧!不然我们要落后了。”
  话落身起,如同飘风似的,直如巧燕掠空,“刷”的一阵衣袂飘之声,人已消逝无影无踪。
  就在这同时,绿衣美女也以同样身法,紧跟消失。
  他们这身法之快,看得仇方玉咋舌不已,暗叹弗如,脑海中,此时却浮现出那温柔文静的绿衣美人之倩影,望着她的去向,愕然发楞!
  一阵山风吹来,摇动起一片林叶沙沙之响,陡地,惊醒了仇方玉,不禁摇头长叹了一声,苦笑了一下。
  就在这当儿,仇方玉突然想起一事,喃喃的念着:“恨天姥姥……恨天姥姥……唔!果然是她!”
  他记起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四十年前独行江湖,武功高深莫测,没想她今天带了弟子重涉江湖。
  仇方玉心想之间,蓦然,想起石坚文,暗道:“不好!”
  他想,可能石坚文此时还在所谓“红血沼泽”之处,如果石坚文掉进沼泽,那千年独角兽……
  心想至此,急忙提气纵身奔去——
  此时!
  他心急如焚,一心在想着石坚文的安危,所以脚下格外加劲,全力施为,不停的驰着。
  转瞬之间,已渐驰近“红血沼泽”!
  蓦然之间——
  耳际传来一阵阵金铁交鸣声,当时心里一惊,一个纵步,朝发声处,冲了过去。
  他身一驰近,看得他一怔,潜意识的收住冲势,闪身树后,定神举目,朝见张目望去,心里暗暗叫好!
  只见两人持剑力拼,一个正是他追失踪迹的铁面魔君,一个却是石坚文。
  他虽然年龄不大,但,对石坚文手中放散奇光之剑,凭着江湖阅历,已然猜出是什么,不禁暗暗叫道:“魔剑!”
  这“魔剑”之名,果然威震江湖,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仇方玉楞楞的看着石坚文挥扬变化奇妙的“魔剑”,不由暗暗的叫好!
  眼见铁面魔君不支,心里正在高兴之际——
  蓦然!
  石坚文脚下一滑,剑芒一顿,铁面魔君手中双剑,趁此空际,滑步逼近,直朝石坚文上中下盘点到——
  石坚文眼见就要丧命铁面魔君双剑之下。
  仇方玉看得不由大吃一惊,暴喝一声,纵身跃出,双掌凭胸直朝铁面魔君击去!
  可是——
  就在他这一掌还未推出之际。
  蓦然间,仇方玉顿闻一股划空之响,心头为之吃了一惊,侧目一眼,一缕白光,疾射铁面魔君身后。
  仇方玉不禁好生奇怪。
  这是谁在暗中帮助石坚文,击出暗器?
  他此时也顾不得多想,推出掌力,也未收回,仍然朝铁面魔君击去——
  因为他恨——
  恨铁面魔君暗算了他的师父,所以他要亲手杀掉铁面魔君。
  铁面魔君心正高兴,眼见就要刺到石坚文,但,突觉身后生风,此突来之变,无论铁面魔君武功再高,也不得不先求自保,忽然一撤剑招,往旁闪开,右手之剑仍然直点石坚文前胸“中庭”要穴。
  他这做法,到真是誓必杀了石坚文,才肯甘心。
  但——
  仇方玉还击出一掌,又紧跟卷来,直夹无比潜动之力,不歪不偏,正好对着铁面魔君头顶击来。
  这当儿,铁面魔君心知不妙,只有又撤招闪身,避过仇方玉击至掌风。
  石坚文何等机智,当时一招之失,险些丧命,此时,一抓住机会,翻腕一镇,运足所有功力,将“魔剑”凭空一圈。
  顿时一道奇异剑芒,又将石坚文护于中间。
  石坚文心中当然有数,深知有人救他一命!
  可是——
  又是谁呢?只是他并不认为江湖上任何一个人,心中虽然感到疑惑不解,但,此时再也不敢分神他顾。
  铁面魔君真被气得面色骤变,但一丈之内,他是休想靠近,双剑不停的挥挡“魔剑”剑芒!
  仇方玉一见石坚文又占优势,也就停身站住,朝暗器袭来之处,举目望去,但,除去密茂林木外,却不见人影,于是心念一动,暗道:“我不妨捡起暗器看看,倒底是谁暗中相助。”
  心念一转,大步直向对面一株柏树下面走去——
  只见一支二寸半长短的金镖,端端正正的钉在树身之上。
  仇方玉取下,放在手中仔细一瞧,只见此物细小似针,尖端成一四角平片,尾处有两片极薄极小的钢叶,制造十分精巧。
  但,他见闻还是有限,瞧来瞧去,瞧不出是什么暗器,更想不起,有谁用这样的东西?但是又似乎见过!
  他想了一下,始终无法获得解答,随手放入怀中。
  抬头举目一看,石坚文与铁面魔君,火拼极烈,似乎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
  “魔剑”被石坚文运用得愈来愈熟练,奇光剑芒,愈来愈亮,一阵阵的光闪,四散出去。
  而此莽林中,已然倦伏了数十武林高手,正在等待“红血沼泽”中,千年独角兽出塘!
  阴森恐怖的气氛,使这密林,更来得可怕,令人喘不过气来。
  如果千年独角兽一出,一场腥风血雨的浩劫,无须多说,必然掀起。
  此时——
  唯有石坚文一人不知,此处即将发生武林千年来难睹好戏。
  他却愈打愈兴奋,剑芒光射更远!
  林中藏伏所有武林高手,个个都是阅历极广耳目过人,蓦然,发觉天空,闪耀阵阵奇光,不禁都大为吃惊!
  一时之间——
  他们都被这天空闪着的奇光楞住,均不由脱口喃喃的念着:“宝物现世,宝光耀空!……”
  喃喃自语下,各自均朝前挫挪动身形,其实他们正是朝石坚文与铁面魔君力拼之处欺近。
  石坚文毫无江湖阅历,仍然洋洋自得,尤其见铁面魔君招架不住的惊惧神色,更是心中愉快,舒畅,骄傲……
  正在他兴奋之际——
  蓦然!
  那熟悉的怪声,又掠空传来,道:“小兄弟,快走!”
  此声仍然是这么刺耳难听,但,这次却是那么着急。
  石坚文此刻岂会听得入耳,竟连理都不理,只是全力施展“魔剑”玄奥之学。
  “小兄弟!你如再不离开,将有性命危险!”此怪声更为着急的劝石坚文,快走!快走!
  石坚文冷冷一笑,充耳未闻。
  一旁观战的仇方玉也将话听得清清楚楚,陡地,他想起一人……
  可是——
  他一念还未想出,耳际间,蓦然,响起一阵人潮声,当时大吃一惊,流目一扫四周——
  蓦然,只见数十武林高手,几于同时,闪身出林,仇方玉猛吃一惊,心想:这下可糟啦!
  此时林中等待抢夺千年独角兽的高手,已然被“魔剑”精奇光芒引来,他们一进此处,同时霍然一惊,都不由脱口的叫道:“魔剑!”
  刹那之间,此处更增一种空前绝后的紧张!
  他们要找“魔剑”报仇,各各虎视眈眈,全部视线,均集于“魔剑”上。
  这突来之变,不由楞住了石坚文,忽然撤手停招,飘退数尺外,放眼望去——
  就在他一停之际!
  蓦然!
  一阵如雷之暴喝,直响云霄,震得山撼林摇,似是宇宙末日的来临。
  石坚文猛然一惊,脑际突然掠入一道灵光,心想:遭啦!这些人,一定是来找我师父报仇之人!
  心方忖毕,潜意的后退了两步,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流目一扫——
  这可不得了,数十个怪模怪样的老人,睁着杀机满布的精光双目,直盯着他,“沙沙沙……”的一步步朝他逼近。
  石坚文此时心跳如雷,不住暗叫,完啦!这下可完啦!
  蓦然之间——
  又是一阵暴喝,所有武林高手,同时纵身一跃,推出数十道强猛绝伦的掌力,直向石坚文袭去——
  
  第三章

  上回说到石坚文正与铁面魔君力拼最兴奋之时,蓦地里,丛林之中,潜伏的数十个武林高手,被石坚文手中“魔剑”剑光引出,其中七八个高手,暴喝之下,同时挥掌朝石坚文劈去——
  这十数道的掌风劲力,出自七八个武林高手,威力之大,简直惊人心魄,顿时间,掌风到处,直卷起一阵飞沙走石,似若疾劲狂飚般,不偏不歪全部击向石坚文,令人大有不敢目睹之感!
  他们似乎已恨透了“魔剑”,才出此煞手,一心要在出掌之下,毁掉“魔剑”。
  甚至于,他们不管这持“魔剑”的人是谁。
  他们又为什么要做到这样赶尽杀绝呢?
  似此有违江湖道义,联手对付一个不过年方十七八岁的少年,难道他们就不怕有辱他们的盛名,被江湖耻骂吗?
  不错!
  这一切一切的问题,在他们这些武林顶尖人物来讲,必然于事先都想像得到,他们这种行为,会得到如何的议论。
  但他们还是,不顾一切的做,而且是那么的狠毒……
  为什么?
  石坚文心中有数,因为这些人,都想找魔剑报仇,而与“魔剑”誓不两立!
  这当儿,危险临头,眼见排山倒海似的威猛掌力,直卷向石坚文,此一发系千钧之际,岂有石坚文多做思虑的余地。
  他虽然已得“魔剑客”百年功力,但对武功此道,尚不能悟透其中奥妙之处,尤其是面对这七八个武林赫赫一世的顶尖高手,一时间,弄得束手无策,竟不知该施用什么武功来应付,不禁心头一凛,暗叫道:“这下可完啦!……”
  心念未毕,蓦然间,划空传来一声轻狂冷喝,道:“都给老夫住手!”
  此声来得不但突然,而且口气极其狂傲阴沉,似有一种无穷的威力,驱使听者,不由自主的其指示。
  向石坚文出掌的所有高手,似乎不约而同的,闻声收掌,脸色骤然大变,各个张目结舌,朝喝声处举目望去——
  石坚文也不禁感到一怔,心里却大为不解。
  因为此声,对他来讲,竟是那么陌生,可说从来就没有听到过。
  他奇怪——此喝声之人会有如此厉害,只是声到,人还没有出现,就能阻止这些武林顶尖人物,那要一现身的话,还真使人不敢想象。
  “此人是谁呢?”石坚文不由得在脑海中盘旋着。
  可是凭他再聪明,对江湖之事一无所知,岂能对此怪事揣测得出呢?
  尤其是在他身历险境时,不分明是在救他吗?——但,又有谁会来救他呢?石坚文微微摇着头,目不转晴,也瞪着发声之处。
  蓦然之间,由那喝声来处,“嗖”的传来一阵风啸之声,掠过树梢,快若闪电般,直响而至。
  这突如其来的啸风之响,几与喝声起于同时!
  在场之人,除去石坚文不知可怕外,无不闻声惊惧,各各蓄势待发,似是已然面临大敌,不敢稍有一丝大意。
  就在“嗖”声一响之际,陡然,眼前闪出一道红影,快似脱弦之箭,划空驰来——
  论这些武功之高,眼力何等超众,不同凡响,也没识清,那飞驰而来的红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当儿——
  待大家定神举目望去——那正是一面红色的小三角旗,在那旗之中央,绣着一条白色小蛇,做得工精针细。
  此小小的红色三角旗,似乎给他们带来的迷惘!
  石坚文好奇的,流目扫视了众人一眼,却见每个人,脸上神色表情,各有不同,都瞪着大眼,望着小红旗上,而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前碰那绣着白色小蛇的三角小旗一下。
  这一切一切的怪事,真可把初涉江湖的石坚文,弄得有些迷湖。
  他真不明白,凭这小小的一面红白三角旗,又有什么了不得,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这只不过是件信物……
  心想之间,不过刹那由他脑海一掠而过。
  蓦然!
  一声“哦”的惊叫声,划破了这寂静的气氛,给大地平添了几分更令人心寒的阴森恐怖之感!
  此声来得实过突然,使大家又是一惊,朝发声处,举目望去——
  只见一个银发白髯的老道,佇立在一株大树旁,目不转晴的,直望着那小红旗,喃喃自语道:“一定是他……”
  到底是谁,他并没有说出,突然一镇神色,扫了众人一眼。
  这些出手连击石坚文的人,一见此说话老人,脸上骤然色变,心底不由同时暗暗叫道:“一叶道人!”
  他也出现江湖了?
  不错!
  隐居了三十年的“一叶道人”,此时又出现江湖,来抢红血沼泽的千年独角兽,头上那至宝独角!
  就在大家惊怔之时,蓦然——一声“嘿嘿……”的冷笑,划空传来。
  冷笑之声刚起,只觉眼光过处,黑影一闪,“刷”的一阵衣袂划空之声,一个穿着黑衫的长发老者,已然飘落红色小旗前。
  此人身法之快,当无与伦比,竟在黑影一闪之际,已脚落实地!
  在场之数十武林高手,均不由自主的,下意识往后暴退三四步远,跟着一对惊疑的眼光,盯在突然出现的老者身上。
  石坚文被这情形弄楞住,不由望了望此奇怪的长发老人,心想:“此人长得真怪,怎么这样矮?”
  的确,这老者矮得实在出奇而少见,不过三尺七八之高,又瘦又小,两只手臂又长得过膝。
  可是——
  此侏儒,武功造诣,已臻化境,就以适才所露两手,已足可惊得大家目瞪口呆,暗叹弗如!
  他又是谁呢?
  不但石坚文不知,就是在场之人,能知者也不过只有“一叶道人”而已。
  其他之人,也是闯荡江湖数十年的,见闻颇广,难道眼前这武功如此之高的怪老人,他们就都不知吗?
  那么这矮子老人,又来自什么地方?
  石坚文在脑海中,一直不停的盘旋着这些问题,于是此时对这矮老人,更增好奇之念!
  此刻——
  突然黑衣老人,随手一拾之间,将钉在树干上的,小红旗取下,置于怀中,冷眼扫了众人一眼!
  好可怕!
  此人一脸寒霜杀机,眼露精芒,令人看后,不由机伶伶直打寒噤!
  竟然没有一个敢贸然上前,只有“一叶道人”报以傲然态度,紧瞪矮老人不放!
  紧张,恐怖的气氛,笼罩四周,让人喘不过气来。
  蓦地里!
  一叶道人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乾坤矮叟!你还认识贫道吗?……”
  黑衣矮子冷然不语,抬头望天,一付不屑的神色,瞟了一叶道人一眼,简直目空一切,没将一叶道人置于眼中。
  试想一叶道人是何等人物,三十年前,凭着一把竹叶似的长剑,横行江湖无阻,谁不让他三分,此时,他岂会料想得到,被人如此奚落,心头之火顿时复燃,但突然心念一转,一敛气愤之态,微微点头道:“很好,不过你可要弄清楚,此中原之地不是你微野的所在!”
  众人听后,不禁恍然大悟,原来此矮子,是关外之人,难怪都不认识他!
  可是——
  他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中原道上?莫非也是来抢千年独角兽?
  照此情形看来,一场腥风血雨的大劫数,是免不了啦!此一向人迹罕至的莽林,竟在此刻,隐藏了一场,将要来临的生死拼斗。
  此时——
  乾坤矮叟冷哼了一声,连看都不看一叶道人,缓缓的走向石坚文而来。
  此突来之变,使石坚文感到一楞,往后又退了两步,因为乾坤矮叟那付神色,实在可怕,叫人不敢正眼以视。
  但倔强的石坚文,刹那间,又恢复了正常,咽了咽口水,暗自责道:“怕什么?难道他还敢把我吃掉不成!”
  心念未毕,乾坤矮叟冷傲的喝道:“拿过来!”
  石坚文剑眉一皱,不禁听得心头微怔,好奇的望了望乾坤矮叟一眼,只见他高傲轻狂,仰首两眼望天!
  好个高深莫测的怪物,分明适才是在救石坚文,可是现在又一改神情,跟凶神似的,对着石坚文。
  石坚文最痛恨别人如此凌视他,但,他又甚为不解,暗道:“他这——拿过来,是什么意思?”
  揣测间,不禁愕然楞住,狠狠的瞪着乾坤矮叟,一扬剑眉,喝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乾坤矮叟却不理会石坚文的问话,仍然冷冷的喝道:“拿过来,你听到没有!”
  石坚文气得钢牙直咬,脸色变得怕人已极,心里不住的暗骂着:可恶的家伙,竟然如此无理,我石坚文可不吃你那一套!
  心骂之间,冷声叱道:“什么拿过来,不拿过来的,有话说清楚……”
  话犹未歇,乾坤矮叟“嘿嘿”一声冷笑,截住了石坚文的话,道:“好小子,这些人中,就算你有种,竟敢跟老夫辩嘴……”
  说至此,顿了顿,指着石坚文手的“魔剑”又道:“把这个东西给老夫!”
  石坚文听得一震,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魔剑”,突然纵声“哈!哈!……”的狂笑道:“你想要这个吗?”
  他这反常的大笑,听得人心泛寒意,毛骨悚然,乾坤矮叟当时也觉一惊,心想:这小子好狂傲呀!
  石坚文见乾坤矮叟一楞之际,将“魔剑”一伸,冷冷的道:“来拿呀!……快!”
  他这话与举动,可真气疯了乾坤矮叟,当时一声暴喝道:“好小子,你是找死……”
  话声未歇,突然右脚一抬一踢,快似电光石火而至!
  石坚文握着“魔剑”的右手腕,顿感一阵麻痛,五指一开,“魔剑”已然脱手飞起——
  这一着,可大出石坚文意料之外,万没想到,乾坤矮叟两眼注视石坚文的神色,而未望着石坚文伸过来的“魔剑”。
  此刻——
  陡然出脚踢剑,实使人难以防犯!
  这当儿,乾坤矮叟的右手,也同时向剑把上抓去。
  两人的动作,都快得异乎寻常,竟分不出彼此先后,顿见一高一矮两条人影,升空而起,直追“魔剑”。
  石坚文此时右手指尖,解及剑柄,但,乾坤矮叟的手指亦到。
  乾坤矮叟真不愧心机多谋之人,抢握剑把之手,忽的变成施袭之势,食中二指一骈,迳向石坚文抢剑右腕上,脉门要穴点去。
  他这一招,不但迅速绝伦,而且变生突然。
  石坚文武功再高,此刻,也不能不先顾脉门要穴,情急之下,只得一翻右掌,向乾坤矮叟,手腕上切去。
  两人这一变招相斗,谁也没抓到剑柄,只见寒光夺目的“魔剑”,带着一道奇光,向地上掉去。
  乾坤矮叟虽然身高不过三尺七八,但武功之高,确有惊人之处,右腕疾缩,让开了石坚文一掌横切,蓦地,欺身而上,指戳肘撞,两招并出,右脚也同时飞起,疾向“魔剑”把上踢去。
  因“魔剑”宝光四散,寒气逼人,倒真是一柄罕见利器,是故两人出手,都不敢伸手抢抓剑身。
  石坚文此时心知面临强敌,故不敢稍有一丝轻敌之意。
  可是——
  他真不懂,这关外的乾坤矮叟为什么向他要“魔剑”,而且还如此拼命的跟他抢夺,实在让石坚文大为不解。
  不过此时,他却无法喝问,不然“魔剑”就会被对方抢去,而且还会丧身乾坤矮叟手下,生死小事,失去“魔剑”可大,何以对得起师父在天之灵。
  心忖之间,眼见乾坤矮叟攻势已到,侧身让开一肘撞击,不退反进,也往前欺了一步,右手一招“凭空剪枝”,食中二指急出,合击乾坤矮叟点来一指,右腿一招,脚尖猛向乾坤矮叟踢剑右脚“冲阳穴”上点去。
  乾坤矮叟似是想不到,对方一个年轻的娃儿,竟然身具这等上乘武功,不禁惊骇的,向后疾退了两大步。
  他这一退,人本就生得矮小,顿时之间,腾出一个大的空隙。
  石坚文何等机智,就于此刹那间,身形暴起,翻腕一掌推向乾坤虔叟,右手朝剑柄抓去。
  他这一手,当时将所有静观的武林高手,都看得目瞪口呆,暗暗称好。
  其实这一阵的抢夺,连他自己也不知怎么施展出来的。
  此时——
  “一叶道人”心中不禁也为惊疑,心想:奇怪,适才这娃儿,武功虽然高深莫测,但是施展得没招没式,此时又何以出手有条有理?
  他乃江湖阅历极广,见闻甚多之人,目前这怪现象,也被弄得迷惘。
  乾坤矮叟眼见石坚文出此煞手,立即就要伤在石坚文手下,但他不愧武功高强,对敌经验极丰之人,情急之下,仍能沉着。
  蓦然!
  只见他右腿一抬,左脚尖向外一滑,身子侧转,让开了石坚文击来迅猛掌风,右手反臂拍出一掌。
  他这一招用的奇诡至极,避招反击,同时发难。
  石坚文左掌击出走空,心知不妙,但,右手已然握着剑柄,于是左掌一收,护住前胸,蓄势待发。
  可是——
  就在石坚文右手抓住剑柄时,乾坤矮叟右掌,已推出一道快劲绝伦的凶猛掌风潜力,直击石坚文握剑柄的手腕。
  石坚文发觉情形不妙,急忙撤招,右手持剑一闪。
  倏然!
  乾坤矮叟一声冷喝道:“丢手!”
  右手紧跟施出一招独特绝学,“乾坤指”,朝石坚文右腕上点去。
  他这一招,变化玄奥,快似闪电般,卷起一道刚柔相合的冷风,不偏不斜,正好击在石坚文的右腕上。
  此时——
  他这奇诡绝学,不禁震惊了所有在场之人,无不暗赞:“好身手!”
  石坚文身仍停于空中,脚未落地,持着“魔剑”的右手,刚一闪过,没想对方竟然紧跟出此绝招。
  当时不禁大吃一惊,欲想再闪,已是不及,暗叫:“不好!”
  就此眨眼的工夫!
  持着“魔剑”的右手腕,顿时一阵剧痛,手指一松,“魔剑”又脱手震飞出去——

  ※  ※  ※
  此突来之变,使石坚文惊慌失措!
  所幸,他没有硬接对方“乾坤指”劲力,才去断腕之危。
  “魔剑”由石坚文手中飞出,直带起一道奇光,与啸风之响,看得众人,目不转睛,惊赞不已!
  乾坤矮叟人虽矮小,但却异常机警灵巧,似乎早已料到“魔剑”会脱手飞出,是故右手“乾坤指”一出,身形也平空而起。
  他的武功造诣,果然了得,竟连“一叶道人”也不禁暗自赞绝,而为中原担忧起来,关外竟有如此高手。
  乾坤矮叟不过只是“关外二叟”居幼的一个,如果二叟今日全入中原,事情更加难办了。
  因为“关外二叟”的师父,曾被中原高手击伤,驱至关外!
  乾坤矮叟今日进入中原是为什么?——报仇吗?
  那么他要抢“魔剑”又是什么原因呢?
  一叶道人,虽然江湖阅历极深,可是对这问题,还是只有摇头,想不出个什么道理来证明。
  此时——
  乾坤矮叟纵身夺剑之际,蓦地里,眼前闪出一条黑影,从场中快迅绝伦的,伸手抓向“魔剑”剑柄。
  此人动作极快,而且出手突然,却是大家所未意料到的。
  乾坤矮叟岂会想到,眼见即将得手的东西,竟被别人轻而易举的得去,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暴喝一声,平胸一掌击去。
  这当儿,石坚文也已发觉。
  他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将他师父给他的东西夺走,这样他不是辜负了师父一番培育之恩,丧失师父“魔剑客”江湖之威。
  心忖之间,举手一掌,也直击得剑之人。
  他与乾坤矮叟两人,这一出掌,又是同时,一时之间,两股劲猛掌风,渗合为一,往坐收渔利的得剑之人劈到。
  他们两人此时出掌,均在气头之上,威猛劲力,当可想而知,顿时卷起一股疾劲狂飚,势若排山倒海。
  仇方玉一旁观战,心里不停的暗赞石坚文的武功高强,正当石坚文“魔剑”得手时,竟被乾坤矮叟施出一招绝技,震得脱手飞出,内心也不禁着急如焚,真恨不得过去帮石坚文抢回“魔剑”。
  可是——
  就在他正要夺剑时,蓦然,场中掠起一个人,已快速绝伦的身手,抬手间,将“魔剑”抢到。
  仇方玉举目一看,此抢“魔剑”之人,正是当今武林中“太合庄”的,一流高手之一——秃头姜二爷。
  还未待他出手,蓦然,骤见石坚文与乾坤矮叟两人,已然同时击出一掌,直朝秃头姜二爷劈到。
  秃头姜二爷眼见情势不妙,一个纵步,直奔密林而去,他此时何尝不知,单凭他一人之力,如是力拼石坚文与乾坤矮叟,势比登天还难,他心里暗自忖道:“魔剑”已然得手,不走尚待何时?
  他这想法,到真是不坏,也真是诡滑至极!
  可是——
  石坚文与乾坤矮叟岂会让他就这样走掉!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虽然秃头姜二爷,纵身闪过两人之掌,但,紧跟另外一股强猛劲力,又已袭到。
  秃头姜二爷吓得面色骤然变得铁青,心知要想逃跑已是不可能之事,于是将心一横,转身挥出全身功力,直推而去。
  蓦然!
  顿闻一声惨叫,响澈云霄,使人听得,汗毛根根皆竖!
  秃头姜二爷此时,已血肉模糊,横尸地上,真是惨不忍睹。
  就在此惨叫声起时,“魔剑”复由秃头姜二爷的手中,当的一声,抛至数尺之外,插在土中。
  石坚文再也不敢大意,一个扑身,驰回“魔剑”,顺手朝剑柄一抄,已然抓住,他知不能再跟乾坤矮叟抢夺,如果一不小心,“魔剑”可能就要失掉,于是当他得手之际,一个纵身飘退,正好站在“红血沼泽”旁。
  乾坤矮叟岂肯心甘,一向都自负武功极高,目空一切,对眼前这娃儿,当然不会低头认输,当时纵身穿起,紧跟石坚文而上。
  蓦然间——
  林中传来一阵怪哨声,端地刺耳已极,一长一短两声,直掠树梢而来。
  此怪哨声来得实在突然,尤其在此紧张的气氛下,更觉恐怖可怕!
  这是什么声音,竟如此之怪?
  大家均感迷惘不解时,乾坤矮叟闻哨声而急收冲势,仰首报以怪哨,冷冷的瞪了石坚文一眼道:“小娃儿武功要得,老夫有急事待办,先行一步,往后随时,老夫乾坤矮叟都会前来找你,讨回此剑……”
  话声未歇,只见他一个旋身,“嗖”的一声划空之响,乾坤矮叟飘身而起,口中还不断的发出怪哨声,快似流星飞泻,眨眼之间,消失林中。
  他这来去,都是如此之怪,令人捉摸不定,这倒与中原道上的人,有所不同处。
  众人都目送乾坤矮叟去后,不约而同的,转移了目标,瞪着石坚文。
  可是——
  石坚文经过了一段力拼,聪明的他,无形中悟解了不少的武功奥妙处,此刻,虽然又面临大敌,却异常沉着,不慌不乱,但他却无心去想那乾坤矮叟是存的什么心意,尤其那最后一句话——讨回此剑……
  这当儿,他只有暂时将这些问题,搁置脑后,全力集中眼前危机。
  奇怪!
  他们为什么只楞楞望着石坚文,半响没有动静?
  莫非他们被石坚文的旷世绝学所震惊,而不敢再轻意贸然乱动?
  石坚文不禁紧锁剑眉,冷冷的望众人的神色,右手紧握“魔剑”,蓄势待击,因为他发觉,江湖上的人,个个险恶。
  此刻——
  仇方玉已挪近石坚文身旁。
  这两个年轻人,相互望了一眼,虽然他们只是微微点点头,但,似乎是发自两人内心深处的好感。
  石坚文怪僻的性子,会对人如此,已是难得之举。
  当然,这是仇方玉先跟他发生好感,不然仇恨世人的石坚文,岂会理睬仇方玉呢!
  突然石坚文问仇方玉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仇方玉听得一楞,不禁感到奇怪,石坚文会不认识他们?那么这些人……
  他心里明白了——这是什么原因,也更看出,石坚文初涉江湖,毫无江湖经验阅历,于是说道:“全是武林中的一些高手,左旁四人,及适才抢剑毙命的,是“太合庄”之人,右边第二……”
  话犹未毕,突然“太合庄”四个在场高手,一声暴喝道:“拿命来!”
  石坚文,仇方玉闻此喝声一楞,却见四道强猛无比的劲风,如同疾劲狂飚般的,直卷而到——
  此突来之变,的确出人意料之外,石坚文回头一看,不到三四步远,就是红血沼泽,如果身退,必定坠入沼泽中,此命岂不休矣!
  情急之下,镇腕挥动“魔剑”就击。
  仇方玉一个跃步,平胸也是一掌,卷起一股刚强劲风,随同石坚文的一剑,朝“太合庄”出手四人劈去。
  他们这一剑一掌,威力奇猛,快若闪电雷击,尤其石坚文手中“魔剑”,射出一道寒光剑芒,横扫四人喉头。
  “太合庄”四个一流高手,眼见此情,不禁大吃一惊,他们何尝不知此剑厉害,岂敢出掌硬拼,一声暴喝,四向分散撤招,闪过剑芒。
  就这当儿,蓦然间,传来一声厉喝道:“住手!”
  厉喝之声方出,急的眼光过处,闪出一条黑影,直若脱弦之箭,快迅绝伦的飘身停落石坚文、仇方玉与“太合庄”四人之间。
  此时——
  在场之人又是一惊,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各个瞪着大眼,望着此突然出现之人,潜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石坚文好生奇怪,满脸不解的神色,望着来人。
  只是此人,是个驼背老人,没有左腿,左手却拿着一根手杖,支撑不能平衡的身子精神勃勃,尤其那银白的胡须,更露威风神气。
  这是什么人?
  照眼前这些高手惧怕的神色看去,此断腿的驼背老人,来历可能不简单!
  可是石坚文又岂会知道,只不过觉得此人,有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庄肃威严,让人见后,不由自主肃然起敬。
  石坚文禁不住好奇之念,轻轻的问着仇方玉:“这是谁?”
  仇方玉侧首望了石坚文一眼,微微一笑道:“此人就是‘天行一尊’!”
  石坚文在心里反覆的默念着:“天行一尊……天行一尊……”
  但,他又岂会知道这是谁呢?
  因为他对江湖阅历毫无所知,除去他师父告诉他的千面客,红面尊者之外,他还认识其他什么人呢?于是又不解的问道:“‘天行一尊’又是什么人呢?看样子那些人对他都有些怕!”
  “不错!”仇方玉说道:“此人正是当今领袖武林中的赫赫人物,武功高臻化境,手下网罗天下无数高手,而且威严甚重!”
  石坚文听得不由又仔细的打量了“天行一尊”几眼,虽然此人驼背断腿,但,仍不失盛名之人!
  可是——
  他却看不出“天行一尊”有什么了不得的武功。
  就在石坚文揣测之时,蓦地里,顿见“天行一尊”对“太合庄”四个高手,叱道:“谁教你们这样无耻,有本领的一个个上,联手算什么,都给我退到一旁去,听到没有!”
  好大的口气,“太合庄”四人,心里虽然不服,但,却不由主的,缓缓退至一旁,虎视眈眈的望着石坚文,静立不语。
  四人一退,“天行一尊”流目扫了所有在场之人一眼,一付领袖武林的神色,仰首说道:“各位现在必然要找‘魔剑’报仇,当然,‘魔剑客’所做所为如何,不用我说,眼前这小娃儿,既然手持‘魔剑’,必与‘魔剑客’有关,报仇之事,也须按照江湖道义……”
  话犹未毕,石坚文再也听不入耳,忽的厉声暴喝道:“住嘴!”
  此突来之变,不禁惊楞了所有在场之人,同时朝石坚文望去——
  “天行一尊”也是一变,脸色骤然一沉,但,紧接又缓和下来,微微一笑,望着石坚文道:“小娃儿,你想说什么?”
  石坚文咬得钢牙“格格”作响,狠狠的瞪着“天行一尊”。
  他真没料到这个庄严的“天行一尊”竟然会说此话,心里怎么不气,因为他最恨别人侮辱他师父的尊严。
  此时——
  他冷冷的叱道:“说什么?……什么都不说,不过告诉你,少侮辱‘魔剑客’,不然谁也讨不了好去,有本领的,你来报仇吧!”
  石坚文说得理直气昂,可急坏了一旁站着的仇方玉,在为石坚文担心。
  “天行一尊”岂会想到,眼前这小娃儿,对他毫无惧意,连他都不放在眼里,气得全身发抖,说不上话来。
  但——
  他不愧了得人物,心中虽然气愤,但未表于形色,仍然看去无动于衷的模样,平静着嘴角微带笑容。
  半响!
  “天行一尊”才咽了咽口水,镇定了一下平复之心,道:“小娃儿的胆量可嘉,不错!天下之人,无不要找‘魔剑客’报仇,可是小娃儿你放心,我与‘魔剑客’可无瓜葛……”
  话方言此,蓦然,一声“嘿嘿……”的冷笑,截住了“天行一尊”的话。
  此冷笑之声,来得实过突然,不禁将大家怔住,尤其是“天行一尊”,他真没想到一向为人尊重的他,今天却碰上不卖他帐的人,不禁潜意识的转头侧身,朝冷笑处望去——
  当他一望之际,心头微微吃了一惊!
  此人是谁?
  竟然连“天行一尊”也吃了一惊,那此人,一定比他更厉害啦!
  石坚文此时也抬头一望——
  只见一株大树干下,佇立一位老道,脸现不屑之色,冷冷的望着“天行一尊”,说不出的轻视已极。
  “一叶道人”!
  不错!
  那正是隐居江湖已然三十年的“一叶道人”。
  可是他冷笑什么?——因为他看不惯“天行一尊”的行为,在这江湖之中,了解“天行一尊”之人,也唯有他一人。
  “天行一尊”楞了半响,方“哦”了一声,不屑的微笑道:“‘一叶道人’吗?……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我还道是谁呢?三十年没见你啦,我差一点认不出你了!”
  一叶道人听得冷冷一笑,道:“你少跟老夫也来此套,你不认识老夫,老夫可把你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入了黄土,你那几根臭骨头,老夫也能给你翻出来。”
  突然!
  天行一尊仰首纵声狂笑,若无其事的说道:“荣幸!荣幸!想不到阁下,对我‘天行一尊’认识如此深切……”
  “少啰嗦!”一叶道人突然暴喝一声,截住了天行一尊之话,骂道:“老夫今日出来,就是要完成一段心事,为一个人洗刷罪名……天行一尊!想你用不着老夫言明,也该知道了吧,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恐怕不太好吧!”
  “天行一尊”听得心中大吃一惊,看了石坚文一眼,但他仍然沉得住气,一扬长眉,脸露微笑道:“很好!很好!……阁下这种善举真是可嘉。”
  一叶道人也未待天行一尊将话言毕,就厉声喝道:“好不好,用不着你这种人多讲,总有一天老夫要让你丢人现眼,那时再说不迟!”
  天行一尊听得一笑了之,点着头缓缓的道:“可以!你一叶道人就试试看吧!”
  此时——
  所有之人都听得糊里糊涂,弄不清他们到底是在讲些什么?
  因为——“天行一尊”!一向为江湖之人所敬重,从来就没听有人,顶撞他一句半语,都是为命是从。
  可是——
  他们岂会想到,眼前这老道,竟然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天行一尊”似乎在他眼里分文不值,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的确!
  他们之间是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往事。
  但——
  这秘密,却不是其他的人所能了解的,也许只有他们两人心里知道。
  不过,“天行一尊”是个江湖上,人人所敬重之人,岂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秘密呢?
  这一切的疑问,使这些江湖高手,也无法揣测出所以然来。
  就在此紧张恐怖的气氛下——
  蓦然!
  一声可怕的怪啸声,划破静空传来。
  此怪啸声,似是刺耳已极,听得大家心头一震,均不约而同的转身朝怪声处,举目望去——
  这一望之下,顿时将此奔林中的武林高手惊得轰然大乱!
  ※  ※  ※
  “千年独角兽!”
  “千年独角兽!”
  “…………”
  这当儿,在场之人,无不脱口惊喊出声,一时之间,乱成一团,谁也没心再找“魔剑”报仇。
  因为,这千年独角兽,千载难逢,谁肯轻易放过机会,让此无上至宝,落入别人之手,岂不枉费了一番心机,遥远赶来,不是徒劳往返吗?至于得到千年独角兽头上之独角,还怕这已然出现的“魔剑”跑到那里去!
  是故这一些老奸巨滑的江湖高手,似乎都有这种想法,竟然没有一个人再重视石坚文,一个个纵身奔去,直驰到“红血沼泽”边!
  这怪啸声,与所有的人突然朝沼泽边急纵而去,使石坚文不禁感到非常奇怪。
  此时——
  石坚文心想:沼泽之中,必然有什么东西……!
  骤然之间,一道灵光掠过他的脑际——这遍荒的荒林,会出现这么多的武林高手其中必有原因,绝对不会是因找“魔剑”报仇来的!
  心忖间,不禁转身,朝“红血沼泽”举目望去——
  眼光过处,蓦地,顿见沼泽中,冲起一缕青光,上达霄汉,忽隐忽现,捉摸不定,心中暗自叫奇道:“这是什么玩意!”
  不由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看去。
  只见数十武林高手,排成一列,佇立沼泽边,目光注视沼泽之中,各自神色紧张,屏息而待。
  石坚文看了看仍然站在他身旁的仇方玉,问道:“仇兄!你看他们在干什么?”
  仇方玉耸了耸肩,道:“那‘红血沼泽’中,即将出现一条怪兽,他们都在准备动手抢呢?”
  石坚文听后,略一沉思,一扬剑眉问道:“是不是他们适才叫的什么……‘千年独角兽’?”
  “不错!”
  “既然是条怪兽,又有什么好抢的?”
  仇方玉由石坚文的言语间听来,方知石坚文是个初出师门,从未涉足江湖的纯真少年,于是微微一笑道:“石兄有所不知,这条怪兽却是千载难逢,他那头上独角,功用甚大,不但能治百病,而且服用之后,能增百年功力,与起死回生之效!”
  “果真有这许多好处?”
  “嗯!”仇方玉点了点头道:“不然那会有这么多的武林高手,前来抢呢?照兄弟所知,密林之中,还有更厉害的高手,潜伏未动,石兄!你不妨在此等着看吧,马上就要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好戏可看!”
  石坚文听得微楞,心想:还有更厉害的高手隐伏林中……不得了!
  心虽如此想,却没有一丝惧意,反而更增加了他的好胜之心,也准备参与其中,一起抢夺。
  莫非他也想得此宝物吗?
  不!
  他根本就没有此意,只是他要让别人知道他的厉害。
  这当儿,蓦地里,传出一声海啸声,就见沼泽之中,冲起一根红色水柱,幌眼间,沼泽红泥波涛大作。
  适才冲入霄汉的一缕青光,此时更觉光芒大盛,端地耀眼夺目。
  这种奇妙异景,不但石坚文看得目瞪口呆,竟连那些阅历极深的武林高手,也惊得暴退数步,不知所措!
  约有盏茶功夫,突闻一声怒吼怪啸,声若沉雷,震的群山传响,耳鼓作痛!
  啸声一起,接着红泥水柱全消,凶涛顿停,沼泽中的红泥,开始如滚水浮涌,“噗通!噗通!……”直响。
  此时——
  四野一片寂静,似乎都在屏息静听沼泽中,发出的“噗通”之声。
  紧张恐怖的气氛,笼罩着大地,谁也不敢喘口大气,均瞪着大眼,静静的等待着——立将发生的事情。
  蓦忽间!
  一条似蛟非蛟的四足怪,缓缓的伸出沼泽。
  就在这当儿,又响起了一声惊呼:“千年独角兽!”
    果然不错,出现的正是千年独角兽!
  石坚文猛然惊醒,拉了仇方玉一把,道:“走!咱们赶快过去抢。”
  话声甫毕,一个纵走,冲至“红血沼泽”边,仇方玉初时一震,但也未再多虑,紧跟而上。
  此刻怪兽已然伏在红泥面上,只见他身长丈余,满身银鳞,巨口怒张,双目如灯,但在场之所有人的眼睛,全集中在怪兽头上——那不过三寸长的红色独角,对于其他的部份,似乎都不在他们的注视中。
  可是谁也不愿首先发难,让别人坐收渔利。
  僵持良久,骤然间,“嗖”的一声,一道银光,直击千年独角兽的巨头,怪兽受此一击,立即引发凶性,连连暴吼一阵,接着全身抽动,银鳞倒立,四足划动,巨口中吐出余红舌,拥着一起一伏的红色烂泥,向岸边游来。
  此突来之变,使众人大吃一惊。
  是谁在施放暗器?
  大家不约而同的侧身朝银光来处望去——
  这一望之下,无不惊叫出口!
  “龙衣仙子!”
  石坚文定神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红色衣衫的女子,生得美如仙女,不过双十年华,但那浓妆之下,显得异常妖艳,尤其那水晶般的明眸,令人看后,神魂颠倒,情欲荡漾……
  他禁不住向着身旁的仇方玉道:“这女子是谁?”
  仇方玉伏在石坚文的耳边,轻声说道:“这就是‘红魔教’的教主,龙衣仙子,刚才你跟铁面魔君打得最危险时,就是她打出暗器救了你,那叫你快离开此地怪声怪气的人,也就正是她,石兄能受她的关心帮助,实为不简单之事——此女乃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石坚文被仇方玉这么一说,突然楞住。
  奇怪!奇怪!
  他不停的在心里揣测着。
  从此女之长像看去,岂会说出那怕人的刺耳嗓音,让人简直不敢充耳以闻,尤其看她不过双十年华,竟会身为教主之尊。
  就在他行想之际,突然被一阵扰动声惊醒,定神一看,那千年独角兽,已然眼看将近岸边。
  佇立岸边所有的人,此时,无不神色紧张得,退了二大步,个个蓄势待发。
  龙衣仙子手扣独特暗器“追魂针”,扬腕就要击去。
  蓦然——
  一缕奇光,先她而出,疾逾闪电,射向怪兽双目。
  这突来之变,使大家为之一惊,龙衣仙子也觉太出意料之外,竟有人出手会先她一着,于是一收即将击出的“追魂针”,侧目一看。
  她这一看之下,脸上立刻泛起一丝微笑——因为她发觉这突然出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所关心的,而偷偷爱上的石坚文。
  自从她第一次看到了石坚文,心中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正是一种爱的感觉,可是她失去了以往的勇气,不敢厚着脸皮的,向石坚文表示爱意,只能暗中偷爱着。
  这在龙衣仙子来讲,似乎是一件,令人不能相信的事。
  龙衣仙子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不但没有爱过,而且她视男人为她的玩物,享受过后,弃之不理,或杀其灭口,心底残忍,手段毒辣,已然闻名江湖,但她绝顶的诱人姿色,仍然有人甘愿贸一死之危,追随她不舍。
  可是——
  她何以会突然爱上了石坚文呢?
  这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因为——爱!是一件奇妙的东西,它能让人茫然不知原因,也能让人享受幸福,同样可使人感到痛苦。
  此时——她虽然含情脉脉的望着石坚文,可是石坚文并没有看她一眼,因为石坚文根本就不是爱好女色之人,尤其龙衣仙子在他的眼里,是个不正当的女人。
  石坚文只是集中全力,要想法除去怪兽,并且要连这凶性的野兽,都屈服在他的“魔剑”之下。
  他这突然出手一剑,快若电光石火,一缕锋利剑芒,已然射中怪兽双目,那怪兽经此致命一击,双目立刻全瞎。
  但——
  千年独角兽,凶态不减,怒吼一声,向岸上之人,猛扑过来。
  石坚文见状,心中一惊,暗想:“如被这种凶兽扑中,那还了得。”
  心想之间,翻腕又是一剑,朝怪兽袭去——
  就在他一击之际,蓦然间,一声暴喝道:“小娃儿不可乱来!”
  石坚文闻声一楞,剑势突然顿住,就此眨眼之间,一叶道人,一扬右手,发出百步劈空掌力,击了出去。
  于此同时,龙衣仙子,仇方玉也各出一掌,尤其龙衣仙子,右手出掌,左手打出三支“追魂针”。
  三人出手,几于同出一时,怪兽连负重伤,狂怒以极,负痛停身,伏在“红血沼泽”中,虎视岸上之人,只是他双目已被石坚文击瞎,看不见而已。
  可是——
  怪兽就若铁打铜制,连受重击,仍然怒吼不已。
  此刻,怪兽身在沼泽之中,无法取得它那头顶独角,个个静待怪兽上岸。
  一直在旁静立的“天行一尊”,趁众人不备之际,突然双臂一抖,手杖一点地面,向独角兽飞去。
  正在他身形一起的当儿——
  蓦然间,猛见一条黑影,快若电闪般,朝怪兽扑去,好像比“天行一尊”还先到一步。
  此突然之黑影,使众人吃了一惊!
  顿见黑影之前,一道青光,似若脱弦之箭,快速绝伦,击向怪兽头顶独角。
  怪兽失去双目,对此情形,一无所知,依然怒吼着面对岸上。
  就见青光到处,“卡嚓”一声,清彻之响,怪兽一声惨吼,转了两转,沉入“红血沼泽”中去。
  众人都吃惊不小,那怪兽头顶的独角,已在此“卡嚓’声起之际,随着青光,掠空而起——
  “天行一尊”,见此情形,心知不妙,双肩微幌,转回猛扑怪兽之势,直追掠空而起的小红点——怪兽的独角。
  他这一纵身追去,其他所有的人,也都同时起身,紧跟而至。
  此时——
  有谁肯放过这机会,他们赶来此处,其目的,就是要想得此独角至宝。
  就在他们身起之际,眼光过处,只见那突然出现的黑影,已先他们紧顺着青光红点而到,双手一探一取,一个幌身,飘入林中,消失无影无踪。
  这是谁呀?身法竟如此之快,简直出乎大家意料之外。
  “天行一尊”就这么迟了一步,眼见怪兽独角为别人夺去,气愤已极,但在情急之下,又未看清对方是谁,于是一个挫身,紧跟而去,并纵声喊道:“各位快将此林围住!”
  此话一出,数十武林高手,均分散开,直奔莽林四周,各取一方,将黑影所消失的树林,围于核心。
  “天行一尊”见大家围好,飘身落地,举目搜索林中。
  倏然!
  一声“嘿嘿”冷笑,传至身后。
  冷笑之声,极其阴沉刺耳,使“天行一尊”吃了一惊,全身汗毛皆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惊恐之下,双掌平胸,忽的转身,定神一看,顿见一叶道人,佇立一株大树之下,于是,立即垂下双臂,一敛惊惧之色,露出一付浅浅的微笑,说道:“阁下笑什么?”
  佇立树下的“一叶道人”显出那不屑的神色,而未理会“天行一尊”的话,冷冷说道:“怎么!阁下没得到那独角至宝吗?……”
  说此突然顿住,不禁长叹一声,摇着头道:“可惜!可惜!阁下如果能得,武功不是更高,天下之人,还有谁能跟你相比……阁下看出对方是谁呜?贫道替你去抢,这东西当然只有阁下得到,才能不亏此宝物之功用,那家伙太可恶了,竟敢跟我们的“天行一尊”抢东西!”
  说话之间,就似自言自语,但这种刺耳的话,“天行一尊”岂会听不出来,他简直恨透了“一叶道人”,总是跟他过不去。
  可是——
  “天行一尊”尽量压制怒火,仍然面露微笑,似是平心气和的说道:“那里!那里!道长实在太抬爱兄弟了,其实兄弟要那独角何用,只是咱们先到一步,击伤‘千年独角兽’,空让别人坐收了渔利,那怎么可以!”
  一叶道人闻后,“哈!哈……”的纵声大笑起来,简直笑得天行一尊都有些糊涂,当时一楞,可是他却没有问一叶道人在笑什么?只是静静的望着一叶道人,脸上也微露着笑容。
  这就是天行一尊高人一着的地方,始终能保持冷静,不变其和善面容。
  他的镇定,使大笑的一叶道人,也不免暗赞厉害,于是一敛大笑,冷冷的在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道:“击伤‘千年独角兽’有阁下的份吗?贫道好像就没见你动过手?难道你也想坐收渔利吗?”
  他这一连串的问话,论“天行一尊”再厉害,一时之间,也不由得愕然楞住,不知如何为是好。
  “一叶道人”见他一楞无语,一扬手,冷冷道:“贫道想阁下,德高望重,总不会跟咱们这些人抢吧,何况伤怪兽的,又没阁下的份呢?这些小事,阁下何须亲自出马……”
  这些话,说得“天行一尊”哑口无言,心知再跟“一叶道人”胡扯,始终没有一个完,于是说道:“一叶道人,真不愧厉害人物,那么夺去怪兽独角之人,阁下想必看见了?”
  一叶道人得意的微微点头笑着,道:“不错,贫道看出对方是谁。”
  天行一尊听得忽的楞住,心想:这老道,三十年不见,武功竟然如此之高,适才那黑影,身法之快,他还能辨出是谁,那眼力之强……
  心想之间,不禁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此时——
  他情不自禁的,打量了“一叶道人”一眼,但,他岂肯问“一叶道人”,所看出的倒底是谁。
  那他又为什么要问呢?
  因为他想,连他自己都没看清是谁,别人还用讲,万没料到,他这一反问,“一叶道人”所给他的答覆,却是这样。
    一时之间,使他有些难堪。
  可是——
  此时的“一叶道人”却洋洋自得,对着“天行一尊”发出“嘿嘿……”的冷笑,说道:“阁下想知道吗?没有关系,只要阁下说一句话,贫道定当面奉告!”
  他这口不饶人,一句紧逼一句,使得这一向威震武林的“天行一尊”,想火但又要保持威望,只有仍然面露微笑,道:“道长既然看出是谁,倒不妨说出听听!”
  一叶道人,听得冷笑一声,今天他才真正的看到了“天行一尊”如此窘,心里何等高兴,于是说道:“阁下可曾记得一位“恨天姥姥’吗?”
  “恨天姥姥”天行一尊喃喃的念了一句,脸色骤然一变,但,刹那之间,又恢复了常态,愕然问道:“道长果然看出是她吗?”
  “怎么?阁下不相信吗?”一叶道人却反问了一句,这可气得,天行一尊说不出话来,倏然,一声暴喝,铁杖一点,纵身飘起,向莽林外奔去——
  ※  ※  ※
  “天行一尊”突然离去,“一叶道人”不禁看得冷冷大笑。
  他早就希望有这么一天,终于实现了!
  其实凭着“天行一尊”的功力,以及眼目过人,如不在一念抢夺怪兽独角,“恨天姥姥”身形再快,也势必能够看清。
  但——
  这一切,“一叶道人”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他从来就没有看过“天行一尊”真正出手过。就是江湖中所有的人,也只是知道“天行一尊”武功高深莫测之名气,至于“天行一尊”到底武功如何,依然是个问号!
  此时——
  那“红血沼泽”,已然一片死寂,静得听不到一丝声息,也恢复以往一样,而那“千年独角兽”也在独角失掉后,丧身沼泽中。
  刚才所集数十武林高手,都因为怪兽独角,突然被人抢走,而紧追去。
  可是——
  石坚文与仇方玉两个年青人,并没有离开去追那黑影,却依然静静的佇立“红血沼泽”边。
  蓦然!
  两人眼光过处,不禁吃了一惊!
  仇方玉双掌平胸,一声暴喝道:“谁……”
  这“谁”字刚一出口,顿见黑影一闪,快迅绝伦,直驰而到,简直使人不敢深信,天下竟有如此轻功造诣之高的人。
  石坚文与仇方玉两人,当时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潜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两人虽然年少,但,均是年少气刚,机智超伦之人。
  就在这刹那之间,石坚文一剑,仇方玉双掌,同时朝来者,直击而去。
  这种身手,端地快速,直卷起一缕银色奇光,及两道威猛劲风,相合一起,似若疾劲狂飚般,已然袭到。
  忽然出现的黑影,身形一幌,闪过石坚文与仇方玉的攻势,顿闻“咚!咚!咚!……”的沉重声音,紧随黑影传来。
  两人此时一见招式递空,复闻“咚!咚!”怪声,心知不妙,尤其那声音听得人心头闷痛,不禁同时又出一剑一掌。
  就在两人刚要出手,蓦地,一声冷然暴喝道:“住手!”
  此声说得威严甚重,石坚文仇方玉,不约而同,收势定神一看,脱口道:“天行一尊”!
  奇怪!
  他又跑来干什么?
  难道他没有去追那黑影,争抢怪兽的独角?
  他们两人这一揣测,只不过刹那之间的工夫,“天行一尊”立在两人身前,微启笑容,一付不屑的神色,说道:“小娃儿,看不出你们两个,到很厉害呢?……”
  说此顿了顿,指着仇方玉道:“你先走吧!”
  仇方玉听得一楞,一扬剑眉问道:“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干么!”天行一尊一付目中无人的傲然说道:“我要跟他谈谈,有你在不太方便!”
  仇方玉虽然比石坚文只长两三岁,可是他自十三四岁时,就跟随师父闯荡江湖,是故对江湖之事,可说见闻甚广。
  尤其他人又聪敏,此时听“天行一尊”如此一说,心想:这家伙绝对没有好事,不然我为什么不能听。
  心想之间,认为他自己所想不假。
  当然他非常清楚,“天行一尊”在江湖之上,人人对他尊敬,认为他是江湖中,最正派的人物。
  但——
  他见“一叶道人”对“天行一尊”的态度,与隐约的对话,心中已然开始奇怪,和怀疑,如果一个真正好的人,岂会有一个对他不满呢?
  他决定要看看“天行一尊”此刻要玩什么花枪,心念一决,于是点头道:“老前辈如果真的有事,晚辈这就先行一步了。”
  说毕,复对石坚文道:“石兄,这位老前辈既然与你有事,兄弟先避一会,等一下兄弟在树林的尽东处等你。”
  话声方落,只见他身形一幌,直朝东方向疾驰而去,转瞬之间,已然消失林中,不见其人。
  石坚文一直冷冷的站着,没有说一句话。
  倔强的他,此时正在等待着,这位在江湖受人敬重的“天行一尊”,倒底有什么事情找他谈。
  他到要想看看,这江湖最响名的人物,有什么了不得,值得人人听他驱使。
  此时——
  仇方玉闪入林中之后,并没有离去。
  他藏身在一株大树后,准备偷看“天行一尊”倒底有什么事。
  可是他突然觉得奇怪,心想:这“天行一尊”为什么老是望着他藏身的方向,不言不动。
  蓦然!
  在他脑际之中,掠过一道灵光,心想不对,连忙一改方向,又闪入另外一株大树之后。
  当他再一望之际,不禁暗吃一惊!
  只见“天行一尊”的眼睛,此时也跟着他改变方向,转了过来。
  此时,他发觉这“天行一尊”的真实武功,果然超出众人,竟然相距四五丈之远,藏身树后的他,也逃不过“天行一尊”的眼睛。
  就在此刻,忽的“天行一尊”厉声暴喝了一句道:“小娃儿,你躲在那儿干什么?”
  仇方玉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然不能实现,于是钢牙一咬,再也顾不了许多,一个闪身,出了树林,纵身落在石坚文的身旁,狠狠的对“天行一尊”说道:“我不高兴走啦!”
  “天行一尊”突然一楞,不由得脱口道:“你说什么?”
  仇方玉一付满不在乎的神情,缓缓地又重复了一句,道:“我不高兴走,有话你说吧,想你正大光明的,正人君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难道还有什么不能告人的往事,怕我听了不成!”
  他这一说,也不知是说中了“天行一尊”的心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气得“天行一尊”全身发抖。
  但——
  他又不愿在这晚辈面前,显得毫无修养,只有强忍气愤,仍然面带微笑的,缓缓说道:“小娃儿,既然你不肯走,那你可到时不要后悔呀,我可得先把话说在前头,你不妨考虑考虑!”
  仇方玉毫无迟疑的摇着头道:“对不起,我没有什么后悔,什么考虑,此时我已然决定如此做了!”
  “天行一尊”笑了笑道:“很好!”
    说完之后,看了石坚文一眼,只见石坚文沉吟不语,满脸呈现寒霜,显得极其冷漠傲然,心中不免一怔,暗道:“这娃儿性子好怪,如果让他出现江湖,一番浩大劫数,定要被他掀起,那‘魔剑’绝对不能给他,不然后患无穷!”
  心忖间,面带微笑,慈祥的说道:“小娃儿,你一定受了‘魔剑客’的话,做了他的徒弟,你知‘魔剑’的危险吗?方才不是那么多武林高手,要除掉你,其实还有不知多少厉害人物,要找‘魔剑客’报仇……”
  话犹未毕,石坚文冷声喝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全清楚,这是我高兴,谁也管不着,莫非你所要找我谈的,就是这些吗?”
  “天行一尊”微微一点头,说道:“小娃儿,你不要冲动,先听我说……”
  石坚文冷冷叱道:“对不起我不要听。”
  说毕,也未理会身旁的仇方玉,转身就走。
  他这冷漠的态度,竟连“天行一尊”都暗吃一惊,不禁一声冷喝道:“站住!”
  他这冷喝之声,使仇方玉突然楞住,心想:听说“天行一尊”一向对人和颜悦色,何以此时突然厉声冷喝起来。
  而此冷喝声,竟是如此令人不能反抗,似有无比威力。
  石坚文被“天行一尊”这突然冷喝站住,而停身转首,冷冷的问道:“还有什么事!”
  “天行一尊”右手一伸,一本正色的道:“把你的‘魔剑’留下!”
  石坚文听得大吃一惊,忽的愕然楞住,紧接脸色变得怕人已极,尤其那一对眼睛,闪出一缕杀机,令人看后,不由自主,打从心底升起一阵寒意。
  他万未料到,“天行一尊”会向他要“魔剑”。
  试想——
  石坚文会将“魔剑”给“天行一尊”吗?
  当然不会,就是任何一个人,要他的“魔剑”,他也不会给的,他要全力保护“魔剑”,不让别人抢去它。
  因为,这是他师父传予他的,也正代表——“魔剑”只能属于“魔剑客”,其他之人,将无权得它。
  此时——
  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冷冷的直盯着“天行一尊”。
  仇方玉一旁看得奇怪,不禁挺身上前,问道:“你要‘魔剑’何用,又不是你的东西!”
  “天行一尊”并未理会仇方玉,望了石坚文两眼,他乃见多识广之人,凡事都应付自如,不杂不乱,于是说道:“小娃儿!你还是把‘魔剑’交给我替你保管好啦,省得危险,对你不利,听到没有?
    石坚文突然纵身大笑,道:“危险?哈哈……我石坚文就不怕什么危险,‘魔剑’谁也休想要得,不信就试试看!”
  说得简直狂傲已极。
  其实,他也看出,“天行一尊”的武功,定然不弱,只是他倔强好胜之心,使他没有向任何一个人低过头。
  “天行一尊”听得直点头道:“好!今天我就要取下你的‘魔剑’,不过念你年幼,我先让你三招,如果任何一招击到我,不但‘魔剑’不要,而且我终生不再涉足江湖。”
  此话可说绝啦!
  “天行一尊”难道真的就能避过石坚文三招吗?
  这是谁也不敢想象,谁也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倔强的石坚文,一扬剑眉,冷冷说道:“用不着你让三招,‘魔剑’就在我手上,有本领的,不妨抢抢看!”
  “天行一尊”微微一笑,不屑的说道:“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武功此道高深莫测,小娃儿,你年龄不过尔尔,竟然说此大话,让你三招,乃长幼之分,快动手吧!”
  石坚文冷哼一声,持剑之手,反转飞舞,虚空挥出三剑。
  三剑挥毕,一个迈步,人已欺到“天行一尊”身前,说道:“我不想和你多废话,你该动手了吧!”
  他这虚空三招,使“天行一尊”感到突然一楞,不由更增加了对石坚文的认识,这种情形,也只有四十多年前,在第一个“魔剑客”身上看过,今天没想到第二个“魔剑客”竟那么的像第一个。
  他了解这类人的性情,于是缓缓说道:“小娃儿当心……”
  当心两字方出,身躯一侧,直踏中庭而进,左掌当胸劈下。
  石坚文一吸小腹,倏然间退后三尺。
  “天行一尊”借势欺进,双掌连环劈出,但见掌影飘飘,眨眼之间,拍出了一十五掌。
  这一轮急攻,当真是出类拔萃,不同凡响,端地疾如电闪一般,一十五掌绵绵相连,一气呵成。
  最初他只是要“魔剑”即可,但是此时他改变了主意,虽然脸上依然略带笑容,可是心里已存了杀念。
  石坚文被迫得,连连向后退六步之远,不薬心头大为震骇,暗道:“这是什么掌法,怎的那等迅速?此人果然厉害!”
  心念一毕,一个幌身,闪至一旁,避过一十五掌,长长吸了一口气,反臂振腕,一剑划去。
  一时之间,就觉一股强劲啸风,及一缕精光,直点过去。
  “天行一尊”冷笑一声,右掌向后一引,竟将石坚文强劲的气,引向一侧,左掌趁势攻进。翻腕一招“直捣黄龙”按向左肩。
  石坚文只觉对方掌中,似有一股极大吸力,把自己击出剑气引开,心中大惊,暗道:此人武功好怪。
  当时潜沉内力,着地如桩,双足登时向地下,沉入半寸,一挺胸,硬把那击出力道收回,右手“魔剑”,一翻一扬,反向“天行一尊”左腕脉门之上点去。
  “天行一尊”左掌去势快如电奔,五只爪似的手指,一闪而至,指尖触及石坚文左肩衣服之时,石坚文的“魔剑”也点到了“天行一尊”的手腕。
  一接疾退,双方同时以极快的身法,欺攻而上。
  这次动手,石坚文已不敢再存轻敌之心,彼此以快打快,争取先机,刹那间,掌风霍霍剑影飘飘,四周生风,人影交错,忽起忽落,但见两人盘旋疾转,快若风轮,难分敌我。
  看得一旁的仇方玉,心惊肉跳,暗叹弗如,今天他算真正见识了旷世奇学。
  就在他心想之间,蓦然,顿见“天行一尊”身躯左右两晃,双掌平胸,朝石坚文推去——
  他这一掌何等雄浑,石坚文一个滑步,已然太迟。
  仇方玉看得大吃一惊,暗叫不好,不由脱口喊道:“石兄小心!”
  他“小心”两字刚出,就听“哇”的一声惨叫,心想:完啦!
  只见石坚文“魔剑”已然脱手飞出,似乎受了甚重的内伤,全身微微颤抖一下,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倒下。
  仇方玉一个跃身而上,但,“天行一尊”一手去接“魔剑”,一掌运足了功力,朝石坚文劈去。
  就在情急之下——
  蓦然!
  只听一声暴喝道:“住手!”
  紧接一条黑影,“嗖”的一声,电闪般掠过,直击“天行一尊”——

    第四章

  上回说到石坚文被“天行一尊”一掌正击前胸,手中“魔剑”一松,飞了出去,他的身躯一个踉跄向后倒去,喷出一大口鲜血!
  石坚文被击成重伤,人也晕死过去。
  此时——
  “天行一尊”脸上露出一付狰狞的微笑,心起寒意。
  他简直变了一个人——是那么冷而无情,那么阴险毒辣,简直使人不敢相信,他就是一个为人所敬重的慈祥老人。
  仇方玉看得连打了几个寒噤。
  他真没料想到,也更想不通,“天行一尊”何以要这样。
  难道眼前这断脚驼背老人,不是“天行一尊”吗?
  这就是“天行一尊”所以不许他偷看的原因吗?
  他正在疑惑不解之际,就见“天行一尊”,紧随石坚文重伤晕死倒下之刹那间,手中拐杖,直劈向石坚文的头顶——
  仇方玉看得大吃一惊,心想:“天行一尊”手段好毒辣呀!
  心想之间,不由得脱口喝道:“卑鄙的家伙,还不住手!”
  喝声方起,身形紧跟跃近,情急之下,双掌平胸,迅即推出,拼出全力朝“天行一尊”击去——
  他恨“天行一尊”这种做法,简直是存心在置人于死地。
  他这双掌推出,想救石坚文,反置自己性命而不顾,是故全力施为,直卷起一股疾劲狂飚的掌风劲力而去。
  但——
  “天行一尊”功力造诣何等高强,一看仇方玉亡命相救石坚文,不但心里不慌,反而露出一付狞笑,心中冷冷暗道:“小子!来得好,反正我也要灭口!”
  暗骂之下,拂手一扬,一道强钢潜力,快迅卷向仇方玉。
  就此火烧眉梢的刹那之间,石坚文与仇方玉眼看即将毙于“天行一尊”的手杖与强猛绝伦之掌风下——
  蓦然!一声暴喝道:“住手!”
  一条黑影,快速绝伦的驰来。
  紧跟黑影到处,一道软绵绵的柔风潜力,朝“天行一尊”拂去。
    此突来之变,端地出人意料之外,尤其是“天行一尊”,顿觉软绵柔风迎面袭来,不禁大惊失色,论他武功再高,此时也不得不暂求自保,于是一收击向石坚文与仇方玉的攻势,纵身闪避。
  他这一闪之际,黑影已然挟起石坚文穿入树林,消逝不见。
  黑影好快的身法,“天行一尊”又没辨清是谁,心里不免为之羞愤,心想以自己的功力,竟然被人如此捉弄,连对方是谁也不知道,这脸可是丢大了!
  此时——
  侧目瞥了地上的“魔剑”一眼,冷冷的一笑,狠狠的暗骂道:“我‘天行一尊’如果不剥掉你的皮,誓不为人!”
  暗骂之间,手杖朝“魔剑”挑去,顿时只听“当”的一声,一道奇光,冲天而起,右手一伸,直握剑柄。
  就在他抬手之际,蓦地里,一道柔风又是迎面袭来,此突来之变,使他又是一惊,只觉眼前一条快速绝伦的人影,已然把“魔剑”抢走。
  是个女人!
  他这次看清了,当时羞愤已极,但,对方已消失林中,无影无踪,回头看了仇方玉一眼,脸上呈泛了怕人的杀机,他将这一切的气愤,全蹄罪在仇方玉的身上,心中狠狠的骂着,全是你这臭小子误了我的事,我非先杀了你不可!
  这当儿!
  仇方玉一看“天行一尊”的脸色,不由得机伶伶打了个冷颤,潜意识退了两步。
  “天行一尊”狠狠的一咬牙,厉声喝道:“给我站住!”
  话声方歇,就是一掌,要朝仇方玉击去,仇方玉也正蓄势待发。
  蓦然之间!
  “天行一尊”将掌一收,侧目瞥向林中。
  奇怪!
  他在看什么?为什么突然间收掌不出?
  仇方玉楞楞的望着“天行一尊”,心里正在叫怪时,“天行一尊”忽的,望着林中,喝道:“何方朋友,躲躲藏藏,还不给我出来!”
  话声甫落,林中“嘿嘿”的传出一阵冷笑,紧随黑影一闪,出现一个老道,佇立“天行一尊”面前,冷冷说道:“天行一尊武功果然不凡,莫非要我贫道出来,当面看你表演一手吗?”
  “天行一尊”本来就满肚子火气,此时无疑更是火上加油,气得简直全身发抖,暗暗骂道:“好个‘一叶道人’,你三番两次总是找我麻烦,嘿嘿……总有一天,我‘天行一尊’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虽然心里如此骂着,但,脸上毫无异样,反而变得和蔼可亲,笑容满面,仰首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阁下驾到,失礼!失礼!”
  仇方玉看得吃了一惊,心想:此人真是喜怒无常,令人对他捉摸不定,何以出尔反尔,善变之快,真令人暗叹弗如。
  心想之间,顿声“一叶道人”干咳了一声,冷冷叱道:“得了吧!少在我贫道面前肉麻,你那套假正经,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贫道一对雪亮的眼睛,除非我成了瞎子,不然的话,嘿嘿……”
  “嘿嘿”什么,他没有说出来,可是“天行一尊”心里有数,不由得狠狠的暗骂道:“你走着瞧吧,总有一天,不怕你眼睛不瞎!”
  心虽骂着,脸上仍然推着笑容,一本正经的道:“道长说话可得负责任呀,兄弟虽然无能,但一向本着为江湖服务之心,济弱扶倾,主持正义……”
  “好啦!好啦!”一叶道人还未待他言毕,已然不耐烦的截住了他的话道:“你这假仁假义,总有一天我贫道要给你揭穿!”
  “天行一尊”若无其事的样子,仍然满带微笑点着头,不屑的说道:“很好!那么阁下不妨试试看,是否能够成功?”
  一叶道长冷笑一声,道:“贫道自然有办法,不然我也不会重涉江湖,尤其是关于‘魔剑客’与‘千面客’的事。”
  他这一说,不由得使“天行一尊”心头一怔!
  不错!
  “一叶道人”确实消声隐居三十年之久,而在他的心中,隐藏了一段关系江湖浩大杀劫的案子。
  蓦然!
  “一叶道人”探手至怀,取出一面金黄色的小圆镜,冷冷说到:“你认识这个吗?”
  “天行一尊”就在看到这小小圆镜的刹那之间,脸色骤然大变,两只眼睛,睁得跟铜铃似的,不由惊讶的脱口道:“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哈……哈……哈……”“一叶道人”纵身狂笑道:“怎么?你怕了吧!”
  说此,顿了顿,得意的咽了咽口水,又冷冷的说道:“贫道就凭这面镜子,已足够证明一切,武林三客中的“神秘客”第一个不会饶你,再加上“魔剑客”的弟子,以及“千面客”,哈!哈!哈……你再来十个二十个‘天行一尊’也无济于事!”
  “天行一尊”再也无法强自镇作,不由得神色大变,似乎已然大祸临头。
  因为这小圆镜,使他回忆起三四十年以前的往事……而感到不安。
  的确,这小小的圆镜子,就能使他身败名裂!
  仇方玉一旁看得迷惑不解,心里就始终想不通,这镜子倒底有什么怪,看去只不过是一面普通的铜镜而已。
    难道他真的能够揭穿“天行一尊”的罪行吗?
  可是怎么又突然会跟“武林三客”发生了关系,这真是一件极其复杂的案子。
  但——
  他又哪里知道,在这面小小的圆铜镜子上,还蕴藏了一段武林秘密!而这秘密却足以掀起一场武林浩劫。
  他出神的愕然望着面前两个老人,不由好奇之心大动。
  他此时发觉,“天行一尊”满脸寒霜杀机,两眼暴露可怕的凶光,尤其那嘴角,显出一付狞笑,真是大反他平时为人的谦和。
  仇方玉看得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噤,心想:此人适才那么和蔼可亲,现在却迥若两人,变得如此可怕。
  此时——
  “一叶道人”反而面露微笑,若无其事的,悠然侧目望着“天行一尊”。
  他简直没将“天行一尊”放在眼中,似乎心有成竹。
  但这气氛是够紧张的,紧张得令仇方玉几乎喘不过去来。
  空气在静谧之中,又充满了杀劫气氛,眼见一场生死之争即将展开。
  仇方玉平心静气的在等待着,准备一睹这两个了不起的人物火拼!
  蓦然——
  “一叶道人”轻松的纵身大笑起来,简直笑得前倒后仰,震得四周林木枝叶,东摇西摆,沙沙作响!
  此突来之变,使“天行一尊”大惑不解。
  他真不懂“一叶道人”何以会突然如此纵身狂笑?
  这下可逗得他愤怒已极,一向沉着的他,此时已然无法按耐,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的,一顿拐杖,怒喝道:“臭老道,你今天休太得意,‘天行一尊’要你碎尸万段!”
  喝声方出,手中拐杖,已然抡起股强猛劲风,朝“一叶道人”直扫过去,劲风过处,有若狂风怒号,威力之大,无以伦比。
  这真不愧名家高手,轻举之下,已足置人于死命!
  “天行一尊”有此一看,似乎已在“一叶道人”意料之中,是故丝毫未觉意外惊骇,仍然面带不屑的轻笑。
  但——
  他还是不敢稍有大意,或轻敌之念,因为——“天行一尊”并非等闲之辈,虽然从未见他显试身手,可是人人皆知,“天行一尊”武功超绝,实非易与。
  “一叶道人”此时,看去一付满不在乎的神色,实际上,“天行一尊”的一举一动,他都细心的注意着。
  而且“天行一尊”从不轻易动怒,能见他与人动手,确属难见。
    他这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一叶道人”急忙闪身,避过一招,也未见他回手,身一闪过,故作微笑的道:“阁下当真要动手吗?”
  说得轻视已极,“天行一尊”岂能听得入耳,一声暴喝道:“我看你这老道是在找死!”
  话声甫歇,“呼”的又是一拐杖,向“一叶道人”拦腰挥去。
  直抡起一股疾劲狂飚,“呼”的一声,快似电闪般,已然到了“一叶道人”腰际——此乃挟怒而发,当可想其威力。
  “一叶道人”不禁暗吃一惊,忖道:好厉害!
  情急之下,不由一提丹田真气,身形拔空而起,就此刹那之间,顿觉一道凶猛绝伦的劲风,由腿下一掠而过。
  好危险!
  只不过分厘之差,这一拐杖,不打断他的腰,也得扫去他两条腿。
  “一叶道人”当时心头一凉,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本已自命自己武功,定当不弱,尤其三十年的隐居,更参悟了几种旷世无匹的绝代奇学,心知此次出现江湖,当能一显身手,应付任何高手,而不成问题。
  但——
  他万没料到,“天行一尊”武功造诣如此之高,举手投足间,竟有此等威力,简直令人不敢想象。
  就凭这两拐杖,“一叶道人”已然清楚“天行一尊”的真正厉害。
  他此时虽然起了戒心,但身一闪过之后,脸上仍然若无其事,带着不屑的口吻,说道:“你将来可不要后悔呀!”
  “后悔什么?”
  “一叶道人”冷然一笑,将手中的小铜镜一晃,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哼!”天行一尊鼻子里重重的嗤了一声,冷冷的道,“莫非你还想带到阎王爷那里去?”
  “不错,可是贫道相信,阁下必然记得,这镜子还有一段!……”
  说此,突然将话顿住,不由神秘的一笑。
  “天行一尊”听得恍然大悟,当时不禁一楞,暗忖道:对呀!这镜子的确是有一段秘密,一段不解的谜,而且其中隐藏了一段江湖恩仇!
  心想之下,不禁愕然无语,狠狠的瞪着“一叶道人”。
  因为——
  三十年前,风靡武林的,两样至宝,一个就是“魔剑”,而另外一个,正是“一叶道人”手中的那面小铜镜——“太极镜”。
  而唯一能克“魔剑”的,也只有“太极镜”,但如何克法,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至今仍是谜一样的,被大家揣测着。
    三十年后的今天,谁也没有料到,这两样至宝,同时出现,一场腥风血雨的武林浩劫,想必再也难以逃过。
  但——
  此“太极镜”并非一件普通之物,任何人均能使用,其中还有一把“太极钥”,必须开启之后,方能使用。
  “天行一尊”一面狠狠的瞪着“一叶道人”,心中却在回忆着这“太极镜”。
  蓦然!
  “一叶道人”干喝了一声,冷漠的说道:“怎么,阁下突然想起心事来啦!”
  “天行一尊”闻声惊醒,将拐杖向地上重重一顿,厉声暴喝道:“无论如何,我要你横尸此处!”
  “未必见得吧!就算贫道失手丧身,那“太极钥”阁下知道在谁人之手吗?如果阁下没有“太极钥”,“太极镜”又有何用,不是贫道瞧阁下不起,单凭你那几手,也未必就是“魔剑”之敌,除非阁下重施故计,用对付老“魔剑客”之方法……。”
  话犹未毕,“天行一尊”冷冷断喝道:“住嘴!”
  喝声方出,右掌平胸挟怒推出一掌。
  掌随声到,快猛绝伦,似若排山倒海之势,夹着一股刚劲潜力,直看得仇方玉咋舌不已。
  “一叶道人”冷笑一声,闪身避开,右手自腰间一抽,“刷”的一声划空之响,当时青光一闪,他那手中,已然握着一把薄若竹叶的长剑。
  这正是他的独特武器,平时缠于腰间,一当使用,手上加劲,却硬如钢剑。
  此时,他一抽出,镇腕挥抖,暴喝声起,“刷”的一招“竹叶断枝”,身形凌空一转,直劈“天行一尊”而去。
  他这一招,变化神奥,直若游龙,满天飞舞,当时除去万道剑影之外,就听“刷!刷!刷!……”不断的划空之响。
  “天行一尊”猛然一怔,手中拐杖,紧跟挥击。
  他真没料到,三十年未见的“一叶道人”,武功造诣,竟然大非往日所能比喻,一把竹叶似的长剑,却更显生龙活虎,变化莫测,威猛绝伦。
  他开始起了杀念,心想:如果不将这老道立即除掉,以后不知会招引多少麻烦,尤其他处处与我作对!
  心念之间,脸上立泛怕人的杀机,是故一掌一杖,出手皆是又狠又毒,一招紧接一招,连攻而去。
  他这出手之快,与功力之强,不禁使“一叶道人”,几无招架之力,节节后退,长剑施出生平之学,拼力挥挡。
  但“一叶道人”终不愧响名人物,眼见已处劣势,招式却仍然不乱,极力镇作,待机反击。
  转瞬之间,两人已对上四十余招,“天行一尊”一直都未给“一叶道人”有喘息的机会,一招紧逼一招。
  “一叶道人”此时开始急了,试想他闯荡江湖数十年来,几时遇过像今天这种惨状,竟然招招被制,无机还击。
  仇方玉一旁看得,不禁砰然心跳,直咽口水!
  他真为“一叶道人”着急,只见“一叶道人”已然渐感不支,眼见即遭危险!
  但——
  对“天行一尊”的旷世奇学,他情不自禁的,暗赞不已。
  这为人敬重的赫赫人物,虽然只有一条腿,而且又是驼背老人,身手仍然灵巧,掌杖相互运用,端的威猛绝伦,“一叶道人”虽然也为江湖中一流高手,但相形之下,的确差上一着。
  蓦然——
  “天行一尊”一声暴喝,左手拐杖“呼”的,横扫过去。
  “一叶道人”心知不妙,纵身一跃,平穿而起。
  但他身形方起,“天行一尊”右掌一招“狂风臣浪”,紧跟击到,而且快迅绝伦,势猛劲强。
  仇方玉看得大吃一惊,蓦地里,一声闷响,当他定神一看——
  ※  ※  ※
  “一叶道人”已然中了一掌,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若非他功力修为已臻火候,必然已被毙于掌下。
  此时——
  他一个踉跄,被震出一丈七八之远,身形晃了两下,方拿桩站稳,用手拭擦了一下嘴角鲜血,冷冷笑道:“天行一尊,果然武功不凡,一掌之仇,你给我记住,三年之后,找你清还。”
  话声方歇,“天行一尊”冷然一笑,道:“老道,你还想再等三年,哈哈……论你功力再高,已中我“金钢掌”,三月之内,要你内脏腐烂而死。”
  他这一说,不由听得“一叶道人”与仇方玉,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
  莫非这一代奇人,已然只能活三个月吗?
  这是多么可怕,没想被人认为一向正直的“天行一尊”,手段竟是如此毒辣。
  的确闻言,“天行一尊”的“金钢掌”力,盖世无匹,但,从未听人说过,他曾用过此掌。
  此时——
  “一叶道人”不禁凄然一笑,长长叹了一口气,厉声骂道:“你这奸谋险诈,假仁伪善,欺世盗名的家伙,三个月之内,我要揭破你的一切真情,公诸于世,让你臭名满天下!”
  “天行一尊”听得初时一楞,忽然纵身大笑,道:“我‘天行一尊’为人正直,就凭你有此本领吗?”
  说此顿了顿,突而又缓和的道:“道长!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我将能免你一死。”
  “生死由命,你少在贫道面前买好。”
    “难道阁下就不怕死吗?”
  “死得心安,有何可怕,岂像你欺世盗名,苟且伦生!”
  “很好!不论你想死想活,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不然的话,嘿嘿……”
  “嘿嘿什么?贫道没这份闲工夫跟你噜嗦。”
  说毕,强忍伤痛,转身就走,竟连看都未曾看“天行一尊”一眼。
  仇方玉眼见此景,一个箭步,朝“一叶道人”欺近,伸手搀扶着他,轻声的答谢道:“老前辈救了晚辈,却因而受苦……”
  话犹未毕“一叶道人”看了仇方玉一眼,突然显出一丝极其勉强的微笑,从自己怀中取出一物,偷偷塞入仇方玉怀中,轻身说道:“小娃儿,你快走,去找那‘魔剑客’。”
  话方言此,还未说出一个所以然,蓦地里,“天行一尊”一声暴喝道:“阁下这样就想走了吗?”
  “一叶道人”知道再也无法将话说完,不由得向仇方玉作了一个眼色,缓缓将身转过,冷然一笑,道:“怎么你还不许贫道走不成?”
  “不敢,道长来去自主,我那有这份能耐留你,不过请阁下将东西交出,不过还有……”
  “还有什么?”
  天行一尊得意的一笑,道:“还有那‘太极镜之钥’在何人之处?”
  “怎么,你想知道吗?
  “天行一尊”并没有答“一叶道人”所问之话,只是不屑的点着头,冷冷的瞪着“一叶道人”。
  可是突然,“一叶道人”运起丹田真气,凄然的纵身狂笑起来,但,他已内负重伤,笑声方出即敛,忽的气血翻涌,一阵干咳,“哇”的又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变得格外怕人,毫无一丝血色。
  他虽然此时痛苦,但他仍然紧咬牙关,吐尽了口中溢血,挺直了摇摇欲倒的身子,冷冷叱道:“你想我会告诉你吗?”
  “天行一尊”性情何等冷酷,对“一叶道人”如此痛苦的惨样,却无动于衷,突然一顿拐杖,厉声喝道:“你当真不说?”
  “你休想!”
  “天行一尊”气得暴跳如雷,额角青筋暴涨,脸上又泛杀机,朝前拐进两步,暴吼道:“说与不说,在你一念之间,我如数完十,你若再不说出,我要你今天活着离不开这里。”
  说完之后,也不管“一叶道人”如何,却开始一,二,三……缓缓的一个个数字的念着——
  气氛在这数字的增加,愈来愈紧张——紧张的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一叶道人”如果不说,无情的“天行一尊”必然不会放过他,而他此时身有重伤,岂能经得起“天行一尊”一击。
    但,他要是将“太极钥”告诉“天行一尊”在何人之处,不但对“魔剑客”有害,而且也无益于江湖,必然更会给江湖带来一番杀劫。
  不错,生死已然全在“一叶道人”一念之间,这是他做最后决定的时间,许多的问题,已不是他所能考虑。
  “七……八……”
  可是“一叶道人”,仍然垂目静立着,在他的脑海之中,开始浮现一重重的往事,不禁黯然一声长叹。
  就在他长叹之际,也正是“天行一尊”数到九的时候。
  蓦然!
  顿闻一声冷喝道:“孼障!”
  此突然而来的喝声,阴沉至极,不禁惊楞了“大行一尊”与“一叶道人”,不约而同的,朝发声之处举目望去
  就这剎那之间,突觉眼前黑影一闪,直扑“一叶道人”,只听黑影说道:“道友!跟我走吧!”
  话声而起,“一叶道人”已然被黑影掠空带起,直奔林中而去。
  此突来之变,不禁使“天行一尊”大惊失色,一声暴喝道:“那里去!”
  掌已随声而出,直卷起一道强猛劲风,快迅绝伦,击向黑影,顿闻“一叶道人”一声惨叫,黑影已然夹带他消逝林中。
  此突然而来之人是谁?以及“一叶道人”惨叫之后如何,只有“天行一尊”心中有数,所以他没有追去,却朝着他们的去向,发出冷冷的微笑。
  当他再流目四扫,已然不见仇方玉的影子。
  仇方玉走了,而带着“一叶道人”交给他的东西,离开了这满布杀机的莽林,去找“魔剑客”——石坚文。
  可是他并不知道,“一叶道人”何以要他去找石坚文,而石坚文此时去了什么地方,他也不得而知。
  石坚文倒底被谁救了,而被救到了什么地方,是否他也同样中了“天行一尊”的“金钢掌”,三个月之内,将内脏腐烂而死?
  仇方玉心中不断的惴测着,茫茫然信步前进。
  再说石坚文被“天行一尊”猝然一掌,击倒以后,他却似离开了这世界,一切已不在他脑海中出现,只是空空洞洞的,直若一张空白的纸,晕死得人事不省。
  他毫无反抗的,任凭别人,将他夹在胁下,快似流星飞泻,离开了这一片莽野密林,进入了一座荒山之中。
  他虽然远离了“天行一尊”,但他中了“天行一尊”的“金钢掌”力,性命已经异常危险,他所能活的日子,也只不过,仅仅三个月而已!
    也不知道多少时辰,晕迷的石坚文,这才缓缓清醒过来。
  就在他稍加清醒之际,突然,感觉血气翻涌,头晕目眩,难受至极,全身奇热难熬,晕沉之中,喃喃的自语道:“杀!……我石坚文非杀掉你不可。”
  时间转瞬过去,他已缓缓睁开了疲惫无神的眼睛,倔强的他,强忍周身痛苦,咬紧牙关,缓缓支撑起身子,但,他突然发觉眼前景物有异,不禁流目四扫,只觉自己似乎在一个石洞之中,而此洞中,似乎经过一番精心的布置,虽然皆是各种石器,却仍然觉得陈设优雅,使人心神舒畅,而他正躺在一张平滑的大石床上。
  石坚文不由眨了眨眼,重复的又扫了四周几眼,顿见还有一扇门,通向里面,这下可让他心中暗叫怪,心想:“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到这地方来的?……”
  就在心想之际,蓦然,人影一幌,从洞外飘进一个人来。
  石坚文猛然吃了一惊,定神一看,就在他眼前过处,发现进来之人,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好美呀!
  他不由自主的下意识自赞道:他发现这少女,美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其轮廓之美,举世无匹,真如人间的月宫仙子,一身绿色衣裳,在那白润的肌肤下,更显动人。
  此时,可看得石坚文这不喜女色之人,也觉得眼花撩乱,怦然心动,楞楞的望着绿衣少女。
  绿衣少女似乎被石坚文看得不好意思,缓缓低下头去。
  她这种娇羞之态,使石坚文突觉心头一凛,冷冷叱道:“你是什么人?”
  绿衣少女将头缓缓抬起,两道眼神盯在石坚文脸上,微微一笑,施着银铃似的嗓子,娇声说道:“你干么这么凶。”
  石坚文听得一楞,他发觉这绿衣少女的笑容,大异常人,脸上神情逐渐变化,似是每一细小的部份,都受着控制,眼睛,眉毛,樱唇,和玉颊下两个深深的梨涡,各成一体,像几百种不同的花朵,一齐盛放,组合成无与伦比的娇媚,更含有神圣不可侵犯的文静娴淑气质。
  一时之间,他愕然不知所答。
  绿衣少女见石坚文一付窘态,不禁樱唇启动,一缕清音,婉转而出,道:“刚才那么凶,现在干么不说话啦!”
  石坚文突然一整神色,剑眉一皱,正想说话之际,突觉心头一阵剧痛,周身忽的热转为奇冷,“通”的一声,又晕倒下去。
  绿衣少女吃惊得脱口叫出声来,一个箭步,扑了过去,花容失色的道:“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可是她的着急,石坚文并不知道,因为石坚文所中“天行一尊”的“金钢掌”过重,再他勉强支撑身子欲想坐起,真元之气一散,自然吃不消而又晕倒。
  转瞬过了三天,石坚文总算经过疗伤,渐渐康复,但,内伤之重,已非人力所能挽救。
  当然——三个月后的石坚文,将会永别这世界。
    石坚文他自己并不知道,而且对于已往之事,他没有一件记得已然全部忘掉,可怜的石坚文就这样,被“天行一尊”一掌打成了白痴。
  他醒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可是他那眼睛内,再也无法找到机智聪慧,换来却是,迟钝,愚蠢,与不时的发呆。
  他睁着铜铃似的大眼,坐了起来,望着床前的绿衣少女,露出一付愚蠢的笑容,指着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绿衣少女看着石坚文这付模样,心里一阵难受,泪水顺着粉颊滚滚落下,她岂会料到,石坚文三天之中,竟变得似若两个人,而在三天之前,仍是一个英俊机智勇敢的少年,手持“魔剑”,生气勃勃。
  石坚文对绿衣少女的伤心,却无动于衷,偏着头,楞楞的道:“你哭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替你去打他!”
  绿衣少女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一个转身,扑在旁边一位白发老妪的怀里,泣声说道:“师父,您看他怎么了,好怕人呀!”
  白发老妪抚摸着绿衣少女的头顶,不禁摇首黯然长叹道:“真是可怜的孩子,他中了‘天行一尊’的‘金钢掌’,已经成了一个白痴,三个月后,他将内伤复发而死!”
  “师父!那么您为什么不救他呢?”
  “不”白发老妪摇了摇头,道:“孩子!你不懂,这是非人力所能挽回的!
  “难道我们就忍心眼睁睁,看他这么死吗?”
  “那又有什么办法?这是孽债,你让为师又能帮什么忙,只恨咱们晚救了他一步……”
  “可能‘天行一尊’有解救之药,我们找他去!”
  蓦然之间,石坚文从石床上下来,楞楞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白发老妪扶开了绿衣少女,堆着满脸的笑容,慈祥的对石坚文说道:“孩子!你感觉到好一点吗?”
  石坚文楞楞的望着白发老妪,答非所问的,指着她与绿衣少女道:“你们都是什么人?”
  “我们是你的朋友,这是我的徒弟上官娥,人人都叫我老婆子‘恨天姥姥’。”
  石坚文偏着头,沉思了一阵,突然摇着头,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一定是坏人在骗我,告诉你们,我会杀人唔,我好厉害,你们知不知道!”
  一面说着,一面得意的点着头,胡言乱语,信口开河,还洋洋得意,却显得那么幼稚。
  “恨天姥姥”看得不禁摇头,喃喃自语道:“看样子,非得给他吃了不可!”
  上官娥当时听了一楞,真不知师父在说些什么,于是娇声问道:“师父!您说非给他吃什么东西不可?”
  “千年独角兽的独角!”
  “唔!”上官娥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心里突然有了另外的打算,这怪兽的独角正被她师父夺得。
    但,她突然心里作何打算,并未说出。
  蓦然——
  “恨天姥姥”轻声说道:“娥儿,外面来了高手,你好好看守他……”
  话犹未歇,似乎异常急迫,一个纵身窜出洞去。
  她这武功之高,真令人难以深信,竟然未见人影,已知山下有人奔驰而来,这倒少见,可知她武功造诣,以臻化境。
  此时——
  当她窜出山洞之后,倐然发现一条人影,快速绝伦的,身形一闪,隐入一株密叶大树上。
  “恨天姥姥”不禁脸色一沉,心想:这是何人,一定有意而来,可是奇怪,又有谁会知道我老婆子住于此处。
  心想之间,一掌向树上劈去,口中喝道:“何方朋友,躲躲藏藏,既然光临寒舍,还不给我下来!”
  喝声紧随掌出,劈得枝叶飞折四溅。
  蓦地里!
  一条红色人影,急飘而下,直落“恨天姥姥”身前。
  此突来之变,倒真出人所料之外!
  “恨天姥姥”潜意识的,不由得退了一大步,定神放眼望去——
  就在她这一望之下,忽的心中砰然一跳,暗叫奇怪的道:“是她?”
  此时——
  出现在“恨天姥姥”身前的,正是红魔教的女教主“龙衣仙子”,但,她却冷冷的望着“恨天姥姥”而未说话。
  “恨天姥姥”看得怒火中烧,不由得又厉声喝道:“龙衣仙子,你来干什么?”
  是呀!
  龙衣仙子跑来是何目的,而且由她的神色看去,似乎怒气冲冲。
  莫非她跟“恨天姥姥”有何过节吗?
  蓦然!
  “龙衣仙子”冷然叱道:“那‘魔剑客’的徒弟,是不是被你拐来了?”
  “恨天姥姥”听得忽然纵声狂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又觉得非常的奇怪,“龙衣仙子”怎么会知道石坚文被她救了呢?而且她更为不解的,是“龙衣仙子”怎会知道此处?
  她正心忖中,“龙衣仙子”冷笑一声道:“少噜嗦,快将人交出来,不然的话,嘿嘿!”
  “嘿嘿什么!”恨天姥姥脸色微变,不屑的冷声叱道:“你是他什么人,一定要将他交予你?”
    “那你管不着,他又不是你什么人。”
  “龙衣仙子,快给我老婆子滚下山去,当心我老婆子动了杀念,一掌劈了你!”
  话声方歇,“龙衣仙子”突然发出尖厉的怪笑,脸泛寒霜的喝道:“好大的口气,我龙衣仙子可不吃你这套,你到底交不交出人来?”
  “这是我老婆子的事,你再不滚开,当心我要得罪啦。”
  “龙衣仙子”不屑的点着头,冷冷喝道:“未必见得吧!”
  喝声一出,“呼”的一掌直劈过去!
  当时——
  直卷起一股强猛劲力,“恨天姥姥”忽的冷笑一声,顺手一抬,轻拂而去。
  顿时两道劲风,轰然一声,相碰一起,“龙衣仙子”突然大吃一惊,身子被震退两大步。
  她岂会想到,“恨天姥姥”轻拂之下,功力如此之雄厚。
  就在她被掌力震退之际,身方拿桩站稳,倐然,“恨天姥姥”一声清啸,再一扑身,攻出两掌。
  这两掌势如狂飚,迅猛至极,暗藏杀手。
  “龙衣仙子”已知厉害,岂敢再硬接硬拼,莲步轻点,怒喝一声,飘身闪招,扬手一挥,顿时一道银光,直射“恨天姥姥”面门。
  这动作的确快得出奇,而且来得突然!
  “追魂针”!
  “恨天姥姥”突然警觉,暗骂道:“好卑鄙的女魔头!”
  暗骂之下,右手所握手杖,凭空一抡,排出疾劲力道,封挡“追魂针”之来势,左掌一招“风集雨至”,猛向“龙衣仙子”当胸击至。
  她这一连攻出两招,势如海啸,掌力奇猛。
  当时——
  顿闻“叮当”一声,那道银光,突然改变方向,回击“龙衣仙子”,而且另外一掌,也紧跟而到。
  “龙衣仙子”武功也自不弱,眼见自己击出的“追魂针”,被反震回来,对方招式又已攻到,不由气得脸色骤然变成铁青。
  情急之下,身形一挫,人已飘移到数步之外,随即运足功力,又劈出了一记强劲掌力——
  “恨天姥姥”功力何等之高,四十年隐退江湖,“红血沼泽”,怪兽的独角,竟然在如此之多的高手围集之下,轻举而获,其武功造诣,就可想而知了。
  此时——
  她岂能再容“龙衣仙子”在此胡闹下去,突然暴喝一声,道:“给我躺下!”
  紧随喝声,回环劈出三道奇猛掌力!
  三掌方一出手,蓦地里,身后传来她徒弟上官娥,听来异常着急的叫喊,道:“不得了!不得了!他不见啦……”
  这突来之声,不但“恨天姥姥”急收掌势,竟连“龙衣仙子”也大吃一惊,似乎已然听出是在说谁不见啦!
  两人这一收势,只见上官娥扑到“恨天姥姥”怀中,伤心的哭泣道:“师父!他跑掉啦!这怎么行呢?他那样涉足江湖,一定会被人家害死的,咱们快去找他吧?”
  找他——
  去什么地方才可以找得到他呢?
  “恨天姥姥”不禁有所疑难,愕然沉吟,神色望着上官娥。
  她知道,自己的徒弟已然暗暗的爱上了那年青的人!
  可是一旁静立的“龙衣仙子”,却看得醋劲大作,因为——她也爱上了石坚文这冷傲的少年,所以才不辞遥远赶来找他。
  她却不知,石坚文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三个月之后,将离开这世界。
  石坚文走了,却给她带来失望。
  蓦然——
  “恨天姥姥”黯然神伤的叹了一声,道:“娥儿,我们就去找找看吧,但愿那孩子造化不浅,而不至于落入歹徒之手……走吧!”
  “走吧”两字才一出口,一幌身形,已飘纵而起,直奔山下而去。
  上官娥岂敢稍慢,瞪了“龙衣仙子”一眼,也紧跟追去,转瞬之间,两人已然消失身形,不知去向。
  而现在所留下的,只是“龙衣仙子”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望着青天,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口中喃喃自语。
  但她不懂上官娥的话中之意。
  就凭石坚文的武功,也未必见得这么容易被别人害死呀!
  心想之间,她黯然神伤的,发出一声悲叹的长啸,一个纵身,也朝“恨天姥姥”师徒两人的去向,急驰而去。
  就在此时,江湖上已然出现了无数的高手,各处在寻找石坚文的下落,只是这些人,所以要找石坚文,并不是关心,而是要报仇!
  “龙衣仙子”茫然的疾驰了不知有多少时辰,倐然,一阵山风,迎面吹来,不由惊醒了她。
  当她定神一看,此时她已来至一片乱石山崖!
  石坚文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她不禁愕然迎着山风,佇立呆想。
  蓦然——
  崖之尽东处,一片密林中,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对话道:“听说‘魔剑客’的弟子,被‘天行一尊’一掌击成重伤,现在那小子,已成了白痴,有人看到他,正朝这方向来呢?”
  另一人道:“那小子,咱们可要好好对付,把‘魔剑’抢到手,也好为师父报仇!”
  “龙衣仙子”听得一楞,柳眉一皱,心如刀割,暗暗想着,“不会吧!他成了白痴?”
  这说话之人是谁呢?
  大概不会错,不然“恨天姥姥”师徒两人,何以如此着急。
  此时——
  她不由自主的,流目四扫,可是四野茫茫一片,却不见一个人影,更看不到石坚文的踪影。
  他会不会已经遇上了高手,此时正被别人围攻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她不敢再往下想去,直感到心头一阵难受,着急得,不知所措。
  就在她为难之际,蓦地,林中传来喝声,道:“中天魔君!那小子朝西方向一座古庙去了。”
  中天魔君!
  “龙衣仙子”突然大吃一惊,脸色紧跟一沉,似乎大为不解。
  这中天魔君不正是“红魔教”刑堂堂主吗?
  他怎么也会突然出现江湖找石坚文报仇呢?竟连“龙衣仙子”这教主都不知晓,岂不是奇怪了吗?
  心忖间,“龙衣仙子”一声暴喝道:“中天魔君!本教主在此,快给我出来。”
  此时——
  在林中隐藏的中天魔君,突闻喝声之后,不禁暗吃一惊,心想:“教主怎么也出来了?”
  当时他岂敢怠慢,纵身跃出树林,飘落“龙衣仙子”身前,恭身一拱,极其尊敬的说道:“教主也驾临此处?”
  “龙衣仙子”冷然道:“不错,堂主在干什么?”
  中天魔君一看之下,发觉情形不对,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他此时又能说什么呢?本来他就没有教主之谕,而妄自出来行事。
  “龙衣仙子”见中天魔君久而不语,不禁冷然叱道:“谁要你这样做的,从实说来,却不可有半句谎言,不然本教主要以教规从严惩办你!”
  中天魔君当时听了一怔,不禁心头泛起了一阵寒意。
  他何尝不知教规之严,以及教主的冷酷,手段毒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教中之人,谁不见她畏惧。
  此时——
  他垂手恭立,缓缓的道:“是‘红面尊者’请我们来的!”
  “红面尊者!”龙衣仙子脸色骤然大变,道:“他找‘魔剑客’的弟子干什么?要你替他出面。”
  “因为他杀了‘红面尊者’的徒弟!”
    “你这笨蛋,你想上那老奸巨滑家伙的当,他自己何以不出来,而要你出头,莫非你就了不起!……”
  说此突然顿了顿,又道:“不错,已然蜷伏了许多武林高手,正想除掉他!”
  “走!跟我一起去看看。”
  说完,一幌身,直奔西向古庙。
  中天魔君见教主神色紧张,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此时也不容他多想,只得施展身法,紧随而去。
  两人身形何等快捷,已然在林中穿出数里之远。
  蓦然间——
  “龙衣仙子”发觉林之尽处,隐约有一个年青人,缓缓的朝前走着。
  是谁?
  “龙衣仙子”心头突然起了一个问号,只见那年青人,垂头丧气,神情异常漠落,一步步朝前面的古庙行去。
  那是石坚文!
  “龙衣仙子”此时已然看出,心里不由升起一股兴奋,脸上也突然开朗,再没有那忧愁之色。
  这是她所要找的人,终于被她寻得,她高兴得,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她欢喜得忘了一切,于是柔声说道:“你不能再往前走,这是危险的地方,快离开这里吧!”
  但,她的话,就若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一丝回音,石坚文似是闻所未闻,眼睛依然平直的望着前面,缓缓的挪动脚步。
  “龙衣仙子”见石坚文不答,心里不禁觉得奇怪,又说道:“你必须赶快离开此地!”
  此时她说得非常着急,“如果再往前去,必然遭致不测!”
  石坚文依然不言不语,就没有觉得,身旁还有一个人似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呢?其实他并不认识“龙衣仙子”,也更不知道,这“龙衣仙子”就是其中爱他的一位,而且曾经暗中救过他。
  “龙衣仙子”一连说了两次,仍未见石坚文开口,不禁感到一阵心酸,泪水几乎脱眶而出。
  她想到了听林中的人所说,石坚文已然成了白痴!
  她突然不由自主的站住,痴情而伤心的,望着石坚文的背影,一直朝前走着,而是那么的慢。
  中天魔君看得不禁恍然大悟,但,他甚为不解,难道他们的教主,也会有爱上人的一天吗?
  这简直是一件使人太难以置信的事了。
  眼见石坚文即将近古庙之时——
    蓦然!
  古庙之中,闪出两个怪老人,缓缓朝石坚文逼近,而石坚文却视若未见,仍然自空一切的,朝前走着。
  “龙衣仙子”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心叫不妙,一个纵身,欺身而上,不由得脱口轻声道:“南北二奇!”
  这两个奇人,岂会此时出现?
  照此情形看来,石坚文是危险重重,尤其他又重伤未愈,“魔剑”已失,岂是这两个人的敌手。
  可是——
  石坚文并不知道,眼前已至危险关键。
  而此南北二奇——南疆火叟,北河冰魔,都是红极一时的厉害人物,武功之高,已达化境,令人高深莫测。
  但他们极少涉足江湖,何以今日突然出现?
  莫非与“魔剑客”也有不共戴天的血仇大恨吗?
  不错——
  他们正要找“魔剑客”报杀兄之仇!
  此时两人,脸上满布杀机,面对这年方十七八岁的石坚文,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暴喝道:“站住!”
  但石坚文似乎充而未闻,仍然朝前走着。
  南北二奇不由气得暴跳如雷,紧跟一声暴喝,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推出一道奇猛掌力向石坚文狂袭而至。
  这电光石火的一瞬,只觉眼前人影一晃。
  南北二奇大吃一惊,心知不妙,掌势一挫,纵身闪开,定神一看,脸色骤然大变,不约而同脱口道:“龙衣仙子!”
  不错,果然是“龙衣仙子”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裳,立在二奇之前,冷冷一笑,说道:“两位老前辈,竟然联手对付一个年青人,也未免有些太不像话了,即使取胜,又算何本领。”
  南江二奇被说得愕然无语,半响方冷冷叱道:“龙衣仙子!咱们的事,你最好少管,对于‘魔剑客’这流人物,还要用什么正大光明的手段?”
  “他并不是‘魔剑客’呀。”
  南北二奇冷然一笑道:“他现在就是‘魔剑客’的替身,‘魔剑客’既然已死,我等只有找他报仇,你若再多管闲事,我们可要开罪了!”
  “龙衣仙子”冷哼了一声,不屑的叱道:“今天谁要伤他一根汗毛,谁就活不到今天,不信的就试试看!”
    南疆火叟听得纵身狂笑,道:“老夫今天就要会会所谓“龙衣仙子”有何能耐!”
  话声甫歇,身子微挫,双掌齐挥,顿时两道如剪的掌力,直朝仍然向前走着的石坚文背后击去。
  这一挥,南疆火叟用了七成功力所发,但具力道,仍然非同小可。
  掌力方出,龙衣仙子一声厉喝,身形一闪,也自运足掌力,正迎南疆火叟推去——
  她这一掌,势若疯狂,扑击过去,掌力势如山崩海啸,滚滚击至。
  南疆火叟不禁一声冷笑,掌势突而一敛,双掌运足功力,刹那之间,环扫三掌击向“龙衣仙子”上中下部。
  龙衣仙子年龄虽然不大,武功造诣,已然高深莫测。
  此时——
  一见南疆火叟三掌已至,急忙挫身,左手紧跟推出一掌。
  而石坚文对这一切,视若未睹,竟连头也不回,仍然不停的,一步步缓缓朝前走着。
  但他身后,一个要杀他,一个却要极力的挽救他,而在全力拼斗。
  蓦然!
  北河冰魔暴喝一声,也出掌朝“龙衣仙子’击去。
  这突来之变,“龙衣仙子”岂会注意得到,眼见一道威猛掌力已然直击身后而到——
  中天魔君也已出手,挡在北河冰魔之前。
  四人这一对手,转瞬已过二十余招,但谁也不敢硬接对方击出掌力。
  就在四人力拼最激烈之际,蓦地里,林中闪出三个人来,也未分说,同时出掌朝石坚文就劈。
  这三道掌力,直若疾劲狂飚般,带着风啸之声,卷上石坚文。
  可是——
  石坚文此时仍然未曾回头,似乎身后发生的一切,与他全无一点关系。
  他难道真的不知吗?还是有意如此?
  不——他并非不知,也并非有意如此,因为他变了,变成了一个白痴,他忘了以前的一切,而这些人,他全不认识,因此他认为,这些人都与他无关。
  此时——
  “龙衣仙子”看得心急如焚,一声大叫道:“石坚文!小心!”
  石坚文被这突来一声大喊,呼叫出他的名字,不由感到有些奇怪,楞头楞脑的转身望了一眼。
  只见三个人直朝他推掌击来,不禁睁着铜铃似的大眼,问道:“怎么!你们要打人。”
  说话之间,双掌一推,也不知他施何式,顿觉其势刚猛无匹,朝着推来三人,硬挥过去。
  他这突然出手,惊楞了出掌的三个人,而乐在“龙衣仙子”的心上。
  “龙衣仙子”可以不再为石坚文而担忧分心!因为石坚文已然出手。
    可是——
  石坚文身负重伤未愈,此时再经提气出掌,岂能吃得消,而且对方似乎也知道这一切,是故掌势未收,硬推而去。
  蓦然!
  顿闻石坚文一声闷哼,“哇”的一声,张口连吐了两口鲜血,脑海一阵晕眩,幌了两幌,几乎倒下——
  石坚文对此,并未过份担心,强自镇作精神,一咬牙关,双手又复击出一股奇劲掌力。
  但,此时看在“龙衣仙子”心头,难受已极,又无法分身前去助他,只是心中干自着急,不由粉颊显得格外怕人。
  此时的石坚文,掌势一出,已觉心血有如海潮翻涌,眼目晕花。
  这是多么危险!
  就是对方不再还击,恐怕石坚文也会血崩而亡。
  这断崖之处,此刻又集起了一场大的杀劫。
  所有的人,都在为着“魔剑”而拼命,似乎是不除“魔剑”,将永远无安宁日子,真是势不两立。
  “龙衣仙子”看得心中有数,不禁喝道:“你还不快走,在此等死不成!”
  眼前三人,见石坚文如此倔强,超乎常人,也不免心头一惊,暗自赞道:“好厉害的小子!”
  但仇却不能不报,也都同时又各出一掌。
  又是一声闷响,对方掌力相击一起,突而散开,双方均被掌力相撞,震退三四大步之远。
  石坚文又吐了一口鲜血!
  他没有倒下去,只是脸色变得苍白,双目直视。
  三个武林高手,也不禁为石坚文的武功而震慑,发楞之剎那间,石坚文突然一展身形,直朝崖边泻去——
  他这突然一走,大出三人意料之外,暴喝声中,身形齐跃,猛向石坚文背后飞驰追去。
  南北二奇,一见此情,再也顾不得与龙衣仙子,中天魔君动手力拼,也在晃身之际,追了过去。
  “龙衣仙子”看得何等心急,带着她红魔教的刑堂堂主中天魔君,也再后面紧追而去。
  石坚文这一走,一片紧张恐怖的气氛,跟着缓和下来。
  他已消失在树林之中,其余之人却四处寻找着他。
  可是——
  奇怪!
  他怎么突然之间不知去向,难道身受重伤的他,能跑得如此之快吗?还是他感到情形危险,而逃的吗?
  都不是!
    石坚文突然想起一个人对他的讲话,须要尽快赶去!
  但——
  是谁告诉他一件事呢?而使他如此急忙的离去,又是赶到什么地方去呢?
  此时的石坚文,已然受了极重的内伤,但他得了“魔剑客”百年以上的功力,依然强忍着伤痛,向前飞奔。
  踉跄的往前仆倒下去。
  他咬着牙,终于又站起身来,继续向前狂奔而去。
  他所疾驰的方向,正是崖顶最高之处。
  奇怪!
  他为什么如此拼命的,朝那断崖奔去!
  这断崖,是江湖中人所惧怕的“死谷”!
  凡是来此死谷之人,也就从来没有一个活着回来,都葬身死谷之底,所以此处,已成了一个不祥之地。
  这死谷为什么如此可怕,以及贮藏了什么?至今没有一个人知道。
  石坚文所以朝此死谷急奔,就是听那人讲的。
  那人到底是谁?
  其存心何在?
  石坚文因为成了痴呆,而令其受骗,有意叫他到“死谷”去送死吗?
  不错——
  正有一个人让他这样做,所以他才会来到这崖下,为武林高手所围。
  可怜的石坚文,现在全在受人之驱使,被人愚弄。
  就在他将近死谷崖顶之际——
  蓦然!
  追他的南北二奇等武林高手,已然发觉了他,当时无不大吃一惊,愕然楞住,不敢再往前再追。
  这些均是江湖阅历极深之人,不由为石坚文这去向,感到吃惊不解。
  每个的心里,都不约而同的自问着:“他朝‘死谷’去干什么?”
  的确这是一件令人费解之事。
  而此时,“龙衣仙子”急得泪水充满了眼眶,情不自禁的叫喊道:“去不得呀!去不得呀……”
  可是——
  石坚文就像视而未闻,自顾自的朝前走着。
  “去不得呀!……去不得呀……那是‘死谷’……”
  “龙衣仙子”施着哽咽的喉咙,粉脸紧着得,像要哭出来的样子,不断的叫喊着——
  这是多么感人的一幕,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竟会变成这样,让人看去,不由得生出同情之心。
  石坚文渐渐的走向自焚自灭之路!
  原来他自从离开“恨天姥姥”之处,便遇上了一个人告诉了他,世界上没有一个好人。除了他之外,要石坚文不可听信任何人的话。
  所以石坚文没有理任何人,只照着那人告诉他的方向,朝“死谷”崖顶走去,找一件东西。
  找什么东西呢?
  石坚文并不知道,只知是一件武林至宝。
  如果他不是变成一个白痴的话,也许他不会如此傻的,为人家做这种事,受人家之骗。
  “龙衣仙子”此时看得心酸已极,再也难以忍耐,心酸之泪,簌簌而下,她再也顾不得自身的危险,就朝石坚文驰去。
  她爱石坚文,当然不忍心见石坚文去“死谷”送死。
  她阻止不了石坚文,但,她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不然就两人死在一起。
  就在她纵身一起之际——
  蓦然!
  中天魔君一个箭步,挡在“龙衣仙子”之前,道:“教主去不得!”
  龙衣仙子脸色一沉,冷冷说道:“让开路!听到没有,我如果此去不回,你立即返回总坛,传谕总堂主,代理教主之位……。
  话中带着悲痛之感,一个幌身,紧朝着石坚文追去。
  中天魔君万没想到,教主变得如此痴情,不由摇头暗然一叹,道:“教主还是考虑考虑……”
  可是——
  “龙衣仙子”已然窜出老远。
  她还有什么考虑!
  所有在场的人,眼见这感人的一幕,都无言的凭息望着前面两个朝“死谷”去的人,这无疑的,是在眼看着两个人自取灭亡。
  “龙衣仙子”此时一面追着,一面泣声的喊着:“等我一下,等我一下,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是的!
  石坚文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如果再走的话,马上即要坠入崖下,葬身“死谷”之中了。
  但石坚文没有听,也没有回头,他不相信“龙衣仙子”的话,因为在他的心目之中,她是骗人的,不让他得到那武林至宝。
  “龙衣仙子”此时花容失色,不由一声惊叫,提起最后一口丹田真气,“嗖”的一声,紧朝石坚文电驰而去。
  蓦然——
  石坚文一个回身,双掌凭胸,朝“龙衣仙子”一推,道:“你给我滚开!”
  “龙衣仙子”心头一酸,也未回手挡闪,顿被石坚文一掌击中,“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她口吐鲜血,身体踉跄朝后倒去。
  但——
  她伤心的黯然的一笑,道:“石坚文你好狠呀!”
  可是石坚文却无动于衷,蓦然,一声轻狂大笑,真气一散,也吐了一口鲜血,顿时眼目一阵晕眩——
  石坚文一咬牙,拭擦了嘴角的溢血,一个旋身,直朝“死谷”纵身跃了下去——
  倒在地上的“龙衣仙子”,当时惊叫一声!
  但已然来不及了!
  石坚文连声音都没有出,就默默的投入了“死谷”……

  第五章

  上回说到“龙衣仙子”见石坚文一迳向前走,对她的话竟似充耳未闻,不由芳心大急,悲泣的喊道:“小兄弟,等我一下,你,……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呀……”
  是的!石坚文确实不能再向前走了,如果再走的话,马上就会坠入崖下,葬身在“死谷”之中!
  为什么这个深不见底的断崖,被武林人物称为“死谷”?而大家对这个“死谷”又是这样的戒惧?……
  这“死谷”中到底又有些什么可怕的人物呢?……
  这的确是个谜!是一个恐怖的大谜!……
  但石坚文却不理会这些,甚至于“龙衣仙子”的话他也不相信,因为他心目中,世界上没有一个好人,除了告诉他那话的人例外!
  所以任何人的话都是骗他的,想阻止他得到那件武林至宝!
  那武林至宝又是什么呢?
    石坚文并不知道,他只觉得唯有听信那人的话,才能得到那件至宝!
  他为什么这样糊涂呢?因为他现在已变成一个先入为主的白痴了!
  如果他没有被“天行一尊”的“金钢掌”击中,变成一个白痴的话,也许不会如此的傻,被人家驱使,走上自焚自灭的死亡之路!
  “龙衣仙子”花容失色,心酸的泪珠儿,簌簌而下,再也顾不得“死谷”的危险,惊叫一声,嗖的向石坚文电掣扑去!
  蓦然间——
  石坚文霍地一个回身,双掌向“龙衣仙子”一推,喝道:“给我滚开!”
  强劲的掌风,“碰”的一声,结结实实击到“龙衣仙子”的前胸之上!
  “龙衣仙子”心头一酸,“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娇躯也踉踉跄跄向后倒去!
  她心里难过极了……
  她一生从未爱过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使她动过爱的心意,更没有任何一人,敢对她这样突然失礼!
  然而——
  她爱上石坚文了,可是石坚文却无动于衷的回身给了她一掌……
  这怎能不大大的伤了“龙衣仙子”的心呢?她忍不住的黯然一叹,道:“石坚文!你好狠的心肝呀!……”
  石坚文狠狠的盯了“龙衣仙子”一眼,忽然仰脸一声狂笑,真气一散,也自喷出了一口鲜血!但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栽倒地上!
  石坚文本是冷傲倔强的人,冷哼声中,拂袖一擦嘴角的溢血,一咬钢牙,猛然旋身向“死谷”中跃了下去——
  倒在地上的“龙衣仙子”大吃一惊,脱口惊叫了一声,猛然纵身跃起——
  但她要想出手营救,已经来不及了!被泪水充满了的双眸中,只见石坚文的身子,刹那间,已消失在云雾缭绕的“死谷”之中了!
  石坚文就这样胡里胡涂,投入了有去无回、深不见底的“死谷”之中。
  这当儿——
  不但“龙衣仙子”的芳心欲碎,就是南北二奇,和那三个武林高手,也不禁大为震骇,不知这个“魔剑客”的弟子,为何跳入“死谷”之中。
  更使南北二奇大感困惑的是,像“龙衣仙子”这种心狠手辣的淫荡娇娃,居然会爱上了“魔剑客”的替身,这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龙衣仙子”眼望着“死谷”泪珠儿滚滚湿透了半片衣襟……
  她从来没有流过眼泪,这一次她实在太伤心了……
  她从来也没有真心真意的爱过一个人,如今她动了真情,偏偏又那样不如人意,心爱的人,如同昙花一现,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不愿心爱的石坚文遭受任何凌辱,可是石坚文又偏偏的不听她的话,纵下了“死谷”……
  “龙衣仙子”越想越伤心,簌簌而落的泪水,已变成了汩汩而出的鲜血了!
  中天魔君眼见“龙衣仙子”的悲痛神情,也不禁大为凛骇!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教主,竟变的这样痴情,会爱上了武林公敌——魔剑客的替身——石坚文。
  可是——
  当他与“龙衣仙子”的血红眼神相接之时,忽然一个可怕的阴影闪过脑际,不禁大吃一惊,暗道:“不好!石坚文跳落‘死谷’,有去无回,如果教主怪自己没有得到她的许可,擅自接受红面尊者的邀请,对付石坚文时,我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他身为“红魔教”刑堂堂主,自然知道教规厉害,一念及此,不禁冒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的后退了三步!
  “龙衣仙子”的一颗芳心早已牢牢萦系在石坚文身上,她知石坚文跳下“死谷”,必死无疑。于是,她也不想活了!
  她本要向中天魔君交待几句,自己也跳下去,但见中天魔君惊异的后退了几步,不禁怔了一怔!
  就在这时——
  一向阴沉机诈的北河冰魔,忽然冷笑一声,向“龙衣仙子”阴声说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我看!还是身体要紧,要是伤了身子,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龙衣仙子”本是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闻言大怒,冷喝一声道:“好小子,竟敢管老娘的闲事,今天若不叫你这魔崽子脑袋搬家,我龙衣仙子誓不为人!”
  娇躯一幌,身随掌进,“刷”的一声,照北河冰魔猛劈一掌!
  她盛怒之下,出手的力道甚是强猛,掌风过处,带起一阵山崩地裂的呼啸之声。
  北河冰魔吃了一惊,没有料到她说打就打,而且出手的招式,也是疾如电闪,凌厉惊人,当下身子一闪,向后飘退!
  他本是性情阴沉,喜怒不形于色的怪人,让过龙衣仙子的一击之后,口里仍然阴沉沉的说道:“姑娘千万别动火气,老夫完全是一句金石良言,姑娘若是不高兴听,嘿!我就不说啦!”
  “住口!”龙衣仙子怒极叱道:“老娘非收拾你们不可!”
  红影闪处,右手猛劈一掌,向北河冰魔追袭过去,左手倏然一招“八方风雨”,翻出八朵掌影,攻向南疆火叟!
  她一攻之间,分取两人,而且掌力如涛,威猛惊人,若非功力已达火候,绝难臻此化境!
  南北二奇,也非等闲之辈,“龙衣仙子”掌势一出,两人便自旋身飘退,同时两人的脑海中,也在打着主意!
    南疆火叟,性情最是暴燥,闪过一击之后,心中暗道:“哼!如果你再攻,就让你这淫荡娃儿尝尝老夫的‘霹雳雷红掌’!”
  “龙衣仙子”柳眉一挑,杀机陡起,冷叱一声,“那里走!”
  人影幌幌,“刷刷刷!”向南疆火叟连攻三掌!
  这三掌诡异绝伦,南疆火叟武功虽高,也不禁心头一凛,暗道:“好厉害的家伙!身子左幌右闪,才让过这一轮快攻!
  但——
  这一下子,却激起了他的怒火,不由暴喝一声,道:“老夫非要看看你‘龙衣仙子’到底有些什么本领!”
  他早已运聚了雷火功力,双掌一合立分,半空中划了个弧形,呼的劈出一股火辣的掌风,直向追袭过来的“龙衣仙子”击到!
  “龙衣仙子”早已把南北二奇恨之入骨,见南疆火叟挥掌攻到,不由杀机陡起,厉叫一声,挥掌硬接来势!
  她掌势甫出,忽觉对方劈出的力道奇热无比,不由吃了一惊,身躯滴溜溜一转,斜跨了三步,右腿起处,一脚向南疆火叟的跨下踢去!
  南疆火叟万万没有想到她这机警灵活,而且进攻的招式,也是这等惊人心魂,不由心头一懔,向后飘退!
  但他乃是自负绝学之人,让过“龙衣仙子”的一脚之后,立即挥掌攻来,刹那间,狂飚大起,草木萧萧,掌风到处,大地变成一片枯黄!
  “龙衣仙子”知道他雷火功的厉害,也自潜运罡气护身,闪招抢攻,仍然威猛无匹!
  北河冰魔,为人最是阴沉,他见两人一出手便是全力相拼,不由心中一动,暗自忖道:“我们南北二奇和红魔教素无怨仇,如今那石娃娃儿已跳崖自毙,何苦再树此强敌……。”
  一念及此,脱口叫道:“老哥子,算了吧!凭咱们的身份名望,怎可和女孩子家一般见识,快走吧!”他心里虽不愿和“龙衣仙子”结仇,但口里却仍然阴森至极。
  南疆火叟素知自己这老弟,妙计多端,听他这样一叫,霍霍连拍两掌,纵身向后飘退。
  这两掌神速威猛,“龙衣仙子”虽有追袭之心,但却被逼的向旁让去。
  就在她闪让的当儿——
  忽然听到一阵阴沉沉的冷笑声,但见南北二奇身形幌动之间,已快速的向林中掠去!
  “龙衣仙子”气得暴怒已极,冷声喝道:“今天先放过你们,总有一天,姑奶奶要把你们两个老怪物毁在掌下,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尽管她狠狠的骂着,冷笑声中,两人已没入林中!
  两人一走,“龙衣仙子”不禁又把满腔的怒火向中天魔君身上发泄,那知她凝眸一扫,暗道了一声“怪”!中天魔君早已走的无影无踪了!
    这一下子——
  气得“龙衣仙子”狠狠的一跺脚,骂道:“好一个吃里爬外的叛徒,哼!本教主若不把你活点天灯,誓不为人!”
  她叫骂之声尚未落下,忽然密林之中响起了一声“哇呀”惨叫!
  “龙衣仙子”心头一震,只觉得这惨叫声,是出自中天魔君的口。
  当下,也来不及细想,身躯一闪,“嗖”的向林中扑去!
  她的身法神速无比,起落之间,已穿入林内!
  运目一看——
  只见一株古树之下,横卧着一个血淋淋的人……
  此人,果然正是中天魔君。
  “龙衣仙子”大吃一惊!霍地红影一闪,飞飘过去。
  就在她身躯闪动之际——
  突然一阵冷冷笑声传播过来,“龙衣仙子”心头又是一震,侧眸一看,只见一条黑影,疾如闪电一般,悄然消失!
  此人身法之快,当真是举世罕见,像“龙衣仙子”目光这等锐利,竟然没有看清那黑影是谁?这怎能不使这位贵为“红魔教主”的“龙衣仙子”,大为震骇呢?
  “此人是谁?……”
  这个红粉妖姬正在想着这个问题时,忽然看到中天魔君的尸体之旁,写着两个血迹未干的小字“魔剑……”看样子他还没有写完,人便气绝身亡了。
  “龙衣仙子”楞了一楞,忽然脑海里闪出了冷傲潇洒的石坚文,不由心中怦然一震,暗道:“难道他没有死?……”
  继而一想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凡是进入“死谷”之人,任你武功多高,也休想活着回来,何况石坚文身受重伤,又是一个毫无江湖经验的人,更不可能在这极短的时刻内活着回来,何况她看到的黑影,轻功之高,举世罕见,石坚文也没有这样高的轻功呀!
  那么,中天魔君在临死之前,写下这两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呢?
  “龙衣仙子”虽然聪明绝顶,机智过人,也不禁眼巴巴的望着这两个血淋淋的小字——魔剑,感到百思莫解,坠入五里雾中。
  一会工夫——
  这个妖姬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暗道:“对!石坚文是被‘天行一尊’打伤,不管怎样我都要替他报仇,就算为他拼上一命,我也心甘情愿……”
  这个一向杀人如麻,视人命如同儿戏的淫荡“魔头”,居然对石坚文这样情深,真是使人不敢想象。
  她这样一想,又不禁喃喃的自言自语,道:“石坚文呀!我的心肝呀!你好好安息吧!姐姐一定一定要替你报仇,你若有知,可不要再离开姐姐啦……”
  突然——
  一阵嘿嘿冷笑,传来说道:“哼!不要脸,白日做梦!”
  随着话声,突然一条绿影,神速绝伦的从她身旁掠过!
  “龙衣仙子”吃了一惊,脱口叫了一声“什么人?”纵身追扑过去。
  那绿影的身法奇妙绝伦,宛如一朵绵绵青云,倏然之间,已掠出密林之外!
  “龙衣仙子”心中暴怒已极,厉声叫道:“看你能跑得了吗?”
  “嗖”的一声,闪电追去!
  那绿色人影冷冷说道:“我就不信你能追得上我!”
  人影闪动之间,已翻过了一个山头!
  “龙衣仙子”心中一震,暗赞了一声“好快的身法!”霍地展开“巧燕掠波”身法,疾如划空飞矢一般,紧追而下!
  她虽然也是奇快无比的越过了当面的山头,但那绿色人影,却已走的无影无踪了。
  这刹那之变,饶是“龙衣仙子”胆识过人,也不禁大为凛骇!
  她不知那绿衣人为何把自己引来此地?
  更不知那绿衣人是何用心?
  就凭这份惊世骇俗的上乘轻功,如果那绿衣人向“龙衣仙子”贸然出手,恐怕她早已身受重创了!
  正当她感到震骇不已之际——
  突见不远的嶙峋怪石间冲出一片银色剑芒!
  这剑芒奇特无比,闪动之间银光夺目,令人看来眼花缭乱。
  “龙衣仙子”不由怔了一怔,忖道:“奇怪!这熠熠剑芒,好像出自石坚文的‘魔剑’,难道他当真没有死……”
  继而一想,那是不可能的,因为石坚文跳下“死谷”时,身上并未带着“魔剑”,而现在的剑芒,可能是出自他人之手。
  此人又是谁呢?……
  “龙衣仙子”脑海里转了几转,忽然明白过来。
  她知道石坚文中了“天行一尊”的“金钢掌”,毫无疑问石坚文的魔剑已被“天行一尊”夺去,现在这耀目生花的熠熠剑芒,一定是出自天行一尊之手。
  她不禁越想越对,狠狠的一跺脚,骂道:“若真是那独腿老怪,哼!我龙衣仙子就把他碎尸万段!”
  身躯一幌,直向那嶙峋的怪石间飞扑过去!
  她知道“天行一尊”是领袖武林的赫赫人物,当今世上,无人不对他敬畏三分,她虽然把“天行一尊”恨之入骨,不敢过分大意,故而,穿入嶙峋的怪石间后,也自掩遮身形,凝目望去!
  那知——
  她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
  双眸越睁越大,敢情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她急忙的揉了揉血红的眼睛,仔细的端详之下,发觉那挥动“魔剑”之人,不正是石坚文吗?
  不错,那挥动魔剑之人,正是石坚文。
  “奇怪!他不是已经跳下‘死谷’了吗?怎么又会在这里出现呢?……”
  “他跳下死谷之时,身上并没有带着那惊动江湖的‘魔剑’呀,为何那魔剑又在他身上出现了呢?……”
  “他不是已被‘天行一尊’打伤了吗,怎么看不出一点受伤的迹象呢?……”
  这几个问题,在她脑海里想着,有如丈二金钢,摸不着头脑!
  她本是要找“天行一尊”给石坚文报仇,可是当她忽然发现心上人并没有死在“死谷”中时,心中又是何等的惊喜!
  但见石坚文掌剑并施,虽然出手之间毫无章法,可是那个红衣红面的怪客却被他逼得团团乱转,连连后退!
  “龙衣仙子”生似怕石坚文再突然离她而去,双眸紧紧的随着石坚文的身子转动着,一颗激动的心,几几乎要从口里跳将出来!
  她这付贪恋,惊愕的神态,使她身旁不远处的绿衣人看得暗自作咄,觉得好笑,敢情她真是在白日作梦吧!

  ※  ※  ※
  “死谷”,是一个不祥之地!
  凡是进入“死谷”之人,从来没有一个活着回来,为什么“死谷”那么可怕呢,到底“死谷”之中又藏着什么呢?至今没有一个人知道!
  然而——
  一个身受重伤,变成白痴的人,竟然跳下“死谷”不但活着回来,而且功力也增进了不少,这的确是一件令人费解之事……
  奇怪!
  石坚文如何脱出那不祥之地呢?……
  原来就在石坚文不知所以的跳下“死谷”
  山峰的顶上,突然出现了恨天姥姥师徒两人。
  上官娥眼见石坚文跃下死谷,不由吃惊的叫道:“糟啦!他跳下死谷啦!师父……”
  叫声未完,恨天姥姥突然身躯一闪,疾如流星一般,“嗖”的穿入那云雾缭绕的死谷之中!
  上官娥大吃一惊,她知道这是武林中人,视为“死谷禁地”的不祥之地,师父跳将下去,如何是好?……
  她虽知师父一身功力,已达神化妙境,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全身的毛发也都完全直竖起来!
  就在她惊愕不已的剎那间——
  恨天姥姥突然从那云雾缭绕的“死谷”电闪冲去,胁下挟着那身受重伤的冷傲少年——石坚文。
  上官娥芳心一振,脱口叫了声:“师父!”
  纵身迎奔过去!
  恨天姥姥严肃的说了一声:“娥儿快走!”
  身躯幌动之间,已掠过峰顶!
  上官娥芳心又是一惊,她从来没有看到师父这样的神态,知道不无原因,立即娇躯电闪跟了过去!
  她掠过山顶,见师父肃然立在一块突石之前,急忙纵跃过去,问道:“师父!你老人家有什么发现吗?
  一面说着,一面察看师父面上的奇异表情!
  “唉!师父几乎丧身在那“死谷”之中!”
  “什么?”
  上官娥惊的反问了一句,敢情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师父穿入云雾中后,只见这娃儿,竟然虚飘飘的停留在云雾之中!”
  恨天姥姥倒吸了一口冷气,又道:“我以‘三阳吸力’把他吸到手里之后,用尽了全身的功力,竟然无法穿出那密密麻麻的云雾层中!”
  上官娥听得大为震骇,不自禁的脱口叫了声:“师父!”
  恨天姥姥面色之上,倏然现出一付惊愕之色,道:“就在师父进退两难的情况之下,那云雾倏然散开,化成了“太阴古刹”四个字,把石坚文包围起来,但倏忽之间,立即散去,到底那太阴古刹是什么意思,师父也不明白。”
  恨天姥姥顿了一顿,又道:“云雾一散,师父的身子也自向‘死谷’中坠去,暗中觉得好像被一股绵绵的力道一托,师父才提气窜出!”
  上官娥听得大感奇怪,脱口说道:“云雾会化成字,这真有些奇怪,师父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恨天姥姥略一沉吟,道:“这事自然不无原因,但那太阴古刹是什么意思,师父活了这把年纪,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说完,轻声一叹,挥手从怀中取出那枝“千年独角兽”的灵角,道:“这枝千年灵角,师父本想和‘千年雪莲’,练成‘九转还魂丹’,可是师父怎能见死不救!娥儿,先解开他的‘丹田穴’,拿去给他吃下去吧!”
  上官娥早已打着这个主意,听师父这样一说,芳心窃喜,立即接过“千年灵角”,解了石坚文的穴道,纳入石坚文的口中!
  这“千年灵角”,是那“千年怪兽”吸取的日月精华,不但可治百病,去百毒,而且可助长半甲子以上的功力,当真是旷世仙品,妙用无穷!
  上官娥,把灵角纳入石坚文的口里之后,立即化成一团灵和之气,随着血液的滚动进入百穴之中。
  未消片刻——
  石坚文突然血管暴涨,“哇”的喷出一口淤血,猛然一睁双眸,跃立而起!
  他眼见自己身前站着一个白发老妪,和一位美艳绝伦的绿衣少女,不禁怔了一怔,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心中突觉舒畅无比,精神也似胜过往昔,全身劲力倍增,不由眼巴巴的望着这一老一少,又回忆起那似梦似幻的断续往事,不由喃喃自语道了一声:“奇怪!”
  突然——
  他发现那绿衣少女手中拿着自己的魔剑,不由冷哼一声,道:“你为何抢了我的魔剑,还不快快还来!”
  上官娥见他不但不谢救命之恩,反而冷言冷语,怪自己抢了他“魔剑”,不由娇性大发,冷冷说道:“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我师父冒险救了你一命,给你吃下千年灵角,不但不谢过救命之恩,反而怪我抢了你的魔剑,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上官娥虽然偷偷的爱上了石坚文,但她却不愿自己心爱的人,对师父无礼,于是,忍不住的反言相讥。
  石坚文心中一震,觉得这绿衣少女,不但言词锋利,而且神态之间,有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威稜,使人莫测高深,不由暗道一声“好厉害的丫头!”
  但他天生一付冷傲的骨头,仇恨世人的心理,已根深蒂固,虽然知道这两位是救命恩人仍是倔强的说道:“两位救了石某一命,有生之年,定然图报,不过姑娘手中的‘魔剑’,乃是先师交给石某的纪念之物,尚请还于石某!”
  “什么图报,不图报的!”
  上官娥冷冷接到:“哼!谁稀罕你这块废铜烂铁,拿去好啦!”
    说着,伸手把魔剑递给石坚文!
  石坚文冷哼一声向前走了一步,说道:“姑娘虽然看不起这块废铜烂铁石某却视如珍品!”
  说着,伸手去接魔剑。
  上官娥双眸滴溜溜一转,道:“慢着,慢着,就这样把魔剑接过去吗?哼!一点礼貌也不懂,亏你还是魔剑客的徒弟!”
  说着,倏然把魔剑背到身后。
  石坚文倏然后退了一步,暗道:“哼!你别一个劲的发狠,总有一天我石坚文要你向我道歉!”
  他虽然觉得这被称为娥儿的少女嘴巴厉害,但一时间却找不出适当的措词回答人家,不禁楞了一楞!
  恨天姥姥目光何等锐敏,早已从石坚文那付坚毅冷傲的神态中,看出他有着和常人不同的拗性,不由轻轻一笑,道:“娥儿,别难为他啦,把剑还给他吧!”
  上官娥见石坚文态度冷冰冰的,心里自然有气,但她却不敢违背师父的话,当下樱口轻启,应了一声:“是”
  立即把“魔剑”递交过去。
  石坚文跨步接过“魔剑”,只见上官娥面色沉凝,幽幽似是无限伤心,不禁心中一震,暗道:“奇怪!她好像很伤心似的,难道她不愿意把剑还给我吗?……”
  心里想着,傲然的暗哼一声,接过“魔剑”又自退回原地!
  上官娥见他接过“魔剑”连个谢字都不肯讲,不由芳心微微一震,冷哼一声,忖道:“好小子,你别对我上官娥这样狂傲,哼!总有一天叫你跪在我的面前,向我告饶……”
  石坚文接过魔剑振腕一抖,森森剑芒,恨天姥姥轻笑一声,问道:“石坚文,你知道这魔剑的来历吗?”
  她这突然一问,顿使石坚文吃了一惊,霍地挫腕收剑,瞪着两只冷芒逼人的眼神,在恨天姥姥脸上一掠,道:“这魔剑乃是我师父‘魔剑客’防身之物!”
  恨天姥姥笑道:“话虽不错,但这魔剑本身却隐藏着无边浩劫……”
  “这个我师父已经告诉过我了!”石坚文不待恨天姥姥话说完,冷冷的说着。
  恨天姥姥倏地仰脸打了个哈哈说道:“魔剑客曾告诉过你魔剑是来自关外吗?尤其魔剑和关外二叟的一段往事……”
  石坚文听她话中之意,似乎说魔剑不是自己师父之物,不由心中大怒,冷声说道:“魔剑是师父交给我的,石某自然尊崇恩师之命,至于什么关外二叟,石某并不在乎!”
  他虽然答的话不对体,但骨子里却是冷傲至极,显然恨天姥姥一番善意,他并不相信。
  恨天姥姥何等人物,岂会不知石坚文的心意,不禁气得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但她的确不愧是个了得人物,心中虽然气愤,仍然不形于色,好像充耳未闻,带着平静的微笑。
  可是上官娥却气得粉面一变,冷冷叱道:“你这人好生没有道理,像你,哼!总有一天会吃苦头的!”话声说出,似有无限伤感。
  石坚文冷笑一声,并没有回答上官娥的话,反而向恨天姥姥说道:“老前辈如果没有话说,请怒晚辈告辞了!”
  恨天姥姥笑道:“要走就走吧!不过,你虽然吃下了千年独角兽的灵角,但内腑的伤势并未完全复原,还得休养半日才可,至于你手里的“魔剑”,对你关系甚大,江湖之上,波谲云诡,望你多多小心!”
  石坚文轻笑一声,道:“石某敬领教言!”
  说完仰首关阔而去!
  他刚刚走出一丈之外,忽听恨天姥姥叫道:“慢走,我老婆子还有几句话说!”
  石坚文倏然止步转身,问道:“老前辈有话请讲!”
  他话虽这样说,心里却怪恨天姥姥实在太噜嗦!
  恨天姥姥面色倏地一肃,说道:“大概你可能怪我老婆子太过噜嗦,不过这件事必须告诉于你?”
  石坚文听得心头一震,暗道:“这老太婆子端的有点邪门,她竟然知道我的心意……”
  心想之间,恨天姥姥又道:“我老婆子刚才穿入死谷救你之时,忽见死谷中的云雾,突然化成“太阴古刹”四个字,缭绕着你,如果我老婆子想的不错,那太阴古刹可能与你有着重大的关系,至于太阴古刹是什么意思,我老婆也不知道,现在话已说完,你就走吧!”
  石坚文楞了一楞,暗道:“奇怪!云雾会化成字,这倒是件罕见罕闻之事,那太阴古刹是什么意思呢,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就在他心念转动的刹那——
  恨天姥姥已和上官娥走的无影无踪了!
  “这一老一少,端的使人莫测高深,我石坚文被她们搞糊涂了。”
  他喃喃的自言自语着,不知觉的,走到一丛嶙峋的怪石之前。
  “魔剑”的来历,关外二叟,以及那云雾化成的“太阴古刹”,使冷傲孤僻的石坚文大为困扰!
  他越想越气,振腕一抖手中的“魔剑”,“刷”的向怪石上削去!
  他虽然内腑伤势未全,但功力却已增进了不少,剑光闪处,剑芒陡然暴长了二丈,熠熠的银光过处,“察”的一声,怪石应手而裂!
  这一来——
    他似乎已把胸中的闷气泄去了不少,冷笑一声,跨步向前走去。
  突然!身旁传来一声磔磔怪笑道:“小娃儿,你手里可是“魔剑”吗?”
  这突来的磔磔怪声,好像夜枭悲鸣一般,顿使石坚文大吃一惊!
  转头望去,只见峭立的突石后方,赫然走出一个红衫红面的怪人来。
  石坚文一见此人,心中猛然一震,脱口说了声:
  “红面尊者!”
  红面怪人磔磔怪笑两声,道:“不错,是我,小娃儿你可是魔剑客的徒弟?”
  石坚文突然暴叱一声,道:“好一个无耻之徒,数日前,你以假乱真逃过一死,今日石某定不饶你!”
  暴叱声中,右腕一抖,霍霍剑芒,已划起一片银色光幕!
  红面尊者知道魔剑的厉害,身躯一闪,向后飘退,口里冷冷喝道:“小娃儿,休在我老人家面前逞匹夫之勇,只要你把魔剑给我,我不但饶你不死,而且还给你一些好处!若是一味逞强,嘿嘿……”
  石坚文闻言杀机陡起,蓦然暴喝一声:“无耻狂徒,接我一剑!”
  “刷刷刷”疾出三剑猛攻而至!
  他出手一击,虽然毫无章法,但森森剑芒,却起一片呼呼劲风!如山的剑影,由四面八方笼罩而下。
  红面尊者见他不但剑势凌厉,而且似乎已把真力贯注到剑身,不由心中一震,暗道了一声:“好厉害的家伙!”
  红影左幌右闪,疾如风车一般,闪了开去!
  这一来,却激起他的怒火,厉啸一声,霍然挥掌攻到,绵绵的掌影,有如翻山倒海一般带起风啸之声。
  石坚文见他出手这样威猛,不禁吃了一惊,纵身向旁闪去!
  他本是毫无对敌经验的人,虽然魔剑客以百年真元打通了他任督两脉,但他一肚子浩瀚武学,却不知如何应用,一见对方掌影翩翩,不免心里有点发慌!
  红面尊者,不仅经验老道,而且狡猾异常,见石坚文向后一退,右掌一翻,陡然一股,如锤的掌风,追袭而至!
  石坚文突觉劲风袭到后背,不禁大吃一惊!
  在无法躲闪的情况之下,身躯霍地一旋,左掌猛劈而出!
  他左掌一出,忽然想起了书中记载的一招“风雷交击”绝学,右手蓦然一挥,剑芒熠熠,暴射而出!
  红面尊者见石坚文转身硬接自己的威猛一掌,心中不禁窃喜,暗道:“纵然你功力深厚,只怕难挡住我这开山一掌。”
  那知——
  他念头刚自转动,突见石坚文右手一招,森森剑芒,陡然射到顶门之上。
  这突然之变,顿使红面尊者吃了一惊,但他乃是老奸巨滑之人,身子一斜,跨向一旁,但右手疾出的掌力,仍然追袭过去!
  他闪让得虽快,但左肩之上,陡觉一阵刺肌冰寒,已被森森剑芒,划了一道两寸长短的口子,鲜血泊泊流出。
  就在他突觉刺肌冰寒的当儿——
  两人的掌力,已激起了一阵狂飙旋风,沙土飞扬冲向天际!
  红面尊者,顿觉对方的潜力奇大震得右掌酸麻,不由心头一怔,踉跄后退了两步!凝目瞧去!
  只见对方满脸惊异之色,望着自己,但他却卓立如桩,纹风未动!
  红面尊者大为骇异不已,瞪着两只三角眼,盯着石坚文一瞬不瞬!
  敢情他不相信当面这个年青人,功力这等深厚。
  石坚文也没有料到出手一掌,能把对方震退,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傲然大笑道:“红面尊者,今天小祖宗要取你的狗命,替我师父完成一件未了心愿!”
  喝叫声中,舞出朵朵剑花,凌空扑击而到!
  红面尊者知道对方一身武学,已得魔剑客的真传,顾不得左肩的隐痛,当下身子一旋,展开一套威猛绝伦的掌法,奋力抢攻!
  两人甫一交手,立时天昏地暗,陡起的狂飚,和森森的剑芒,已笼罩了三丈方圆!
  石坚文连攻十剑之后,傲性大发,倏然长啸一声,掌剑兼施,狂风暴雨般“刷刷刷”疾攻三招!
  这三招诡异凶猛,红面尊者立时被逼退一丈以外!
  石坚文得理不让人,剑光闪处,又把红面尊者笼罩起来。
  这当儿——
  隐在突石后面的“龙衣仙子”,已看得大感奇怪。
  她见石坚文越攻越猛,而且招式也越打越奇,不由心中一动,暗道:“难道他在‘死谷’有什么奇遇不成?”
  她心里这样想着,嘴角之上,也挂起了一付甜美梨涡!
  “龙衣仙子”,本是一个淫荡无比的女魔头,她眼望着石坚文那潇洒不群的身影,想到甜处,脸上不禁起了一片彩红……
    就在她心神荡然,暗萌淫念的时候——
  突然——
  她耳边响起一声娇笑道:“喂!你看那持剑的少年人,能胜得了那个红面人吗?”
  “龙衣仙子”吃了一惊,转头一瞧,不知何时自己的身旁已站着一个,美艳绝伦的绿衣少女。
  这绿衣少女,蛾眉淡扫,肌肤似雪,两颊剪水双瞳,真似天女下凡,王嫱再世,当真是美绝尘寰,举世无双,直看的“龙衣仙子”自叹弗如!
  绿衣少女见“龙衣仙子”呆呆的瞧着自己,“噗嗤”一笑,道:“喂!你怎么不说话呀?”
  “龙衣仙子”一敛心神,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
  绿衣少女轻轻一笑,道:“我和你不是一样吗?”
  “龙衣仙子”见她口词锋利,答非所问,不禁心头冒出一股疾火,正待发作,忽想想起刚才那条一闪而逝的绿影,不由脑海里转了一转,问道:“你把我引来此地意欲何为?”
  绿衣少女,双眸倏然一转,嫣然笑道:“这年头好人真难做,你不谢我反而怪起我来,这太不应该啦!”
  “龙衣仙子”心头刚自一震,绿衣少女又自说道:“难道我把你引来和心上人见面也不好吗?”
  “龙衣仙子”虽然见识广博,但面对这样一个貌美如花,口词锋利的妙龄少女,也不禁觉得有口难开,无言相对了。
  绿衣少女倏然一笑,道:“我看那手持魔剑的小伙子,可能把那个红面怪人打败,不过那小伙子太过冷傲,而且又毫无江湖经验,说不定将来会吃苦头的!”
  她似自言自语,又好像说给“龙衣仙子”听,神态又是那么轻松高贵,顿使怒到心头的“龙衣仙子”感到莫测高深?
  “绿衣少女”冷哼一声,正待开口——
  突听斗场响起一声冷喝,转脸一瞧,只见石坚文,宛如生龙活虎一般,抖动出满天的剑影,向对方猛攻过去!
  这虽是极短的刹那——
  当“龙衣仙子”再侧目看向绿衣少女之时,绿衣少女已无影无踪了!
  那绿衣少女来的突然,走的更突然,饶是“龙衣仙子”,机警绝伦,也猜不出一丝端倪!
  石坚文已杀得性起,暴叱一声,剑化“精光四射”向红面尊者,当头劈下。
  这一招精光四射,乃是魔剑客手创绝学,此招共有九式;而且每式暗藏着三种奇妙的变化,石坚文全力一击,剑光闪动之间,已化成点点寒星。
    红面尊者,大吃一惊,正要旋身飘退——
  石坚文手中的魔剑,蓦然化成“急如火星”,暴长的剑芒,“噗”的一声穿到红面尊者的前胸之上!
  只听他惨叫一声,鲜血暴射而出,仰倒地上。
  石坚文手刃红面尊者,心中甚是高兴,忍不住仰天一阵狂笑!
  笑声直冲霄汉,四野荡起一阵回响!
  石坚文倏然收住笑声,一把提起红面尊者的尸体,纵身向前掠去!
  他身形刚动,忽听一声娇喝,道,“小兄弟,慢走!”
  随着喝叫之声,“龙衣仙子”已掠到石坚文的身旁。
  石坚文一看是“龙衣仙子”不禁楞了一楞,冷冷道:“原来是你!”
  “嗯!”龙衣仙子盈盈一笑,道,“他人已经死了,你还提着干吗?……”
  石坚文冷冷说道:“你喊住我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吗?”
  “龙衣仙子”怔了一怔,继而嫣然笑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石坚文冷笑一声,道:“有话请快说,我还有要事在身!”
  “龙衣仙子”想不到他对自己这种冷漠,不禁芳心微微一震,眼望石坚文的俊美面孔,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石坚文见她两只水晶眸子,有着一股荡人心魄的魅力,不由愕然一楞,暗道:“这个‘红魔教’的教主,真是有点古怪,不知她这样看着我是何用心!”
  “龙衣仙子”忽的“噗嗤”一笑,道:“我喊住你自然有话和你说,干吗这么凶!”
  石坚文面色一肃,道:“我最讨厌人家和我噜嗦,你若不高兴说,我可要走了!”
  说完,转身向前走去!
  “龙衣仙子”见他真的要走,不由心中大急,脱口叫道:“你知道你已是大祸临头吗?”
  石坚文突然止步冷笑一声:“你是说有人找我报仇吗?”
  “龙衣仙子”怕他走了,才顺口说了那么一句,听他这样一说,不禁顺水推舟的应道:“不错,就是隐居了三十年的南火北冰也在找你!”
  此言一出,石坚文突然哈哈大笑一声,道:“什么南火北冰,东魔西怪,我石坚文并不在乎!”
  话声一落,倏然身形一闪,提着红面尊者的尸体,电闪掠飞而去。
  “龙衣仙子”本想稳住他,那知他却无动于衷的电闪而去,不由狠狠一跺脚,暗道:“我就不信你永远这样对我无情,总有一天哼哼!让你知道我‘龙衣仙子’的厉害!”
  她这样一想,本是一肚怨气,也自然消失了,因为她自信凭她一身似冰如绵的功夫,任何坚如钢铁的汉子,她都有办法,把他们熔化,使他们甘心情愿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就在她淫念初萌,洋洋自得的当儿——
  蓦然——
  她身旁响起一阵清脆的格格笑声!
  “龙衣仙子”大吃一惊,霍地身躯一转,只觉那神出鬼没的绿衣少女,又俏生生的来到她的身旁!不由脱口说了一声:“又是你?”
  “嗯!”绿衣少女倏然一笑,道:“快去追他吧,要是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说完,又“格格”娇笑了两声!
  “龙衣仙子”芳心一震,冷冷说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若再这样顺口胡言,可别怪我龙衣仙子要开罪了!”
  绿衣少女突然娇笑一声,道:“原来你是顶顶大名的‘红魔教’主,失敬失敬!请你先不要动气,既然你知道有许多武林人物找那石姓小伙子报仇,就应该助他一臂之力呀!你说对不?”
  “龙衣仙子”听得心中一震,眼见绿衣少女,娇艳欲滴的神态,不由恶念陡起,暗道:“这丫头长得这样清丽脱俗,万一石坚文动了心,岂不把我抛到九霄云外,何不趁她不注意时,赏她一记‘追魂针’……”
  她心里虽这样想着,但却不动声色的轻轻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呀?你认识那石姓少年吗?——”
  嘴里说着,探手入囊,扣住了一枚歹毒至极的“追魂针”!
  “我……”
  绿衣少女刚自说了这么一个我字,忽然面色大变,惊声叫道:“不好了!你看!”
  她一面叫着,纤指向“龙衣仙子”的身后一指。
  “龙衣仙子”吃了一惊,转头一瞧,四野空空荡荡,除了风吹树枝声外,根本就没有一点可疑之处。那知——
  就在她凝眸扫视之际——
  忽然耳际中响起一阵傲然清脆的笑笑,转头看去,那绿衣少女已掠到十数丈外了。
  这一下子,“龙衣仙子”知道上了绿衣少女的当,不由恨声骂道:“好个狡狯的丫头,竟敢捉弄我“龙衣仙子”,非取你的狗命不可!”
  身躯一闪,疾追过去,举手一扬,“追魂针”脱手飞出!
  绿衣少女倏然轻笑一声,转脸说道:“龙衣仙子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姑娘和你无怨无仇,又何必心怀鬼胎,出手伤人呢……”
  话声清脆悦耳,说完,身躯一幌,宛如陡起的彩虹般,“刷”的掠到十数丈外!
  “龙衣仙子”不禁恼羞成怒,见对方这等神态简直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忍不住的厉声叱道:“看你能跑得了吗?”
    红影闪处,腾空而起,宛如一团火球似的,划空追去。
  但见一绿一红两条人影,疾如闪电一般,刹那间,消失在莽莽山野之中。
  再说石坚文提着“红面尊者”的尸体离开“龙衣仙子”之后,立即展开身形,如飞掠去!
  他生怕“龙衣仙子”随后追来,耽搁了自己的大事,因为越过了两处丛林之后,立即循着回谷穿道向前奔行。
  他本是极端愤恨世之人,觉得这世界上,除了自己的师父——魔剑客之外,根本就没有一个好人。
  尤其魔剑客在临终之前,要他做的,他更是铭记在心……
  虽然——
  魔剑客身上中了匕首,他不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但他的心中仍然十分快慰!
  因为——
  他已经完成了魔剑客交给他的第一个未了心愿!
  “恨”字的最后一划,要用“红面尊者”的尸体,填补起来。
  “这一个‘红面尊者’,不会是假的了吧……”
  他心里想着,不禁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尸体!
  “不会的吧!”
  他想:“因为这个‘红面尊者’的武功比第一个厉害得多,第一个一掌就被击毙,而这一个却和自己打了半天……”
  忽然间——
  他想起那白发老妪,给自己吃下“千年灵角”的一幕,不禁心中一震,暗道,若非那老婆子给我吃下灵角,说不定我还打不过这个‘红面怪人’……”
  心想间,又不禁狠狠的盯了一下红面尊者的尸体。
  就在他心念转动,瞧着红面尊者尸体的当儿——
  突听一声惊叫:“魔剑!”
  这突如其来的叫声,顿使奔行中的石坚文吃了一惊,霍然止步。
  循声瞧去!
  只见左旁的垂帘瀑布下,赫然闪出三条人影!
  这三人的身法快速绝伦,人影闪动之间,已距离石坚文三丈远近。
  当石坚文一眼看清三人之时,不禁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原来这三人都是穿着一式一样,红白相衬的奇装异服,都长的奇丑无比,尤其中央的一人,竖眉吊目,身高不过三尺,肥胖的身躯,令人看来活像一个大冬瓜。
  三人也未想到手持“魔剑”之人,竟是个不见经传少年,而且手里提着一个红面尸体之时,也不禁怔了一怔,倏然稳住身形。
  这三人,正是心狠手辣的巫山三怪,因三人武功甚高,不论正邪各派,都对他们忍让三分。
  也正因此,养成三人目空一切的骄狂气焰,居然想斗一斗,名震江湖的武林三客,现在,三人见手持魔剑之人不是“魔剑客”,不禁楞了一楞,相对一笑。
  石坚文本是冷傲倔强之人,见三人那付怪模怪样,心里就没有好感,再见三人相对一笑,不由怒火大起,冷声问道:“你们笑什么?”
  巫山三怪中的老大,赛冬瓜戚四海,蓦地大嘴一裂,发着破锣似的嗓音,嘿嘿冷笑了两声,说道:“小娃儿!魔剑客是你什么人?”
  石坚文冷哼一声,道:“你不配问!”
  戚四海闻言大怒,双目突然一翻,喝道:“不知死活的娃儿,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石坚文不待他说完,傲然一笑,道:“大不了是三个怪物!”
  此言一出,激的戚四海“哇哇”怪叫了两声,老二吕太白蓦然暴喝一声,声色俱厉的怪叫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正待出手,老三赛五常,冷声说道:“且慢!先命这娃儿把魔剑交过来,他若不知好歹,就让他脑袋搬家!”
  石坚文仰天狂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如要少爷手里的‘魔剑’,嘿嘿!除非拿你们脑袋来换!”
  说着,一抖手中的魔剑,剑芒暴射而出,熠熠的冷芒,倏然化成三点寒星,疾向三人的前胸射到!
  巫山三怪,却不禁吃了一惊,霍地旋身后退,掠到七尺以外!
  这一来,却激得三怪杀机陡起,蓦听戚四海,冷笑了两声,道:“好狂的娃儿,竟敢对我老人家这等无礼,先接我一掌尝尝!”
  话声未落,双掌猛然一挥,奇劲的掌风,宛如巨浪排空似的,带着锐啸,划空击到!
  戚四海一出手,赛五常,也双掌一扬,一股暗劲,随势卷出!
  巫山三怪,果然名不虚传,对付一个不见经传的后生晚辈,他竟然暗手施袭,端的心狠手辣,歹毒无比!
  石坚文见两人击来的力道威猛绝伦,也不禁心头一震,身躯一闪,“刷”的斜飘到数尺之外。
  就在他旋身飘退的当儿——
  吕太白突然暴喝一声,呼的一掌,猛劈而出!
  石坚文身形尚未站稳,奇劲的掌风,已向他的后背击到!
  石坚文大吃一惊,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左手一松‘红面尊者’的尸体,翻身一掌猛劈而出!
  情急之下,他这一掌已用了全身的劲力,掌势一出,人也向旁闪去。
  但听两股掌风,激起了一声“轰”然巨响,吕太白一个拿桩不稳,踉跄往后退去,一阵阵头昏目眩,血气翻动,几乎栽倒地上。
  赛五常吃了一惊,他怕石坚文乘势追袭,霍地劈出一掌,闪到吕太白的身旁,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倒的身子。
  石坚文见自己一掌差点把对方击倒,不由胆气大壮,冷笑一声,身子一滑让过赛五常的一掌,振腕一抖魔剑,舞出一片银芒,向赛五常,戚四海,闪电击到。
  戚四海大吃一惊,双掌挥动之间,呼呼连出两掌。
  他未料这小娃儿的功力这样深厚,竟能把自己的二弟震退,是以,这两掌挥了八成功力劈出!
  那知——
  他掌势刚出,石坚文挥出的银色光影,突然化成一条青芒,反向他的右腕点到。
  这一下奇绝的变化,顿出戚四海的意料之外,为势所逼,只好挫腕收掌,滑到一旁。
  ※  ※  ※
  他闪的虽快,石坚文攻的更快,但见青芒电射,石坚文已身剑合一,凌空追袭而至!
  石坚文连攻几剑,虽然震慑了三人的心魂,但他并未按照“魔剑”招式攻敌,忽然间,他想起了师门绝学,“精光四射”,于是身剑合一,向戚四海当头劈下。
  戚四海何等老练奸滑,他虽然胖如冬瓜,但身形却是灵活无比,眼见石坚文的剑式诡异,知道非同小可,身躯一转,化成三条人影,“嗖”的一声,从剑芒的空隙中,闪了出去。
  这一来,却激得他老羞成怒,“哇哇”怪叫两声,立即挥掌抢攻,翩翩掌影,势如山崩海啸,向石坚文周身要害,绵绵攻到。
  石坚文初生之犊不怕虎,熠熠剑芒,化成如山剑影,猛攻对方。
  戚四海知道魔剑的厉害,他虽然全力抢攻,但却不敢贸然欺近石坚文的身前。
  石坚文本是毫无阅历经验之人,虽然出手之间神速威猛,但因不能抢制先机,一时间,对戚四海也是无可奈何。
  这当儿——
  吕太白已调息复元,他眼见拜兄大展所学仍然伤不了对方,不由暴怒已极,厉叫一声,向石坚文飞扑过去。
  赛五常鬼计多端,见吕太白飞扑过去之后,立即蓄势以待,只要石坚文有逃走或不支的现象,他便猝然施袭。
    这虽然霎时之间,斗场之中却有了极大的变化。
  石坚文虽得了“魔剑客”百年真元,但他一脑子武功却不知如何运用,尤其吕太白和戚四海联手一轮猛攻,顿使把他逼的手忙脚乱,不知如何还击才好!
  吕太白见机不可失,蓦然厉叫一声,霍地一招“魂断九天”,疾出的双掌化成满天爪影向石坚文当头抓到!
  同时——
  戚四海的连环掌势,有如山崩海啸一般,击向他的后背!
  两人前后挟击,不但配合的恰到好处,而且掌势如电,威猛绝伦,石坚文纵然身负绝学,只怕也难应付两人的全力一击!
  石坚文见两人猛攻而到,不由心头大惊,暗道:“难道我石坚文师仇未报,就这样胡里胡涂,毁在这两怪人手里嘛……”
  电光石火的一瞬!
  眼看两人的攻势,就要击中之时,一股生命的潜力,促使他不自知的向右一滑,脚尖猛一用力,冲天而起。
  他这一冲之势,既猛且快,“嗖”的一声,拔起了四丈多高。
  戚四海不禁大吃一惊,未料到他闪让的这等奇诡神速,霍地把右手收回,但发出的劲力,却已无法收回,但听“轰”的一声巨响,击在地上,登时砂土四溅,草木横飞。
  石坚文虽躲过了两人的联手合击,但他却惊出一身冷汗,真气一散,凌空的身躯竟“叭哒”一声,平空摔落地上。
  这一下顿出乎戚四海和吕太白的意料之外,两人怔了一怔,正要猝然出手,石坚文忽然又一跃而起。
  这当儿——
  鬼计多端,老奸巨滑的赛五常已看出石坚文是个初出道的雏儿,知道他虽然身负绝学,但却不会运用,就在石坚文刚自跃立而起的刹那,竟然一声不响的猝然劈出一掌。
  这一掌,他已用尽了全身的劲力,而且又是潜运“玄阴功力”猝然击出,没有一丝破空风声,而且这种功力歹毒绝伦,阻力越大,反震之力越强,端的令人防不胜防。
  就在赛五常掌势甫出的瞬间,突然一阵柔细娇脆的声音,向石坚文说道:“石坚文,小心点,有人要向你偷袭。”
  这突来的清脆细声,顿使石坚文大吃一惊,警觉的“啊”了一声,身子的溜溜向左一旋。
  借旋转之势,已然看出赛五常向他猝然施袭,不由心中暴怒已极,冷喝一声,振腕挥剑向赛五常左胁点到。
  他盛怒之下,不自知的使出了“急如火星”的招式,熠熠剑芒,化成了朵朵火星,使人眼花缭乱。
  赛五常本想这猝然一击,就是不能把他击毙,最低限度也可能把他震成重伤,那知掌势刚出,立即被那夺目的剑光,照得双目一花,这一来,不禁大吃一惊,霍地一收右掌向后疾退,石坚文杀机大起,就在他撤掌后退的刹那——
  身躯竟然一闪,身剑合一,“哄”的一声,森森剑芒已点到他左胁之上。
  但听赛五常厉叫一声,鲜血暴射而出,仰身栽倒地上。
  这电光石火间的变化,顿使吕太白和戚四海大吃一惊,正待进身扑击——
  石坚文已舞成一道银色光幕,向两人当头笼下。
  戚四海心头一凛,暴喝声中,“呼呼”疾出两掌,身子也旁向掠去。
  他虽然已让过了石坚文的满天星光,但吕太白却已被剑芒罩住。
  心中一急,尚未来得及反身扑击,忽听吕太白厉叫一声,半个脑袋,已飞到一丈以外,血流如注,染的地上一片鲜红。
  戚四海本是雄心万丈,为着一会“武林三客”而来,那知尚未见到武林三客的面目,却有二人伤在石坚文的剑下了。
  他知道再打下去,无疑自讨苦吃,不由厉啸一声,惨然喝道:“三月之内,我戚四海必报此仇,叫你为两位拜弟抵上一命。”
  喝声未落,人影一闪,窜逃而去。
  石坚文见这个矮似冬瓜的怪人一逃,忍不住狂笑一声,道:“怪小子,今天且饶你一命,到时再叫你横尸荒山。”
  说完,狠狠的瞪着地上的两人一眼,不由又大笑了几声。
  笑声一落,倏然提起红面尊者的尸体,仰脸看了一下天色,展开身形,又自向前奔去。
  翻过了两个山顶,已到了“魔剑客”传授他武学的小石屋前。
  不过现在的石屋,除了那个“仇”字,仍然隐约可辨之外,却是墙倒屋塌,令人惨不忍睹。
  石坚文触景悲情,想起师父拼着一死,传授武学的一幕情景,忍不住两行清泪,自虎目中簌簌而下。
  他想起那些杀害自己恩师的仇人,不由铜牙紧咬,恨声说道:“师父,你老人家遭了那些坏蛋的毒手,徒弟一定手刃师仇,挖出他们血肝,祭奠你老人家在天之灵,现在,徒弟已把红面尊者的尸体提来了,‘恨’字的最后一划,就用他来填起来吧。”
  说完,提着“红面尊者”的尸体,走到师父以尸体排成的恨字之前。
  他眼望着那些口角流血,面部浮肿的尸体,喃喃自语道:“恨!仇!”
  “有恨就有仇,有仇就有恨,我要替师父报仇,更要消气我心头之恨……”
  他越说越有气,越气越恨,左手一招,“碰”的一声,把“红面尊者”的尸身,接在恨字的最后一划之上。
  他睛望着这个血肉排成的恨字,冷不住冷笑一声,道:“我要把所有愤恨的人杀光,像红面尊者一样……。”
  话未说完,又自仰脸狂笑了两声。
  笑声未落——
  突然——
  一阵细小的清脆笑声,传来说道:“石坚文,你先别洋洋自得,那个红面尊者是假的。”
  这突来话声,顿使石坚文大吃一惊。
  转脸一瞧,四野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影。
  石坚文机伶伶打了个寒颤,喝问道:“什么人?”
  话声如石沉大海,连一点回音也没有。
  石坚文心头猛然一震,暗道:“难道这山野之中,有什么山精鬼怪不成……”
  继而一想,那是不可能的,尤其细小的话声,分明喝着自己的名字……
  正当他骇异不已之际——
  那细小的声音,又自传来说道:“石坚文,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这一次石坚文可听清楚了,他觉得这个小的话音,和刚才传警的柔细清脆话声完全一样,分明是出自女人之口。
  当下一敛心神,说道:“你是什么人?有话为何不当面相告。”
  那细小的话声,突然“噗嗤”一笑道:“你这人看起来很聪明,胆子也很大,其实我看你是个笨蛋,而且胆小如鼠,就是我不现身又有什么关系呢?”
  石坚文听她骂自己胆小如鼠,又是个笨蛋,不由心中大怒,正要反言相骂,忽听那细小的清脆话声又道:“告诉你,你先别发火,真的红面尊者是个少了左臂的,独臂老怪,你若不信,不妨打开他的左臂看看。”
  石坚文心头猛然一震,正想打开红面尊者的左臂瞧瞧,忽然心中一动,忖道:“这个传话的丫头鬼头鬼脑,如果她要是骗我呢,……”
  这样一想,不由冷笑一声,道:“你怎么知道红面尊者是个少了左臂的独臂老怪呢?”
  他觉得问的甚有道理,不由又冷笑了两声!
  那细小的声音,冷冷说道:“哼!说你是笨蛋自己还不高兴,如果我不知道红面尊者的来龙去脉,又怎知他是个少了左臂的独臂老怪呢?而且我也没有必要骗你呀!”
  “对呀!”
  石坚文心里忖道:“她和我无怨无仇,素眜平生,又何必骗我呢?何况人家还在自己危险的时候,善意传警……”
    这样一想,立即伏身打开了红面尊者的左肩。
  他一看之下,果见这个红面尊者并没有少去一只左臂,再揭开面具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立时后退了三步。
  原来此人长的清秀绝伦,竟是一个美貌少妇。
  这一下,可使石坚文坠入五里雾中了。
  他不知道这个美貌少妇为何挂上这样一个血淋淋的面具,为何假冒红面尊者,和自己作对?……
  正当他困郁之际——
  那清脆的柔细声,又道:“现在总相信了吧,我并没有骗你吧!”
  石坚文刚自怔了一怔,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个细小的声音,似是十分焦急的说道:“不好,有人来啦,你快躲一躲吧。”
  石坚文吃了一惊,游目四周一扫,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影,不由心中一震,暗道:“奇怪,并没有人来呀!”
  他本是毫无江湖经验的人,自然不知这传警之人,是以内家上乘“传音入密”的功力警告他,就在他心中大异,游目四扫的当儿——
  蓦然——
  一阵惨厉怪啸,划空传来。
  这啸声,直如枭鸣鬼啼一般,令人听来不寒而悚。
  石坚文心头一凛,正想纵身掠入林中,突见两条人影,疾如天马行空,“刷刷”飘落在石坚文的身前。
  石坚文吃了一惊,一看来人,只见其中的一人正是武功奇高的“乾坤矮叟”,另外的一人脸瘦且高,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上,挂着一付毫无血色的面皮,除了两只铜铃似的眼睛,发着火红的光彩外,令人看来简直像一具活僵尸。
  石坚文几曾见过这等怪模怪样之人,一看之下,面色大变,霍地疾退了数尺。
  两人来到石坚文的身前一丈之处,一言不发,目光暴射精芒,在石坚文的冷傲面孔上转个不停。
  石坚文虽对两人心存戒惧,却不禁被他们看的心头冒火,冷冷喝道:“看什么?”
  瘦长怪人嘴角微哂,右手一伸,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拿来!”
  石坚文后退了两步,冷声反问:“你要什么?”
  “魔剑!”那瘦长怪人冷冷回答。
  石坚文心中又是一震,暗道:“奇怪!我所遇到之人,不是向我要魔剑,就是要和我打架,难道师父给我的魔剑,尚有什么秘密不成?……”
    不错,魔剑本身的确有着极大的秘密,不过他并不知道!
  瘦长怪人见他冷眼相望,不由冷笑一声,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石坚文被他激得拗性陡起,冷冷说道:“死活你却作不了主,想要魔剑,嘿嘿!小祖宗就要你的脑袋。”
  瘦长怪人冷笑一声,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九天老叟’这等无礼,我倒要看看你这娃儿有多大的能耐,这样狂傲。”
  人随话声,陡然欺到石坚文的身前,五指箕张,直向他的右腕扣去。
  他出手一击,神速惊人,攻势未到,五股锐风,已激的石坚文衣袂翻动。
  石坚文吃了一惊,身子一滑,右手一振,魔剑倏然一旋,向对方的右腕削去。
  瘦长怪人嘿嘿两声冷笑,左手的攻势不变,翻转之间,反向石坚文的右肩抓到。
  石坚文心头大骇,霍地向后退去,手中魔剑,立时化成熠熠冷芒,向对方的上中下三路攻到。
  瘦长怪人知道魔剑的厉害,立即运掌如风,护住周身要害。
  两人甫一交手,突然一条青色人影,无声无息的穿入林中。
  此人上下一色,面部也毫无表情,隐在密茂的树干之上,冷眼望着斗场,使人难分敌友。
  就在这青色人影隐入林中之后,一条绿影也灵巧绝伦的隐入林中,她虽然不时地贯注着斗场,但两只剪水双瞳,却注意着青衫人的一举一动。
  这两人的身法既高且快毫无声息,是以,斗场旁的“乾坤矮叟”亦无所觉。
  这虽是片刻之间,然而瘦长的怪人,却不禁怒火大起。
  他连攻了十招,仍然无法夺下石坚文手里的魔剑,认为是毕生的奇耻大辱,不由阴声一笑,道:“小娃儿,三招之内,我老人家若不夺下你手里的魔剑,从此之后,便绝迹江湖。”
  话声一落,人影一闪,陡然欺到石坚文的左旁,口里冷喝了一声“双凤朝阳”,双手蓦地一点,向石坚文的双肩抓到。
  石坚文手中剑,陡然划了个半弧,闪动的剑芒,反向瘦长怪人双肩削到。
  瘦长怪人这一招本是虚招,见石坚文,剑锋偏出,冷喝一声,双臂一旋,倏然化成十几条光影,向石坚文的右腕抓到。
  石坚文大吃一惊,正待向后退出,忽听瘦长怪人大喝一声:“撤手。”
  一轮疾锐的劲风,向石坚文的右腕点到。
  石坚文心中刚自一掠,忽觉右腕一麻,踉跄向后退去,手中的魔剑也脱手飞出。
  瘦长怪人冷笑一声,身躯一长,向魔剑抓去。
  他的身躯刚自凌空,密林之中陡然射出两条人影。
  这两人身法疾如闪电,瘦长怪人的右手,刚自触到剑柄,这两条人影的手掌也自触到剑柄之上!

  第六章

    上回说到石坚文突觉左腕一麻,身不由踉跄向后退去,手中的魔剑,也自脱手飞出!
  瘦长怪人冷笑一声,身躯一长,向魔剑抓去!
  蓦然——
  密林之中,陡然射出一青一绿两条人影!
  这两人身法奇速无比,瘦长怪人的右手刚刚触到剑柄,这两条人影的手掌,也自触到剑柄之上。
  瘦长怪人大吃一惊,未料到突然来了二人,和自己夺取魔剑,而且伸手之快,举世罕见。
  但他乃久经大敌之人,就在二人和他同时搭在剑柄之上的刹那——
  霍然潜运“三阴吸力”向手里一吸,同时左掌猛然一招“风云陡变”,向青衫老者和绿衣少女劈去!
  他应变之势神速至极,几乎是搭在剑柄的同一时间!
  那知——
  他掌势一出,立即遇到一股极大的阻力,不但魔剑没有吸到手里,而且一条右臂也被人家的无形潜力震的一麻,身不由己向后飘去。
  在他向后飘退的同时——
  青衫老者的身躯也自凌空向后飘退。
  但瘦长怪人的右手,和青衫老者的左掌,仍然高举过顶,对着剑柄,显然两人都在潜运功力吸取魔剑,但因势均力敌,相持不下。
  这虽然是电光石火的一瞬!
  然而,绿衣少女却娇躯半转,平飞而起,纤掌伸处,又握向剑柄!
  她的纤掌堪堪就要握住剑柄时,忽觉剑柄之上,发出极大的阻力,不由芳心一震,正要潜运功力,凌空硬夺之际——
  突听一声暴喝,一轮急劲的掌风,往她的前胸击到!
  绿衣少女微微一惊,左掌猛然发出一股暗劲,往“魔剑”击去,同时娇躯倐然向后一翻。
  她这种凌空旋转的奇绝身法,端的灵妙已极,不但让过了突来的掌力,而且左掌挥处,一股无声无息的奇大劲力,也自随势卷出!
  青衫老者,和瘦长怪人,虽然都是功力深厚之人,发出的真力,已透到剑身之上,但却挡不住这横里撞来的奇大潜力,但听一阵“嗡嗡”脆响,那悬在半空中的“魔剑”,已被震卷出二丈以外!
  瘦长怪人心中一震,霍然凌空一个转身,使了个“金鲤跳波”的身法,“嗖”的向“魔剑”扑去!
  就在他扑向“魔剑”的刹那——
  青衫老者突然冷哼一声,身躯一长,也自飞扑过去。
  两人的身法都是快的难以形容,瘦长怪人刚自扑到“魔剑”之前,青衫老者,又是几乎和他同时扑到。
  瘦长怪人眼见青衫老者的奇诡身法,知道碰上劲敌,自然不敢贸然再抢魔剑,右手起处,霍地劈出一掌。
  青衫老者似早已料到此着,嘴角微哂,左手硬接一掌!
  两股奇劲的掌力,激起了一阵旋流劲风,卷起了片片黄叶冲向天际,两人功力相等,彼此纹风未动!
  瘦长怪人心头一震,发着破锣似的嗓门喝道:“尊驾何人?……”
  青衫老者,面部仍然毫无表情的冷冷说道:“我就是我!只要你能把‘魔剑’取到手里,我便告诉你我是谁?”
  瘦长怪人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办不到吗?
  “我看你差不多!”青衫老者仍然冷冷的说着。
  瘦长怪人怒喝一声,“只怕未必!”
  “必”字刚自落口,身子陡然滑进青衫老者的身前,双掌交互摆动之间,已向青衫老者连攻五招!
  这五招诡异绝伦,而且招里套招,式里藏式,青衫老者,立时被他逼的连连后退不迭!
  就在青衫老者后退的当儿——
  瘦长怪人身子猛然一旋,“嗖”的一声,射到“魔剑”之旁,右掌一伸,想吸取地上的“魔剑”!
  那知——
  他的右掌刚出,忽听一声震天大喝,随着喝声,石坚文呼的一掌,向瘦长怪人的前胸击到!
  要知,石坚文的右掌虽被瘦长怪人点中,但并未受到重伤。他眼见两人拼命抢夺自己的魔剑,心中不禁大怒,纵然这几人,都是当今世上的罕见高手,他也要把魔剑夺回,就是一死也在所不惜,是以,当那瘦长怪人吸取“魔剑”之际,暴喝一声,猛然挥出一掌。
  这一掌,威猛无匹,强劲的排空劲气,势如山崩海啸一般,向瘦长怪人的胸前猛攻而到!
  瘦长怪人吃了一惊,若把“魔剑”吸到手里,势必伤在这突来的掌风之下,何况身后还有个武功高绝的青衫老者,为势所逼,右掌吐劲一弹,身子半转,向一旁让去!
  他本是心计多端之人,闪到一旁的身躯尚未站稳,左掌潜运功力,向石坚文一推一吐,发出一股无声无息的潜力。
  瘦长怪人居心叵测,竟然想暗施杀手把石坚文毁在掌下。
  就当此瞬息之间——
  然而,地上的“魔剑”,却被石坚文的威猛掌力,卷向半空!
  石坚文眼见自己的“魔剑”又飞上半空,而且正向二丈外的乾坤矮叟飞去,不由心中大急,震骇之余,下意识的楞了一楞!
  就在他骇然一楞的刹那——
  忽听到一声焦急的娇喝:“石坚文快躲,小心暗算!”
  石坚文吃了一惊,正想提气上升的当儿,忽觉一股暗劲从自己的身旁滑过,不由心中猛然一震,机警的向后退去!
  抬头一看,只见那青衫老者,右手当胸而立,显然是瘦长怪人发出的潜力,被他的内力逼向一旁,否则石坚文非得身受重伤不可!
  石坚文眼见这个突然现身,抢夺魔剑的老者居然会救自己,不由心里大感奇怪,眼望着那青衫老者,感到茫然不解!
  这当儿——
  乾坤矮叟眼见“魔剑”飞向自己,不由心中一震,矮小的身子霍然一滑,看似向绿衣少女欺去,却又凌空而起,扑向半空中的“魔剑”!
  绿衣少女,生怕石坚文伤在那瘦长怪人猝然一掌之下,才叫他速退,但见青衫老者及时出手救了石坚文,一颗芳心,也不禁猛然一震!
  她知道这青衫老者,是为“魔剑”而来,既然为了夺取“魔剑”,而又救了魔剑的主人,这真使她大费疑猜。
  这虽然是霎时之间!
  乾坤矮叟的右掌,已堪堪触到剑柄之上了!
  石坚文见魔剑就要被那矮小的怪人夺去,自己因距离过远,已来不及出手,不由心中大急,脱口惊叫了一声。
  他这一声惊叫,顿使绿衣少女心中一震,纤手起处,五指劲疾的锐风,向乾坤矮叟的上中下三路射去!人随指风也自凌空而起!
  乾坤矮叟目光何等锐利,他不但目扫全场,而且也料到绿衣少女绝不会让自己轻易得到魔剑,是以,就在绿衣少女似剑的锐风甫自发出,凌空的身躯倏然向左一转。
  绿衣少女甚是精灵,见他身子一转,左臂挥动之间,罗袖倏然扫出,同时扑向魔剑的身形,仍然未变。
  乾坤矮叟心头一震,暗道:“这娃儿好生胆大,居然敢这样凌空施袭,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大概不会甘心……”
  心念一定,右手疾出一招“雷声憾天地”,疾猛的掌力,带着一阵“隆隆”的闷响,向绿衣少女扫出的罗袖迎去!
  他右手虽出,但夺取“魔剑”的心意,仍然不变,左手霍然一伸,仍然向剑柄握去。
  那知——
  他左手刚刚伸出,绿衣少女的五股锐风,已击到魔剑之上,但听一阵龙吟似的“嗡嗡”脆响,魔剑闪出了一道冷芒,悬空翻了两翻,直向一丈以外落去。
  这时——
  乾坤矮叟的奇猛掌力,已和绿衣少女扫出的潜力碰个正着,绿衣少女因功力稍差,立时被震的悬空翻了一个跟头,向地上坠去。
  乾坤矮叟虽然功力深厚,却也被绿衣少女的无形潜力,震的左手一麻,凌空后退了数尺,向地上落去。
  这一来,却逼起了绿衣少女的肝火,娇喝声中,双掌摆动如轮,向乾坤矮叟猛攻而至!
  乾坤矮叟何等人物,他见自己这一招用了八成功力的“雷声撼天地”仍然伤不了对方,知道已碰上劲敌,当下一敛心神,赶紧挥掌迎击!
  为势所逼,乾坤矮叟纵然有抢夺“魔剑”之心,也不得不先应付当面这个身法手法,奇诡绝伦的绿衣少女了!
  这虽然是刹那之间——
  但那“魔剑”却已发出一阵“嗡嗡”闷响,“察”的一声,插在沙土之中。
  此刻——
  青衫老者和瘦长怪人,仍然相对而立,谁也没有抢先出手。因为他们知道那一个先出手,就可能给对方制造成夺取“魔剑”的有利机会,何况两人功力相当,谁也不愿意贸然出手。
  石坚文目扫全场,他虽知眼下的几人武功高不可测,但却不愿“魔剑”被他们夺去,就在“魔剑”发出一阵“嗡嗡”脆响的当儿,纵身一跃向“魔剑”扑去。
  他扑势虽快速无比,但却逃不过和绿衣少女交手的乾坤矮叟的锐目,在他距离魔剑三五尺远近的当儿——
  乾坤矮叟双掌疾出如电,一掌劈向绿衣少女,一掌却向石坚文的后背拍去。
  绿衣少女吃了一惊,娇躯闪让之间,叫道:“石坚文当心暗袭!”
  纤掌疾出一招“横断金梁”,向击往石坚文的凌厉掌风,横撞过去。
  石坚文志在抢回“魔剑”,纵跃的身形快速已极,突听到这惊急的喝叫之声,不由大吃一惊,身形为之一缓。
  他因不知那暗袭之人身在何处,身形一缓,立即向旁掠去。
  那知——
  他身形甫自一动,突被乾坤矮叟的掌风扫中左肩,跄踉栽倒地上。
  所幸乾坤矮叟掌力正锋,已被绿衣少女击向一旁,否则,石坚文非得重创当场不可!
  然而——
  插在地上的“魔剑”,却被乾坤矮叟的掌风卷起半空,又向一丈之外落去。
  石坚文栽倒地上之后,突觉血气一阵翻涌,口角之间,鲜血汩汩流出,他本想再次跃起,抢回“魔剑”,但觉头昏目眩,身子尚未跃起来,又自伏倒地上。
  他虽然吃下了“千年独角兽的灵角”,功力也增加了不少,可是他前胸之上中了“天行一尊”一记“金钢掌”,内伤尚未全疮,在久战惊骇之下,再被乾坤矮叟的掌风扫一掌。
  他掌势刚出——
  突见绿影一闪,一股迅疾无伦的潜力,向他左胁击到。
  乾坤矮叟吃了一惊,霍地收回掌势,向后飘退。
  他闪的快,绿衣少女攻的更快,他身形尚未站稳,绿衣少女已箕张五指,向他的天顶抓到。
  乾坤矮叟暗赞了一声好手法!身子向侧一滑,让过来势,右掌疾出如电,反向绿衣少女的素腕扣到!
  绿衣少女娇叱一声,素腕猛然一翻,翻转之间,疾骈中食二指,反点乾坤矮叟的掌心。
  乾坤矮叟突见她变招迅快,攻势凌厉,知道对方的一身功力非同小可,蓦然身子一旋,双掌旋回而出,奇劲的狂飙,车轮一般,回旋击到。
  绿衣少女连击不中,怒火大起,倏然身子一转,使出一套诡异绝伦的身法,在对方的威猛掌势中,翻飞起舞,纤掌也挥出千百只掌影,猛然抢攻!
  两人甫一交手,立即大展所学,刹那间,已笼罩在迷漫的沙土之中。
  这当儿——
  瘦长怪人见“魔剑”插在距离自己四丈之外的地上,心知自己出手抢夺,那青衫老者一定也会出手,不由心中一动,暗道:“这突来的一老一少,和我关外二叟的功力似在伯仲之间,现在都相持不下,万一再有人现身,岂不轻易把“魔剑”得去……”
  心忖至此,恶念陡生,但他仍然不动声色的大嘴一裂冷冷说道:“阁下可是为了‘魔剑’而来?”
  青衫老者神秘的一笑,没有回答,但面上却显出一股阴森之气!
  瘦长怪人冷哼一声,又自发着破锣似的嗓门说道:“阁下意欲何为?不妨明言相告,这等阴气沉沉岂是大丈夫行径?”
  青衫老者哂然一笑,冷冷又反问道:“尊驾可是为了‘魔剑’而来的吗?”
  瘦长怪人厉声叱道:“那‘魔剑’乃是关外之物,我们兄弟自然要把它带回关外?”
  青衫老者倏然一笑,道:“那魔剑的来历老夫虽然不知,但却知这魔剑的本身,关系着一件武林大事,老夫既然现身,岂肯让你们关外二叟轻易得去!”
  瘦长怪人,冷喝一声,道:“如此说来,阁下也是存心抢夺“魔剑”而来的了?”
  青衫老者,双眸神光一闪,冷冷说道:“好说好说!那要看阁下的心意了!”
  瘦长怪人不待青衫老者的话完,蓦然厉啸一声,啸声有如鬼哭神号一般,令人听来,心泛抖悸,不寒而栗!
  啸音未落——
  瘦长怪人突然右掌一伸,瘦若鬼爪的五指,蓦然发出丝丝的锐风,直向面色哂然的青衫老者的前胸射去。
  青衫老者直似浑然不觉,待锐风距离前胸五寸远近之时,右掌一吞一吐,吞吐之间,一股奇大的潜力,浪涌卷出。
  掌风与对方的锐风一接,青衫老者心头微微一震,只觉对方的锐风奇寒无比,脱口叫了一声:“寒天七煞功力!”
  瘦长怪人的锐风虽被青衫老者的潜力阻住,但在青衫老者脱口叫着“寒天七煞功力”之时——
  蓦然左手一招“寒风经天”,猛劈而出!
  这一招乃是瘦长怪人的一记绝学,而且他又是全力施为,陡起的寒飚,有如巨浪排空一般,随势卷出。
  青衫老者,突然冷喝一声,当胸而至的右掌,倏然疾出一招“化阴为阳”,闪电击出。
  这两股大不相同的力道,都是劲疾无比,但听一声“波”然轻响,两股掌力,已激起一股旋流,卷起沙土冲天,树木潇潇!
  两人的力道虽然阴阳不同,但功力却是不相上下,彼此卓立如山,纹风未动。
  青衫老者,蓦然冷喝一声,道:“阁下的‘寒天七煞功’果然不同凡响,你也接我一掌试试!”
  话声甫落,潜运了十成功力,霍然拍出一掌。
  瘦长怪人冷笑一声,道:“接你一掌也没什么大不了!”
  脚下不丁不八,挥掌硬接一掌。
  这一下两人都被震得后退了两步,右臂一阵酸麻,气血一阵翻涌。
  青衫老者见自己的“三阳功力”未能奏效,不由心中一动,暗道:“关外二叟果然名不虚传,不施展‘无影手法’只怕难以取胜……”
  心念未了——
  瘦长怪人,厉叫一声,双掌击出如电,向青衫老者猛扑攻到。
  青衫老者心头一震,身躯闪处,人已让到数尺之外!
  他恨对方突然施袭,脚尖一点,“嗖”的又自掠回,双掌疾出如电,挥动间,倏然化成数十条掌影!
  他本想只要对方甫一出手,便展开“无影手法”重创对方,那知他掌势刚出,瘦长怪人,突然一收掌,“嗖”的向四丈之外的“魔剑”扑去。

  ※  ※  ※
  这突然的变化,顿使青衫老者大吃一惊,要想收回掌势,扑向对方,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瘦长怪人就要扑到“魔剑”之旁的当儿——
  石坚文突地暴喝一声,腾身跃起,呼的一掌,向瘦长怪人的后背击到。
  要知,石坚文虽然身受创伤,但他却不能让师父交给自己的“魔剑”,平白让人家抢去,暴喝声中,挥掌猛击瘦长怪人。
  瘦长怪人也未料到受伤的石坚文,竟然能猝然施袭,而且掌势威猛,疾如闪电,就算自己能抢到“魔剑”,也势必伤在这奇劲的掌力之下!
  为势所逼,霍然身躯一长,向半空中猛冲而上,但听呼啸风响,石坚文的奇劲掌风,从腿下“嗖嗖”掠过!
  瘦长怪人向上冲去的身子,猛然一翻,宛如鹰隼搏兔似的,十指箕张如钩,反向石坚文扑击而到。
  他这反扑之式,神速绝伦,几乎和从脚下掠过的掌风在同时之间!
  石坚文心在“魔剑”,一见瘦长怪人反扑过来,身子倏然一转,“嗖”的一声,身随掌风,向魔剑扑去。
  瘦长怪人未料到他能突然躲过自己这神速一击,不由心头一震,身子一转,如影随形从后追去。
  这时——
  绿衣少女和乾坤矮叟,都以疾退数尺倏然住手,绿衣少女粉腮已隐现汗水,面绽绯红,宛如临凡的瑶池玉女似的,令人看来,心神陶然欲醉。
  绿衣少女除了不让关外二叟把“魔剑”夺去之外,自然最关心的还是石坚文,她眼见瘦长怪人,如影随形的向石坚文扑到,不由芳心一震,娇叱一声,身躯闪处,右臂一摆,罗袖突然暴长数尺,向瘦长怪人后背扫去。
  就在绿衣少女出手的刹那——
  乾坤矮叟冷冷一笑,“嗖”的一声,也向“魔剑”扑去,同时右手蓄势胸前,若是石坚文先把“魔剑”抢到手中,便赏他一记“寒天七煞掌”!
    这连环飞扑的四条人影,除了绿衣少女的心意略有不同之外,其他三人都是志在魔剑,而且飞扑之势,都是神速绝伦,奇快无比!
  石坚文除了大眼圆睁,瞧着“魔剑”之外,锐目也冷眼瞧着乾坤矮叟,他知道自己若是先抢到“魔剑”,乾坤矮叟,必然向自己猝然施袭!
  他心念一动,右掌起处,吐出一股锐风,先自劈向魔剑,左掌疾出如电,向距离自己七尺以外的乾坤矮叟击去。
  乾坤矮叟未曾料到这被自己击伤的少年,胆敢向自己出手,右掌翻处,竟然硬接来势。
  这当儿——
  那青衫老者,也自飞掠过来,他虽然没有出手,但那亳无表情的面庞,却使人感到莫测高深?
  就在青衫老者欺身掠来的同时——
  绿衣少女的暴长罗袖,已向瘦长怪人的后背扫到,地上的“魔剑”也被石坚文的锐利掌风,卷到半空。
  瘦长怪人,果然厉害无比,绿衣少女的罗袖,堪堪就要击中他的后背之时,突然身子一长,冲天而起,不但躲过了绿衣少女的迅辣一击,而且双掌伸处,反向势尽而落的“魔剑”抓去。
  绿衣少女吃了一惊,猛提一口真气,娇躯翻转之间,也自冲向半空。
  这当儿——
  青衫老者也已身陷半空,几乎和瘦长怪人在同时之间,伸手抢夺“魔剑”。
  他闻轰的一声暴响!
  石坚文的威猛掌力,已和乾坤矮叟的掌力相接,石坚文被震的左臂一麻,气血一阵猛翻,悬空连翻了两个跟头,向八尺以外的草丛中摔去。
  乾坤矮叟因大意轻敌,竟被石坚文的掌力,震得双眸一花,直向一丈以外的巨石上摔去,幸他经验丰富,堪堪就要摔到巨石之上时,身子猛的一挺,脚落实地,饶是如此,也自喷出一口鲜血,踉跄跌坐地上。
  石坚文跌落在草丛之后,突觉血气向上涌来,心中一震,又把涌到口里的鲜血,咽回肚中。
  他本是倔强之人,提气压制住翻动的血气之后,抬头凝眸一扫,只见乾坤矮叟,口角流血跌坐在巨石之旁,不由心中一震,暗道了一声:“奇怪!”
  敢情他不相信乾坤矮叟已被他威猛掌力震伤!但他的俊美脸蛋上却露出了一股得意的笑容!
  忽然——
  他看见瘦长怪人和青衫老者的手掌,堪堪搭在剑柄的刹那——
  蓦然——
  一声冷喝:“撤手!”
    三道神速的电光,分向瘦长怪人和青衫老者的腕脉射到。
  这突然的耀眼电光,顿使抢夺“魔剑”的两人大吃一惊,霍然收回掌势,向旁飘退!
  就当两人掌势刚自收回之际——
  突见!黑影一闪,熠熠发光“魔剑”,剑芒蓦然一敛,显然“魔剑”已被来人取到手中了。
  绿衣少女本想冲上去抢夺魔剑,但见剑芒一敛,芳心猛然一震,真气一散,娇躯便坠落下来!
  来人是谁?
  身法竟然这等神速,饶是这几人都是当今世上的罕见高手,也不禁心头骇然!
  凝目一瞧,只见来人是个年约七旬以上的白发老妪,双眸半合半开,瞧着一丈以外的绿衣少女。
  绿衣少女一看之下,不由芳心大振,脱口叫了一声:
  “师父!”
  娇躯一幌,倏然扑到白发老妪的怀里!
  青衫老者,见现身之人竟是“恨天姥姥”,知道抢夺“魔剑”已成泡影,倏然冷笑一声,身躯一幌,电闪掠去!
  他这突然一走,却使瘦长怪人吃惊不小,眼望着“恨天姥姥”,楞在当场。
  石坚文眼见来人竟是给自己吃下“千年灵角”的白发老妪之时,不由心中一震,暗道:“怎么她又来了……”
  忖思之间,猛然纵身跃立而起。
  这当儿——
  乾坤矮叟也倏然走到瘦长怪人身旁,冷冷扫了石坚文一眼之后,向“恨天姥姥”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恨天姥姥”倏然双眸一开,两道似电的锐目,向这一高一矮相映成趣的关外二叟一扫,反问道:“大概你们两人就是关外二叟吧?”
  此言一出,关外二叟怔了一怔,“恨天姥姥”又道:“这‘魔剑’虽然和二位关系至深,但今日却请二位赏个薄面,就让我老婆子先把它交给那个少年人吧?”
  瘦长怪人,冷笑一声,道:“尊驾可是名重武林的“恨天姥姥”吗?”
  绿衣少女早已把二人恨之入骨,冷声喝道:“住口!你们两个怪物,居然敢问我师父名讳,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瘦长怪人冷笑一声,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乾坤矮叟已怒火大起,冷冷说道:“好大的口气,难道我们还怕你不成?
  绿衣少女冷冷叱道:“你不怕我,哼!姑娘我还怕你不成!”
    她正想出手,“恨天姥姥”冷声责道:“娥儿,不要多嘴!”继而又向关外二叟说道:“两位若是心有未甘,不妨找我老婆子说话,至于这把“魔剑”,我老婆子今日要请二位赏个薄面,不知二叟的意下如何?”
  关外二叟,早已知道“恨天姥姥”之名,要想出手硬夺,实在太不可能,何况乾坤矮叟,已被震伤,虽然心有不甘,也是毫无办法。
  瘦长怪人冷笑一声,发着破锣似的嗓门,说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但一月之内,我们兄弟必然要把“魔剑”夺回。”
  恨天姥姥怪笑一声,道:“二位若想夺回‘魔剑’,那就要看两位的造化了,今天二位既然赏了我老婆子一个大面子,我老婆子先行谢过。”
  关外二叟被“恨天姥姥”这一句外柔内刚,冷嘲热讽的话,说的老脸上实在有点挂不大住,各自重重的冷哼一声,相率连袂而去。
  关外二叟一走,石坚文忽然想起“恨天姥姥”虽告诉过自己,说“魔剑”与二叟有关,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到底“魔剑”与关外二叟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的师父又与关外二叟有何纠葛呢?……
  但因已说过师父曾告诉过自己,又不便开口问“恨天姥姥”不禁心头一震,愕然楞了一楞,“恨天姥姥”倏然一笑,向石坚文道:“过来,把你的‘魔剑’拿去吧!”
  石坚文虽是冷傲倔强之人,但内心的深处,却对“恨天姥姥”生出一种敬佩之心,跨步走到“恨天姥姥”的身旁,双手接过了“魔剑”。说道:“石坚文谢过老前辈相助之恩。”
  说完,深施一礼,便把“魔剑”揣到怀里。
  恨天姥姥笑道:“现在‘魔剑’虽然找回,但你身怀此剑,仍然有不少武林人物觊觎着它,你以后行走江湖,可得千万当心!”
  石坚文连连点头称是。
  恨天姥姥见他口角鲜血未干,问道:“你受伤了吗?”
  石坚文右手一擦嘴角上的鲜血,说道:“些许小伤,并无大碍。”
  “江湖之上波谲云诡,望你能善自珍重,我老婆子尚有要事待办,请恕我先走一步了。”
  恨天姥姥话声一落,倏然身形一闪,飞掠而去。
  但见她身躯起落之间,已消失在莽莽山野之中了。
  石坚文见恨天姥姥一走,心中顿觉惆怅若失,不禁望着她消失的方向,默然出神。
  忽然——
  耳际之中,响起了一声脆笑,道:“你想什么?”
  石坚文心头一震,只见那绿衣少女仍然俏生生的站在自己身旁,不由呐呐的一笑,道:“你师父的武功真高,只怕当今世上甚难找出第二个和她相比之人。”
  上官娥听她赞自己的师父,芳心大慰,发声笑道:“我师父甚少涉足江湖,此次重临江湖,先是夺取‘千年独角龙的灵角’,后来便是为了……”
  她话未说完,便自倏然住口。
  石坚文听得没头没脑,不由脱口问道:“后来为了什么?”
  上官娥倏然笑道:“后来为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为了一件武林大事……”
  说至此,粉脸倐然一红,嫣然一笑,宛如盛放的兰花。
  石坚文见她有如万花齐放的一笑,不禁心中一阵鹿跳,暗道:“奇怪,不知她笑些什么?”
  他生具一付仇恨世人的心理,虽然对这样美貌如花的上官娥印象不坏,但却不知她因何而笑,不由怔了一怔,问道:“你笑什么呀?”
  上官娥,手挽罗袖,莺声“噗嗤”一笑,道:“我笑你是一个大傻瓜。”
  最后一个“瓜”子一落,娇躯一幌,倏然如飞而去,剩下的,阵阵幽香,侵入石坚文的鼻头。
  他眼望着这位突然而去的少女背影,心中猛然一震,暗道:“傻瓜?什么傻瓜?我石坚文是个大傻瓜吗?”
  他忽然明白过来,双眸一翻,暗道:“好呀!她竟敢骂我,哼!总有一天,让她瞧瞧我石坚文是不是个大傻瓜。”
  他虽然没有和这等貌美如花的少女接触,但却觉得上官娥的神态不象是骂人,想一想,暗暗说道:“大概她可能有点毛病,如若不然也不会突然而去。”
  他觉得自己想的很对,禁不住哑然一笑,缓缓向前走去。
  走过了一处削壁,忽然想起了“恨天姥姥”曾告诉他内腑的伤势尚未痊愈的话,不由心中一震,暗道:“不错,我必须找一处清静的所在调息复元。”
  于是,加快脚步,向削壁之下走去。
  他刚刚走到一处如茵的草地之前,忽听到一声尖锐的娇喝道:“小兄弟慢走,姐姐已经找你半天啦。”
  石坚文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只见“龙衣仙子”飞掠过来,不禁心中大奇,冷声喝问道:“你老是跟着我干什么?”
  “龙衣仙子”倏然掠到石坚文的身前,道:“姐姐有话给你说呀!
  石坚文怔了一怔,道:“有什么话,说吧!石某还有要事在身!”
  “龙衣仙子”见他脸上血迹斑斑,芳心一急,问道:“你受伤啦吗?”
  “有话快说,些许小伤,何足挂齿。”
    他的神态仍然是冷若冰霜。
  “龙衣仙子”媚眼一转,脸如玫瑰花开的荡然一笑,道:“只要你没有受伤,姐姐也就放心了!”
  说完,又是一阵淫荡的娇笑。
  她这笑声,有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魅力,石坚文觉得心神一荡,恨不得立即扑到她的怀里温存一番才好。
  “龙衣仙子”脆声莺莺的说道:“姐姐追踪你,是要告诉你许多武林高手都想抢夺你的‘魔剑’,而且也找你报仇,姐姐怕你一人危险,所以要你跟姐姐一块到‘五凤山’去……”
  她未说完,石坚文空然觉得一股闷气压在心头,忍不住大喝了一声!
  “龙衣仙子”听他这一叫喝,不由芳心一震,脱口问道:“小兄弟,你怎么啦!”
  石坚文喊叫了一声,顿觉舒服了不少,傲然一笑,道:“你是说有人要找我夺取‘魔剑’吗?”
  “龙衣仙子”轻点螓首,道:“不但找你夺剑,而且还找你报仇,如果你跟我一块去‘五凤山’,就没有人敢找你了!”
  她本想拿话吓住石坚文,要他听自己的话,到了五凤山后,再以媚术稳住石坚文的心,不怕他不听使唤,那知石坚文乃是天生拗性之人,听她这样一说,不由怒火大起,冷笑一声,道:“我石坚文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我就不信能有人把“魔剑”夺去,姑娘的善意,只好心领了!”
  说完,转身向前走去。
  “龙衣仙子”芳心一震,暗道:“这家伙端的怪异无比,居然这样冷落我,哼,若不把你弄到手中,我“龙衣仙子”誓不为人。”
  心里恶念顿生,仍然不露声色的跟在石坚文的身旁,说道:“你对我这样的态度,姐姐实在感到伤心!”
  石坚文听她这样一说,冷冷笑道:“你既然看到我会伤心,又何必紧紧的跟着我!”
  说着,纵身一跃,“嗖”的掠到五丈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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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衣仙子”几曾受过这等奚落,不禁面色大变,但她仍然强自压住心头的怒火,掠到石坚文的身旁道:“只因你不听姐姐的话,姐姐才会伤心的呀!”
  石坚文见她牢牢的缠着自己,怒火大起,冷声说道:“你若再纠缠不清,可别怪我开口骂人了!”
  “龙衣仙子”倏然面色一变,幽幽说道:“姐姐是一片善意,你却这样无情……”
  石坚文不待她说完,冷叱一声:“住口!”
  身躯一闪,“嗖嗖嗖”三起三落,已掠到一处密茂的大林之前!
    他本想穿入林中,那知身躯刚动,忽听一阵吭长的啸声,传播过来。
  紧随着啸声,密林之中,蓦然穿出数条人影!
  这几人身法迅速无比,但听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已形成扇面包围之势,把石坚文围在当中。
  石坚文心中一震,霍然后退二步,凝目打量着来人。
  但见来者有六人之多,一个个都是怒目圆睁,精光暴射,显然都是身具武学的一流高手。
  当石坚文看清对方来人之时,不由心中又是一震,暗道:“这些人不正是在那泥沼之旁,和几位高手围攻自己之人么?……”
  心念未了,那密茂的大林之内,突然又射出一条人影!
  石坚文锐目一扫,只见此人长的方面大耳,长眉下垂,领下留着花白胡须,令人看来,望而生畏。
  此人刚一现身,六人霍然一分,神态之间,似是十分尊敬。
  此人来到距离石坚文七尺之处倏然止步,在石坚文的脸上扫了一扫,面色不屑的冷然说道:“你可是魔剑客的徒弟吗?”
  声音冷如冰霜,令人听来油然生出寒意。
  石坚文怔了一怔,但他心中雪亮,知道这道貌岸然的家伙,突然现身自然不无原因,于是冷傲的一笑,哂然说道:“你们把我包围起来,就是问这句话吗?嘿嘿!以人多势威胁我吗?……”
  他意态之间,冷傲已极,显然没有把当面几人看在眼里。
  长眉下垂的老者,突然冷笑一声,道:“不怕你不说实话!”
  右手一扬,一轮劲风,猛然卷出。
  石坚文傲然一笑,道:“你以为我石坚文是怕事之人吗?嘿嘿!……”
  冷笑声中,正待挥掌反击,突然他身后响起一轻笑道:“让姐姐来对付此人!”
  石坚文头还没有转过,突见红影一闪,“龙衣仙子”纤掌挥处,已化去了长眉老者的威猛一掌。
  长眉老者心中微微一震,冷声说道:“你是什么人?”
  话声甫落,身后响起一阵衣袂飘风之声,曾和石坚文在泥沼之前交手的那人,跃到长眉老者的身旁,躬身说道:“此人是‘红魔教主’,‘龙衣仙子’,那娃儿正是‘魔剑客’的徒弟!”
  长眉老者闻言暴怒已极,冷喝一声:“通通给我留下!”
  人随喝声,向“龙衣仙子”和石坚文欺去。
  “龙衣仙子”知道这几人不是志在“魔剑”,便是找“魔剑客”报仇,她本恨石坚文对她冷落无情,让这几人给他点苦头吃吃也是好的。可是她又怕石坚文涉险,所以才现身助他一臂之力,让石坚文知道她这个“姐姐”,仍然是爱护着他。
    但石坚文的想法可又不同了!
  他见“龙衣仙子”又跟踪追来,不禁心中有气,但眼前的形势,必须脱出重围,摆脱“龙衣仙子”的纠缠,何况他还得找一个安静所在,调息疗伤。
  石坚文眼见那长眉老者已快要欺到身前,心中忽然一动,身躯一转,向旁掠去。
  那知——
  他身躯刚动,忽见那包围自己之人,也倏然向前掠来!
  长眉老者见石坚文想逃走,冷喝一声,右掌疾出如电,向石坚文劈出一掌,同时身躯倏然向前一滑,左手五指箕张,抓向“龙衣仙子”的香肩。
  “龙衣仙子”蓦然哼了一声,左掌一挥,发出一股潜力,反把长眉老者劈出的劲力,撞向一旁,在出掌的同时,娇躯向侧一纵,倐地闪过了对方的猝然一击。
  “龙衣仙子”让过对方一击,身形并未停留,娇躯一幌,纤掌霍霍疾出二掌。
  这二掌迅快已极,长眉老者的掌势尚未收回,凌厉的掌风,已然飘起长眉老者的衣袂!
  长眉老者心头一震,身躯一偏,“刷”的疾退了五尺,接着挫腕运掌,连绵还攻了一十二掌。
  他本是志在石坚文,但现下却被“龙衣仙子”激的杀机陡起,挥掌如电,猛攻“龙衣仙子”!
  剎那间——
  两人便交织成两条灰红间的彩影,使人难分敌我!
  这时——
  六人也欺到石坚文的身前,个个怒目如炬,行功蓄势,剑拔弩张,大有一击重创对方之势。
  石坚文冷眼瞧着六人,重重的哼了一声,喝道:“你们想以人多欺人吗?嘿嘿!我石坚文并并不在乎!”
  言未落,忽听那长眉老者喝道:“把那娃儿给我留下,魔剑……。”
  一声娇喝,打断了长眉老者的话声,显然“龙衣仙子”向他猛攻而到。
  石坚文听到这喝声,心头一震,暗道:“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把我留下……。”
  忖思间,突听一听暴喝,当面的青衫汉子,凌空扑击过来。
  就在这青衫汉子纵身飞扑的同时,另外的五人,也挥掌猛攻而至!
  石坚文冷笑一声,身躯一滑,“嗖”的向左侧闪去,右掌电掣一挥,劈向青衫汉子的面门!
  青衫人知道他一身武学,诡异绝伦,自然不敢硬接,脚步一斜,闪让过去。
  石坚文右掌落空,左掌也斜拍而出,掌势凌厉迅捷,令人防不胜防。
  就在他左掌甫出间——
  两旁的青衫人,联手攻到,陡起的狂飚,带着划空锋啸,左右挟击而至!
    石坚文吃了一惊,双掌一收,“嗖”的冲天而起,半空中施出“巧燕穿云”的身法,“刷”的掠到五丈之外!
  他本想穿入林中,那知脚落实地之后,双腿一软,几乎栽倒地上。
  他警觉的暗道了一声:“不好!”
  心知自己已到了油尽灯枯,筋疲力竭的地步,若再不急速离开,就有生命之虞了……
  但听几声闷雷似的暴喝,六人又追扑过来。而且掌势威猛,有如千钧之势,由四面八方笼罩压下。
  石坚文大吃一惊,本能的挥手从怀里取出“魔剑”,振腕一抖,划了一个弧形半圈。
  他这一划之势,已施出了全身之功力,振腕挥动之间,熠熠剑芒,陡然暴射一丈以外,把周身要穴完全护住。
  围攻石坚文的六人,功力确是不同凡响,一见熠熠剑芒暴射而出,都为之大吃一惊,猛然收回掌势,向后飘退。
  石坚文见自己振腕一挥,便把六人吓退,不由精神陡然一振,冷喝一声,剑出如虹,霍然施出一招“急如星火”!
  这一招乃是“魔剑客”的呕心绝学,有九个神速不同的变化,只要剑芒到处,任何武功高绝之人,也难以全身躲过!
  石坚文情急之下,使出这一招罕见绝学,不但快如闪电,而且剑势如虹,熠熠剑芒,把二人笼罩剑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当六人突觉银光弥天,耀眼生花的瞬间——
  突然响起了两声“惨叫”,银光闪处,冲出一片血雨,两个青衫人,各自断出一臂,仰身倒卧血泊之中。
  石坚文重创了两人之后,倏然狂笑一声,舞动“魔剑”,又向另外的四人攻了过去!
  这虽然是瞬息之间——
  然而——
  那“惨叫”之声,却惊动了长眉老者。
  长眉老者狂怒已极,大喝一声,连绵劈出四掌。
  这四掌威力之强,有如山崩海啸一般,顿把“龙衣仙子”逼的团团乱转,退出了一丈以外。
  长眉老者挥掌把“龙衣仙子”逼退之后,蓦然纵身一跃,灰影闪处,宛如巨鹤一般,向石坚文飞扑过去。
  石坚文突觉劲风自天而降,知道有人猝然施袭,身躯一滑,反身一招“星火急泻”向半空中劈去。
  剑芒森气逼人,有如万把利剑,向长眉老者同时击到。
    长眉老者心头一震,双臂一张,猛然冲上半天,但见银光电闪,从脚下一闪而过,饶他胆艺双绝,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石坚文一招落空,正待连绵进袭,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双目一花,踉跄后退了二步,几乎栽倒地上!
  这一来——
  他不禁大为惊骇,赶紧闭上双目,蹲下身子。
  这突然之变,不但使身在半空的长眉老者大为奇怪,就是“龙衣仙子”也自吃了一惊,赶忙的娇躯一幌,飞扑过来!
  此刻——
  另外的四个青衫人见机不可失,大喝一声,向石坚文扑击而到。
  这一扑之势,都是快速已极,石坚文已蹲在地,只怕难以躲过……
  “龙衣仙子”艳容大变,要想出手营救,也似有鞭长莫及之虞了!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
  突然一声大喝:“住手!”
  一轮无形的潜力,把四人的扑击之势,完全挡住,四人心头一骇,但见人影一闪,石坚文的身旁,已站着一个英挺潇潇的英明少年。
  这少年刚自飘到石坚文的身旁,石坚文双目猛的一睁,卓然立起。
  他侧目一看,见来人乃是仇方玉,不由心中大喜,脱口说道:“原来是仇兄仗义援手,兄弟先行谢过了!”
  仇方玉双眸英光一闪,道:“石兄不必客气,如此说来,兄弟汗颜无地了!”
  话声方落,长眉老者突然暴喝一声,向“龙衣仙子”劈出一掌。
  原来“龙衣仙子”虽见仇方玉及时救了石坚文,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可是当她见猛扑石坚文的四人向她身前退来之时,心恨他们向石坚文猝然施袭,是以不声不响的,蓦然劈出一掌。
  她这一出手,长眉老者却看在眼里,也自猛然击出一掌。
  两掌相撞,发出一声“波”然轻响,两人掌臂一麻,各自后退了两步。
  但这一来,却激起长眉老者火拼之心,居然不声不响,霍霍连出二掌。
  “龙衣仙子”自然也不甘示弱,娇躯幌动之间,也自还攻两掌。
  两人再次交手,比刚才打的更为猛烈,拒攻之间,却是快如闪电,势如奔雷,使人看来,威猛已极!
  这当儿——
  四人虽然心惧“魔剑”的威力,和那突来的少年,但却仍把二人围在当中。
  仇方玉冷然一笑,张目扫视四人。
    石坚文眼望着仇方玉说道:“若非仇兄及时赶到,兄弟便无端的伤在他们手下了!”
  仇方玉冷眼逼视着四人,应道:“这些人和石兄有仇吗?”
  “兄弟和他们素昧平生,不知何故,他们要把兄弟制于死地……”
  石坚文一语未完,忽然记起了师父的话,“除了那用匕首伤了师父之人外,其他之人,都在找师父报仇。”这些人向他贸然出手,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他心里正在想着,仇方玉笑道:“兄弟想问石兄一件事情,不知可否明告?”
  石坚文心头一震,道:“什么事?兄弟知无不言!”
  “石兄可知‘太极宝镜’的来历及用处吗?”
  仇方玉这突然一问,顿使石坚文怔了一怔,道:“太极宝镜,兄弟并未听说过,仇兄曾见过太极宝镜吗?”
  仇方玉心头微微一震,略一沉思,道:“兄弟也未见过,只是听人说过而已!”
  原来一叶道长把“太极宝镜”交给仇方玉的用意,是要他把宝镜转交给石坚文,可是宝镜在身,仇方玉顿时生了贪心,他惟恐石坚文知道其中的经过,是以先出言相询,现见他既然不知,索性把这件武林人物梦寝欲求的宝镜,自己留了下来!就是将来见一叶道长就说没有找到石坚文也无不可……
  心念一决,又自说道:“听说要开启那宝镜,必须用‘太极宝钥’,而且那宝镜更有极大的妙用,但那宝镜和那宝钥是在何处,至今尚无人知道!”
  说完,内心欢愉的傲然一笑。
  石坚文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问道:“仇兄知道那宝镜的用处吗?”
  仇方玉得意的一笑,道:“听说那宝镜可以克制任何歹毒的兵器,而且宝镜之上,还注载着独步武林的奇绝武学!”
  石坚文正欲开口,忽听那长眉老者,暴声喝道:“我尚志远,若不把你这‘魔头’毁在掌下,誓不为人!”
  这喝声有如晴天霹雳,震的石坚文耳鼓嗡嗡,几乎站立不稳。
  仇方玉向斗场一瞥,回顾石坚文面色铁青,不禁吃了一惊,问道:“石兄受伤了吗?”
  石坚文点点头道:“兄弟中了‘天行一尊’一记金钢掌,内伤尚未痊愈!”
  仇方玉心头一震,脱口说道:“石兄请速离此,调息疗伤,这几人由兄弟打发!”
  话声未落,四人暴喝声中,挥掌攻来!
  仇方玉冷喝一声:“回去!”
  施出师门绝学“乾坤倒转”手法,双臂挥动之间,已把四人掌力从容化解,同时,身躯的溜溜一转,双掌疾如闪电而出,向四人各攻一掌。
  这四掌神速绝伦,凌厉无俦,四人为势所逼,连连向后退去。
    仇方玉把四人逼退之时,右手一拉石坚文,说了一声:“快走!”
  身躯一闪,倏然掠到三丈以外。
  四个青衫人,虽被仇方玉逼退,但他们却不肯让他把石坚文从容带走,大喝声中,又自飞闪攻到。
  仇方玉听风辨位,知道四人扑击攻来,当下一松石坚文的左手,说道:“石兄快走,兄弟先挡他们一阵!”
  身影幌处,有如穿花蝶彩般,灵巧绝伦的分攻四人。
  石坚文明白良机一失不会再来,说了一声:“有劳仇兄!”
  立即纵身一跃穿入林中。
  长眉老者虽和“龙衣仙子”打得难分难解,但石坚文的举动,他却非常留心,一见他穿入林中,不由暴怒至极,厉啸一声,呼呼”连劈两掌。
  “龙衣仙子”见这二掌威猛惊人,自然也不敢贸然硬接,娇躯闪处,疾退数尺!
  就在她后退之际,长眉老者灰影一闪,“嗖”的一声迳向密林扑去。
  “龙衣仙子”吃了一惊,也自紧追过去。
  石坚文穿入密林,立即运足了仅有的力量,一劲向前飞奔。
  他此时,虽然全力前奔,但却非常缓慢,待他穿过密林,长眉老者已仅距离他十数丈远近了!
  石坚文又往前飞掠了数丈,眼光到处,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前面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断崖,右面飞瀑惊天,无路可走,只有左面是一道深约四五十丈的狭谷,谷内梅树如林,一片青葱。
  若在平时,石坚文自然不惧,此时他内伤发作,纵然是道狭小的谷道,他也视若畏途。
  就在他徬徨不知所措的当儿——
  长眉老者已掠到他的身后,冷喝声中,一掌猛劈而至。
  ※  ※  ※
  石坚文大吃一惊,为势所逼,蓦然把“魔剑”揣入怀中,纵身向左旁的狭谷中跳下。
  他对自己的授艺恩师,甚是尊敬,纵然自己摔死,也不能让人家把“魔剑”得去,是以把剑揣入怀中之后,猛然向谷中跳去。
  他虽然知道自己伤势甚重,势必活活摔死,但求生的本能,却潜伏在他的心中。
  就在他快要落入梅花林时,猛然一提真气,双臂一张,缓住了急泻而下的身子,他到底是身俱上乘武学之人,借这一缓一势,双腿一伸,“叭哒”一声脚落实地。
  他虽然已脚踏实地,但却觉得双目突然一花,眼前一暗,踉跄后退三四步,一交跌倒地上!
  他急忙的揉了一下眼睛,凝目一扫,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四周一片漆黑,伸手难见五指,一切,都使他难以分辨。
  他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失明了!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他知道在没有落入这梅花林内之前,一切都可清晰分辨,为何跌入林内之后,大地忽然变成漆黑?
  而且山野的一切,也都悄然不见?……
  这种怪异的景象,使他暂时忘记了内腑的伤势,他感觉得十分奇怪!
  于是——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移动脚步,向前走去!
  那知——
  他脚步刚一移动,蓦然眼前现出一道汪洋大海,顿使他吃了一惊,霍地收住了双脚。
  说也奇怪,他双脚收回来后,那汪洋大海也自然消失了。
  这一来——
  顿时引起了他的好奇之心,暗道:“这是什么原因?”
  心想间,又自抬腿往左旁走去,那知眼前突然出现了重重山影,而且慢慢的向他压来,他大吃一惊,急忙又把右腿收回,同时心里也忽然明白过来,暗道:“对啦!自己一定跌在什么阵式里面了!”
  这一来,他不禁万念俱灰,自言自语的说道:“完蛋啦,我石坚文大仇未报,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死在这鬼阵式之内吗?
  他越想越伤心,忍不住虎目中,泪水簌簌而下。
  突然——
  内腑之中一阵隐痛,四肢软绵无力,使他蓦然想起了自己内伤的严重。
  他知道唯一之途,先把伤势疗愈之后,再设法脱出这阵式之中,于是,缓缓的闭上双目,行功疗伤。
  他一身功力已得自“魔剑客”的百年真元,再加上“千年独角兽的灵角”已使他功力增加了半个甲子,不过,他尚不自知而已。
  片刻之后,他灵台方寸间,杂念立消,一股清和之气,自玄府丹田之间,进入十二经天。
  反覆运转了两次之后,立又归入丹田,化成了一团晶莹小球。
  约顿饭时光,他额角之上,已隐现汗水,俊美的脸蛋儿,也由铁青之色,变了红润的光彩。
  突然间——
  他“哇”的喷出了一口紫色淤血,顿觉心情一爽,精神也陡然大振,他知道内腑的伤势已经愈好,倏然睁开了双眸。
  眼前仍是漆黑一片,和刚才一样,伸手难见五指。
  于是——
    他又感觉得困扰异常。
  因为他知道,凡是不通九宫八卦,神算奇术之人,一但被困入阵中,此生就休想活着离开。
  他不谙奇术之学,要想脱身,岂不是比登天还难吗?
  就在他心中大为惶恐的当儿——
  突然听一阵极其低微的幽幽长叹道:“十五年了,我老人家仍然摸不出这鸟‘梅林花树阵’,是按什么鬼东西编排的,唉!这个脸可丢大啦!”
  石坚文听得心头一震,暗道:“什么!居然有人被困了十五年……”
  敢情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他又凝神倾听。
  片刻之后。
  那苍老低微的声音,又自说道:“我就不信,神算子老儿子有这样大的本领,他既然不肯说出脱阵之法,我老人家就不告诉他那件大事……”
  石坚文本是极端聪明之人,他略一沉思,立即知道这话声苍老之人,是被那个神算子骗来,毫无疑问,以他说出那件大事,以交换脱阵的条件。
  于是,他内心中,对那个神算子的所为大为痛恨,暗道:“我若是脱出阵外,第一个先把那个神算子干掉!”
  他不知为何居然对那个话声苍老之人,生出同情之心,觉得那个话声苍老之人,是一个和睦可亲的老人。
  石坚文正在想着,突听一阵铿锵的笑声道:“阁下考虑的结果如何?”
  那苍老的声音,喝骂道:“神算子,你这个老乌龟王八蛋,就算你把我老人家再困上十年,也休想从我口里说出那件大事的半个字来!”
  “难道你忍心见武林之中浩难临头?”
  那苍老的声音,嘿嘿笑道:“你别想再以这冠冕堂皇的话来骗我,难道武林之中,已知道你把我老人家困在这鬼阵之中吗!嘿嘿,恐怕未必吧!”
  “想不到你已是行将就木的人了,还这样顽固称强!”
  苍老的话音,发出一阵不屑的冷笑,并没有回答。
  铿锵的声音又道:“这样好啦,你既然不愿说出那件武林秘密大事,我神算子也不便相强,不过我希望你能把‘太极宝镜’的所在告诉兄弟!”
  石坚文听得心头一震,他已从这铿锵的话声中,判断出“太极宝镜”似乎关系着一件武林大事,如果不然,仇方玉也不会突然问他了,于是,他又凝耳倾听下去。
  只听那苍老声音冷冷骂道:“你这个老乌龟王八蛋,居然异想天开,想动起‘太极宝镜’的念头来了,嘿嘿,告诉你也是无用,太极宝镜已被我老人家摔到死谷之中啦,你如有种,不妨自己去取!”
  石坚文听得心头又是一震,他不禁为那宝镜可惜,但他又觉得奇怪,为什么武林人物对那死谷这等戒惧……
  忽听那铿锵的声音,又道:“阁下又何必这样大动肝火,我神算子再给你半年时间考虑,到时希望阁下能为武林同道着想,赐予薄面!”
  苍老的声音,冷笑两声,骂道:“你少在我老人家面前卖弄口舌,乌龟儿子做美梦,就是再过六十年,你也别想知道!”
  一阵铿锵的笑声,渐渐由近而远,显然此人已经走远了。
  石坚文已明白那发着苍老话声之人,所以被神算子困在阵中,自然是为了那件武林大事,和那“太极宝镜”,但他听仇方玉说开启“太极宝镜”,就必须要有“太极宝钥”,难道那“太极之钥”,是在神算子的手里不成?
  他正在想着——
  忽听那苍老的声音,叹道:“难道我千面客,当真被那乌龟儿子再困上半年不成?”
  此言一出,石坚文吃了一惊,暗道:“什么?这发着苍老声音之人是师父的好友,千面客……”
  正待开口相询,忽听那苍老声音恨恨的说道:“我千面客不给他点眼色瞧瞧,誓不为人!”
  这一句话,石坚文可听得清楚了,他再也按耐不住,于是开口叫道:“你老人家是千面客老前辈吗?晚辈叫石坚文,是‘魔剑客’的徒弟!”
  那知——
  他此言一出,那苍老之音,突然冷冷骂道:“嘿嘿!你这小王八蛋,居然敢来骗我,我那老友,从来就没有收过徒弟!”
  石坚文闻言一怔,暗道:“不知为何他老人家不信我的话……”
  一念未了,“千面客”又自嘿嘿说道:“你说是我老友的徒弟,可有什么信物证明吗?”
  这口气比刚才和缓了不少。
  “恩师把‘魔剑’交与晚辈,并且命晚辈首先找寻老前辈!”
  石坚文说至此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这鬼阵伸手难见五指,纵有恩师的利剑为证,恐怕老前辈也无法看到!”
  千面客突然放声大笑道:“很好很好,既然你身怀‘魔剑’,这鬼阵就毫无作用了!”
  此言一出,石坚文恍然大悟,知道这阵图不难破去,当下探手入怀,取出“魔剑”,振腕一抖,熠熠剑芒,突然暴射而出!
  剑芒闪处,突然响起了一阵“克察察”连响,眼前蓦然一亮,黑暗立即消失!
  抬头一望,只见明月当头,群星闪耀,已经是夜幕深深了!
    石坚文心情大振,正待再次抖剑,忽听千面客说道:“小娃儿,是你在拆鸟阵吗?”
  “不错,若非老前辈提醒,晚辈倒把‘魔剑’的威力疏忽了!”
  千面客哈哈一笑,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你过来吧!”
  石坚文听音辨位,知道千面客老前辈距离自己并不太远,当下振剑划闪出数道冷芒,跨步向左侧走去。
  此时——
  石坚文内腑的伤势已完全复原,功力也增进了不少,他虽然轻轻的振腕抖剑,但森森剑芒,却暴射出寻丈之外。
  但听一阵连响,又是一片“梅树”倒落地上。
  眼光到处,只见一个蓬头散发,衣衫褴褛,面如垢土的怪样老者,活像一个僵尸似的,双目紧闭,盘膝坐在地上。
  石坚文吓了一跳,忖道:“敢情这位衣衫褴褛的老者,就是“千面客”老前辈了!”惊心之下,他不禁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忽见那衣衫褴褛的老者嘴角微动,发着苍老的嗓门,说道:“过来,让我老人家瞧瞧!”
  石坚文心头一震,开口叫了一声:“老前辈!”走到千面客的身旁。
  千面客双目突然一睁,射出两道如电的神光,在石坚文的脸上转了一转,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魔剑客’有你这样的徒弟,死也安心了!”
  说至此,面色倏然一肃,又道:“你师父已经查出那用匕首伤他之人吗?”
  石坚文泫然说道:“师父已经……”
  话未说完,两行清泪已顺腮流下。
  千面客心中一震,知道老友已死,禁不住长叹了一声,道:“想不到十余年不见,老友已成故人,唉……”
  他话似未完,长叹一声,便倏然住口。
  石坚文泫然说道:“晚辈一定要查出那暗中用匕首伤了师父之人,把他碎尸万段!”
  千面客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双目神光一闪,说道:“你师父在谢世之前,曾告诉过你‘太极宝镜’的秘密吗?”
  石坚文敛神说道:“当时有许多武林高手围攻师父,师父只告诉晚辈找寻老前辈!”
  千面客正色说道:“如此你先去办两件大事,第一先到括苍山‘风云洞’凭你手中魔剑为证,找无上老道去索取‘太极宝镜’,第二件事去找名重武林的红面尊者,因为此人可能就是主谋,害死你师父之人。”
  说至此仰天叹了口气,又道:“另外尚有几件大事,待你把宝镜取到手后,我老人家再告诉于你。”
    石坚文目瞪欲裂,知道这些事情与自己关系至大,尤其那红面尊者,更是老奸巨滑,鬼计多端,当下,敛容说道:“晚辈敬遵老前辈之命,不知将来如何才能再与老前辈相会。”
  千面客突肃容道:“如果你我的缘份未尽,天南地北总有相会之日,现在你快些走吧。”
  说完,双目倏然一闭。
  石坚文知道这位老前辈是位玩世不恭之人,如今面色肃然,事态定必严重,当即脱口说了声:“老前辈多多保重。”
  身躯一幌,宛似巨鹤掠空一般,“刷”的闪到梅树阵外。
  他知道师父要自己找千面客自然关系至大,千面客说的一切,自然也如同师命,于是,他决定先到“括苍山”风云洞找无上老道,待取到宝镜之后,再找红面尊者为恩师报仇。
  心念一决,倏然展开身形,直向谷外掠去。
  此时,月色正浓,阵阵的山风,送来了“沙沙”的树叶之声,远处,不时的传来夜枭怒啼,使这深山狭谷之中,平添了一场凄凉的意味。
  石坚文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一迳飞行,想着,如何才能找出那用匕首伤了师父之人。
  就在他默然沉思,向前飞行的当儿——
  蓦然——
  “嘿嘿”一阵冷笑之声,传入他的耳中。
  这突然而来的刺耳笑声,顿使石坚文大吃一惊,猛的稳住身形,凝目循声瞧去。
  但见眼前青葱一片,除了一些嶙峋突石,和稀疏的树影之外,四野一片寂静,根本没有半点人影。
  这一来,石坚文心头又是一震,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那嶙峋突石之间,又响起一阵桀桀怪笑。
  笑声阴气森森,有如鬼哭神泣一般,令人听来心胆俱裂。
  石坚文听得怒火大起,冷声喝道:“尊驾何必故弄玄虚,有种就出来亮亮像,让石某见识见识。”
  一语甫落,那突石之间,赫然闪出四条人影。
  这四人穿着一式一样,都是短裤短衫,一色血红,一个个头似笆斗,面色狰狞,宛如魅影一般“沙沙”走将过来。
  就在四人现身的同时——
  那稀疏的树影下,霍然又闪出了五条人影。
  那五人全身黑装,面色也是漆黑如墨,正是心黑手辣的“五常兄弟”。
    那九人刚自现身,又是一阵刺耳冷笑传播而至。
  随着笑声,又是出现了二条人影。
  石坚文运目一扫,不禁气的双目喷火,原来二人竟有用“金钢掌”震伤他内腑的“天行一尊”。
  “天行一尊”冷笑声中,有如天马行空一般,闪电掠到石坚文的身前。
  那四个狰狞红衣人,和“五常兄弟”,已由前后包围过来,但那和“天行一尊”同时现身之人,却面色洒然然的站在一丈之外。
  石坚文冷笑一声,喝道:“天行一尊,你想以人多为胜吗?”
  天行一尊在石坚文脸上微微一瞥,突然现出一脸狞笑,道:“只要你乖乖的把‘魔剑’交将出来,我老人家一声令下便饶你不死。”
  石坚文面色陡然大变,厉声喝道:“今宵小爷要报数日前的一掌之仇。”
  话声未落,呼的一掌猛然劈出!
  “天行一尊”自然不会把石坚文放在心上,冷笑一声,右掌一翻,一翻转之间,已卷一股潜力迎攻过去。
  那知——
  和对方的掌力一接,突觉右臂一麻,双后摇幌,几乎站立不稳。
  这一来,大大的出乎“天行一尊”的意料之外,只见对方虽然后退了一步,但神态之间,却显出一脸不屑之色。
  “天行一尊”乃是受人极端尊敬之人,尤其在众目睽睽下,仅把对方震退了一步,老脸上实在有点挂不大住,冷喝一声,霍霍疾出两掌。
  这二掌威猛诡异,石坚文震惊之下,被逼的后退数尺。
  “天行一尊”见机不可失,正待运掌追击之际——
  突然一阵怪笑之声,划空传来,随着笑声,蓦然出现了一胖一瘦,两个各极其丑的怪人。
  “天行一尊”一见两人,倏然疾退了数尺,哈哈笑道:“原来是南北二奇两位老兄驾到,咱们兄弟已十几年没有见面了。”
  南疆火叟,“嘿嘿”笑道:“好说好说,咱们兄弟又见面了。”
  北河冰魔一见当面之人,正是跳落死谷的石坚文时,不由怔了一怔,说道:“这娃儿已被兄弟逼下‘死谷’,想不到他竟然没有死去。”
  此言一出,“天行一尊”心中不禁一震,心想:“这娃儿既然跳落‘死谷’没有死去,将来后患无穷。”
  一念及此杀机大起,但他仍然不露声色的向北河冰魔笑道:“两位若是为了这姓儿而来,可说是志同道合了。”
  说着,倏然向石坚文欺去。
  南北二奇见“天行一尊”向石坚文欺去,也自冷笑一声,逼了过去。
  石坚文早已怒火大起,霍然挥手取出“魔剑”,振腕一抖,熠熠剑芒,暴射出一道冷锋。
  “天行一尊”冷笑一声,膝不曲,腿不弯,“刷”的欺到石坚文身前,右掌疾如闪电。

  第七章

  上回说到,石坚文与“天行一尊”,南北二奇,动手之际,蓦听一声闷雷似的大喝道:“住手!”
  紧跟一条五花缤纷身影,“嗖”的穿入斗场之中!
  此突来之变,不禁使三人心头大震,霍然疾退数尺。
  “天行一尊”跃退之际,定神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脱口叫了一声:“魔剑客”
  不错!
  来者,果真就是名骇一世的——“魔剑客”!
  石坚文当时也是一怔,情不自禁,一收剑芒,脱口叫道:“师父!”
  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一个身着红、白、黑,三色相杂的长衫怪人,这不就是他授艺恩师的打扮吗?
  但奇怪的是——石坚文眼见其恩师“魔剑客”,被数十名当代高手,毁毙在那荒野深山的小石屋中。
  莫非他并没有死?……
  不然在三位顶尖高手,联击石坚文的紧要关头,“魔剑客”何以会突然现身,这倒的确不能不令人感到迷惘!
  “天行一尊”与南北二奇,对于“魔剑客”的重现,更是惊骇失色。
  难道这是“魔剑客”的幽魂吗?
  沉寂!
  紧张!
  笼罩在四周,没有人轻易动弹一下地急促的喘息着,准备应付眼前,一场将要来临的,浩大无边之江湖血劫!
  蓦然!
  “魔剑客”仰首纵身,哈哈大笑三声,冷冷的不屑道:“好无耻的家伙、亏你们身为武林前辈,竟然联击一后生晚辈,还不能取胜,看你们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再见江湖同道?……”
  说此顿了顿,指着一旁出神的“天行一尊”,冷冷的骂道:“你这面善心恶,口蜜腹剑的家伙,以为所做所为,人不知鬼不觉,可是你休想瞒过老夫,只待事实证明,老夫再找你算,将你罪名揭晓江湖。”
  “天行一尊”此时听得不但未显怒容,反而由怒变笑,看去一付慈祥的微笑道:“魔剑客!你是真是假,实有问题,魔剑客之死,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敢揭开面具衣服,证明你是真是假吗?”
  好厉害的“天行一尊”!
  他竟不答理魔剑客的话,而反问起来。
  “魔剑客”当时一怔,不禁暗骂道:“好狡猾的家伙,以后老夫要你有好看的!”
  心里骂着,嘴上却冷冷笑了一声,叱道:“魔剑客谁敢假冒,你若不信,老夫让你见识两招,不要说你‘天行一尊’一个,就是再来十个,也要你碎尸万段!”
  “天行一尊”不禁心头一震,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乃身为江湖领袖人物,一向横行江湖,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过一点,此时岂能听得进这些傲慢的话。
  任他性高气傲,但,他对“魔剑客”武功造诣之高,心中有数,就凭当今武林人物,真还没人是其对手。
  “魔剑客”如果不是招人暗击,也许至今还显赫江湖。
  他一点也没有言过其实,如真动上手,十个“天行一尊”这流的人,真未必是他的敌手……
  “天行一尊”此时气在心里,脸上表情依然如故,哂然微笑道:“阁下武功虽高,但有道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事隔三十年,你敢出此大言吗?阁下不要太自命不凡了!”
  “魔剑客”冷冷一笑道:“废话少说,你那金钢掌法,老夫已然听说,现在我不与你多说,只要你能在我徒儿手下,走过五招,就算你能胜老夫!”
  “天行一尊”听后,下意识的望了石坚文一眼。
  他突然冷笑一声,因为石坚文曾吃过他一掌,虽然他奇怪,石坚文何以还活至今日未死,但,他还未将石坚文这小娃儿放在眼中。
  他心中有数,就是石坚文武功再高,但,他年龄有限,只凭他自己的经验与内功修为,也不怕胜不了这眼前的小娃儿。
  此时——
  石坚文一直楞楞的望着“魔剑客。
  他奇怪,迷惘!
  难道他的授艺恩师,果真没有死吗?
  照这“魔剑客”的口吻看来,分明是他恩师无疑,无论任何一处,都看不出是假的。
  但,此时已不许他多想,不由侧首扫了“天行一尊”一眼。
  他恨——
  恨这无情的世界,奚落他,冷淡他,使他没有一点温暖,成为一个孤单的流浪汉,整日面临着的,全是他的敌人。
  他更恨——
  更恨这假仁假义的“天行一尊”,曾经用“金钢掌”,打得他成了白痴,几乎丧失了性命。
  他要报仇——
  报所有对他轻视之人的仇,尤其是“天行一尊”!
  当时他脸泛杀机,探手至怀,“呛”的一声,抽出“魔剑”,冷冷的瞪着“天行一尊”,朝“魔剑客”拱身道:“恩师之论,徒儿遵命,五招之内,徒儿必将这江湖败类除去,以去武林之害,及徒儿心头之恨!”
  “魔剑客”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此时尚不能让他死去,只须割去他两只耳朵,即可!”
  不错!
  “魔剑客”有他的想法,因为“天行一尊”为江湖中人人所敬重的,如果此时让他死去,不但不能证明其罪行,反而会成为江湖之罪人。
  石坚文是何等聪慧之人,这道理岂会想不通,当时点首应是,道:“弟子遵谕!”
  话声方毕,一扬手中“魔剑”,冷冷叱道:“可恶的‘天行一尊’!动手吧,在下此时要报一掌之仇!”
  “天行一尊”此刻气愤已极,当着南北二奇之面,岂能丢此脸面,不禁一声冷然暴喝道:“老夫念你年幼,先让你三招,再与你走两招,以决胜负!”
  石坚文虽然也知,“天行一尊”并非好斗人物,尤其以前的教训,早已有了戒惧之心。
  但,倔强的他,此时不禁冷然一笑,高傲的仰首笑道:“不必了!”
  “天行一尊”一咬钢牙,扬着剑眉,怒目瞪着石坚文,尤其石坚文那轻狂的态度,真使他痛恨至极,当时怒喝道:“听到没有,说让你三招就是三招,那来这些废话!”
  石坚文仰首又是哈哈大笑,不屑的口气说道:“你不后悔?”
  “天行一尊”当时那能再忍,不禁一跺脚,骂道:“讨厌的小鬼,你再噜嗦!……”
  石坚文冷冷的点着头,蓦地里,只见一道剑芒,还未看出石坚文手臂动作,圈出了三道剑芒,一吐一收。
  他这动作之快,连他自己都无法深信,这会是出自于他的手?
  数日之前,他那武功如与此时相比,真是天渊之别,真有大巫见小巫之感。
  这是什么原因呢?
  其实这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因为他自从服用“千年独角兽”之角后,经他在林阵中的调息,功力又已大进。
  此时——
  “天行一尊”突然吓了一跳,身形急忙一闪,定神一看——
  原来石坚文三招只是凭空的虚式,任意的扬手挥舞了三下,而收势停手。
  这不但是“天行一尊”及南北二奇大惊失色,竟连“魔剑客”看得也大赞不已,暗吃一惊。
  好厉害的石坚文,如果留他于江湖,后果真不堪设想?
  “天行一尊”此时陡起毒念——
  他绝对不能让石坚文这小娃儿活下去,以成后患,到时无法收拾,将来使他身败名裂,无容身之地。
  蓦然——
  石坚文冷喝一声道:“你一定要让在下三招,此时三招已过,余下两招,如果你不先动手,我可不客气,要先下手啦!”
  一向自命不凡,武功高臻化境的“天行一尊”,简直是气爆了肺,可是他乃江湖名盛之人,又无法将气发泄于外。
  此时——
  他已蓄势待发,双掌暗集真元之气,点首微笑道:“小娃儿你就先动手吧!”
  石坚文纵声狂笑,蓦地,一抖右手,喝道:“第一招!”
    剑随声出,快速绝伦,只见一道长约一丈七八之锋芒,如同电闪般,划空刺向“天行一尊”头顶“眉心”要穴。
  他这出手之快,以及内功修为之深,已是当今之世,武林中所罕见?
  但——“天行一尊”是何等人物,虽然心有惧意,却依然手脚不乱,沉着应战,面露不屑之色。
  此时眼见石坚文剑芒已至,他早已蓄势之双掌,也朝石坚文劈去——
  他这出手,已是气头之上,誓必一掌毁掉石坚文,以故,用出八九成功力,闪身之下,双掌推出。
  石坚文心中已知自己功力大进,勇气倍增,对于“天行一尊”虽然心中有一些顾虑,但于众目之下,倔强的脾气,使他毫无迟疑,左脚朝旁迈出一步,身形微一晃动,手中“魔剑”,跟着一偏。
  此刻“天行一尊”大吃一惊,眼见自己掌势走空,“魔剑”锋芒已至,背脊顿生一股冷汗,欲想避闪,已然不及。
  只听他一声惨叫,一条血柱,由左耳处喷出,潜意识的探手一摸,左耳已然被石坚文的手中“魔剑”割掉。
  他几曾落此惨状,一招之内,让对方说割耳朵,耳朵就被割掉,今后还有什么脸面见江湖中人,而且对方只不过是个初出茅芦的小娃儿。
  石坚文冷冷的瞪着“天行一尊”,心里却异常高兴。
  他真没有想到,“天行一尊”会伤在他的手下,心中之恨,不由大消,蓦地,长啸一声,吐出满腹之恨。
  没有一个人不大惊失色,楞楞的站着无语,均以一付惊讶的眼睛,打量着石坚文——
  “天行一尊”及南北二奇,都与石坚文动过手。
  可是他们就再也想不到,几日之隔,石坚文武功,竟然如此大进,简直大反常情,令人难以置信。
  这当儿,四周又变成一片死寂,紧张!
  蓦然间——
  “天行一尊”长啸一声,啸作龙吟,响澈云霄,缭绕山谷,不绝于耳,内功之深,震人心弦。
  啸声之中,凄然冷喝一声道:“今日一剑之仇,再逢之日,必定偿还!”
  话声一落,单足轻点,纵身飘然而去。
  石坚文看得,心中大怒,“魔剑”一抖,暴喝一声道:“那里去!”
    剑芒已紧随刺去,身形跟着纵起。
  就当他这一刺一起之际,蓦听“魔剑客”一声大喝道:“让他去吧!”
  石坚文岂敢有违师命,闻声收势,满脸疑惑的神色,问道:“为什么放他去?”
  “魔剑客”微微一笑道:“他乃江湖名重声隆的人物,必须于众目之下,揭发其罪行然后再下手,你已使他无脸再见江湖同道之人,何必不让他走呢?”
  石坚文听得直点着头,不再多问,心里反而涌上一股兴奋,心中暗暗的冷哼了一声,忖道:“我石坚文终于吐了一口气,江湖中最负盛名的人物,也伤在我的手下,哼哼!总有一天,我要你们一个也活不了,要你们不死就成残废!”
  他这可怕的想法,实在令人泛寒意!
  “魔剑客”此时,扫了石坚文一眼,不禁骤然一惊,只见石坚文满脸寒霜,杀机倏现,一付可怕的神色,两眼平直的望在遥远的山峰上。
  他知道石坚文此时的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可是他没有立即去唤醒石坚文,只是让石坚文沉于幻想中,冷冷的瞪了一旁出神的南北二奇一眼。
  南北二奇同时心头一震,原本望着石坚文的眼睛,跟着移开。
  他们此时,简直为石坚文的惊世武技,吓得目瞪口呆,就凭“天行一尊”这等扬名江湖的顶尖一流高手,几乎无人敢轻举与其动手,竟被年龄小小的石坚文,一招之中,割掉一只耳朵,含羞而去。
  如果这非他亲眼目睹,任谁说,恐也难令人置信。
  两人一想,心知留此,凶多吉少,不如早些离此,往后再做对付的打算。
  就在他们纵身欲走之时,蓦然,石坚文手中“魔剑”一扬,顿时划出一道银白光芒,挡在南北二奇身前。
  南北二奇为此突来之变,暗吃一惊,背脊冒起一般冷汗,朝后一闪身,退出了两大步之远,脸色跟着骤然大变。
  石坚文冷傲一笑,道:“你们等下走,我有话问你们!”
  他这说话的语气,以及口吻,简直就是在下命令,可是南北二奇,此时早已魂飞天外,根本没听出,只是心里揣测着:石坚文此时要他们说什么话呢?
  这两个闯荡江湖数十年的老家伙,可说见多识广,经验阅历极深,一向自命不凡,江湖上简直可以说,没有几个人在他们南火北冰眼中。
  可是他们今天算是遇上了石坚文这小煞星,几招惊世武功,使他俩感到相形之下,难以伦比。
  怕!
    第一次掠入他们的脑际。
  半响,石坚文见他们两人一语未出,当时冷然一哼道:“我现在问你们两件事,须从实回答,如有半句虚语,当心我手下无情,要你们横尸荒山!”
  南疆火叟脾气最大,一向狂傲至极,此时听石坚文对他们如此轻视,不禁脸色骤然变得铁青,一跺脚骂道:“小子,有屁快放,你以为咱们哥俩怕你不成,你也不打听打听!”
  他虽说得理直气壮,这是因为他们也是江湖久负盛名的高手,岂能屈服于一个初出江湖的小娃儿。
  有道是:身可杀,志不可屈。
  石坚文忽的哈哈大笑,但,忽的又一敛狂笑,冷冷的叱道:“你少逞口舌之强,如果你不从实回答我的问题,嘿嘿……”
  北河冰魔当时也是气极,咬得钢牙格格作响,喝道:“少噜嗦,有话快说!”
  石坚文冷然一笑,不屑的道:“好!我先问你第一件事,适才与‘天行一尊’同时出现的人是谁?因为什么,转瞬之间,不知去向?”
  的确,跟“天行一尊”同时出现的那一个人,是谁呢?何以又突然不见?
  南北二奇闻后也感到一阵迷惘,流目四扫,那有半个人影,留于此处的,只不过他们两人,以及魔剑客、石坚文,等四个人。
  两人微一揣测,不禁摇了摇头,道:“咱们不认识此人!”
  石坚文倏然一声怒喝道:“你们敢再说一句不认识!”
  南北二奇倏然一沉脸色,极不高兴的道:“告诉你不认识就不认识,江湖道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你若不信,问你师父即知,看他是否认识此人?”
  石坚文见两人说得一本正经,不像有诈,不禁有些奇怪?
  那人到底是谁呢?
  为什么出现之后,又人不知鬼不觉的悄悄离去,其来的目的何在呢?
  他实在无法知道,也无法揣测出一个道理,于是望了望“魔剑客”,欲想从他师父神色中,看出一点情形。
  蓦然!
  “魔剑客”神秘地朝石坚文一笑,又突然急促的道:“要他们快走!”
  ※  ※  ※
  “魔剑客”如此一说,不但石坚文感到不解,就是南北二奇,都不知所以然,不禁疑惑的望着“魔剑客”。
  他为什么要南北二奇马上离去呢?
  石坚文不是还有事要问他们吗?
    可是此时石坚文岂能有违师命,望了其恩师一眼,只见“魔剑客”若无其事的,立一旁,沉默无语,似在平心静气的想着一件事情。
  石坚文不敢打扰恩师的沉默,只有摇了摇头,朝南北二奇怒喝道:“要你们快走,莫非还没有听到,还呆在这儿干什么?”
  南北二奇为石坚文这一怒喝,而惊醒过来,试想他们面对这两个怪人,岂不心意。
  此时一听石坚文怒喝,要他们走,正中下怀,一纵身朝山下疾驰而去——
  就在他们身形方纵起之时,南北二奇冷冷的说了一声道:“咱们后会有期,走着瞧吧!……”
  话犹未毕,两人已然消逝得无影无纵,不知去向。
  石坚文看得这些江湖成名人物,一个个屈服在他的武功之下,而亡命逃窜,那副狼狈的模样,表面上还做出不屑的神色,真使石坚文高兴得,忍不住,哈!哈!哈!……的仰首纵声狂笑不止。
  笑声之中,蕴含着无限内力,几乎山摇地动,百谷回音,久久不绝于耳,震得人心弦微痛,耳鼓嗡然。
  谁会想到石坚文的内修功力,竟在短短数日之中,增加百倍。
  “魔剑客”一直在旁静观石坚文之一举一动。
  他为石坚文高兴,可是他突然又为这整个江湖担忧起来,在他的想象之中,也许不久的日子里,江湖会被石坚文闹翻了。
  他不禁黯然神伤的长叹了一声,摇头不止。
  可是奇怪!
  “魔剑客”不是与石坚文同样的仇恨这世界吗?
  为什么,他又突然为这江湖担起忧来?
  人心多变,真使人难以捉摸,难道是“魔剑客”死后复活,感谢上苍好生之德,对人们起了种怜爱之心?
  “魔剑客”缓缓走向石坚文身旁,轻轻抚摸了石坚文的头顶。
  这突来之举,使出神的石坚文吃了一惊,而醒过来,回头一看,急忙跪了下去,人口中在说:“师父……”
  师父两字方出,他人还没有跪下,就被“魔剑客”一手托起,和颜正色的截住了他的话,叹了一口气道:“孩子,我是……”
  我是什么还未说出,突然将话顿住,侧首望向左侧一片树林,冷然喝道:“何方朋友,躲躲藏藏算得了什么,既然前来,何不让兄弟拜识拜识!”
  石坚文正在静听“魔剑客”要说的话,突然又有变故,心里感到一阵子不愉快,但心里还不住的想着“魔剑客”所说的话——我是……
  是什么呢?
  就在他思忖的刹那间,只见一条黑影,从左侧林内闪出,并传来一阵嘿嘿的怪声。
  石坚文看得不禁暗吃一惊,心忖道:“这不就是与‘天行一尊’同时出现,而又神秘消逝的那个,使人不知其来历的人吗?”
  不错!
  这正是那个人,石坚文相信他自己,绝对不会记错了,因为那与“天行一尊”同时出现的人,给石坚文的印象极深。
  一个年逾八旬,苍老得几乎已无法走路的怪老人,身着一件绿色长衫,而且衣袖半长不短,露出两只枯干的手臂小腿,简直可说奇形怪状。
  此人武功之高,端的惊人,只见他微一晃肩,如同脱缰怒马,“嗖”的一声,倏然停身在“魔剑客”的身前。
  “魔剑客”面露冷笑,佇立未动,一直紧瞪着来人,一语不发。
  石坚文被这一件一件突来之事,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时一锁剑眉,双肩微晃,正待掠至来者身前。
  蓦然——
  来者用手一挥,冷声喝道:“小娃儿,站远些,不许过来!”
  石坚文不禁一怔,果然停身站住,楞楞的望着来人的背影,他真不知是何道理,竟然为对方语气中的威严所楞,无形中没有反抗的力量。
  他几时如此过?
  没有——简直可以说没有过,谁也没有使他如此驯服过,要他站住,他就没有动弹一下。
  这来的怪老人,话中所带威严,当可想而知。
  可是他又是谁呢?
  石坚文正在思忖之际,蓦地里,怪老人嘿嘿一阵怪笑,指着“魔剑客”,怪声怪气的道:“老兄本领果真不小,‘天行一尊’竟然都被你这老家伙瞒过……”
  “魔剑客”听得纵身大笑道:“二指神通,果真不凡,兄弟早就猜出,你没有离去,也早知你看出兄弟的本来面目,可是你为何不当场揭穿呢?”
  石坚文愈听愈觉奇怪,真不知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此时被称“二指神通”的老怪物,又嘿嘿的怪笑了几声,道:“千面客的事,兄弟还有什么话可说。”
  石坚文听得大吃一惊,还顾得了什么,一个箭步,窜至“魔剑客”身前,满脸疑惑的神色,大声问道:“你……你……是千面客老前辈,而不是晚辈的授业恩师?”
    “不是的,人死岂能复活,我是千面客,因你处身险境,才假冒老友打扮,孩子,你会生气吗?”
  说毕,身形一转,右手在脸上一摸,当他身子仍回原地,面对石坚文时,他再也不是“魔剑客”的样子了。
  他不正是千面客吗?
  但,现在并没有其他的人看到,这出现的“魔剑客”,原来就是他生死之交的老友“千面客”,利用精密的易容术,化装成“魔剑客”的替身,而乱人眼目。
  只是他还没有办法,瞒得过狡猾的“二指神通”。
  “千面客”除去“魔剑客”的打扮后,微微一笑,为石坚文介绍“二指神通”,慈祥的说道:“孩子!这是‘二指神通’老前辈,四十年前,他是你师父与我的知交之友,但他极少出现江湖,所以认识他的人为数甚少,就像‘神秘客’似的,人们只知其名,而未见其人……”
  说此,顿了顿,石坚文却接着说道:“老前辈怎会跟‘天行一尊’这种人相处一起?”
  “二指神通”嘿嘿的怪笑了两声,耸耸肩道:“我所以此次重涉江湖,而且又跟‘天行一尊’那家伙一起,自然有我的打算,因为我正要从他那里,探测一件关系重大的案子。”
  “千面客”不解的问道:“是什么案件?”
  他虽然如此问着,但心里却想到,“二指神通”不但武功高深,而且能神机妙算,百事皆通。
  既然“二指神通”打入“天行一尊”的圈内,要想探查一件案子,自然不会错得了的。
  “二指神通”朝“千面客”与石坚文神秘的一笑,轻声轻语的说道:“这案子关系整个江湖风云,也就是关于‘魔剑客’的被害……”
  说此突然一顿,咽了咽口水,又道:“你们千万不可说了出去,并且多注意‘神秘客’那老家伙,他的嫌疑最大,我先走了,不然‘天行一尊’要起了疑心……”
  话犹未歇,只见他身形一晃,“嗖”的一声,眼前不过黑影一闪,“二指神通”已然进入林中,不知去向。
  石坚文听得正在出神,可是还未待他开口想问,“二指神通”已经消逝不见。
  他只有摇头长叹一声,暗赞“二指神通”武功高深莫测,性情怪僻,一看便知,并非等闲之辈。
  “千面客”拍了拍石坚文的肩道:“孩子,不用担心,‘二指神通’办事,十拿九稳,绝无做不成功的事,他既然出面管这件事,我们就等着他找出祸首,至于‘神秘客’,确实可疑……”
  石坚文点了点头,道:“不错,他是有点可疑……”
  “千面客”听得好生奇怪,不禁一皱眉头,问道:“孩子,难道你见过‘神秘客’吗?”
    石坚文摇了摇头,耸耸肩,说道:“晚辈虽然未见‘神秘客’是何模样,但却见过他的身影。”
  于是石坚文将荒山中遇到“神秘客”的情形,一一的告知“千面客”,并探手至怀,取出一匕首,交予“千面客”。
  “千面客”接过匕首,沉吟半响,不住的点着头,面上突然千端百变。
  蓦然!
  “千面客”侧首疑惑的问道:“孩子!你这是那儿得来的?”
  石坚文听后,面上不由顿泛杀机,冷冷的道:“这就是恩师临终时,从身上取下,交予晚辈,为恩师寻此仇人,结果晚辈发觉此匕首即是‘神秘客’的……”
  说此,复探手至怀,取出一张白纸,交给“千面客”道:“老前辈!你看了这就可以证明了是‘神秘客’无疑!”
  “千面客”接过一看,又有些奇怪——
  为何“神秘客”要示意石坚文,“魔剑客”是他暗算的?
  虽然“千面客”因为其中恩仇,及“太极镜”之秘密,被神算子关在梅树阵中,而与“魔剑客”失去联络,所以许多事,他已然不知。
  但,他是“魔剑客”的知己之交,“魔剑客”的一切,他岂能不关心。
  不过,他总是感到不解,“神秘客”虽然与他和“魔剑客”,并称江湖三客,他又为什么要暗算“魔剑客”呢?”
  “千面客”愈想愈有些迷惘,沉吟半响,倏然,拍着石坚文的肩,道:“孩子,这中间可能并非如此简单,我要好好的为此事去拜访几个人,打听打听其中疑惑处,依我经验的推测,事情将会牵连整个江湖的安危,孩子,你万不可轻举妄动,而免出其他枝节,使事情更难办。”
  石坚文一直听着这位他恩师生前最好的友人,推断恩师被杀之事,只有一面颔首,一面应是的道:“晚辈今后会小心行事。”
  “千面客”点着头,面露微笑的抚摸着石坚文的头顶,慈祥的说道:“很好!‘魔剑客’老友能有你这弟子真要含笑九泉了,现在我先走一步,你快去括苍山‘风云洞’,凭你手中魔剑为证,找无上老道,索取‘太极宝镜’,到时我自会找到你的。”
  说毕,一扬双袖,似若一条飞龙,划空而去,耳际间,只能听到阵阵衣袂划空之响,转瞬已不见其身影。
  石坚文楞楞的望着“千面客”消逝的身影,不由得黯然神伤的长叹了一口气,摇头无语。
  他为授艺恩师有此知己之友而高兴。
  这世界上,他除了敬重他师父“魔剑客”之外,现在他心目中,又深深的烙印上了一位老人——千面客。
  他决心不但要为恩师寻找仇家,以及了却一些恩仇,而且他要为“千面客”做任何的事,像服从他师父一样。
  但,他非常奇怪,那“太极宝镜”,倒底有何重要,仇方玉曾经问他,“千面客”老前辈,每次见他,也都叫他去括苍山……
  莫非这“太极宝镜”,与他也有什么关系吗?
  不错,而且与他关系重大,如果被其他的人得去,对他实在非常危险,到时也许上“魔剑”已不失效去用。
  可是石坚文并不知道,“千面客”也未对他做仔细的解说。
  聪慧的他,忖思良久,所得的解答,只是猜测,其中必定隐藏了什么极其重要的秘密,除此之外,他再无法想出一个道理。
  蓦然!
  他又长叹一声,喃喃自语的道:“管他的,我石坚文为何不听‘千面客’老前辈的话,先去括苍山‘风云洞’找无上老道索取宝镜后再问一究竟……”
  心念一决,提起丹田真气,身形拔起一丈七八,只听“嗖!嗖!”的衣袂划空之响,一个纵身,已然疾驰下山。
  他此时功力之精纯,已不可一世,江湖道上,已然少见罕闻,摇望之下,只见黑影一条,快似流星飞泻,刹那间,已出去里许之外,当不差于“千面客”,“二指神通”这两个武林老前辈。
  就在他离去的时间,同时出现一条红色人影,立在石坚文原先所立之处。举目摇望石坚文一起一落的身形,黯然神伤的长叹了一声,也紧跟追了下去。
  这红影又是谁呢?
  好像石坚文出入之处,均有一位穿红衣的人,跟在他的身后,而且总是一副伤感的长叹。
  这又是为了什么呢?石坚文是否知道这情形?
  不过依石坚文此时的功力修为,耳目已超出常人,任何细小的声音,也无法瞒过他的。
  照理说,红影不时的跟踪,他总应该发觉。
  可是他并没有,只是一股劲的朝前疾驰,根本就未注视身后一下。
  一日转瞬即过。
  黑了,又渐渐因旭日东升而天明。
  石坚文穿山越岭,身形快迅绝伦,不停的朝括苍山奔驰,他必须尽快弄清“太极宝镜”的秘密,所以他不愿有片刻逗留。
  尤其那些随时会遇上的仇家,与是非之处,他都在尽量想法避免,所以他全寻找一些最僻荒无人出现之处奔赶上路。
  凡是必经城镇时,也只有做到尽力不让人对他注意。
  第一天之中,终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心情上他也感到愉快,只是一心一意的想着“千面客”要他去索取“太极宝镜”的原因。
  但,当石坚文启程的第二天清晨——
  天际依然一片昏黑之时,石坚文正在一座荒山破庙中熟睡,蓦地里,隐隐约约在耳际间,传来一声声细小的声音。
  石坚文不由为之突然惊醒,一个纵身站了起来,凝神的细听……
  初时只是嗡的细声,由极其遥远处传来。
  奇怪!
  这是什么声音,如此之怪,一声一声不断的响着。
  石坚文不禁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喃喃的道:“管他是什么声音,我石坚文还是快赶去括苍山要紧,第一天没有发生任何事,还有一天就可抵达……”
  自语间,长吁了一口气,不由摇了摇头。
  他正准备离开这荒山中的小破庙之际——
  蓦然!
  耳际间,传来一声清沥声音:“太阴古刹!”
  石坚文不禁吃了一惊,迈出的右脚,情不自禁的收了回来,满脸惊讶的凝神屏息细听怪声!
  ※  ※  ※
  那声音果真在不停的叫着:“太阴古刹太……太阴古刹……”
  虽然声细若蚊叫,但,一个一个字,使人听得极其清楚,似乎这声音,就在有意叫给石坚文听。
  石坚文记得非常清楚,“恨天姥姥”曾经告诉他,当他被“天行一尊”施用“金钢掌”打成白痴后,受骗跳入“死谷”,曾被一层云雾所救,而此云雾不但出现突然,并集成“太阴古刹”四个字。
  这“太阴古刹”四个字,又是表示什么呢?
  难道这也与石坚文有关系吗?
  石坚文继承了“魔剑客”的身份,照理来说,江湖中几乎全是他的仇人,找他报仇。
  可是“魔剑客”并没有告诉他,有什么“太阴古刹”的怪事。
  江湖之上,无人敢进入“死谷”,石坚文却在“死谷”被救,此“死谷”必然有人而且一定对“魔剑客”有恩要报。
  他此时已被这“太阴古刹”吸引住,决心将此事弄清,看看倒底是何许人物。
    沉吟半响,怪声仍然不停的传来,一听可知,声音是停顿在一个地方,并未前进,也未后退。
  聪慧的石坚文,倏然,微微点着头,忖道:“看样子,这是有意引我过去,我何不就前去察看一番,看看这‘太阴古刹’是何意思……”
  心念一决,弄清声音传来之方向,纵身提气而去。
  他此时功力何等高深,转瞬间,已然驰出数里之外,只见他有若草上飞行,两脚不见着地,就似一阵清风,简直令人不敢深信,这是一个年龄不过弱冠的小娃儿,能够施出如此惊世的绝代武功——
  石坚文奔驰一时不觉感到异常奇怪,那不断叫着“太阴古刹”的声音,并未因他已驰出数里之路,而声音变大,几乎与他在破庙中所闻大小相同,简直没有丝毫的改变,仍然细若蚊吟。
  奇怪!这是什么原因?
  难道那声音也在移动,而始终与石坚文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是这又为了什么呢?
  石坚文不由停住了身形,呆呆的站着发楞,脑海中,不停的思忖着,这许多许多令人费解的问题……
  蓦然!
  “太阴古刹!”
  这一声却变得,几乎就在身旁不过数尺之远。
  此突来之变,不禁使石坚文吓了一跳,心头暗吃一惊,身子潜意识的朝后退了两大步。
  机警的他,就这刹那之间,身形刚一返后两步,蓦地里一提丹田真气,身形复又电射而出——直奔发声之处。
  他这一驰之势,何等快迅,一起一落之间,已然窜入距他数丈之丛林中,定神举目一扫——
  使他不禁又是一阵摇头微叹,在他眼前此出现的,不过一片密林,什么东西也见不到,而那声音,还是距他数尺外叫着。
  倔强的他,由此一来,顿时火冒三丈,情不自禁的厉声喝道:“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感激不尽,此时何须如此捉弄晚辈,如若再要这样,前辈可莫怪晚辈反目!”
  喝声中,可知石坚文内功修为已臻火候,空谷传声,久久不绝于耳,直震得四周林木枯叶沙沙作响,似若狂飚吹拂而过。
  但,对方声音,依然如旧却毫无一丝反应。
  石坚文心中暗惊道:“我就不信有什么能难得住我石坚文的事,我非把你追上不可!”
  暗惊之下身影一晃势如电奔,猛向发音之处扑追过去。
  他本已在气头上,所以这扑之势快迅绝伦,只见黑烟一闪,已致窜出数丈之外,不停的朝前疾驰。
  足足半盏热茶时间,石坚文也不知跑了多少路程,仍然未发觉声音出自何处,也未失去,只是照常叫着。
  “太阴古刹……太阴古刹……”
  一道恐怖的意念,突然掠入石坚文的脑际——
  莫非这是幽灵山怪?
  江湖中,人人不敢进入“死谷”,也就是为了这个吗?
  “死谷”幽灵!
  石坚文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直觉得全身汗毛皆竖。
  他虽然开始感到可怕,但,倔强的他,并未因此而稍有缓慢,依然脚不停步,朝前直进。
  蓦然!
  他不禁一收冲势,吃惊的向后退了两步,定神一看——
  此时他眼前,正出现一块峭壁——壁上光滑得空无一草一木,垂直上升,几乎直达云霄。
  石坚文看得暗吃一惊,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闯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当他流目四扫——
  原来他已走到一处绝路,两旁相距数丈,各有深壑。
  他不由得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可真数绝路一条,看样子我石坚文是受骗啦。”
  此时——
  那奇怪的声音,也跟着消失。
  阵阵山风,越刮越大,吹得山中落枝枯叶,漫天狂舞!
  倏然——
  石坚文抬头间,眼光过处,眼见峭壁上,出现“太阴古刹”四个血红大字,深深的,印在壁上。
  这简直令人感到高深莫测!
  石坚文仰首望了许久,却始终无法推测出其中之道理。
  蓦然!
  顿闻头顶一声嘿嘿怪笑,直听得石坚文连打了几个冷颤,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抬头朝上举目望去——
  奇怪?
  峭壁高六七丈,却不见一条人影,及一丝动静。
  可是这怪笑声,又从何处来的呢?
  寂静!
  阴森!
    恐怖!
  笼罩在石坚文的四周,几乎使他喘不过气来。
  他此时已意识到,这怪得可怕的人物,必定有着惊世的武功,也许当今之世,将无人能与其此拟。
  倔强的石坚文,几曾受人如此捉弄,当时一扬剑眉,仰首怒声暴喝道:“阁下如是有脸之人,何须如此藏头缩尾,不妨出来让在下拜识拜识,也好让在下领教几招实学!”
  话声方歇,突然划空传出一声,黯然神伤的长叹,叹声充溢着无限的凄凉,尤其在这阴森寂静的气氛中,听得人更生同感。
  石坚文觉得这一切,实在太过奇怪。
  此时——
  他已无法想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几乎不可能,同是一个人。
  他不禁沉吟半响,紧锁剑眉,大声喝问道:“老前辈莫非有什么不能告人之苦?若是晚辈能够办到,老前辈尽请吩咐,晚辈当全力以赴,即使赴汤蹈火,晚辈也将报答前次救命之恩!”
  石坚文话已言毕,良久未听有人答话,心里正在纳闷之时——
  蓦然!
  峭壁上又传来一声长叹,黯然神伤的道:“救你之人,并非是我……”
  石坚文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那救我之人是谁?”
  是呀!
  “恨天姥姥”不是分明说过,“死谷”出现一层云雾,而且排字成“太阴古刹”,救了他一命。
  而他来至此处,不也正是那叫着“太阴古刹”的声音,引他来的吗?
  当他来至这绝路,怪声突然消失,却在壁上出现“太阴古刹”四个大字,那在峭壁上的人,又是谁呢?
  这可把石坚文弄得有些糊涂,蓦地里,又听壁上不见人影的声音,依然是带着那么伤感的口吻说道:“这个恕我不能奉告,将来你自会知道的!”
  石坚文紧锁剑眉,仍是仰首,对着峭壁问道:“那么你又是谁呢?”
  “哼!你问我是谁,又有什么用,你知,我们之间相距数丈之远,就是我告诉你,我是谁,你也不会有办法见得到我!”
  石坚文不由觉得奇怪,此人说这些话,用意又是何在,不禁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冒用‘太阴古刹’骗我到这里来?”
  “没有呀!我几时用‘太阴古刹’骗你来。”
  没有——石坚文真有点不太相信。
  难道是他神经过敏?但,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于他眼前所出现的,正是四个血红的大字——太阴古刹!
  石坚文终是不能相信,于是冷冷的道:“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叫着‘太阴古刹’?”
  “没有!”
  “没有!”石坚文不禁反问了一句。
  壁上之人,冷冷的笑了一声,道:“‘太阴古刹’!江湖道上,有几个人能够知道,他的声音,一次只让一个人能够听见,你可能与他有恩,不然他从不搭救任何一个人!”
  石坚文思忖了一会,愈发感得这说话的人奇怪。
  “太阴古刹”想必江湖中难有几人知道,就以“恨天姥姥”江湖阅历如此深的人,都无法知道,又何况其他之人呢?
  石坚文就是无法想出,这“太阴古刹”倒底是什么意思,不觉又问道:“那么你必定知道啰?”
  “不错!当今江湖中,也许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好狂妄的口气,但,石坚文极想弄明白,也只有忍下满腹的怒火,道:“你是否能告诉我,让我也知道这‘太阴古刹’是什么意思?”
  那人突然一声长叹,缓缓的道:“不行,如果你知道是何意思之后,也会与我一样,遭受到不可想象的后果,而且你知道也是无用。”
  石坚文听后,不停的回味此话中之意,虽然他不甚了解其中之真意,但,聪慧的他,开始意识到,“太阴古刹”的可怕。
  可是他一付倔强的性子,又是好胜心切,愈是这样,愈想知道,欲想亲身尝试一番,看看倒底有何了不得。
  当时,石坚文轻轻冷哼了一声,道:“你先说与我听,天大的困难,我将帮你解决……”
  话犹未毕,峭壁上,倏然,传来一声哈哈大笑,笑声直响云霄,震得人心头,如巨锤所击,隐隐作痛。
  此突来之变,不禁使石坚文为之大吃一惊,定神向峭壁望去——
  顿见一条黑色人影,佇立峭壁顶上,迎着阵阵山风,衣袂不停飘动,端地美如画面,好看至极。
  虽然相距石坚文数丈之远,但,石坚文眼力何等之高,一望便知,那正是一个长发的女人!
  石坚文当时有些奇怪,心想:“怎么会有女人,佇立在这峭壁顶上,而那跟他说话的人,此时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心忖之间,不由提高嗓子,问喝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好笑的?”
    那黑衣女子,并未答石坚文的话,只是微微的笑着道:“你想知道‘太阴古刹’是什么意思吗?”
  石坚文不禁听得一怔,暗道:“莫非她也知道‘太阴古刹’的意思?不可能吧!……也许她有意捉弄予我石坚文……”
  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但,乃冷冷喝道:“不错!在下的确想知道,可是在下也得看人问?”
  崖上黑衣女子闻后,又是一声得意的狂笑。
  石坚文听得实在无法受用,当时脸色骤然大变,极不高兴的厉声叱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
  “我有什么好笑!”
  石坚文刚言毕,黑衣女子忍不住,又是纵身大笑不止。
  这次可将石坚文气昏了头,真咬得钢牙咯咯作响,良久暴喝道:“你若再要如此,当心我石坚文对你不客气啦!”
  但,对方并未因石坚文的气极而停止大笑,却一面笑得前俯后仰,一面带着不屑的口吻说道:“好狂傲的人,你有本领上得来吗?竟敢出此大言,说出对我不客气,你不要以为你有‘魔剑客’的本领,以及‘千年独角’的功力,其实还差得远呢!你若心有不服,就不妨试试看吧,如你能上得来,姑娘可算认输。”
  石坚文被讥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想他,自从出现江湖,一直为人所惧,还从未有人奚落过他一次,万没想到,今天让一个女人说得一钱不值,岂不叫他心头冒火。
  此时——
  他不禁心中暗暗骂道:“好呀!我石坚文就要让你见识,什么事情我办不到,上来之后,我再好好的给你一点颜色看!”
  暗骂之中,不禁厉声喝道:“你不要走,我石坚文就上来给你看看!”
  言毕,探手怀中,取出“魔剑”,顺手一抖,顿时一道青芒,冲天而起,看得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战。
  崖顶黑衣女子将下面情形,望得一清二楚,此时,不禁粉颊上,露出一付极其得意的微笑,但不知她那笑意为何。
  石坚文并未注意这一切,只是手举“魔剑”,提起一口丹田真气,正待纵跃的刹那之间——
  蓦然!
  顿闻身后一声断喝道:“小兄弟!千万施不得,当心上了那‘太阴罗刹女’的当!”
  此突来之变,不禁使石坚文吃了一惊,顿时一个闪身,朝后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佇立在距他一丈之外,露出一付甜美的浅笑,痴情的望着石坚文。
  奇怪!
  这又是谁呢?
  石坚文楞楞的想了半晌,不禁恍然大悟,微微点首忖道:“这不就是‘红魔教’的女教主龙衣仙子吗?奇怪!她怎么也会到这里来的?……”
  心想之间,一扬剑眉,问道:“你方才说谁是‘太阴罗刹女’?”
  龙衣仙子指了指崖顶上的黑衣女子,道,“啰!就是她。”
  石坚文不由回头朝望崖峰望去,当时暗吃一惊,心忖道:“她是‘太阴罗刹女’?”
  太阴罗刹女!
  莫非就是用“太阴古刹”四个字,做代表的人?
  石坚文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是,一时之间,不禁愕然楞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的仰首望着依然迎风佇立的黑衣女子。
  蓦然!
  龙衣仙子冷哼了一声,似乎非常生气的道:“你在干什么?”
  石坚文不由被龙衣仙子如此一说,惊醒过来,急忙转过身来,笑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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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衣仙子嘟着小嘴,生气的道:“我说你紧看什么劲?”
  石坚文苦笑了一声,不住的摇着头,道:“没有!我心里在想,她会不会就是搞那‘太阴古刹’的人!”
  “不错!就是她。”
  “那么,你一定知道‘太阴古刹’是什么意思啰?”
  龙衣仙子满脸不愉之色,冷冷的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石坚文不由反问了一句,极为不解的道:“你既然不知‘太阴古刹’的意思,又怎么会知道她是‘太阴罗刹女’呢?而且那么肯定说,她就是搞那‘太阴古刹’的人?”
  龙衣仙子狠狠的了石坚文一眼,极不高兴的,冷言说道:“你干吗这么关心这件事,我只不过如此猜测而已,其实江湖上,就从来未听人说过,有什么‘太阴古刹’这名词!”
  龙衣仙子话方言毕,就听峭壁顶上的黑衣女子,发出一声冷冷的笑声,道:“你不要以为你是一教之主,其实江湖道上的事,你又能知道多少,‘太阴古刹’不要说是你,就是江湖上有谁知道,老实告诉你,凡是知道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再回江湖,就凭你一个小小的教主,也会知道吗?”
  说完之后,不禁又是一阵得意的狂笑,若是不见其人,敢情任何人听到这等豪放的大笑,再也不会想到,这是出自一个女人。
    龙衣仙子气得花容失色,周身发抖,一向位尊教主,受全教之人的敬重,为江湖中所惧怕的人物,今天也会落此下场,简直被骂得无言以对。
  她知道此时有口难辩,只狠狠的瞪了崖上一眼,喊着石坚文道:“小兄弟,你万不可受她之骗,咱们走吧,尽早离开这危险之地!”
  她太爱石坚文了,所以此时,她说得是那么温柔体贴,轻声轻语,似乎是在劝着石坚文。
  可是石坚文并没有理睬她,反而冷冷的说道:“谢谢你的盛意,在下实与‘太阴古刹’有关,你先走一步也好,以免因此误了你的正事。”
  龙衣仙子一番好意,又被石坚文浇了一盆冷水,她简直伤心已极,泪水都几乎夺眶而出。
  但她,还是忍住了,只是黯然神伤的冷冷点着头,道:“算我多管闲事,再见!希望你好自保重……”
  底下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当时身形一晃,“嗖”的一阵风啸之声,龙衣仙子已然隐入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石坚文此时也不禁长叹了一声,情不自禁的暗自摇头。
  他知道他太伤龙衣仙子的心了,虽然江湖中,均说龙衣仙子不是好人,可是在他看来,龙衣仙子并非歹人,而且处处关心着他。
  这是为什么呢?——是爱!
  龙衣仙子真心的爱着石坚文,是那么痴情。
  可是她竟被石坚文气走了,不过石坚文只是无心,而女人的心,又是如此难测,捉摸不定,善变几乎成了女人的本性。
  石坚文望着龙衣仙子消失的方向,愕然发楞,沉吟半晌,方转身望着崖顶上的黑衣女子,道:“你到底是谁?”
  黑衣女子神秘的一笑,道:“只要你能上得了这峭壁,无论你问什么,姑娘一一奉告,绝不失信!”
  石坚文知道此时再说,也是罔然,不禁在鼻子里重重的嗤了一声,冷冷的心里暗自忖道:“好狡猾的家伙,我就上来给你看看,看你还有什么鬼花样耍出来。”
  心忖间,一提丹田真气,身形朝上一拔,顿时冲天而起。
  此时——
  他功力何等精纯,当时只觉一道青烟,往上直冲,简直令人咋舌不已,在今日江湖中还有如此身手之人。
  但,峭壁高约七八丈,就是有通天本领的人,也休想凭空上得去。
  石坚文这一冲,已然过了二丈之高,但距崖顶还差得远呢,眼见他上升的身形,渐渐的慢了下来。
    无论他性情再倔强、好胜,可是这么髙,而且人不能如鸟飞行,只不过凭着一口丹田真气,施用轻功向上纵跃而已。
  眼见石坚文就是往下掉的刹那之间——
  蓦然!
  石坚文心中一火,不禁紧咬牙关,身形凭空一提,双臂朝上一伸。
  就他双臂使力一伸间,右手中紧握的“魔剑”,受他内力贯入,发挥了无上的效用——
  顿时一道青芒,冲天而上,直带着一股冲力,将石坚文朝上带去。
  石坚文当时吃了一惊,仰首一看手中“魔剑”,不禁恍然大悟,内心高兴得,已达无以形容之境。
  他真作梦也不会想到,在他巧施劲力之际,“魔剑”还有如此了得的功用,简直是太神奇了。
  转瞬之间,这七八丈高的峭壁,已被石坚文轻而易举的通过。
  只见他右腕一收“魔剑”,正好站在黑衣女子的面前。
  当他身形刚好拿桩站稳,尤未看清对方是何模样人物,蓦地里,黑衣女子一声凄凉的长啸,掠空而去。
  石坚文不禁被弄糊涂了,当下一声断喝道:“那里去!”
  断喝声起,纵身提气就追,但当他身形刚起之际——
  蓦地!
  身后响起一声冷喝道:“追不得!”
  此突来之变,不由得使石坚文当场怔住,收势转身一望——
  但眼光过处,不见一个人影,心头顿时泛起一阵迷惘,暗道:“奇怪!”
  是怎么一回事?
  黑衣女子为什么在他刚一上来,就突然之间走掉,而且还似极其伤感的长啸了一声呢?
  适才身后一声冷喝,只不过离他数尺之远,怎会转身之间,就不见人影?
  他又为什么说,追不得!
  一道念头不禁涌入他的脑际,暗道:“我石坚文不要会遇上了灵魂山魅了吧!”
  心想之间,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当时提起嗓子暴喝了一声,说道:“什么人?”
  过了半晌,却听不到一个回答。
  死寂!
  紧张!
  掺杂在这气氛之中,简直令人心脏都要停止跳动,半响难以喘过气来。
  不解与奇怪的想法,却一涌而入石坚文的脑海中。
  足足半盏热茶的工夫,他方缓缓清醒过来,不由潜意识的向四周打量了一阵,欲想发现一点可疑之迹象。
  但,此峭壁之上,一片空旷,似是一座荒山空地。
  蓦然!
  石坚文发觉离他不远的一片树林中,隐隐约约出现一座凸出高高的黑色东西,但因密叶丛枝所挡,实在无法认出是个什么。
  此突然的发现,使满腹疑云的石坚文,心情一时之间开朗不少,毫不迟疑,迈步朝林中缓缓行去。
  他一面走着,一面心里不住的:“从这里也许能得到一些解答!”
  而他口中,却不停的喃喃念着:“太阴古刹……太阴古刹……太阴古刹……”
  蓦然!
  石坚文停步站住,顿时眼前出现一块石碑,上面书写四字大字:贵宾止步!
  旁边又是一行较小的字写着:“非请莫入,擅自乱闯者,将被粉身碎骨!”
    最后署名——
  “太阴帮”
  石坚文看后,不禁冷然一笑,道:“好狂妄的口气,我石坚文就要进去,看你怎样把我石坚文粉身碎骨!”
  冷言之下,抬脚就朝石碑踢去——
  但他脚方抬起之际——
  蓦然!
  又是一声断喝道:“施不得!”
  石坚文被这断喝一叫,情不自禁的,放下了已然抬起的右脚,朝来声处,举目仔细的望去——
  顿时在他眼见,出现一座隐隐约约的古刹!
  ——古刹!
  ——太阴帮!
  蓦然!
  石坚文脑海中掠过一道灵光,不由“唔”了一声,似有所悟的喃喃自语道:“太阴古刹……”
  “对!这就是太阴古刹,此古刹中必有蹊跷,而且说话之人,也必定在此古刹内!我一定要进去,弄个水落石出,如果照此情看来,太阴教决定跟我师父‘魔剑客’有着一层什么密切的关系!”
  是呀!
  江湖中多半的人,都视“魔剑客”为死敌,恨不得以杀“魔剑客”为快,自然“魔剑客”的徒弟——石坚文也不会例外。
  可是在“死谷”中,他却被太阴帮所救,这其中自然另有原因。
  此时——
  他心头的怒火,开始平复下来,因为他已证实,眼前将要出现的,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的救命恩人。
  于是他朝林中古刹拱身施礼,道:“晚辈来此,特向老前辈谢恩,不知晚辈石坚文有否荣幸,能一见老前辈。”
  话声方歇,突从古刹中传来一阵长叹。
  叹声之中,说不尽的凄凉,良久,方缓缓的说道:“江湖中路见不平,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以恩报恩,你快离开这吧,因为你停留此处,对你反而有害无益,至于你想见我一面,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虽然你此时相距古刹不过一丈七八,但,这中间险难重重,埋伏无数机关暗卡。”
  石坚文听得不禁骇然一声,当时朝前一阵打量。
    可是他却看不出有一丝可疑之处,于是不解的道:“老前辈既然与恩师相识,何以不能让晚辈一见尊容?”
  “不行,你若再不离去,可能就有危险……快走,三月后的十五日三更时分,你来后自有好戏可看,而且与你有关!”
  说此,话声突而终断。
  石坚文确实无法了解,对方倒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认为既然来此,空手而返,又算什么呢?
  难道就是来听这最后一句——三月后的十五日,三更时分,与你有关的好戏,在此要大演一番。
  石坚文想了半响,只有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道:“老前辈既然不许晚辈破例,晚辈只有暂时离此了,届时,晚辈定当来此赴会,望老前辈保重!”
  他并没有去想,三月后的十五之日,倒底会发生什么大事,竟然与他有关,只是说完之后,身形一闪,直若电驰般奔去。
  他不愿再逗留于此奇怪的地方。
  几乎处处都使人迷惘,而摸不清头脑。
  所以他没贸然朝古刹中闯去,但当他还未跃出峭壁顶上空地时。
  蓦然!
  顿觉眼前黑影一闪,无巧不巧,正好挡在石坚文的前面去路。
  此突来之变,使石坚文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一收冲势,朝黑影之处,定神举目望去——
  只见一个全身着黑色衣服,竟连头上也用黑布罩着的怪人,只露出两只眼睛,冷冷的瞪着石坚文。
  奇怪!
  这是谁?
  当时情不自禁的潜意识朝后退了两大步,正待出言相问之际。
  对方已然冷声叱道:“好胆大的小娃儿,竟敢妄自闯入本帮禁地,还不与我过来领死!”
  此话狂妄得,实在难以让人受用,根本就没把石坚文置于眼底。
  可是石坚文尽量的容忍着——因为至少“太阴帮”曾经救他一命,所以他不愿在“太阴帮”禁地伤人。
  只是对方的话,竟使石坚文无言以对,一时之间,不禁怔在那儿。
  黑衣蒙面人见石坚文答不上话来,又呆呆的站着,一动也不动,当下一个欺身,厉声叱道:“你是谁?”
    石坚文冷冷一笑,将右手一举,得意的道:“你看这是什么?”
  “魔剑!”
  那黑衣人吓得又退了回去,不禁脱口叫出“魔剑”。
  石坚文冷冷的点着头,道:“不错!你还看得出,现在该让我走了吧!”
  黑衣蒙面人当时一楞,虽然他心知响名武林的至宝“魔剑”之厉害,可是他突然一镇惊惧的心,冷冷叱道:“没有那么简直吧!”
  石坚文不禁在鼻子里重重的“嗤”了一声,冷笑了一声,道:“你胆子可不小,看样子我需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话声说毕,一抖“魔剑”就朝黑衣蒙面人点去。
  就在他方自出手,蓦然,耳际间,只听一声冷喝道:“住手!”
  此突来之变,不由得使石坚文猛然一惊,侧首一看,不禁脱口叫道:“是你……”

  第九章

  上回说到,石坚文一抖“魔剑”朝黑衣蒙面人点去,就在他方自出手,蓦然,耳际间,只一听一声冷叱道:“住手!”
  此突来之变,不由得使石坚文猛然一惊,侧首一看,不禁脱口叫道:“是你……”
  你字余音未息,石坚文双目一睁,面上泛起阵阵杀机,大声喝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骗我上了这峭壁……”
  话犹未了,身影弹起,猛扑“太阴罗刹女”,一招“精光四射”,带起朵朵剑花,朝“太阴罗刹女”当头撒下。
  这一招乃是“魔剑”剑法中,仅有三招中的第一招,招式精奥,每招暗藏九式,每式又有三种变化,所以一经施展,连绵不绝,如同一气呵成。
  “太阴罗刹女”见石坚文一见她,就如同见到了仇人,痛恨至极,似乎一招就要她丧命剑下。心中自然有气,只见她,脸上戴的黑纱,一阵颤动,两眼射出闪耀的光芒,星目一扫石坚文。
    这时石坚文的一招“精光四射”已如万点星火,满天飞扬,向“太阴罗刹女”头顶罩下。
  倏闻“太阴罗刹女”冷哼一声,双肩一幌,两脚微挫,已闪过“精光四射”这招。饶是如此,也不由使她惊出一身冷汗。
  石坚文做梦也没想到,对方武功是如此厉害,竟然毫不费力,轻而易举的避过此招,如此看来,自己绝对不是人家对手,但高傲,倔强的他,岂肯就此认输,只见他向四周环视一眼,当下使他不由惊得倒退两大步。
  原来,就在他和“太阴罗刹女”对手时,已有二十多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手持兵器,围着他们两人,但奇怪的是,每人眼神,均是显得十分恭敬的样子。
  就在他惊愕之间,突闻“太阴罗刹女”娇叱一声,一股绵绵的掌力,朝他胸前推来。
  石坚文大吃一惊,百忙中,正待出手相抗,耳里闻娇滴滴蚊子般声音道:“少侠,眼前形势,对你实属不利,现在不走,等待何时。”
  最后两句,尽似命令口吻,石坚文乃极为聪明之人,闻言,念头一动,迅快得双足一点,随着击来的掌力,向后一跃,平飞出十丈之远,势如脱弦之箭,真是快如电光石火,迅快绝伦。
  站在四周的人,见石坚文一走,一个个眼睛望着“太阴罗刹女”,好像等待什么似的,只见“太阴罗刹女”用手一挥,这二十多个人,立刻向石坚文身后追去。
  石坚文平飞出十丈之远后,回头一望,见二十多个人向他追来,身法的是快速绝伦,他心里一急,猛提真气,身影弹起,几个纵落,已隐入林中,消失不见。
  石坚文闪入林中,隐约听到“太阴罗刹女”大声说道:“追不到就算了,你们先回来罢。”
  石坚文闻言,这才放下心头一块大石,但身子并没有停留下来,继续向前飞驰,不知跑了多久,他已经出了树林,他心中明白他已出了太阴帮的禁地。这才停下脚步,缓缓走着。
  这时,天际已微露日光,石坚文仰面长长吸了口清新空气。精神舒畅不少,他一面走,一面想着适才“太阴罗刹女”的为人,他觉得女人的心实在是个难测的东西,起先,“太阴罗刹女”叫他上了峭壁,但当他纵上峭壁时,连一句话也未说,就飘然而去,现在,却又叫他立刻离开此地,看她的样子,似乎她在“太阴帮”中很有地位,不然,那些黑衣蒙面人怎么对她那么恭敬,那她又为了什么呢,饶是石坚文智慧过人,但、一点也想不出是什么道理。
  他又想到红魔教主——龙衣仙子,及恨天姥姥的徒弟——绿衣女上官娥,为什么,她们都如此的关心自己,生怕会发生什么危险似的,想到此,不由自言自语道:“她们……”
  话犹未了,只闻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她们是谁。”
  这突来的问话,使石坚文大吃一惊,定神一看,原来是“太阴罗刹女”,不知何时已立在石坚文身前一丈之处,她亦然是原先的打扮,身着黑衣,面上戴着一块面纱。看不出她一丝表情。
  石坚文吃惊之余,竟然答不上一句话来,只是站在那儿,望着“太阴罗刹女”,愕然发楞。
  “太阴罗刹女”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直盯在石坚文的脸上,她明白,石坚文也就要在一刹那间,在她眼中消失。
  她的脸上亦然是毫无表情,这当然是那块面纱的原因,然而她的内心,却有千言万语要向石坚文倾诉。
  她虽然跟石坚文相处只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但在这几个时辰之间,她知道自己已经把全部感情击在石坚文的身上。
  往常,她根本未把任何男人看在眼里,她认为天下男人都是一样,这当然与她久住此地有极大的关联,但自从看到石坚文后,她平静的心湖中,似抛下一粒石子,激起无限的波纹……
  所谓“天下无奇不有”这真是一句名言,一向冷酷,无情,的“太阴罗刹女”竟对石坚文“一见钟情”起来,这真是使人难以置信的一件事。
  此时,她痴痴地看着石坚文,幽幽说道:“少侠……”
  话突然顿住,似乎害羞的,缓缓低下头去。
  石坚文适才被“太阴罗刹女”那副到了身前一丈之处,自己竟浑然未觉神乎其竟的轻身功夫,已经惊得呆住,倏然听到“太阴罗刹女”这么一叫他,猛吃一惊,心里跳个不停,呐呐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太阴罗刹女”轻轻道:“少侠,你马上要走了吧!”
  这简直是明知故问,但“太阴罗刹女”却如此的问了,石坚文也被她此莫名其妙的问法愕住,念头一动,冷冷道:“是的,我是马上要走了。”
  “太阴罗刹女”闻言,语带沙哑的道:“少侠,在你临走之前,我可问你一件事吗?”
  石坚文心意已决,于是不屑的微微点了点头,冷冷道:“姑娘有话请说!”
  “太阴罗刹女”脸上面纱一阵颤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石坚文却知道,她现在正在微笑着。只闻“太阴罗刹女”柔声道:“你知道,适才我为什么要放你走吗?”
  石坚文闻言,微微一愕,心忖道:“奇怪!这我怎么知道,尤其你们女人的心难以揣测……”
  突然,他暗骂道,难道你不放我走,我就走不掉了吗?心忖之间,钢牙一咬,正待发作,蓦地,他又想到,“太阴罗刹女”的武功,确实令人咋舌,何况还有那些个个武功高强的二十多个蒙面人呢?如果不是“太阴罗刹女”暗地帮忙,自己也实在难以逃出他们的手里。
  心想至此,长长叹了口气,只怪自己学艺不精。
  “太阴罗刹女”见石坚文只顾低头沉思着,久久不答她的问话,她以为说错了什么,不禁也微微叹息一声。
  石坚文听到她的叹息声,心里一软,抬头望了望“太阴罗刹女”,当下和颜说道:“姑娘相助在下,恕在下鲁钝不知……姑娘之意?”
  “太阴罗刹女”闻言,一道冷冷光芒从石坚文脸上一掠而过,叹息道:“少侠既然不知道,那我们也无须再谈它了,不过,我还要问你一件事,少侠你愿意吗?”
  石坚文实在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闻言不耐烦的说道:“姑娘有话尽管快问,我没有这那多工夫,陪你闲扯!”
  “太阴罗刹女”突然仰天一阵狂笑,笑声末尾,竟变得凄凉至极,闻之使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战,当然石坚文也听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噤,不禁瞪着“太阴罗刹女”,满脸呈现出奇怪、疑惑……的神色。
  笑声甫落,蓦地,“太阴罗刹女”右手向面上一摸,一阵清风,手中已多了一块面纱,石坚文定神一看,当下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倒退了两大步。只闻“太阴罗刹女”施着颤抖的声音,冷冷说道:“你看我……”
  石坚文如受雷击,像这问题,叫他从何回答!他心中跟着泛起一股怜悯,忖道:“她那被火烧焦的脸,难道自己不知道,还来问我吗?……”
  心忖至此,石坚文竟发觉“太阴罗刹女”实在是可怜,所以他竭力要想出一句话来安慰她,到底石坚文智慧过人,微顿片刻,终究被他想出一条妙法,只听他说道:“姑娘如没有什么事,恕在下要告辞了,不过,我要告诉姑娘一声,世上美与丑之间并没有十分显明的界线,也就是表面的美与丑并不能真正代表一个人,最主要的,是一个人的心地,心地善良的人,才真正的是美,相反的,心地邪恶的人,根本就谈不上美……”
  这时“太阴罗刹女”已被这番话感动得泪水簌簌而下,只闻她语气颤抖着说道:“谢谢少侠的名言,我没有什么事了,你走吧!最后,我告诉你,离此正南三十里之处,有一座草舍,你千万不能去,切记!切记!”
  话声方息,娇足轻点,已消失在树林之内。
  石坚文望着“太阴罗刹女”远去的倩影,不禁黯然神伤,久久才收回视线,脸上又泛起那傲然,冷漠的笑容……
  只见他双臂一振,身子凌空而起,如电光石火朝前飞驰而去。
  石坚文自服“千年怪兽独角”功力已大非昔比,轻功一经施展,在晨光之下,有如脱弦之箭,这时,他跑得兴起,猛提丹田之气,仰天一阵长啸,不顾一切的向前急奔。
  不知隔了多久,石坚文已跑得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但他还是不停在向前疾驰着。
  这时,远处一缕笛声,冲破此寂静的空际,遥遥传来,这笛声好像是一个人在发泄心里的幽怨,痛苦……
  笛声一起一伏,如泣如诉,有如子夜鹃啼,这根本不是在吹笛,而似把痛苦的心声,借笛发泄……
  石坚文蓦闻之下,不觉被这笛声深深感动,急顿身形,约半个时辰之后,笛声方停,然而在空际,仍然飘荡着那凄凉哀惋的音韵……
    石坚文在笛声方歇时,朝发声之处望去,奇怪,四周一片茂林,根本看不到一丝人迹,他开始心中泛起怀疑,听此笛声,分明吹笛之人,心中有一段悲残的身事,不然,此笛声也不会如此显得凄凉,幽怨,感人心肺。
  他决定探查明白,心念一决,双肩一幌,朝适才笛声之处奔去,起落之间,已平飞出七丈之远。
  倏然,不远之处又传来那缕笛声,跟刚才一样,直如杜鹃啼血,如泣如诉……
  石坚文不觉又被感染,停下步来,缓缓向前踱着,约莫半盏茶工夫,忽觉眼前一亮,在自己身前一丈之地一块大石上坐着一个全身白裳的妙龄少女,此时她正全神贯住的吹着那凄凉、幽怨的笛声,所以石坚文来到在她身前一丈之处她都没有察觉。
  石坚文骤然看到妙龄少女身后的草舍时,突然一楞,不禁想起“太阴罗刹女”在他临走之时,曾跟他说的话:“……离此正南三十里之处,有一座草舍,你千万不能去。”
  他疑惑“太阴罗刹女”为什么告诉自己,此地草舍千万不能来,难道说,此草舍内有不可告人的事是与她有着极大的关联,或是一座恐怖的场所……
  他又把眼光收回,投向妙龄少女身上,这次,他才看得比较清楚,只见妙龄少女长得真若嫦娥再世,那副皮肤,白里透红,细腻得简直可以吹弹欲破,可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
  石坚文不禁看得呆住,他从未对任何女性,有如此感觉,但不知怎样,自从看此妙龄少女时,心中竟起了异样感觉,怦然心跳……
  就在石坚文呆楞之间,突然笛音一歇,妙龄少女一抬头,看到石坚文,不禁“咦!”的一声,这“咦!”的一声不大紧,却惊醒正在发楞的石坚文,石坚文发觉自己失态,脸上立即泛起红霞。
  妙龄少女见石坚文这付神情,微微一笑,慢慢道:“是不是我的笛声,把阁下引来此地?”
  石坚文低声说道:“姑娘笛声如泣如诉,实感人心肺……”
  妙龄少女闻言,幽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既答应人家在此住五年,当然,不能违约去找师父命我找的仇人,且在这五年间,不知下落何方,唉!都是师姐害苦了我,哼!你虽然是我师姐,在我期满后,我也要找你算算这笔账。”
  石坚文听她这摸不着头脑的一番话,也不觉一楞,他没有想到,像她如此的人,也会有仇人,于是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他开口说道:“在下看姑娘似乎有满腹心事,在下虽然不才,也极愿意分担姑娘一部份忧愁,我想问姑娘,你的师姐是谁?”
  妙龄少女两只闪耀的眸子,望着石坚文,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太阴帮’。”
  石坚文闻言大吃一惊,呐呐道:“我也是最近才听说过,不知姑娘问此是何用意。”
  妙龄少女凄然一笑,道:“我那师姐便是“太阴帮’的帮主‘太阴罗刹女’。”
    石坚文这才知道“太阴罗刹女”就是“太阴帮”的帮主,怪不得,那二十多个人,都对她十分恭敬,但他且猜不出此妙龄少女与“太阴罗刹女”到底有什么账要算,于是他问道:“那么姑娘是不是答应你师姐,在此住上五年呢!”
  妙龄少女似乎谈到她师姐时,显得十分愤怒,只听她冷冷道:“就是我那毒辣的师姐‘太阴罗刹女’害我在此耽误了这许多时间……”
  话犹未了,她像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冷冷哼道:“你问这许多干什么?我听师父说,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石坚文在她未说完话时,截住她的话,道:“这也不能一概而论啊……”
  妙龄少女,微微一笑,道:“不过,我看你,好像不是一个坏人……”说至此,突然一敛笑容,满脸立现寒霜,重重哼了一声又似自言自语道:“但那‘魔剑客’老鬼竟把我师父害死,魔剑客啊!魔剑客,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到,以了却我师父临死的愿望,好让师父她老人家九泉之下可以暝目。”说到最后,竟泪水满面,泣不成声。
  石坚文闻言,如晴天霹雳,惊得他脊背上直冒冷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正待发作,但他冷静一想,师父一定和此少女的师父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他从未听师父提起过。
  他终于沉住了气,决定要问个明白,于是说道:“姑娘师父如何称呼,可否见告,至于‘魔剑客’与你师父有什么仇,姑娘能告诉在下吗?”
  妙龄少女似乎没有注意刚才石坚文的表情,只见她低着头,道:“师父是谁,怒不能奉告,至于我师父与‘魔剑客’有什么仇,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师父,临死时,只嘱咐我要杀掉‘魔剑客’。”
  石坚文想到,世上有许多人与他师父——魔剑客有着很深的仇恨,但他认为那些人都是该杀的,因为他了解师父的为人,虽然,他师父行事略带徧激,但他深信他师父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人的事。
  但不知是何原因,石坚文总觉得他师父——魔剑客对于这妙龄少女的师父,一定有一段神秘的往事。
  石坚文虽然如此想着,却仍冷冷说道:“姑娘,我不妨告诉你,你已永远找不到魔剑客了!”
  妙龄少女用星目一扫石坚文,几乎吃惊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石坚文当时冷然一笑,狂傲的道:“在下就是第二魔剑客!——第一魔剑客已然饮恨九泉了!”
  妙龄少女一听猛吃一惊,用颤抖的手,指着石坚文,厉声叱问道:“你是‘魔剑客’什么人?”
  石坚文冷冷的在脸上,显露出一副傲然的冷笑,不屑的扫了妙龄少女两眼,竟将适才对妙龄少女怜悯之心,一扫而尽。
  妙龄少女见石坚文久久不回答她的问话,已然猜出一半,突的暴喝道:“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告诉我你是不是‘魔剑客’老鬼的徒弟。”
  石坚文听她一连两次叫他的授艺恩师——魔剑客为老鬼,心中怒火再也按耐不住,只听他厉声叱道:“姑娘最好还是留点口德,告诉你也无妨,在下就是‘魔剑客’的徒弟,你要打算怎么样?”
  妙龄少女气得而无人色,不禁喃喃的自言自语道:“师父在天之有知,‘魔剑客’既然已经死掉,徒儿替师父作主,对他徒弟,先惩治一番……”
  石坚文听她一阵自语,简直气炸了肺,敢情根本未把他看在眼里,他到要看看她如何惩治法。
  妙龄少女语音方歇,身形一幌,只闻“拍!拍!”两声,石坚文左右两颊已各中一掌,这两掌打的又急又重,石坚文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要想闪已是不及,他万没料到她会骤然发难?出手又是那么快速绝伦,使人难以避开。
  石坚文被打的暴喝一声,右手一扬,迎面向妙龄少女劈出一掌,口里喝道:“接我一掌试试。”
  妙龄少女见石坚文劈来一掌,脸色微变,右手一吐,硬把石坚文的一掌,接了下来。
  石坚文见对方硬接自己一掌,长啸一声,身子一跃,直向妙龄少女猛扑过去,双腕斋翻,一招“仙人指路”,朝妙龄少女当胸“玄机”重穴点去!
  妙龄少女心里微吃一惊,身子一沉,右掌双并进如戟反点石坚文“丹田穴”。
  石坚文心惊对方武功如此之高,百忙中,身子突地一旋,左掌疾吐,掌力势若雷奔,正向妙龄少女狂卷而至。
  石坚文这一招快逾电光石火,但妙龄少女自非弱者,拧身迅快往后窜开,双掌一吐,忙推出一股掌力,又硬接了石坚文一掌。
  两股潜力互相顶撞,发出轰的一声暴响,两人均各退了半步,真是半斤八两,不分上下。
  石坚文见自己掌力不能占上风,内心气极,长啸一声,翻腕错步,猛向妙龄少女扑到,连续抢攻三掌。
  这三掌是石坚文挟怒而发,功力的确不同凡响。
  这时,妙龄少女也柳眉倒竖,满面寒霜,杀机遍布,当初她只不过心中想,打石坚文两记耳光也就算了,没有想到,石坚文竟出手向她拼命发招,恨不得要把她立劈于掌下。
  这不由激起她心中怒火,只听她冷笑声中,避过石坚文三掌,乘隙也向石坚文抢攻三掌。
  于是,两人各展所学,点击对方要害。
  片刻间,石坚文与妙龄少女已交攻十招左右,依然无法分出胜负。
    石坚文见自己久攻之余,占不到一点便宜,心里一急,掌势一缓,探手入囊,取出“魔剑”,顺手一抖,顿时一道青芒,冲天而起,一招“长虹贯日”,出手奇快,剑势如啸,点袭妙龄少女“关元穴”。
  妙龄少女不闪不避,候长剑递到,身子飘然而起,银笛一招“天山落雁”凌空猛向石坚文斜击而下。
  石坚文暗吃一惊,滑开数步,魔剑一招“神出鬼没”里的第三招“穿云取月”反点半空中的妙龄少女。
  妙龄少女身在空中,石坚文一招已经点到,她吃惊之下,使个“云里翻身”才飘落地上,饶是如此,也险些被点上。
  只听妙龄少女娇叱一声,欺身而上,手中银笛连演三绝招,猛向石坚文狂攻而至。
  一霎时,银笛若满天寒星,令人头晕目眩,石坚文暗暗吃惊,“魔剑”一阵挥动,舞成一片光幕,才将对方三招绝学化解过去。
  妙龄少女不觉一楞,未会料到,“魔剑”有如此威力,舞动之间,带起一道道青光剑芒,逼得自己银笛去势缓慢。
  石坚文在化解对方三招绝学后,心中像想起什么,突跃退一丈,横剑而立,冷冷道:“姑娘与在下,素无仇恨,无须如此拼命相搏,若姑娘一定要见个高低,我看在三月后的十五日,三更时分,在下一定舍命相陪,现在我另有要事,不能奉陪了,就此告辞。”
  辞字方歇,身影弹起,几个起落,已闪落林中。
  妙龄少女见石坚文这一走,心中像失去了一样东西,不禁黯然神丧,长长叹了口气。似乎此声叹气,发泄了她胸中一部份的幽闷。
  只见她一抬手中银笛,对着嘴唇一吹,顿时,一缕笛音,远远传去,在这宁静的原野,格外显得绯恻缠绵……
  石坚文在他闪入林中的一刹那,这缕笛声,就散入他耳里,但他现在实在不愿意再听这笛音了,以免引起他的伤感,只见,他钢牙一咬,猛提真气,正待加紧脚步,向前急奔。
  蓦地,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啸作龙吟,直响云霄。震得地上残枝废叶,到处乱飞。
  由此啸声,已可证明来人的武功,已达炉火纯青地步。
  这时,啸音甫落,一条人影快如电光石火,直朝石坚文驰来,只见那人身形微幌间,已纵落在石坚文身前一尺之处。
  石坚文定神一看,惊叫一声,一连退了五步,方站住身子,单手指着来人,口里呐呐道:“你……你是……”
  ※  ※  ※
  石坚文似乎怒到极点,语带颤抖,久久说不出话来。
    来人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石坚文。”
  石坚文道:“不错,石坚文正是在下。”
  来人大声喝道:“那你就是击死本门手下之人啰!”
  石坚文一声冷哼,不屑道:“你那些手下,一个个罪该万死,连你,我也不能放过。”
  来人,怒喝道:“少在老夫面前卖弄轻狂,我先问你,你懂不懂得,血债血偿’这句话。”
  石坚文,一声哈哈长笑,道:“少噜嗦,懂得又待怎样!”
  来人口里喝道:“真是和你那师父一样,狂傲至极,今天叫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看看老夫‘红面尊者’的厉害。”
  石坚文一见来人,就注意到,他那脸上的红色面具。
  但,他又开始怀疑——
  这一个脸带红色面具的人,到底是真的“红面尊者”,还是假的“红面尊者”。
  因为,他曾上过两次当,把两个人,竟当做“红面尊者”杀了。
  蓦地里,他想起了一句话:“……真正的‘红面尊者’是一个缺少左臂的独臂老怪……”
  这一句话,提醒了他,他定神向来人左臂望去,果然,只见来人左臂的袖子竟虚飘飘地垂着,这不就是自己师父“魔剑客”,所最痛恨的“红面尊者”吗?
  石坚文,最厌恶的就是这些心地邪恶,老奸巨滑的江湖魔头。
  这时,他再也忍耐不住胸心怒火,只听他断喝一声,口里说道:“拿命来!”
  身子随着喝话声中,朝“红面尊者”猛扑而去,手中“魔剑”一抖,一道青芒,冲天而起,直点“红面尊者”玄机重穴。
  “红面尊者”也在石坚文出手之际,仰面哈哈一阵狂笑,右手一扬,迎面向石坚文劈出一掌。
  这两人几乎同时发动,劲气奇猛,石坚文见对方掌势若山崩海啸,直卷而至,于是,钢牙一咬,猛地一吐左掌,也朝“红面尊者”劈出一掌,接着“魔剑”已经点到。
  石坚文发动较快,“魔剑”奇快绝伦,“红面尊者”估不到石坚文出招接招如此快捷,也不由暗吃一惊,往后暴退五尺之处,劲力汹涌而至。
  “红面尊者”在暴退之际,一声怪叫,身子一挺,右足向外一划一弹,平飞出去。
  猛地里,右掌一起,平胸推出,这一推聚他全身功力而发,其势之猛,有如山崩海啸,劲力汹涌而至。
  石坚文吃惊不小,不敢冒然硬接,双足猛点,拔起七尺来高,让过“红面尊者”排山倒海的一击,“魔剑”一抖,一招“阳光普照”猛向“红面尊者”凌空劈击而下。
  “红面尊者”冷笑声中,错步滑身,右掌急吐,一道刚猛无比的掌风,直向石坚文堪堪迫去。
    石坚文一招落空,心里暗道:“不妙!”,身子微退,双掌平胸推出,将本身内力修为,迎着“红面尊者”,击来的掌风撞去。
  他们两人这一交上手,只不过眨眼间的事,石坚文制敌先机被克,微落下风。
  “红面尊者”武功为邪派之尊,内力修为已臻化境,这时,两股掌力撞在一起。
  “轰”的一声,石坚文一连退了五六步,方才拿桩站稳,饶是如此,气血也被震得一阵翻涌,“红面尊者”相比,还是差上一段距离。
  “红面尊者”也暗自心惊,没想自己以全身功力推出一掌,只能把石坚文逼退五步,而自己且也被震得倒退半步,这是他自下山以来,从未有的事。
  这时,只闻石坚文大吼一声,杀机陡起,蓦然暴喝道:“再接我几剑试试!”
  语毕,“刷刷刷”疾出三剑猛攻而至!
  顿时,一片森森剑芒,带起呼呼劲风!如山的剑影,由四面八方笼罩而下。
  红面尊者见他不但剑势凌厉,而且似乎已把真气贯注到剑身,不由心中一震,红影左幌右闪,疾如风车一般,闪了开去!
  这一来,真的激起他的怒火,厉啸一声,霍然挥掌攻到,绵绵掌影,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带起一阵风啸之声。
  石坚文见他出手这样威猛,不禁吃了一惊,纵身向旁闪去!
  红面尊者,不仅经验老到,而且狡猾异常,见石坚文向旁一闪,右掌一翻陡然一股,如锤的掌风,追袭而至!
  石坚文突觉劲风袭到后背,倒吸一口凉气!
  在无法躲闪的情况之下,身躯霍地一旋,左掌猛劈而出!
  他左掌一出,忽然想起了书中记载的一招“风雷交击”绝学,右手蓦然一挥,剑芒熠熠,暴射而出!
  红面尊者见石坚文转身硬接自己的威猛一击,心中不禁暗喜!
  那知——
  他念头刚自转动,突见石坚文右手一招,森森剑芒,陡然射到顶门之上。
  这突然之变,顿使“红面尊者”吃了一惊,但他乃是老奸巨滑之人,身子一斜,跨向一旁,但右手疾出的掌力,仍然追袭过去!
  石坚文眼见自己一剑一掌,均被“红面尊者”轻易躲过,心中大急,但对方雄厚的掌力此时也堪堪追至,逼得他不能多加犹疑,双脚一错,迅快的闪了开去!
  “红面尊者”暗道一声:“好厉害的小子!现在再叫你这小子,尝尝我‘红面尊者’之‘寒魄回旋掌法’的滋味。”
  忖念之间,身躯一侧,直踏中宫,右掌当胸劈下。
  石坚文身形刚定,对方掌力又到,急忙一吸小腹,倏然退后三尺。
  “红面尊者”借势欺进,独臂连环劈出,但见掌影飘飘,眨眼之间,连连拍出一十五掌。
  这一轮急攻,的是出类拔萃,不同凡响,端地疾如电闪一般,一十五掌绵绵相连,一气呵成,并且掌势一起,带起丝丝寒气,从四面八方朝石坚文身上袭来。
  石坚文顿觉,身子如入冰库之中,立时浑身颤抖,血脉像似要凝冻起来,吃惊之余,连连退了六步之远,不禁心头大为震骇,暗道:“这是什么掌法,怎的如同砭骨寒风,又那等的迅快?此人果然厉害!”
  心念一毕,一个幌身,闪至一旁,避过一十五掌,长长吸了一口气,反臂振腕,一剑划去。
  一时间,就觉一股强劲啸风及一缕青光,直点过去。
  “红面尊者”冷笑一声,右掌向后一引,竟将石坚文强劲的剑气,引向一侧。
  石坚文只觉对方掌中,似有一股极大吸力,把自己击出的剑气引开,心中大惊,暗道:“此人武功好怪。”
  当时,潜沉内力,着地如桩,双足登时向地下沉入半寸,一挺胸,硬把击出力道收回,右手“魔剑”,一翻一扬,手腕脉门之上点去。
  双方同时以极怪的身法,接招递招,以快打快,争取先机。
  刹那间,掌风霍霍,剑气飘飘,四周生风,人影交错,忽起忽落,但见两人盘旋急转,快若风轮,难分敌我。
  这时,密林之内,正有一双焦急的眼睛,看着这场惊心动魄,旷世奇学的拼斗。
  这个人又是谁呢?
  他又是什么时候来到此地呢?
  难道,这人是仰慕武学,而特意到此地来观摩的吗?
  石坚文和“红面尊者”武功均可称得上江湖顶尖人物,但他们都未觉到有人已经来到他们近处。
  岂不证明,来人轻身工夫,已臻化境吗?不然,怎么来到了此地,竟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再说场中,就这转瞬间,已有变化,蓦然,顿见“红面尊者”身躯左右两幌,右掌平胸,朝石坚文推去——
  他这一掌何等雄浑,石坚文一个滑步,已然太迟。
  就在这掌堪堪拍到,突然,“红面尊者”掌势一变,五指一曲一伸,向外一弹,即有五股锐利寒风发出。
  石坚文见对方掌势一变,紧接着五股锐利寒风向他射来,他那见过这种怪招,心想:“完啦!”
    只觉身子一冷,“哇!”发出一声惨叫。
  只见石坚文手中“魔剑”已然脱手飞出,似乎受了甚重的内伤,全身微微颤抖一下,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倒下。
  “红面尊者”见石坚文中了自己一记“寒魄回旋掌法”心中一喜,仰面哈哈一阵狂笑,笑声中,显得狂妄至极。
  笑声甫落,“红面尊者”身影弹起,扑向从石坚文手中飞出的“魔剑”右手一伸,正待抓向“魔剑”剑柄。
  蓦地里,他眼角一斜,暗吃一惊,因此,手势一缓,“魔剑”已然落于地上,他也随势飘落,满脸惊异地望着身旁十丈之外!
  只见一棵大树之下,赫然佇立着一个红衣女子,一双幽怨的眸子,无神地遥望着地上的石坚文,望也不望“红面尊者”一眼。
  此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适才躲在林中看着石坚文与红面尊者相拼时的女子,也就是红魔教主——龙衣仙子。
  “红面尊者”一见龙衣仙子,脸色骤变,大声喝道:“你到底是谁,快快说来,如有半句谎话,老夫叫你立即,血溅此地!”
  龙衣仙子,星目一扫“红面尊者”,冷冷笑道:“你是在问我是谁吗?”
  “红面尊者”镇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不错,你是什么人,快说。”
  但他的语音,依然是激动的。
  一向心黑手辣,极富心机的红面尊者,他的举措,令人吃惊,也令人奇怪!
  为什么他见了龙衣仙子之后,突然有失常轨的举止?
  龙衣仙子冷冷道:“我是龙衣仙子。”
  “红面尊者”惊叫一声,叫道,“龙衣仙子……龙衣仙子……不……不……,你一定不是龙衣仙子。”
  他的情绪不但激动,而且声音也微带颤抖。
  龙衣仙子也被他搞得摸不着头脑,只是一味地回味着“红面尊者”所说的话。
  这时,只见“红面尊者”望着远处,蓦闻他一声鬼啸,啸声,依然是追魂慑魄!啸声一歇,说道:“是的,你一定不是龙衣仙子,她死了,永远死了。”
  了字余音犹荡空际,身影一幌,已消失在树林之中。
  然而,空际里,依然荡漾着那凄凉的音韵……
  龙衣仙子愕然站立,望着“红面尊者”消失的背影,不知何因,她竟觉得一阵黯然神伤袭上心头,滴下几滴热泪……
    突然,龙衣仙子眼睛又接触到倒在地上的石坚文,不由使她摇了摇头,只见她娇足轻点,身如电光一闪,人已飘落石坚文身侧。
  她低头一看石坚文,不禁大吃一惊,只见石坚文此时,脸色发紫,毫无一丝血色,似乎体内血脉已凝冻起来,身子冰冷,僵挺挺地倒在地上。
  龙衣仙子心中大急,为了要救石坚文,她不再顾及一切,银牙一咬,一掌猛向石坚文耳后“藏血穴”拍去。
  就在龙衣仙子一掌堪堪拍至之际。
  蓦地里——
  只闻,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冷冷道:“你不想活了。”
  龙衣仙子惊愕之余,掌势一收,霍然旋身,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玄装打扮的道长,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正望着龙衣仙子。
  龙衣仙子似乎被来人,那付威仪,庄严的面孔所震住,只是一味的看着来人,不发一言。
  玄装道长望着龙衣仙子,微微一笑,道:“你就是‘红魔教’教主——龙衣仙子吗?”
  龙衣仙子点了点头。
  玄装道长用手一指石坚文,笑对龙衣仙子,道:“你对他很关心?”
  龙衣仙子闻言,脸色一红,竟低下头去,显得一付娇羞的样子,那里像似一向杀人如麻,心黑手辣的红魔教主。
  玄装道长突地,脸色一沉,冷冷道:“你,那是一教之主,为什么本教即将发生事故,也不预先去准备一番,你,还是赶快回去罢!”
  龙衣仙子大吃一惊,因她这些时日,无时无刻,都跟踪着石坚文身旁,本教之事,早已置于脑后,不闻不问。
  但她乃是一教之主,当然,不能为儿女私情,把本教事务,抛在一边。此时,玄装道长一句话,提醒了龙衣仙子,她不由大急,一跺脚,正待飘身而去。
  突然,她又想起了石坚文,朝地上一看,石坚文,那付毫无表情的面孔,显现在她的眼前,格外像似一具没有腐烂的尸首……
  龙衣仙子不禁黯然泪下,一副满眶泪珠的眸子,望着站在一旁的玄装道长。嘴唇一动,欲言又止。
  玄装道长,见龙衣仙子这副神情,摇摇头,似乎看透了龙衣仙子的欲说的话,轻轻说道:“放心去吧,这里有我,没有问题的!”
  龙衣仙子闻言,微微一笑,缓缓道:“道长,谢谢你的示警,不过……”
  说到此,顿了顿,用眼一瞥石坚文,又继续道:“在他醒过来时,请道长不要提及到我。”
  玄装道长初听一楞,但很快地又平复了下来,笑道:“好,我答应你!”
    龙衣仙子愕然望着石坚文,站立片刻,猛地抬头,用感激的目光望了一眼玄装道长,嘴角立即泛起了一丝笑容,霍然一旋身,娇足轻点,身子电光一闪,消失不见。
  玄装道长见龙衣仙子一走,叹息一声,口里说道:“孽债!孽债!”
  蓦然——
  顿见他右足在地上一挑,适才掉在地上的“魔剑”凌空飞起,他右手一抄迅快地握住剑柄,随手一抖,一道青芒,从剑尖之处暴射而出,发出连续不断地“噏噏”声响,他不禁发出会心的微笑。
  于是,他一收剑势,轻轻放于石坚文怀中,再一见石坚文脸色,这时,石坚文脸色更其可怕,他也不由心中一惊,没有想到,他竟伤的如此厉害。
  只见,玄装道长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三粒红丸,塞入石坚文口中,左右两手,一阵翻动,眨眼间已然点了石坚文身上几处要穴。端地快得出奇。
  石坚文微微一哼,身子一阵蠕动,面色和缓了不少。
  玄装道长见石坚文身子一动,心中一喜,入怀取出一张白纸,草草写了几句,放于石坚文身侧,用小石压住。
  玄装道长做完这些事,只不过转瞬之间,只见他身影一幌,已消失在那片茂林之中。
  ※  ※  ※
  石坚文一掌被“红面尊者”击晕过去,人事不知,像死去一般,显得那么的平静。
  不知隔了多久,石坚文突然感到自己身上“中庭”“巨阙”、“气海”、“丹田”几处重穴,各有一股热流,朝体内的寒气冲去。
  同时,口中一阵甜香,咽入一口唾液,顿时,又一股暖流散入四肢百骸,所过之处,体内之寒气,均被迫出体外,感到舒畅不少。
  就在这两股热流联合之下,体内的寒气已全被迫出体外之时,石坚文突觉一阵,人在晕迷中,苏醒起来,但他似乎久病初癒,身体感到十分虚弱,眼皮也睁不开来。
  约莫一盏热茶之时,霍然——
  他挺身而起,满眼疑惑地环视四周一眼,不禁幌幌头,在他记忆中,明明被“红面尊者”一招“寒魂回旋掌法”打晕过去——
  但,奇怪,自己现在且好生生地,一点没有感到受过伤——
  不对!
  他想至此,立刻盘膝坐下,以吐呐行功,片刻,己使血脉运行一周天,不由使他大吃一惊,他不但觉得血液畅行无阻,而且更觉得功力似乎增长了不少。
  沉思片刻,他突然,恍然大悟,判断一定有一个人,在他晕迷时,把他救活了,而且来人,必是内力又臻化境,以全身功力,贯注手掌,再以极高的手法,输入自己体内,使他伤势痊癒,功力复原。
  蓦地里——
  他发现了身旁小石下压着的白纸,探手一把抓起,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二行小字:“石少侠!立刻至括苍山风云洞寻找‘无上道长’,不得延误!”
  下面没有署名,只淡淡的划了三个假面具,他瞪着这三个假面具,一时想不起,究竟是那一个!
  突然,只听他喃喃自语道:这是不是‘千面客’老前辈的特记……
  不对!
  “千面客”老前辈跟自己分手时,不是说要去拜访几个人吗?难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他为什么又不肯见我呢?……
  嗳!弄不清就算了,还是先到括苍山风云洞,去找无上道长要紧。
  他心念一决,立刻腾身跃起,下意识地,一摸怀里,发觉“魔剑”并未失落,更不由使他,增加感激的心。
  只见他,双足轻点,身影弹起,平飞七八尺之远,就在他再次幌身之际,远处两条人影,飞驰而来,其势有如电光石火,快捷绝伦。
  他不由被对方的轻功夫楞住,急顿身子,放眼望去霍然一惊,心里暗道:“恨天姥姥师徒两人,怎会也跑来此处?”
  就在他心忖之际,恨天姥姥师徒似乎也看到了他,一幌身影,朝他立身之处驰来,片刻工夫,已飘落他身侧,只听“恨天姥姥”说道:“石少侠,你怎会来到此地?”
  石坚文无意地转脸朝“恨天姥姥”徒弟绿衣女——上官娥望去,只见她正以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注视着自己,四目相对,不由使石坚文怦然心跳,赶忙移开眼神,对“恨天姥姥”说道:“晚辈是被‘太阴古刹’四字引来的!”
  恨天姥姥闻言一楞,惊异道:“石少侠,此话怎讲!”
  石坚文慢吞吞地,把经过,大略的说了一遍!只是把“红面尊者”与自己拼斗的事隐瞒了起来。
  恨天姥姥初听,甚为迷惘,沉吟半晌,倏然,开口说道:“我们也为此事而来……”
  说至此,顿了顿,对上官娥说道:“娥儿!我们赶快走吧,以免误了大事!石少侠,我们就此告辞了!”
  了字才一出口,一幌身形,已飘纵而起,直奔“死谷”而去。
  上官娥岂敢稍慢,朝石坚文望了一眼,嫣然一笑,也紧跟追去,转瞬之间,两人已然消失身形,不知去向。
  石坚文痴痴望着上官娥远去的倩影,上官娥最后妩媚的一笑,此刻还盘旋在他的脑际……
    他,钢牙一咬,从远处收回视线,脸上泛起坚毅而又得意的笑容……
  于是他,单足轻点,一扬双袖,划空而去,耳际只能听到阵阵衣袂划空之响,转瞬间,石坚文已消失于直奔括苍山的道路上。
  “括苍山”,是一座奇高雄伟的山峰——
  左右两旁,群山重叠,连绵不绝,远望如一片青色幔帐,“括苍山”便位于其内,使人难以窥其庐山真面目——
  此时,一条人影,急速如风,朝“括苍山”山顶驰来。
  此人,正是来“括苍山”风云洞,寻找无上道长的石坚文。
  他自从离开了“恨天姥姥”师徒两人之后,日以继夜,不再延误,以最快地速度,来到了“括苍山”。
  第一天,他找遍群山,也没有发现“风云洞”到底在何处!不禁黯然神丧,就在树林中,露宿了一夜。
  今天,他突然想到,何不到山顶去找一下,念头一动,于是,他急速如风,直朝“括苍山”山顶奔去。
  片刻工夫,他已来到一个峭壁,峭壁左侧,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此地方圆十丈之内,竟是一片平地,没有一株草木。
  石坚文,猛然抬头,朝峭壁望去,只见峭壁上,浮雕刻着三个大红字“风云洞”,心中大喜,但他左观右看,也找不到“风云洞”洞口,到底在那里,感到十分奇怪。
  就在他纳闷之际,耳际间传来一阵“沙沙”脚步声,他大吃一惊,纵身一跃,隐入林中。
  探头一看,一个银发白髯的老道,缓缓从峭壁踱出,神态显得安逸悠闲。
  待他看清老道面孔时,心中一凛,想起一人——
  此老道不就是在“红血沼泽”处出现的一叶道人吗!
  石坚文在认出了“一叶道人”时,正待跃出——
  突然——
  一叶道人,挥手一扬,数点寒星,破空朝石坚文隐身之处打来!
  石坚文见状大愕,以为一叶道人发现了他,又把他当做歹徒,固有此一招。
  于是,他一扭身躯,不小心发出了“丝丝”声响,顿闻一叶道人厉喝一声,道:“何方朋友,躲躲藏藏,肯不出面相见!”
  话声甫歇,石坚文知不必再瞒,纵身一跃,飘落一叶道人身前,拱手一礼,缓缓说道:“晚辈失礼之处,望老前辈多多见谅!”
  一叶道人也被此突来之举楞住,微微打量石坚文一番,忽然纵声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石少侠,少侠无须多礼!无须多礼!”
  石坚文开口问道:“道长,请问‘风云洞’到底如何走法?”
  一叶道人,楞了楞,道:“你到‘风云洞’要去找谁?”
  石坚文道:“我要找‘无上道长’老前辈,你知道他在何处吗?”
  一叶道人望了石坚文一眼,道:“无上道长,正是我的师叔,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讲!”
  石坚文万没想到,无上道长就是一叶道人的师叔,那我就把事情告诉一叶道人也是一样。
  心念一决,就把“千面客”叫他到“括苍山”风云洞,以“魔剑”为凭索取“太极宝镜”的事,告诉了一叶道人。
  一叶道人闻言,脸色骤变,语带颤抖,道:“怎么!你姓仇的那朋友,没有把‘太极宝镜’交给你?”
  石坚文也觉情势不对,忙道:“我与仇兄自‘红血沼泽’一别,只见过一次面,但当时,我听他问我的话,因身受重伤,虽觉奇怪,也没有多加考虑,……”
  一叶道人听得一震,截住石坚文的话,急道:“他如何问你的?”
  石坚文立刻答道:“仇兄相询晚辈,可知‘太极宝镜’的来历及用处?”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晚辈回答仇兄——并未听说过,但,仇兄也告诉晚辈,他也未见过,只是听人说起过而已!”
  一叶道人听完话,大吼一声,喃喃自语道:“好个不知长进的毛头小子,竟欺骗到老夫头上,要不是老夫不能分身,一定把你劈于掌下。”
  石坚文心中,也不由对仇方玉起了大大的反感!
  一叶道人,突然对石坚文说道:“石少侠,我本来是把‘太极宝镜’交给那姓仇的小子,叫他转交给你,没想他竟起了贪心之念,把‘太极宝镜’收为已有,你现在最好,立刻下山去找他,无论用何手段,一定要把‘太极宝镜’夺回。”
  石坚文听完话后,只好说道:“晚辈,这就下山去找他!”
  他字方出,身子飘然而起,势若流星飞泻,朝山下驰去!
  一叶道人见石坚文一走,重重一跺脚,向来路缓缓走去,步履沉重,显得心中沉痛非凡。
  他不时摇着头,万没想到,自己一生跑遍天下,竟然阴沟里翻船,认错了人,栽在一个乳毛未干的小子手中。
  而且,又是如此重要的东西!
  要知,此“太极宝镜”乃武林人物梦寝欲求的宝镜,具有极大的妙用——
  可以克制任何歹毒的兵器,而且,宝镜之上,还注载着独步武林的奇绝武学!
  如果,这面镜子,落于别人之手,势必引起一场武林浩劫!
  石坚文在急驰下山时,心中千回百转,心事重重,有种黯然之感,不由喃喃自语道:“江湖上,风风险险,人心诡计,无奇不有,等我把自己一切事情,办妥之后,找个荒芜渺人烟的深山,做那隐居之士!”
  话声甫歇,只觉胸中气闷难忍,不觉仰天长啸,啸如龙吟,直冲云霄,空谷传响,回音荡漾不绝。
  这一声长啸,似是发泄了他胸中壅塞的闷气,人也从沉痛回忆中清醒过来。
  此时,他已然来到“括苍山”山麓,一片古柏耸立,他想于此停身稍歇片刻。
  心意一决,急顿身形,缓步朝一株古柏走去——
  蓦地里——
  身后一声“嘿!嘿!”冷笑声传入耳际,石坚文大吃一惊,霍然旋身,只见离他十尺之处站着两个怪老头子。
  石坚文一见来人,想不起在何处相见过,冷冷道:“在下与两位阁下,素未相识,不知阁下意欲何为?”
  两位怪老头,同时,“喳喳”怪叫了两声,冷森森说道:“你不记得我们‘南北二奇’,但我们却知道你是身怀‘魔剑’的小子。”
  石坚文一听又是冲着“魔剑”而来,心中大怒,厉声喝道:“不管你们是‘南北二奇’抑是‘南北二鬼’,只要有本领,尽管来夺‘魔剑’,石某随时候驾。”
  南北二奇,均是江湖上极厉害人物,武功之高,令人咋舌!如何听得入石坚文这一番话,“南北二奇”杀机陡起,功运双臂,蓄势待发!
  南北二奇中“南疆火叟”性子最烈,蓦听他冷笑两声,道:“好狂的娃儿,竟敢对我老人家这等无礼,先接我一掌尝尝!”
  话声未落,双掌猛然一挥,奇劲的掌风,宛如巨浪排空似的,带着锐啸,疾若电光石火,划空击到!
  掌力方出,石坚文一声暴喝,身形一闪,也自运足掌力,正迎“南疆火叟”推去——
  他这一掌,势若疯狂,扑击过去,掌力势如山崩海啸,滚滚击至。
  南疆火叟不禁一声冷笑,掌势突而一敛,双掌运足功力,刹那之间,环扫三掌击向石坚文上中下部。
  石坚文对敌经验已颇老练,出招递招,轻松自如!
  此时——
  一见“南疆火叟”三掌已至,急忙挫身,左手紧跟推出一掌。
  蓦然!
  “北河冰魔”暴喝一声,也自出掌朝石坚文击去。
  这突来之变,石坚文一怔,眼见一道威猛掌力已然直袭身后而到——
  ※  ※  ※
    石坚文猛然惊觉,见“北河冰魔”击来的力道威猛绝伦,也不禁心头一震,身躯一闪,“刷”地斜飘到数尺之外。
  就在他旋身飘退的当儿——
  “南疆火叟”突然厉叫一声,呼的一掌,猛劈而出!
  石坚文身形尚未站稳,奇劲的掌风,已向他的后背击到!
  石坚文大吃一惊,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翻身一掌猛劈而出!
  情急之下,他这一掌已用了全身的劲力,掌势一出,人也向旁闪去。
  但听两股掌风,激起了一声“轰”然巨响,“南疆火叟”一个拿桩不稳,踉跄往后退去,一阵头晕目眩,血气翻腾,几乎栽倒地上。
  石坚文在“南疆火叟”踉跄往后退去之际,探手入怀,取出“魔剑”,随势一抖,剑芒暴射而出,熠熠冷芒,在晨光之下,发出万道金光!
  此时——
  突闻石坚文仰天狂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南北二奇,你们赶快来取少爷手中的‘魔剑’啊!”
  话声甫歇,手中“魔剑”一幌,倏然化成两点寒星,疾向“北河冰魔”“南疆火叟”二人前胸射到!
  南北二奇,不禁吃了一惊,霍地旋身后退,掠到七尺以外!
  他们二人,不由被激得老羞成怒,暴怒至极,同时,厉叫一声,均向石坚文飞扑过去。
  刹那间——
  只见掌影如山,掌风呼呼,似骤雨,似狂飚,四面八方均是掌影,势若排山倒海,不但声威惊人,且招式古怪神奇,如迅雷,若闪电,简直不可思议,无法捉摸。
  要知“北河冰魔”,人本老奸巨滑,鬼计多端,经过一场急斗,他看出石坚文虽然剑似长虹,势若矫龙,但却似乎不太知道如何运用,尚缺火候,只靠着“魔剑”发出熠熠冷芒,挥动递招。
  他心中暗喜,所以在他们二人掠退之际,用眼示意“南疆火叟”。
  “南疆火叟”素知他这位把弟,心机缜密,于是一会意,双双厉叫一声,猛扑石坚文而去。
  两人这一联手猛攻,顿时把石坚文逼得手忙脚乱,不知如何还击才好!
  石坚文见南北二奇,前后挟击,不但配合的恰到好处,而且掌势如电,威猛绝伦,不由心头大惊,暗道:“难道我石坚文,就这样毁在这两个人手里嘛……”
  这时,正有两股如剪的掌力,堪堪就要击中他时——
  石坚文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一股生命的潜力,促使他不自知的向右一滑,脚尖猛一用力,冲天而起。
  他这一冲之势,既猛且快,“嗖”的一声,拔起了四丈多高。
  “北河冰魔”与“南疆火叟”两人均未料到他闪让的这般奇诡神速,同时,霍地收回掌势。
  石坚文虽然躲过了两人的联手合击,但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见他真气一沉,飘落地上。
  他不由心中愤怒至极,冷喝声中,振腕挥剑朝“南疆火叟”左胁点到。
  他盛怒之下,不自知的使出了“神出鬼没”的招式,熠熠剑芒,化成了朵朵火星,使人眼花缭乱。
  “南疆火叟”只觉夺目的剑光,照得双目一花,吃惊之余,飘身急退。
  石坚文已恨透了他们“南北二奇”两人,杀机大起,就在“南疆火叟”后退之剎那间——
  石坚文身躯竟然一闪,身剑合一,“哄”的一声,森森剑芒已点到“南疆火叟”左胁之上。
  但听“南疆火叟”惨嗥一声,鲜血暴射而出,仰身栽倒地上。
  这电光石火间的变化,顿使“北河冰魔”大吃一惊,正待进身扑击——
  蓦地里——
  一条人影,如电掣星驰,飘身场中——
  这突来之变,顿使石坚文与“北河冰魔”同时一惊——
  石坚文以为“南北二奇”援手来到,身子暴退三步,横剑而立,定神朝来者望去!
  只见一个蓬头散发,衣衫褴褛,面如垢土的怪样老者!
  石坚文心头一震,脱口叫了一声:“老前辈!”
  “北河冰魔”一见来人,竟是“武林三客”中的千面客,吓得背脊直冒冷汗,再一看石坚文正与“千面客”打招呼,暗道:“现在不走,等待何时!”于是纵身一跃,正待离去!
  蓦地,千面客低沉冷漠喝道:“站住!”右手倐地轻轻往后弹出,立时,一股急劲锐风,打向“北河冰魔”身后。
  一声闷哼声响,“北河冰魔”悬突的身子突地下坠,“叭哒”一声,摔落地上。
  石坚文心中大为栗骇,他想不出“千面客”为何向“北河冰魔”骤下辣手,而“北河冰魔”竟避不过“千面客”一招。
  单凭“千面客”这一手,已可惊世骇俗了——
  石坚文不知千面客此时,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是,路过此地,突然,闻声而至吗?
  忽然,石坚文想起,千面客在与他分手时,曾经跟他如此说过:“你快去括苍山‘风云洞’,凭你手中魔剑为证,找无上老道,索取‘太极宝镜’,到时我自会找到你的。”
  “千面客”老前辈,一定是因事延搁,此时才赶到!无巧不巧,正和我碰上。
  石坚文想到此,心里一喜,缓缓走到千面客身旁。
    骤见“千面客”双目射出两道如电的神光,在石坚文的脸上转了转,语气低沉地说道:“孩子,我们快走,否则失了目睹这场武林盛会的机会,那才冤枉呢!”
  话落,当先纵身跃去,石坚文怔了一怔,随后也一展身形,紧跟着“千面客”背后追去!
  第一天过去了——
  “千面客”与石坚文来到距离“玄冰潭”五丈之处林内,双双止步。
  “玄冰潭”,正是“红魔教”本堂后山的一个深潭——
  风云乍起,此深潭在一夜之间,集聚了大江南北的无数高手,这批无数的武林人物,涌至此处,其目的不待言明,看官自然晓得,即是千面客对石坚文所说的武林盛会。
  曙光微露,“玄冰潭”周围,依然山风轻拂,寒意迫人。
  一向人兽绝迹的玄冰潭,方圆十丈之内,变成了一个卧虎藏龙之地。
  无数的人影,蠕蠕移动着!
  ——这些人影,正是赶赴这场盛会的武林高手。
  石坚文在千面客身侧,见到此种情形,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中不时,暗道:“奇怪!奇怪!”
  这也难怪,在这无数的武林人物中,恐怕只有石坚文一个人不知道内情。他不由抬头望着“千面客”期图探出一点究竟来。
  千面客似乎已看出了石坚文的心意,立即以目示意,止住他所想要问的话,石坚文只好再向“玄冰潭”举目望去。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那刹间。
  倏闻潭中“波”的一声响起,紧接着潭水一阵蠕动,声音虽然甚小,但在这万籁俱寂的气氛中,有如晴天霹雳,遥遥传出。
  这时,隐在树林里的无数眼睛,除了运足目力,注视深潭之外,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空气紧张异常。
  这当儿,就在潭水一阵蠕过后,“嗖”的一声,一条人影,急如飞鹤冲天,从“玄冰潭”内纵出,停身于潭水边缘。
  只见此人一身白色劲装,英俊潇酒,到真是美男子,年龄也不过二十左右,由于他从潭水中出来,所以全身湿得如落汤鸡一样,但右手且紧紧地抱着一个小小的铁盒,满脸泛起得意的笑容。
  石坚文倏见一人从潭水中冲出,心里不由一惊,暗忖:“怎么仇兄从‘玄冰潭’中出来?……”
  忽然,他又想到“一叶道人”的话,心想,他不会做出什么好事来的。
  心念之下,不觉朝仇方玉立身之处望去,只见仇方玉好像不知道周围已隐藏着无数武林高手,星目环视一眼,仰天一阵长啸,双臂一震,飘身而起,向“玄冰潭”右侧纵去。
  倏然——
  一声冷笑之声,倏告破空响起,灰影闪处,一条人影急扑仇方玉纵起的身子。
  此条灰影,这一扑奇快绝伦,灰影闪处,已到仇方玉身前一尺之地,乍闻灰影冰冷的声音喝道:“娃儿!站住吧!”
  一阵寒飚匝地,仇方玉飘纵而起的身子,随着狂飚之中,被震得飞泻落地。
  仇方玉在一纵身之际,已看灰影一闪,未料到来人身法竟快的出奇,想闪已是不及,被来人一掌震落地上,只感气血翻涌,星目发花,身子摇摇欲倒。
  就在仇方玉尚未站稳之际,一道黑影,以绝快的身法,猛向仇方玉手里那个小小铁盒抓去!
  仇方玉手中一滑,那个铁盒,已经脱手飞出!
  兀变突然,仇方玉暗里一骇,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抬眼望去,只见抢去他手中铁盒的,并不是最先出现的灰衣人,而是一个瘦长黑衣老者!
  这个小小铁盒一出现,顿使在场群豪,一阵惊叫。
  仇方玉见手中铁盒被抢,不由大怒道:“这个铁盒是在下之物,你何以无故抢夺?”
  话落,猛向瘦长黑衣老者扑去。
  瘦长黑衣老者冷冷一笑,右手一扬,一掌猛向仇方玉劈去。
  仇方玉本已被灰衣人一掌击伤,现又暗运真气,扑向瘦长黑衣老者,气血更加翻涌地厉害,那里还能躲过对方威猛强劲的掌力,只听“砰”的一声,他一个身子已被震出一丈开外,溢出一口鲜血,栽倒于地!
  石坚文由于对仇方玉心起反感,所以在仇方玉被击之时,也没有挺身出去相救,但仇方玉曾经救过他,眼见他被击伤倒地,不禁黯然神丧,缓缓低下头。
  但就在他再次举目望去时,使他不由暗地心惊。
  场面在这刹那间,又笼罩了一片杀机,这瘦长黑衣老者虽然抓住了铁盒,但在场的所有武林人物均缓缓朝他移去。
  倏然——
  但灰衣人冷冷说道:“不想关外二叟的九天老叟也参与此次盛会,怎么不把你那位把弟‘乾坤矮叟’也请出来呢!……”
  九天老叟不待灰衣人言毕,哈哈大笑一声,截住灰衣人的话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六阳神’……”
  说至此,顿了一顿,突然脸色一沉道:“现在铁盒已在我手中,怎么你难道要抢吗?”
  “九天老叟”与“六阳神”七个字一出口,所有在场之人,闻之脸色一变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
    六阳神听九天老叟说话狂妄至极,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暴喝一声,霍地劈出一掌。
  九天老叟似早已料到此着,嘴角微哂,左手硬接一掌!
  立时,两股奇劲的掌力,激起了一阵阵旋流劲风,卷起了片片黄叶冲向天际,六阳神被震得倒退了两大步,才拿桩站稳,放眼望去,九天老叟竟然纹风不动,不由大吃一惊,暗忖道:“九天老叟武功果然名不虚传。”
  蓦地里——
  只闻九天老叟冷冷一笑,不屑道:“阁下武功也不过尔尔,我看你死了这条心吧!”
  六阳神闻言,被气得脸色发青,身子陡然滑进九天老叟的身前,双掌交互摆动之间,已向九天老叟连攻五招!
  这五招诡异绝伦,而且招里套招,式里藏式,九天老叟见状,也不由大骇,飘身急退,才避开六阳神盛怒之下,发出的五招。
  就在九天老叟后退的当儿——
  突听一声冷笑,随着冷笑声,“呼”的一掌,向九天老叟背后击到!
  这一掌来的太过突然,而且威猛无匹,强劲的排空劲气,势若山崩海啸,一直朝九天老叟身后卷至!
  九天叟吃了一惊,身子霍地一旋,右手五指一曲,迎着袭来的掌风弹去,立时有五股劲疾的锐风,发出“丝丝”声响。
  这时——
  九天老叟弹出的五股锐风,已与袭来的掌风碰个正着,两人功力相等,彼此纹风不动!
  九天老叟这下,实在吃惊不小,举目望去,心里不禁一楞,暗道:“铁面魔君怎么也闻风赶到了!”
  此时,隐身林内的石坚文,突然惊叫一声,朝场内飞泻而去——
  一声低叱道:“慢着!”
  挟着叱叫声中,一条手臂突地横里伸出,硬把石坚文急奔而出的身子,拉了回来!
  石坚文身子被拉了回来,以为遭受袭击,猛地一个转身,双掌平胸,正待击出,但眼光过处,发现拉他之人,正是自己身旁的“千面客”,他不由满腹疑惑地望着千面客,心中打了一个问号:“难道千面客老前辈反对我去救仇方玉吗?”
  原来——
  仇方玉从“玄冰潭”中得到了那个小小铁盒,上到岸来,一连两次被击倒地,而且铁盒又被抢走,不由感到心灰意冷,“死”的念头从心底油然而起,暗暗忖道:“让他们拼命去抢吧!哼!没有‘太极宝镜’,就是得了‘太极金锁’也是毫无用途,我既然得不到那把金锁,身上所怀异宝,也如同废物,干脆跳下玄冰潭内与‘太极宝镜”同归于尽,让天下任何人也休想得到它!”
    心念一决,他不再迟疑,缓缓向潭边移去,在离潭尚有五尺之处,眼光一扫四周,凄然一笑,钢牙紧咬,强仰住一阵阵翻涌的气血,猛提一口真气,纵身一跃,急如电闪拔起一丈来高,朝‘玄冰潭’直射而去。
  此事太过突然,所有在场群豪没有一个注意到——
  只有隐身林内的石坚文却看的十分清楚——
  石坚文虽然对仇方玉心起反感,但他也曾经受仇方玉救命之恩,所以仇方玉被击伤后,虽然他未出手相救,但对他的一举一动,却不时注意着。
  他想不通仇方玉为什么要自寻短见?
  难道这世界上,就没有使他值得留恋的吗?
  所以就在仇方玉纵身向“玄冰潭”内跃去之时,石坚文实在忍不住了,因此惊叫一声,朝场中飞落而去——
  但此一举却被“千面客”硬生生地拉了回来,眼见仇方玉就要落入潭中,怎不叫他心里发急。
  千面客一把拉回石坚文后,对于石坚文不理不睬,只是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场中,嘴唇不时地蠕动着,但却没有听到一丝声音!
  石坚文见千面客此种反常的举动,心里发毛,感到奇怪,忖道:“千面客老前辈,今天怎么变得如此怪癖……”
  于是顺着千面客眼神望去——
  就在这片刻间,场中霍然起了变化!
  在场群豪,由于石坚文一声惊叫,纷纷转身注视着千面客与石坚文隐身之处,每个人脸上均现出奇异之心,目光一瞬不瞬,因为他们明明听一声惊叫,但岑寂之中,一个人也看不到,不禁呆楞当场。
  石坚文见他们那副像,觉得好笑,倏然他想起了仇方玉,不放心地眼睛一斜,望向“玄冰潭”。
  就在他眼睛一瞥之际——
  一条黑影,快逾闪电迅雷,射向“玄冰潭”中,只见他左手向下急吐,立时有一股极大的潜力,脱手而出,倏然他急吐而下的掌势又迅快的向上一带,紧跟着这一带,一个人随着一股潜力被提了上来。
  此黑影就在这人被提了上来之际,突地一探左手,一把抓住这人后心,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提着——
  但这种身悬空中的工夫,仅凭一口真气,为时不久,这黑影虽然几个动作快在同时,但此时也逐渐往下坠着。
  这当儿,石坚文看在眼里,又惊又喜——
  喜的事,仇方玉终于被救了!
  而吃惊的又是:黑影虽然武功高强,但此时功力似乎已显得不济!
  就在石坚文惊喜交加之际——
  蓦地里——
  一声清啸倏告破空传来,群豪闻之,心头同时一震,循声望去,大吃一惊!

  第十章

  石坚文见仇方玉被那黑影救起后,又向“玄冰潭”下坠,正当惊喜交加之际。
  蓦地——
  一声清啸划空传至,群豪闻之,心头不禁同时一震,循声望去。
  此时,那逐渐下坠的黑影,在清啸声中,右足尖轻点左脚背,身子突地向上平拔了一丈有余,然后腰肢微挫,轻飘飘地飘落“玄冰潭”边。
  这一手轻身功夫,群豪见之,不由一阵哗然,就是隐在林内的“千面客”与石坚文也不例外。
  群豪凝目一瞧,只见来人是个七旬以上的白发老妪,双眸半合半开,望着被自己用“三阳吸力”救起的仇方玉,不禁摇了摇头,轻声叹息一声,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玉瓶,倒出一粒朱红药丸,塞入仇方玉口里,右手扬处,迅快地点了仇方玉的麻穴。
  这当儿,一条绿色人影,从林内闪出,几个纵落,已飘落于白发老妪身侧,眼神有意无意地一瞥石坚文停身之处,脸上立刻泛起笑容。
  石坚文眼见来人竟是“恨天姥姥”师徒,不由心里一震,暗道:怎么他们又来了。
  “千面客”也万万未料到,救起仇方玉,竟是武功已臻化境的“恨天姥姥”心忖:“此老四十年前,绝迹江湖,怎么会在此地出现?……
  难道她也来参加抢夺这小小铁盒吗!
  要是如此,那自己想要得到“太极金锁”必大成问题——
  群豪当中也有认识“恨天姥姥”的,但也有部份对于“恨天姥姥”很陌生,在认识“恨天姥姥”的人内,已有部份自认抢夺“太极金锁”无望,均带着失望的心情,缓缓走了开去,唯恐平白送掉性命。
  这一下,留下来的已为数不多,均是在江湖道上极俱盛名的顶尖人物,像——九天老叟六阳神、铁面魔君、红魔教主“龙衣仙子”及,其属下四堂堂主、昆仑一子,点苍二剑、血手真人、这些在江湖上都是赫赫不可一世的武林高手。
  “恨天姥姥”点了仇方玉麻穴后,挺身站起,环视了四周一眼,一股冷芒在她双目中电闪而出,只听她冷冷说道:“这真是一场武林盛会!”
  话声方歇,缓缓朝“九天老叟”踱去,两眼直盯在他面上一瞬不瞬!
  九天老叟眼见恨天姥姥一步步逼近他,心头一震,背脊间直冒冷汗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退了一大步。
  空气显得无比的紧张!
  血战!一触即发!
  隐在暗处的石坚文开始感到这小小的铁盒是个极为不祥之物!
  但是在这场中之人,似乎对于铁盒在所必得,他们的眼光均盯在“九天老叟”手中提的小小铁盒。
  恨天姥姥在步至距离九天老叟身前尚有一丈之处,停下身了,冷冷一笑,脸带不屑的说道:“九天老叟,哼!想不到你一个武林顶尖人物,竟向已经受伤的年青人下此毒手,不怕传闻出去,让江湖朋友笑掉了牙么?”
  九天老叟被恨天姥姥这一说,脸色不由一红,心忖道:“今日这老婆子出现,看来事情实在扎手!”
  心忖间,朝四周望了一眼,心头一震,只见在场的武林高手,均虎视眈眈地盯着手中的铁盒,而且一步步缓缓向他移陇来,心中又自忖道:“看来今日想要保有这只小铁盒,势必拼命不可!”
  倏然——
  但闻恨天姥姥一声暴喝,身子迅快绝伦的纵身跃起,手中铁拐一抡,内家真力运足凝聚拐锋,猛一抖手,呼的一拐,打向九天老叟手中所握的铁盒,口内喝道:“就凭你此种行径,就没有资格夺取此物,撤手吧!”
  恨天姥姥这一拐出得奇快无比,拐影闪处,锵的一声,“铁盒”应声落地,她一探手,疾抓而出——
  九天老叟万万没有想到“恨天姥姥”会骤然出手,待他发觉时,手中铁盒已锵的一声,应声落地,他吃惊之余,眼光一扫地上,这时恨天姥姥右手已堪堪抓到了铁盒,他心里大急——
  蓦闻他怪啸一声,左手向外一吐,立时一股急劲狂飚的掌力,打向恨天姥姥抓向地上铁盒的的左手,同时左手一伸,疾抓而出——
  他这一掌攻得又急又猛,急如电光掠空,猛如海啸山崩——
  恨天姥姥眼见自己就要抓到铁盒之际,左手突感一股威猛劲力扫到,被逼得,不得不先求自保,要不即使抓到了铁盒,这只左手势必被九天老叟所发掌力击中而告残废——
  她恨得口里银牙吱的格格作响,急收左手,但身子并没有移动半步突地见她右足一起,急如星火,踢向九天老叟“丹田”重穴。
  这一脚踢得正是致命之处,来势又快,九天老叟见状,大为惊骇,心中暗自忖道:“盛传‘恨天姥姥’武功高不可测,今日一见,我看还是过之而无不及。”
  心忖间,恨天姥姥的一脚已告递到,赶忙一收右手,身子急退,停身在离原地三尺之处,双目狠命地盯在恨天姥姥的脸上,似乎是要在这一瞪眼之间,讨回一些失去的面子。
  但他这一暴退不大紧,在场之内,只觉眼前黄影一闪,地上的铁盒,突告飞起,向一丈之外落去——
  原来“铁盒”就在恨天姥姥与九天老叟出手相抢时,被九天老叟发出的掌力卷飞而去——
  隐身暗处的石坚文被适才恨天姥姥与九天老叟两位武林顶尖高手的一阵相搏,使他看得目瞪口呆,不由自言自语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武功一途,学无止境!
  “千面客”在石坚文身旁,听到他这般话,微微点头,嘴角立时露出一丝浅笑,心中暗道:“汝子可教也!老友‘魔剑客’真有眼力,没有白收了这娃儿为徒弟!”
  就在他们两人暗自感慨之际——
  一阵山风,掠过树梢,惊醒了两人,于是他们再次集中精力望向场中。
  这时,那个向一丈之外落去的铁盒,正好落在“昆仑一子”脚前,他不由暗地心喜,一探手朝铁盒抓去——
  蓦地里——
  暴喝声起,红魔教两个堂主也在同时抢抓“铁盒”。
  恨天姥姥实在看不顺眼他们这种举动,倏地狂笑一声,右手扬处,接着两声凄厉惨叫,红魔教两个堂主在惨叫声中,脑血飞溅三尺,已中了“恨天姥姥”一记内家掌力,死于非命。
  “昆仑一子”极富江湖经验,虽然探手抓取铁盒,但他却耳听四方,眼观八面,临时警觉,向旁急闪,饶是如此,也被“恨天姥姥”掌风扫到一点,身子幌了两幌,眼前金星直冒,……
  待他站稳身子时,感到心灰意冷,只怪自己功力浅薄,技不如人,不由长叹一声,猛提真气,纵身跃起,几个起落,已消失不见!
  他这突然一走,在场之人均心喜减少一个强敌,并没有多加沉思,到底他走是何道理?
  要知“昆仑一子”这一走,正是聪明之举!
  只有隐身林内的“千面客”暗暗摇头叹息着,赞许着……
  这些经验丰富,老奸巨滑的老江湖,一时为“铁盒”里面的“太极金锁”着了魔,变得糊涂起来。
  因此,即是死神降临了他们身上,亦是在所不惧的!
  “红魔教”教主龙衣仙子眼见自己属下两个堂主被“恨天姥姥”一记内家掌力,击得当场毙命,不由心中大怒。
  这当儿——
  她竟忘了自己功力远不及恨天姥姥,“呼”的一掌,直劈过去!
  当时——直卷起一股强猛的劲力,她在盛怒之下,竟用全身功力,一时掌声呼呼,击得尘土飞扬。
  恨天姥姥在击毙红魔教两个堂主后,也料到龙衣仙子要找她算帐,就等于开始跟江湖上势力雄厚的“红魔教”结上了不解的梁子。
  但她是何等人物,早在四十年前即闻名武林,心中想做什么,就绝不迟疑地去做,岂有所惧,对“红魔教”,自然也不放在眼里!
  这时龙衣仙子骤然攻出的一掌,若排山倒海的推向恨天姥姥——
  她忽的冷笑一声,随手一招,轻拂而出。
  顿时,两道劲风,轰然一声,相碰在一起,龙衣仙子大吃一惊,身子被震退了两大步。
  她岂会想到恨天姥姥轻拂之下,有如此威猛的劲力。
  就在她被掌力震退,身子方拿桩站稳之际,倏然,恨天姥姥一声清啸,再一扑身,攻出两掌。
  龙衣仙子已知厉害,岂敢再硬接硬碰,莲步轻点,怒喝一声,飘身闪招,扬手一挥,一道银光,直驰恨天姥姥面门。
  恨天姥姥两掌落空,也不由心里暗惊,心忖:“真不愧为一教之主!”
  就在恨天姥姥心忖之转瞬间——
  乾坤矮叟这一下看清了绿衣少女,知道她的武功十分高强,为势所逼,纵然他没有拾夺“铁盒”之心,也不得不先应付当面这个身法手法,奇诡绝伦的绿衣少女。
  这时,乾坤矮叟突见绿衣女变招迅快,蓦然身子一旋,双掌旋回而出,奇劲的狂飚,车轮一般,回旋击到。
  绿衣少女上官娥,明知乾坤矮叟功力并不亚于她,但她这一连击不中,不由也怒火大起,倏然——
  身子一转,使出一套诡异绝伦的身法,在对方的威猛掌势中,翻飞起舞,纤掌也挥出千百只掌影,猛然抢攻。
  乾坤矮叟见自己久攻不下,反而被绿衣少女屡次逼得手忙脚乱,不由心头大为惊骇。
  突然,在他一招“雷声震天地”疾猛的掌力之下,绿衣少女被震得退了一大步。
  乾坤矮叟见机不可失,暴喝一声,身躯闪处,右臂一摆,短小的衣袖突然暴长数尺,向上官娥扫去,几在同时,左手一探,一把抓向地上的“铁盒”。
  上官娥吃惊之余,顾不到铁盒被人抢去,身形急退,才堪堪闪过乾坤矮叟拂出的衣袖,饶是如此,她也惊出一身冷汗。
  就在乾坤矮叟抓向那铁盒之际,冷喝声中,铁面魔君一纵身,一股阴森森的掌力,向乾坤矮叟背后推出——
  九天老叟见乾坤矮叟一现身,已认出是他的胞弟,胆气增加了不少。
  这时——
  乾坤矮叟已探手抓向铁盒,没想到铁面魔君突然出手袭击,他不由心中大怒,也在铁面魔君出手之际,身子猛扑而出,右手扬处,势若闪电,拍向铁面魔君的“玄机”重穴。
  铁面魔君纵然身负绝世武功,也不能分身兼顾,若他闪身避开九天老叟这一招,则铁盒势必被乾坤矮叟得去!
  他不由恨得一咬牙,阴恻恻地说道:“‘关外二叟’,今日你们想得此铁盒,我看你们是作梦!”
  话声方落——
  只见他右脚向外横跨一大步,身子一旋,巧妙地避开了九天老叟向他“玄机”要穴的一招。
  这只是转瞬间的事——
  乾坤矮叟已然右手指尖触到铁盒!
  铁面魔君在闪身之际,见状也不由心中大急,万没有想到乾坤矮叟的一探手,竟如此快捷!
  不再容他迟疑——
  忽闻铁面魔君冷冷一笑,右足起处,顿听“波”的一声,地上“铁盒”,已应声飞起,不知铁面魔君这一脚是有意仰是无意,踢得力量奇猛,在场之人只听“嗖嗖”风响,这装有“太极金锁”的铁盒,直朝十丈之外的“玄冰潭”中落去。

  ※  ※  ※
  这突然的事故,在场之人均未料到,不由楞住,都忘了去抢救。
  眼看铁盒就要落入“玄冰潭”中!
  就在此间不容发之片刻——
  蓦然,突见黑影一闪,即将落入“玄冰潭”中的“铁盒”,已被来人取到了手中。
  这人来得突然,身法快得使所有在场之髙手,虽然是武林顶尖人物,但也只觉眼前一花,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
  这一来,群豪更是惊骇,同时忖道:“此人到底是谁?但凭此轻身功夫,已是惊世骇俗了!”
  思忖间,铁盒已落于来人手中,他们定神望去——
  只见来人是个身穿黑衣,面罩黑纱的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离“玄冰潭”一尺之处,这时,她正以仅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眸子,环视在场之人一眼。
  她的眼睛,似乎带有一股威仪,在场之人被她一瞪,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
  顿时,一片寂静笼罩于此,山风不时吹刮着,发出呼呼声响,但群豪似乎被她那股威仪震住,没有一个敢先打破此万籁俱寂的气氛。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可以说出,这究竟是何道理?
  是不是为了适才此黑衣女子所露的一手功夫?
  这些人里面,只有恨天姥姥与千面客知道——
  ——这就是一个人与身俱来的气质!
  就在他们惊楞之际——
  倏然,但闻黑衣少女冷冰冰地说说道:“今日得见各位武林高手,甚为欣慰,但此物……”
  说至此,望了一下手中的铁盒,“在下即坐享渔翁得利,还请各位见谅……”
  说至此,真的微微欠身,又说道:“不过,此物我也是暂时借用一下,各位若一定要,那就请于三月后的十五日三更时分,到‘太阴教’总堂来,此物定当奉还,至于……”
  话犹未完,只见她星目一扫千面客与石坚文隐身之处,冷叱道:“何方朋友,躲躲藏藏,难道见不得人吗?”
  吗字方落,“哈哈”一阵大笑,千面客首先纵出,随后石坚文也跟着千面客身后跃出!
  在场之人,霍然心惊,待看清了是武林三客中的“千面客”,及身怀魔剑的少年石坚文之后,更是吃惊不小!
  黑衣少女见是他们两人,也觉奇怪,尤其是见到了石坚文,她心中不知是喜是忧,语带颤抖地说道:“原来是千面客老前辈和石少侠,适才得罪之处,请多多包涵!”
  千面客见对方如此客气,也不大好意思,微微笑道:“帮主勿须客气!”
  在场之人听千面客以帮主称呼此黑衣少女,这才明白她就是响誉武林的“太阴幇”帮主“太阴罗刹女”。
  石坚文在“太阴罗刹女”现身之际,就已认出是她。
  但他尚不明了,“太阴罗刹女”为什么突然地来到“玄冰潭”?
  难道是,她也梦寐所思,想得到此小小铁盒?
  石坚文更想不出此铁盒内到底装了些什么?致引起这些武林高手不惜以性命的牺性,来抢夺此铁盒!
  他又想到“太阴罗刹女”告诉在场之人的话——三月后的十五日三更时分。
  为什么那在“太阴古刹”内与他谈话而未露面的人,和“太阴帮”帮主“太阴罗刹女”都叫人在那一天到“太阴帮”总堂去!
  看此情形,似乎在那一天会发生什么要紧的事一样?
  但又叫这许多人去干什么?
  那天又将会发生什么事呢?
  这一连串的的问题,困惑了一向智慧过人的石坚文,只见他这时满面疑惑地站在千面客身旁,眼光放在远处,脑子里在竭力地思索着——
  他那里想到,这时正有几只眼睛脉脉含情的望着他,对于他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对于他现在的神情,更是感到不解!
  那几只眼睛,就是像几张嘴巴一样,要对石坚文诉出千言万语,但石坚文则尚浑然不觉。
  龙衣仙子在见到石坚文之后,她想上前,但她的意志阻止了她,认为这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就在这时,突闻“太阴罗刹女”说道:“在下这就要向各位告辞了,再见!”
  见字尾音方歇,只见她身形一见,已消失不见,这时只能听到的,是那衣袂飘风声响!
  在场之人见她一走,由呆楞中惊醒,面面相觑,说不出是何滋味。
  他们来此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那装有“太极金锁”的铁盒,现下铁盒已被“太阴罗刹女”带走,他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于是,九天老叟首先仰脸一声怪啸,和乾坤矮叟一打招呼,双双离去。
  紧跟着,六阳神、铁面魔君、红杖魔魂、点苍二剑、龙衣仙子和红魔教堂属下剩下的二个堂主,纷纷纵身急驰而去!
  这里最后仅剩下了恨天姥姥师徒、千面客、石坚文和被恨天姥姥点了麻穴倒地的仇方玉。
  恨天姥姥对着千面客微微笑道:“千面客老友,我老婆子还有急事,就先走一步了!”
  话落,只见她右手扬处,遥遥拍出一掌,顿闻仇方玉微“嗯”一声,身子一动,纵身跃起,满面愧色,正待谢过恨天姥姥的相救!
  恨天姥姥已双肩微幌,身子拔起,平飞一丈之外,消失于林中,随着上官娥也莲足轻点,朝恨天姥姥身后追去!
  千面客于是对石坚文说道:“娃儿,我另有要事,你就一个人走吧!不过以后遇事不要太过任性才好!你知道了吗?”
  石坚文微微点了点头,千面客感到十分高兴,哈哈一声大笑,夹着狂笑声中,身子已去得无影无踪。
  石坚文等千面客一走,缓缓走至正在一边发楞的仇方玉身侧,停下身来,冷冷的说道:“一别数日,仇兄一向可好?”
  仇方玉突然惊醒,见石坚文态度冰冷,已然猜出八成,脸一红,语带沙哑地缓缓说道:“谢谢石兄的惦记,兄弟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石兄!”
  石坚文又冰冷地说道:“麻烦仇兄劳神了!不过……”
  仇方玉听他不过了半天,急促地说道:“不过什么?”
  他这时说话的神情,已有点做贼心虚,举止有点不知所措!
  石坚文望了望他,于是笑道:“不过,我想问仇兄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仇兄有没有收到一叶道人托你交给在下的一件东西?”
  这一句话说出,有如平地焦雷,“轰”的一声,震得仇方玉身子数幌,几乎站立不住!
  他万没有想到,石坚文会知道这件事,而且又是那么的快!
  难道说是,石坚文已碰到了一叶道人,把一切事情详细告诉了他?
  若不是如此,那又是谁说的呢?
  他的记忆中,当时一叶道人交给他时,并没有一个旁人看见!他此时,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自己不留意走漏了消息?
  他的脸变得通红,半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低着头,不敢望石坚文一眼。
  石坚文在说完话后,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仇方玉的脸上,两股电芒,象是要洞悉对方心中的一切。
  他见仇方玉如此默然不语,心中已然证实了一叶道人跟他所说的话,于是冷冷地说道:“仇兄难道没有听清楚在下的问话吗?”
  这时仇方玉豆大的汗珠从额上冒出,闻言,身子一阵颤抖,探手入怀,取出一面金光闪闪的铜镜,抛在地上,然后一纵身,几个起落,已消失于林中。
  这实在太过突兀——
  石坚文不由被惊楞住,望着仇方玉消失的背影,恍然若有所失,他开始后悔适才不应该对他那样冷淡,他想到仇方玉不过也是一时思想有了偏差罢了,但现在已为时太晚了。
  他久久从远处收回视线,望了望地上的铜镜,他感觉到此铜镜发出的万道光芒,就如万只金箭穿进了他的心房,痛苦已极!
  只见他突然一咬牙,右脚一用力,朝铜镜踏去,口里喝道:“你这不祥之物!”
  但闻“呛”的一声,铜镜被他一脚踏入土中一尺之深,但见丝毫没有损坏,反而右足一阵麻木,痛的他清醒不少!
  他犹疑了片刻,弯身一把抓起陷入土中的铜镜,只见正面刻着“太极”两字,他把它翻过来,反面刻着“宝镜”两字,这四个字合起来,正是武林人物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太极宝镜”。
  他拿着“太极宝镜”翻来覆去盘弄者,玩赏着,心忖道:“等得到‘太极金锁’后,把这面镜子打开,再练成了上面的武功,我将成为武林第一高手,以后就没有人比我强了!”
  想到这里,冷傲、漠然、倔强的脸,泛起了得意的笑容,把“太极宝镜”置入怀里,缓缓地走去!
  倏然,他走了几步后,停下身来,双眉微皱!
  “我现在到那里去呢?”
  他如此自问着!
  对!我应该去找一叶道人,去告诉他这件事!
  心念一决,绝不迟疑,身形一幌,直朝“括苍山”风云洞急驰而去!
  数天后——
  石坚文来到了“括苍山”,这时,正是明月当空,繁星点点,天色显得并不十分昏暗!
  他展开身形,在月光下有如流星飞泻,凭着他的记忆,熟悉地直朝“风云洞”方向奔去!
  蓦地里——
  十丈之外,人影一闪,他此时眼力已非昔比,就这一瞥之际,他已看清了那条人影,是个身着黑衫,个子高大瘦长的人,而且身法奇快无比!
  他不由感到奇怪,下意识地一提丹田之气,加快脚步,朝黑影追去,约莫半盏热茶工夫,石坚文发觉前面那条黑影,也是奔向往“风云洞”的路径,他开始怀疑了,这人会不会是无上道长?或是一叶道人?
  若均不是,这人又是谁呢?
  在这深更半夜来此做什么?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有目的而来呢?
  对!这人可能就是江湖屑小之徒!
  这下可给石坚文猜到了,此人正是有目的而来的,但并不是江湖屑小之徒!
  石坚文有了这种念头,他格外小心了,他总是跟前面的黑影中间相隔着十丈的距离,以免被人发觉,岂不坏了大事吗?
  两人的速度快得惊人,简直无与伦比!
  片刻工夫——
  黑影已来到了刻有“风云洞”三个大字的峭壁之下,石坚文只好隐身林内,注意着那黑影的一举一动,只见黑影抬头望了峭壁上一眼,倏然,身形一幌,已失去所在。
  石坚文见状,大为惊骇,心中一急,也顾不到别的了,纵身拔起,平飞七八尺,飘身于黑影适才所站的位置,四周环视一眼,那里还有半点形迹,石坚文暗暗叫怪,心忖道:“奇怪!自己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怎么一下就不见了,莫非见到鬼了!”
  想到了鬼,石坚文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
  就在石坚文惊楞之际——
  突然传来一声暴喝,石坚文大吃一惊,立刻朝发声之处扑去,不消几个纵落已来到了发声之处。
  只见一个方圆十丈之地的广场上这时正有两人对峙着,借着月色,石坚文可以看出一个是被他跟踪的黑影,而另一个且是他此行所要找的“一叶道人”。
  这时但闻一叶道人冷冷说道:“阁下定要找在下师叔,难道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吗?”
  黑影默然地点了点头,正待答话——
  但一叶道人不等他答话,已抢先道:“那么阁下你就说出来商量商量吧?……”
  说至此,顿了顿,又继续道:“即是天大的事,在下自信,还能承担得住!”
  黑影阴恻恻地说道:“那也未必!”
  一叶道人闻言,脸色骤变,喝道:“那阁下请说说看?”
  “我要向‘无上老道’暂借一下‘太极宝镜’,你能做得了主吗?”
  一叶道人未料到他是为这件事,闻言心头一震,但随即又哈哈大笑一声,缓缓说道:“阁下既是为了此事而来,我感到很抱歉,因为‘太极宝镜’,现在已不在此地了。”
  黑影那里会相信这是真话,冷冷笑道:“人道一叶道人心机甚密,鬼计多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叶道人不由大怒,但他还是忍住胸中倐炽的怒火,冷然说道:“那阁下是不相信在下之言啰?”
  黑影并没有立即答话,只是从鼻孔中“嗯”了一声。
  一叶道人这下被激得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喝道:“那阁下要待怎样,要知此处并不是你神算子撒野之地!”
  神算子这三个字一出,隐身暗处的石坚文暗吃一惊,忖道:“此人不就是把千面客禁入梅树中十五年的神算子吗?”
  就在石坚文心忖之际——
  蓦闻神算子怒喝道:“臭老道,你敢对老夫如此无礼,我看你不想活了?”
  喝声方出,右手一扬,已然抡起一股强猛劲风,朝一叶道人直扫过去,劲风过处,有若狂风怒号,威力之大,无以伦比。
  这真不愧名家高手,轻举之下,已足置人于死命!
  一叶道人丝毫不敢大意,因为神算子并非等闲之辈,虽然从未见他显试身手,可是人人皆知神算子不但胸罗玄机,而且武功奇绝,实非易与。
  神算子这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一叶道人”急忙闪身,避过一招,正待还手攻去!
  当时——
  顿闻“呼”的一声,快似闪电般,神算子的一掌又到了“一叶道人”腰际——
  此乃神算子挟怒而发,竟用上十成功力,威力之大,当可想而知。
  一叶道人不禁暗吃一惊,忖道:“好厉害!”
  情急之下,不由一提丹田真气,身形拔空而起,就此刹那之间,顿觉一道凶猛绝伦的劲风,由腿下一掠而过。
  好危险!
  只不过分毫之差,这一掌,不打断他的腰,也得扫去他两条腿。
  “一叶道人”当下心头一凉,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时但听他冷然一笑,右掌平胸挟怒推出一掌。
  掌随声出,快猛绝伦,似若排山倒海之力,夹着一股刚劲潜力,直朝神算子胸前推去!
  神算子也不由大骇,赶忙闪身避开,右手自腰间一抽,“刷”的一声划空之响,当时乌光一闪,他那手中,已然握着一把小小折扇。
  此时,他一抽出,振腕挥抖,暴喝声起,折扇陡然一张,一招“玄鸟划沙”,斜击过去。
  他这一招,变化神奥,直若游龙,满天飞舞,当时除去万道扇影之外,就听“刷!刷!刷!……”不断的划空之响。
  “一叶道人”猛然一怔,他真未料到,神算子武功造诣,竟然超过传闻之外,眼见对方扇影己向他笼罩而来,不敢贸然一接,往后退了五、六大步。
  他开始发起急来,一摸腰际,“刷”的一声,一把薄若竹叶的长剑,已然握于他的手中。
  倏闻“一叶道人”大吼一声,人已飘身扑进,右手长剑一抖,振腕一招“春雨淋花”,直向神算子头部斜劈而下。

  ※  ※  ※
  “一叶道人”这一招迅若骤雷,又是挟怒而发,功力的确不是一般江湖高手可比,如换常人,必定无法闪避。
  但见神算子在稍一幌身的刹那,轻易闪过一招。
  “一叶道人”见一招递空,心里暗暗吃惊,错步振腕,“竹叶断枝”,“推山填海”,两招杀手,又向神算子猛攻而至。
  神算子见他剑力势若暴雨,不敢贸然硬接,滑步旋身,堪堪避过两招,龙骨扇疾吐,一招“天山落雁”,指取“一叶道人”章门穴。
  神算子这两招快到极点,龙骨扇化作一道光芒,已向一叶道人当胸疾点而至。
  一叶道人见自己两招又告递空,心知不好,眼看神算子龙骨又告点到,急忙翻身暴退,才勉强闪过一招。
  但神算子的龙骨扇暗藏无穷变化,在一叶道人飘身后退之际,第二招又自点到。
  神算子这两招快逾电光石火,一叶道人再撤剑避招已自不及,心里一横,手中长剑迳往神算子递到的龙骨扇一迎。
  神算子见一叶道人挥剑接招,存心拼命,冷笑一声,龙骨扇急撤,左腕急吐,双指如戟,反取一叶道人“幽门穴”。
  神算子这一出手,只不过刹那之间,一叶道人便告落败——
  隐身林内的石坚文见状大吃一惊,大喝一声,道:“住手!”
  神算子眼见一叶道人就要毁在他的龙骨扇下,喝声传来,他突然闻声惊觉,飘身后退,手持折扇,盯着石坚文脸上。
  一叶道人见抢救自己是石坚文,愧然之色,立时溢于言表,仰首长叹了口气!
  石坚文手指着神算子叱喝道:“你就是把千面客困入梅树阵中一十五年的神算子吗?”
  神算子面带得意之色,冷冷道:“正是在下!”
  石坚文大怒,“呛啷”一声,“魔剑”已经出鞘,大吼一声道:“那我就替千面客找你算算这笔账。”
  话落,右手魔剑一抖,振腕一招“力劈华山”朝神算子挥攻过去!
  神算子见他这一招急若闪电,剑还未到,已感一股冷森森剑芒射来,不由心中大骇,急忙一幌身,飘身退了两大步,口里喝道:“你是千面客的什么人?”
  “少噜嗦!”
  石坚文又飘身扑进,手中“魔剑”疾吐,指取神算子“华元穴”。
  神算子实未想到这突如而来的年青人,竟有如此功力,而且出手均是快速绝伦,难以使人置信,看这年青人手中的宝剑,分明是一只锋利无比,斩金断玉的宝刃。
  眼见对方剑势又到,不敢冒然硬接,向横里斜跨一步,闪过了此招,定神朝石坚文手中之剑望去,脸色骤变,吃惊不已——
  只见石坚文手中魔剑,点点剑芒,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耀人眼目,使人看了有头晕目眩,眼花撩乱之感。
  神算子看后,脱口惊叫一声,道:“魔剑!”
  语带沙哑地问道:“你和‘魔剑客’如何称呼?”
  他此时说话的态度,已不是适才那样冷傲,看来似乎已被石坚文所显的两招和手中的魔剑震住,煞去不少威风。
  石坚文见二招均告递空,心里暗暗吃惊,这时听神算子问起他师父——魔剑客,胸中有气,冷冰冰地说道:“这个你不配问。”
  神算子乃是极负盛名的武林高手,何曾被人如此奚落过,这时再也忍耐不住胸中怒火,大吼一声,身形弹起,朝石坚文扑去,手中龙骨折扇“平落沙雁”, “车风再起”,“天外来云”,三招杀手,连环攻出。
  石坚文忽觉神算子手中折扇,化作满天扇幕,迎头罩到,心中暗忖:“果然有两手!”
  心忖间,已来不及闪身避招,手中魔剑一阵挥舞,幻起层层剑影,才将神算子的三招杀手化解过去。
  石坚文让过三招以后,暴喝一声,剑势骤起,右手扬处,立时抢攻二剑。
  神算子见自己三招不但没有伤及对方分毫,反而几乎丧命在对方的剑下。
  站立一旁的“一叶道人”也不由心惊,他觉得石坚文功力,现在似乎增加不少,已可称得上武林一流人物了。
  蓦闻一声清啸,神算子已心浮气燥,被逗得火起,身子腾空掠起,手中折扇猛抖,振腕“阳光普照”、“阴风狂扫”两招杀手,分取石坚文身上“志堂”、“玄机”穴。
  这两招快如电光石火,石坚文吃惊不小,身子贴地平飞出去,待挺身站起人已在一丈之外,饶是如此,也惊得石坚文冷汗直冒。
  神算子见石坚文退身而去,一提丹田之气,乘势追击,手中龙骨扇,振腕一招“长虹贯日”,出手奇快,扇势如啸,点袭石坚文“关元穴”。
  石坚文方才站稳身形,神算子一扇已告点到,他心一狠,钢牙猛咬,不闪不避,俟龙骨扇到时,身子飘然而起,“魔剑”一招“精光四射”化成万道金光,向神算子斜击而下。
  这一招乃“魔剑客”传授他仅有三招中第一招,在这一击之下,暗藏九式,而每式中又有三种变化。
  神算子暗吃一惊,双脚一挫,滑开数步,才堪堪避过此招,蓦闻他暴喝一声,折扇一招“穿云取月”,反点在半空中的石坚文。
  石坚文估不到自己的一招“精光四射”竟然被神算子闪开,而此时对方已一招点到,他身在空中,吃惊之下,使到“云里翻身”,才飘身落在地上。
  神算子一生只今天遇到了石坚文这样年青的高手,心里大为佩服暗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脱口说道:“兄台果然好手,再接这一招试试!”
  话犹未了,欺身而上,手中折扇连演三绝招:“推波逐浪”、分浪斩蛟”、 “金针渡海”,猛向石坚文狂攻过去。
  一霎时,扇如满天寒星,令人头晕目眩,石坚文不觉暗暗吃惊,他觉得神算子的武功并不差,“天行一尊”于是“魔剑”舞成一片光幕,才将三招绝学化解过去。
  两人这一交手,眨眼间,已各自拼命抢攻,看得一旁观战的“一叶道人”乍舌不已!
  一叶道人心里有数,所谓:“旁观者清”,他看得出石坚文火候未够,而神算子不但功力深厚,而且应敌经验老练,神算子所以和石坚文抢攻那样久,只是顾及到石坚文手中的“魔剑”。
  就在石坚文和神算子相拼之际——
  蓦闻一声长啸倏告破空传来,啸似龙吟,戛玉鸣金,划破寂静的夜空,震得空谷回响,历久不绝!
  石坚文与神算子正在拼斗到生死关头,乍闻啸声传来,心头一震,同时撤招住手,各自飘身退后约二大步,举目朝发声之处望去!
  只见一条黑影,在月色下,有如闪电掠空,流星飞泻,身形微幌间,已停身在他们十丈之外。
  借着月光,可以看清,来人正是一个白发皓首,精光饱满的老道,只见老道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神,望了神算子一眼。
  这时,一叶道人见来者正是自己的师叔——无上道长,吓了一跳,身子微幌,已飘身落在无上道长身前,只听他轻轻说道:“师叔,您……”
  话犹未了,只见无上道长一挥手,止住了一叶道人的话,道:“你放心吧!我已完全好了。”
  一叶道人如释重担,脸色缓和了不少,横跨一步,默然地站在无上道长身侧,不发一言。
  神算子以前是看过无上道长的,所以一见来者,即以认出,他一收手中折扇,正待把来意说明。
  已听无上道长对他说道:“神算子,你老今日来‘风云洞’是找本道人吗?”
  “正是!”
  “神算子,你请说!”
  神算子见无上道长一付侠风之态,语气和缓,也觉不好意思起来,朝无上道长拱手一礼,说道:“在下有一不辞之请,就是想暂借‘太极宝镜’一用?”
  无上道长闻言一楞,继又缓缓说道:“很抱歉!现‘太极宝镜’已不在本道人手中。”
  神算子见无上道长说得正经,急道:“当真?”
  “本道人向来不打谎言,‘太极宝镜’确实不在我手中!”
  神算子暗道奇怪,但也没有办法,于是含笑说道:“打扰道长清修,在下实感不安,就此告辞了!”
  说至此,突地向“一叶道人”拱了拱手——
  “一叶道人”连忙还了一礼,仍究没有说话!
  神算子转过身来,瞪了石坚文一眼,口里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终有一天,有相见的日子,到时你我再分个高下!”
  下字声音方歇,人已纵起,几个起落,已消失于黑夜之中。
  石坚文乃天生傲骨,冷漠,傲然的面上,泛起一丝冷笑,大声说道:“神算子你听着,在下随时候驾奉陪,定当让你如愿以偿。”
  这话说得轻狂以极,竟连一旁的无上道长和一叶道人听来,也不由心头微震,想不到一个二十上下的年青人会说出这种话来。
  石坚文说完话后,还剑入鞘,缓缓走向“一叶道人”停身之处!
  一叶道人适才幸蒙石坚文即时抢救,不然就要在神算子手下丢人献丑了,这时见石坚文朝他走来,赶紧凑进两步,正待说几声答谢的话——
  只听石坚文说道:“道长‘太极宝镜’,在下已找到了!”
  话落,从中掏出仇方玉交给他的那个金光闪闪的铜镜!
  就在石坚文刚掏铜镜之刹那,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一道黑影,已以绝快的身法,欺近石坚文,手掌扬处,已向石坚文手里的铜镜抓去!
  石坚文发觉时已迟,手中一滑,那个铜镜,已经脱手飞出!
  兀变突然,石坚文暗地一骇,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抬眼望去,只见抢走他手中铜镜的,正是站在“一叶道人”身后的无上道长。
  “一叶道人”也被这突变的事故,吓了一跳,转身望着他的师叔。
  只见无上道长眼睛直盯着“太极宝镜”上,沉吟了片刻,忽地说道:“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他虽然对石坚文在说着话,但他的眼睛,并没有移开过“太极宝镜”,满脸呈显出疑惑的色彩,眉头紧锁,似在想着一件极为难解的事一样!
  石坚文见无上道长这付奇怪的样子,知道出了毛病,只好按捺住心中正待发作的怒火,缓缓说出在“玄冰潭”仇方玉交给他“太极宝镜”的经过。
  无上道长待石坚文说完了经过,失望地说道:“娃儿!你受骗了!”
  “老前辈,此话怎讲?”
  “娃儿!那个姓仇的小子,把假的‘太极宝镜’给了你!”
  “假的!”
   他说话时,已经变得十分激动,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一叶道人”也被这件事惊楞住,他想不到仇方玉如此狡猾,竟然以假乱真,来瞒骗石坚文。
  无上道长似乎也气到极点,握着铜镜的右手,也微微在颤抖着,倏然对石坚文说道:“娃儿!把你身上的魔剑,借贫道暂用一下。”
  石坚文象是陷了半昏迷状态,对于无上道长的问话,只是微“嗯”了一声,就探手入怀,从剑鞘里拔出“魔剑”交给了无上道长。
  无上道长迅快的接过“魔剑”,只见魔剑在月光下发出熠熠光芒,无上道长不由暗道:“果然是一把好剑!”
  心忖间,用剑尖朝铜镜边缘划去,顿闻“呛”的一声,铜镜已应声分开两半,顺手又把“魔剑”递给石坚文。
  石坚文见无上道长递剑过来,不自主地接了过来,还入剑鞘,置于怀中,倏闻无上道长大声叫道:“娃儿!”
  石坚文被这一声大叫,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一拍脑袋,连忙说道:“老前辈,有什么事吗?”
  “娃儿!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太极宝镜’真正的价值吗?”
  “老前辈,‘太极宝镜’的价值,晚辈已经听人说过。”
  无上道长点了点头,道:“那你把它拿去看看吧!”
  话声方歇,一扬手,把手中铜镜,丢向石坚文。
  铜镜来势奇怪,石坚文估不到无上道长有此招,暗吃一惊,右手向外一抄,接住飞来的铜镜!
  他借着月色,接进一看,心中大怒,暴喝一声,右手扬处,已然把铜镜——假的“太极宝镜”,朝峭壁左边的悬崖抛去,呐呐自语道:“仇方玉啊!仇方玉!以后碰到我的手里,叫你变成掌下游魂!”
  说话时,满面寒霜,杀机暴露,使人望之生畏。
  无上道长和一叶道人在旁,一直注视着石坚文,也不由觉得,这娃儿,实在杀孽太重。
  石坚文此时,心情平复了不少,自觉自己适才失了常态,也不好意思地说道:“两位老前辈,晚辈就此告辞了!”
  说完话,正待转身纵去——
  蓦地里——
  但闻无上道长大喝道:“娃儿,慢着。”
  石坚文乍闻此言,满面呈现疑惑地望着无上道长,问道:“老前辈,有何事吩咐?”
  无上道长向石坚文招了招手,道:“娃儿!你过来。”
  石坚文无言地走近无上道长身前一尺之处,停下身来——
  倏然,只见无上道长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皮囊交给石坚文,口里说道:“娃儿你把这个东西在一个月内,务必要亲手交给‘千面客’,不过……”说至此,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在这一个月之内,决定不许打开来看,否则一切后果,将由你一人负全部责任,因为这皮囊内的东西,关系着你师父‘魔剑客’的死因,最后本道人再提醒你一句话:少造杀孽,得饶人处且饶人,好了,你现在走吧!”
  无上道长语音甫落,人影骤闪,如一道黑线,向暗影处,疾划而去,紧随着一叶道人也朝无上道长背后追去,剎那间,就消失在黑夜中。
  石坚文被无上道长那句,——这皮囊内的东西,关系着你师父“魔剑客”的死因!
  也呆呆地楞着,不时喃喃地念着……念着。
  一阵寒冷夜风吹来,惊醒了正在呆楞的石坚文,他抬头一看,无上道长一叶道人已经不见,他不由吓了一跳。
  原来,他一夜之间,连受两次刺激,以他如此年青,怎能受得住,他的脑子现在就像一张白纸,空空洞洞,糊糊涂涂……。
  所以他竟连无上道长,一叶道人离去都不知觉,这时,只见他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紧随着凌空而起,半空连打几个转身,飘出四五丈远,展开轻功,疾若闪电,向荒山暗影处飞去。
  石坚文轻功高绝,起落无声,衣不飘风,一连翻过几处树丛,夜色芒芒中,蓦见东方飘浮着一些黯淡而带有灰色的云彩,他很快地连想到,此刻已是另一天的早晨了,他一夜的劳顿,也感到些微困倦,很想找一个可以安身之处休息一下,于是他加快脚步,朝前飞驰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心中开始泛起疑惑,因为他感到,此时他所走的路径非常生,好像从来没有走过,根本不是来时的路!
  他警觉后,立刻急顿身形,抬头环视了四周景物一眼,但见树丛密集,荒岗乱冢到处皆是,感情他是离开了“风云洞”后,心情紊乱,脑子不知想着什么,只是盲目向前急奔,走错了途径,跑到此不知名的荒山来了。
  他心中大急,展开身形,又朝前飞去,但愈走愈觉不对劲,此适才停身之处,更是荒凉至极,他只好停下身来,仰首长长吁了一口气,星目望着远处,开始沉思起来!
  蓦然里——
  忽闻衣袂飘风之声传来,只见两条人影,疾如海燕掠波一般,在不远之处的树丛中,一闪即失,一丝希望从他心底而生——
  他心下一喜,暗道:“只要有人,就不难问出,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心念一决,毫不迟疑,举步朝前追去,但前面两条人影就在此转瞬片刻,已脱离了他的视线。
  一丝倏起的希望,亦成泡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再不停顿,纵身一跃,身子凌空而起,轻飘飘地落在一株较高大的树顶,放眼望去,突然发觉适才的两条人影,在三十丈之外,朝一个满布乱冢之处奔去——
  他心里大吃一惊,不由脱口说道:“好快的身法!”
  这一下,不由激起了他好胜之心,只见他双臂一振,有如一头大夜枭般,朝前扑去。
  他这一扑之势,何等快捷,眨眼间,已来到乱冢之处,但——
  奇怪!
  只见那两条人影此时却不再向前跑,似已达到了目的地,双双坐在乱石中,低着头,象是思索着什么!
  他急顿身形,缓步行去,停身站立在乱石堆外,定神望去——
  在朦胧的晨光下,那两人皆是二十左右年纪,虎臂蜂腰,浓眉虎目,混身泛起一股着粗犷之气,显得那付体格特别壮健,神态爽朗,英气勃勃,气宇不凡。
  但在这么近距离,他俩似乎没有觉察到石坚文就在他们不远之处!
  倏然——
  只听右边那个年纪较小的少年,叹了口气,道:“师兄,我们两人,在东海之上,深受人爱戴,但是今日,竟然如此不济,真是愧对于师父,与我辈中人。”
  石坚文一听这两人,竟然从东海来的,内心暗暗一惊,不知他们来到中原干什么?
  他愈想愈不断泛起种种难题,想至困难处,心中不禁一片渺茫、空虚,无法自主。
  这时,又听那被称为师兄的,冷笑一声道:“师弟,你不要长人家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次一行为我师父所指的那东西,如果未得到手,我也绝对不肯罢休。”
  原来,此两人正是东海“潜鲸岛”岛主“飞鲸郎君”的娇传弟子,一个是“白面修罗”,另一个是“元夷修士”。
  他们两人天赋异禀,生性聪慧,各学一身绝顶武功,自从满艺出师,行道“潜鲸岛”,立刻扬名显姓,出人头地,年纪轻轻,即跻高手之列,故“飞鲸郎君”甚为喜爱。
  白面修罗,豪生道:“师兄,说得甚是!不过……”
  元夷修士打断白面修罗的话,道:“师弟,是不是说此乱冢,大有文章?”
  白面修罗道:“师兄,你真机智过人,我就是说此地,像经过人工布置,你看我们明明看到此地是个乱石堆,但一走进,忽觉眼睛一花,景物突然变了,放眼一片漫无边际树丛,巨石,我们师兄弟两人因此失去联络,听师兄你说话的声音,好像很近,但我却看不到你,这实在奇怪,我想不出到底是何道理!”
  元夷修士叹了一口气,道:“师弟,我正与你所遇完全一样,一进二步,就景物全变了,我现在看不到你,师弟你看此地是不是有点奥秘!”
  白面修罗连忙道:“师兄,我才智鲁钝,看不出有什么奥秘,只是觉得奇怪,师兄你是不是已看出一点头绪来?”
  元夷修士淡淡说道:“此地的布置,似乎是一种阵式,是依五行生克之理,布成五行阵图,我曾懂过一点皮毛,但一时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阵……”
  说至此顿了顿,又继续地说道:“嗳!我们奉师之命,寻到此处,不想东西没有得手,且被困入这鸟阵,真是气死人了。”
  石坚文听他们师兄弟人一说一答,恍然大悟起来,知道他们是闯入了一种奇奥无比的阵式之中,怪不得,自己站在他们很近之处,他们也看不到自己……
  蓦地,又听白面修罗语音响起,只听他说道:“师兄眼下之事,不是情急能够解决得了,我想和师兄商量一件事。”
  元夷修士惊奇地说道:“师弟,你要商量什么?”
  白面修罗道:“师兄!我想问你,师父告诉我们那件东西,是不是就在这里?”
  元夷修士缓缓道:“我确信一定就在这里,师弟你有什么异议吗?”
  白面修罗淡淡道:“师父吩咐我们来找的那件东西,是三百年前遗留下来的,这么久的年代,师兄!你能担保此物仍在原处未动,没有被人奇遇得到吗?”
  元夷修士,蓦地仰天一阵得意的哈哈长笑,声音冗长高昂,凝震苍空,悠悠不绝,功力之深厚由此可见一般。
  石坚文听他们口口声声地说奉师命,到中原来找一件东西,看来此件东西似乎很重要,这时候听元夷修士神秘的笑,诱惑了石坚文,使他成为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以为他想起了破解此阵式的方法。
  只听元夷修士说道:“师弟!你怎么一时糊涂起来了,师父‘飞鲸郎君’的师祖‘芝仙尊者’来找中原武林第一人‘无垢大师’印证武功,结果势均力敌,战得半斤八两,最后在一千招后,两人拼着仅有的余力,相拼一招,成了两败俱伤,全身武功俱废,两人心中各自佩服着,然后言归于好,相将扶行,找到了此地(即白面修罗与元夷修土现在所处的地方),于是他们两位老人家就在此地的一个洞中,把他们的全身武功,书写在一本书上,这本书就是‘双客秘笈’,以
  留给有缘之人……”
  “一年之后,师父‘飞鲸郎君’师祖‘芝仙尊者’,因为有要事,就和‘无垢大师’话别了,回到了我们东海‘潜鲸岛’,不久之后,旧伤复发,而告仙逝,在临终之际,曾把此事告诉了我们师祖‘冷面血魔’,并嘱咐,如要得到‘双客秘笈’,务必要在三百年后才准到中原来拿,什么原因都没有说出,于是一代代相传,恰好现在三百年期限到了,师父吩咐我们来取……”
  说至此,又停了下来,满面呈现出黯然神丧的样子,接着说道:“师弟!我刚才跟你说的一切,只有我们‘潜鲸岛’上少数人知道,别人根本不晓得有什么‘双客秘笈’藏在于此,我相信这本书,一定没有被人得去,就是这鸟阵,把我们两人困住,出去不了!”
  石坚文在乱石阵外,听得惊叹不止,他真估不到还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被困在阵内的两人,心忖道:“这事如传扬开去,势必又将掀起一场武林人物的抢夺!”
  蓦地,就在他心忖之际——
  突然听元夷修士高兴地笑道:“师弟!我懂了!”
  白面修罗闻言,心头一震,急促问道:“师兄!你懂了什么?”
  元夷士笑道:“师弟!你先不要管,照我话行事,先向左面横跨三步,再向前两步,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白面修罗毫不迟疑,挺身站起,依言而行,果然他看到了他师兄“元夷修土”盘膝坐在地上,他不由欣喜欲狂,扑到他师兄面前,一把将“元夷修士”拉了起来,笑道:“师兄,你真有办法,赶快在前引路,让我们早早脱离此处!”
  石坚文看他骤然的行动,不由内心暗自钦佩不已。
  他再次举目望去,只见元夷修士握住白面修罗的右手,但听他喝道:“师弟,我要走了!”
  白面修罗面色突然一片肃穆,说道:“师兄,你走吧!”
  元夷修士在阵中略一定神,突然转身向右移动三步——
  他脚步一动,白面修罗亦紧随移动双足,行动之间,有如盲人一般,似是全凭灵敏听觉而动。
  石坚文瞧得大感奇怪,暗道:“几块山石,难道真有这等奇奥的威力!”
  言下之意,似乎想要身临其境,尝试一番。
  这时,但见元夷修士又停身站住,沉吟片刻,又向前走五步,左转三步。
  白面修罗怕走散,用力抓住他师兄元夷修土的手紧跟着而行。
  元夷修士拖着又右行两步,前进四步,左转一步,再往前走……
  约莫一盏热茶的工夫,他们两人已出了乱石阵——
  但觉眼前一亮,一切幻影尽消。
  他们两人,仰面长长吁了一口气,抬头一望天色——
  这时天色,已明亮多了,太阳整个的升起,发出灿烂的光芒,普照着大地,这又是一天的开始。
  倏然——
  白面修罗眼神一斜,瞥到了石坚文站在那里望着他们,不禁“咦”的一声。
    这“咦”的一声,元夷修士也自看到石坚文,惊奇地退了半步,对石坚文此种极不平凡的气质,心中一懔,冷冷地说道:“这位兄台高姓大名,敢问何时来到此地!”
  他乃城府极深的人,所以一说话,就想问出石坚文有没有偷听到他们的话,故如此发问。
  石坚文何等聪明,岂有听不出对方言外之意,他现在有一点后悔,为什么不早点离开此地,他心忖道:“适才听这两人所说的话,何等重要,他们怎肯让人家偷听,只是一时疏忽,被自己听到,应该在听完后就应该走的,不然被人家发觉后,岂肯罢休!”
  他虽然如此思忖着,但他自幼惨痛遭遇,使他养成了一种冷傲,孤独的心理,虽然适才是无意间听到,但他也不愿占人便宜,所以并不立刻离去,好像在等着白面修罗和元夷修士两人出阵后再行离去。
  现见元夷修士态度冰冷,就想离去,于是双手微一抱拳,躬身作礼,道:“在下石坚文,刚才冒犯两位清谈,诚不应该,尚请两位兄台海涵,在下尚有琐事待办,只好就此告辞。”
  他不善于说谎,所以虽然没有直截了当地说出:我已听了你们的谈话,但言中之意已经明确的表出,这时,他正待飞身而去——
  蓦闻元夷修士大喝一声,叱道:“站住!阁下大概自以为武功不凡,便可任所欲为,偷听他人密谈,这样就要走,可没那么容易!”
  石坚文听他语声逼人,轻哼一声,眸光暴射,冷冷道:“在下敬候吩咐。”
  一直静立一旁的白面修罗,这时突然朗声道:“慢着!我想问这位兄台一句话,不知可否?”
  石坚文闻言,感到这人还不坏,于是说道:“阁下但请发问!”
  白面修罗道:“刚才兄台是否把我们师兄弟两人的谈话,从头到尾听到了?”
  石坚文从未偷听别人的谈话,听白面修罗如此说,不由脸色微红,道:“在下无意间听到你们的谈话,很感抱歉……”
  话说至此,拱手一礼,白面修罗连忙还了一礼,道:“我相信你无意听了我们的话,不过,要你人格保证,绝不泄露一点消息。”
  石坚文偷听人家的话,已属不该,这种条件,那有不答应的,于是连忙道:“在下绝不泄露半点消息,我并且还保证,我也不会要这‘双客秘笈’的,你们尽管放心。”
  这时元夷修士那里肯依,喝道:“不行,师弟不许再开口,喂!我说你这位兄台,在下要领教领教。”
  石坚文天生傲骨,生性倔强,不曲威武,纵使他明知非敌,亦绝不肯退缩。
  于是石坚文轻哼了一声,冷冷道:“阁下,你语气这等咄咄逼人,在下只有舍命陪君子了,你请赐招吧!”
  只闻元夷修士道声:“好!”右手一伸,向外急吐,“呼”的一声,一股冷森森的掌风直击石坚文胸前而来!
  这一招出得突然,来得迅快无比,石坚文大骇之下,纵身飘退,就在他还未站稳之际,又是一股阴柔劲力,朝他直拍过来。
  这一下,石坚文委实吃惊不小,他估不到这东海来的小子,竟然身负绝学,武技诡异至极,不由激起他好胜之心——
  只见他不闪不避,功力双臂,暴喝一声,双掌平胸,猛推出一掌,迎向元夷修士拍来的一股阴柔劲力——
  顿闻“波”的一声,两股极不协调的掌力,相撞在一起,激起四周空气回旋打转,满天尘沙飞扬。
  石坚文闷哼一声,胸中气血一阵翻涌,嘴巴一张,一口血箭喷射而出,身子一连退了五个大步,方才拿桩站稳。
  元夷修土也未想到石坚文竟倔强到如此程度,不闪不避,硬接他一掌,他一咬牙,又在他掌上加了两成功力,饶是如此,他也被震得倒退了两步。
  他不由大怒,在石坚文尚未站稳时,双臂一振,朝石坚文猛扑过去,探手一把抓住石坚文胸衣,用力向乱石阵中一丢,口里说道:“叫你尝尝乱石阵的滋味!”
  这一丢,快得有如电光石火,石坚文身子已若脱弦之箭,直朝乱石阵飞去。
  但这一丢用力过猛,在元夷修士觉察出后,为时已迟——
  只见石坚文有如离弦之箭,脱缰怒马,飞越过乱石阵,直朝阵外射去——
  原来已被元夷修士一记阴柔掌力震得气血一阵翻涌的石坚文,这时,已失去主宰自己之能,但闻“砰”的一声,撞在一块竖立的巨石上,只觉头晕目眩,眼前金星乱冒,再也按捺不住内腑的创伤,“哇”的一声,张口又吐出两口鲜血,人已成晕迷状态。
  蓦地里——
  石坚文身后所撞到的巨石,“卡轧!卡轧!”之声响起,紧接向旁移了开去,就在此时,突然显出一个洞穴,他此时晕迷的程度,已失去了控制的能力,身子随着巨石的移动,向后倒去!
  片刻工夫,他的整个身子已完全陷入洞穴之中,消失不见——
  约莫半盏茶之后,巨石又缓缓移回原地,把石坚文困入了洞穴之中。
  元夷修士眼见石坚文慢慢陷入洞穴之中,聪慧的他,潜意识地意识到这个洞穴可能就是“双客秘笈”贮藏之地,那石坚文这一进入,岂不成为“塞翁失马,因祸得福”了吗?
  这一念头掠入了他的脑海里,不由暗道一声:“不好!”
  他立即回转头来,对白面修罗说道:“师弟,你站在此地等着,我去探探!”
  话音方歇,右足一起,一个纵步,已飘身立在乱石阵边缘之处,他适才已试过乱石阵的厉害,知道虽仅数块巨石,但威力非凡,此刻,就是心急亦是无济于事,于是他略一定神,凭着一点皮毛,迈步踏入阵内,顿觉眼睛一花,景物全变,放眼一片漫无边际的竹林,巨岩,他虽然已有一次经验,但也不由心骇。
  只见他沉吟了片刻,然后前走五步,左转三步,右行两步……就这样,片刻工夫,他已经来到了乱石阵中央之处。
  站立在阵外的白面修罗,见他师兄元夷修士毫无阻拦地愈走愈远,心中也不由暗喜,心里忖道:“师兄真是机智超人,才冠古今,如此奇奥的阵法,他也参悟得出来,无怪师父对他特别喜爱……”
  但就在他暗喜之际——
  突然眼睛瞥到他师兄元夷修士像受到了阻碍,站在乱石阵正中央,满脸疑惑地沉思着,不时用衣袖拭擦额角的汗水,这显然证明他此时十分地焦急心躁,茫然而不知所措。
  白面修罗见他师兄如此,异常担心,大声说道:“师兄,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元夷修士象是没有听到白面修罗的话似的,依然陷入沉思中。
  白面修罗感到奇怪,难道他中了魔不成,于是又大声道:“师兄,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他这声音已比适才提高了些,但元夷修士仍然不言不语……
  白面修罗这下开始急了,倏然他念头一动,似有所悟,立即气纳丹田,仰首大吼一声,吼声若雷,震得山摇地动,空谷传响,荡了开去……
  元夷修士被这一声大吼,由沉思中惊醒过来,只见他回转身来,怀疑地问道:“师弟,是你在跟我讲话吗?
  白面修罗见这方法收效,心中大喜,闻言大声地怪责道:“你适才是怎么搞的,我问你的话,你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元夷修士“唉!”声一叹,道:“我刚才在想破此鸟阵之法,所以没有听到你的问话,请你原谅,你说你适才要问我什么话!”
  白面修罗听他师兄请他原谅,也觉过意不去,于是连忙道:“师兄,何必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只因见你站在此鸟阵中央,停步不前,所以才想问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元夷修士闻言喟然叹道:“我确实发现有点不对……”
  白面修罗未待他说完,截住他的话,急促的道:“什么不对!”
  元夷修士道:“师弟,在我一入此鸟阵后,一路顺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但就在我走到我现在立身之处,突然眼前景物变的和原先完全不一样,我拭着用适才的步法,但毫无用处!”
  白面修罗闻言,心中暗骇,忖道:“此阵果然厉害!”
  于是开口说道:“师兄,你还是出来好了,让我们赶快回东海禀告师父,再想办法!”
  元夷修土也觉现下只有此法,但他仍不死心,大声道:“师弟,你等等,让我再试试!”
  说话完,又开始向前走五步,左转三步,右行两步。如此走着约莫一盏热茶工夫,要是在平地,怕不已出去了两三里外——
  站在阵外的白面修罗,只见他师兄在原地打着转,根本没有移动半步,于是大声道:“师兄,你还是出来吧!”
  元夷修士见自己走来走去,都不能向前移动半步,只是在原地转来转去,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听他师弟如此说,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依言退了出来,待他出得阵来,用衣袖擦了一下额角,道声:“师弟,我们走吧!”
  “走吧”两字尾音方收,人已飘出一之丈外,几个纵落,已消失于树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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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9-20 10:47: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白面修罗见他师兄一走,不敢待慢,双臂朝后一摆,身子立即电射而出,向元夷修士背后追去。
  此时此地,又恢复了死寂的宁静,所能听到只是“呼!呼!”的山风声响,及“沙!沙!”地树枝声响,其他别无所闻……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又是一天过去了……
  此地依然是荒无人迹,连野兽都不曾来过……
  时间过的真快,眨眼已经过了九天——
  阳光缓缓地从云层中散出,逐走了令人恐惧、可怕、颤栗的黑夜,照亮整个宇宙,带给人一股光明的希望……
  这正是第十天的开始——
  倏然——
  远处三条人影,电驰而来,其势有若电光石火,快捷绝伦,不稍片刻,已然来到了这遍布乱石的地方,盘膝坐在地上。
  只见这三人,须发皆白,满面红光的老人,奇怪的是,他们每人身旁都平放着两根乌木拐杖——
  这时,突闻坐在最下首的那位老人,对坐在最上首的那位老人道:“老大,你看今天那‘千面客老儿’会不会如期应约而来?”
  那被称作老大的老人,哈哈一笑开口答道:“老三,我看你是愈老愈糊涂了,‘千面客’老儿何时打过谎言,但就不知道,那老家伙今天约我们三人来此地,打什么赌?你向来有‘小诸葛’之称,你不妨猜猜看?”
  老三闻言,得意地笑道:“说得好,说得妙,我是愈老愈糊涂了,但我虽糊涂,却猜得出那老家伙要和我们打的赌……”
  那一向保持沉默,坐在中间的老人,未待他言毕,冷冷道:“老三,有话快讲,吞吞吐吐,卖那门子关子?”
  老三听他如此一说,感到不是味道,于是对老大说:“老大你听听,我话还未说完,他就抢了去,还说我卖关子,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老二那里听得进这些话,大喝道:“你到底说不说?”
  老三连忙陪笑道:“好!好!我说!我说!老大适才不是说我向有‘小诸葛’之称吗?我一猜保险猜中……”
  说至此,干咳了一声,继续道:“那‘千面客’老儿,今天相约我们三人来此打赌,一定是为了我们那三分宝贝七分混蛋的徒弟,老大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他说话时,眉飞色舞,指手划脚,得意非凡,真似一个老天真!
  老大听他说是为了他们的徒弟,于是笑骂道:“老三,当年我们收他为徒弟时,还是你的主张,现在你怎么又称他为七分的混蛋呢?”
  老三似被这句话,提起心事,狠狠地道:“当年我救他时,看他一表人才,大可为武林放一异彩,谁想他竟是一个面善心恶的浑蛋小子,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我真想生吃了他,唉!往事不提也罢。”
  他那适才一付老天真的样子,此时,由于提起往事,抹杀得一干二净,这情形看在老大眼里,也不由黯然神伤!
  但老二不管这一套,冷冷说道:“既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老三满腹怨气,被他这一冷讥,象是找到了发泄之处,喝道:“老二你说话可要负起责任,你说我既知什么,当初你若一定坚持不收,还不是算了,后来教授武功时,你又是最热心的一个……”
  老二也不甘示弱,未待他说完,大声喝道:“你放屁!”
  老大在旁见他们愈来愈不像话,于是一整脸色,做出老大的姿态,道:“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我们有朋友来了!”
  话声方落,只见一条人影,青影闪处,已停身在三老面前——
  三老并没有因此吃惊,只听老大冷森森地道:“神秘客老儿,你跟踪在下来此,有何贵干?”
  神秘客哈哈一声狂笑,道:“贵干倒谈不上,不过我只想讨回昔日的匕首,不知三位是否带在身上?”
  老三仰首狂笑一阵,神秘客被他这突然一笑,感到莫名其妙,冷冷道:“你笑什么?”
  老三笑声一敛,道:“你还要那破铜烂铁干什么?”
  神秘客一整脸色,道:“就因为他,事情可闹大了!”
  老大突然开口问道:“你先说说,到底闹了什么事?”
  神秘客冷冷一笑,阴恻恻地道:“你先别问,我只问你们是否带在身上?”
  老大缓缓说道:“很抱歉,我们没有带在身上!”
  神秘客闻言,心里一急,忙道:“那你们三人赶快回天山峰去拿……”
  老二在神秘客来到后,看都不看他一眼,这时听他说话带有命令口吻,不等言毕,倏然截住神秘客的话,道:“你急个什么劲,老实告诉你,那匕首是掉了,抑是被人偷了,我们都不知,反正不在我们身上就是了!”
  神秘客这下被激得心中大怒,喝道:“那你们一定要找回来,不然……”
  老二性情最暴燥,那里听得进这段话,狠狠道:“不然怎样!你是不是想打架?”
  神秘客向前跨了一步道:“不错!确实想打架!”
  老三一听要打架,心中一乐,笑道:“打架,好啊!‘神秘客’老儿,你说怎么比法,我先奉陪几招?”
  神秘客被他们这天山三老,你一言我一语,气得脸色铁青,嘴里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就待发作!
  就在这弩张箭发之际——
  蓦然——远处一声清啸倏告破空传来,啸如龙吟,直冲云霄,历久不绝,足证来人武功已达炉火纯青地步。
  神秘客突闻啸声,心头一震,暗道:“此啸声莫非是他所发!”
  这时!天山三老并没有现出一丝惊讶,忽然但闻老三拍掌叫道:“你这老家伙果然应约而来?”
  神秘客闻言,下意识地问道:“谁?”
  老大脱口说道:“千面客老儿!”
  神秘客听说是千面客,大吃一惊,果然被他猜中是他,只见他长长吁了一口气,身影微幌,但闻衣袂飘风声响,人已走得无影无踪。
  这突变的事故——
  天山三老也感愕然,而老三提高嗓子,大声道:“神秘客老儿,我们话还未说完,你走什么?”
  话声方落,一条人影电闪星驰而来,停身立在天山三老面前。
  此来人正是千面客。
  天山三老中的老大倐然笑道:“千面客老儿,真是信人,如期而来!”
  千面客道:“好说!好说!”
  话说至此,用手指着老三道:“你这老天真适才在跟谁说话,大叫大嚷的!”
  老三缓缓说道,“我是在跟神秘客说话?”
  千面客大吃一惊,脱口叫道:“神秘客!”
  老三见他这付神情,讥讽地道:“你紧张个什么劲,人家早走了!”
  千面客不再言语,只是低头想着,他不明白神秘客到此地来干什么,又为什么突然离去,难道说他是知道我来,才勿勿走的吗?
  若是因为我来,才匆匆离去,那是为什么呢?
  莫非是为了那枝……?
  倏然——
  但闻老二冷冷说道:“少噜嗦了!你先说打赌什么?”
  千面客闻言,沉吟了片刻冷冷说道:“你们老三,不是有‘小诸葛’之称,难道这都猜不出?”
  语气中带有轻蔑之意,三老也不由被激怒,收起那一向随便的态度,挺身坐起,只听老三从鼻孔里冷嗤了一声,道:“是不是为了我们那徒弟的事?”
  千面客哈哈一笑,道:“老三果然有几套,我正是为了他而来!”
  老三冷森森地说道:“少戴高帽子了,你要怎么比法,赶快说出?”
  千面客道:“我们先谈一谈输赢以后的事怎样!”
  老大比较持重,闻言认为甚有道理,于是说道:“也好!你说说看?”
  千面客已有打算,毫不慌张,缓缓说道:“我是这次约会的发起人,就是说我是主人,你们是客人,主人应该让客人,还是你们先说吧!”
  老大沉吟了片刻,道:“好!我们赢了,要你寻遍天下名山大泽,去找一种名叫‘石济’的草药,来治我们三人的脚病,不过要在一年之内送到天山去,你能办到吗?
  千面客吃了一惊,未料到他们会提出这一要求——

  (缺文P439)
  阵法……”
  话说至此,瞥了老二一下,只见老二白了他一眼,他紧忙伸了伸舌头,又继续说道:“此种阵法叫‘空明阵法’,你若能走过四十九招,这就算你赢了,我们这三个老家伙,拼着老骨头,也要把我们那宝贝混蛋徒弟除掉,以达成你的愿望,若你走不过四十九招,哈!哈!那就麻烦你跑跑腿了,你说行不行,不行的话,现在说还来得及?”
  千面客认为这个方法,甚是公平,不加思索地说道:“就这么办!”
  话音方歇,他猛地气纳丹田,抱元守一,功力两臂,凝神而立,蓄势待发,果真是一副武学宗师的风度。
  天山三老也不敢待慢,同时探手朝腰际一摸,“刷!刷!刷!”三声连响,当时青光骤闪,每人手中已然握着一把长剑。
  随势向外一弹,“波!波!”的划空之声连响,激起了四周气流的回旋,一缕缕熠熠剑芒,由剑尖电射而出,单此一手,已可惊世骇俗了。
  突然他们剑势一收,三人同时单掌一点地,身子霍然弹起,只见他们一阵穿插移动,眨眼间,又复盘膝,坐在地上,长剑平放在胸前,眼睛盯在千面客脸上,一瞬不瞬!
  千面客见他们一阵幌动,以为阵式发动了,使他心中大为惊骇,没想到对方如此快速,赶忙双肩数幌,倒退了两大步,定神望去——
  这时天山三老已复坐在地上,只见他们此时坐法,已与适才并肩坐着,完全不同,老二和老三相隔一尺,而老大且坐在两人的正后方,正好成为一个品字形。
  千面客暗叫一声“惭愧!”自己何必如此紧张,连忙敛聚心神,垂手而立。
  就在这赌斗一触即发之际——
  蓦地诸人身后“卡轧!卡轧!”之声响起!
  此突来的声音,惊的诸人霍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块大石后,走出一个人来,此人年仅二十上下,一脸冷漠,傲然的神情,显得极端的安祥,坚毅……
  千面客一见来人,委实吃了一惊,忖道:“他怎么来的!”
  此来人正是被“元夷修士”掌伤跌入洞中的石坚文——
  只见他此时,面如冠玉,凤目重瞳,气度潇洒飘逸,恍若玉树临风,翩翩绝世丰神,宛若卫玠重生,真个神仪内莹,精华外映,丝毫瞧不出有曾受过伤的迹象。
  千面客心中暗道:“怪哉!”他不明白,石坚文竟然现在功力如此之高,已达到藏而不露的地步。
  天山三老根本未见过石坚文,自然不知他到底是谁,他们只是想,此一似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冠青年,到此荒山野地来干什么。
  这时,石坚文星目一瞥,只见他嘴唇一阵蠕动,但却没有一些声音!
  但千面客耳边却有蚊蝇般的声音响起——
  “千面客老前辈,晚辈这里有件东西……”
  话声未完,顿觉石坚文凝神聚气,右足尖朝外一抬一划,身形倏告弹起,平飞过十丈之远,轻飘飘地落在千面客身旁,神态显得悠闲安逸。
  这一来,千面客与天山三老不觉楞住,脸泛惊疑之色,任他们江湖前辈,经验老到,也瞧不出石坚文到底使得是那门子武功,竟似凌空飞行一般,凭借着一口真气,飘于空中。
  石坚文飘落在千面客身旁后,见他们那付神情,冷漠傲然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这笑容是得意的。
  他满足了,因为他得到了旷世奇遇,在短短地十天之内,学成了三百年前芝仙尊者与无垢大师共同参悟写成的“双客秘笈”,当然这还要看他以后的勤加练习,以悟解出其更深奥之处。
  这时,只见他探手入怀,取出无上老道交给他的皮囊,双手递与千面客,并且口里说道:“这是无上道长托晚辈转交给你的。”
  千面客由惊楞中醒了过来,伸手接过皮囊,顺便打开一看,脸色骤变,语气急促地喝道:“天山三老请注意,千面客有僭了!”
  话声方落,身形正待扑进——
  顿闻天山三老的老大暴喝一声,道:“慢着!”
  “千面客”不明白是何道理,冷冷说道:“还有何吩咐吗?”
  老大低沉地说道:“算招数之事,你有何意见?”
  “千面客”闻言,面色微红,暗道:“糊涂!”自己一时心急竟然连这也忘记了。
  于是他念头一动,对石坚文说道:“娃儿,你就作证帮我们算算吧……”
  话说至此,冷冷对天山三老道:“你们认为这样可以吗?”
  天山三老眼睛一瞥石坚文,齐声道:“好”!
  这下石坚文可急了,只听他连忙道:“老前辈一共有几招?”
  千面客毫不迟缓,道:“四十九招!”
  招字尾音方歇,身子飘然而起,向“空明阵中”扑去,身形来到,双掌一拍,向老三头顶猛击下去。
  他满以为老三必定避让,那知“小诸葛”剑守外势,右手的剑诀却取敌人眉心,出手沉稳深厚之极——
  千面客一收掌势,侧身避过,暗赞道:“果然厉害!”猛地回身一脚,朝老大握剑之手踢去。
  这一招来得突然,其势如电,快速绝伦——
  天山三老也不由大骇,老大赶忙右手一沉,紧随着平穿出去,一招“蛟龙出洞”反点千面客“气海”重穴。
  几在同时,老三的一剑,朝千面客腰际要害猛劈而下,这两招配合巧到好处,真可为天衣无缝。
  石坚文也暗暗心惊,他不知道这三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是什么人,但看上去,功力且都以达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时千面客两面受敌,但丝毫不乱,顿见他单足轻点,身子直冲而上,避过了来势,飘落在“空明阵”中央。
  只见他左手食中二指一并,点向老二“巨阙”穴,右手一起,向外一挥,一招“力敌凶神”猛劈老三胸前。
  这一招双手互用,诡异绝伦,蓦闻暴喝之声响起,老二出左手,老三出右手,双手一并,立即拍出一掌,同时老二右手剑一招“执龙擒精”反切千面客手腕。
  千面客委实心惊,左手一撤,但右手掌势一出,收不回来。
  顿闻“砰!”然一声巨响,两掌中途相接,千面客被震得手臂发麻,对方却稳如泰山,闻风不动。
  这一下,激得他心中大怒,一声喝道:“再接我一掌!”
  话出掌发,双臂一圈一吐,一招“星月交辉”掌挟强烈狂拍出,较前威力更见凌厉,这一掌他用了十成功力。
  蓦闻一声喝叱,背后风声响起,逼得千面客不得不先求自保。
  他急忙一收掌势,纵身飘退出“空明阵”。
  就此片刻工夫,他已继续拍出二掌一招,但却被对方接了过去。
  他不由心惊天山三老所研创出的阵法,威力果然非同小可。
  这当儿“空明阵”的威力已然发挥,只见天山三老均保持原来坐式未动,互相调换着位子,如山的剑影,电掣一般由四面八方纷纷攻至!
  千面客凝神细看,已瞧出三人进攻的部位,都似有一定的规律,填空进逼,配合得天衣无缝,心知若不速战速决,时间越长对自己越是不利。
  要知天山三老,武功和千面客均在伯仲之间,不分上下,只不过现在三老的腿自膝盖以下已成痪,不听使唤,所以施展起来,大大打了折扣!
  这时天山三老的剑势突然一缓——
  这两掌威猛无俦,两道寒飚,分击而出!
  他认为三老,会挥掌相格,硬拼一下!
  那知事实大为不然!
  就在千面客掌势甫出的刹那,正面的老三,突然旋到左侧,而左侧的老大却滑到他的身后,盘坐在后面的老二剑尖一点地,身子原式不动,已然凌空而起,转到千面客右侧,“嗖!”的一声,一招“横扫千军”,猛劈而至!
  这一来,千面客纵然艺高胆大,也不由心中一楞!百忙中身子一挫,竟转了九十度,单掌一招“雪化盖顶”向老三当头罩下!
  倏见眼前人影一闪“空明阵”又换了一个方位,堪堪避过了千面客的一掌。
  站立一旁的石坚文,也暗自心惊,他未料到,天山三老所组成的“空明阵”竟然会有如此威力,凭千面客的武功,一时也奈何不了。
  他眼睛不停地跟着千面客的身形打转,口里呐呐地念着,十五、十六、十七……二十……
  就在第二十招之时——
  倏见天山三老三只长剑猛递,分向千面客身上要穴点至。
  天山三老出手奇快,只见,三只长剑以三条游龙,招式各自不同,威力也各有异!
  这时,千面客三面受敌,堪堪再也避闪不过,蓦闻他仰首一声断喝,身子拔起,在空中一挫腰,飘退一尺之外!
  但就在他飘身急退之际,天山三奇叱喝声中,阵法一转,已把千面客围在核心,三支长剑泛起一片剑芒,顿时风声呼呼,剑影分出,威势实是惊人!
  千面客斗得兴起,身形展起,飘忽如电,穿梭于如山的剑影中,闪招递招,快速无比。
  但他所发出的掌力,力道虽刚猛无俦,但这天山三老组成的“空明阵”却有条不紊,飘身避掌之后,其余之人,齐扑身而上,把他围在中央。
  这一来,站立一旁的石坚文也不由暗地心惊!
  这时,千面客额角已溢出汗珠,他暗地心急起来,忖道:“怕我走不过四十九招,已伤于天山三老的手下了!”
  在此念头,他不竟叹了口气,但双手还是不停地挥攻而去!
  他灵机一动,大声叫道:“娃儿,现在是第几招?”
  石坚文正在细心地数着,闻言大吃一惊,脱口叫道:“第四十五招!”
  千面客和天山三老均已听到,他们同时忖道:“还有四招,在这四招之中,即要分出输赢了!”
  就在他心忖之际——
  蓦闻千面客,引空一声长啸,啸声听得令人难受至极,也使天山三老心里同时一楞!
  千面客在啸声过后,以迅电不及掩耳的手法,向天山三老连拍四掌。
  这四掌挟千面客毕生功力所发,力道疾如排山倒海之势,而且以四种不同的手法,分击而至。
  天山三老心里一骇,同时把阵式向后移退——
  千面客就在天山三老刚一退身,以这极短的剎那,身影一跃而起,向外泻去,那只不过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千面客能退出“空明阵”,他身所负的奇诡武学,确实惊人。
  但天山三老亦不是弱者,他们眼见千面客就要脱离阵式,三人呼啸一声,阵式立时移动,老大一支长剑,一招“阴风狂扫”朝外挥攻而去,同时,老三翻腕错掌,左掌急吐,一招“金豹舞爪”猛向千面客推去!
  千面客身在空中,来不及闪身避招,两掌平胸推出,迎向击来的劲道,顿闻“轰”的一声巨响,他被震得落在地上,身上一阵剧动,已中了老大的一剑,鲜血汩汩由伤口溢出!
  蓦地里——
  石坚文一声大叫:“第五十招!”
  身随声起,快如电光石火,扑向千面客落身之处,右手一伸,一把扶住千面客正在摇幌的身子。
  几在同时,闷哼声中,天山三老的老三小诸葛,已被掌力震得气血翻涌,张口吐出一口血箭,仰身栽倒,晕绝过去!
  这时——
  千面客略微调息了片刻,封住了伤口的鲜血,倏然冷冷笑道:“天山三老!现在四十九招已过,在下的条件,就要看你们三位去办了!”
  老大闻言,气极一笑,道:“此是当然!”言下凄凉至极!
  千面客哈哈一声狂笑,对石坚文道:“我有要事,先走一步了!”
  话声方落,人已在七八丈之外,只见几个纵落,已消失不见。
  天山三老的老大和老二望着千面客消失的背影,黯然一叹,抱起老三,转身大步疾走而去!
  石坚文自来后,到他们离去,脑海中感到一片迷惘?
  他不明白,千面客何以会跟这三个老者比武?
  并且听口音,似乎这次比武,是有着目的,而这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困惑住了石坚文,他不禁摇了摇头,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他一面走着,只觉胸口之中一口闷气难平,不由大喝一声,猛地一掌,向一株环抱粗细的苍松劈去!
  掌风过处,“丝!”的一声轻,苍松纹风未动!
  突然,一阵山风,轻掠而过,这被石坚文一掌拍劈的苍松,倏然倒下,顿闻“砰”的一声巨响,树干已落在地上,击得地上尘沙落叶,四处飞扬,端地威力非凡!
  他满意地笑了,口里赞道:“双客秘笈果然厉害!”
  倏地,他眉头紧皱,好像在推测一件事情——
  倏然,他竟挥手打起拳来……瞬间,脸上升起一片笑容……
  笑容又敛,又出神地推揣一件事久久又自打起来……
  想想打打,一过十九次……他不竟忘了时间……
  这时夕阳已西斜,黑暗逐渐来临……
  就在石坚文想想打打之际——
  蓦声一缕忧怨,凄凉,笛声、倏告破空传来,这笛声好像是一个人在发泄心里的幽怨!
  笛声越来越凄凉,如泣如诉,有如断肠曲子……
  石坚文也不觉被这笛声系系感动,约半个时辰后,笛声才停,然而在天空里,飘荡着那凄凉的音韵……
  他忽然感到这缕笛声,似乎在那里听过,是那么的熟悉,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脑袋,极费力地要想解决,此一疑问之处。
  倏然,一个娇小玲珑,美艳无比的倩影,掠入他的脑海里,他不禁脱口惊叫出来,口里喃喃地说道:“是她……一定是她……”
  蓦地里,他又感到奇怪:“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难道她已期满出困了吗?
  自己不是在临走前,曾告诉她,要在三月后的十五日,夜晚三更时分去找她拼个上下,输赢吗?
  难道她就在这些日子里,忘得一干二净啦?
  “唉!女人真是一个善变的东西!”他不禁摇头叹息起来!
  但——
  就在他叹息之际——
  那一缕凄凉,忧怨,如泣如诉的笛声又告破空传来,而且似乎比原先所发出的笛声要近些。
  石坚文闻言,心头一震,决心要去探个究竟!
  他心念一决,猛提丹田之气,单足轻点,就待纵身扑去——
  突然,就在笛音方歇,紧随着,“哇!”的一声惨叫,划破此万籁俱寂的黄昏,使人闻之,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石坚文再不迟疑,纵身跃起,朝着发声之处电闪而去——
  此时,夜色濛濛,星河耿耿,虽然没有月色,但也不十分昏黯。
  石坚文一展身形,如脱弦之箭,断缰怒马,双肩微幌之际,已飘身出去了十丈之遥,端的已不是从前的石坚文了!
  片刻工夫,他已来到适才发声之处,流目四盼,只见四野一片荒岗乱冢,怪石嶙峋,巨木丛生,草丛中不时发出虫鸣声响。
  倏然——
  他眼角一瞥,但见一株苍松古柏之下,一团黑物,他分辨不出此到底是何东西,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
  他仗着艺高胆大,略微一定神,双足一起,飘落那团黑物之侧,探手一把抓起,只吓得他惊叫一声,倒退了两大步,手中一用力,向外一丢,把刚抓起的那黑团丢了出去!
  顿闻“叭”的一声,黑团已被丢在地上——
  原来适才石坚文抓起的黑团,是一个头部粉碎,脑浆溢出的中年男子,已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人!
  石坚文惊楞之后,长长吁了一口气,胸部一挺,充足了胆量,朝那人缓缓走去,伸手一摸,已气绝多时了。
  这实在是一件极为残忍的行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忽然想到,这人之死,会不会与笛音有关,石坚文揣测了半晌,依然推测不出一点端倪。
  他不愿花费太多的时间,去推揣这件跟他毫不相干的事,主要的,他必须赶快将吹笛之人寻出。
  那么,他上那里去找吹笛之人呢?
  因为笛音已在他刚纵身之际,停止了。
  这的确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他漫无目地走着,回头凝望了死于地上的那中年男子,他不觉也黯然叹了一口气!
  走着走着,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倏然——
  远远又传来那忧怨的笛声……

  ※  ※  ※
  这一次距离甚远,那传来的笛音与原先所奏的,完全一样。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笛音又停……
  石坚文感到心骇,他下意识地觉得,这惨叫声与此缕笛音有关。
  他一提气,直向那惨叫声起处掠去,转眼间,他已经来到惨叫声起处。
  眼光过处,但见一个俊美少年死在地上,死状与适才那中年男子一样。
  这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心黑手辣,他开始对她,心扉里泛起一股寒意。
  他无论如何也揣测不到其中原因何在?
  他又移动了脚步,凝望着那俊美少年一眼,缓缓走了开去。
  倏然——
  就在身前五丈开外,三条人影、健步如飞,身手极快,直向前面林内泻去。
  他心念一动,提气向那三条人影背后追去。
  他这一阵急奔,快逾流星赶月。
  顾盼间,他已经追上那三条人影,眼光过处,倏然使他心惊,身子一闪,隐入了林中。
  原来这三条人影中,就有两人是那自称来自东海“潜鲸岛”的元夷修士和白面修罗,而另外一个已是年在花甲之上,身材瘦长,皮肤较黑的老者。
  只见元夷修士与白面修罗脸上同时露出紧张之色,倏然停下脚步。
  但闻那老者,对元夷修土冷冷道:“你怎么来过一次,就这些时日,即忘了途径?”
  元夷修士战战競競地说道:“师叔,我确信就在这附近!”
  隐在暗处的石坚文听得吓了一跳,他想立即离去,这一走,是必被他们发觉,他并不是怕他们,而是免得引起无谓的纷争。
  这时又闻老者阴森森地问道:“你认为那小子,可能已得到了那本秘笈?”
  元夷修士轻轻地答道:“晚辈不敢断言!”
  老者闻言似乎甚为生气,怪责道:“你们师兄弟两人,竟制服不住人家一人,真是没有出息!”
  元夷修士与白面修罗被老者一阵责怪,骂得面色泛红,双双低下了头,不发一言,再也不敢抬头望老者一眼。
  老者冷然一笑,突地眉头一皱,惊异地问道:“那个乱石阵,真有此等厉害!”
  元夷修士坚毅地答道:“确实厉害!”
  老者面色微变,但这只不过极短暂的时间,又平复了下来!
  蓦地里——
  “轰”的一声雷响,从极远的天际告破空传来,这一声雷响,是天气要下雨的前奏曲,但在这万籁俱寂的气氛中,听来并不悦耳,而且使人感到有一阵恐怖、凄凉。
  老者大吃一惊,刚刚平复下来的脸色,又骤然变色,大声喝道:“你们两个娃儿,赶快在前带路吧,迟了就不好办了!”
  话落,眼睛瞪了一下元夷修士和白面修罗……
  元夷修士和白面修罗闻言,不敢怠慢,口里说道:“师叔,咱们这就在前带路!”
  话落,双双纵起,朝乱石阵方向急奔而去……
  老者微微一笑,纵身向元夷修士与白面修罗背后追去!
  隐在暗处的石坚文望着他们三人去远了,从树后闪了出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慢步踱了开去。
  他走着走着,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的事情,而这些事,也正是要等着他去完成,他感到自己的责任实在太重大了,不知自己能力是否可以办到!
  这时,天色更加昏暗了,一朵朵乌云,蔽去了繁星的光芒,放眼望去,一片漆黑,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雷声越来越近了,“轰!隆!隆!”的响声,震得山摇地动……
  山风越来越疾了“沙!沙!沙!”的响声,吹得枝叶纷飞……
  一道电光,划破了漆黑的夜空,照亮了整个宇宙,四周的丛林树干,在夜风中如山精海怪般左右摇幌……
  紧随着“丝!丝!”声响越来越急!
  雨,果然下来了,看情形似乎一时停不下来……
  寒冷侵袭着他,雨淋湿了他全身衣服,他心想须找个地方避避雨。
  他望了望黑黝黝的四野,风雨呼呼之声,他心里不觉打了个冷颤。
  一望无际的森林,他又能去那里找躲雨的地方?但他脸上依然是那么的冷漠、傲然……
  他猛一提气,如流星飞泻,快逾闪电,漫无目的地朝前狂奔着。
  不知走了多少路,突然,眼睛过处,借着闪电,发现远处有一间破庙,心里一喜,加紧了脚程,直向前驰去。
  片刻工夫,他已然来到这不知名的破庙门前。
  这个破庙的门是虚掩着,他不加思考地用手向门推去。
  只听“呀”的一声轻响,门已应手而开,他一脚迈入庙里,一阵阴森森的冷气倏然袭向他的脸门,饶是他艺高胆大,也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他赶忙一定神,运足眼力朝庙内环视一周——
  只见这是一间破败不堪的小庙,方圆不过一丈左右,无数屋顶破的木板与灰尘,倒塌了一地……
  这时,石坚文江湖经验已经不浅——
  他为了防范,一提丹田之气,功力双臂,蓄势待发,凝神静气,蹑手蹑脚地步入庙内,寻了一处光线最暗地方盘膝坐下。
  就在他跌坐在地上不久。
  倏然——
  他心中似有所悟,双目一阖,行起功来,片刻工夫,他已达到无我忘我之境,真气凝聚在灵台方寸之间,头顶发出一阵阵热气,全身似被一叠薄雾笼罩住。
  约莫半盏热茶工夫,蓦地里——
  一条白色人影,似乎也是为了避雨,闪身入了此庙,由于天色太黯,所以根本看不清此人是男是女,但由其背影看来,似有八成象是女人。
  这条白色人影,一进庙内,抬头环顾,一眼就看见了石坚文……
  白色人影不觉“噫”的一声,脱口而出,但石坚文却一无所觉!
  白色人影,隔了片刻,缓缓朝石坚文跌坐之处走去,不消几步,此人已来到石坚文身前一尺之处,停身站住,上下打量着……
  倏然,此人右手一举,就朝石坚文头部击去——
  但她举起的右手,却久击不下去,突闻她一声长叹,缓缓放下了手,低头沉思了半响,蓦地伸手在墻上一阵蠕动,紧随着身子一纵,奔出庙门,冒着大雨疾奔而去,眨眼间,即消失了人影。
  时间转瞬即逝,黑暗被曙光逐退驱散,这又是一天的开始……
  石坚文也在打坐中醒了过来,只见他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双目神光一闪即敛,围绕着身体四周的薄雾白云,已然消失无形……
  他张口吁了一口长气,单指虚点地面,挺身站起,抖掉落于满身的灰尘,就待举步朝庙外走去!
  倏然——
  他眼睛在微瞥之际看到了墻壁之上写着几行字,他心头一跳,赶忙向前跨了一步,抬头望去,只见上面写道:“你是我所看到的男人中,唯一幸免于死的一个,这是你的福气,你应该永远保持住,不过我要警告你,不许你以后干涉我的事,不然,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下面没有其他字迹。只划了一个长笛。
  冷傲,倔强的石坚文那里能够看得进如此狂妄的字眼,暴喝一声,伸手向墻上虚空一摸,所有的字迹,均消失不见。
  此时,他脑海里浮现出那根长笛,他想由它揣出一些有关事件。
  眨眼间——
  他心中已有了结论,就是三次所听到的那缕忧怨,凄凉的笛音,是由这支长笛吹奏出来的,而吹奏之人一定是在“死谷”不期而遇的那个妙龄少女。
  但他亦不敢断言,那两声叫是与她有关!
  他想来想去,又想到了昨夜,心中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暗道:“危险!危险!”自己一时不慎,在此破庙中闭目打坐,万一被人突来攻袭,岂不死得不明不白!
  但他暗自庆幸,那妙龄少女对他并无恶意,他想到此,突然怀疑起来?
  妙龄少女为何说他是唯一幸免于死的男子。
  难道说被她碰到的男子,都全部死在她的手中了吗?
  她又为什么专对男人有歧见呢?
  他想着走着,已然步出了庙门。
  这时,雨停了,乌云散了,天气已逐渐转晴。
  蓦地里——
  他眼光过处,距他十丈开外,一条红色人影,健步如飞,身手极快,直朝前面林内泻去,一闪即逝!
  他心念一动,提气向那条红色人影背后追去。
  他此时的功力,已达“凌空虚渡”的阶段,身子一经施展,简直衣不飘风,快如行云流水。
  眨眼之间,他已追到了红色人影,但他并不立即现身,只是前后保持着五丈之远,当然这也是他所得的江湖阅历……
  红色人影轻身功夫也不自凡,起落之间,已出去了数丈之远,他似乎根本未发现有人在跟着,只是一味地向前奔着。
  约经一盏热茶工夫,渐渐的,石坚文感到奇怪起来——
  因为红色人影所奔的方向,正是往“红魔教”的路,他不停的自问着:“这条红色人影,会不会是龙衣仙子?”
  但从后面望去,此人的背影,并不象是她……
  这不由使他惘然,但他没有停下步来,依然和前面的红色人影,保持着十丈以内的距离。
  又过了片刻,红色人影已经飘身入了“红魔教”的禁区。
  这条红色人影的身法,真可说是飘忽如电,一纵之间,已跃过几处荒岗乱冢,直向“红魔教”总堂掠去。
  “红魔教”乃当今江湖中极负盛名的组织,这红色人影直奔“红魔教”,自是非无所为而来。
  但在巡视走动的守卫,似是对这条红影进入“红魔教”禁区一无所觉。
  石坚文跟在后面,蹑手蹑脚,丝毫也不敢发出一些声响。
  倏然——
  红色人影在一条羊肠小道之处停身站住,似是想推测一件事,沉吟了片刻,突然的身形一展,直朝后山奔去!
  石坚文也在红色人影停身站住之处,飘身隐入一株大树后,凝神注视着红色人影一举一动。
  这时,见他直奔后山而去,心头一震,也跟着追去。
  转眼间,红色人影已来到了一个小溪附近,他突然顿住身形,举目望去!
  只见此小溪尽头,是一绝壁,高约百丈,绝壁中部有一洞口,洞口约有一人高,此时,忽然又有一条红色人影,一掠而入洞中。
  这突变的事故,使原先的那条红色人影楞住,只见他纵身一跃,身子平拔二丈之高,安坐在一株枝叶茂盛的树上,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洞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石坚文也觉事情大有苗头,选了一处隐密的地方,蹲下身子,注视着前面。
  隐在树上的红色人影,脸上的神色不时的转变着,显然他的心情激动非凡。
  这在他心中从未有的紧张,激动……使他的心跳跃,荡漾……
  他不敢断言,此洞的人,就是他所要找的。
  但他每次来,均看到一条红色人影,掠入洞中,片刻工夫,又掠出洞外,消失于密林树丛中。
  今天,他是下了决心,要来探个虚实。
  这时,倏然——
  那适才掠入洞中的红色人影,又和从前一样,掠出洞外,消失于密林树丛中。
  隐在树上的红色人影咬了咬牙,纵身跃下树来,向绝壁行去——
  绝壁光滑,能藉力落足的地方太少,连小树全无,只有稀疏几根枯草,除非轻功已练到“御风而行”的上乘阶段,要想到达洞口,的确不是一件易事。只有适才那条红色人影所走的途径易走,但这必须翻过一个峰顶,那要花去不少的时间。
  红色人影见此,也却自心惊,但他依然没有退却——
  打量了半响,一咬牙,立刻气纳丹田,双袖微拂,凌空而起,右臂上抬,翻腕扣住壁沿,腕尖顺势一找壁间凹进一地,宛似壁虎附身壁上。
  眨眼间——
  他已上了绝壁,来到洞口,闪闪发光的眼睛,四处张望着,不敢轻意的步入洞口。
  就在他流目四扫之际,蓦地里——
  只听洞内一声极轻微的啸声后,一个女人声音道:“洞口何人?进来。”
  红色人影吃了一惊,他感到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远在十几年前,这声音差不多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耳边响着。
  他想到往事,唉声叹了一口气,心情激动得全身发着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倏然——
  那女人又重复了一句说道:“洞口何人?何不进来。”
  这声音像万只羽箭,刺入他的心里,使他忍受不住这些痛苦。
  但这声音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声势,他不得不向洞口走进。
  缓缓前行,渐渐宽大,洞壁有大小石龙,甬道亦非常清洁,行约五六丈,忽然开朗,有一间石室甚大,室中光线虽然微弱,但纤毫毕现,温暖适宜,设备齐全。
  隐身暗处的石坚文,眼望红色人影,进入了洞中,见机不可失,他是决定要探似虚实,于是闪身出来,纵身跃上前去,见到此光滑如镜的绝壁,也不由心寒,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此功夫。
  他虽然学会了“双客秘笈”上面载的武功,但他并没有试验过,他心想:“何不乘此机会试上一试!”
  心念一决,一幌身猛向上疾冲,这一下已冲上去了五丈之高,待他身子下坠之时,左脚尖轻点右脚背,又猛向上冲去,就这样,一连数次,人已安然立身在洞口边缘。
  他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寻了一株草丛,盘膝坐下,运足耳力听去。
  半响之后,倏然——
  只闻一个女人声音急促的道:“你……你到底是谁?”
  石坚文知道红色人影已然进入了洞里。
  这时,顿闻一个男人声激动的道:“倩妹,你真的不认识我呢?”
  语气忧幽,凄凉,根本不应该出自一个男子汉的口中……
  石坚文在洞外听得,也觉黯然……
  那个女人很紧张的说道:“你真是明哥吗……”
  话说至此,她似乎在哭泣,以下的话再也接不下去!
  倏然!她又冷冷道:“不,你不是明,我的明哥已经死了十八年,你……你决不是他……”
  说至此,她再也忍不住,竟哭出声来……
  (石坚文在洞外,见不到实地情形,我们先搁下不表此间他的心情如何?我们且移笔到洞中,好洞悉一切。)
  红色人影突的一把抓下他面上的红巾,激动地说道:“倩妹,你看看我的脸,到底我是你的明哥!”
  那个女人定神一看——
  只见,他是一个年纪在花甲以上,书生模样,面部甚是慈祥,……
  但那个女人,在一看之后,脸上突然泛起愤怒之色,厉声道:“不错,你确我的明哥,但并不是我从前的明哥了……”
  话犹未完,喝叱一声,一掌推出……
  红色人影见她骤然出手,不闪不避——
  顿闻“碰”的一声,红色人影被震得倒退五步,仰身栽倒,只感气血一阵翻涌,张口喷出一口血箭!
  但他又复站起来,脸上并未显得痛苦之情,好像这一掌是该挨的!
  他用衣袖一摸嘴角血迹,轻轻说道:“倩妹!你听我解释好吗?等我说完,你再杀掉我也不迟!”
  那个女的也未想到他会不闪不避,干挨一掌,她又觉后悔,现在听他如此说,缓了缓脸色,冷然道:“那你就赶快说啊!”
  红色人影如释重负,面色泛起一股笑容,缓缓说出:“倩妹,自你生下我们的结晶后……”
  他望了望那个女的,又道:“我那时正在‘药草谷’,本来想立刻赶来,但,就在半途上,遇上了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武林人物,我看他面目清秀,并不是什么坏人,于是我就跟他结成朋友,他自称自己姓钱名立强……”
  他似乎提到这姓名,显得十分愤怒,由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又继续道:“倩妹,你是知道的,我自闯荡江湖以来,就是这件衣服……”
  红色人影话说至此,用手抓起他身着红衫抖了抖,脸上泛起得意的微笑,好像这件衣服使他感到光荣,停了半晌,又听他接道:“但,自钱立强看到这件衣衫后,他感到很是欣赏,所以他想尽方法想要得到它,我起初并没有介意,没想到他竟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于是我跟他闹翻了,大打出手……”
  说至此,他唉声叹了一口气,一脸黯然之色,溢于言表,缓缓地又道:“结果,我在一百招后,被他一记‘寒魂回旋掌’击成重伤,晕迷过去,待我醒过来时,发觉自己被置在一个洞中,全身的红衫,已消失不见,我当时就意识到,事情坏了,但苦于不能出困,只有望着天空发呆,就因为这个原因,我没有能赶来,因此,使你误会至此……”
  他话说至此,喉头似有一个东西塞住,再也说不下去,他抬头望了望那个女人,嘴唇一阵掀动,欲言又止。
  那个女人,也被红色人影一段往事,说得落下泪来,在她心中愤怒之火,倏然被一桶冷水冲灭,她开始原谅她的明哥起来,她知道她的明哥,仍然还是她从前的明哥,并没有什么改变,但却说不出一句话,她只是低头盘弄着衣角,显得一副少女娇羞之状,那里像一个年已花甲的妇人!
  红色人影见状,脸上现出高兴的色彩——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误会,已然快消失于无形!
  他笑了,笑的是那么的真诚,完全出自心扉!
  他开始缓缓向那个坐在石床上的女人,伸出正在颤抖着的双手,轻轻地握着那女人的双肩……
  那个女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身子一阵蠕动,向前一扑,整个身体,已然投入红色人影的怀抱,哭出声来,口里说道:“明哥,我错怪你了?”
  红色人影,感动的双臂一紧,紧紧地抱住那个女人,眼眶中滴出几点热泪!
  谁说男儿不流,只是未到伤心处吧了!
  蓦地里——
  那个女人,突然双手用力推开红色人影,身子猛的转身,避开脸去,嘴里惨然的说道:“明哥,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
  这突变的事故,实在出乎意料之……
  红色人影,不由楞住,颤声地说道:“倩妹,为什么?”
  那个女人不住的摇着头,叫道:“明哥,请你不要问好吗?”
  红色人影这下可急了,他不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此时,实在紧张得仰不住情绪,只听他大声吼道:“倩妹,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个女人,颤声地说道:“我……我……”

  ※  ※  ※
  她“我”了半天,再也说不下去,代替的竟是哭泣之声!
  红色人影激动的,扑向前去,用力摇幌着她的双肩,道:“倩妹,你到底是怎么了?
  那个女人悲凄地泣道:“明哥,我……我已成残废了,你还是离开这里吧?”
  红色人影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轻轻说道:“倩妹,你这是说那里话,你赶快告诉我是怎么弄成残废的,让我想想能不能医治好的!”
  那个女人忽然停止了哭泣,隔了半晌,道:“明哥,在一次打坐调息之际,我因为误会你的遗弃了我,心中悲痛异常,竟然忘了这是一个紧要关头,于是一股丹田之气提凝不上,人当时晕死过去了……”
  话说至此,幽幽叹了一口气,道:“还幸亏娇儿即时赶到,细心治疗,我才保全了这条性命,但身子就这样瘫痪了,我十八年来,就一直坐在这石床上!”
  红色人影闻言,连忙说道:“倩妹,你赶快坐正,让我来为你治疗!”
  一语甫住,就待动手……
  那个女人见状,大吃一惊,急道:“明哥,没有用的,除非要找一种名叫‘万年金丝草’,才能恢复我这瘫痪的身子?”
  “万年金丝草”,红色人影重复了一句,似乎这名字,曾经听说过!
  我们暂且搁下洞内不说,再言洞外之事。
  这时!
  石坚文在洞外,把洞内两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由感动的热泪满眶。
  世间就单是这个“情”字——
  就不知道柔化了多少武林英雄人物。
  情!它是不分老幼的,任何人都会为了他,而逐渐改变自己的心……
  石坚文此时,不由想起了龙衣仙子,上官娥等。
  他心中开始有一种莫名之感!
  而这一股莫名之感,却是他从未有过的……
    蓦地里——
  就在此时,“咦”的一声,倏告响起——
  石坚文暗吃一惊,扭头循声望去,只见“红魔教”教主龙衣仙子站在他身前一尺之处,正以一双含情而又惊异的眸子,望着他浅浅微笑!
  他心头一震,知道身已然暴露,只好挺身站起,缓步踱出草丛中。
  龙衣仙子娇滴滴的说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石坚文本来就讨厌龙衣仙子,闻言不答,闪身从龙衣仙子身侧掠过!
  龙衣仙子见他态度依然是那么冷傲,冰冷,不由心头一震,差点从眼眶中滚出几滴眼泪。
  她想不通,石坚文为何要对她成见如此之深,难道她有什么值得讨厌的地方吗?
  她乃出了名的妖女,平时一些毛头小子要想和她亲近,都是难上加难!
  现在她竟对石坚文一见钟情,但,她又无法得到石坚文,这种现象是从未有过的。
  就在她心事重重之际——
  倏然,洞内传出一个女人声音,道:“娇儿吗?你跟谁说话……”
  话犹未完,一条红色人影电闪掠出,停身在龙衣仙子面前,正待说话。
  忽然,红色人影眼睛一瞥,看见了石坚文。
  石坚文这时并没有停身站住,只是一直的往龙衣仙子来路走去。
  红色人影心头一怔,身形一展,搁在石坚文前面。
  石坚文大吃了一惊,倒退了三大步,定神望去,不由使他惊叫一声:“红面尊者!”
  者字尾音方收,右手扬处,已然劈出一掌。
  这一招,出的突然,快逾闪电,直朝红色人影胸前推去!
  红色人影大骇,万未估到石坚文会骤然出手,而且出手又快捷无比,不敢贸然硬接,向横里斜跨一步,避过掌锋。
  石坚文似乎愤怒到了极点,见一招落空,暴喝一声,身影弹起,右手一伸,食中二指并进如戟,点向红色人影“中庭”重穴。
  红色人影如坠五里雾中,他不知道这小子为何对他下此毒手,他想:“我根本不认识这年青人啊!”
  就在他心忖之际——
  石坚文的指风,突然袭到!
  不由激得他心头发火,右手衣袖向外一挥,幻起一片劲风,封住石坚文袭来的指风,右手一招“擒龙探爪”朝石坚文手腕脉门之处切去。
  石坚文这下被迫的,纵身跃退,才避开一招,也不由使他背脊之间,冒出一股冷汗,暗道:“好厉害!”
    但,他乃天生傲骨,岂能就此罢休,就待出手挥攻过去!
  红色人影见这不是办法,大吼一声道:“住手!”
  这两个字带着无穷的威力,迫使石坚文不自觉的散去凝聚的功力,只是一瞬不瞬的望着眼前红色人影。
  只见红色人影,全身红衫,面上还置有一条红巾,这正是“红面尊者”一向的打扮。
  突然,他似有所悟,眼神一扫,吃了一惊,暗道:“这人不是‘红面尊者’吗,不然,他怎么左臂是完整的?”
  他一有此心念,只听他惊异道:“你是不是红面尊者?”
  这一句话,问得红色人影一楞,反问道:“你认为我不是吗?”
  石坚文未估到,他会反问自己,一时楞住!
  忽然——
  “那你就是被困十八年真正的红面尊者啰?”
  红面尊者冷冷的道:“那你这娃儿已经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了?”
  石坚文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适才得罪之处,尚请见谅!”
  一直站在一旁的龙衣仙子,也不由被这突来的事故给楞住。
  她心惊为何一个红色人影会从洞中掠出,那不是她母亲已然被发现了吗?
  她在一旁听说这红色人影,就是“红面尊者”,更为吃惊!
  这红面尊者分明是一个江湖魔头,那她母亲会不会已被害了!
  而且石坚文还曾被他在“死谷”附近击成重伤,为何现在见了红面尊者,只攻了二招,就停手了。
  并且还说他是被困了十八年的真正红面尊者,这是何道理?
  她想来想去,再也不敢贸然行事!
  但她担心她母亲的安危,于是一展身形,朝洞中飞掠而去,口里直叫着:“妈妈!妈妈!”
  红面尊者一听,龙衣仙子就是他的女儿。
  紧张、激动、喜悦……一切都在红面尊者的心扉泛起,他的心此时已经可以称为枯井无波,但此刻,龙衣仙子——他的女儿来临,使他静如止水的心,开始荡漾……
  他眼见龙衣仙子就要掠入洞里,他想:“我做父亲的,应该去见见她!”
  心念一决,丹田之气猛提,双臂一轮,朝龙衣仙子身后追去!
  石坚文还有满腹的疑问,正待红面尊者来解答,这时见他一走,心念不由一急,纵身一跃,快逾电闪,搁在红面尊者的身前。
  红面尊者暗地一骇,冷冷道:“你截住在下干什么?”
  石坚文缓缓道:“请阁下暂留尊步,在下尚有几事相求!”
    红面尊者按忍一下焦急的心情,道:“请问吧!”
  石坚文浅浅地一笑,道:“把阁下困了十八年的人,是否是个缺了左臂的老者?”
  红面尊者闻言,脸色微变,急道:“正是!怎么你碰到了他吗?你知不知道他的住处?”
  他这一连串的问题,石坚文根本未放在心上,只是思忖道:“那个把自己打成重伤的,并不是‘红面尊者’啰!那他为什么要穿上那套红色的衣服呢?难道他有什么阴谋吗?师父要我填上‘恨’字的最后一笔,那人到底又指的是谁?”
  他虽然如此地想着,但脸上却罩着一层寒霜,冷森森地说道:“哼!我要是知道他的住处,老早就去找他算帐了!”
  红面尊者听得明白了一半,道:“你是不是和那个断了左臂的老者有仇?”
  这一句话,触痛了石坚文,只见他眉头微挑,面凝冷霜,杀机隐现!
  但,这只是短暂的一刹,又平复了过来!
  他心中念头一动,道:“你认不认识‘魔剑客’?”
  红面尊者听他问起“魔剑客”,大吃一惊,脸色骤变,答道:“娃儿!你问这干什么?”
  石坚文冷冷一笑,道:“这个你无须过问,只要请说出认不认识就了!”
  红面尊者感到石坚文实在有点怪,沉吟了片刻,说道:“认识!”
  石坚文紧张得,心都要跳了出来,又问道:“我想再请教一件事!”
  红面尊者被搞得莫名其妙,冷冷道:“有快讲,何必吞吞吐吐!
  石坚文哈哈一声狂笑,道:“对!有话快讲……”
  话说至此,略微停了半晌,又道:“阁下和‘魔剑客’之间,有无过节?”
  红面尊者紧张了,他不知道石坚文是谁,如何要突然问起这事?
  他于是冷哼了一声,道:“这个你不配问!”
  就在他们争论之际——
  蓦地里——
  一缕忧怨,凄凉,如泣如诉的笛音,倏然破空传来。
  石坚文大为震骇,来不及再问话,急促地说道:“今日夜晚三更时分,在下在十里之外的一个山岗上恭候阁下,到时必要阁下说出一切!”
  一语甫住,身子凌空而起,朝笛音之处扑去!
  刹那间,已消失于树丛之中。
  红面尊者望着石坚文消失的背影,恍然若有所思,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去赴这莫名其妙的邀请!
  他一面想着一面朝洞口走去,眨眼间,已进入了洞内!
  这时——
    石坚文正以电掣星驰之势,朝发出笛音之处,猛扑而去!
  他已决定要探出这件事情。
  转瞬间,他已来到了一片乱石荒岗,土丘满布的旷野,倏然——
  他眼光过处,发现一个全身白衫的少女,手中拿着银笛,交臂而立,抬头望着天上,脸上显露着冷漠与凄凉。
  石坚文楞住了,他果然没有猜错!
  这手拿银笛的白衫少女,正是在“死谷”附近遇到的那个妙龄少女,看上去,似乎比以前丰满了些……
  妙龄少女微一低头之际,发现了石坚文正以一双眼睛望着她!
  她只心头略微一震,转身缓步走了开去。
  石坚文见她不理不睬,竟举步移了开去,心里一急,纵步一跃,截住了妙龄少女,阻住了她的去路。
  妙龄少女似乎早已预料有此一着,对于石坚文的举动,并未感到丝毫惊讶,右足向横里斜跨一步,避开了石坚文的身子,又自朝前走去!
  石坚文未料到有此一着,不由心中大怒,暴喝一声,霍地旋身,右手一伸,一把抓向妙龄少女的香肩!
  妙龄少女好像脑后长有眼睛一样,不慌不忙,待石坚文快要抓到时,只见她双肩微沉,堪堪避了开去,身形数幌,突地向前急奔而去!
  石坚文觉得奇怪,她怎么功力比以前进步了这许多?
  但此时不能再容他迟疑,眼见人家就要消失不见,心急之下,脱口大吼一声:“站住!”
  这一声站住,有如平地焦雷,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妙龄少女也被这声震住,停身站住,冰冷地道:“你待怎样?”
  这时,石坚文也已扑至,闻言冷哼了一声,道:“我要问姑娘一件事?”
  妙龄少女娇媚一笑,道:“不必问了!”
  石坚文冷冷道:“为什么?”
  妙龄少女淡淡浅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问的是什么。”
  石坚文暗吃一惊,心想,你又不是我肚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
  妙龄少女似乎看穿了石坚文的心,她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于是她“格格”一声娇笑,道:“你是不是要问我,那些头部粉碎,脑浆溢出的男人是不是我杀的,你看我猜得对也不对?”
  石坚文闻言,那两个惨状的死者,又呈现在他的眼前,他急促地问道:“是不是你杀的,快说!”
  妙龄少女依然是嘴角挂着笑容,道:“杀一两个人算得了什么,你又何必如此紧张!”
    富有正义感的石坚文那里能听得进这些话,但他对于这妙龄少女的一丝好感并没有抹煞掉,所以他仍然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冷冷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难道他们和你有仇吗?”
  妙龄少女粉脸骤变,面呈杀机,显然是石坚文这一句话,触到了她的痛处,只听她冰冷地说道:“这个,你不配问!”
  “问”字尾音方收,身形展起,直向林内纵去。
  石坚文也在妙龄少女纵起之际,身形比她更快,截在她的前路,口里喝道:“如果你不把原因说明,我就不叫你离开此地!”
  妙龄少女娇笑道:“阁下好大口气,你想留住我,不一定做得到吧?”
  石坚文被勾起了满腔怒火,怒道:“不管怎样,我就不让你走!”
  妙龄少女纵身一声娇笑道:“那我就走给你看!”
  一语甫歇,双肩微幌,朝前纵去。
  石坚文暴喝一声,右手一扬,朝妙龄少女身后劈出一掌,口中喝道:“那你就先接我一掌试试!”

  第十二章

  上回说到石坚文向妙龄少女背后劈出一掌,口里喝道:“那你就先接我一掌试试。”
  妙龄少女见他骤然出手,脸色微变,右手一吐,硬把石坚文排山倒海的一掌,接了下来。
  石坚文见对方硬接自己一掌,长啸一声,身子一跃,直向妙龄少女猛扑过去,双腕齐翻“仙人指路”,点向妙龄少女当胸“玄机”重穴。
  妙龄少女微微吃了一惊,身子一沉,右掌双骈进如戟,反点石坚文“丹田穴”。
  但石坚文这一招可虚可实,身子突地一旋,右掌疾吐,掌力势若雷奔,已向妙龄少女狂卷而至。
  石坚文自从学了“双客秘笈”之后,虽然为时只有十天,一些精奥的招式还悟解不出来,但功力已增加了许多,出手递招,接招避招,均比以前快捷无比,招式也奇诡绝伦。
  所以他这两招配合得快逾电光石火。
  妙龄少女先机被克,微落下风,就在她撒掌之际,石坚文的掌力已经卷到,势如山摇地动。
    但妙龄少女也非弱者,身子一个“鲤鱼倒穿波”往后窜开八尺,双掌一吐,忙推出一股掌力,硬接了石坚文的一掌。
  两股掌力互相顶撞,顿时——
  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折枝四溅,那妙龄少女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但石坚文亦退了半步。
  妙龄少女见掌力略逊石坚文一筹,娇叱一声,翻腕错步,猛向石坚文扑到,连续抢攻三掌。
  这三掌是妙龄少女挟怒而发,功力确实不同凡响。
  只见风声呼呼,掌影如山,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朝他涌至。
  石坚文大吃一惊,暗道,“奇怪!”
  他万未估到,妙龄少女在月余之隔,功力竟增加了这许多。
  难道说她在这月余之内,得到了什么秘笈或习得其他绝技不成?
  或者在“死谷”附近,她是有心藏而不露!
  但,她又是什么意思呢?
  若是,自己没有得到“双客秘笈”之前,是决定敌不过这妙龄少女此等功力的。
  眨眼间——
  妙龄少女的一记威猛劲力已然攻至。
  石坚文吃惊之余,纵身一跃,避过了一掌。
  这一下,把石坚文激得大怒,暴喝一声,右手扬处,朝妙龄少女身上接连抢攻了两掌。
  妙龄少女冷笑声中,闪身避过两掌后,乘隙也向石坚文猛攻了两掌。
  片刻间——
  他们两个人,各展所学,袭击对方要害,已交攻了十招左右,依然无法分出胜负。
  妙龄少女猛攻两掌之后,身形横里闪开三尺,冷冷说道:“阁下果然好俊的功力,不过我可没有工夫陪你了,他日有缘,再重领教益吧!”
  石坚文大喝道:“如果你不说出理由,想离开此地,可没有那么容易!”
  妙龄少女冷笑道:“那不妨试试看!”
  看字未落,身形已展,直向林内泻去。
  石坚文双足齐点,人影闪处,又向那妙龄少女截去——
  妙龄少女倏地一旋身,右掌一扬,猛向石坚文劈出一掌。
  石坚文未料到有此一着,吃了一惊,往后退了数步。
  那妙龄少女就在石坚文退身之际,拔出银笛,一招“横扫千军”又自扫到。
  她这两手奇快绝伦,石坚文身形还未站稳,妙龄少女第二招“横扫千军”又自横击而至。
  石坚文吃惊之余,使个“鲤鱼跃龙门”,闪开一丈之远,避过一招。
  但妙龄少女却乘此一剎那,人影闪处,已去得老远。
  石坚文本想追去,他明白自己无法追上对方,直气得怒视着妙龄少女远去的背影,不住发楞。
  他心里狠狠忖道:“假如我以后再碰到你,非叫你说出来不可!”
  他心忖间,仰天长长吁了一口气,神态之间,显露一副黯然神丧之情,摇头叹息,缓缓踱了开去。
  此时,他心事重重,双手负于背后,低着头,踱着方步,乍看之下,好像是个老者,似乎已失去了青年人的朝气。
  这种独特的性格,也是因自小受到欺凌、奚落……才造成的。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此时距夜晚三更时分尚早。
  他想慢步十里之外,以赴“红面尊者”约定的约会。
  蓦地里——
  他心中似有所悟,猛提丹田真气,纵身一跃,凌空而起,双手一伸,探手抓了两把树叶,又飘身落地。
  这几个动作,几在同时,快逾电光石火,一气呵成!
  只见他,双目凝视着两手中所握的树叶,隔了半晌……
  倏然——
  他双臂扬手一挥,把满手的树叶丢向半空……
  刹那间,碧绿的树叶,满天飞扬,纷纷飘下。
  石坚文就在绿叶飘下而尚未落至地上之际,突地仰首清啸一声,纵身飘入满天的树叶中……
  只见他双手交叉置于胸前,神态安逸,面露笑容,双脚互相交错,身子来回旋转,在万点绿叶中,有若穿梭蝴蝶,飘东飘西,态度潇洒至极。
  但这些绿叶,却一片也碰不到他的身子……
  片刻工夫,满天飞舞的绿叶,已然全部飘落地上。
  石坚文呼了一口长气,得意地笑了,口里喃喃地念道:“双客迷踪步果然厉害!”
  话声方歇,盘膝跌坐在地上,调息打坐起来——
  顿时,一片似云似雾的白气,围着石坚文的身子,他有如一个得道高僧,面上泛起红润,转瞬间,已入无我忘我之境。
  约莫两盏热茶工夫,石坚文已由无我忘我之境醒了过来,他此时精力显得十分充沛,双目精光外射,精神抖擞,跃身站起,举目环视四周一眼。
  只见四野一片漆黑,唯独天上繁星点点,射出千万道微光,点缀着这黑色的帐布,使得他不致显得太过昏黯……
    这时——
  天色已是二更时分,石坚文估计一下,还来得及赶去赴约,于是,身形一展,直朝十里之外急奔而去。
  星光微闪下,但见一条人影,快逾闪电,疾驰如飞,朝前直飞而去!
  约莫一盏热茶工夫,石坚文已然来到了一个荒山乱岗上……
  此地,正是他与红面尊者约定的地点。
  他挺身直立在一块大石上,倏然,苍凉的浩叹一声!
  由这凄凉的叹声,便知道石坚文内心是多么的创痛!
  但是,满腔仇恨的怒火炽燃起来了……
  此时——
  他想起了师父“魔剑客”对他的嘱咐:“……拿红面尊者的身体来填补‘恨’字的最后一笔。”
  但,现在一个疑难的问题困惑了他!
  因为他不知道到底那一个“红面尊者”是要填补“恨”字的最后一笔。
  他所以要约“红面尊者”来此,就是要问个水落石出。
  如果此红面尊者就是师父所指的那一个,他将立刻把他除去!
  他突然若似梦呓般,喃喃自语道:“师父!师父!您在天之灵,请协助我,好让我完结这个心愿,好使您能瞑目于九泉之下,师父!……”
  话犹未完,蓦地——
  石坚文的身后,突传来一声衣袂飘风响声。
  他剑眉微竖,机警异常的转过身来,星目暴射出一股骇人的煞焰,迅捷的瞥扫了过去——
  他心上似轰然一声,显得紧张、激动……
  原来离石坚文四丈外,凝立着一个红色人影,但并未罩上红色人影,他便是“红面尊者”。
  红面尊者嘴角掀起一片笑容,冷冷道:“娃儿,你相约老夫来此,有何贵干,请即言明!”
  石坚文激动地说道:“你与‘魔剑客’有无过节?”
  红面尊者闻言,反问道:“你这娃儿是‘魔剑客’何人?”
  石坚文冷答道:“‘魔剑客’正是在下师父!”
  红面尊者微微一愕,问道:“那你师父现在何处?”
  这一句话,听在石坚文耳里,不由黯然神丧,滴下数粒热泪来,倏然他剑眉一竖,冷森森地道:“你问这干什么!”
  红面尊者乃极富经验的老江湖,岂有看不出石坚文此时的心情,但他不敢断然决定,现见石坚文态度冷傲,胸中有气,淡淡答道:“我不过只随便问问!”
    石坚文突觉胸中气闷难忍,不觉仰天长啸,啸如吟龙,直冲云霄,空谷传响,回音荡漾不绝。
  这一声长啸,似是发泄了他胸中郁塞的闷气,人也由沉痛的回忆中清醒过来。
  他仰望着黑暗的夜空出神,半晌不理红面尊者的话!
  倏然——
  他脸色一变,冷涩的语音,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红面尊者缓缓说道:“我确实是和‘魔剑客’有点过节,但……”
  石坚文闻言,头部如受铁锤重击,轰然一声,心中怨气很快燃烧沸腾起来。
  他钢牙咬得格格作响,星目散发出煞光,不待对方言毕,暴喝一声,道:“不必多加解释……”
  话说至此嘴角掀起一丝冷笑,冷冷道:“你今天大概也该认命了吧?”
  此刻的他,已被满腔的仇恨怒火,充塞心胸之间。
  红面尊者仰首一阵哈哈狂笑道:“娃儿,你太无礼了,我倒应该以长辈身份教训教训你!”
  他本想把一切事情告诉石坚文,但他怎能听得进这样没有礼貌的言语呢,因此他决定不说出来。
  他要看看石坚文到底要对他采取什么行动?
  的确——
  石坚文的话,说得太过火了。
  不过——
  这也难怪,因为他此时脑子已然被满腔的复仇怒火冲得失去了理智……
  这时,寒冷的夜风,使人感到凛冽砭肌。
  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即将展开。
  石坚文凝聚的真气,已达到饱和点……
  倏地——
  石坚文一声闷雷似的大喝,身形蓦然飘身过去,手腕扬处,已拍出了一记疾劲狂飚,威猛无比的掌力。
  身手之快,如电光石火。
  这一股劲力,若一道汹涌浪涛,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怒潮般呼啸着卷向“红面尊者”。
  这一下,石坚文是愤怒到极点,所以他这一掌就势必想把对方死在他的手下。
  红面尊者乍见他骤然出手,脸色巨变,不敢贸然硬接,闪身避开来势。
  顿闻叭叭之声响起,二丈之内的小树随着掌风过处,应声而折。
  这一掌的威力,端地非同小可,不同凡响……
  红面尊者也为此劲力惊的楞住,他万未估到石坚文竟会有如此功力。
  石坚文见一掌落空,身子突地一旋,又朝红面尊者扑去。
  但听他冷峭至极的嗤笑一声,辣手陡出。
  只见他右手五指箕张,一弹一震,五道锐利的气动,由指尖电也似的射出。分袭红面尊者的“璇玑”、“华盖”、“鸠尾”、“气海”、中极”五处穴道。
  这一招正是“双客秘笈”中所载“双客掌法”的一记奇诡精奥招式。
  况且石坚文此时功力精进,威力自然不同凡响!
  饶是红面尊者见识广博,也未曾看过此种怪招。
  他吃惊之下,双臂微幌,疾退了五大步,才堪堪避开此招。
  这下,可激怒了红面尊者,只见他脸上立时罩起一层寒霜,杀机隐现……
  蓦地里——
  但闻他怒啸一声,凌身扑向石坚文,一招“山摇地动”扫攻而出。
  这一掌带着一股尖锐劲风,势如闪电,“嘶嘶”连声响起。
  石坚文只觉一股威猛绝伦的暗劲,划起了啸空之声,直撞而来。
  突地,他冷哼一声,右掌一挥,硬接了一掌。
  两股掌力撞在一起,卷起一阵猛风,红面尊者微微嗯了一声,一连倒退了三大步,才拿桩站稳,石坚文也踉跄退了一步。
  红面尊者这下心中大为惊骇,自己六十年功力竟敌不过对方一个不见经传的年青人。
  石坚文见自己功力并不逊于对方,胆气一状,不屑道:“红面尊者也不过尔尔!”
  一语甫落,右手一挥,劈出一道强猛劲力,又直朝红面尊者身前推去。
  红面尊者何尝受人如此奚落过,暴喝声中,劈出一股潜力,迎向石坚文推出的劲力,顿闻丝丝一声响,两股力道互相消失无形。
  就在这两股力道消失无形之际,倏然——
  只听红面尊者怒啸一声,幌身扑进,手腕扬处,一招“春雷乍展”,已堪堪向石坚文拍击而至。
  这一招,端地快逾闪电,捷如狸猫……
  石坚文也不敢贸然硬接,一吸小腹,倏忽间退后了三尺。
  红面尊者借势欺近,双掌连环劈出,但见掌影飘飘,眨眼间,拍出了一十二掌。
  这一轮急攻,当真疾如电闪一般,十二掌绵绵相连,一气呵成。
  石坚文被迫的连连向后退出六步,不禁心头大为震骇,暗道:“好厉害!”
  直待对方一十二掌攻完,他才站稳身子,长长吁了一口气,反臂一掌击去。
  红面尊者冷笑一声,右掌向后一引,竟把石坚文强劲的掌风,引向一侧,左掌趁势攻进,翻腕一招“闭门推月”按向左肩。
  石坚文只觉对方掌中,似有一股强大吸力,把自己击出的掌力拭开,心中大惊,暗道:“此红面尊者的武功好怪,看情形分明他比在‘死谷’击伤自己的‘红面尊者’要厉害,为何听他说,还会被对方击成重伤,这岂不奇怪?”
  他实在想不出是何道理?
  这不过眨眼的时间,石坚文赶忙潜沉内力,着地如桩,双足登时向地下沉入半寸,一挺胸,硬把那击出的力道收回,左手掌势一翻,反向红面尊者左腕脉门之上拿去。
  红面尊者左掌去势快如电奔,手臂指尖一闪而至,指尖触及石坚文左肩衣服之时,石坚文的左手,也搭上了红面尊者的手腕。
  一接疾退,双方同时以极快的身法,向后跃退,闪避开了对方的掌势,彼此互望了一眼,同时又以极快的身法欺攻而上。
  这次动手,双方均以快打快,争取先机,刹那间掌指飘飘,四周风生,人影交错,忽起忽落。
  但见两人盘旋疾转,快若风轮,十招之后,已是难分敌我。
  红面尊者愈斗愈感心焦,他只觉石坚文劈出的掌力,愈来愈强,愈来愈奇,招式凌厉,如铁锤击石,巨斧开山,变化奇奥,招招都是罕闻罕见,诡异无比之学。
  红面尊者突地心念一动,大喝一声,举目拍出两掌。
  这两掌看去轻飘飘的毫无劲力,但出手时恰到好处。
  石坚文登时被迫的向后退了三步。
  红面尊者就乘他退后之际,乘机双足一错,双肩微幌,身子扑进,右手一伸,直朝石坚文“阙元”重穴击去。
  这一招端地迅捷,狠辣兼而有之。
  石坚文吃惊之下,霍地身子一旋,滴溜溜的转到红面尊者身后,举手一招“狂风落叶”拍向红面尊者背心。
  红面尊者右手一伸,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已失去了石坚文的身形,待他发觉后,只感一股潜力向他迫来。
  他委实吃惊不小,丹田之气猛提,身子凌空拔起,才堪堪避开了石坚文此威猛无比的劲力。
  石坚文似乎非要使对方葬生在他的掌下不可,这时见机不可失,暴喝声中,遥遥向空推出一掌。
  这一招来得突然,而且又快迅绝伦。
  红面尊者身在半空乍见石坚文一掌推来,知道无法避开,钢牙一咬,双掌一扬,猛向石坚文发出的劲道迎去。
    顿闻闷哼一声,红面尊者悬空的身子,又复朝上飞出一尺,才疾坠而下。
  红面尊者功力亦自不弱,就在他身子快要摔在地上时——
  倏然,只见他腰部一挺,轻轻地落在地上。
  但,饶是如此,红面尊者也感到气血一阵翻涌,心跳目眩……
  石坚文也在两掌相接之际,手臂一阵麻木,隐隐作痛。
  就在这气氛极紧张的一刹那间。
  蓦地里——
  “当!”的一声清脆澈耳的锣声,倏告破空传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却有若平地焦雷,震得人耳鼓作响。
  石坚文和红面尊者听到此突如其来的声,心头同时一震,想不通这荒山旷野那里来的锣声,不禁同时循声望去。
  倏然——
  “当!当!当!”又是一阵锣声,从黑暗中传来。
  但,这次声响却比适才要距离近些。
  紧随着,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  ※  ※
  石坚文和红面尊者委实吃惊不小,举目凝神望去。
  只见一个大黑轿,由四个身着黑衫的汉子抬着,如飞而来!
  眨眼间,停身在离他们十丈之处,轿夫轻缓地把轿放在地上,然后拱身伫在一旁。
  蓦地——
  一条红色人影由轿后缓缓踱出,这正是“龙衣仙子”。
  只见她一连两个纵身,跃自“红面尊者”面前,秀目流转,注视着红面尊者,由她神色中看出,她对她的父亲“红面尊者”并不是那么亲切。
  其实一个久别重逢的人,相见之后,其亲切之情,是足可感心肺腑的,更何况一个自生下来,就未看过父亲的她——龙衣仙子。
  龙衣仙子只淡淡地说道:“妈叫我来问你,是否受了伤?”
  红面尊者见她态度冰冷,心头一痛,说不出是酸是苦……
  隔了半响,只听他轻声说道:“你告诉你妈,一点小伤没有什么关系!”
  龙衣仙子迅快探手入怀取出一粒药丸,随手递给红面尊者,口里说道:“妈叫我把这粒药丸给你!”
  红面尊者伸手接过,纳入口里,立感一股清香混着唾液滑入体内,适才翻涌的气血,也告平复下来,他暗赞道:“好药!好药!”但口里且说道:“谢谢你妈妈!”
    龙衣仙子眼睛一瞥石坚文,嘴角泛起淡淡笑容,但瞬即又转过脸,朝黑暗中去。
  红面尊者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这声音小的也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得见。
  就在他叹息之际,倏然——
  他耳边响起蚊蝇的声音道:“明哥,你的伤势严重吗?”关切之情,溢于言中。
  红面尊者知道是他的倩妹在和他说话,他慰心地笑了……
  只见他嘴唇一般蠕动,也以传音入密功夫说道:“倩妹,请你放心,我并不严重。”
  石坚文站在一边,见红面尊者似乎在和人说话,但却听不出一丝声音,他知道红面尊者是以一种至高无的上内家功夫,借着说话发出,这样可以对千里之外的人互相讲话。
  但他不知道,红面尊者此时是跟谁说话。
  这时红面尊者耳边又听到:“明哥,站在你附近的年青人是谁?”
  红面尊者道:“此年青人是‘魔剑客’的徒弟!”
  “那你又为何会跟他起冲突?”
  红面尊者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猜想,可能是为了我和师父的一段往事。”
  “你和‘魔剑客’的一段过节,不是已了结了吗?”
  “是已经了结了啊!”
  “那你和他冲突一定是为了误会,你何不乘此机会解说个明白!”
  这一句话,提醒了红面尊者,他心忖道:“对啊!我何不乘此机会解说个明白,不然以后误会更深!”
  他心念一决,缓步踱向石坚文立身之处。
  这突变的事故,使石坚文吃了一惊,他猜不透红面尊者要采取什么举动,因此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红面尊者,以防对方骤然出手。
  但红面尊者却在距他三尺之处停身站住,冷冷说道:“娃儿,你的武功确实厉害,老夫甘拜下风,但我们这一场架,却打得不明不白。”
  石坚文闻言冷涩地道:“你这话怎讲?”
  红面尊者突地脸色骤变,冷寒一笑,道:“娃儿,你太糊涂了……”
  石坚文不待他言毕,已截住了他的话,厉声道:“你骂什么人!”
  红面尊者缓和了一下脸色,冷冷地说道:“我这怎么叫骂人呢?你这娃儿连人家的话都没有听完,就贸然挟怒出手,你说这是不是糊涂?”
  石坚文被说得一点皮气都没有了,适才确实自己太沉不住气,这么一想,确实这一架打得有点不明不白,但他乃天生傲骨,不愿向人认错,于是冷冷道:“那你不妨说说看!
  红面尊者没想石坚文如此倔强,冷傲,沉吟了片刻,道:“你这娃儿,知不知道我和你师父有何过节?”
    这一问,把石坚文困住了,他确不知他师父“魔剑客”与红面尊者有何过节,他只记得他师父临死时叫他把红面尊者杀了,来填补“恨”字的最后一笔,没想现下却出现了两个红面尊者,饶是他聪明过人,也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他道:“我不知道!”
  红面尊者道:“我和你师父‘魔剑客’之间的过节,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其实那只是一场误会。”
  “误会!”石坚文惊讶地重复了一句。
  红面尊者象是想起了往事,喃喃自语道:“是的,是一场误会,是一场已然解开了的误会。”
  话说至此,心中似有所悟,于是问道:“娃儿,你为何如此痛恨红面尊者?”
  石坚文冷冷一笑道:“凡是我师父的仇人,我都痛恨。”
  红面尊者闻言,他明白了,于是他道:“是不是你师父叫你来杀红面尊者的?”
  石坚文道:“正是!”
  红面尊者脸色微变,暗道:“奇怪!”自己和“魔剑客”之间的过节,已然了结,为何还要叫他徒弟来杀我,我已十八年没有涉及江湖一步,难道是他干的,然后嫁祸于我。
  他一想到了他,有如晴天霹雳,身子幌了两幌,钢牙咬得格格作向,痛恨至极地自语道:“钱立强啊!钱立强啊!一定是你干的,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以消我心头之恨!”
  石坚文听红面尊者说到钱立强三字,他心中恍然似有所悟。
  他知道钱立强就是把红面尊者困了十八年的那人,所以他想红面尊者此话说出是有因素的,是他保持了缄默,不发一言。
  倏然,只听红面尊者说道:“娃儿,我敢断言,你师父要杀的红面尊者并不是我。”
  石坚文急促地问道:“是谁?”
  红面尊者望了望石坚文道:“是把我困了十八年的那人!”
  石坚文淡淡地说道:“你以什么可以证明?”
  红面尊者微微一楞,道:“这无须要什么证明,只要找到那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石坚文沉吟了一阵,道:“那你说,怎样才可以找到那人?”
  红面尊者为难地说道:“这个很难说,我也不知道他跑到那里去了?”
  石坚文急道:“这怎么办?”
  红面尊者缓缓说道:“娃儿,你不要太急,以我猜想,那人可能仍在‘天桂谷’,你先去,随后我再赶来,你说怎样?”
  石坚文只好说道:“就这么办,不过你要赶快来啊!”
  一语甫住,蓦地里——
  “嗖”的声破空之响传来,紧随着一股劲风击向脑后。
    石坚文霍然知警,身子一旋,手腕扬处,一把抓住击来的东西。
  只觉抓到的东西,软软地并不是怎么暗器,他不由张手一看——
  原来是一个纸团,他随手打开一看,又迅快地置于怀中,对红面尊者拱手一礼,轻声说道:“适才得罪之处,尚请原谅,在下要就此告辞了!”
  话落,眼睛微微一扫龙衣仙子,双肩微幌,飘身急奔而去,刹那间,已消失于树林中。
  红面尊者望着石坚文消失的背影,黯然无语,缓步朝黑轿走去。
  龙衣仙子在石坚文临别的一瞥,感到心满意足,嘴角立时泛起一丝笑容,她恨不得倒在石坚文怀里,吐出满腹的爱意……
  她突然心念一决,要得到石坚文,不择何种手段。
  要知,她乃是一个嫉妒心极重的人,她爱石坚文,爱得非常自私,纵然她会丧失生命,她也不让别的女人占有他。
  她自从第一眼见到了石坚文,她心扉上已深深地刻着石坚文那英俊,潇洒,与众不同的影子。所以她想尽方法接近石坚文。
  她的爱,是自私的!
  她的心,是狭窄的!
  这种狭窄的心,配合了自私的爱,使她要不择手段,攻击别人,破坏别人,而满足自己的理想愿望。
  她决心把她母亲送回去后,然后下山去寻找石坚文。
  于是她跟着红面尊者身后,缓缓护送她母亲坐的黑轿走去。
  这时——
  天色已逐渐放明,阳光缓缓从东方云层中散出,发射出耀人的光芒……
  石坚文此时正以快逾闪电的身法,朝他曾到过的那个破庙奔去!
  他心中思潮万端,他想不到自己如此无用,师父交代的一件事,竟不能轻松地办到,实在对不起九泉下的恩师。
  突然,脑际间又忽现出一个须发俱白,满面慈祥的老人,对他爱护备至,不惜牺性自己的性命,把全身的功力灌入他的体内……
  这一段往事,永远在心上遗忘不掉!
  此老人是谁?正是石坚文的授业恩师——魔剑客。
  他想至此,鼻子一酸,从眼眶里滴下几滴眼泪来!
  但,立刻他又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痕,现出一付倔强,坚毅的神情!
  当然这种特有的性格,也只有自小受人奚落、欺凌、抛弃、才能造成的!
  约莫一盏热茶工夫,他已经来到了离破庙尚有五里之处。
    他开始疑惑起来,不知道到底是谁约他来破庙相会,他不由急顿身形,停下步来,探手入怀取出那个纸团,打开再看。
  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道:“有事相请,望能至正西二十里之外的一个破庙相见。”下面并没有写名。
  他摇了摇头,又复把纸条叠起置于怀中,纵身向前跃去!
  片前工夫——
  他已来到了庙门口,他抬头望了望破庙,举步向前走去。
  庙门并没有关上,他恐怕事有不测,轻轻地走到庙门口站住,凝神静听庙内有无声息。
  但,庙内静寂寂的,根本没有人在内。
  石坚文不由心想:“可能他们还没有来!”
  他有此心念,不由长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大步走了进去。
  眼光过处,庙内依然是蛛丝遍布,灰尘满地,里面确实没有一个人。
  他找了一块干静的地方坐下,闭目沉思起来。
  蓦地里,就在他沉思之际——
  一丝声响,传自身后,石坚文霍地转头望去,但眼光过处,什么都没有,他不由暗道:“奇怪!”
  难道说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吗?
  就在此时,“吱”的又是一声,传自他右旁,他心头一惊,迅捷地扭转头,循声望去,但眼光过处,依然没有发现什么。
  这下,不由把他激得心中怒火倏炽,暴喝声,挺身站起,厉声道:“既然相约,何必躲躲藏藏!”
  语音甫歇,一声阴沉刺耳得意的诡笑,其声虽然低沉,但仍震动四野,其功力之高,显然超乎一般。
  笑声方落,突地一条人影电闪驰来,眨眼间,已停身在距石坚文一尺之处,紧随着又两条人影如飞而来,站在原先来人的身后。
  只听原先的来人阴恻恻地说道:“我们既然相约你来此,当然是正大光明,我们不过来迟了些,难道这就叫躲躲藏藏吗?”
  石坚文闻言,脸上不觉感到微热,他想可能适才真是他耳朵听错了,但他依然保持着那冷傲、漠然的神情,冷嗤地说道:“适才得罪之处,尚望见谅!”
  倏然,他眼睛在朝那人身后两人一扫之际,他霍然心惊,这两人不正是从东海来的“元夷修士”与“白面修罗”吗?
  其实他在第一个人停在他面前时,就应认出的,因为他们三人,他都看过,不过这人此时却带了人皮面具。
  此人是谁?
  此人正是东海“潜鲸岛”岛主——飞鲸岛主的师弟勾魂居士,也就是元夷修士与白面修罗两人的师叔。
  石坚文此时知道他们相约他来此是为了什么了,于是他不待对方说话,冷寒一笑,冷森森地说道:“你们相约在下来此,究竟为了什么,赶快说出,在下还有要事待办,不想在此多浪费时间!”
  勾魂居士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你知不知道我约你来此,是为了什么吗?”
  石坚文冷冷道:“我若知道,还问你吗!”
  勾魂居士冷声道:“我们约你来此,是为要取回‘双客秘笈’,识相的就赶快交出来,以免伤了彼此的和气!”
  石坚文闻言,突地仰首哈哈一阵狂笑,笑音响彻云霄,震得四周气流回旋不停,使人闻之不禁心惊目眩……
  勾魂居士乍闻笑音,脸色骤变,大吼一声,喝道:“你笑什么?”
  石坚文收住笑声,冷冷地说道:“我且问你,这‘双客秘笈’是你的吗?”
  勾魂居士微微一楞,暗道:“对啊!这‘双客秘笈’确实不是我们东海的……”
  心忖至此,不由黯然,忽然他又想到:“我这不远千里而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得到这‘双客秘笈’以增加我们东海‘潜鲸岛’声威。”
  他一有此心念,遂大言不惭的道:“不管是不是我们的,我们此行是在所必得,我看你还是趁早交出来。”
  石坚文冷冷笑道:“那我告诉你们,这本书不我的身上!”
  勾魂居士厉声喝道:“那你说在那里?”
  石坚文神秘地微微一笑,道:“这本书,现在仍在乱石阵后的山洞内,你们要去拿,不会有人去阻碍你们的!”
  勾魂居士厉声喝道:“你骗什么人!”
  石坚文怒道:“信不信由你,在下要告辞了!”
  话落,双肩微幌,纵身一跃,急驰而去!
  勾魂居士心里一急,大吼一声:“站住!”
  石坚文闻声,霍然止步,回转身来,凝望着勾魂居士。
  勾魂居士冷笑数声,道:“想走可没有那么简单!”
  石坚文脸罩寒霜,冷冷道:“那你待如何?”
  勾魂居士冷然一笑,道:“那你不妨向前走半步,看我能对你如何!”
  石坚文那里能听得进此种轻蔑的话,冷寒一笑,道:“那我就走半步给你瞧瞧!”
  话声方落,昂头阔步,向前迈了一步——
  挟着叱喝声中,勾魂居士右腕一扬,一股疾劲狂的掌风脱手而出——
  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就在石坚文一抬脚,一遍掌风,挟着呼呼声响,范围数丈,尽在排山倒海的掌力之内,端的厉害至极!
  石坚文早料到有此一着,就在对方出手之际,丹田之气猛提,纵身飘退,才堪堪避过击来的掌力,饶是如此,也惊出一身冷汗,不由暗道:“好险!好险!”
  勾魂居士见一招落空,心中大怒,暴喝一声,又挥掌攻去!
  就在血战即将开始之际,倏然——
  只听“元夷修士”大声叫道:“师叔,这不见经传的小子,何须劳动你老人家,还是交给晚辈吧!”
  话落,飘身落在勾魂居士身侧——
  勾魂居士乍闻此言,甚觉有理,小腹猛地向内一收,硬把击出的掌力收回,口里呐呐地说道:“好!这人就交给你了,可不要丢我们东海‘潜鲸岛’的脸啊!”
  元夷修士瞧了石坚文一眼,冷冷一笑,道:“师叔,尽请放心!”
  ※  ※  ※
  说完,当先一欺步,呼的一掌劈到。
  石坚文一见来人正是掌伤他的元夷修士,已是怒从心头起,暴喝一声,不闪不避,右掌一吐,急切劈出。
  元夷修士武功得自“飞鲸岛主”真传,这一掌劈出,已用了十成功力,其势煞是吓人!
  但石坚文在这一月之间,因学得“双客秘笈”,功力已增加十倍以上,一掌劈出,只听轰然一声,元夷修士竟被震得退了十个大步,方拿桩站稳。
  这一下,不但元夷修士大吃一惊,就是站在一侧的勾魂居士与白面修罗,也吓了一跳,他们估不到石坚文竟有如此功力。
  元夷修士心想:“一月不见,他功力竟增加如许,难道他真的学会了‘双客秘笈’?”
  他一有此心念,不由心惊胆寒起来……
  他不是怕石坚文,而是怕此三百年前的“双客秘笈”。
  这时——
  石坚文一掌击出,震退元夷修士之后,喝道:“再接我一掌试试!”
  话声甫落,一招“怒打秦桧”,又告攻到。
  这一招,出得快逾闪电,威猛至极。
  石坚文对于元夷修士,已是恨之入骨……
    是以,他这一出手,已毫无留情余地,“怒打秦桧”第一招攻出,第二招“风云集会”,紧跟攻至。
  元夷修士被石坚文一掌震退,身形还未站稳,“怒打秦桧”已经攻到,百忙中,使出一招“风摇花摆”,才勉强避过一招。
  这一招刚自避过,第二招“风云集会”又凌厉攻到。
  元夷修士也非弱者,大喝一声,身子腾空而起,右掌硬接“风云集会”,左掌劈出一招“闷雷贯耳”。
  石坚文见他硬接之时,身子微挫,双掌平胸推出,一道排山倒海的掌力,猛向元夷修士击出——
  这排山倒海的一击,石坚文乃用了毕生功力所发,元夷修士身悬空中,心知厉害,急施“云里翻身”向场外飘落——
  石坚文哈哈一阵狂笑,道:“原来不堪一击!”
  元夷修士在落到地上时,闻言气极,大声吼道:“我跟你拼了!”
  说话中,突然欺身飘进,左手双掌连环击出,掌势纵横如山,层层叠叠,迅捷绝伦的拍出七掌,彷若山崩海啸般,攻向石坚文全身各要害,招式奇诡,精奥、凌厉、毒辣、阴狠无比。
  石坚文“嘿嘿”一声冷笑,施出“双客秘笈”内所载武功,只见他身躯微挫,双臂在身侧圈起一轮弧形,一道深沉似海,绵绵劲风,疾速涌出。
  一声闷雷般的哑鸣,劲风回旋激荡中,人影陡地分开,一声闷哼过后,元夷修士被震得直飞而去,石坚文却安然无恙地挺立在场中。
  白面修罗见他师兄被震飞出去,大吃一惊,纵身跃起,一把抓向身在空中的元夷修士!
  但他的动作虽快,却还有比他更快的,他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元夷修士已被此人抓住,轻轻放在地上,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丸药,纳入元夷修士口内,然后才挺身站起。
  白面修罗定神一看,原来救他师兄的人,是他的师叔勾魂居士,这才放下一颗砰砰跳个不停的心……
  他抬头瞪了石坚文一眼,剑眉倒竖,怒火中烧,叱喝一声,道:“拿命来!”
  挟着叱喝声中,从身后迅捷地抽出一根狼牙棒,便向石坚文劈击过去。
  石坚文冷冷一笑,身形微幌,白面修罗一棒便告递空。
  白面修罗暗暗吃惊,狼牙棒一抖,“玉女穿梭”、“秋风扫叶”、“蜻蜓点水”,刷刷刷一连抢攻三招,急如狂风骤雨。
  他劈出三招,只不过一瞬间的事。
  但,石坚文却脚踏“双客迷踪步”,在几个幌身的刹那,白面修罗的三招全告走空。
  白面修罗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何曾见过此种步法。
    但,他也非弱者,大喝一声,棒化绝招,“金蜂戏蕊”、 “天龙抖甲”、“金针引线”,化作满天棒影,分向石坚文周身要穴点至。
  石坚文对白面修罗的影响并不太坏,所以他并未还招,但白面修罗这三棒攻至,也微感吃惊,心忖:“果然厉害!”
  心忖间,又连让了三招。
  白面修罗连攻七招,依然无法将对方制下,满腔怒火,叱喝声中,棒走轻灵,又劈出两招。
  石坚文冷笑声中,右手一扬,一股劲力脱手而去。
  白面修罗在两招出手之际,突觉劲气,迎面而至,心里大吃一惊,横里飘开五尺之远。
  这一下,白面修罗才知道对方武功了得,自己决非其敌。
  但青年好胜之心,人人有之,他也不能例外——
  只见他钢牙一咬,突然一抖手中狼牙棒,向外一吐,似奔雷闪电般,直点向石坚文当胸“将台”大穴。
  石坚文剑眉微竖,不避不闪,右手一招“烘云托月”急拍而出,左手几在同时,两指骈进如戟,迎向狼牙棒点去。
  这两招,配合得恰到好处,简直天衣无缝,要是白面修罗不撤手,势必挨上石坚文的“烘云托月”一招。
  就在这一刹那之际,倏然——
  只闻勾魂居士大吼一声,“住手!”
  这一声,有如狮子吼,震得四野摇撼,余音久久不绝于耳。
  石坚文和白面修罗同时住手,飘身分开。
  勾魂居士冷冷向白面修罗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下来吧!”
  白面修罗脸色立现红霞,不好意思地低头走至元夷修士身旁。
  勾魂居士干咳了一声,道:“我再说一次,你拿不拿出那本双客秘笈?”
  石坚文淡淡一笑,道:“这本书不在我身上,叫我如何拿出?
  勾魂居士纵身大笑,道:“你这娃儿,少在老夫面前要花枪,今天你要不拿出,就别想走出半步!”
  石坚文知道多说无用,心想对方不让走,难道自己也真留下不成,乃冷笑道:“那阁下就试试是否真能留住在下?”
  话犹未了,右掌一挥,迎面向勾魂居士劈出一掌。
  石坚文发动奇快,第一招出手,第二招又自攻到,一瞬间,两掌回环劈到。
  勾魂居士见石坚文骤然出手,脸色大愠,转步错身,避过两招,左掌一招“冰河开冻”,点袭石坚文“关元穴”。
    石坚文见两掌均告落空,心里不觉暗暗佩服对方武功了得,心忖间,勾魂居士第一招已然点到——
  石坚文赶忙凝聚心神,滑开数步,堪堪避开一招,长啸一声,回环出掌,刹那间,抢攻三掌。
  这三掌是石坚文挟怒而发,威势刚猛……
  瞬眼间,石坚文三掌连续攻至,勾魂居士吃惊之下,后退四,五步,才勉强让过三掌,猛一纵身,向石坚文扑进,出手还攻两掌。
  于是,他们两个展开了一场武林罕见的打斗,只见人影闪闪,根本无法分出敌我,招式奇怪绝伦。
  这当儿,站在一旁的元夷修士和白面修罗,四只眼睛随着人影的闪动,而左右打转,不由瞧得楞住。
  如以内力方面而论,石坚文确非勾魂居士之敌,但石坚文自学会了“双客秘笈”后,招式奇诡,迅捷……所以他才能勉强与勾魂居士走了三十几招,不至于落败。
  蓦地里——
  只闻勾魂居士怒吼一声,掌势一紧,倒把石坚文迫得险象环生,本来石坚文已不是勾魂居士之敌,何况勾魂居士这一大怒,他焉能接得下?
  石坚文见勾魂居士掌力刚猛,而又连环出掌,知非其敌,心里忖道:“如果再这样打下去,不出五招,自己必告落败,何不在剑上功夫,与他见个高下?”心念一转,拼命攻出一掌。
  这一掌是石坚文拼命打出,掌力势若奔电骇雷。
  勾魂居士不觉闪退三步,石坚文乘隙跃开五尺来远,说道:“阁下掌力,的确不凡,在下深为佩服,在兵器上,谅也造诣不凡,在下想讨教几招。”
  勾魂居士冷寒一笑,道:“好,定当使你如愿以偿!”
  石坚文毫不迟疑,“魔剑”呛的一声出鞘,随势一抖,熠熠剑芒,由剑尖电闪射出。
  他们三人只觉眼前一亮,一把耀眼生辉的利剑,已然握于石坚文手中,他们齐声叫道:“好剑!”
  勾魂居士知道对方宝剑在手,如虎添翼,威猛可测,也不敢怠慢,急忙拔出一把软剑,在手中一挥一弹,软剑一绕,幻起一缕剑花。
  这一把软剑是他当年成名的兵刃,距今已有三十年未再用过了,今日石坚文是他生平遇到的第一个劲敌,所以他不敢大意,再次拔出这把软剑。
  元夷修士与白面修也自心惊,他们从未见过他们的师叔有此一把软剑,这次竟然派用上场,他们知道这场比斗,是有关勾魂居士盛名留存的……
  石坚文待对方拔出剑后,清啸一声,挥剑一招“平扫落叶”,猛向勾魂居士扑击过去——
    勾魂居士向横里跨了一步,避过石坚文一招急攻,手中软剑反手弹出,分点石坚文各处要穴。
  石坚文见勾魂居士的剑法,柔、软、准、辣兼而有之,心里暗道:“果然好剑法!”
  心忖间——
  手中“魔剑”连演三绝,这三招是魔剑剑法中的精奥招式,回环出手,其势如箭,剑风虎虎,端的厉害已极。
  勾魂居士的软剑剑法,威力不在魔剑之下,石坚文虽然抢攻三剑,依然无法将勾魂居士迫于下风。
  勾魂居士避过石坚文三剑之后,暴喝一声,手中软剑一震,“罡风扫叶”,“江河倒泻”猛攻石坚文。
  这两招是软剑剑法最精奥的杀手,疾如狂风暴雨,绵绵剑势,犹如江河堤溃,的确精妙绝伦。
  这两招过后,不觉把石坚文迫得后退二步。
  石坚文一面吃惊,一面焦急,他万未料到对方剑上功夫,并不低于掌上功夫,自己虽然连施绝招,依然占不到一丝上风。
  勾魂居士见两招得势,心下暗喜,又急攻三剑。
  他攻出五剑,只不过在瞬息间的事——
  石坚文心里一急,出手自是无法随心所欲,何况名家出手,快捷无比。
  勾魂居士一着抢到先机,焉可放手?
  一时间,石坚文被迫得节节后退。
  如果石坚文不存焦急之念,也不至于被迫的险象环生,他心里一急,暴喝一声,拼命攻出两招。
  这两招是石坚文在险象环生之下挟怒而发,劲势奇大。
  勾魂居士不得不一缓攻势,石坚文乘势又劈出两剑。
  四剑出手,倒把败势挽回,微占上风,不过拼命出招,最耗真力,石坚文攻出四剑之后,剑招又开始缓慢。
  勾魂居士精神一震,抖剑挥攻,片刻间,彼此又对拆了二十几招。
  石坚文越打心里越急,心里越急,剑法越乱……
  但——
  勾魂居士却越攻越急,剑势连绵不绝,分击而至。
  石坚文心里知道,不出三招,自己将败于对方软剑之下。
  倏然——就在此紧张的一刹那!
  一缕忧怨、凄凉,如泣如诉的笛音,破空传来。
  勾魂居士也为此突变的事故,一缓手势,跃退一旁。
  就在他们两人惊楞之际——
  勾魂居士突感背后冷风袭到,他大吃一惊,猛地飘开数尺。
  顿闻“嗖”的一声,一块瓦片,击在一根木柱上,深入数寸。
  他不由大吃一惊,放眼望去,并无半点人影。
  勾魂居士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所为,分明落在别人眼内,以自己武功,竟未发觉对方,可知对方也非弱者。
  他见四周并无半点人影,心里一面吃惊,一面奇怪,他又回顾了四周一遍,最后把眼光落在石坚文脸上。
  只见石坚文一脸疑惑的神情,似乎正在考虑一件事情。
  勾魂居士见机不可失,突地欺身扑进,探手往石坚文胸前抓去——
  倏地——
  一声冷笑,破空传来。
  勾魂居士心里一惊,身形一跃而起,直向发声处扑去——
  几在同时,元夷修士与白面修罗,亦向不同的方向飘身扑去——
  勾魂居士这个动作奇快,他认为对方一定逃不过自己的视线,那知扑到发声处之时,依然没有半点人影。
  正在他怔愕之际,又是一声冷哼传来。
  他被逗得无名火起,暴喝一声,又向前扑去。
  他这个动作,简直快逾闪电,但放眼过处,不但看不到半个人影,就连丝毫可疑征象都没有发觉。
  他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怒喝道:“什么人躲躲藏藏,难道见不得人吗?”
  但——
  就是没有半个人影出现,他有点惧怕起来,他心想:“今天真是栽到家了,眼前这小子,已难对付,现下又来一个不露面的对头,看来这一行,讨不了好回去,不如先回东海,再作决定!”
  心念一决,轻轻叹息了一声,纵身飘入庙内,嘴里发出一声怪啸——
  啸音划空传出后,片刻工夫元夷修士和白面修罗均闻声赶来。
  只听勾魂居士冷冷对石坚文说道:“小子,我们后会有期了!”
  一语甫住,当先跃出庙门,向前急驰而去——
  元夷修士和白面修罗眼光凶煞地瞪了石坚文一眼,双双飞身朝他们师叔勾魂居士身后追去。
    眨眼间,三人已完全消失于树丛中。
  石坚文这时,才由惊楞中醒转过来,望着三人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久久才收回视线,把手中“魔剑”还入鞘内,回转身来——
  蓦地里——
  眼光过处,一个全身白衫的妙龄少女交臂立在距他一丈之外。
  由庙外吹入的微风,掀起她的长衫,有如天女下凡……
  石坚文还是第一次如此欣赏一个女人,不由看得呆住,心里喃喃自语道:“好美啊!”
  他却不知道此时他的举止,已失去了常态……
  这时——
  只听妙龄少女娇声说道:“喂!你在说谁美啊?”
  石坚文倏地惊醒,脸一笑,呐呐地说道:“我……我在说……”
  他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妙龄少女似乎有意在逗他,娇笑一声,道:“喂!你说啊!”
  石坚文似乎也看出她在逗他,不由心里有气,突然他念头一动,道:“我在说此地景致太美了,你说是吗?”
  妙龄少女未估到,他竟会说出此种话,委实心头一震,她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于是急促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石坚文心念已决,道:“你难道没有听清楚吗,我在说此地景致太美了!”
  妙龄少女不由一楞,怒道:“你在说谎!”
  石坚文从未说过谎,这时再也忍不住,脸不由更红,一直红到耳根,尴尬之情,实在是他生平第一次。
  妙龄少女见到他这副窘态,不由格格娇笑起来,简直笑得前俯后仰,身体随着笑声颤抖不已!
  这时——
  石坚文似是想起一件事,问道:“适才是不是姑娘相助在下的?”
  妙龄少女收住了笑容,娇声说道:“你认为不是吗?”
  石坚文缓缓说道:“姑娘说话,为何如此不干不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在下只不过想知道到底是谁相助在下,在下以后也好报答。”
  妙龄少女向前踱了一步,道:“那你又准备如何报答呢?”
  石坚文冷冷说道:“这个请姑娘不要多问?”
  妙龄少女娇声道:“我为什么不能问?”
  石坚文怒道,“你凭什么要问?”
    妙龄少女格格一笑,道:“我就是以一块破瓦,和几声冷笑,吓走了他们三人的那个不露面的人啊!你说这样够不够资格问?”
  说完话,一双秀丽的秋波,直盯着石坚文的脸上——
  X      X     X
  石坚文急道:“果真是姑娘相助了在下。”
  妙龄少女突地一整脸色,道:“看情形,你似乎不很相信。”
  石坚文忙道:“在下感激还来不及,怎敢不相信。”
  妙龄少女缓和了下脸色,道:“那就好。”
  石坚文突地想到自己和对方相见数次,竟不知道人家的芳名,未知能否见告?
  妙龄少女柔声说道:“我姓李名李娴娜,阁下你呢?”
  石坚文道,“在下姓石名坚文……”
  话说至此,干咳了一声,又继续道:“在下还想请问姑娘一件事!”
  李娴娜笑道:“阁下请问!”
  石坚文脸色微愠,道:“姑娘为何要到处杀人?”
  李娴娜闻言脸色骤变,但随着又平复下来,只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对了!你刚才说要如何报答我?”
  石坚文见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好冷冷说道:“在下答应替姑娘办三件事,怎样?”
  李娴娜娇声一笑,道:“三件太多了,还是两件吧!”
  石坚文冷冷一笑,道:“三件,两件对在下并无所谓,姑娘既说两件就两件吧!那就请姑娘吩咐吧?”
  李娴娜沉吟了半向,道:“这样吧!一时我也想不起来,还是以后再谈吧!”
  石坚文乐于偷闲,于是道:“就这样办好了!”
  双方沉默了下来,这时只有山风吹得半掩的庙门,发出“吱吱”声响,在此万籁俱寂的旷野中,平添了几份生意……
  太阳缓慢地上升,阳光亦随着增强……
  这时——
  从破庙的间隙中,射出万道光芒,使庙内完全光亮起来。
  倏然——
  石坚文打破此静寂的气氛,道:“姑娘,在下请你以后无故少造杀孽!”
  李娴娜怒道:“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
  石坚文厉声喝道:“像此等事,武林上任何人都可过问。”
  李娴娜不言不语,缓缓踱了开去!
    蓦地里——
  一条红色人影,从庙内闪入——
  李娴娜吃了一惊,霍然止步,抬头望去——
  石坚文只见人影闪入庙内,亦微微一楞,定神望去——
  只见来人正是“红魔教”教主龙衣仙子。
  她星目流转,狠狠盯了李娴娜一眼,朝石坚文缓步走来。
  石坚文感到意外,她此时到这里来干什么,不由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正在走过来的龙衣仙子。
  龙衣仙子一双含情脉脉地眸子不停地在石坚文脸上打转,好像要找出失落的东西,只听她柔声说道:“石少侠,找得我好苦啊!”
  说话时,一代娇柔作态,溢于言表。
  石坚文就看不顺眼这一套,赶忙避开眼神,冷冷道:“你找我干什么?”
  站在一旁的李娴娜,一种少女俱有的本能——嫉妒之心油然而起,她实在不想看,于是扭头过去,眼睛望着破庙的屋顶,呆呆出神。
  只听龙衣仙子所问非所答地说道:“石少侠,刚才我看到三个人从我身旁急驰而过,里面一人似乎曾受过伤,是不是你跟他们打过架?”
  石坚文知道龙衣仙子是好心,不愿拂去她的好意只淡淡地说道:“适才,我确实跟他们三人打过一架。”
  龙衣仙子欺进一步,忙道:“那你受伤了没有?”
  石坚文微微一笑,道:“没有,不过……”
  龙衣仙子未待石坚文言毕,急道:“不过什么,你快说啊!”
  石坚文瞧了李娴娜一眼,道:“不过差一点!”
  龙衣仙子娇声问道:“此话怎讲?”
  石坚文又瞧了李娴娜一眼,道:“幸亏这位姑娘即时相助,不然在下可能伤在对方剑下!
  龙衣仙子转过头去,望了李娴娜一眼,当下不屑地“哦”了一声,冷笑道:“她会救你?这倒出我意料之外。”
  石坚文默然道:“难道你认识她?”
  龙衣仙子冷冷说道:“人家是大名鼎鼎的‘银笛妃子’,我怎么不认识!”
  李娴娜虽然眼睛呆望着屋顶,但对于他们两人的谈话,且甚为注意,当下闻言,回转身来,冷冷道:“你认识又怎样!”
    龙衣仙子语气咄咄逼人地说道:“我再自不量力,也不敢对你‘银笛妃子’怎样啊?”
  李娴娜厉闻声喝道:“告诉你,你再如此语气逼人,我可要杀你——”
  龙衣仙子格格一声娇笑道:“我的‘银笛妃子’,你要知道,我可不是男人啊!”
  李娴娜再也忍耐不住,叱喝一声:“龙衣仙子,管你是男是女,我今天一定要杀你——”
  “你”字甫自出唇,身形展处,猛扑龙衣仙子,玉腕扬处,刹那间,已连续劈出三掌。
  银笛妃子委实恨到极点,所以她这一出手,毫不留情。
  她这三掌劈出,挟以毕生功力所发,刹时间,掌影如山,掌势呼呼,端地威猛已极。
  龙衣仙子在这三掌过后,被迫得险象环生,毫无还手之力!
  石坚文一见情形,如这样下去,难免闹出命案,当下大声喝道:“李姑娘停手!”
  这两个女人,对他都没有关系,但他却不愿意她们两人,如此不明不白地打下去,所以他想阻止——
  但——
  银笛妃子没有停手,她不知为何此时恨透了龙衣仙子,好像不把她毁掉,难消她心中的怒气。
  于是,她身影一紧,玉腕翻飞,迫得龙衣仙子毫无招架的能力。
  银笛妃子银牙紧咬,粉腮一片铁青,这充满杀机的表情,使石坚文望之怦然心跳,他知道她已动了杀念。
  当下急声喝道:“李姑娘快停手!”
  银笛妃子厉声道:“我今天一定要杀掉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龙衣仙子一张嘴就是不让人,冷冷道:“你才是不要脸的女人呢!”
  银笛妃子气得混身发抖,肝胆欲炸!
  一时,杀机,愤怒,全部涌现在她的脸上,的确龙衣仙子这种口气,也太使她忍不下去了。
  石坚文望了场中情形一眼,心知再不出五招,龙衣仙子必定要毁在银笛妃子的手下,不管如何,他也不能袖手旁观这场不幸的流血事件发生。
  心念之下,又喝道:“你们暂时停手好吗?”
  他的语气,已近半恳求……
  但——
  银笛妃子不会听他,因为此刻她怒火正炽,如不毁去龙衣仙子这个臭女人,她心中之恨确实难消。
  石坚文一见银笛妃子对自己的喝问,似是一无所问,不觉有些火了,最低限度,也不该蛮不讲理啊!
  他脸色一变,厉声叫道:“你们当真不停手吗?”
    银笛妃子狠声道:“等我杀了她,再说不迟。”
  疾如狂风落叶的掌势,卷起排山倒海的掌力,击向龙衣仙子。
  石坚文一见情形,迫得自己不能不出手——
  否则——
  只要银笛妃子再出三招,龙衣仙子便真要毁在银笛妃子手中。
  龙衣仙子探手入怀抓了一把“追魂针”,娇叱声中,玉手猛向外一吐——
  顿时,手中“追魂针”挟着一股疾劲的掌风,电射而出。
  刹那间,满天地银点闪闪,一丈之内,都罩在她暗器威力之下,端地阴狠,毒辣,使人难以防犯。
  银笛妃子心里也自一震,大喝一声,怒道:“看你还逞强到几时?”
  挟着喝话声中,右掌一扬,一股疾劲狂飚的掌风,迎向袭来的“追魂针”。
  龙衣仙子所发的“追魂针”,吃银笛妃子所发的掌力一扫,立时被击的散落于地,完全失去效用。
  龙衣仙子大吃一惊,她万未估到银笛妃子果然名不虚传。
  银笛妃子这下再不客气,她恨龙衣仙子如此阴毒,叱喝一声,玉腕翻腕,刹那间,劈出三掌。
  这三掌是她挟怒而发,威力可想而知。
  石坚文当下心里一急,他知道再不出手解救,一场命案即将发生!
  因此,他毫不迟疑,扑身场中,右腕劈出一掌,击向银笛妃子,左手一带,把龙衣仙子勾开。剎那之变,疾如星火,一闪即灭。
  银笛妃子估不到石坚文会出此着,当下不知为何,她脑中似遭重锤,嗡的一声,娇躯幌了两幌!她突然觉得自己象是落在冰窟里,她一切希望,猝然幻灭!
  她强忍着泉涌的泪水!
  她脸色苍白得可怕,娇艳的粉腮,罩起一片恐怖。
  其实石坚文根本没做错,因为他在避免一场流血的事件发生。
  银笛妃子自从在“死谷”附近见到了石坚文后,她的脑海里已深深地印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人影!
  她每当想起了石坚文后,就会从梦境中去寻找!
  她这次再次出来,一半是为了想看看石坚文,而另一半也是为了受到某种极大的打击,以致于使她到处杀人,以发泄她心中的怒恨!
    但此时——银笛妃子在刹那间,变成了失神,她实在忍不住心中的闷气,不由从粉腮下滚下两行热泪来……
  苍白可怕的脸色,使石坚文为之心痛,叫道:“姑娘,你怎么了?”
  银笛妃子没有作声,她咬了咬银牙,眼眸骤现精光——
  倏然——乍闻她纵身一阵凄厉的长笑,这笑声近乎疯狂,刺耳难听,犹如巫峡猿啼,夜枭哀鸣……
  就在她笑声甫歇之际,蓦地里——
  远处一声凄厉的惨叫,倏告破传来!
  银笛妃子,霍然吃惊,纵身一跃,朝发声之处,疾扑而去!

  第十三章

  上回说到银笛妃子闻到惨叫之声,霍然吃惊,纵身一跃,朝发声之处,疾扑而去!这突变的事故,使石坚文感到迷惘,疑惑,猜疑……
  他不明白银笛妃子何以一听此声惨叫,就飞身扑去,难道说这声惨叫与银笛妃子有着极密切的关连……
  他心想:“我何不去探个究竟,说不定还可由此而知道银笛妃子最近到处杀人的原因。”
  他心念一决,就待朝银笛妃子身后追去——
  倏然——
  一个柔软的身子,向石坚文靠了过来!
  石坚文吃了一惊,回头一望,原来是龙衣仙子,这时,她正以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凝神望着他。
  他默然叹了一口气,挪开数步……
    龙衣仙子见石坚文此一举动,怔了一怔,娇声说道:“石少侠,你是怎么了,一付神不守舍的样子?”
  说话时,娇嗔做态,身子又向石坚文靠了过去!
  石坚文霍然推开了龙衣仙子,道:“你也该走了!”
  龙衣仙子感到心头一震,道:“石少侠,你要叫我走吗?
  石坚文冷冷道:“是的!”
  龙衣仙子芳心一酸,珠泪滚腮,幽幽道:“你要叫我上那儿去?”
  粉腮垂泪,这付梨花带雨之容,的确令人见之砰然心跳,石坚文也不觉一阵暗然,心里暗忖道:“这个女子,实在难缠……”
  心念之下,他皱了皱眉头,道:“你当然是回‘红魔教’去啊!”
  龙衣仙子颤身说道:“我回‘红魔教’去干什么?”
  石坚文闻言,感到好笑,他心想:一个一教之主,会说出此等话来,实在令人感到奇怪!
  他心忖之际,脸色一板,冷冷道:“我管你回‘红魔教’去干什么?”
  一语甫住,纵身一跃,消失于苍林之中。
  就在他消失于苍林之中的一刹那——
  一条红色人影,以快逾闪电,疾如迅雷的速度,飞身掠入庙内——
  石坚文心情沉重无比,他奔了一段路程,霍然急顿身形,放慢了速度,缓步向前去,一时间,千头万绪,俱涌心头……
  蓦地里——
  “轰”然一声巨响,倏告破空传来,在此荒山绿野,有如一记平地焦雷!
  石坚文听声辨位,知道此声巨响,是从破庙之处传来……
  一股好奇之心驱使了他,他心想:“我何不去看看!”
  心念之下,纵身朝破庙之处电奔而去——
  剎那间——
  他已来到了破庙之处,不禁使他骇了一跳,闪身隐入树林之中。
  只见原先那破庙,此时已全部倒塌,破瓦,灰烬、木屑,堆了遍地,一付凄凉,孤独之意,立时涌上石坚文心头,他不由低头叹气。
  忽然只听一个女人怒声说道:“我不要你做我的父亲!”
  石坚文吃了一惊,猛地抬头,再次朝前望去——
  只见龙衣仙子满面怒容地和红面尊者相对伫站着……
  他听到龙衣仙子如此跟她父亲说话,感到愤怒,他心里忖道:“父女第一次相见,怎么可以有此种态度,这实在太无礼了!”
    红面尊者闻言,心里一痛,这话像一把利剑,直穿他的心一样……
  他多年的愿望,便渴求见他爱女一面,虽然,他没有爱过她,但父女天性,渴望见,势所难免。
  他没有料到,十八年后,自己的爱女竟然不承认他是她的父亲,这实在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
  他想不通,她为何不承认他,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不过,他左思右想,自己确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一十八年没有来爱护过她一次,但,这不能怪他啊!因为他在这段时间也正受着度日如年日子的折磨啊!
  当下他黯然一叹,道:“不管你认不认我是你的父亲,我们总不能如此冷言相对啊?”
  龙衣仙子冷冷说道:“我已说过,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红面尊者忍住他胸中的怒火,道:“你妈在等你,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龙衣仙子轻声笑道:“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红面尊者道:“那你要何时才准备回去?”
  龙衣仙子道:“那很难说。”
  红面尊者闻言,不由怒道:“你是一教之主,应该随时随刻的都在教内,处理事务,怎可如此放肆,东跑西跑,那这个教怎能扬名江湖?”
  龙衣仙子冷冷一笑道:“你说话可要小心点啊!
  红面尊者气得混身打战,怒道:“为什么?”
  龙衣仙子做出一付满不在乎的神情,道,“这一点,你不配问?”
  红面尊者怒道:“我为什么不配问?”
  龙衣仙子淡淡一笑,道:“你不配问,就是不配问!”
  红面尊者委实怒到极点喝道:“你这样对我确实太过份了,我问你,你跟不跟我回去?”
  龙衣仙子大声叫道,“我不回去!”
  红面尊者用颤抖的手,指着龙衣仙子,道:“你再说一次!”
  龙衣仙子闻言,哈哈一声狂笑,道:“我就不回去,看你对我怎样?”
  红面尊者右足朝地上一跺,大喝一声,道:“我要教训教训你,你这狂傲之态——”喝话声中,只见他身影一划,顿闻“拍拍”两声清脆之声响起,龙衣仙子竟躲不过,被打了两记耳光。
  这两记耳光打得龙衣仙子跄踉退了三步,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火辣辣的双颊,喃喃道:“你打我……”
  红面尊者冷声说道:“我打你又怎样?”
  龙衣仙子就在“样”字尾音犹荡空际之短暂的一刹那,猝然发招,左右双掌,猛告攻出!
  剎时间,只听得掌风呼呼声响,狂飚四扫,威力端地惊人!
  这时隐身暗处的石坚文不由暗骂道:“龙衣仙子啊!龙衣仙子,你也实在太不成话了……”
  心忖之际,倏然只听红面尊者大喝一声,右腕扬处,一道奇猛如俦的掌力,已告随手拍出!
  掌力过处,砰的一声响起,龙衣仙子被击得,倒退了十步,仰身栽倒,张口喷出一道血箭,当场昏了过去!
  这只不过是一眨眼间的事,红面尊者由激动心情中,醒转了过来……
  他望了望龙衣仙子躺在地上的娇躯,不禁摇头叹息了一声,口里喃喃地说道:“娇儿,我是无心的,我不是有意伤你的……”
  说话间,纵身跃至龙衣仙子身侧,弯身抱起她的娇躯,朝“红魔教”教区,飘身电奔而去,刹那间,已消失于密林之中。
  石坚文这下闪身出来,眼睛一扫倒塌的破庙,他知道,这一定是红面尊者在盛怒之下,发掌劈倒的……
  他抬头望了望天,这时已到傍晚时分,天色开始昏暗下来,他突然感到一丝倦意,心想:我何不在此休息片刻,再赶去‘天柱谷’也不迟!”
  心念一决,盘膝坐下,双眼微瞌,排除杂念,把一股真气,运聚在灵台方寸之间,片刻工夫,已入物我两忘之境。
  他这一运功打坐,怕不要花去数个时辰!
  这时天色已由昏暗中逐渐黑暗下来,尤其此荒山野地,除了天上一些繁星在点缀着,其他就再没有什么光亮了。
  一阵阵砭骨寒风,吹起了石坚文的衣袂……
  但,他却一丝感觉都没有,面色更加红润,有如一座法像,不受外界任何事务的感染……
  由此可知,他此时功力,已臻化境,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时间在这种情形下,过得特别快,一个漫长的夜,就如此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一道道光芒由云层中射出,这又是一天的开始!
  石坚文霍然跃身而起——
  只见他,双手震动了一下衣裳,拍去夜晚滴于身上的露水,仰首长长吸一口新鲜空气,举目环顾了四周一眼,一片绿油油的景致,尽收眼底,他不由多望了几眼,心中赞叹不已!
  倏然,一阵清凉的晨风,从他身上一拂而过,他感到舒适无比,仰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精神感到非常地愉快……
  他缓缓地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他心想:“我何不先去‘天柱谷’。”
  他一想到“天桂谷”,就有一点紧张、激动……说不出是什么理由!
  但——
    却有一股无名的力量催动着他,叫他必须立刻就去“天桂谷”。
  似乎,去到那里,就能解决一切的疑惑……
  他去“天柱谷”的心念一决,不由叫道:“对,我该马上去‘天柱谷’。”
  一语甫住,身形弹起,似一缕轻烟,一枝离弦之箭,一匹脱缰怒马,朝前狂命奔去,其势真快逾闪电,迅捷绝伦。
  他一面奔着,一面心中估计着,这一行可能要花去二天二夜——
  但,他被一股无名的力量催促着,使他不顾一切,提气飞奔而去——
  他自学了“双客秘笈”后,功力增加许多,当然轻身功夫亦不例外,只见他全力施展起来,起落之间,已出去了数十丈之远。
  就这样,他日夜不停地赶路,终于来到了“天柱谷”。
  但——
  天桂谷被一片白雾弥漫着,树林青翠,巨木参天,山势连绵数里,两旁壁立如削,实在难以辨测!
  峭壁缝岩间,翠草如茵,有一条通往谷内的小道,但也不甚明显,蜿蜒曲折,山势极其险要。
  石坚文又费了一天精力,才找到这“天桂谷”谷口。
  他端详了一下谷内,举步朝前走去,约莫走了十步左右,倏然眼前景物一亮,他吃了一惊,顿时止步,抬头望去——
  眼光瞥处,只见谷口的岩壁上书写着“天柱谷”三个大字。
  他低头沉吟了片刻,又朝前望去——
  只见眼前呈现着一片一望无际的树海,每株树木似是暗藏着什么玄机,看上去,大都整齐,分明是由人工修理过。
  他看到此树,聪慧的他,心中霍然惊觉,暗道:“好险!自己一点不懂什么阵法,如果贸然迈入,岂不被困在内!”
  暗忖间,使他想到千面客被困在梅树阵一十五年,连他那样胸罗玄机,包罗万象的人,都难以出困,更显然证明这种阵法的威力。
  现在石坚文更加胆寒了,他站在树林外发楞,思索着入谷内之法!
  倏然,他想起了一个方法,暗道:“何不找另外一个甬道入口,这岂不出其不意,说不定还可以达成此行的任务!”
  他有此心念,嘴角泛起一丝笑容,迅速的纵身飘离此地,转身朝右侧奔去——
  他沿途注视着地形,凝神寻找有无另外小径,但,到处树丛遍布,根本是一处人迹罕到的地方。
    适才一丝希望,顿时化成泡影,由脑海里溢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唉声长叹了一口气,停下步来,但仍然缓步行着,他那股独特的冷漠、傲然之气,此时依然呈现在他俊美的脸上。
  就在他走着走着之时,约莫在十丈之处,他眼光过处,似乎瞧见一条小道,他简直如同得了法宝一样,心中暗喜之下,猛提丹田真气,几个纵落,已来到路口。
  确实不错,果然是一条羊肠小道,他大喜过望,就待走去。
  蓦地里——
  眼光瞥到一块石碑上的两行小字:擅进一步,立遭毙命。
  石坚文吸了一口凉气,他万未估到,自己所想到的,早已为人所料。
  但——
  一向倔强冷傲的石坚文,岂会被这恐骇之言震住,相反的,更激起了他天生的好胜之心。
  只听他冷冷一笑,说道:“我倒要试试!”
  说话间,身形一展,直向谷内纵去。
  只见谷内阴气森森,大有身入鬼府之感!
  他心里泛起一股寒意,功运双臂,准备应付尽可能发生的事。
  这峡谷小道,只可容纳一个人出入。
  石坚文放慢了脚步,沿着此峡谷小道,蜿蜒而进。
  就在他走了十五步之后,倏然,眼光过处,一根木柱上悬挂着一颗骷髅头,随着轻风,左右摇幌着。
  石坚文见后,背脊上直冒冷汗,停了半晌,钢牙一咬,又想朝前走去——
  但,在走了十五步后,和原先一样,一根木柱上依然也高悬着一颗骷髅头。
  石坚文更加警惕着,双目不停地流动注视四周,以防万一。
  奇怪的是,他一连经过了五个悬有骷髅头的木柱,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他不禁疑惑起来,心忖:“难道那两行小字,只是恐骇之言!”
  心忖间,他又来到了一根木柱上,猛地抬头往木干上望上——
  只见,此根木柱上却没有悬着一颗骷髅头,反而挂着一块长形木板,他感到好奇,运足眼力,定神瞧去——
  那块木板上刻着两行小字:再进半步,永坠九轮。
  石坚文停身站住,暗道:“好大的口气,我一定要进去试试!”
  要知石坚文乃天生傲骨,要是用一些恐骇之言,是绝对震不住他的,此时,他已下定决心要进内瞧瞧,到底有什么可以阻碍住他的?
  他心念方决,举步朝前迈去,显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但,他也是极聪慧的人,此时格外加倍注意,只要一有发觉,他就立即出手。
  就在他朝前迈进一步时,蓦地里——
  一阵“沙!沙!”声响,起自脚下,紧随着,足下一软,顿闻“卡轧”一声,身子直向下陷去——
  石坚文大吃一惊,他知道中了人家的圈套,正坠入一个深暗的陷阱里——
  他赶忙一提丹田之气,欲向上拔去——
  但——
  他下坠的身子太快,根本不起反应,他不由叹了一口气,暗道:“完了!”
  整个身子就像一块大石向下坠去——
  ※  ※  ※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似乎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向人诉说,脑海里立时呈现出一个“死”字。
  想到死——
  使他心头一震,不由暗道:“石坚文啊!石坚文!江湖上还有许多事情正等待着你去办,你的责任是如此的重大,怎可于此无声无息的死去,这岂不辜负了你恩师对你的厚爱,你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死!”
  他最后两句话,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在此荒芜的旷野,更平添了几份凄凉……
  他此时就如同坠入地狱中,毫无一点挣扎,抵抗的力量,任凭死神的手在向他招呼,在拖着他走。
  但——
  求生的本能,人人皆有!
  他心想,这个陷阱如此的深,掉下去是非死不可呢!
  心忖间,使他不由泛起一阵寒意,赶忙一提丹田之气,缓慢快速下坠的身子,又一面运功护住全身,以免不幸摔伤。
  就这样,不到片刻工夫,他的双足碰到了地,他敏感地意识到,已经到了洞底,他暗自庆幸,并没有受到伤害。
  但,就在他一落在洞底之时,立时有一般难闻的潮湿气味,挟杂着阴森之气朝他扑来,他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
  他立刻功运双臂,准备意外之事。
  洞内一片漆黑,他此时的内力,黑夜视物,已是极为平常的事。
  他运足眼力,略微定了定神,凝目望去——
  只见这个洞底,似乎甚是宽大,在四面八方都有道路,好像此地是一个地道的中心点。
    石坚文感到疑惑起来,他不明白这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难道说是就用此地来把陷入洞中的人活活饿死……
  他数了一下四周的通路,一共有十个岩洞,他希望在这十个岩洞之中,有一个可以出去。
  这的确是一件困难的事,十个岩洞,怎么找法?
  心念及此,不觉心灰意冷,自己上了“天桂谷”,不但没有找到人,却掉下人家预先备好的陷阱。
  师仇,又在他的脑际,一闪即逝,他想,对,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出路,以探究竟,到底谁是杀师仇人。
  心念一决,他已决心进入每一个岩洞看看。
  当下一纵身,先进了靠右侧的一个岩洞。
  顿时鼻中嗅到一股更加浓厚的潮湿之气,使他欲呕。
  洞内依然是漆黑一片,他战战競競地朝前走着。
  走了约有二十丈左右,已到尽头,他忙又折回进入另一个岩洞,这个岩洞与第一个岩洞完全一样。
  他这样走了五个岩洞,完全与第一个岩洞一样。
  直到第六个岩洞,景物完全变了样——
  这个岩洞宽约一丈,毫无潮湿气氛,洞内岩壁光滑如镜,似是经过了人工修造。
  他心里猛然跳动了数下,泛起了一种不祥预兆!
  他咽了一口唾沫,好像不幸的事情便会发生……
  他咳嗽了一声,壮了一下胆,昂步进入——
  倏然,一阵轰然的惊天作响,他暗道不好,再想纵出,岩洞洞口已被堵住,他用力一堆,亳不动荡!
  他想:“完了”,想不到自己平白到“天桂谷”送了一条命。
  想到这事,他不觉暗然一叹,心里又想:“现在既然被困,看来自己决无法出去,何不再探进去看看?”
  心念一决,他知道反正自己怎样都逃不了死,干脆进去再说。
  一边走,一边注视岩壁四周,倏然,他的眼光过处,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那股师仇之恨,像似一盆冷水,迎头浇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室中,白骨,骷髅,散满遍地,在此阴森的暗室中,看之狰狞可怕至极。
  他此刻犹如处身阴司地府之中,内心不禁产生一丝无比的阴森,凄凉,恐怖之感。
  他的汗毛根根竖起,又打了一个冷战!
  他知道这些人,都和自己一样上了人家的当,掉入陷阱中,活活饿死!
    他再次望了一眼这些白骨,骷髅,意识到不久之后,自己也是这些白骨,骷髅中的一份子了,使此地更增加一份恐怖……
  心念及此,身上已冷汗直冒,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令人看之可怕,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一阵阵人骨腥臭之味,扑鼻而至,他此时神志有点晕迷,惧怯中带着恐怖,举步绕着白骨骷髅向前走去,尽可能避免碰到这些可怕的东西。
  他突被脚下一堆白骨绊倒,唉哟一声厉叫,他连滚带爬,扑出丈外。
  石坚文此刻真骇得胆裂魂飞,他口中微微发出颤抖的吼声,那是惊呼,又象是厉叫。
  倏闻——
  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喝道:“冒闯天桂谷,便要死于此地。”
  这话听得石坚文大吃一惊,回首四顾,毫无人影。
  他冷笑一声,朗声道:“天桂谷并非真正阴司地府,恐怕吓不了人!”
  他虽然被困于洞中,但倔强、冷傲的性情,依然不肯服输。
  他这话以内力送出,四周毫无应声,只是“嗡嗡”的四周传来回音。
  他怔了片刻,忽然那个声音又喝道:“虽然并非真正的阴司地府,那你不妨试试是否能出得来。”
    石坚文大喝道:“我正要试试是否能出得去。”
  那个人冷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什么。
  石坚文回顾四扫了满地的白骨,骷髅一眼,不由又泛起一股寒意,但此时,他却坚强了不少,排除胸中的恐惧,纵身跃至洞口,用力往上一推,顿时,一阵惊天的轰然大响之声响起,岩洞大石却丝毫未动!
  他摇头叹息了一声,在此情形下,也无法想出一点头绪!
  他黯然了,对于自己的生命也黯然!
  他坐在岩洞内,动也不动,他想:“反正生死由天,自己既然注定命丧天桂谷,还作什么企求?”
  不知经过多少时刻,他的肚子渐渐饿了起来。
  他对自己的生命,已不感珍惜,这岩洞是他葬生之地。
  想及此地,又响起了一阵阴冷至极的笑声:“嘿!嘿!嘿!嘻!嘻!嘻!”
  笑声缓慢冗长,一声一顿,难以入耳。
  石坚文只觉得全身肌肉,随着那一声一顿的笑声,象是被一把一把的刀割着,全身骨头,也象是要被此种怪声,震散得粉碎一样。
  那一声怪笑声,激起了石坚文好胜,倔强的性格……
    只听他厉吼一声,身躯快逾闪电,扑向岩洞大石。
  人之面临死亡,有的毫无抵抗地接受死神的安排,但更多的人,是和死神作垂死的挣扎……
  石坚文在这种危难中,也产生了强烈的反抗心理,他要拼出所有的力量,脱出此恐怖的鬼域。
  虽然这希望非常渺茫,但也得一试,总比坐着闭目待毙好一点。
  他不知那里来的力量,双掌带起一股汹涌的狂澜,恍若山崩地裂,直朝岩洞大石拍去。
  一声暴响,那扇石门,依然纹风未动。
  但——
  那洞外的怪笑声,嘻嘻的一阵阵传来。
  他此刻已像似疯了一般,左右两掌,交互劈推,呼呼之声连响,但仍未生任用。
  他知道这块岩洞大石是一种奇特的石头,再用更高的内力掌风也不会发生良好的后果。
  一时之间,失望的念头,又涌入脑际……
  他退身跌坐在地上,调息起来……
  这时正有一条红色人影朝“天桂谷”奔来!他正是——“红面尊者”
  红面尊者举步如飞,片刻工夫,已然来到了“天桂谷”外的树林处!
  只见他凝神瞧了林内一眼,淡淡一笑,迈步走了进去,那知入林两步,忽觉眼前一花,景物突地一变,放眼一片漫无边际的树海,他不由吓了一跳,暗道一声:“糟了!”
  他知道中了人家预先布置的树阵了,赶忙收敛心神,倏然止步,朝四周望去,开始思索起来!
  就在他沉思之际,陡然由林中传来一声:“来人可是到访‘天桂谷’的么?”
  红面尊者吃了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林中,卓然站立着一个五十上下,身材魁伟之人。
  红面尊者干咳了一声,应道:“不错!”
  那人向前移了半步,冷漠的问道:“可有入谷的符令?”
  红面尊者冷笑一声,道:“没有!”
  那人又道:“可有谷主的信柬?”
  红面尊者又是一声冷笑,道,“没有!”
  那人脸色立时一沉,冷峻的说道:“那你凭什么深入谷内?”
  这人说话的语气,冷漠刺耳,那种狂傲之色,令人极为难忍,何况“红面尊者”的辈份极高,二十年来江湖行走,也是极受人尊敬,那里有人敢对他这等声色俱厉,是以一听之下,再也忍耐不住。
  只听他嘿嘿两声冷笑,厉声道:“这天桂谷既不是皇宫秘府,也没有御旨之禁,老夫还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地方能阻得住我的出入……”
  那人哈哈一声大笑,朗声道:“此处虽非皇宫秘府,但也不是你任意来去得了的,不信你就试试?”
  红面尊者暴喝一声,道:“鼠辈你少卖狂……”
  一言未了,身形暴起,起直追过去。
  他一跃过去,急吐右掌,直向那人击去,那人身手果真不凡,见红面尊者一掌击来,绕住树木,闪身一转,已消失不见。
  红面尊者气得脸色发青,一声冷哼,道:“有种的出来,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那人突地又闪身出,冷笑道:“好,我再让你一招。”
  红面尊者怒喝道:“你实在太狂了!”
  一语甫住,挥掌拍击过去,但那人却身形急转,绕住树林,跨步游走。
  这林原是按八卦奇门种植,那人显然对此阵法了如指掌,旋转间,红面尊者就是伤不到他。
  倏然——
  红面尊者灵机一动,借着追击那人,而专心一致地注视那人闪身的步子,聪慧的他在约莫一葢热茶工夫,却让他摸出一点门道来了。
  他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容,叱喝声中,纵身扑去,左手一扬,一记强威的劲力,脱手而出,那人冷冷一笑,右足向外跨了两步,就堪堪避过了此招。
  红面尊者也不由暗赞此阵法的厉害,但此时,他却早已预知那人会如此躲法,冷哼一声,右手急吐,向外抓去,其势有电光一闪!
  那人万未估到红面尊者有此一着,暗道一声:“不妙!”
  他想再一幌身闪开,但,已是不及,眨眼间,已被红面尊者右手抓住胸衣,他只觉这一抓,其力大得惊人,无法挣脱。
  红面尊者见一招得手,哈哈一笑,不屑道:“我看你还逞强不逞强?”
  一语甫住,抓着那人胸衣的右手,用力向后一带,硬把他提了过来,真像似老鹰抓小鸡一样。
  红面尊者在把那人抓过来后,倏然,左手迅捷地伸出,扣在那人右手脉门上,一道劲,用上了三成功力。
  那人脉门被制,知道今日栽到了家,不出破口大骂道:“男子汉临死不受辱,今日只怪我学艺不精,落在你的手中,要杀要打,悉听尊便。”
  红面尊者冷冷一笑,手上劲力又加了一成,厉声喝道:“少废话赶快带老夫出此鸟阵!”
  那人脉门被红面尊者用力拿着,其痛攻心,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闻言,一动不动地怒目盯着红面尊者。
    红面尊者怒道:“你听到我的话没有?”
  那人眼珠一转,冷笑连声,骂道:“听到又怎样,你这混蛋家伙……”
  红面尊者未等他说完,气得钢牙咬得格格作向,左手扬处,“吧!吧”两声巨响,那人已中两记耳光。
  这两记耳光是红面尊者挟怒而发,功力非同小可,顿时,那人两面脸颊被打的肿涨起来。
  只见那人张口吐出四颗牙齿,满嘴的鲜血,在向外溢着……
  红面尊者冷嗤一笑,道:“看你还骂人不骂人了!”
  那人又吐出一口鲜血,但此时,却没有再说话了。
  红面尊者知道那人软了下来,于是道:“赶快在前带路……”
  那知那人就在红面尊者说话之际,乘其不备,左手用力向外一摔,挣脱了红面尊者扣在脉门上的左手,朝前急奔而去!
  红面尊者大吃一惊,暗骂一声:“好狡猾的家伙。”
  但他也非弱者,暴喝声中,右手快逾闪电向那人身后抓去!
  那一招实在快得令人咋舌,那人身形刚起,已被抓住!……
  红面尊者恨透了这种人,这下他再也不客气,左手一起,重重地拍在那人左臂之上,顿闻“格”的一声,那人的一条左臂已被击成粉碎。
  红面尊者,冷冷道:“这下你可跑不掉了吧!”
  到此地步,那人亦知无望,忽然变得和气起来,平和地说道:“阁下武功实令在下佩服,在下这就在前带路,不过,出了此阵,一切危险,都要看阁下的了。”
  红面尊者闻言,心头一震,他没有想到这人会说出这般话来,当下答道:“你放心在前带路吧!”
  那人躬身说道:“敝谷无处没有埋伏,在下入谷之时,阁下千万看准在下所走的路线,以防不测……”
  红面尊者见那人态度客气,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样吧!我就抓着你的右手走好了!”
  那人淡淡一笑,道声:“好。”
  话说完,又躬身一礼,转身向前走去。
  红面尊者不再答话,左手紧抓着那人的右手,但,他还有点不放心,于是食中二指扣住那人脉门,随着那人步子走去!
  红面尊者听人说,“屠龙书生”钱立强在天桂谷内,却未想到,他已经在二十年来,在此建立着一个强大的组织,谷中收罗了不少江湖一流高手……
  这片树林虽不太广,但却因此林内乃是屠龙书生本人苦心经营的,是以行走其间,便又骤入万里蛮荒,眼花瞭乱,不辨方位。
  不过一盏茶工夫,已走出了这片树林。
  红面尊者并没有立即放开那人的右手,偷眼瞧前望去,只见前面是黄金白银红脂般的一片花海,一阵阵花香扑鼻至。
  那人突地狞笑了一下,乘红面尊者不注意之时,右足向一颗大树踢去。
  顿闻“刺拉拉”一响,带着一条火花,直冲云霄,向谷内方面飞去。
  红面尊者倏然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只见那冲天流星,破空飞去,尾端火花,历久不散,宛似经天长虹,心中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当下手上一用劲,喝问道:“这是干什么的?”
  那人竭力地忍耐着右手的疼痛,笑道:“没有什么,那只不过一种信号!”
  红面尊者接着问道:“什么信号?”
  那人笑一下,道:“传警的信号!”
  红面尊者大吃一惊,低喝声中,左掌已出,运起暗劲,轻轻在那人背上拍了一下,但听“哇”的一声,那人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迎身栽倒,一命呜呼了!
  这只不过一转瞬之间,红面尊者已举手击毙了那人。
  他望了那人的尸体,冷哼一声,一脚把他踢入树林之内,但他已知道自己即将被人发现,到时,实难以应付。
  他不由有些极了,此地到处机关,自己又不熟悉,万一陷入了那一个阵中,就有坐以待毙的可能。
  就在此时,蓦地里——
  一阵脚步声传来,红面尊者吃了一惊,他实不愿意被人发现,赶忙纵至花丛边,穿了进去,但他怕重入阵中,只微微隐着身子!
  只听一个声音传来,道:“赵兄,你在那里啊!找我就找我好了,何必定要用此信号,假使被人发觉,我们两人都没命了!”
  红面尊者闻言,心不由一喜,他知道自己并未被谷内全部人发现,但,他不知道那人为何要发此信号,难道那人在情急之下,按错了暗钮了!
  他想到此,甚觉有理,胸中判定那人一定是在情急之下,按错了暗钮了!
  当下,他心念一动,有了一个决定,随手折断了面前的四株花……
  ※  ※  ※
  这时,那个声音又响起,但却近了许多,只听他道:“赵兄,你是怎么搞的,怎么不说话?”
  红面尊者竭力地屏住气,不发出一丝声息,双手拨动了一下眼前的花丛,使能很清晰地望向发声之处。
  就在对方话音甫歇之际——
  只见一个身着蓝衫的中年人步履轻健地走来,片刻工夫,这人已来到红面尊者原先站立之处,举目环顾四周一眼,张口说道:“赵兄,你到底在那里?这么大了,难道还学小孩一样捉迷藏吗?”
  说话间,流目四扫,看样子他是真在那里找他的伙伴呢!
  红面尊者也不由的感到好笑,但是,他此时却不能发出声音,笑意也只有忍耐住了!
  这人等了半晌,见他的伙伴依然没有应声,自己说的话,如石沉大海,得不到反应,使他开始疑惑起来,双眉紧皱,自言自语道:“难道赵兄被……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但他……”
  他断断续续的言语,显然他的内心在揣测着……
  他想了一下,回转身去,面对着黄金白银色般的一片花海,倏然,他“噫”了一声!
  他觉得有些奇怪,这些花木,平素没有一个人动过,除了定期修剪以外,但,此时却有三四株从腰折断,显得零乱了些!
  他知道事情有些端倪了,脸上泛起诡秘的笑容,蹑手蹑脚地走向前走——
  红面尊者虽然胸有成竹,但这委实太冒险,因此紧张的心情,也自然生出,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停止呼吸,以免发出声音,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这人身上,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时那人已来到了花前——
  蓦地里——
  双手出奇不意地向里抓去,这一抓正是红面尊者隐身之处……
  红面尊者心中早有打算,见此行动正中下怀,刹那间,那人的手已然抓到,他见机不可失,右手突地一招“捕风捉影”向外搭去——
  那身着蓝衫的中年人满腹得意的出手向花丛中抓去,但,就在他抓到里面去时,突一缕劲风朝他右腕拂来——
  他猛地吃了一惊,百忙中急撤右手,但,还是迟了一步,顿感右腕脉门一紧,已然被人牢牢扣住。
  红面尊者端的出手快速,就在此短暂的一瞬,把人制住,单此武功,已是匪夷所思的了。
  他扣住了那中年人后,紧随着纵身跃了出来,厉声喝道:“你们谷主现在什么地方?”
  那中年人乍见一个红衫怪客扣住他的右手脉门,初时一惊,现下听到红面尊者的问话,冷冷一笑道:“你是什么人,敢冒闯我们天桂谷?”
  语气声色俱厉,暗藏着阴森、冷峻……
  红面尊者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认识他,这当然是因为他被屠龙书生困了一十五年的原因,此时闻言,手上一加劲,喝道:“少噜嗦,快说出谷主在何处?”
  那中年人钢牙一咬,狠狠地说道:“不知道!”
  红面尊者明白不用煞手是逼不出来的,当下又加了一成功力,怒道:“你说不说!”
  那中年人顿时觉得有若万条小蛇在体内游走,难受至极,额角汗珠,大若豆粒,但,他似乎还在强忍着痛苦,不再开口了。
  红面尊者逼着问道:“快说!不然要让你吃更多的苦头!”
  那中年人怒目瞪了红面尊者一眼,冷冷说道:“你抓住我这么紧,叫我如何说!”
  红面尊者冷冷一笑,道:“好,我就先放了你的手。”
  一语甫住,果然右手一撤,放了那中年人被扣的脉门,但,却暗中提聚真气,准备有不测的事发生……
  那中年人脉门被放,长长吸了一口气,痛苦减去了许多,他又狠狠地了红面尊者一眼,冷冷道:“由此地行约一里之处,有一暗洞,那就是本谷主私房的密道。”
  红面尊者冷峻地道:“当真吗?”
  那中年人冷冷说道:“你硬要不信,那也没有办法!”
  红面尊者道:“好,我暂且相信你!”
  你字尾音方收,转身走去——
  那中年人就在红面尊者转身之际,诡异地笑了,于是一长身,朝原路奔去。
  但——
  就在他奔了不到五尺之地时,蓦地里,一声低喝声传来:“留你不得!”
  挟着喝话声中,只觉背部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当下气血翻涌,张口吐出一道血箭,向前栽倒,一命呜呼。
  原来,红面尊者胸中早有打算,他心想:屠龙书生钱立强的住处既然已知道,就不能留下一个活口,不然自己这条命可能会掉在天桂谷内。
  他既有此心念,所以就在那人向后窜去时,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身扑了过去。
  这一举动,那中年人怎会意想得到,因此连一声都没有发出,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人家的手里。
  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红面尊者击毙中年人后,得意地笑了一下,望了那死于自己掌下的中年人一眼,倏然飞起一脚,又把他踢入林中。
  他像似办完一件称心的事一样,精神轻松了不少,做了个会心的微笑,举步朝那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但,他也是极聪明的人,对于那中年人所说,并不完全相信,但既然有一线索可探依然照着方向走去——
    可是他内心仍然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心忖道:“那娃儿到底来了没有?”
  心念间,他已绕着花海走了约一里之路,倏然,眼前奇景突现。
  原来沿着花海边缘,一排围列着十道木栅。
  十道木栅均高约三丈,形式,材料,完全一模一样。
  他瞧了瞧这十道木栅,心中一阵纳闷,不知道这一模一样的木栅,到底有何作用,到底该从那一道木栅进去?
  正在怔神纳闷之际,蓦地里——
  他目光过处,在第三道木栅口端,横钉着树枝缀成的四个大字:“天桂谷牢”。
  他心头一怔,知道那中年人说的完全是谎言,是要骗自己来自投罗网的,但他心中暗道:“我何不进入瞧瞧,说不定还可探个究竟?”
  心念一决,直朝第三道木栅迈去,一双眼睛不停地环顾着,注视着有无可疑之处。
  就在他走完一条青石板铺的道路后,果然眼前现出一道暗洞,他知道地方到了,于是放慢脚步,暗自提聚真气,屏气朝洞里听去——
  死寂的宁静,倒使红面尊者心头一凛……
  他又听了半晌,依然没有丝毫声音,于是牙一咬,闪身入了洞里,顿觉一阵阵阴湿的气味扑鼻而至,令人作呕!
  他立刻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三粒丸药,纳入口中,只觉一阵清凉,逐渐发散开,那股令人作呕的阴湿之气,也随着减少。
  于是,他就开始蹑手蹑脚地向里移去,但奇怪的是,洞里的通道是下坡的,他意识到这洞是通往底下的,而不是平地上的普通岩洞。
  约莫一盏热茶之时,他来到一个交叉口,不由不使他停身站住,考虑着应该走那里一路。
  就在此时,有人说话的声音倏告传来——
  红面尊者大吃一惊,循声望去,只见黑暗中距他立身之处一丈之远,有一间小石屋,那说话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
  红面尊者为了听得清楚,向前趋进了五步,倾耳细听——
  这时,一个语带沙哑的声音道:“荆兄,看样子今天那小子武功甚为高强!”
  那被称荆兄的闻言,道:“你何以见得?”
  “这有什么难,你听那小子在洞中挟怒而发的几掌,其威力真可开山劈石,要不是我们用这种奇特的巨石挡在洞口,那小子怕不就出来了。”
  “你说得也是,那小子确实有几手!”
  红面尊者听了这一段摸不着脑袋的话,真如丈二金刚!
  他不知到底他们说的那小子是谁?
    由于他们两人的对话,显然可以证明那被他们称为小子的人,已被入某一个洞中。
  那个语带沙哑的人又道:“荆兄,对了!谷主说立刻就要来这里,你说我们该把此地如何准备一番?”
  那个被称荆兄的似乎比较沉静,闻言淡淡地说道:“这要什么准备,谷主又不是没有来过此地!”
  “荆兄,这个我们暂且不谈也罢,不过谷主说何时来?”
  “快了!再过二个时辰就要到了。”
  “谷主这么急干吗?看样子谷主对他好像甚为注意!”
  “对,我也有此感觉。”
  那个语带沙哑的人未待别人言毕,就截住话,急道:“荆兄,你看谷主是不和那小子之间有一段不可告人秘密?”
  “轻声点,小心隔墙有耳!”那被称作荆兄的到底比较略有城府,心机深,故说话时注意的地方很多。
  那个语带沙哑的毫不在乎地说道:“荆兄,放心!他们都到谷里开会去了!”
  红面尊者闻言,恍然大悟,心里暗道:“怪不得我进来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他轻身地朝石屋移了三步,见一缕光线由屋里透出,虽然光亮微弱,但,在此漆黑的地道内,却显得耀眼!
  这时,那被称为荆兄的说道:“我们不妨去看看那小子,现在在干什么,你说怎样?”
  “好啊!不过谷主曾吩咐过,不能把那小子饿着了。”
  “你赶快拿些吃的东西来,给我带去!”
  “好!”
  话落,顿听到一阵声响,随后“呀!”的一声,门开了,从屋里闪出一个人来。
  红面尊者借着门开之际的光亮,看清那闪出的人是个身着黑衣的中年人。
  只见他出了门外,顺手又把门带上举步朝洞里奔去!
  红面尊者念头一闪而过,毫不犹豫地跟踪而去,为了慎重起见,他总是和那人相距着一丈之远,他已下定决要探寻出那被困的人到底是谁?
  他随那中年人在洞里绕来绕去,约莫一盏热茶工夫——
  倏然——
  前面那人在一个洞口有巨石挡着的洞外站住——
  红面尊者赶忙身子靠着洞壁,隐去自己的身形,运足眼力注视着那人的举动。
  只见那人朝一处小坡上走去,绕至此岩洞的顶上,右手一按,洞顶露出一个小洞来,他探头望向洞里,使他吃了一惊——
    只见石坚文跌坐在洞底,双眼微阖,以熟睡一般,这人连声暗道:“奇怪!奇怪!”
  心忖至此,略一定神,又一按,洞顶的小洞又复合了起来,他又沿着来路,缓缓走回来。
  红面尊者见状,心中暗喜,没有想到在无意之中竟给他瞧到开关之处,他计划此人走后才下手,但必须要在二个小时辰之内。
  这时,那人已从他身前走过,照着来路走去——
  红面尊者这才放下一个心,正准备朝岩洞洞顶走去——
  蓦地里——
  他一时不慎脚下踢到一粒石子,发出轻微的响声!
  红面尊者委实吃了一惊,乘这一瞬间,迅快地换了一个位置,依然紧靠着洞壁,放眼望去!
  那人也被这声轻微的响声惊的站住,流目四扫,最前眼神落在红面尊者适才立身之处,不由发出“咦!”的一声!
  ※  ※  ※
  他明明听到一丝轻微的声响,但现在却没有一点迹象,使他想不通到底是何道理!他心里暗暗忖道:“大概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吧!”
  他如此安慰着自己,于是笑了笑,又转身朝原路走去——
  红面尊者一直瞧着那人,此时见那人走了,心下暗喜,等那人走远了,乃一长身,向洞顶纵去,其势如电,衣不飘风,端地快速绝伦。
  约三四个纵落,他已来到洞顶,凝神找着适才那人所按的地方。
  不一会,果被他发现在一处一个起的小白点——
  当下他毫不迟疑,朝白点按去,只听声一丝极小的“克轧”声音响起,就见一块圆石向旁移了开去,露出一个圆洞来。
  红面尊者心情突地异常紧张,激动,下意识地感到此洞里的人可能就是石坚文,但在他没有看之前,他还是不敢断下定言。
  他心里盘忖着,假如此洞里困的果真是石坚文那娃儿,不知道他是否曾受过伤,若曾受过伤,那问题就不简单了,单就救人而言已是非常困难的了……
  心忖间,他猛地探头望去,一片漆黑,显然洞里比洞外还要黑暗,一股股腥臭阴潮之气,不时扑鼻而至,令他作呕。
  他赶忙收回头,略微定了定神,他知道是自己的眼睛没有习惯洞里的光度,于是,他阖起了双目——
  隔了半晌,他又睁开眼睛,一道精光向外射出,他又复探头朝洞里望去,这时,洞里的一切,已可大略看清。
    就在他一望之际,顿时使他毛骨悚然,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那一堆堆的白骨、骷髅,实在可怕至极……
  他又定了定神,流目四扫,果然在一个角落之处,他发现了一个人。
  只见那人如一尊法像一样,跌坐在地上,双眼微闭……
  红面尊者运足了眼力,打量一番那跌坐于地上之人,果被他下意识地意识到了,那人正是石坚文。
  红面尊者又惊又喜,心里暗自忖道:“这娃儿什么时候到的?”
  思忖间,脱口轻轻叫了一声:“娃儿!”
  但,石坚文就如同聋子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坐在地上……
  红面尊者大吃一惊,他真以为石坚文受伤了,于是又叫了一声:“娃儿!你受伤了吗?”
  这一声,比适才要重一些,顿闻洞内一阵回音,他吓了一跳,心忖道:“不能这样叫了,会被那两人知道的。”
  但——
  石坚文也不能说不救出来啊!
  一时之间,把个红面尊者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不知如何办才好。
  同时他又想到,屠龙书生钱立强在两个时辰以后就会来了,如若不慎,那时连自己的一条命也会葬生在此……
  他还听说屠龙书生钱立强在最近练成了一种很高的武学,更何况还有谷里的无数江湖一流高手,自己虽然在一十五年内,也悟出一种武功,但双拳难敌四手,最后即是不被打死,也会战个精疲力尽而死!
  约莫有一盏热茶工夫——
  倏然——
  他只觉洞里一阵轻微一声响起,他不加思索地脱口叫道:“娃儿!”
  原来石坚文坐地运气调息之后,精神大畅。
  他举目一扫,不由喟然叹了一口气,他想:“完了,看此情形,无论如何也是出不去了!”
  心忖至此,他把天桂谷里的人更恨了一屡,他想,只要有出困的一天,他一定要把天桂谷里的人,杀得片甲不留,方消心头恨意。
  时间在失望中消失,这滋味太难受了。
  倏然——
  他的身边,传来一个略带颤抖的声音,叫道:“娃儿!”
  声音传来,极其轻微,石坚文精神霍然一震,循声的望去,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洞顶略有微光,但,看不出是什么?
    他打了一个寒噤,提高了一下惊觉,低喝道:“什么人?”
  那声音有点熟悉,又告传来道:“娃儿,是我啊!”
  石坚文摒气静听,冷冷喝道:“你到底是谁?”
  那声音又从洞顶传来,道:“我是红面尊者啊!”
  石坚文闻言,当下心头一震,心中泛起一股怒意,冷冷道:“你是那一个红面尊者?”
  一语甫住,顿闻一声轻叹,石坚文不由喝道:“你怎么不说话!”
  这话,说得有点命令口气含于内……
  那人似是被石坚文这一句话,激起了怒意,冷冷道:“你管我是那一个红面尊者?”
  石坚文闻言,一想对啊!人家是那一个红面尊者,我管得着吗?反正自己已死定了,再不会有什么奇迹出现的!
  他有此心念,不由又叹了一口气,闭目静坐着。
  这时,红面尊者确实被石坚文的问话,激怒起来,但,他又想到:“这也难怪,他小小年纪就遭受世上虚虚假假,奸诈欺骗等事情,自然会被养应一种猜疑的心……”
  他如此一想,心胸开朗了不少,不但原谅了石坚文适才的说话,而且,更对石坚文起了一种怜悯之心……
  于是,他轻声道:“娃儿,我就是龙衣仙子的父亲,这下你知道我是那一个红面尊者了吧!”
  石坚文闭目静坐,乍闻此话,心头一震,猛地开双眼,扫了一下洞顶,思忖道:“原来是他,怪不得声音如此熟悉,那他怎么也会到了此地,难道他也是和自己一样,不慎掉入了陷阱,被困在另一个岩洞中?”
  当下开口说道:“老前辈,你在那里?”
  红面尊者轻声道:“我就在洞外。”
  石坚文一听就凉了半截,心念一转,又道:“那你是来救我的吗?”
  红面尊者微微一怔,道:“不错!”
  石坚文整个心已被失望的念头占住,反问道:“你在洞外恐怕救不了我出去!”
  红面尊者闻言也自一怔,但时间已一刻刻地过去,不能让他如此浪费,当下急声说道:“娃儿你有没有受伤?”
  石坚文感到这话问得意外,立刻答道:“没有!”
  红面尊者精神一震,轻轻说道:“娃儿,现在时间紧迫,这洞顶有一个洞口,大小只可容纳一个出入,你既然没有受伤,就试试上来吧?”
  石坚文被这一句话提醒,胸中失望的念头,一转而为希望之念,于是道:“好,我试试看!”
  语言甫落之际,猛提丹田之气,身子向上拔起,直朝洞顶冲去。
  他这一全力施为,其势真若断线风筝,快逾闪电地向上飞去。
  但,这一个岩洞却特别深,石坚文虽然拼命往上冲,也只上去了一半,眼看的他身子又在往下坠着——
  突地,他灵机一动,立刻双手向后一轮,紧随着左脚尖一点右足背,身子又复朝上拔起,其速度虽没有第一次纵身那么快,但,也差不了太多。
  就如此,他一连三次如此纵身,果然到达了洞顶。
  他心里大喜,双手上招,翻腕扣住洞边,身子跟着一挺,已出了洞口……
  红面尊者也不由感到心惊,他真没有料到,石坚文有如此高深的功力,要知这种纵法,非要摒住一口气,而且还要自己内力充沛才能办到,他想:“要是我可能就上不来了!”
  心忖间,黯然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看此情形,这娃儿要在江湖上为我独尊了。”
  这时——
  石坚文已出了牢洞,但,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只是略微比洞底光亮些,他眼睛望着红面尊者,道:“怎么这里还是那么黑,难道这也是一个岩洞。”
  红面尊者闻言霍然惊醒,道:“不错,它确实是一个岩洞!”
  石坚文黯然道:“这怎么办——”
  红面尊者未等他说完,截住他的话,道:“你先不要急,轻轻地跟着我走!”
  话落,纵身跃下,沿着来路走去,石坚文不敢待慢,也提气跟着红面尊者身后追去,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红面尊者把身子紧靠着石壁,摸索地前进——
  约莫两盏热茶时间——
  他们两人已然来到了交叉口……
  蓦地里——
  一声大喝:“站住!”倏告传来。
  红面尊者和石坚文大吃一惊,机警地循声望去,同时,功运双臂,蓄势待发,以防突如其来的变故。
  就在他们两人循声望去之际,瞥见眼前一丈之处,站着两个人,每人手中都提着一把精光射眼的兵刃。
  红面尊者一望之下,已认出就是他来时在小石屋所见的那两人,知道这两人并不难对付,当下轻声对石坚文说道:“你对付右边那个,左边的由我打发,要速战速决!”
  石坚文闻言,点了点头,倏地身形弹起,朝右边那人扑去,口里喝道:“挡我者死……”
  挟着喝话声中,手腕扬处,已发出一股强猛掌力。
    同时,就在他出手之际,红面尊者也扑向左边那人,右手一吐,食中二指骈进如戟,点取对方“玄机”大穴。
  那两人一见来势,有如排山倒海一般,不由大吃一惊,双双纵身避开,才堪堪闪掉攻来之势,饶是如此,也险遭击倒。
  红面尊者和石坚文见第一招递空,怔了一怔,当下冷冷一笑,道:“不错,果然有一手,再接一招试试!”
  一语方落,两人同时又劈出一掌,在此岩洞之中,带起一阵阵啸风,整个甬道已被掌风笼罩住。
  顿闻两声凄厉地惨叫声响起,那挡在身前的两人已被掌风击得栽倒于地,鲜血汩汩地由两人嘴里向外溢出,看情形已一命呜呼了。
  石坚文感到一阵舒适,似乎杀了这两人,消失了他心头不少恨意。
  红面尊者一摆手,朝洞外纵去,石坚文回头望了一眼那困住他的岩洞,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一长身也朝洞外泻去——
  眨眼间——
  他们两人已出了天桂谷牢,仰首长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当下红面尊者对石坚文轻声说道:“天桂谷到处暗藏机关,我们出去大成问题,而且谷主马上就要来了!”
  石坚文一听谷主马上就要到了,不由激起他的怒意,喝道:“我正等着他来送死呢!”
  红面尊者一见石坚文激动的性子,连忙道:“娃儿,你先不要太激动了,你知道这谷里,我们一点都不熟悉,自然对我们极为不利,我看还是找一个地方出去,再从长计划,你说怎样。”
  石坚文闻言并没有反对,于是道:“那我们怎么出去呢?”
  红面尊者也是被这一问题困住,他想:“我来时是逼着别人把自己带出树阵,现下看来仍就是树阵难以通过。”
  想及此,轻叹一声,道:“娃儿,让我们先到树林那边再说!”
  言毕当下沿着来路奔去,石坚文也不怠慢,朝红面尊者身后追去!
  因为这条路红面尊者已走过,所以不一时,他们两人已来到了树林边缘。
  他们两人木然地站着,似乎在等待着奇迹出现……
  就在他们发楞之际——
  倏然,一声暴喝之声,把他们惊醒过来,抬眼瞧去,只觉无数人影,已朝此处欺身而来。
  红面尊者见状微微一叹,望了石坚文一眼,欲言又止。
  石坚文一见无数的人影朝他们立身之处欺来,一股无名的恨意,倏告炽燃起来,只见他双目布满血丝,满面寒霜,杀机隐现,喃喃自语道:“我一定要跟你们拼命,杀得你们片甲不留,方消我心头之恨……”
    红面尊者一听,微微一怔,暗道:“这娃儿真是一个小煞星。”
  心忖间,那些无数的人影就在此一刹那之间,已停身在离他们一丈之处,紧紧地盯着他们身上。
  红面尊者和石坚文眼光一扫,围在四周的人竟有二十几个,吃惊不少,于是提聚真气,蓄势待发——
  蓦地里——
  一个黑衫老者阴恻恻地一笑,用手指着红面尊者冷冷道:“红面尊者,你的胆子可不小啊!竟敢冒犯我们‘会规’,擅入天桂谷牢救人,这个罪看你是否当得了?”
  红面尊者闻言吓了一跳,定神望去,又令他吃了一惊。
  ——此黑衫老者赫然就是二十年前已扬名于江湖的“九头枭”汪言。
  他于此时此地乍见九头枭,心里委实吃惊不小,忖道:“此人二十年前,绝迹江湖,怎么会参加‘天桂谷’?”
  但对方的话确实激得他无名火起,当下冷冷一笑,道:“九头枭,二十年一别,想不到又在此碰面……”
  九头枭未待红面尊者言毕,截住他的话,喝道:“少噜嗦,你先回答这个罪名何如担当?”
  红面尊者再也忍不住胸中倏炽的怒火,暴喝一声,就待纵身扑击过去——
  倏地——
  只觉衣袂被人拉了一下,他吃了一惊,敏捷地转头望去——
  只觉拉他的人,正是石坚文,他不由诧异地说道:“什么事吗?”
  石坚文此时钢牙咬得格格作响,眼睛骤露精光,冷冷微笑着,隔了半响,才淡淡地说道:“这家伙让我来打发!”
  一语甫住,暗提真气,缓缓向九头枭欺去——
  红面尊者一听石坚文的话,怔了一怔,他觉得石坚文这话说得太过轻狂,似乎根本未把武功非常高强的九头枭看在眼里……
  但,就在他惊楞之际,石坚文已然朝九头枭欺进,他吓了一跳,要想拦住,已是不可能了,只好暗自提气,蓄势待发。
  石坚文被天桂谷里的机关困住,他恨死了这批人,他想:“这些都是该杀的!”于是他不顾一切的挺身向九头枭欺进——
  九头枭见石坚文朝他欺来,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但,就在他眼睛触到石坚文脸色充满了一片杀机,心里砰然一跳,下意识地认为石坚文不是好应付的。
  他渐渐收起他初来时的傲态,暗暗功行双臂,以备骤然发难。
  石坚文眼睛中凶光更盛,一步步朝九头枭逼去……
  蓦地里——
  他冷哼一声长笑,他笑得近乎疯狂,这笑声闻之令人毛骨悚然,当下笑声一敛,石坚文大喝道:“我要你们天桂谷所有的人都埋骨于此。”
  此字甫自出口,身形一划,一掌猛向九头枭劈去。
  九头枭见石坚文骤然发难,吃了一惊,当下冷冷一笑,喝道:“我就接你一掌试试!”
  话落,双掌平胸,朝外推去,其势有如山崩海啸,带起呼呼声响,端地威猛无比。
  石坚文见状,洒然一笑,手上一用力,又加了两成功力,迎向九头枭全力发出的一掌。
  顿闻‘轰!’的一声,九头枭退了一步,而石坚文只退了半步!……
  这下,把个一向自命不凡的九头枭,气得面色发青,只听怒喝一声,朝石坚文扑去。
  石坚文见自己的掌力并不逊于对方,胆气更雄,此时,九头枭已然扑至,双手摆动间,已连续拍出五掌。
  这五掌是九头枭挟怒而发,刹那间,只觉掌影如山,掌风呼呼,以狂风骤雨之势朝石坚文周身击扑而至。
  石坚文这时心中大为惊骇,他只觉四面八方均是掌影,势若排山倒海,不但声威惊人且招式古怪,不由暗道:“这是什么招式啊!”

  第十四章

  上回说到九头枭挟怒连续发出五掌,刹时间,只见掌影如山,掌风呼呼,朝石坚文扑袭而至。
  石坚文乍见之下大为惊骇,不由暗道:“这是什么招式啊!”
  他神色微变之际,猛地施出“双客迷踪步”身法,身形倏然有如旋风狂涛般,奇诡绝伦地旋转出去,端的妙至毫巓。
  他恨九头枭对他突施的煞手,乃在他旋转出去的当儿,又一个捷速的拧身,左掌随着挥出一股强烈的狂飚,疾然涌向九头枭。
  九头枭内心一骇,暗忖:“这小子果然厉害!”
  忖思间,身子微蹲,堪堪避过一招,紧随着右掌挥出一道深沉似海的浩瀚劲力,左手五指箕张,疾然伸缩间,五股锐利的劲风,电奔而出。
  同一时间,两记绝招齐出,端的毒辣,凌厉绝伦。
  石坚文只觉自己面孔七窍,已全然笼罩于对方锐利的指风之内,心中大骇,他想不到九头枭有如此高的武功,不由暗道:“这家伙看样子比红面尊者还要厉害得多,自己要不是学过‘双客秘笈’上的武学,还真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
  情势威迫下,急忙施出妙绝天下的“双客迷踪步。
  刹时间,整个身子就若一团棉花般,在漫天劲气中,以奇异的角度,如一片羽毛般,被吹得飘闪出去。
  九头枭见他闪身之法,分明内力已臻绝高之境,自己生平之中,还是第一次遇到像石坚文这样的好手。
  站立一侧的红面尊者也看得大惑不解,暗忖道:“这倒底是什么身法,武术经典中,从没有看到记载,也未听说过!”
  就在此时,蓦地——
  有两个像似幽灵般的阴影,慢慢逼近石坚文的背后,二柄长剑,也轻轻拔出鞘来。
  石坚文早已经察觉,他知道人世间,充满着卑鄙丑恶,他脸孔肌肉微微抽搐着,他痛恨这种不齿的行为……
  九头枭,嘴角泛起一丝诡谲的冷笑,充满着得意、欣喜的神采。
  倏然——
  二声暴喝声响起,两柄锐利的长剑,挟着一股森森的剑气,一左一右,直往石坚文身上要害,疾速戳刺而下。
  只听一声悲怆、凄凉的暴喝响起!
  石坚文剑眉倏竖,面色骤寒,整个身躯,猝然飞射而出,悬空的身子,霍然一用,双手十指箕张,丝丝劲风,已如江河倒泻般,滔滔而出。
  一片寒森森的狂飚,超越异常的威猛劲力,浪排涛涌之势,直向后面偷袭的两个虬髯黑衣大汉,漫卷而至。
  威猛的气势,真是慑人心魂至极!
  原来就在两个虬髯黑衣大汉,下手突袭的当儿,石坚文在痛恨之余,竟然施出“双客掌法”。
  九头枭满心高兴,以为这一突袭,石坚文不死,也要被击成重伤,岂料石坚文早已有备,反而出手反击那两个偷袭的虬髯黑衣大汉,而且招式怪异,出手如电,他想援救已是不及。
  顿闻两声惨厉怪噑,响彻云霄,两个虬髯黑衣大汉,登时毕命。
  石坚文击毙两个大汉的刹那,只觉背后一道凛寒刺骨的剑气,已骤若闪,急袭过来!
  石坚文不敢怠慢,脚下陡忽一旋,暴闪开去!
  就在他身子尚未站稳之一刹那,蓦地——
  一声嘿嘿的寒笑声响起,九头枭身躯飘至石坚文身侧,右手食中二指一并,快得异乎寻常,点向石坚文“曲泽穴”,左手五指箕张,猛地扣向脉门。
  这招不但迅快绝伦,而且猝袭两处要害,石坚文大骇之下,身躯又迅速的一旋,右掌一翻,横向九头枭手腕上切去。
  九头枭武功确实有惊人之处,右腕疾缩,让开了石坚文横切的一掌,蓦地欺身而上,指戳肘撞,两招并出,右脚也同时飞起,急踢石坚文丹田下的“大赫穴”。
  石坚文急忙侧身让开九头枭一肘的撞击,不退反进,也往前欺了一步,右手食中两指急出,合击九头枭点来的一指。
  同时,右腿一抬,脚尖猛向九头枭踢向自己的腿侧“复溜穴”点去。
  九头枭在“天桂谷”中的地位,仅次于谷主屠龙书生钱立强,武功自然了得,生平之中也未逢敌手,他真真未料到石坚文小小年纪竟然身负此等上乘武功,看情形自已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这时,石坚文的攻势已如电闪掠空袭到,使他惊骇的向后退了两步。
  红面尊者在旁看得暗自点头……
  他们两人这种近身相搏了几招,虽然看不出什么惊人威力,但在行家眼中看来,却是最为凶险的搏斗。
  要知,生死之分,间不容发,出手之快,变招之速,看看如电闪雷奔,数招交搏,也只不过是刹那之间!
  但——
  就在九头枭暴退的当儿——
  那站在他最近身的四个黑衣大汉中,已有两人拔出背上长剑,寒光耀目,两柄长剑一上一下袭向石坚文全身要害。
  红面尊者见状,再也忍耐不住,厉声喝道:“无耻鼠辈,竟敢以多为胜……”
  话犹未完,凌空猛朝攻向石坚文的两个黑衣大汉接击过去——
  就在他身子方起之际——
  倏然,只见九头枭扬手一挥,喝道:“天桂七星听命,赶快把这身着红衫之人擒下!”
  一语甫住,顿闻身后应起一声好字,紧跟着,闪出七个蓝衫打扮的中年人,个个步履轻健,捷若狸猫,片刻间,已把红面尊者围于核心。
  红面尊者大吃一惊,急忙一收小腹,硬把击出的掌力收了回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围在他四周的天桂七星。
  蓦地里——
  天桂七星中的一星喝道:“红面尊者,纳命来吧!”
  话落,当先手腕一挥,泛起一片掌影,直朝红面尊者迫去。
  这一招来得骤然,而且招式快逾闪电,只觉一股股疾劲狂飚的掌风,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攻至。
  红面尊者委实惊骇不少,但他乃响当当的人物,岂会把面前这七人看在眼里,见对方掌力已堪堪击至之际,冷哼声中,身形一展,红影闪处,避开这一招,身子一旋,一掌劈向另外一人。
  他这一面闪招,一面递招的两种动作,运用得恰到好处,真可谓天衣无缝,一气呵成。
  只闻“拍”的一声轻响,紧随着一声惨厉的怪嗥,那个蓝衫中年人直被红面尊者所发的那股劲气,带出二丈开外,鲜血直喷,手脚略微颤抖了一下,便已一命呜呼了。
  其他六人看得一呆,没想到一招之内,就已劈死了一个人。
  一声愤怒的暴喝,另外一个人出其不意地拔出长剑,一阵颤动,震起点点寒星,狠辣的由红面尊者背后戳刺下去。
  红面尊者听到背后风声嗖然,转过头时,那柄寒光闪闪的利剑,只差三寸就要刺中身上!
  他在情急之下,左掌反抛,身子随着一旋转,右手却奇快绝伦,搭上那个大汉的右腕,一转一震,已把长剑夺到手中。
  那个大汉满以为这一招,至少也可收获一些,没想到自己长剑刚出,只觉右腕一阵剧疼,长剑已入敌手,不禁骇然而退。
  红面尊者一手劈死了一人,和夺下了一人手中的长剑,这种时间的相差,只不过是微瞬刹那,所以把所有在场之人都惊楞住。
  红面尊者就在大家惊楞的一刹那,偷眼望向石坚文那一边——
  只见石坚文身侧也在刹那间倒卧着出手偷袭他的两个黑衣大汉,看情形显然已中了石坚文的杀手,一命呜呼了!
  这时,围着红面尊者的六个中年人,已停手没有再攻击,只是怒目瞪着他……
  一时间,大地恢复了平静,山风簌簌可闻……
  但——
  周围的环境却因极度的宁静,显得神秘非凡,紧张气氛依然笼罩着四周,甚至更为厉害!
  忽然,九头枭双眸射出一股怨毒的怒火,口中发出一股阴森森的“嘿!嘿!”干笑声,对石坚文说道:“阁下武功倒真有两手,但,你今夜杀了我们天桂谷的弟子,我想你也难活得太久了。”
  石坚文脸上依然呈现着那付冷傲,倔强的气质,闻言,一阵寒笑,道:“天桂谷,有何了不起,石某等着你们寻仇就是。”
  另外两个黑衣大汉,眼见石坚文如此藐视天桂谷里的人,双双暴喝一声,手中长剑,挟着一片锐厉劲风,直似二条青蛇,疾向石坚文劈刺过去。
  石坚文星目射出骇人的杀光,一声震耳的厉啸声响起,身子怪忽已极,飘身欺进,双臂在身侧圈起一轮弧影——
  倏然——
  一声暴喝,石坚文左右双掌,猛地交叉分劈而出,二道深沉似海的绵绵劲气,分袭二个黑衣大汉。
    此招击出的掌势,怪忽至极。
  威力之巨,彷如海涛汹涌,足使风云变色。
  那两个黑衣大汉,纵然武功已有很好的根底,但他们如何能抵受得住,这种刚猛无俦的劲气突袭。
  两声凄厉刺耳的惨叫声,划破空际,两个大汉那庞大的身躯,一左一右,被劲气带得飞出二丈开外,一动也不动,显然又毕命在石坚文锐厉的掌风之下。
  这种骇人的煞杀气焰,确实使人胆战心寒!
  石坚文在击毙两个大汉之后,心里暗道:“双客秘笈果然厉害!”
  九头枭,见自己手下四人瞬息间毙命于石坚文手下,不禁使他目眦欲裂,但,因此他又增加他对石坚文几分戒惧,他想:“他小小年纪,竟然身负如此高深武学,而且发出的招式,奇诡奥妙,简直闻所未闻,看此情形下去,三五年后,这江湖上真要被他给搅翻了!”
  心念间,厉喝一声,身躯直似旋风般,疾扑过去,同时怒道:“小子拿命来!”
  挟着喝话声中,左掌“推波助澜”,右手“横断山岳”,一招之中,两式齐出,直击横打,用出两道不大相同的劲力,奇诡异常。
  掌势陡出,一片汹涌如涛的劲风,彷若一张雄浑深沉的网幕,呼轰涌卷过来,端的裂胆惊魂,威猛慑人!
    石坚文连经几番恶战,信心增加了不少,当下气纳丹田,看对方出手一击的威势甚强,身躯斜飘出五尺,让开横里一掌。
  就在他身躯飘出五尺,让开横里一掌之时,身躯猝然暴起,双腿连环踢向对方的腹下“维道”、 “居轇”两穴。
  九头枭武功真有过人之处,大喝一声,突然鬓发怒冲,双掌一齐下击,分向石坚文双腿“中庆”、“阳辅”两穴上拍去。
  掌势未到,潜力已自逼人,腿骨巨痛似割。
  石坚文暗吃一惊,忖道:“这老家伙实在不大好应付!”
  忽的一收双腿,身躯微微一颤动,悬空倒翻了一个觔斗,飘退一丈开外。
  只听九头枭,阴森森的冷哼了一声,振臂抢攻过去,双掌连番劈出,一圈圈劲力,直似大海中的层层波浪,迅疾涌卷过来。
  石坚文星目放煞,钢牙紧咬,左右双掌,也交互翻拍而出,威力竟然惊人已极,每出一掌,都带划空的锐啸风声,力能碎石开碑。
  他自学会了“双客秘笈”后,因为时间过短,所以一些神妙的招式变化还不能立刻悟解得出,不过他的智慧超人,每逢和别人恶战之时,就无形中可以发出一两招自己久思不解的招式。
  他这左右双掌,交互翻拍,发出如此威猛的劲力,这不但出乎九头枭的意料之外,就是他自己也甚感惊讶。
  站立一侧的红面尊者及天桂谷里的一些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石坚文这种奇诡异常,威猛无俦的掌法是何处学来的?
  这时石坚文劈出的掌势,愈来愈强,和九头枭急切强劲的攻势,成为正比,两人越斗,掌力越见凌厉。
  又数合之后,激荡的潜力,充塞到二丈开外,地上枯叶败枝,纷纷往外飞扬,盈耳的啸风,呼啸如雷。
  这一场争斗,真是一种武林罕见的惨烈肉搏。
  只战得四周丛草枯萎,落叶漫大飘飞,阴风惨惨,鬼哭神号。
  红面尊者愈看愈由心底泛起一股无比惊讶之色,他自和石坚文相遇到此刻,他一直观察着石坚文的武功,使他凛骇的是石坚文的武学,无时无刻不在进步之中,这种原因,聪明机智的他,也被弄得糊涂了。
  石坚文平时在和人动手时,只是偶尔施出“双客秘笈”中所载的武功,这当然有他的道理。
  但——
  他今日和九头枭一战,却三分之一的招式都是出自“双客秘笈”中所载,初动手时,掌招感到生疏,而且又有许多招式是自己难以悟解得出的,所以他一面对敌,一面还要用心索求下一招要怎样变化……
  九头枭,经过了无数次的血战,但,他从没有碰过像石坚文这种奇异的劲敌。
  他不禁又陡然一提气,全力出手,双掌威势陡然加强,掌掌如巨斧开山一般,劲气激荡的锐啸风声,漫天嘶叫不巳。
  石坚文见对方愈打愈是勇猛,掌力也愈是刚强,不禁心头暗骇,忖道:“这老家伙怎么掌力如此深厚?”
  蓦地里——
  一个念头转入石坚文的脑海里,只听他一声厉喝,手腕扬出,一股霸道绝伦的劲气,倏若巨浪排空,江河倒泻,滔滔涌出。
  就在这两股无俦的掌风劲力要相互撞在一起的刹那——
  但闻一声凄厉的长啸,破空传来,啸声低沉雄厚,直震得所有在场之人,心内各自一震。
  石坚文和九头枭吃惊之下,一收掌势,双双退了三步,循声望去——
  一条人影,不知从何处而来,已毫无声息的站在石坚文三丈开外,这人是个书生模样,白面无须,剑眉斜飞入鬓,星眸精光逼人,身着紫衫,形态之间,甚为威武,有着一股高傲的气质,使人见之,有一种肃然起敬之感!
  不过唯一缺陷处是,这人的左臂衣袖虚飘飘垂着,显然他是失去了左臂!
    石坚文一见来人,就已注意到了这人的左臂,心头不由一懔,忖道:“他一定就是那击伤自己的假红面尊者了!”
  心念间,一股无名的怒火倏然在胸中燃炽起来,用眼神一瞥真红面尊者,就待扑身过去!
  倏然——
  身后响起一片冷哼声,石坚文吃了一惊,扭头望去,原来是红面尊者所发!
  只听红面尊者挟着冷哼声中,冷冷地说道:“钱立强别来无恙,还认得在下吗?”
  他说话时,一付异乎寻常的镇静,但语气中且带着轻蔑的意味!
  就在他语音方歇之际,一人大声喝道:“谷主姓名岂是你这种人能直接称呼的吗?难道你想要求速死?”
  这话说得狂傲至极,似乎根本未把来人看在眼里!……
  红面尊者闻言,心中大怒,眼神刹时间暴射出懔厉的煞光,杀机在他脑海里开始不停地盘旋,他头都不回一下,冷冷地道:“阁下说话是否觉得太狂妄了些?”
  那个声音又冷冷说道:“在下倒并未觉得!”
  红面尊者依然保持着镇静,冷嗤地一笑,道:“那阁下就请出来,让在下见识见识到底是那一号人物?”
  这一场怒拼又即将爆发——
  四周的气氛随着两人的对话,更趋紧张……
  倏然,只见屠龙书生右手向后一摆,止住了那人再往下说,然后,一整脸色,嘴角泛起一丝笑容,缓缓对红面尊者说道:“幸会!幸会!没想我们会于此相见,老兄随在下入寒舍稍坐片刻如何?”
  红面尊者淡淡一笑,冷冷说道:“你大可不必来此俗套,我们就在此处,了结了结我们之间,十五年之间的旧帐吧。”
  屠龙书生突地仰首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老兄何必如此急呢?这笔旧帐终有一日还不是要了结的……”
  话说至此,倏地一指石坚文,又接着说道:“这位少侠是何许人也?”
  石坚文闻言,心中大怒,厉声喝道:“怎么你贵人多健忘是吗?咱们一掌之仇,也借此机会要一起了结一番……”
  说至此,冷冷一哼,又道:“我来此,还另有要事相询呢?”
  屠龙书生微微一楞,但,随即又恢复了镇静,笑道:“那么少侠就请问吧?”
  这时,红面尊者突地冷冷嗤了一声,道:“你做的好事!”
  屠龙书生乃一极为阴险,城府心机甚深的人,他对于红面尊者和石坚文的突然来访,已猜出了几分,但,他故作什么都不知道……
    当下,冷冷一笑,道:“红面尊者,你说话可要有证据啊?”
  ※  ※  ※
  一时之间,气氛又趋紧张,四周布满了肃煞的火焰……
  转瞬间,即将燃烧起来——
  蓦地里,就在屠龙书生话音方歇之际——
  一条人影,从人丛中闪出,其势快逾闪电,弹指间,停身站在屠龙书生面前,只见他拱手一礼,歉身说道:“谷主,能否让我去会会这夜郎自大的红面尊者?”
  屠龙书生一见此人,乃是谷中地坛坛主追风手唐鲁人,自然不好拂却他意,当下微微一笑,道:“小心为是!”
  一语甫住,单手一挥,喝道:“天桂七星先退回来!”
  天桂七星应声纵至九头枭身后,挺身直立着……
  石坚文见一场血战即将开锣,眼睛一扫红面尊者,使他陡然楞了一下。
  只见,红面尊者此时,两道如电的目光由眼眸中射出,光芒中充满了杀机,一瞬不瞬地望着这指名叫阵的人。
  石坚文隔了半晌,也向后退了五大步,双手互交,观望着场中。
  红面尊者见竟有人指名叫阵,大大出乎意料之外,起先不禁一楞,后听口音,这人竟是原先说话的那人,一股怒火猛冲脑际,化为无数的杀念,散布于全身各部,他紧咬着钢牙,发誓势必要把这人毁于掌下。
  这时,追风手已回转身子,双眼精光外射,太阳穴高高鼓起,一望之下,分明此人内功已达炉火纯青地步。
  红面尊者打量了一下追风手,也不禁微微一楞,暗道:“屠龙书生真有办法,竟把如此多的武林顶尖人物罗于旗下,再过几年,天桂谷岂不要独霸江湖了吗?”
  他虽然如此想法,但,他自信应付这人并不太困难……
  当下,他冷冷哼了一声问道:“阁下大概就是适才说话狂妄到极点的那人吧?”
  追风手仰首哈哈一阵狂笑,笑声直冲云霄,空谷回响,余音荡漾不绝。
  红面尊者乍闻笑声,吃了一惊,大吼一声,喝道:“你笑什么劲?”
  追风手倏地,笑声中断,淡淡说道:“我笑你明知故问!”
  红面尊者那里听得进此等调嘻之话,冷声喝道:“逞口舌之强岂可谓英雄好汉,来来来,还是手底下见真功夫吧!
  一语甫住,凌身扑击而去,其势有如飞燕掠空,快速绝伦。
  倏地——
  他似想起了什么,一收身子,又退回了原先的位子,冷冷说道:“赶快报个万字,在下向来不打无名之辈。”
  追风手见红面尊者骤然出手,迅快绝伦,微微吃了一惊,突地,红面尊者又退了回去,他不由楞住,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时闻红面尊者问他名字,大声说道:“追风手即是在下。”
  红面尊者闻言,内心不禁一震,冷笑一声道:“噢!我以为是谁,敢来寻我晦气,原来是追风手唐鲁人……”
  话说至此,突地星目暴射一股湛寒骇人的煞光,冷冷道:“唐鲁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冷澈骨髓的语音,一字一顿,缓缓说出,声声震人心弦,使人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感觉,直听得追风手心里一阵发毛,知道今日一战,是决定难讨好处!
  追风手潜意识地回头扫视四周的人一眼,胆气顿壮,冷冷笑道:“鹿死谁手,还难断定呢,阁下竟出如此狂言,不嫌太早了吗?”
  红面尊者重重地在鼻中冷嗤了一下,道:“追风手你死到临头,还要逞强!”
  强字尾音刚落,只见红面尊者,双脚一错,已如疾风般,欺身向前,左掌圈起一道劲风,右掌向外一挥,泛起一阵掌风,卷了过去!
  追风手,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辣手人物,而且又是天桂谷中地坛坛主,他那会识不得此招厉害,怒吼一声,足下也若旋风般,飘出去三尺,反而欺身至红面尊者右侧,左手猛地向外递出,臂腕一阵颤抖,陆续拍出三掌,紧随着左脚一起,急切地踢向对方右膝盖处的“阴谷穴”。
  这一避招,递招,追风手配合得甚为巧妙,就在他飘飞出去之一刹那,就连续拍出了三掌,端地快捷无比。
  这三掌是他全力发出,功力其大无伦,只闻呼呼掌风声响,煞是惊人。
  红面尊者,想不到追风手如此伶俐,眼见对方掌势已快拍到,他倏地冷笑一声,右掌斜扬,身躯随即一个拧转“呼”的一声,右掌重重击出一道汹涌如涛的掌风,击向追风手的“阳网穴”。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们两人捷速的接了二招,立刻都感到对方,是不容轻视的家伙。
  追风手生性最为狂妄,做任何事,都显得异常鲁莽,但,他内心却不同于外表,是非常镇密的。
  他和红面尊者接手之下,立刻感到对方掌劲,不但不比自己差,而且轻身功夫与招式之奇诡,更是高出一筹。
  这一来,竟使素来高傲,狂妄的他,自惭形秽起来。
  他,暗中一咬钢牙,存心要和红面尊者一拼到底,巨大的手臂,舞起掌影,重重叠叠,俱向对方周身要害猛拍而去!
  他有追风手的称呼,自然掌劲上是出了名的雄厚,只见掌势骤出,带起一道“虎虎的风声”,轰涌着盘卷过去!
    红面尊者一见对方施出招式,立知要以内劲硬拼,他冷冷一笑,脚下闪电般的盘旋,游身疾走,剎时间,追风手如雨点般的掌影,全部落空。
  红面尊者见机不可失,暴喝一声,双掌一圈一合,倏然翻出一阵狂飚,紧随着双掌涌出,恍似山洪倒泻,击向追风手。
  追风手,存心硬拼,那顾得掌势厉害,大吼一声,双掌疾然推出二股刚猛无俦的劲风,迎向劈击而来的力道。
  石坚文一双有神的眸子,随着两人的身形不停地转动着,此时,骤见追风手施出这手硬拼的招式,要和红面尊者所发的掌力硬拼,不由心中暗喜,忖道:“追风手完了!”
  而在另一方面,九头枭也看出情势不对,他见红面尊者出此诱敌之招,懔骇之下,大喝一声道:“唐兄,不可硬拼!”
  九头枭语音甫出,身躯捷若鬼魅般,飘进追风手身侧,左掌急拂,斜出一股强猛绝伦的潜劲,由那两股掌风中插入,直袭红面尊者腰部要害。
  这一招,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尤其是红面尊者,他本想在双方掌劲骤然一接之下,立刻施出一招,击毙对方。
  因为,他委实太恨追风手唐鲁人了!
  此刻,只见人影骤闪间,一道浑厚无比的潜力,透过自己的劲气,直击过来——
  他不由心头一震,暗道:“九头枭果然厉害!”
  当下一提真气,身子忽然向上升起,疾速连射起两丈多高,人已飘出两丈开外。
  红面尊者飘落地上,发出一声冷笑讥讽道:“堂堂一个出名露脸的追风手,竟然受护于人,哈哈!若是被人传说出去,你将以何颜面,再见江湖同道!”
  追风手气得目眥欲裂,暴喝一声,道:“我跟你拼了!”
  声出人动,掌风腿影,如狂风骤雨,直向红面尊者,滚滚击至。
  他此刻是挟怒所发,刹时间,只见掌势漫天而起,重重如天际涌云,威力万钧,严密得没有一丝空隙,端的厉害。
  红面尊者是存心一定要毁掉追风手,所以他才没有去理九头枭,而用言语激怒追风手,以便下手。
  这时追风手在盛怒之下,所发掌力有若万夫莫敌之势,堪堪招至,红面尊者心头也自一震,双掌立即舞起满天掌影,有若蛛网般,交织而出。
  一时之间,两人立刻如冰天衔接,惨厉的斗在一起。
  但见地上尘土翻飞,空气激荡如啸,身形捷速旋转,分不出彼此来。
  双方掌劲如山崩峰塌,势不可挡。
  就在他们两人斗的正激烈之际,蓦地里——
    石坚文眼神微微一瞥的一刹那,见到天桂七星向他迫来,石坚文剑眉上竖,星目暴出一道冷酷的寒煞,心中骂道:“好,你们都来,我要把你们个个杀绝!”
  就在他暗自忖骂之时,天桂七星已来到了他身侧一尺之处,成为一个包围形势,他倏然一声凄厉刺耳的长啸响起——
  挟着啸音中,他身形急起,彷若巨鸟翔空,临空盘旋,又似龙飞九天,以眩人眼目的快速,直向石坚文当头罩下。
  这天桂七星武功俱是堪称武林一等高手,功力深厚。这一出手袭击,威势也是非同小可,长剑剑身,发出“嗡嗡”声响,扣人心弦。
  招式迅捷,凌厉无匹。
  石坚文身悬空中,倏地一个斜飞,躲过这歹毒的一击,冷冷一笑,身形倏然一闪,如鬼魅般,已转到那人的右侧。
  这人想不到自己突然的招式一出,便被对方轻而易举的闪过。
  他真也是精灵的很,招式一落空,身躯随之一转,迅捷至极,人已横闪八尺,手中长剑,也随着舞起一道深沉似海的光圈。
  “铮!”的一声轻响,长剑如灵蛇吐信,倏然,指袭石坚文背后的“背俞穴”。
  这招端的毒辣异常,曼妙至极。
  石坚文冷哼一声,脚下怪忽已极的一转,右手五指箕张,似鹰爪般,出其不意的抓住了那只剑柄,一弹一震。
  那人只觉得手腕虎口,一阵麻木,长剑已然脱手,身躯直被一股潜力带得前倾出去。
  但,石坚文这一招真是奇诡奥妙至极,他长剑在手,微一用力,又把那人带得直扑过来,心中杀机顿起。
  手中长剑一抖,发出一声劲啸,斜劈过去——
  那人连哼一声都没有,一颗头颅,已被锐利的剑锋,削了下来。
  这种杀人的手法,真是空前未有,惨酷至极!
  他杀这人的时间,只有眨眼工夫,其余五人想要即时抢救已来不及,不禁被石坚文超人的武学惊得呆住。
  站立一侧的天桂谷谷主屠龙书生见石坚文手刃自己手下,简直轻松至极,不由使他双眉紧皱,暗道:“这年青人怎么功力进展如此神速!”
  他虽然如此想着,但,他依然保持着一副谷主的派头,静静的观看,不发一言。
  这时,石坚文抓着长剑,身形骤闪,又跃至另一人身侧,右手一腾一转,长剑化出一道光亮,又劈击过去。
  这人骤觉背后风声嗖然,侧头瞥去,一双骇人的眸子,犀利绝伦的射进他的心中,大惊之下,右手长剑已横扫过去,人亦随即斜闪而出。
  石坚文手中长剑,轻轻一挑,对方长剑,立刻被拨飞脱手。
  他如影随形,飘闪过去,长剑又奇绝、凌厉毒辣的直划过去。
  一声惨厉的怪嗥,摇曳天际,血肉飞洒中,那人已魂归西天,一命呜呼了!
  石坚文长身飞起,连杀了两个天桂七星中两星,这一连串动作,只不过眨眼之间的事,这种摄人心魂的声势,不禁使其余四个人,一阵哗然,纷纷暴跃出去。
  石坚文杀机已盛,目见四人暴退,口中发出一声摄人心魂的长笑——
  身形快逾闪电,手中长剑,乌光盘绕,如浩浩江河,纵横无际,又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卷向四人。
  天桂七星适才只不过被石坚文快逾迅雷的攻击震住,故此战阵零乱的很,以致不一刻功夫,即已丧失两人。
  但,他们平时训练有素,他们知道分散实力,只有自取速亡,不如硬着头皮,联手合力抵挡一时,便算一时。
  四人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四只长剑,已凝成一道深厚重重的光墻,如横空长虹匹练般电掣翻腾,又似江河决堤,绵绵不绝,瞬息间,挡住了石坚文无比煞气的气焰。
  但这只不过是一时现象,瞬即,又被裂胆惊魂的杀气冲破。
  石坚文杀机陡盛,星目中暴射出一股凶狠眸焰,冷冰冰的一声冷笑,笑声有如地窟中吹出来的一阵阴风,令人听之毛骨悚然。
  笑声甫落,石坚文手中长剑,像似一支锐利的脱弦之箭,疾射向其中一人,同时,右手向外一挥,一道震撼山岳的凌寒劲风,袭向那人。
  那人只觉一股冰寒的气动,窒人鼻息的急压下来,倏然,一道亮光又疾速射向胸口,他连看清楚是什么都没有。
  立刻,口中发出一声惨厉的怪嗥,胸口直被长剑贯穿而入,嘭”的一声轻响,躯体被那股力能碎石如粉的劲气击中,血肉纷飞,四肢寸断,洒满遍地,死状之惨,真是令人不忍目睹。
  石坚文击毙此人后,右手五指箕张,疾圈、猛弹,嗤嗤连响声中,五缕锐利的劲风,又袭向另外一人。
  手法快速绝伦,好像似左手刚才掷出长剑之时,和右掌同一刹那发难。
  正当其余三人,耳中响起同伴惨叫声的刹那,一股锐利的劲啸,疾透剑气层层的光幕,惊骇之下,三人同时暴退。
  但是,被这位小煞星看中的人,时间仍然略晚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嘶!嘶!”一声疾响中,紧跟着起了一声惨号。
  那人上身要害,已被五缕劲风,贯胸而过,喷血如泉,其整个身躯直被掌风带出去六七步之外,始摔倒在地,一命呜呼。
  其余二人,知道大势已去,现在不逃更待何时,两人一左一右,猝然向后暴射出去。
  石坚文一声摄魂勾魄的长啸响起,身形已如巨鹰般飞掠出去。
  蓦地里——
  那边传来一声闷哼,只见追风手已中了红面尊者一掌,喷出一口鲜血,脚下一阵跄踉,蹬!蹬!蹬!直往后退。
  红面尊者在和追风手惨烈的凶搏中,他已经看到石坚文举手投足之间,就有一个人死去,不由激起好胜之心。
  他猛提一口真气,施出一招辛辣的绝招,击中了追风手。
  一声如同平地焦雷的大吼,由红面尊者口中传出——
  挟着吼声中,红面尊者身躯疾若闪电,追击而至,十指箕张,挟着一道锐利的劲风,猛抓向追风手上身十处要穴。
  他存心要杀死对方,威力之巨,端的裂胆惊魂,威猛慑人。
  追风手,已被红面尊者,击中一掌,直震得气血翻涌,若不是他功力精纯,早已毙命。
  但——
  此刻他已无法躲过此一追击,眼看再也难逃惨死噩运!
  屠龙书生和九头枭,目见追风手扎在生死边缘,但,为了追风手以后的名誉起见,他们不能再出手抢救。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
  倏有四条人影,疾若狸猫般,腾跃到红面尊者身侧,同时右手向外一吐,挥出一股绵绵劲气,迎着击向追风手的掌风掠去。
  蓦然——
  平地涌起风云,空气呼啸激荡,彷彿一片浩然辉耀之光,缓缓升起,顿时周围压力大增,重如山岳。
  “轰”的一声巨响!
  两股劲气,互相接触在一起,劲气四溢,锐啸中……
  ※  ※  ※
  这事实在太过突然,在场所有之人,没有一个意料得到。
  屠龙书生双目射出一道凶狠的光焰,但,随后即消失于无形,依然若无其事一般,凝神盯着场中。
  石坚文也自心头一震,他本想出手拦阻,但,为时已迟。
  但闻“轰”然一声大响,两股掌力已然接实——
    红面尊者和四个人硬碰了一掌,身子却纹风未动,只见他,脸罩寒霜,星目煞光骇人,他发着冷入骨髓的语音,道:“天桂谷中的人,难道都是以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付外人吗……”
  语音未歇,蓦地身形暴起,凌身扑击而去——
  只见他五指箕张,朝四人之中一人胸口抓去,同时,左掌向外一挥,带起一片劲风击向另外一人。
  这两招,是红面尊者挟怒而发,其势快逾闪电,疾若迅雷……
  那四个人虽然合力接了红面尊者一掌,才勉强救下了他们的坛主,但,他们也各自感到心头一震,暗自忖道:“好雄厚的掌力!”
  就在他们忖思之际,红面尊者的两招已闪电击至,他们脸色立时泛起惊恐之状,再想躲过,已是不及。
  顿闻两声刺耳惨嗥,响彻长空。
  只见被红面尊者所击中的两人,双手按在胸腹之间,面如死灰,一步一步,往后退去,鲜血自嘴角和胸腹之处,汩汩流出。
  红面尊者冷冷一哼,叱道:“如此脓包也出来献丑,还不给我赶快躺下。”
  一语甫住,凌空追击而去,右手一挥,立有一股尖锐的掌力朝两人劈去。
  那受伤的两人那里还能承受如此强厚的劲力,闷哼两声,已应声栽倒,身躯连翻两滚,一命呜呼了!
  红面尊者望都不望两具尸体一眼,仰首哈哈一阵狂笑,双目暴张着,射出一股凛然的光芒,瞪了一下屠龙书生,眼神又落在其余的两人身上,暴喝一声,道:“现在该轮到你们两人受死了!”
  话落,又朝那脸白已吃惊得成了灰色的两人,一步步逼去——
  蓦地里——
  屠龙书生大喝一声:“站住!”
  这一声大喝有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带着无比的威仪,使人听后不由不受影响。
  红面尊者闻声,急顿身形,凝神望着屠能书生,一时之间,胸中怒火又倏告燃炽起来。
  石坚文突地一纵身,落在红面尊者身前,向屠龙书生喝道:“阁下慢点,在下要你回答一件事情!”
  屠龙书生,那道如炬的电眸,冷然逼视着石坚文,道:“小侠,你说说看!”
  石坚文冷冷重哼了一声,道:“数月以前,我在死谷附近被你击中一掌,几乎丧命……”
  屠龙书生似是十分得意,淡淡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石坚文眼见他这种神情,有如火上加油,但,他强忍着,道:“不过,那只怪在下学艺不精,被你击中一掌,这事在下并不介意,因为胜败乃兵家常事,是不足为奇的,但,我有一点必须要你从实招认。”
  他最后一句话,语音冷漠,带着命令的口吻发出。
  屠龙书生脸色骤变,但,瞬刻即逝,随即双目显露出一股残狠怨毒之光,只听他冷冷说道:“有胆量!有胆量!你敢向老夫说出此话。”
  石坚文不由大怒,轻蔑、不屑的哼了一声,冷涩的道:“如此对你说话已是客气的啦!”
  这一句话,更是说得狂妄至极,在场的所有天桂谷之人闻言,一阵哗然,每人眼中都射出一道凶狠的怒光,死盯着石坚文。
  屠龙书生着实慑服于石坚文的这种铁胆傲骨,他寒森森的一阵冷笑,冷冷言道:“你今夜连杀本谷弟子,要接受怎样处治?”
  石坚文冷然道:“凭本领解决恩仇,是至情至理的事,纵然是你,石某人绝不会含糊,死在你手下,也只有自己认命。”
  屠龙生向前逼近了一步,道:“好,真有气魄,老夫就让你一个便宜,纵然你违犯本谷之大规,非处死不可,但,你如能接下老夫数掌不死,今夜就暂时放你一命。”
  石坚文目光一瞥四周,正容道:“有幸奉陪。”
  屠龙书生敞声大笑,道:“小心了!”举手缓击一掌。
  石坚文右手一挥“手拨五弦”,斜里发出一掌,人却疾向旁侧闪开五尺。
  他已和屠龙书生大打过一次,知道他的性格,是以断定这缓来的一击,必藏杀手,不是存心引敌,定是将暗地发出什么绝毒的功力。
  因此,他斜发一掌,以测强敌虚实,横跃开去,充裕应付强敌诡变的时间。
  果然——
  两股掌力一触,屠龙书生发来的掌力之中蕴蓄着极强弹震之劲。
  石坚文只觉自己的掌力有如击在一股暴射而下的激流上,柔软中带有强大的反弹之力。
  他暗自吃了一惊,不由忖道:“他似乎又练有极高的功力,此时的功力要比在数月前强了许多?”
  就在他思忖间,屠龙书生一笑,左掌一扬,接连又击出一掌。
  石坚文试敌一掌,戒备心更甚,肃容而立,诚诚敬敬,发出一掌。
  这一次,他用出了八成真力,脚踏丁字,原地未动,显然,他已存心硬接屠龙书生的一击。
  两道破空的劲气一接,激起了一阵气旋,丝丝寒气,有如锤芒般,穿透石坚文劈出的护身气劲,袭上身来。
  顿时,体内生寒,泛起一身鸡皮疙瘩,不禁心头一凛,纵身而起,飘出八尺。
  屠龙书生巨目一瞪,暴射出两道摄人心神的寒光,喝道:“再接我一掌试试!”
    一语甫住,右手疾急的推来一掌。
  这一掌和前两次的势道大不相同,掌势挥动之间,立时划出了一道狂飚,激射而出。
  但见人影一闪,屠龙书生那身躯,快逾闪电一般,紧随着发出的掌力而到。
  石坚文二度接实对方一击,心头忽然剧烈一震,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三步。
  只听冷笑声起自身侧,一只巨灵之掌,斜肩抓下。
  这惊人的迅快,迫得石坚文大有措手不及之感,勿忙之中,随着那下击的掌势,疾向地上倒下,身子还未落实地,忽然一个转身,横翻五尺。
  屠龙书生冷哼一声,左脚一抬,疾射而上,石坚文身子还未挺直,屠龙书生右掌已到了身前数寸之处。
  形势迫切的石坚文无法选择,不是挺受一击,就只有硬挡他袭来的掌势,当下右掌一翻,接住了屠龙书生的一击。
  只觉对方掌力来得虽快,但劲力并不强大,心中方自奇怪,忽觉一股阴寒凌厉的暗劲,循臂而上,冲向内腑。
  原来屠龙书生蓄劲掌中不发,只待双方接实,才发出强凌的内劲,揉合着寒阴气功之力,想一举震伤石坚文的内腑。
  石坚文吃那凌厉的反震之力一弹,身不由己的向后退了四步,全身摇颤,步履不稳,像似要栽倒的样子。
  屠龙书生冷笑一声,道:“再接我一掌试试!”
  试字尾音犹未歇,只见他双肩一晃,紧追而上,单臂一扬,当胸劈出。
  石坚文顿时只觉如置身在冰雪之中,寒意阵阵泛上心头,他知道屠龙书生又施出他那独状的掌法“寒魄回旋掌”,眼见对方又是一掌击来。
  在场所有之人均被这一场招式上的诡异变化吸引,聚精会神,凝目而视。
  这时,红面尊者见屠龙书生一掌即将劈中石坚文,不禁大为惊骇,他万未想到屠龙书生功力进展得如此神速。
  但,时间过于迫促,红面尊者暗自忖道:“我应该即刻救这娃儿一下,不管我功力是否有用。”
  他心念一决,钢牙一咬,就待出手抢救——
  就此紧张的气氛之下,蓦地里——
  “嗖”的一声尖锐啸风倏告破空传来,这一声响,尾音带起一片“秋秋”之声,荡旋于空际,历久方绝。
  屠龙书生乍闻此慑人入耳心惊的尖锐声,脸色骤变,暗道:“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思忖间,赶忙丹田之气向内一吸,硬把发出的掌力收回,朝后跃退了五尺,仰首凝望着半空。
    这一着,大出石坚文和红面尊者意料之外,石坚文立刻趁此机会,纵退三大步,缓了缓气,暗自叫道:“好险!好险!”
  这时所有在场的天桂谷中的人,都似着了魔一样,面现惊讶之色,抬头瞧着半空。
  石坚文和红面尊者感到奇怪,下意识地也跟着望向空中——
  只见,一只尾部拖着一条光壳的羽箭在半空之中盘旋了片刻,突然,光壳一敛,那羽箭已跟着迅快地落下地来。
  石坚文和红面尊者见了此羽箭之后,心中若有所思,但他们更是感到糊涂,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
  约莫其半盏热茶工夫,倏地,又有一只和原先一样的羽箭冲向半空,一阵盘旋,又落将下来。
  屠龙书生此时,面色更为难看,喝道:“红面尊者,想不到你也来了同党。”
  话说至此,对九头枭说道:“副谷主,你带着你的手下,在此看守着这两人,不准让他们跑掉一个,如果他们想妄自冲闯,格杀勿论。”
  屠龙书生这话说得声色俱厉,听得石坚文心里泛起一股寒意。
  他话一说完,当先朝羽箭发射之处,电驰而去,刹那间,已消失身形。
  他的部下,不敢怠慢,也纵身直朝屠龙书生身后追去。
  九头枭在屠龙书生走后,对着石坚文和红面尊者两人狞笑了一下,手臂一挥,所留在此地的人,动作划一地把石坚文和红面尊者两人围在核中,一个个双目煞光外射,凝神戒备着……
  石坚文和红面尊者见状,从鼻孔中重重冷哼了一声,显然,他们两人并没有被这阵式震住。
  这时,只见红面尊者嘴皮一阵蠕动,道:“娃儿,你想此时会有什么人来天桂谷?”
  石坚文耳边立时响起蚊吟般的声音,他知道这是红面尊者在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在对他说话,他忙也以传音入密的方法,道:“我也想不出有谁此刻会来?”
  红面尊者面呈疑惑,道:“这来人不知是我们的朋友抑是不相干的,若是朋友的话,我们可趁此机会,先离开此地,你看怎样?”
  石坚文冷眼一扫围于四周的人,道:“一切听你的,但此行实在不值得!”
  红面尊者一时体会不出,忙道:“娃儿,你所指的不值得,是那一点?”
  石坚文黯然轻叹了一下,双眉倏地紧皱,道:“我们此行所要打探的事,一件都没有办成,你说这个值不值得?”
  红面尊者闻言,道:“这也是的,确实是不太值得,但,他们人数实在太多,而且个个武功都不是即刻能解决掉的,看样子他们谷内似乎还隐藏更厉害的人物,只不过尚未出现罢了……”
  说话至此,顿了顿,又道:“你要知道,双拳难敌四手,我们不能意气用事,以免吃了眼前亏,我看还是稍微忍耐一时,再作其他打算,你说是吗?”
  石坚文听红面尊者说得头头是道,不由暗自佩服红面尊者的冷静,于是,他强忍住胸中怒火,道:“也好,就再稍等一时,但,现下我们不能在此坐以待毙啊!必须想个法子,先出了这天桂谷,你说对吗?”
  红面尊者也正为这件事,感到头痛,这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知天桂谷,他们才第一次来,里面的一切布置,感到陌生,并且到处机关重重,稍微不慎,即有身陷罗网的可能。
  此时,听到石坚文提及此事,更是忧心起来,于是道:“我也正为此事烦心,不过,我相信一定有一处可以通至外面的道路。”
  石坚文闻言,感到一阵黯然,急切地道:“那怎么办?”
  红面尊者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但,急也无用!沉吟了片刻,道:“娃儿,你先不要急,让我静静的想一想。”
  这一句话说完,他再不开口了,他集中精力在想,到底有什么地方可以出得去。
  石坚文也不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他脑子里此时,乱得一团糟,什么也想不出……
  九头枭见他们两人嘴皮不停的蠕动着,知道他们正以一种上乘的内力彼此交谈着,他本想加以阻止,但,屠龙书生有令,只是加以看守,在他们冲关时,才用武力来制服,若此时要拦阻,势必要打起来,因为此因,他也就任其所为了。
  此时太阳逐渐西下,暮色随即苍茫!
  四周树木花草,经过一阵暴风的摧残,景色凄凉至极,再配上地上倒卧着数条尸体,更显得阴森、恐怖……令人观之毛骨悚然。
  暮秋的寒风、苍凉、萧条!
  蓦地里——
  不知何时,一条青色人影,佇立着在一颗大树下,凝望着场中,但,却没有一个人发觉他,这一身功夫实已匪夷所思的了。
  这条青色人影,一双如电炬的目光,在石坚文和红面尊者全身掠扫了一眼,满脸疑惑的神情立即呈现于面上,他不由暗自念道:“怎么红面尊者和这娃儿会来此地”?
  这人又是谁呢?他怎会认识红面尊者和石坚文的?难道他们之间有何关联?这些问题,真使人有一种神秘的感觉。
  不过,有一点可以证明的,就是,这人绝对不是天桂谷中的人。
  隔了半响,突然只见那青色人影,随手抓了一把小石子,右手食中二指夹着一粒,抖手朝右侧十丈之外打去。
  这小石子打出,不带丝毫破空声响,但,到了十丈之外后,顿闻“吧!”的一声清脆轻响。
  声音虽然不甚大,可是在此万籁俱寂的气氛中,却显得不小。
  这一下,把在场之人,吓了一跳,迅快地扭头循声望去,但除了草被风吹得左右摇幌之外,根本没有半点人影。
    九头枭感到事情起了变化,冷冷一笑,大声喝道:“何方朋友……”
  话犹未完,又是“吧”的一声响,这次却是相反的方向,但是依就是十丈远近。
  九头枭不由心一震,暗自忖道:“这不会是虫叫吧?”
  他开始有点心寒了,就在他愕神之际,倏地——
  又是“吧”的一声,响于右侧十丈之处,九头枭暴喝一声,身影弹起,朝发声之处急扑而去。
  读者都知道这是立于大树下的那个青色人影所为,这时,只见他在九头枭飞身朝发声处扑奔而去的一刹那——
  他手腕扬处,三缕劲风脱手而出,顿闻三声闷哼,最前面的三人应声栽倒,已被青色人影用小石子在举手之间袭中了要穴。
  其余之人乍见三个同伴,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他们以为今天遇到了鬼,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不自觉得朝后退去。
  青色人影把握了此时,凌身朝石坚文和红面尊者立身之处扑去,其势如电,青影一闪,已到了场中。
  只见他手掌一拍石坚文和红面尊者肩膀,口里喝道:“快随我来!”
  ※  ※  ※
  这件事委实发生得太过陡然,也离奇得很……
  石坚文和红面尊者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但,他们下意识地认为,可能是有人来救他们。
  可是,这要来救他们之人,到底是谁呢?是与他们两人有关系吗?
  而又为何冒此大险来“天桂谷”救他们?
  这确实是一件,令人想不通的怪事。
  石坚文和红面尊者在挡在面前的三人应声栽倒后,灵机迅快地一动,就想趁此机会冲出去,这样到可省掉许多手脚了。
  但——
  就在他们两人准备向外冲去的时候。
  倏地——
  只觉得自己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同时听到一句话:“快随我来。”
  他们两人毫不加思考地纵身跃起,在猛地旋身之际,眼光过处,但见一条青色人影,在前飞驰着,其势有若流星掠空,快迅绝伦。
  他们两人也不待慢,猛提一口丹田之气,施出上等轻功,直朝青色人影的身后紧紧追去!
  这时,九头枭也发现事情不对,待他看清自己手下三人倒地,石坚文和红面尊者两人已朝树林方向纵去后,他不由气得混身打颤,脸色刹时变得一片铁青。
  只听他大喝道:“那里走!”
  身随声起,人已如一缕青烟,朝树林处泻去,速度快得惊人。
  那些呆楞的天桂谷中人,这时,才有如一桶冷水浇在头顶,霍然惊醒,见自己头子向前追去,也呼啸连声,跟着九头枭身后追去——
  青色人影在几个纵落后,跃至树林边,见石坚文和红面尊者也双双来至。
  他眨了眨眼睛,向石坚文和红面尊者两人招了招手,语气阴冷地说道:“你们看到这一片树林没有?它是按照五行八卦参合编配而成,不懂这个阵法的人进了里面就出不来,现在你们跟着我一步步的走出去,不过,你们千万要注意我的步子,不然被困在内,我是没有时间再救了!”
  石坚文在看到这人后,就觉得十分的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遇见过,但,一时就是想不出来,不由盯着青色人影一瞬不瞬地望着。
  可是,天色太过昏暗,很难看清对方。
  这时,九头枭已快赶至,只听他暴喝道:“有种的就来拼个你死我活,何必做些屑小行为。”
  这一句话,骂得石坚文和红面尊者胸中大怒,脸上杀机隐现,就待回转去。
  只听青色人影,冷冷一哼,道:“快注意我的步子!”
  一语甫住,右足微抬,已跨入树阵之中。
  石坚文和红面尊者也不再想什么,依言照着青色人影的步子,踏了下去。
  只觉树林之中,一股阴寒之气,涌上身来,他们两人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运足眼力,注视青色人影的步子,一步步向前迈走——
  青色人影似乎对这树阵,了如指掌,就视他在阵中,一下左转,一下右转,又向前行数步,又朝后退几步,神态显得十分安祥。
  石坚文和红面尊者也跟着青色人影步子走着,他们两人心里同时思考着,这青色人影到底是谁?
  约莫有一盏热茶工夫,他们两人终于被青色人影,引出了树阵——
  这时——
  九头枭的喝话,已不再听到,显然他们并不懂这树阵中的奥妙布置。
  红面尊者倏地对青色人影说道:“多蒙阁下相救,在下于此多谢!”
  青色人影,由他举止方面看来,显得十分的孤独,凄凉,使人有一种神秘的感觉,他总是站在离石坚文和红面尊者一尺之处,一副冷漠的样子。
  当下,他闻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不必客气了,我就此告辞了!”
  话落,已飘身纵起,朝正东方跃去。
  红面尊者见青色人影向前纵去,心中一急,叫道:“阁下请留步!”
    青色人影闻声,霍然停下步来,头都没有回,只是冷冷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红面尊者道:“敢问阁下雅号如何称呼?”
  青色人影冷冷地说道:“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的字尾音犹荡空际,只觉一阵衣袂风响,青影闪处,人已在此一刹那间,消失不见了。
  这一付轻身工夫,直看得石坚文和红面尊者两人赞叹不已,忖道:“此人是谁?武功竟如此了得!”
  蓦地里——
  石坚文似想起了什么,只听他大声说道:“我想起了!”
  红面尊者见石坚文这付神情,急道:“娃儿,你想起了什么?”
  石坚文脸上一付漠然的样子,道:“我想出这人是谁了!”
  红面尊者面上立时现出笑容,问道:“此人是谁?你快说啊!”
  石坚文顿了顿,道:“这青色人影一定就是‘神秘客’。 ”
  “神秘客”这三个字说出,使红面尊者大吃一惊,只听他语带颤抖地言道:“此人会是神秘客!”
  他言下之意,似乎感到甚为惊讶,他不相信神秘客会来救他们,如果是他的话,那实在是一件难以使人相信的事。
  其实他那里想得到现在“神秘客”已老早就又在江湖上出现了,只不过是他被屠龙书生困了一十五年,江湖中的事,他一概不知。
  石坚文也感到莫明奇妙,他见红面尊者似是不太相信他的话,于是道:“此人确实就是武林三客中的‘神秘客’。”
  红面尊者还是有点糊涂,只听他自言自语道:“据说此人已然死了很久了,难道这些传言是别人虚构出来的吗?”
  倏然,他问道:“娃儿,你为何可断言,此人即是神秘客?”
  石坚文吟了片刻,道:“我曾与他有数面之交!”
  红面尊者闻言,这才缓和了一下脸色,道:“你与他之间有关系吗?”
  石坚文感到奇怪,红面尊者为何对于神秘客的事问得如此详细……
  突然,他想起了神秘客手中的那把小匕首,脸上颜色骤然变得可怕,他想:“神秘客有一把小匕首和插在师父背上的那把一模一样,这样算起来,自己确实应该和他有点关系。”
  当下冷冷哼了一声,道:“我与他有点关系!”
  红面尊者由于过度的惊讶,以至于石坚文骤然变的脸色,也没有注意到,现下一听说石坚文和神秘客之间有点关系,忙道:“娃儿,快说你与他之间有什么关系?”
  石坚文望了望红面尊者,冷冷道:“这个请恕在下不能奉告!”
    红面尊者知道石坚文的性子,只要他不愿说的事,你是无论如何也休想在他口边听到。没有办法,也只好不再问下去,当下缓缓说道:“娃儿,我也不强你所难,你既然不愿说,想必有你的苦衷在,我也要就此告辞了。”
  石坚文没想红面尊者突然提到要告辞,急道:“你要上那里去,难道真如此急吗?”
  红面尊者笑道:“这个是我自己的事,就像你不愿说出自己的苦衷一样。”
  石坚文闻言,苦笑了一下,道:“那你不再找屠龙书生算帐了吗?”
  红面尊者狠狠说道:“我与他之间的事,谁说不要解决!但,现下我却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办,也只好暂且把它搁下了。”
  他轻咳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过,我认为,你最好先不要去找他,因为他们人太多,你再有多大武功,也必定会吃亏的。”
  石坚文想了想,也觉很是道理,于是言道:“好,我就暂且放弃此行。”
  红面尊者点了点头,道:“那么,我也要走了!
  话落,红影闪处,已出去五丈之处,几个纵落,就消失于茫茫黑夜中。
  石坚文望着红面尊者消失的背影,怅然若有所思,举步缓缓向前踱着,他不时心里忖道:“我现在应该到什么地方去呢?”
  他的脚步在此万籁俱寂的黑夜中,显得沉重无比,就像有满腹心事,散布于全身,使得自己体重增加许多。
  他双手交叉置于腰后,漫无目的地迎着山风走着,脚步非常缓慢,一阵阵凉湿的夜风,迎面而来,吹起了他的衣袂,吹乱了他的头发,刮在他的面上,有着泛骨的寒意。
  但——
  他没有注意到这些事,他脸上呈现出原有的冷傲,漠然的色彩,坚毅的神情,使得他象是一颗大树,在巨风大雨之下,接受着考验。
  脚步踏着落于满地的残花败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在此恬静,孤寂的夜晚,显得凄凉,恐怖……
  他突然觉得胸中一股幽闷之气,积于腹中,感到老是难过,不由仰天长啸,啸如龙吟,直冲云霄,空谷传响,回音荡漾不绝。
  这一声长啸,似是发泄了他胸中淤塞的闷气,人也由沉痛中清醒过来,看天色已经是未末时分,他不知不觉已在此荒山旷野,渡过二个时辰。
  他停下步来,环顾了四周一眼,“唉!”的一声苍凉的轻叹。
  蓦地——
  他剑眉微挑,脸罩寒霜,嘴角显出一股冷酷,坚毅的神色,侧耳倾听着——
  只闻远处,随着吹来的夜风,飘来几缕笛音,这其实并不是一件了不得的事,然而,听在石坚文耳里,就如一支利箭硬生生的插在他的心上一样,那样的疼痛。
  他振腕一阵抡动,身子倏地凌空而起,直朝发音之处,飞掠而去——
  他此时的功力已是武林中顶尖的了,轻身工夫在全力施为之下,就见一缕青烟,一幌之间,已去了十丈之远,真是快逾闪电,疾若迅雷。
  但,就在他起步没有多久,却突然地笛音中断了,他不由感到更为心急,加快脚朝原先笛音之处急奔而去
  蓦地里——
  那原先消失的笛音,又再吹奏起,但是奇怪的,声音并不是发自适才之处,而是在另外一个方向了。
  石坚文脸色骤变,一下青一下白,只听他倏地暴喝一声,改变方向,奔向此时发声之处。
  可是——
  因为距离过远,所以他奔跑没有多久时,笛音又中断了,他暗自忖道:“莫非银笛妃子已在乱杀无辜的青年了……”
  心念间,怒火更是厉害,他不再顾什么了,身影有如夜枭,飞奔发声处,
  片刻工夫,他已来到了发声之处,不由使他大吃一惊,赶忙隐入一颗大树后,向前看去——
  只见一个丑怪的老头,一双贪婪的眼神,凝望着银笛妃子,显出一副老色迷的样子。
  银笛妃子粉面含霜,冷冷说道:“你这家伙,紧望着干什么?”
  丑怪老头,微微一声怪笑,惊声说道:“噢好漂亮的小妃子!”
  银笛妃子怒喝道:“喂,你这老鬼,到底是那路人,眼睛可要放亮一点,要知姑娘是不好惹的!”
  丑怪老头又是怪笑一声道:“姑娘,尊姓芳名,可否告赐!”
  银笛妃子暗中凝聚着真气,闻言,发出一声轻蔑,不屑的冷笑,道:“凭你这付德性还不配问我的名字。”
  丑怪老头作了一个鬼脸,在此昏黑之际,更显得可怕、骇人,只听他笑道:“难道非要小白脸才能问你的芳名吗?”
  银笛妃子简直气得混身打战,森寒的一笑,道:“你这家伙找死!”
  语气中,银笛妃子香肩一幌,娇躯也猛然欺近,左手如电,那春葱似的纤细的玉指,五指齐张着,已疾然抓向怪老头的脸上。
  这怪老头,身子的确奇绝,只听惊叫一声,像似骇极般,脚步一阵踉跄,恰好避过了银笛妃子奇速的一抓。
  丑怪老头一退之后,急叫道:“姑娘,何必多化这个气力,精力一散,玩起来就没意思了……”
    银笛妃子见他避过自己一抓,内心怒火倏炽,杀机隐现,只听她不屑的一声冷笑,一步步缓缓的逼向丑怪老头。
  那丑怪老头,急道:“姑娘,何必如此凶嘛!有话好好商量。”
  银笛妃子,倏地春藕似的左臂,疾速的一划右掌似迅雷闪电般,奇妙绝伦的直击出去。
  掌势骤出,有如平地涌起风云,一般浩若瀚海的深沉掌动,恍似山崩地裂,洪水倒流般,呼啸疾卷过去。
  那怪老头实在有点怪,他一见手势,双手连连挥着,随着一团团绵绵的真气无声无息的泛透出来,迎向银笛妃子那击来的气劲。
  接着——
  一阵细微的劲气激荡声响——
  那丑怪老头双肩微微一晃,银笛妃子可就不同了,她只觉对方挥出的绵柔真气,一接触自己的当儿,一股巨大潜力反逼过来,使她身子不由自主连退了五大步。
  银笛妃子武功也是顶尖一流高手,她被这不知名的丑怪老头逼退了五大步。
  银笛妃子武功也是顶尖一流高手,她被这不知名的丑怪老头逼退的当儿,冷叱了一声——
  身形倏然有如狂涛般,奇诡绝伦的三个旋转,又已旋至丑怪老头的身侧。
  就在她这种诡谲、曼妙的三个旋转中,已连连挥出三圈奇异的气流,绵绵不绝,涌向那丑怪老头。
  这种速度,有如迅雷闪电般,一退的刹那,便又扑了过来,简直使人无法抽出一丝空隙去变招接招。
  那丑怪老头口中连声叫着,脚下怪忽至极的乱颠,双手也圈起一道深若瀚海的绵绵劲气,消去了银笛妃子三圈凌厉暗劲。
  直看得石坚文也暗暗吃惊,不由的为银笛妃子冒着一把冷汗。
  银笛妃子已深恨这种怪态,冷笑一声,身形飘忽,欺身过去,掌劈脚踢,奇诡绝招,如闪电般,又卷向怪老头。
  那怪老头好像也被银笛妃子这种凌厉攻势,激起怒火,倏地——
  手腕一扬,两只黑衣袖,直似两条灵蛇般,一盘一卷,迅速伸缩间,尖锐如削,卷向银笛妃子双腕脉门。

  第十五章

  上回说到怪老头被银笛妃子凌厉反势激怒,倏地——
  他手腕扬处,那两只黑衣袖,直似两条灵蛇般,一盘一卷,迅速伸缩间,尖锐如削,卷向银笛妃子双腕脉门。
  这是他挟怒而发,剎时间,只见掌影纵横如山,层层叠叠,宛如狂风暴雨,山崩海啸,威势夺人。
  指戮,掌势,腿飞,变招出招,捷速绝伦,手法也毒辣异常。
  银笛妃子也展开一身武学,出手之间,功力深奥,怪异异常,看去都是轻描淡写,但招术之奇诡,更是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
  石坚文目睹这两人捷速绝伦的快搏,内心暗忖道:“数日之隔,她果真功力进步得厉害无匹,但,这怪老头,所施之武功,似乎不是异常人,出手之间,奇诧至极,有些招式,根本闻所未闻。”
  心念之间,银笛妃子与怪老头已于此电光石火的须臾间,两人互搏了十几招。
  他们身形曼妙已极,掌势凌厉捷速,每招连绵不断,一气呵成,招式精奥深妙,更是倾古凌今,慑人已极。
  银笛妃子捷速中,身躯倏然一闪,躲过怪老头一招快击,右掌猛然翻处,由掌变抓,疾速抄拿敌方脉门,左掌五指轻弹,直点怪老头右颊的“沉香”、 “扶突”二处重穴。
  那怪老头的武技,的确千变万化,只听他轻笑数声……
  倏地,他左掌一沉,右掌轻在脸上一格,身躯奇奥绝伦的一转身,那倏沉的左掌,五指箕张,突反扣住了银笛妃子右肘“曲尺穴”,右掌恰好格开了银笛妃子,疾速点向她右颊的左指,只听他笑道:“姑娘,武功果然有几手……”
  石坚文乍见怪老头反手扣住银笛妃子的右肘“曲尺穴”,心头一震,一时之间,胸中产生了一种矛盾的心理,他自忖道:“我该不该出手救她呢?……”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一刹那,蓦地里——
  只听一声娇叱,银笛妃子向后急退了五步,一脸寒霜,横笛而立……
  石坚文倏被这一声娇叱惊醒,不免心头一颤,定神凝望过去——
  石坚文见银笛妃子,此时似乎已怒到极点,银牙咬得格格作响,脸上一片铁青,杀机隐现,一步步地朝怪老头欺去。
    怪老头被银笛妃子这一招绝学,迫得松开了扣住“曲尺穴”上的左手,一时之间,呆楞在当地,这时见银笛妃子一步步朝他欺来,下意识地退了一大步。
  银笛妃子走了两步,倏地停身下来,冷冷叱道:“阁下大概自忖武功高强,才如此轻狂,那不妨报上名来,让本姑娘看看到底是那一路的人。”
  怪老头洒然一笑,道:“姑娘要问在下名位不难,不过,在下未说出之前,想要请问姑娘一个问题?”
  银笛妃子闻言,感到意外,冷冰冰地道:“阁下说说看!”
  怪老头一整脸色,干咳了一声,道:“姑娘,你可知道江湖上新进一个年约二十上下,武功还不错的青年人吗?”
  银笛妃子依然毫无表情地道:“天下年约二十上下,武功还不错的青年多的很,不知阁下指的是那一个?”
  怪老头闻言,暗道:“对啊!天下像这样的年青人多的是,这如何去找呢?唉!都怪自己愈老愈不中用了,他们告诉自己那人的名字,我竟给忘了。”
  他不由开始沉思起来,约莫半盏热茶工夫,蓦地里——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展开了笑容,道:“对了!那个青年叫什么‘石坚文’的!”
  银笛妃子一听到“石坚文”三个字,心头一震,脸上颜色骤变,但,这只是短暂的一瞬,随后她又恢复了冷静的心情。只听她道:“不知阁下问他干什么?”
  怪老头双目死盯着银笛妃子的脸上,似乎想从她脸上得到一些答覆,这时他一听银笛妃子如此一问,心中已然有数,冷冷一笑,道:“这个不与姑娘相干,请不必过问,姑娘只要说认不认识他就好了!”
  银笛妃子眸子一转,淡谈说道:“认识!”
  怪老头双目一瞪,心情突然紧张起来,急道:“他在那里?”
  银笛妃子见这老头如此情形,感到迷惘万分,她弄不清楚,这老头与石坚文到底有何关系,为何他如此急得要找石坚文呢?
  当下她冷冷说道:“我虽然认识他,但,至于他在什么地方,我怎么会知道。”
  怪老头突地脸色一变,喝道:“你一定知道他在何处?”
  银笛妃子被这一句话,激得大怒,叱道:“岂有此理,姑娘告诉你不知道就不知道,你这老头怎么如此啰嗦!”
  怪老头脸色微变,本来已够难看的脸,此时更是显得可怖,只听他喝道:“姑娘要是不说就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银笛妃子一向高傲,倔强岂能被人恐胁,当下娇笑道:“这样正中姑娘下怀,适才我们的一场架没有打完,现在再继续也不迟!”
    怪老头厉声喝道:“姑娘真的不说吗?”
  银笛妃子脸色一沉,道:“什么说不说,我不是已告诉了你吗?我不知道那人在哪里!”
  怪老头尖笑一声,冷冷道:“好!我看你这丫头说不说!”
  一语甫住,身形倏告凌空而起,朝银笛妃子欺去,双手摆动间,已抢攻了五招。
  这五招是他在盛怒之下所发,功力真可开山劈石,并且五招攻向敌人要害之处,端的厉害无比。
  但——
  就在他刚自出手之际,倏地——
  一声断喝传来,挟着断喝声中,只听一人叱道:“住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委实使怪老头和银笛妃子吃惊不少。
  怪老头身在空中,乍闻此声,惊楞之下,一收掌势,随势飘落三尺之外,一双煞光闪闪的眼神,循声望去——
  只见一丈之外,佇立着一个神色冷漠和傲然的年青人,这人正是石坚文。
  银笛妃子一见石坚文倏然出现,脸色微变,望了他一眼之后,迅速的又别过脸去,把眼神凝望着远处,心中暗暗忖道:“他怎么会到了此地?”
  思忖间,又转头望了一眼,恰巧,那石坚文也正以一双眸子在凝望着她,双目相对,银笛妃子赶忙地又转过身去,心头跳个不停?
  这时,怪老头一声怒喝,道:“你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石坚文微微一笑,道:“在下正是你这老头儿所要找的人。”
  怪老头闻言霍然吃了一惊,暗道:“这小子,莫非就是打伤元夷修士的那人!”
  心中想着,不由一股怒火倏告燃炽起来,厉声叱喝道:“你就是石坚文!”
  石坚文向前逼进了一步,大声道:“正是!”
  怪老头语气有点颤抖地说道:“那你就是打伤我们东海元夷修士的那人了?”
  这话一出,大大出石坚文意料之外,他万没想到,这怪老头是东海来的,大概今天又要大打一场了。
  当下他冷冷一笑,淡淡地说道:“不错,那你这老儿是来替他报仇的了!”
  言下之意,根本未把这人看在眼里……
  怪老头那有听不出石坚文这话的意思,暴喝一声道:“你这小子猜得一点没错!”
  错字尾音犹空际,人已如一只大雁般扑击而至,左掌盘地向外一吐,立时一股疾劲狂飚的掌风,挟带着呼呼之声响,劈击石坚文胸前。
  这一招出手快捷无比,简直如流星薄空,一闪而至。
  这时,站在一侧的银笛妃子,眉头一皱,倏地,迅速的一旋身,娇叱一声,道:“停手!”

  第十六章

  挟着叱喝声中,白影闪处,她已快逾闪电的立在怪老头身前。
  怪老头赶忙又一收掌势,冷冷叱道:“你这娃儿,想要干什么?”
  银笛妃子娇笑一声,道:“我问你,你要底要跟谁打架?”
  怪老头被她这一句问话,问得答不上来,他不由老羞成怒起来,大喝一声,道:“站开!”
  话落,右掌五指箕张,朝银笛妃子左肩抓去,出手奇快绝伦。
  银笛妃子万未料到他会骤然出手,赶忙双肩微幌,朝左边闪去,饶是如此,也觉得香肩一阵火辣!
  怪老头就乘这机会,单足一点,又朝石坚文扑去——
  石坚文态度自然,一付毫无在乎的样子,格外显得他的气度不凡,只见他一双眼神凝望着怪老头的来势。
  眨眼之间,怪老头迅如电闪的招式已扑而至!
  只听石坚文冷然一声重哼,身子倏随怪老头扑来之势,右足向外一划,整个身子奇奥地旋转了一个圈子,巧好让过了凌厉的一招。
  他旋转的身子有如狂涛般,奇诡绝伦,看得怪老头心头一震颤动,心里暗忖道:“这是什么身法,似乎听人说过……”
  他思忖犹未了,突闻一声断喝,一股绵绵的掌力,有若春风的吹刮,迎面吹拂而至。
  这一下更是使他吃惊不少,他万未料到石坚文的出手是如此快捷,不由脱口道:“小子,果然名不虚传!”
  话说间,不敢贸然硬接,他身形也倏忽一转,轻飘飘旋开数尺。
  石坚文见自己一招竟然如此容易就被对方闪过,不由胸中泛起一团怒火,厉声断喝道:“有种就接在下一掌!”
  话声中,右掌一扬,呼的一声劲响,又是一股绵柔的无形劲气,直向老头子前胸要害击去,这一招是他挟怒而发,劲气中,已暗藏了真力在内,只要对方出掌硬拼,这股潜藏的真力,就会一涌而出。
  怪老头似乎已被石坚文的一句话激起了好胜之心,只见他一双凶煞的眼神,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石坚文,此刻,他见石坚文的一掌已告发出。
  他立时猛吸一口真气,大吼一声,双掌平胸也挥出了一掌。
  时间瞬快,眨眼之间,两掌就要接实——
  就在此间不容发之际,蓦地里——
  倏闻银笛妃子娇喝一声:“住手!”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喝,有若平地焦雷,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这时正准备以自己毕生功力相拼的石坚文和东海的怪老头,蓦闻此声,大吃一惊,赶忙中,只得把击出的掌势,随手一摆,引向一旁。
  这一下不大紧,顿闻“轰”的一声响起,激起了满地的沙石,随着空气的流动,急速地旋转起来。
  约莫有半盏热茶工夫,这块不稳的气流,才算平复下来。
  此刻,一轮旭日,已冉冉向峰头钻了出来,霞光万道,大地又是一片光明灿烂。
  银笛妃子已在娇喝后,闪身纵入场中,停身立在石坚文面前,只见他满面寒霜,显出一付肃杀的神情,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凝望着空中。
  隔了半响,银笛妃子倏然冷冷道:“你到底是怎么搞得!”
  石坚文闻言,感到莫明其妙,疑问道:“姑娘你在和谁说话?”
  银笛妃子毫无表情地重重哼了一声,冷然道:“当然是在跟你说话啊!”
  这语气太不客气,亦太不礼貌,简直轻狂到了极点。
  石坚文一向冷傲,那里受得住这般冷言冷语,当下怒道:“你说我怎么搞得?”
  银笛妃子倏然缓和了一下脸色,道:“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石坚文两眼望着空中,淡谈说道:“问罢!”
  银笛妃子冷冷问道:“我请你帮忙了没有?”
  石坚文闻言感到一片迷惘,他不知道银笛妃子说帮忙这两字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帮什么忙?”
  “帮什么忙!”银笛妃子重复了一句又接着道:“你还装什么傻!”
  这个傻字又激起了石坚文的怒意,他实在忍耐不住对方对他的那付傲然,轻蔑的样子,他厉时喝道:“姑娘!说话最好庄重点,不需对在下啰哩啰嗦,有话最好直讲!”
  他说话,连看都不看银笛妃子一眼,依然显出了他那股一向冷漠,傲然的神情。
  银笛妃子闻言,内心感到一阵莫名的难过,一时之间,鼻子一酸,眼泪已然充满了整个眼眶,但她终于忍住了,没有让它流出来!
  其时,这种现象,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是为了什么?
  自从她第一次见到了石坚文后,一颗心就像被一件东西紧紧地系着,同时,渴望着能看到石坚文,但,每逢他们两人相见之后,且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甚至还彼此误会着,以至于拼斗起来……
  可是,她向来是不受任何约束,倔强,任性的脾气使她变得冷酷,无情……
  当下——
  她冷哼了一声,道:“适才我在和这老家伙比武,你来多管什么闲事!”
  石坚文一听,暗道:“这叫多管闲事,唉!真是吃力不讨好。”
  思忖间,一句话也不说,掉头走了开去——
    怪老头从东海至此,即是为了找石坚文,此刻见他走了开去,他心里一急,纵声叱道:“站住!”
  随着叱喝声,人影闪处,已停身立在石坚文面前,挡住了去路,只听他冷冷喝道:“你想,逃跑吗?”
  石坚文脸罩寒霜,冷冷道:“你这是什么话?”
  怪老头淡淡一笑,道:“你打伤本门元夷修士的一段仇,本人还没有向你讨回,你是别想走的!”
  石坚文一股未息的怒火无地发泄,他怒声道:“你想留住在下吗?”
  怪老头哂然笑道:“不错,本人正有此念!”
  石坚文恨声说道:“那不妨试试!”
  试字尾音犹荡空际,他整个身子已飘然而起,直向东方跃去,其势有如闪电……
  怪老头就在石坚文纵起之际,大喝一声,挥掌一招“推波助浪”,直朝石坚文身后扑击而去,动作亦是快捷无伦。
  但,事情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就在怪老头挥掌攻向石坚文之短暂的一刹那,银笛妃子的银笛,已无声无息地递到了怪老头的“志堂穴”附近。
  这三人的动作都几乎是出于同时,只要怪老头不撤手,石坚文和怪老头均会变成重伤。
  怪老头在掌势递出之后,陡觉身后“志堂”重穴有一股劲气逼来,心中大吃一惊,但,情势危迫,不能容他多作选择,他只有先求自保——
  只见他掌势猛地向后收回,身子随后纵向一旁,才堪堪避过了银笛妃子一记诡异的招式。
  抬头望去,石坚文已到了十丈之外,这不由使他气得脸色发青,双目直瞪。
  蓦地里——
  一声怪啸倏告破空传来,一条人影疾若狸猫般由林中闪出,截住了石坚文的去路。
  怪老头定神朝那人一打量,脸上立时泛起得意之色,当下双肩幌动,直向十丈之外飞身而去。
  银笛妃子一见情势,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很不好的现象,尤其是对于石坚文的处境,更为危险。
  但,她此时的心情且感到十分的矛盾,她想:“我该不该过去以助他一臂之力呢!”
  仅管她如此想,她此时只是站住未移动一步,像双足已经生了根一样,抬举不起来。
  约莫有半盏热茶工夫,倏然——
  她看到石坚文和那两人打了起来,看情势石坚文是不至于败的,但也不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打倒对方,银笛妃子继而连想到:“万一再来数个敌人,那他……”
  她想到这里,再也不敢想下去,她认为她此时必须很快地要有一个明确的决定,就是留下,抑是即刻离去——
  倏然——
    她轻声一叹,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是的,我应该留下,我必须助他一臂之力,不管他对我的影响如何……”
  话说到这里,突然她的脸颊被羞得通红,显出了一付少女的娇柔之态。
  半晌,她又抬头望了一眼,这时,石坚文似乎愈战愈勇,把怪老头和那刚来的人迫得连连倒退。
  银笛妃子见状,兴奋的笑了,但她不知是为了什么?
  这实在是一种奇妙的自然现象,一个人不论他是男的,是女的,总希望他们的心上人是好的,是有能力的……
  又隔了半晌,眼看石坚文就可把那怪老头打倒,但——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连续的怪声,片刻工夫后,已可看到有五六条人影,朝这方向飞驰而来。
  ※  ※  ※
  眨眼之间,那五六条人影已来到了现场,只见他们一字排开,冷眼旁观着石坚文和两人的拼斗。
  银笛妃子亦不敢怠慢,立时飞身朝场中奔去——
  不消片刻,她已来到了场中,但,并没有靠近去,只是佇立在一丈之外,举目朝对方望去!
  倏然——
  她秀目一亮,她发现了一个人,一个她曾经爱过,但,后来又遗弃了她的人,顿时,头部如受重击“轰”然一声,使她站立不稳……
  她的血液,开始急速的循环,双目中不时发出一种奇异的色彩,无神地凝望着那人,她不知道她此时正在想着什么?
  她此时秀目中充满了热泪,就只觉得眼眶中泪水在滚动着……她的视线一片糢糊……只有那人的濛濛影子在她眼中叠出……
  突然,她脑海里一个念头闪电掠过,她觉得自己不够坚强,于是她仰首吸了一口空气,伸手拭去了泪水,暗自思忖道:“我要报仇,但,我此刻必须保持镇静……对,我此刻必须保持镇静……”
  心念一决,她朝场中望了望,高声叫道:“石少侠,你可以不要打了!”
  石少侠,这三个字,是她鼓足了勇气,才从嘴里硬发而出,她感到一阵子的不安,但,她为“仇”,就不顾一切了。
  石坚文在争战中,只想到如何能尽快击倒对方,根本未注意到场外,有何变化,这时陡闻有人叫他,立刻虚发一招,迫开了对方,身躯一闪,退立数尺,抬头循声望去!
  在他发觉是银笛妃子在喊他时,他感到愕然,他不明白银笛妃子为何没有离去?又为何此时叫住他?
    难道说是,银笛妃子怕自己伤了对方,才叫住自己?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银笛妃子适才不是正和那怪老头要拼得你死我活吗?
  他用怀疑的眼光望了一下银笛妃子,然后道:“怎么?你可是耽心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银笛妃子已在摇着头,于是他也把话顿住……
  蓦地里——
  他眼光一斜,瞥见有六个人挺身立在数尺之外,此刻适才和他拼斗的两人,已朝那六人缓步行去。
  他不由心头一震,凝神望去,使他霍然一惊,暗道:“只因他看到了和他曾动过手的勾魂居士和白面修罗,仇方玉怎么也会和东海潜鲸岛的人在一起……”
  他想到这里,不由又多看了仇方玉一眼,只见仇方玉此时身穿一缕白衣,面部一丝表情均无,正用着一双怨毒的眼光狠狠地盯着他。
  他愈看愈觉不对,但,他没有丝毫恐惧之心存在,反而挺了挺腰更显得格外的坚强。
  就在这时,银笛妃子突然高声叫道:“仇方玉,你可还记得在我们之间的一段仇吗?”
  仇方玉闻言,嘴角一阵掀动,一股不屑之色,益于言表,冷笑道:“我不杀你这个淫妇算是很好了,既然你非要找死不可,我就成全你亦无不可!”
  这当儿,银笛妃子两腮一片铁青,缓缓向仇方玉欺去,喝道:“仇方玉,你害我没有死,现在也该算了这笔帐了吧!……”
  言至于此,倏然只见她一招“天雨成虹”一缕寒光,振腕而出。
  仇方玉见银笛妃子骤然出手,格格一笑,身躯微幌,已告闪开。
  银笛妃子暗暗吃惊,银笛一抖,“玉女穿梭”, “秋风扫叶”,“蜻蜒点水”,刷刷刷一连抢攻三招,急如狂风骤雨。
  她劈出三招,只不过一瞬间的事,仇方玉在几个幌身的刹那,银笛妃子三招抢攻全告走空。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乍闻仇方玉轻声对站在最中间那人拱手说道:“教主,允许我把这女的杀了吗?”
  那人只是点了点头,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神一瞬不瞬地只是瞧着石坚文。
  仇方玉象是得法谕一样,哈哈一声大笑,道:“银笛妃子,快发招吧!”
  银笛妃子,气得银牙咬得格格作响,娇叱一声,手中笛子一挥,“金蜂戏蕊”、 “天龙抖甲”、 “金针引线”,化作满天笛影,分向仇方玉周身要穴点至。
  仇方玉见三招递至,微感心惊,心忖:“她功力似乎又增加了很多。”心忖间,又连避过了三招。
  银笛妃子连攻七招,依然无法将对方制下,满腔怒火,娇叱声中,笛走轻灵,又劈出两招。
  仇方玉冷笑声中,右手一扬,银笛妃子突觉一股阴森掌力,迎面而至,心里大吃一惊,横里飘开五尺来远。
  这一下,银笛妃子才知道仇方玉的武功,已非昔日可比,自己决非其敌。
  这时,仇方玉格格一声阴笑,身影一划,出手奇快无比,双指骈进,点袭银笛妃子“中极”穴。
  银笛妃子陡觉尖风袭到,银牙一咬,长笛反递,点袭仇方玉当胸“将台”大穴。
  她这一指是拼命打法,如果仇方玉不撤手,势必叫银笛妃子点上不可,落个两败俱伤。
  仇方玉见银笛妃子拼命,也感心惊,急忙右手一撤……
  银笛妃子就在仇方玉撤手时,见机不可失,长笛一绕,振腕一招“玉带围腰”,点向仇方玉中盘挥至。
  银笛妃子这一招快逾电闪,仇方玉过份大意,只听“嘶”的一声,仇方玉的右腹际,已随笛芒过处,破了一十余长的裂口,鲜血汩汩而下……
  这一下,激起了仇方玉无限杀机,暴啸一声,声若鬼泣,听得人心惊胆跳,银笛妃子心里不觉也一楞。
  蓦听他又是一声暴喝,双掌急切劈出一记掌力。
  这一掌是仇方玉挟怒而发,力道阴森刚猛,势逾天崩地裂,掌风呼呼,端得厉害已极。
  银笛妃子怎敢硬接,身子飘然而起,避过仇方玉全力一击,再一个“紫燕奔林”,飞落在二丈开外。
  仇方玉在银笛妃子避过一掌之后,猛向银笛妃子再度扑去,翻腕错掌,连环劈击了三掌。
  这三掌是他聚毕生功力所发,疾如电光石火,掌风呼呼,银笛妃子手中虽有一枝长笛,奈仇方玉掌力奇猛,一时间,她不觉被掌力迫得后退了十来步。
  仇方玉抢攻三掌后,一招“饿虎扑羊”,猛扑银笛妃子,同时,右手疾出,一招“怪蛇出洞”指点银笛妃子“丹田穴”。
  仇方玉这一招快逾闪电,银笛妃子被三掌所迫,身子还未站稳,仇方玉这一招,又告点到。
  银笛妃子突感身上一麻,长笛“铛”的落地,娇躯“砰”的一声,倒了下来。
  仇方玉制倒银笛妃子不过几个照面之间,武功之高,足已惊世骇俗了,只听他格格纵笑一声,探手朝银笛妃子抓去。
  石坚文冷眼旁观,对于仇方玉的武功,他百思不解,他不明白,仇方玉何以劲力如此厉害,难道他曾受过什么高手指点吗?或是得到了什么奇遇?
  倏然——
  他想起了“太极宝镜”,脸上立时罩起了一片寒霜,怒目注视着仇方玉——
  他暗自蓄势待发,想在银笛妃子危难之际,出手抢救,再以奇快诡异的手法,把仇方玉制住,以逼他交出“太极宝镜”。
    但,他万未料到仇方玉在几个照面就把银笛妃子制倒,他想及时抢救,已属不及,这时乍见仇方玉探手朝银笛妃子抓去——
  他一双稜煞般的眼神,于此暂短的一刻,暴射出一缕怒光,厉声喝道:“仇方玉,你这衣冠禽兽,留你不得!”
  这一次,他存下了杀机,右掌疾速攻出,左掌亦以绝快的手法,以攻出一掌。
  凌厉的掌势,使得仇方玉暗地一骇,一连往后退了数步,才拿桩站稳。
  石坚文这一出手,其势如雷,掌力如涛,他大喝一声,“双客掌”已经施出,口中喝道:“仇方玉,你以假乱真,欺骗于我,你配算是一个人吗?……”
  愤怒的火焰,像洪水泛滥一样,一涌而出。
  仇方玉被这一疾劲狂飚的掌力,迫得根本无还手的机会,只有向后闪避,显然,他已处于下风。
  这情形看在旁立的七人眼里,不由暗自心惊,只听右首的一人对中间那人说道:“教主,我可否去斗斗那小子吗?
  那被称为教主,大家一定还记得,此人就是东海潜鲸岛主——飞鲸郎君。
  这时飞鲸郎君重重哼了一声,道:“你们不便乱动。”
  说话语气中,显得万分阴冷,使人闻之毛骨悚然。
  那人闻言,就如同得获法谕,退居一侧,微微诺是。
  这时,石坚文心里杀机满怀,缓缓向仇方玉走去,口里冷笑道:“赶快交出那件东西,否则……”
  他话犹未了,仇方玉眼睛一瞥旁立的七人,胆子一壮,未待石坚文言毕,冷冷一笑,大声喝道:“石坚文,你站住,你不要以为自恃武功高就可以为所欲为,要知别人怕你,在下可不含糊你那几套!”
  石坚文那里听得进这些话,暴喝一声,冷冷叱道:“你交不交出来?”
  仇方玉冷冷道:“你有本事就来拿吧!”
  石坚文闻言口里冷笑道:“你既然相迫在下,也别怪我心狠。”
  话落,欺身扑进,一招“黑虎偷心”猛向仇方玉当胸捣去,石坚文这一招快捷凌厉。
  仇方玉见石坚文出手如此快捷,心里暗暗吃一惊,凝神待敌,一招“烘云拱月”,使出内家真力,想硬格石坚文的一掌。
  但石坚文且另有想法,就在两掌快要接实之际,他猛地一撤拳,退后数步,双腕齐翻,片刻之间,已向仇方玉攻出二掌,这二掌系气极而发,端的不可轻视。
  仇方玉此时武功极为了得,石坚文虽占到上风,抢攻二掌,对方只是微退数步,石坚文不觉一楞,心里暗道:“他真的已不是以前的仇方玉了”他有此念头,证明他此刻内心是十分的惊异。
    石坚文认为适才两掌虽未必一定能将对方毁在掌下,但,也可以把对方弄个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就在石坚文一楞的刹那,仇方玉暴喝声中,乘隙反攻了三掌。
  石坚文突觉对方掌力未到之际,一股阴形的潜力,已先迫到,他微微吃惊,知道对方所练是一种阴毒的绝学。
  倏然,他想起了一人,使他吃惊不少,暗道:“难道仇方玉会是他的徒弟?”
  想到这里,把轻敌之念一摄,避过仇方玉一连三掌猛攻。
  仇方玉见石坚文竟能在避过这三招,心里一骇,乘石坚文身形尚未站稳之际,双掌平推——
  仇方玉存心将石坚文毁在掌下,出手奇辣,石坚文身形还未站稳,仇方玉一股带有冷森森海啸山崩的掌力已经推到。
  石坚文猛一咬牙,双掌平胸推击而出,硬接了对方排山倒海的一击,猛觉一缕森森冷气袭上心头,赶忙向后一退,护住各处穴道,以免冷气侵入体内。
  这一下,激起了石坚文无限杀机,伸手就要抽出“魔剑”……
  突然,他又把手缩了回来,他认为此刻实在不应该拔出“魔剑”,不然,可能又要引起别人的争夺……
  就在石坚文这刹那沉忖之间,仇方玉又自扑到,冷笑之下,双掌疾出,一招两式,分袭石坚文上、下两路。
  石坚文大喝一声,右掌急切劈出,左掌反扣对方右腕。
  石坚文同时一招两式,快逾电光石火,仇方玉暗然一惊,飘身撤掌,石坚文乘对方撤掌之际,疾劈两掌。
  石坚文此刻挟怒而发,这两掌聚他毕生功力,掌力刚猛,仇方玉虽有一身奇诡绝伦的武功,无奈先机被克,不觉也被迫得连连后退。
  石坚文见两掌得势,胆气一壮,又抢攻三掌。
  五掌出手,掌风呼呼,仇方玉被石坚文抢攻五掌之间,竟无法还手一招,激得他满肚怒火。
  蓦闻他一声暴喝,竟在险象环生之下,拼攻两掌。
  石坚文料不到对方竟敢在险象环生之下,拼攻两掌,怔愕之间,仇方玉奇猛的掌风,已随身袭到。
  石坚文心知仇方玉这两掌厉害,忙飘身后退。
  在刹那间,两人已出手交攻了十招左右,只见掌风过处,尘土飞扬,的确是一场凌厉无比的打斗。
  正在他们两个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蓦地里,只听飞鲸郎君大声叫道:“刑堂主事仇方玉赶快停手!”
    仇方玉在激战中,乍闻飞鲸郎君叫他停手,他那敢违命,百忙中,右掌向外疾吐,一招“怒劈华山”,朝石坚文当胸猛击过去。
  这一招,出得太过突然,而且来势如电,威力奇猛。
  石坚文没有料到了此一着,被逼得向横里闪避,仇方玉就乘此机会,一声长笑,纵身飞离场外,朝飞鲸郎君立身之处奔去。
  石坚文哪里肯依,大喝一声,双掌疾速平胸直朝仇方玉身后劈击过去,身子也随着掌势,直追而去。
  蓦地里——
  他想起了还在受伤的银笛妃子,心头一震,赶忙收住飞起的身子,停下身子,缓缓朝倒卧在地的银笛妃子走去。
  只见银笛妃子双眼紧闭,仰卧在地,粉面上微微发白,呼吸显得很是急促……
  石坚文见状,吓了一跳,他不知道银笛妃子何以会被伤得如此厉害。
  就在他惊骇之际,忽然——
  只听飞鲸郎君大声说道:“护身金刚听命!”
  “命”字尾音方歇,只见两个身穿黑衫的人纵落飞鲸即君身前,同声道:“弟子敬听法言。”
  飞鲸郎君微微一笑,道:“把那小子擒下!”
  他的话说得简直狂妄至极,根本未把石坚文看在眼里一样。
  那两个护身金钢得令以后,齐声道:“是!”
  话落,直对石坚文停身之处一步一步的迈进。
  石坚文见状,心里暗道:“非要叫你们吃点苦头不可!
  心忖间,突然一侧身,便迎了上去。

  ※  ※  ※
  蓦地里——
  就在石坚文眼睛一瞥之间,只觉得受伤倒地的银笛妃子,动了一下,一启秀目,重又闭起。
  石坚文见状,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停身站住,回首望向银笛妃子,心中暗道:“看来,她是有救的了!”
  就在他此时思忖的片刻工夫,忽觉腕脉一麻,右腕已被一人扣住。
  石坚文大吃一惊,但,他已非昔日可比,一觉脉穴被扣,立时迫运一口真气,贯注于右臂之上,行气似珠,运劲若铜,右腕间立时坚逾铁石。
  那人,一把抓住了石坚文的脉门,心中甚为高兴,纵声大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卖狂……”
  话犹未了,突觉对方腕脉上泛起一股强猛之力,猛一扩张,紧扣的五指,登被震得松了开来。
  他正在洋洋自得,自擂自夸之际,陡然受此一震,立时惊觉到遇上了生平未遇到过的强敌。
    刹时,他笑声中断,神情大变,张大的嘴巴,突然合拢起来,神态尴尬至极。
  这当儿,另外一个人发觉了事情有了变化,立时右脚向前一跨,陡得转过身来,举手一掌拍向石坚文的背心。
  石坚文被扣制的脉穴一解,行动已恢复灵活,听得身后掌风袭来,霍然拍出一掌。
  他不知这一掌,力能生搏虎豹,只想到右腕仍扣在人家手中,必须全力发掌拒敌,这反手一掌,用出了十成功力。
  双掌接实,蓬然一震,那人突然闷哼一声,身子忽的向上一跳,重又落着原地,双手直垂,静站不动。
  石坚文眼见自己一掌震不倒人家,不由暗暗叹道:“江湖上的高手,当真是有如过江之鲫,这两人不过是飞鲸郎君的护身金刚,竟然能接了我全力的一掌,而且原地未动,连一步也未后退……”
  心中思忖之间,忽见那人直垂的双手,两手向上一举,张嘴吐出一口血块,全身挺直跌倒在地上,呼的一声,沙土横飞。
  原来他全力一击,无意用出了“双客秘笈”中最上乘的内家真力,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功夫。
  他这一击之下,把那人内腑心脉,震得片片碎裂。
  此种真气,是借着掌力击出,但击出时毫无惊心的威势,深宏的内力,都化成缕缕柔劲,侵肌透肤而入,击中人身之后,才发出强大绝伦的弹震之力,专以伤人内腑,纵然练有铁布衫一类工夫之人,也无能抵受。
  这惊世骇俗的一击,使旁立之人同时为之一呆。
  只听飞鲸郎君低声惊叹,道:“啊!真是不可思议……”
  由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显然震骇的有些失了常态和镇静。
  那原先扣着石坚文右腕的那人,似乎已被吓傻了,呆呆的站立不动。
  石坚文对于自己惊人的掌力,也似甚感意外,满脸茫然的望了那倒摔在地上的尸体一眼,缓缓转过脸去,低声喝道:“松手!”
  那扣制着石坚文手腕的那人,惊吓迷乱的神智,似是被石坚文一喝而醒,举手一掌,当胸拍去。
  石坚文横臂一格,反手一招“天索擒龙”,反扣住了对方手腕。
  飞鲸郎君低声赞道:“好手法!”
  只见石坚文双目圆睁,沉声又喝道:“松手!”
  那人被这一喝,果然应声松开了扣在石坚文右腕上的五指。
  原来石坚文反手扣制了他的右腕脉门,微一用力,那人登时感到半身麻木,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指。
  这时石坚文如若心动杀念,右手一挥之间,立时可把对方伤在掌下,但,忽然他心里想到一件事情,暗道:“我与此人无怨无仇,何必一定要置人于死地。”
  他有此一念,立时放开了那人脉穴,冷冷说道:“你不是我的敌手,我要斗斗你们教主——飞鲸郎君。”
  他自见到了元夷修士与白面修罗后,就听他们称赞飞鲸郎君是如何的厉害,因此他心中早有了决定,即是想身死之前,和飞鲸郎君打一架,也可多使这暂短的生命,多留给武林道上一些回忆。
  这是他生平最后的一战,说完话,立时凝神提气,蓄势待敌。
  飞鲸郞君就在他身前丈余左右之处。
  那人,虽被石坚文松开了脉穴,但并未马上离开,微闭着双目,静站在原地不动,似是受了重伤一样。
  只听飞鲸即君阴恻恻的一声冷笑,道:“你当真要和老夫动手么?先报上姓名上来。”
  其实,他早已知道了石坚文的名字,但,他为了保持尊严,故出此一问。
  石坚文朗然一笑,道:“在下石坚文。”
  就在这时,忽然见那静立不动的那人,突然睁开了两目,右手一挥,向外一吐一弹,疾快绝伦的向石坚文劈击一掌。
  石坚文怒声喝道:“你要找死么?”
  话声中,手腕一反,拍出一掌。
  只听蓬然一声,掌力正击在那人前胸之上,那人立时惨叫一声,向后倒去。
  但,石坚文也感到心头一震,只觉有数股阴森森冷气渗过自己的掌风侵入体内,他立刻封住穴道,以防冷气再深入内腑,因为这样,他也未把它放在心上。
  这时,飞鲸郎君突然向前移动了一下,冷然说道:“你是我生平所见,有限高手之一,你能在举手投足间,打死了我两个护身金刚,只此一桩,老夫也该和你动手几招了。”
  言至于此,忽地转身,以命令的口吻接道:“你们不许动手!”
  这句话,说得声色俱厉,神气十足,真不愧为是一教之主。
  就在隔了片刻之后,只见他倏然右手一扬,呼的一掌,直对石坚文当胸劈去。
  这一掌可是他全力而发,掌势出手,劲风呼啸,威势如巨浪排空一般,疾猛撞到。
  石坚文心头一震,晃身避过此掌,厉声喝道:“慢着!”
  飞鲸郎君闻言,纵落一旁,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石坚文重重哼了一声,道:“此次交手,乃有关生死存亡的一战……”
  他话犹未了,飞鲸郎君已经接道:“怎样!”
    石坚文哂然一笑,道:“必有伤亡,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飞鲸郎君忽然纵声大笑,道:“你尽量放心,我是不会打死你的,只不过想要惩治你一番罢了!”
  这些话,说得简直狂妄到了极点,似乎他已稳操胜算,这使石坚文听来,感到十分愤怒,但,为了他已定的计划,也只好暂时忍了下来,于是道:“我料阁下武功一定有超凡入盛的功力,不过,在下交手之先,有一个要求不知阁下是否愿意听一听!”
  飞鲸郎君笑道:“你说说看。”
  石坚文道:“此次交手,如果你败了,请你们赶忙离开此地,假使我输在阁下手里,这只怪自己学艺不精,绝无丝毫怨恨,不过希望你们能把适才受伤的姑娘救起,放她走不要伤害于她,阁下认为如何?”
  飞鲸郎君沉思了半晌,笑道:“好,老夫答应你。”
  石坚文忙拱手一礼,道:“阁下真是快人快语,在下先谢谢了!”
  飞鲸郎君也还了一礼,忽然道:“这样好了,你如能接下老夫三掌,老夫立时走路。”
  石坚文微微点了点头,道:“好,那就请阁下赐掌吧!”
  话落,一整脸色,暗里提聚一口真气,蓄势待发。
  飞鲸郎君见石坚文这种神态,忙收凝心神,低沉地道:“好,看掌!”
  掌字尾音方歇,他已经缓缓举起右手,运足真力,平胸一掌推出。
  石坚文一见飞鲸郎君平胸一推,就有一股疾劲狂飚的掌力一涌而出,他赶忙抱元守一,双手一齐推,硬接了一掌。
  这一掌看似乎平淡,其实暗劲已在掌力发出时,一拼推出了,两股潜力一撞,石坚文不自主向后退了半步。
  飞鲸郎君陡然一扬双眉,大声喝道:“再接老夫第二掌。”
  掌随声出,右掌运足全力,一扬挥出。
  这一掌,乃是他生平功力所发,威势非同小可,掌势出手,劲道激荡开去,潜力波荡成风,吹飘起四处的尘沙碎石。
  骄傲的石坚文,虽然震骇于对方的掌力威势,但他仍然不肯闪避,双掌平胸外推,竟又硬接了一掌。
  但觉那逼来的力道,有如泰山压顶一般,直逼过来,全身被那强猛暗劲,震得凌空而起,飘飞出七、八尺外,才落着地。
  他人一落下来,只觉内腑气血震动,而且还交杂了丝丝冷气,侵入了内腑,但,他乃冲动好胜之人,不愿对人示弱,强自运气,压制住内腑翻动气血。
  飞鲸郎君在两掌过后,甚为惊骇,他万未料到石坚文竟具有如此高深的功力,不由暗自忖道:“此人年纪不大,功力却如此深厚,如果暇以时日,成就实难限量,倒不如现在借最后一掌把他除去,免去以后之悟。”
  心念一决,不言不语,倏地扬手朝空虚发一掌,缓缓推向石坚文而去。
  这一掌,简直是轻描淡写,看上去显不是一丝威力,石坚文一时大意也未放在心上,举手一格,迎向击来的掌力撞去。
  但——
  就在两掌接实的一刹那,石坚文只觉那股平淡的掌力,忽然变得如同山崩海啸,巨浪挑空之势,涌上身来。
  这一来,委实使他大吃一惊,要想再闪,已属不及,不由暗道:“完了!”
  当下,只听蓬的一声,整个身子如断线飞筝,直飞出去一丈之外,砰然一声摔在地上。
  飞鲸即君纵声大笑,飞身纵落石坚文身侧,大声说道:“老夫说你敌不过三掌,就是敌不过三掌。”
  说完话,又是“哈哈”一声大笑,形态之间甚为得意。
  石坚文被掌所震,摔在地上,并未失去知觉,只觉全身阵阵疼痛,并且内腑更感气血不停地翻涌。
  这时,听飞鲸郎君纵声大笑,以及讥讽之话,他感到刺耳异常,也羞愧万分,暗暗狠声骂道:“你不要得意,总有一天,我也要你尝尝痛苦的味道。”
  当下,他紧咬住牙关,强忍住内腑的疼痛,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撑着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脸上呈显出坚毅,倔强的笑容,挺身站直,大声道:“阁下三掌,在下已经接下,阁下请便吧!”
  话落,缓缓朝银笛妃子卧身之处移去。
  这一突变的事故,看得在场之人一呆,尤其震惊的是飞鲸郎君,他想不到石坚文如此的强硬,竟挺身爬起,心中忖道:“他虽然没有倒下,很明显得他已受了很重的内伤,只要我举手之间,就可要他的命……”
  心念间,缓缓举起手掌,准备拍向石坚文背心——
  蓦地里——
  石坚文一个转身,一双眼神,射出一道煞光,冷冷道:“阁下,谎言何在?”
  言毕,又转身朝银笛妃子缓缓走去。
  飞鲸郎君闻言,不由脸上一热,望着石坚文的背影,倏然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
  一语甫住,纵身跃去,其他随行数人,也不敢怠慢,紧随飞鲸郎君身后奔去,眨眼之间,已走的无影无踪。
  石坚文扭头见人已走的无影无踪,长长吁了一口气,倏然,只觉双腿一软,砰的一声,跌在地上。
  他连忙端坐地上,双目紧闭,排除杂念,运气行功,刹时之间,已入无我忘我之境。
  约莫有一盏热茶工夫,他睁开了双目,脸色好了一些,他赶尽望望银笛妃子,只见她的脸色此刻似乎比适才好了一点。
  他感到莫名其妙,但他没有多加思考,双手起落间,已连点了银笛妃子上身几处大穴,然后以推宫过穴的方法推拿了一阵,只觉得银笛妃子娇身微微一动。
  石坚文见状,脸上立时泛起了笑容,但,他的双手依然不停的在银笛妃子身上推拿,这时他头上的汗水,更是滚如涌泉,全身的衣衫,都为汗水湿透。
  银笛妃子半响之后,睁开了双目,一眼就望见石坚文困倦,疲惫不堪的脸,不由使她芳心一痛,她明白自己是他救的,心中实感过意不去,不自主的滴下数粒豆大般的泪珠,延着粉腮向下滚落。
  石坚文因为人已受到极重的内伤,再加以内家真力来替银笛妃子推拿疗伤,精力消耗得太多,神志已近半晕迷。
  这时,忽然只觉手背上一阵冰凉,这使他神志为之一醒,睁眼一看,银笛妃子正在望着他流泪。
  他明白手背何以会觉得一阵冰凉了,他立刻收回了双手,轻声道:“姑娘,现下觉得好一些了吗?”
  他存心忠厚,心底纯厚,虽然自己伤势并不比别人轻,但,他且先顾虑别人,像这类人现下真是少而又少了。
  银笛妃子闻言,感激的又落了几滴热泪,勉强地嫣然一笑,道:“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忽然,她发觉石坚文喘息甚重,脸上汗水如珠,不停的滚滚而下,不禁大急,顾不得自己是否已好,急急接道:“你怎么啦?”
  石坚文象是没有听见到她的话,双目一闭,向后一仰,晕倒过去。
  这一下,可把银笛妃子急得向前一扑,抱住石坚文的身体,大哭起来,口里喃喃似呓地说道:“都怪我,都怪我,我为什么要连累你呢?……”
  下面的话,已被哭声压住,听不清楚她在述说着什么,只可断断续续听到:“……我是爱你的……你为何要这么早就离我而去啦!……石少侠……”
  语气悲凉,凄惋……感人心肺。
  由此可见,一个人生命的结束,其留给人的悲痛,不低于半身的悲痛……
  蓦地里——
  一阵山风,吹掠而过,银笛妃子感到一阵颤抖,神志清醒不少,只见她举手理了理散乱的秀发,心里暗道:“是应该先找一个地方避避风!”
    心念一决,忽觉晕绝过去的石坚文,挣动了一下,一启双目,重又闭起。
  银笛妃子低下头去,附在他的前胸之上,听了一阵,只觉他心脏还在不停的跳动,乃立时一把抱起石坚文放腿跑去。
  一口气,她翻过两个山岭,到了一处避风的所在。
  这处地方是一个三面被高山环绕的山凹,方圆不过五六丈大小,生满着青草。
  银笛妃子找了一处比较干的草地,放下了石坚文,拂拭了一下脸上的汗水,立在他的身侧仰望碧蓝的蔚天,呆呆出神。
  她无法决定行止,面对这样一个奄奄待毙的重伤之人,更有些六神无主。
  忽然,她脑际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身上还存有母亲遗留下来的“续命神丹”,虽然它有其他的功效,但,也是一种药啊!为什么不可以给他服一粒呢?
  心念一转,立时从怀中扑出一个小小玉瓶,一倒里面只有两粒丹丸,银笛妃子不由心头一震——
  ※  ※  ※
  山谷中透射过一缕晨阳的光芒,照在两粒绿色的丹丸上,发出碧緑的反光。
  银笛妃子一双秀目,凝望在这两粒丹丸上,暗暗祷道:“希望这两粒丹丸,能够救了他……”
  言至于此,她缓缓捏起这两粒丹丸,投入石坚文的口中。
  这丹丸不知是何药配成,确有着惊人的奇效,石坚文服用神丹,不过片刻工夫,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挺身坐了起来。
  他望了望银笛妃子,缓缓把眼光移了开去,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银笛妃子见这“续命神丹”真有奇效,甚为高兴,当下笑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个幽静的山谷,没有名字。”
  “嗯!”石坚文慢应了一声,又闭上双目,不言不语。
  银笛妃子看他这付神态,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不放心地问道:“你此刻感觉怎样,是不是好一点了!”
  石坚文又复睁开了双目,慢声道:“是不是你给我吃了什么药物?”
  银笛妃子闪动着泪珠满眼的眸子,注视着石坚文脸上的表情,柔声道:“我看你晕绝过去,人事不省,所以给你服下了两粒‘续命神丹’。 ”
  石坚文突又感到心口一痛,但,他倔强的性子,使他强压制住,道:“什么‘续命神丹’。 ”
  银笛妃子这时之间,变得异常温顺,只听笑道:“续命神丹,是我母亲遗留下来,你服后觉得如何?”
  石坚文闻言,心里甚为感激,嫌身说道:“这一定是非常稀奇之物。你一下就给我两粒,实在使我有点过意不去……”
    他话犹未言毕,就想挺身站起,但,只觉胸口一阵发痛,伸直一半身子,又复跌坐在地上,嘴里一甜,张口吐出一团血块,神志又晕了过去。
  这一下子,激得银笛妃子两行热泪又滚腮而下,口里说道:“你勿须如此多礼,只要你能好转过来,就是二十粒,我也不在乎的……”
  她说到这里,见石坚文毫无丝毫反应,她立即把话顿住,探手一摸石坚文鼻息,不由使她骇了一跳。
  她只觉石坚文的鼻息微弱的可怕,这一下子,使她不知所措,只是立在石坚文的身侧,默默的流泪,一张粉玉般的脸面,已经哭成了个泪人一样。
  约莫有一盏热茶工夫,石坚文又睁开了双眼,见银笛妃子在默默的流泪,不由用一种,怀疑的口吻问道:“姑娘,你哭什么?”
  银笛妃子乍闻此声,忙道:“你现在觉得怎样?”
  石坚文惨然一笑道:“我不行了!”
  银笛妃子道:“你能不能想出有什么方法可以解救!”
  石坚文毫不思考的,道:“没有!”
  银笛妃子急道:“你想想看!想出了赶忙告诉我,我去想办法!”
  石坚文笑道:“已经劳姑娘细心照料了,现下实不好意思再烦你了,你还是走吧!”
  说完话,双眼一闭,显得十分的安祥,似乎他根本未把生死放在心上。
  银笛妃子见他这付神情,不由暗赞道:“果然是个有骨气的男子汉!”
  因为这一点,她更增加了对石坚文的好感……
  彼此沉默了半晌,银笛妃子忽然又想起了“续命神丹”,忖道:“这‘续命神丹’不是还有一些留在‘死谷’附近的那幢小房子里,对,我应该赶忙回去取来,虽然对他没有多大用处,但也比没有要好!”
  她有此心念,立时用手推了石坚文一下——
  石坚文睁开眼睛,无气地道:“姑娘,你怎么还没有走!”
  银笛妃子急道:“我想起了一个解救的方法了!”
  石坚文闻言,只是淡淡的说道:“什么解救的方法?”
  银笛妃子见他一付提不起精神的样子,芳心一震,忖道:“看他这付神情,似乎以断定自己毫无希望了,要是真的如此,那到是一件难办的事!”
  想到这里,更是觉得石坚文是一个难遇的怪人,竟然没有求生的欲念。
  但,她仍然含笑道:“我的方法是你在此处先住一天一夜,我赶回去取药来!”
  石坚文微微一笑,道:“你要赶回什么地方?”
  银笛妃子忽然觉得石坚文变得啰嗦起来,可是她并不生气,她此刻已变得如羔羊一般的温顺,谦和,她依然很耐心的道:“当然是赶回我在‘死谷’的那幢小房子啊!”
  石坚文一听到“死谷”两字,心头一震,他想起了“死谷之约”,不由的脱口道:“死谷!”
  他这种举止使银笛妃子感到不解,只听她说道:“是啊!难到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石坚文忙道:“不,不,没有什么不对,那你要去取什么药呢?”
  银笛妃子笑道:“就是你已吃过两粒的‘续命神丹’。 ”
  石坚文因为想起了“死谷的约会”,一时激起了他求生之念,蛮以为银笛妃子已经想到能够救治自己的药名,那晓得她仍然是去拿“续命神丹”,不由使他心冷,因为他明白药虽然有神效,但不能救治自己,于是道:“那就不必去拿了,在下先谢过姑娘的用心,你还是走吧!”
  银笛妃子听他如此说,已猜出了他的心意,忙道:“这药虽然不能救你,但也比没有要好啊!”
  这倒是实话,就拿石坚文在晕迷中服了两粒后,就挺身站起,就是很好的证明。
  石坚文闻言,也觉得有理,就嫌声道:“那就又要麻烦姑娘了!”
  银笛妃子笑道:“那到没有什么关系,只要……”
  话说到这里,只觉脸上一热,不好意思再说下去,连忙转过头去。
  蓦地里——
  就在她转头之间,眼睛瞥到一条人影如电光石火般,朝这方向驰来。
  她顿时大吃一惊,她想不出,这地方会有什么人来?
  她连忙挺身站起,低声道:“有人来了!”
  石坚文在银笛妃子立起时,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事有变化,听银笛妃子一说,立时接道:“什么人?”
  银笛妃子柔声说道:“现在还不知道,你放心坐在这里养养神,这里有我,没有问题的。”
  说完话,对石坚文嫣然一笑,忽地香肩一晃,朝驰来的人影迎去。
  她诚心要把敌人阻拦在途中,故而去势极快,但,来人身法,也是异常奇速,一去一来,各如闪电,银笛妃子刚奔到十丈之外,已和来人碰上。
  银笛妃子当先拔出银笛,横阻去路,星目流动,打量来人,一看之下,不由使她心头泛起一股寒意。
  来人是个年约五十间外,身着黄衫背插长剑的人。
  银笛妃子看清楚了这人之后,心中着实吃了一惊,原来此人,正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铁面魔君。
  铁面魔君双目闪动,一道冷电般逼人的神光,瞥了一下跌坐在地上的石坚文,脸上立时泛起诡异的笑容,冷笑一声,道:“这位姑娘是什么人,为何阻住在下的去路?”
  银笛妃子见铁面魔君的脸色,知今日难免一场生死的拼搏,听完话傲然答道:“姑娘乃是银笛妃子!……”
  “银笛妃子”四字一出,也使铁面魔君微微一楞隔了半响,突然笑道:“姑娘原来即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银笛妃子。”
  银笛妃子厉声喝道:“怎样!”
  铁面魔君又看了一下石坚文,喝道:“那坐在地上是什么人?”
  银笛妃子沉吟了一阵,答道:“他是在下的堂兄。”
  铁面魔君一声大笑,道:“他恐怕是石坚文吧!”
  银笛妃子很少说谎,这下被人当面揭穿,不觉脸上一红,怒道:“你管不着是什么人?你究竟要怎么样?请说就是,如果没事,那就乘早请便,此地是从不留待客的!”
  铁面魔君是何等人,岂有听不出银笛妃子的意思,伸手背出背上宝剑,指着银笛妃子,冷笑一声,道:“他既是石坚文,就赶快拉他过来,要不然,就凭你那点微末之技,还不束手就缚,难道还妄图抗拒吗?”
  银笛妃子闻言,那里还能忍耐得下,柳眉一竖,横笛怒道:“你若想妄图非为,那是自寻死路。”
  铁面魔君看银笛妃子秀眉怒竖,星目射光,横笛而立,衣袂飘风,绝世姿容中,隐现肃杀之气,不觉心中一动,忖道:“外传银笛妃子武技高超,人又心黑手辣,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实不能轻视!”
  心念至此,把一腔激动的忿怒,登时压下去了一半,冷笑一声,道:“年纪轻轻的姑娘家,怎么一开口,就是这样大的火气,石坚文曾与我有段过节,我到处寻找,就是找他算这一笔帐,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愿连累他人,只要石坚文过来,我们结算了旧帐后,立刻就走……”
  铁面魔君话到这倏然住口,一双眼睛,精光闪闪,盯在银笛妃子脸上。
  银笛妃子聪明绝顶,心里打了几个转已然想透了对方问话意念,目的在试石坚文此刻是否已经受了伤。
  她这心中所想,只算猜对了一半,铁面魔君所以跋涉风尘,各处寻找石坚文,不只是图报昔日的一段旧恨,而且,他不知道听谁说,“太极宝镜”在石坚文身上,因此,他也想从石坚文身上取到。
  银笛妃子立即一顿娇嗔,明艳芳姿中另有着凛凛神威。
  她一扎手中银笛,目光下闪动一片耀眼的银虹,笑道:“要叫石坚文过来并不大难,不过,得先闯过我这一关。”
  银笛妃子知铁面魔君身手不凡,自己虽然近日功力精进不少,但是否能稳操胜券,她心中实无把握。
  但——
    石坚文受到极重的内伤,不能受到任何的扰乱,故此,她存了舍命拒敌之心,要凭手中一支银笛,阻敌于此地。
  铁面魔君忖量目前形势,如不击败银笛妃子,势难越雷池一步,心转念生,杀机陡起,断喝一声,当先发难,一招“开山导流”,剑化一道寒光如电,精芒动,直刺银笛妃子前胸。
  银笛妃子挥笛迎击,一招“金丝缠腕”不避敌势,以攻迎攻。
  铁面魔君沉腕再攻,剑变“玉带围腰”冷芒袭到,疾扫中盘。
  银笛妃子娇喝一声,腾空而起,半空中挫腕出招,凌空下击,一圈耀眼银虹,兜头向铁面魔君罩下。
  这一招威势奇猛,凌厉无比,铁面魔君心头一震,疾退三步,才让开了一击。
  银笛妃子脚落实地,已抢得先机,不待铁面魔君出手还攻,朝铁面魔君追袭猛刺,剎那间,冷风卷到,精光如电,招式绵绵不绝,把铁面魔君圈入了银光之中。
  十招之后,银笛妃子心中有了信心,娇叱一声,道:“铁面魔君武功也不过尔尔。”
  笛随声后,一招“穿云摘月”直向铁面魔君背后刺到。
  银笛妃子在忿怒之间,剑招出手极为快速,寒光一闪,已自点到。
  无如铁面魔君且有独特的武功,闻得银笛妃子喝叱之声,浑如不觉一样,待银笛妃子笛势击到,才陡然一闪,避开笛招,回手一掌,猛劈过去。
  随手掌力,激荡逼人,银笛妃子心头一震,疾退三步。
  她被铁面魔君回手一击,逼得退后了三步,不由心头火起,振腕一招,当胸点去,口中厉叱道:“看招!”
  铁面魔君左掌猛劈一招“挥尘清淡”,一股潜力逼开了银笛妃子的银笛,冷笑道:“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也不知天多高,地多厚。”
  话落,倏地把手中长剑向背后一插,错掌抢攻,猛向银笛妃子劈出。
  银笛妃子挥笛迎击,刹那间,掌风四起,剑影纵横,两个人展开了一场生死瞬息的拼搏。
  铁面魔君功力深厚,掌风愈打威势愈大,廿回合过后,丈余内尽都激荡逼人的潜力掌风,只震得银笛妃子衣袂飘动。
  两人笛舞掌飞又斗了十几个照面,铁面魔君仍无法抢到先机,不觉怒火倏炽,狂喝一声,呼呼劈出两掌,逼开银笛妃子手中银笛,借势跃退八尺。
  银笛妃子对敌经验欠缺,不知道势追袭,横笛喝问道:“怎样,服气了吗?”
  蓦地里——
  只见铁面魔君脚踏丁字步,眼露凶光,吸腹凝神,已到蓄势待发之境。
  她见状,心头一震,暗道:“真是老羞成怒。”
  她知铁面魔君此刻要用内家真力伤人,只是不知他用什么掌而已,立时向后一跃,也把真气凝聚丹田,功行全身,力贯左掌,准备挡受一击。
  铁面魔君内功精纯,跃退后已把功力凝聚于双掌之上,起初见银笛妃子似乎浑然不觉,见银笛妃子一付绝世风仪,竟使他突然不忍下手起来,如果他当时就下毒手,银笛妃子毫无防备,难免要伤在掌下。
  但——
  铁面魔君这一迟疑,已失先机,银笛妃子已跃退几步,运功待敌。
  他一见银笛妃子也凝神蓄发,看样子竟图和自己一拼,不由冷笑两声,道:“毛丫头胆子不小,你先接一掌试试!”
  说罢,纵身一跃,右掌随声击出。
  一股强猛无匹的力道,直对银笛妃子前胸撞到。
  银笛妃子银牙一咬,挥掌一接,两股掌力接实之后,一阵激荡,卷起了一阵旋风。
  这种内家真力交接,一丝取不得巧,银笛妃子只觉心头一震,头晕眼花,几乎栽倒地上,但她总算挡住了铁面魔君一击。
  铁面魔君见银笛妃子能硬接了他本身内功凝聚的掌力一击,心中暗暗吃惊。
  他心里在想,手并未停,口里喝道:“姑娘功力果然不凡,再接我一掌看看。”
  势随声后,两掌平胸推出,这一次,他竟用了十成力道,掌力较上次威猛一倍。
  银笛妃子只要再硬接入这一掌,那就得登时受伤,但她知自己如果不接这掌,纵身跃避,敌必趁势追击,更是难以躲得,只得一咬牙,运聚了全身功力,准备再接一掌。
  就在她刚刚举起左掌,突觉一股掌风打从身前穿过,正好把铁面魔君打来劲力挡住。

  第十七章

  上回说到银笛妃子刚刚举起右手,准备硬接一掌,突觉一股掌风打从身前穿过,正好把铁面魔君打来的劲力挡住。
  银笛妃子转脸望去,不知何时,石坚文已到了她身侧七八尺左右的地方,面色看上去似乎比原先好了些,但依然显露出一付强忍住痛苦的表情。
  银笛妃子一长石坚文,忘记了大敌当前,皱着柳眉儿,薄怒嗔道:“你来做什么,难道你忘……”
  石坚文未等她言毕,以手势止住了她下面要说的话,笑道:“没有关系的,你尽请放心。”
  银笛妃子仍不放心地问道,“你现在觉得怎样?”
  石坚文微微一笑,道:“我已觉得好多了!”
  蓦地里——
  他突然一扬剑眉,右掌闪电劈出。
  银笛妃子只觉掌风若轮,打从身侧穿过……
  她急忙转脸望去,只见铁面魔君双掌平胸而放,脸色通红如火,神情难看至极,心知必是石坚文刚才劈出一掌,和他掌力交接后,他吃了大亏。
  银笛妃子见状,不由暗自惊道:“他在受伤之后,竟然还有此等功力,实在想不到。”
  但——
  她岂又知道石坚文的心,石坚文只因一向冷傲、倔强,他不愿受人如此的恩惠,尤其是一个女人。
  因此,他不顾自己的内伤,拼着一口余力起身,要以自己的力量来把敌人打走。
  石坚文在劈出一掌之后,也觉体内气血不断的翻涌,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就要向外喷出,但,倔强的他,依然把那口欲出的鲜血,重新咽了回去。
  只见他此时,眼睛盯在铁面魔君脸上,冷冷问道:“乘人不备之时,暗施偷袭,你算那门子英雄人物。”
  话罢,又转脸对银笛妃子道:“姑娘,请站在一边,看在下打发他!”
  银笛妃子沉吟了半晌,笑道:“我看你还是不要勉强,让我来打发他罢!”
  石坚文闻言,急道:“不行!”
  银笛妃子看他已有了决定,也不好太拂他的意,笑道:“那就要小心为是!”
    言语之中,充满了关怀之意,听得石坚文心头一震,淡淡答道:“谢谢你……”
  石坚文又复把眼光落在铁面魔君身上,冷笑两声,道:“你是铁面魔君吗?”
  铁面魔君闻言,心中暗自骂道:“你这小子到底搞什么鬼?难道连我都不认识!”
  心思之间,大声说道:“正是在下!”
  石坚文一脸寒霜,布满了杀机,双目中射出凛人的煞光,冷声道:“不管你是谁,请快说出来意吧!”
  铁面魔君望着石坚文,桀桀一阵尖笑,道:“在下遍处寻你,不为别的,只为一件东西!”
  石坚文冷然答道:“什么东西?”
  铁面魔君转脸瞧了一眼银笛妃子,大声道:“太极宝镜可在阁下身上?”
  这“太极宝镜”四字一出,委实使石坚文吃了一惊,他万没料到,铁面魔君是为了这件东西而来,也不由怒火倏炽,喝道:“你待怎样?”
  铁面魔君情绪逐渐趋于紧张,大喝一声,厉声道:“若在阁下身上,就识相点,快点交出,免得伤了和气!”
  石坚文那里听得进此等言语,冷喝道:“这种东西岂是你这种人所能想要的!”
  铁面魔君平时傲视一方,仗着自己的武功,声名,从来就没有受过人半点羞辱,刚才,自己趁石坚文和银笛妃子谈话当儿,突施偷袭。那知石坚文人虽在和银笛妃子说着话,仍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双掌力道发出,石坚文也闪电劈出一掌。
  这一掌是石坚文聚毕生功力所发,掌风力道凌厉无匹。
  铁面魔君虽有极深厚的内功基础,也是挡受不住,一震之下,顿觉气翻血涌,心中本就难受,这时,再吃石坚文一顿言词羞辱,更觉难过,恼羞成怒,大喝一声,双掌一错,猛向石坚文扑去。
  石坚文见他形如拼命,来势极凶,倒也不敢大意,纵身一闪,让开扑击,回手一招“倒打金钟”猛劈过去。
  铁面魔君侧身闪过一掌,立时展开身形,双掌翻飞盘打,一招快似一招。
  石坚文施出由“双客秘笈”里学来之双客掌法,只见掌势吐、吞、劈、打、一招比一招奇妙,一掌比一掌势猛力大。
  石坚文与铁面魔君对掌,和银笛妃子以银笛搏斗铁面魔君的双掌声势又自不同。
  银笛妃子是以精奇的笛招制敌求胜,石坚文则以雄浑的掌力,硬和铁面魔君拾攻,较诸功力,石坚文自是没有人家铁面魔君。
  但——
  石坚文自小即受魔剑客以全身功力传授,致获益不浅,后在乱石阵中,误打误闯,又得了“双客秘笈”而学得了更深厚的内功,故他能以短时间的修为,硬接铁面魔君数十年以上的功力。
  何况“双客掌法”又是外家功力中最为厉害的一种掌法,以阳刚之力为体,钝走的强猛路子,最宜用来和人硬打硬接。
  两人四掌,愈打愈猛,数十合之后,周围一丈之内尽都是呼呼劲风。
  银笛妃子横笛观战,她对石坚文舍长取短的和人过招,异常担心,她知道石坚文所学,以剑术为佳,舍剑不用,无疑先输了一着。
  那知石坚文掌法竟以是有惊人造诣,越打越是凶猛,廿合后,竟把铁面魔君迫落下风,而且击出的掌招,也是闻所未闻的,她不由暗道:“这掌法,他到底在何处学来的。”
  思忖之中,她对石坚文的胜念有了信心……
  石坚文和铁面魔君的拼斗,完全是凭真实功力的硬打硬接,谁也取不得巧,铁面魔君至此才觉得石坚文的功力是不可轻视,无怪中原武林道上,一提到石坚文的名字,就沉默垂头一语不发,似是对石坚文甚为顾忌!……
  且说石坚文和铁面魔君,搏斗到三十合后,虽然占了上风,但仍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这当然也是因为他受到极重的内伤,功力打了折扣,不能全力施为所致,不然铁面魔君早已败了下来。
  石坚文见久久不能战胜,不由心头火起,大喝一声,双掌连环劈出,但觉劲风无,随掌直逼过去。
  铁面魔君接了石坚文两掌猛劈后,脸上已变了颜色,心知再打下去,必难讨得好处,正想抽身退去。
  石坚文已施出“双客掌法”中几招绝学迫击,左掌“溯风狂啸”迎面直打,右掌“金钢掣尾”拦腰横扫,出手力道互异,但却是一齐袭到。
  铁面魔君见石坚文两掌猛劈势大,不敢硬接,一招“脱袍让位”,避开两招猛袭后,疾退三步。
  石坚文冷笑一声,道:“你还想好好离开此地吗?”
  说着话,纵身逼上一招“探臂引龙”,直击过去。
  铁面魔君看石坚文紧迫不放,心头大怒,侧身让开一招,回身一招“钟鼓齐鸣”,双掌左右合击,陡然间转身施袭,势子迅快已极,而且力道奇大,他全身功力已完全贯至在两掌上面,是存心要把石坚文击毙掌下。
  这一招迅快绝伦,看上去石坚文已吃人掌势罩住,只吓得银笛妃子“啊哟!”一声,就在她惊叫声音未落之一刹那,又听一声尖锐刺耳的大叫,只见石坚文和铁面魔君,已各自跃开。
  银笛妃子定神看去,只见石坚文挺胸而立,面容甚是严肃,那铁面魔君却站在石坚文一丈左右的地方,脸色如蜡,眉头紧锁,双手抚胸,似是强忍着无限痛苦。
  只听石坚文一声冷笑道:“这次姑且饶你一次,快些走吧!”
    说完话,双眼神光如电,直逼在铁面魔君脸上。
  铁面魔君刚才以数十年修为功力,凝聚出掌,心想石坚文势非要伤在掌下不可,因为铁面魔君内功已有三十年以上火候,而石坚文年龄只不过二十左右,他这全力一击,料石坚文无论如何都难低挡。
  那知他这运聚了毕生功力,陡然回击,石坚文因一时闪避不及,只好功力双臂,硬接了铁面魔君一击,这一震,只震得铁面魔君五脏离位,血气翻涌,几乎当场栽倒。
  铁面魔君双手抚胸,强忍痛若,一声冷笑,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这笔账算记上了。”
  说完话,转身向峰下奔去。
  银笛妃子担心石坚文是否也受了暗伤,那里还有心追人,莲步走了过去,问道:“你自己受了伤吗?”
  石坚文刚才和铁面魔君硬拼了一掌,那刚平息下去的气血,又再猛然地翻涌起来,他没有理会银笛妃子的问话,只是一双眼睛凝神望着铁面魔君的去处!
  倏然——
  他仰首一声长啸,啸声中交杂着狂笑,他不知是高兴,抑或是痛苦……
  半晌之后,突然啸笑声中断,只听“咕!”的一声轻响,石坚文张口喷出一股血箭,人已向后栽倒,当场晕绝过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银笛妃子看得楞住,一时之间,她像呼吸停止一样,秀目睁着铜铃一般大,望着石坚文苍白的脸上,两行热泪滚腮而下,她木然的神情,看上去就如同一尊木乃伊。
  就这样,约莫过有半盏热茶工夫——
  银笛妃子像由晕迷中醒转了过来,“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她痛苦至极的扑身倒在石坚文身上,哭道:“早就告诉你,不要勉强撑住受伤的身子,你就是不听话……”
  以下的话,已被她哭声打断,再也听不出她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逐次传来,银笛妃子转脸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童,跳跳蹦蹦地走了过来。
  银笛妃子见是一个小童,并没有多加理会,又把秀目移到石坚文身上。
  不一会,那小童已来到银笛妃子身旁,而且停下身来,望了一眼石坚文,他小小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柔声说道:“这位姐姐……”
  “姐姐”两字叫得甜蜜异常,银笛妃子闻之,感到心头一畅,用衣袖揩去眼眶内的泪珠,抬起头来,问道:“小兄弟,有什么事吗?”
    那小童朝银笛妃子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显得格外的可爱,只见他用小手指着石坚文,问道:“这位哥哥是怎么搞的?”
  银笛妃子被这一句话,又想起了伤心处,不由又滚落数滴眼泪,喃喃说道:“他被人打伤了!”
  那小童立时脸上抹过一层暗影,急声问道:“是谁伤了他?”
  银笛妃子道:“说也没有用,反正你是不知道的!”
  小童闻言,连连点头,认为银笛妃子这话说得甚有道理,他低头想了一阵,又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救他呢?”
  银笛妃子见这小童很是可爱,也不厌其烦地答道:“已经试过了,没有用处!”
  蓦地里——
  银笛妃子闻到一股浓郁的清香,扑鼻而至,她不由心中一震,知道这是一种奇花异果所发出来的味道,她好奇地问道:“小兄弟,你有没有闻到一阵香味?”
  小童闻言,先是一楞,随后轻轻一笑,探手取出一颗红色的小果子,说道:“你所闻到的香味,大概就是它发出来的。”
  果然在这小童取出朱红小果时,那股清香,更是浓厚,一阵阵扑向鼻子,使人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银笛妃子用鼻子猛吸了两下,问道:“小兄弟,你这香果是从何处得来的?”
  那小童天真地用小手指着远处,道:“刚才我在那边追一只小兔子,在半途发现了这果子生在一棵树上,我见它好玩,就随手摘了下来。”
  他像说故事一样,脸上泛着各种不同的表情,指手划脚,显得很是高兴。
  但——
  银笛妃子一双秀目,就一直不停的在那朱红小果上转来转去,不时发出“咦”的惊异之声,对于那小童所述说的,根本未听进半句。
  这时,她语带颤抖地问道:“小兄弟,这果子借我一看好吗?”
  那小童性情甚为温顺,脸上老是带着微笑,闻言,又客气地双手捧着那朱红果子,递到银笛妃子面前,和气地说道:“没有关系,你拿去好了!”
  银笛妃子倒未想到这小童如此干脆,反为之一楞,小心地接了过来,道:“谢谢你,小兄弟!”
  她把那朱红果子置于掌心,仔细地端详着,脸上的表情,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变为凝重……
  约莫看了半盏茶工夫——
  她不由暗自惊道:“如自己没有看错,这果子一定就是母亲所提起过的那种。”
  她思索着,一双秀目发出异样的光芒,注视着那朱红果子,又自忖道:“要真是那果子,那石少侠的伤,就有办法教治了!”
  思忖问,她猛一抬头,看到那小童正以迷惘的眼光望着她,自然,他是因为见到银笛妃子那转变的表情才这样的。
  银笛妃子轻声说道:“小兄弟,你知道这果子叫什么名字?”
  那小童笑道:“不知道!”
  银笛妃子又道:“你是不是很喜爱这果子?”
  小童微微笑了一下,点头道:“我很喜爱它。”
  银笛妃子脸上抹过一丝暗然失色,沉声问道:“小兄弟,我再问你一件事好吗?”
  那小童睁着一双大大圆圆的眸子,笑道:“这位姐姐,你问好了!”
  银笛妃子黯然一笑,道:“你希望这位受伤的哥哥活过来吗?”
  那小童立时答道:“当然,我当然希望这位哥哥能够活过来!”
  银笛妃子闻言,心中甜然的,她瞧了一眼石坚文,又道:“现在我知道有一个方法,可能可以救活这位哥哥!……”
  那小童未等银笛妃子言毕,已急道:“什么方法?”
  由他言语中可以看出,这小童是个心地极为善良的人,他对于石坚文的生命,似乎很是关心。
  银笛妃子感动得眼泪又要流了下来,她笑道:“就是这果子能够救活他。”
  那小童听得呆了,不由脱口叫道:“什么?”
  他这一声惊叫,使银笛妃子也吃了一惊,她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那小童满怀疑惑地说道:“这位姐姐,你可否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银笛妃子道:“我刚才说,只有这朱红果子可以救活这位受伤的哥哥。”
  那小童仍然怀疑道:“真的吗?”
  银笛妃子哂然一笑,道:“当然是真的啰!我骗你做什么呢?”
  那小童缓和了一下心情,问道:“为什么?”
  银笛妃子用食中两指指着那果子,说道:“这果子名字叫做‘朱仙果’,它有起死回生的功能。”
  那小童听完后,又陷于无边的困惑中,他问道:“什么叫做起死回生?”
  银笛妃子微微一笑,道:“起死回生就是人死了之后,若把这果子给他吃了,他就会又活起来。”
  这一番话,更使那小童听得发楞,他不断地自语道:“有这种事……有这种事……”
  银笛妃子看他这付神情,低声说道:“你不相信吗?”
    小童无言地低下头,没有回答,因为他并不是不相信,而是认为这件事太奇妙了,他自出世以来,就没有听说过。
  这时,银笛妃子又道:“小兄弟,你若想要这位哥哥活过来,就把这果子给他吃好吗?”
  那小童犹豫了半晌,道:“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问你?”
  银笛妃子此时的心情,异常的紊乱,她一听完话,就急道:“什么问题?”
  那小童眼睛瞧着银笛妃子脸上,问道:“我请问姐姐,若一个害了重病的人,吃了这果子会怎样?”
  这问题使得银笛妃子听得一震,她由这小童口吻中,知道了他问这问题的意思,于是答道:“无论什么重病,只要一吃了这果子,就会好的。”
  那小童闻言,脸上显出喜色,突然,他像又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时之间,脸色又变得黯然,低头不语。
  银笛妃子见他一下高兴,突然又一下变得悲伤的神情,大感不解,问道:“小兄弟,你怎么了?”
  那小童抬起那满布幽愁的面孔,道:“听你这一说,我想起爷爷的病了,但,这果子只有一个,这怎么办呢?”
  银笛妃子一听他原来是为这事发愁,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半晌之后,只好说道:“既然是这样,那这果子你就带给你爷爷去吧!……”
  她话还未说完,那小童一直摇着头,口里说道:“不行,不行,我怎么可以看见这位哥哥死去呢?”
  银笛妃子走前一步,用手轻轻拍那小童肩膀,柔声说道,“小兄弟,那你要怎样呢?”
  那小童也毫无主张,急得都快哭了出来,口里急急地说道:“这位姐姐,你快想办法啊!”
  银笛妃子何尝不正为此事发愁,倏然,她灵机一动,忖道:“我何不跟这小童到他家里,去看看他爷爷到底是什么病,说不定他爷爷的病,还不至于非要用这‘朱仙果’。”
  于是她就把这想法,跟那小童说了,那小童虽然年纪甚小,但也觉得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他向银笛妃子笑了笑,道:“这位姐姐,你背着这位哥哥,赶快跟我走吧!”
  说完话,当先走去。
  银笛妃子随手把“朱仙果”置于口袋,背起石坚文,随着那小童朝前走去。
  约莫有一刻时辰——
  翻越过一座山岭,果然看到了一座青石砌成的房子,四周翠竹环绕,孤零零地突立在一片空阔的的草坪上,显明异常,只要到这一片草原上,任何人一眼之间,就可以看到那座石屋。
  那小童已先一步到了那石屋前面——
  银笛妃子也放步而行,片刻间,也已来到那小童身侧,问道:“小兄弟,这就是你爷爷住的房子吗?”
  那小童点头说道:“就是这里。”
  说话问,他举手在门上轻轻扣了两下,就“啊”的一声,把门推了开来。
  石屋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什么人?”
  那小童高声叫道:“爷爷,是我。”
  那苍老声音又道:“是青儿吗?怎么不进来?”
  那小童轻轻“嗯”了一声,道:“爷爷,我就进来了。”
  一面说话,就转身对银笛妃子轻声道:“这位姐姐,就跟小弟进去吧!”
  说完话,就举步缓缓直走进去!
  银笛妃子抬头,只见一块黑色的木匾,横在门上,写着“草庐”两个大白字。
  银笛妃子看了一阵,暗暗忖道:“这个名字,倒幽雅的很,看来这小童的爷爷并不平常?”
  她微一犹豫,终于向前走去。
  突然,那苍老的声音重又传了出来,道:“青儿,你还带了什么人来?”
  那小童立时停步,忙答道:“爷爷,是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
  那苍老声音又道:“你说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怎么只有一人的脚步。”
  银笛妃子闻言,暗地一骇,心里忖道:“这老头果然不简单,就凭如此轻微的脚步声,即可辨出有几人,实在细心的不同凡人。”
  这时,只听那小童说道:“爷爷,那位哥哥受了很重的伤,是那位姐姐背着的。”
  隔了半晌,那苍老声音又道:“那你就带他们进来吧,我现在卧室里。”
  那小童应声“好!”就领着银笛妃子向左侧走去,走不到十步,就来到一间房间。
  银笛妃子秀目微扫,只见两扇灰白色的松木门,紧紧关闭着,仅有一扇窗子,也被一片黑皮遮去。
  那小童用手一推,“呀”然一声,木门大开,他首先放步跑向前去,口里叫道:“爷,你今天感觉怎样?”
  银笛妃子停身在门口,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髯白发的老翁,盘膝坐在石床上,两道特长的白眉,垂遮了双目,无法看出双目是睁是闭?
  老者用手轻拂着小童的头发,用着温柔的口吻道:“青儿,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那小童把银笛妃子的来意说了,并且低声道:“爷爷,你看怎样。”
  那老者倏然抬起头,盯在银笛妃子脸上,道:“既然来了,就走进来呀,何必站在门口。”
  银笛妃子这才缓缓走了进去,轻轻把石坚文由背上放了下来,欠身说道:“谢谢老伯。”
  话犹未毕,突然觉得那老者一双眼睛,射出一道凛人的光芒,不由心中一震,暗自忖道:“这老者果然不是平凡人,单看他那一双威势的眼神,就证明无疑。”
    这时,又听那老者对那小童道:“青儿,你把果子拿来给我看看。”
  那小童闻言,转头望着银笛妃子,道:“那果子在这位姐姐身上。”
  银笛妃子立时探手入怀,取出那“朱仙果”,趋前一步,递给老者,柔声说道:“老伯,就是这果子。”
  那老者小心地接了过去,端详了一会,口里发出一声叹息,道:“这果子果然就是姑娘所说的‘朱仙果’。”
  银笛妃子面上显出了喜色,这时又听老者道:“我这种病,怕只有这果子可以救得了。”
  话说至此,又仰首叹息了一声,忽然,他望了一眼石坚文,问道:“这位是姑娘什么人?”
  银笛妃子迟疑了片刻,道:“他是我的朋友。”
  那老者“嗯!”了一声,又道:“他好像受了很重的内伤。”
  那老者缓缓举起手来,说道:“把他左手脉门拿过来给我瞧瞧。”
  银笛妃子拿过了石坚文的左腕,递了过去。
  那老者右手五指搭在石坚文的左腕之上,低下头去,过了片刻工夫,才缓缓拾起头来,说道:“他伤得实在很重,但脉象仍然十分畅和,似是被一种极强的药力托着。”
  银笛妃子听得心头一震,暗暗忖道:“这老人单凭片刻把脉时间,竟然能猜出他服用了灵丹,莫非他是一个精通医术之人,当下说道:“老伯说得不错,他是服用了一种灵药。”
  那老者轻轻叹息一声,道:“再把他右腕拿来给我瞧瞧吧!”
  银笛妃子依言送过去石坚文的右腕。
  那老者手指一和石坚文右手接触,立时一皱眉头,又一声长长叹息。
  银笛妃子已对面前的老者,生出了很大的信服,静静的坐在一侧,看他把完了石坚文的右腕脉门,缓缓放开了石坚文的右手,沉声说道:“他是被何人所伤,姑娘知道吗?”
  银笛妃子沉思了一下,道:“他是被东海‘潜鲸岛’的人打伤的。”
  那老者突然一睁双目,两眼神光暴射而出,脱口叫道:“什么!东海‘潜鲸岛’的人是从不涉履中原的,怎么会突然来此,看来,老夫的伤势也非要治好不可了。”
  银笛妃子只顾石坚文的安危,并未注意那老者所说的话,只听她急急问道:“老伯,您似乎精通医术,除了这‘朱仙果’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救得了他。”
  那老者摇摇头道:“老朽毫无把握。”
  银笛妃子呆了呆,急急接道:“那么他的伤势,除了这‘朱仙果’外,就再没有法子救了吗?”
  那老者叹息了一声,把“朱仙果”递给了银笛妃子,道,“你把这果子给他服下吧!”
  银笛妃子这下可感到十分为难了,因为她想到,若是这“朱仙果”给石坚文服下了,虽然能够医好内伤,但这老者又怎么办哩!
    她心念及此,故迟迟没有接过那“朱仙果”,只是脸色尴尬的望着那老者。
  那老者见银笛妃子没有接过去,乃道:“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不要为我担忧,像我这般老朽!……”
  他话还未说完,银笛妃子已抢着说道:“老伯是得了什么病?”
  那老者凄然一笑,道:“其实我得的也不是什么病,可是却比得病还要来得痛苦。”
  “老夫原是东海‘潜鲸岛主’飞鲸郎君的师叔,只因为了一个人,而被我三个师侄陷害了,他们在我不注意时,给我吃了迷药,使我全身功力全部废去,后又给我吃了一种奇毒的药丸,让我受着死不能死的活罪,然后把我驱出东海……”
  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又道:“唉,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还再提他干什么!”
  说话间,显出一付凄凉,怨恨的神情,使得银笛妃子和那小童,都觉得万分的悲伤,那小童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伏在那老者身上哽咽不已。
  那老者眼睛湿润的用手拍着那小童,温和地说道:“青儿,不要哭了……”
  他说着说着,自己也两行老泪夺眶而出,倏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抬头,对银笛妃子说道:“你也不要再谦让了,赶快给他服下吧,今天还好是遇上了我,不然就是给他服了,也不能完全康复的。”
  银笛妃子道声谢谢,接过了“朱仙果”,把它纳入石坚文口里,又给他灌了一口水,只听“咕”的一声,“朱仙果”已吞入了石坚文肚内。
  蓦在此时——
  那老者低声说道:“听我吩咐,推拿他的身上穴道。”
  银笛妃子闻言,这才回忆起那老者适才说了一句话:“……今天还好遇上了我,不然就是给他服了,也不能完全康复的。”原来他是另有心意。
  就在她微微一顿之际,那老者急声说道:“现在快推拿他项颈间‘天窗’、 ‘廉泉’二穴。”
  银笛妃子依言,双手各按在那两穴上,开始推拿起来。
  那老者又低声说道:“每穴推拿十次,移到‘缺盆’、 ‘气舍’二穴之上。”
  那老者不停的口述,银笛妃子依言施为,片刻之间,她已连推了石坚文“中府”、“神藏”“步虚”、“大包”、“承满”、“太乙”、“天枢”、“冲门”一十二处大穴。
  约莫过了一顿饭之久,石坚文一声长吁,重重的哼了一声。
  那老者朝银笛妃子,道:“他血脉已通,再过片刻,就血归经道了!”
  银笛妃子闻言,心下一喜,不顾自己的疲劳,气聚丹田,功贯双臂,按住石坚文左手脉门。
  室内又沉静了一盏热茶工夫,那老者低声道:“姑娘,你可以收回手了!”
  银笛妃子立时收住双手,石坚文大喝一声,张嘴吐出一口瘀血。
    石坚文在张口吐出一口瘀血之后,人已苏醒了过来,只见他一挺身,站了起来,疑惑地凝望了四周一眼,低声对银笛妃子道:“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银笛妃子见石坚文好的如此之快,心里的高兴也不用说,这时听石坚文一问,便柔声说道:““石少侠,你先不要问这是什么地方,来!我给你引见救命恩人。”
  说着话,就指那着老者和小童道,“这一老一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还不过来道谢。”
  石坚文何等聪慧,念头只转了两转,便已明了事情的真相,但他还是有点怀疑,他心中暗自忖道:“要说救命恩人,那老的看上去还可能是真的,但,那旁立的小童,他是如何能够救我的命,实在有点想不通。”
  ※  ※  ※
  他虽然有此观念,但听银笛妃子如此说,想也不会差错,于是抱拳施了一礼,道:“多蒙两两位救治,在下石坚文于此谢过。”
  他话刚说完,只见他又对着那老者和小童,拱手作了一个揖,那老者淡淡一笑,点头说道:“你也无须多礼了,你先坐下,我尚有一些话要说。”
  石坚文依言落了座,欠身说道:“老伯救命恩人,有什么话,敬请吩咐。”
  那老者忙道:“这救命恩人,老夫尚担当不起,请你不要如此称呼才好……”
  话说至此,略微顿了顿,又接道:“你虽然现在伤势已完全好了,但因为受的伤势太重,致体力消耗得太多,所以必须寻一幽静之处,静心修养一段时日,体力才会恢复,不然的话,对于你以后的身体,是有很大的损害的,你明白我所说的吗?”
  石坚文见他对自己如此的关切,更觉不是味道,他不好意思地说道:“老伯说的,在下已明了,多谢您对我的关心。”
  银笛妃子在石坚文醒转过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开口,她自始自终,脸上总是带着愉快的笑容,这时,她忽然插嘴说道:“老伯不是说还有要事要说吗?”
  其实,她这一句话就是不说,那老者也会说出来的,因为这件事,在那老者看来,是一极为重要的事情。
  那老者朝银笛妃子笑了笑,这:“谢谢姑娘的提醒,老夫确实有件要事要拜托这位石少侠。”
  石坚文觉得这老者太过客气了,忙道:“老伯,拜托两字,在下实愧不敢当,有事敬请吩咐就是。”
  就在石坚文说话间,蓦地里——
  那老者脸色一沉,适才的一脸笑容,似被一层阴影罩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见他像似回忆着什么事,恨声说道:“你们三位虽然是我的师侄,但老夫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话落,他平静了一下情绪,对石坚文说道:“你最好现在就离开这里,去找一僻静之地,好好休养一下,三天之后,你再来这里,到时,我会告诉你我所要托你的事。”
  石坚文不愿再作多留,以免再次麻烦于人,当时说了一声:“在下这就别了!”
  话声方落,就待举步离去!
  银笛妃子见石坚文刚复原就立刻要走,不由一急,脱口叫道:“石少侠,等一等。”
  石坚文闻声,霍然止步,转身凝望着银笛妃子,问道:“姑娘尚有何事?”
  银笛妃子呐呐地说道:“你何不就留在这‘草庐’里静心休养数日呢?”
  她一面说一面秀目流转,注视着那老者,似乎在征求同意。
  但,石坚文却立时回绝道:“姑娘,这倒不必了,谢谢你的照顾,在下要告辞了!”
  “了”字尾音甫歇,他提起一口丹田真气,身形一晃,“嗖”的一声衣袂划空之响,他已电驰般消逝在黑夜之中,不知去向。
  原来银笛妃子和石坚文在“草庐”中一呆就是数个时辰,因为室内原本黑暗,而且终年点着两盏灯,以致屋外天色已成漆黑,室内之中,也难知晓。
  银笛妃子见石坚文匆匆一走,喟然叹了一口气,就要纵身跟去,那知就在她要纵起身子时,突觉左臂被人抓住,那老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道:“姑娘请留步,我也想拜托你一件事。”
  银笛妃子初时一惊,但在听了话声后,她知道是那老者在抓住她,乃缓缓地转过身子,柔声说道:“老伯有何事,请吩咐吧。”
  那老者见银笛妃子转过身来,立时放开了抓在银笛妃子左臂的手指,低声说道:“老夫留住姑娘,实是为了成全青儿。”
  银笛妃子闻言,大感不懂,问道:“老伯此话怎讲?”
  那老者微微对青儿一笑,道:“姑娘,老夫已知没有多少时日活了,所以要在这数日之内,想把这娃儿造就成一个武林高手,因此留下姑娘,以加维护,以免受人侵扰,半途而废,导致走火入魔。”
  银笛妃子这才恍然大悟,忙接道:“老伯请放心,这事在下还承担得了。”
  那老者似是甚为快慰,含笑说道:“谢谢姑娘。”
  话说至此,他又对青儿道:“青儿快过来,向这位姐姐谢谢。”
  那小娃儿可真听话,笑嘻嘻地对银笛妃子说道:“谢谢姐姐。”
  银笛妃子忙笑道:“不必如此多礼了。”
  那老者笑了笑,又道:“姑娘,就委曲你在此破烂的寒舍,小住数日了,前屋有一房,姑娘可去休息休息。”
  银笛妃子知他们爷孙两人有事,就起身告辞道:“老伯,回头见!”
  说完后,向那小童挥了挥手,就推门出去了。
  这边暂且按下不表,再说石坚文出了这“草庐”之后。
    大地——
  又恢复了一片寂静,阴沉……
  在这低沉的气氛中,突然一团乌云,盖去了天上星月的微光,使大地变得一片漆黑,伸手难见五指。
  这可怕的黑夜,此时所能听得到的,只有石坚文“沙沙”的脚步声,点缀了这恐怖的深夜。
  此时——
  石坚文漫无目的地,朝前行着。
  而他脑中所充溢的,完全是往事,只觉一幕幕的由眼前掠过,他似乎已然忘却了他到底在干什么!
  黑夜——
  由于时间的飞驰,开始悄悄的离开了这宇宙。
  天边——
  随着又开始渐渐地显出鱼肚的白色。
  光明,压制了黑暗,也给人带来了朝气,希望……
  石坚文一夜的奔走,却没有一丝休息,精神上更显得异常疲惫,踉跄的继续朝前走,一时之间,他还未打算停下来。
  因为,他实在是须要找一个幽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休息。
  足足有一盏热茶的时间——
  旭日!
  已然东升!
  火红似的太阳,开始缓缓向上移动。
  石坚文似乎态度刚毅,继续不停的朝前走着,倏然,迎面吹来一阵清凉的山风,竟是那么使人感到心神舒适。
  他不由收势停身,流目一扫,发觉自己已然立在一座峭壁上,这一下,使他心中不觉暗吃一惊。
  但——
  当他再流目四扫之际,蓦地里,在他眼光过处,出现一片古冢,大大小小,简直无法计算,零乱的散布四野。
  石坚文顿觉心中一动,暗道:“这到是一个理想的地方。”
  他心念一决,一个纵步,直若流星飞泻,朝峭壁下落去。
  他身落之后,又一直朝前迈进,不停的流目四扫,欲想发现有无危险之处,但,四野荒无,蔓草丛生,每一座古冢都显得破败不堪,似乎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他心情放下了不少,立时收回视线,举步朝一座比较微大的古冢走去。
  他闭目端坐古冢边,脑海中寻思着“双客秘笈”中所载的吐纳工夫,片刻之间,他已进入无我忘我之境。
  他的面孔显得十分庄严,外表看上去,如同一尊神像,有一种不可侵犯的感觉。
  他在行功中,只觉体内一股气流,不停的在周身窜动,行遍各大穴道,通行无阻。
  石坚文在打坐中,也不由暗自欣喜,知道自己的伤势,已然完全康复,因此他想起了银笛妃子和那一老一少。
  这三人与他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而竟尽力救自己,这种恩情,如何报答哩?
  尤其是银笛妃子,更是在自己受伤之后,尽心的照顾,而且在自己晕迷后,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这情形在石坚文眼里,那有不知道银笛妃子的心理的,但,他心里矛盾的很,他不断地反问自己:“我能爱她吗?我能爱她吗?”
  因为,他想到这世上有多少事要等待着他去做,而且都是与他有着密切关系的,他能终日带着银笛妃子跑东跑西吗?虽然银笛妃子武功并不弱,不致于一定要他保护,但,这究竟是不方便的呀!
  倏然——
  一件事——“死谷”的约会,在他脑海里一掠而过,他不由屈指一算,离日期尚有一十五天。
  他开始在心里默默地安排着,在这一十五天里,他要做些什么?
  蓦地里——
  一阵说话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但是十分的微弱,似乎不在附近?
  这突来的声音,不禁使他好奇之心大动!
  那来这些人?
  他细细一想,却感到非常奇怪!
  适才在他流目四扫之际,并未看到有什么迹象。
  但,此时他分明听到有人说话,这又是什么地方传来的呢?又是什么人会到这荒芜的地方来呢?
  他缓缓睁开双目,凝视着四周,可是并没有发现人影,他不由叫道:“奇怪!”
  话落,他霍然挺身站起,提起丹田真气,窜了出来,聚神静听,认清了方向,缓缓的绕行而去。
  约莫行了有一刻时辰——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片广场,四周杂草丛生,格外显得他的特别,这时正有两人对立在广场中央,适才的话声,就是他们发出。
  石坚文赶忙摒住气息,纵身跃入草丛之中,隐住身子,探头望去——
  这一望,使他大吃一惊,心中暗自骇道:“怎么‘天行一尊’和‘一叶道人’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然来,这两人正是‘天行一尊’和‘一叶道人’,这时只听天行一尊笑道:“一叶道长,还记得我们昔日的过节吗?”
  一叶道长双目一瞪,低沉地说道:“什么过节?”
  天行一尊阴恻恻地一笑,道:“真是贵人多健忘,道长难道忘了‘红色沼泽’附近发生的事吗?”
  一叶道人脸上毫无表情,冷冰地答道:“阁下引我来此,就是为了这事吗?”
  天行一尊脸色一沉,道:“正是!”
  一叶道人冷冷一哼,道,“那阁下要怎样?”
  天行一尊哈哈一笑,一举手掌,道:“很简单,只要阁下逃得过在下这只手掌。”
  话犹未了,只见他举起的手掌,霍地向外一吐,一股强烈刚劲的掌力,已脱手而出,直朝一叶道人当胸袭击而来。
  他这一掌,有如闪电一般,迅快绝伦,挟着海啸山崩的掌风,绵绵推至。
    一叶道人冷然一笑,闪身避开,右手自腰间一抽,“刷”的一声划空之响,只见青光一闪,他那手中,已然握着一把薄如竹叶的长剑。
  这正是他的独特兵器,平是缠于腰际,一当施出,手上加劲,却硬似钢铁。
  此时,他一抽出,振腕飞抖,暴怒声起,“刷”的一招“竹叶断枝”,身形凌空一转,直劈“天行一尊”而去。
  他这一面避招,一面发招的动作,几在同时,看得天行一尊也不由一楞,暗自忖道:“数十日之隔,看来他的武功又进展了不少!”
  一叶道人这一招,变化神奥,直若游龙,满天飞舞,当时除去万道剑影之外,就只听“刷!刷!刷……”不断的划空声响。
  “天行一尊”在发楞之后,手中拐杖,紧跟挥击。
  他委实没有想到“一叶道人”的武功造诣,竟然大非往昔所能比拟,一把竹叶似的长剑,却更显得生龙活虎,变化莫测,威猛绝伦。
  他又增加了心中的杀念,脸上立泛怕人的杀机,是故,一掌一拐,出手皆是又狠又毒,一招紧接一招连攻而去。
  他这出手之快,与功力之强,不禁使“一叶道人”也感到楞住,手中竹叶似的长剑,施出生平所学,拼力挥挡。
  他这一施出生平之学拼力挥挡,其招式更是有条有理,丝毫未现紊乱,人也镇静的很,随时待机反击。
  石坚文隐在草丛中,也不由看得呆住,心中砰然跳动,眼珠随着来回的剑影,杖招,不停的转动。
  蓦然!
  “天行一尊”一声暴喝,右手拐杖“呼”的一声,横扫过去。
  “一叶道人”心知不妙,纵身一跃,平穿而起。
  但他身形方起,“天行一尊”左掌一招“狂风巨浪”,紧跟击到,而且快速绝伦,势猛劲强。
  “天行一尊”这一掌一杖,攻得妙到好处,时间也正确,眼看一叶道人就要被他这一掌“狂风巨浪”击中。
  突然,“一叶道人”大喝一声,长剑一震,幻起无数剑幕,人也随着散布出的剑幕,向半空中拔起了一丈多高,朝外飞去。
  “天行一尊”满以为他这一掌必能把一叶道人毁于手下,但,那知道“一叶道人”在此危急的一刹那,突施奇招,把他所发的掌力,无形的化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不由喝道:“道长这一手果然厉害,再接在下一掌试试!”
    “试!”字尾音方歇,陡见他右臂一阵,向外划了一个半圆,突地向外一反,急拍而出,紧跟着身子也凌空扑击过去。
  这一掌,乃是他聚平生功力挟怒而发,功力足可开山劈石,急劲狂的掌力,就如江河决堤一般,向外涌出。
  石坚文乍见这一掌,几乎惊得大叫出来,他实在为一叶道人担心起来,他立时蓄势以备抢救。
  ※  ※  ※
  “一叶道人”眼见“天行一尊”此含怒所发的一掌,也暗自心惊,但他并未慌乱,只见他右足轻点,向外急泻而去,转眼,他已闪至一丈开外,这才堪堪避过了“天行一尊”此威力奇强的一掌。
  饶是如此,他也觉一股强猛的劲气,擦身而过,掀起了他宽大的道袍,感到一阵阵的奇热辛辣。
  他暗自心忖:“这天行一尊果然功力非凡,不是自己由‘师叔无上道长”‘处学了几手,这一掌是绝对躲闪不过了!”
  心念间,暗自叹息了一声,但他连番三掌,均被“天行一尊”迫得只有闪避的力量,也不由使他胸中怒火更炽。
  倏然,一叶道人暴喝一声,一缕剑光,直向“天行一尊”刺去。
  他这一招,出手奇快,使得“天行一尊”不觉暗吃一惊,只见他猛地一个翻身,横里跨出三尺。
  一叶道人一剑走空,第二招“风卷残云”又自攻到,出手快准狠,长剑势若电奔,迅捷无比。
  “天行一尊”就在闪身脚步刚站稳之际,“一叶道人”的第二招又告击到,他不觉被迫得无名火起,左手拐杖“阴阳相克”,直向一叶道人长剑封去。
  “一叶道长”冷冷一笑,暴喝一声,身形飘然而起,由“风卷残云”改变为“天外来云”,猛向“天行一尊”罩头击下。
  一叶道人这一出招抢攻,招式不但快得出奇,而且诡异莫测,他一连使出三剑,只不过在刹那间,身形之快,不但“天行一尊”大为惊骇,就是隐身一旁的石坚文,也为之一骇。
  “天行一尊”想不到“一叶道人”出手如此迅速,他左手拐杖“阴阳相克”还未递出,只觉头顶冷风袭到,这“天外来云”的一招煞手,势如银星坠泻,已到了“天行一尊”头顶三寸来远。
  “天行一尊”委实吃惊不少,但此时已毫无思索的余地,他赶忙一吸小腹,右掌随势推出,身子也向后飘退。
  “一叶道人”见“天行一尊”在危难中拼命击出一掌,其威力刚猛绝伦,虽然他这一剑可能要“天行一尊”的命,但这一下,他自己也势非伤在对方的掌下。
  他的念头迅快的一转,觉得只有先求自保为上策,于是他一收手中长剑,纵身向后跃退,横剑而立。
  “天行一尊”见“一叶道人”一退,这才缓过一口气,也停身站立一侧,一双凶煞的眼神,凝望着“一叶道人”。
  其实“天行一尊”的功力造诣,尚略胜一叶道人一筹,只因适才先机被克,以致被迫得险象环生,节节后退。
  “天行一尊”略微一定神,大喝一声,右掌平胸向外一推,劈向“一叶道人”的胸口,掌风之中,带着“丝!丝!”声响,甚为骇人。
  “一叶道人”一见,就知道“天行一尊”已然动了肝火,施出他那成名的“金钢掌”,他也不敢贸然硬接,闪身避开,口里用着讥讽的口吻,笑道:“怎么,阁下动了肝火了!”
  “天行一尊”见这一掌又告落空,而且听“一叶道人”这种讥讽的口吻,气得脸色发青,混身打颤,不由厉声喝道:“牛鼻子,少卖狂,今日不叫你横尸于此,老夫也白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了!”
  话声方落,他已凌空扑击而至,右手一招“力劈华山”,左手拐杖一招“怒打秦桧”,两招同时击出。
  这两招一经击出,力道奇猛,掌力卷起一团飞砂,势如狂飙,直向“一叶道人”滚滚击到。
  “一叶道人”见来势,暗地心骇,但人类本能的好胜之心,此刻在他的胸中炽燃,他立时决定要硬接“天行一尊”这一掌。
  心念一决,他右手平放,抱元一守,凝聚着一股丹田真气,瞪着“天行一尊”扑来之势。
  倏然——
  他一声长啸,身子向旁一闪,避过“天行一尊”的一杖,几在同时,他原本平放的右手,刹时间,挥起一股刚猛的劲气,迎向击来的掌力撞去。
  瞬息间,只听“轰”的一声,两股掌力撞击在一起,“一叶道人”只觉一条右臂,被对方反震的力道,震得酸痛难忍,人也不由向后退了数步。
  “一叶道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定神朝“天行一尊”看去。
  只见“天行一尊”一脸铁青之色,钢牙咬得格格作响,没有移动半步。
  由这一对掌看来,确实证明“一叶道人”的功力,是比“天行一尊”略逊一着。
  “天行一尊”虽然觉得自己掌力造诣高“一叶道人”一筹,但想立时毁他于掌下,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不由使他更为发起急来,他暗中忖道:“眼下情形,只有施绝招,以出奇制胜了。”
  他心忖间,把拐杖插在地上,突然大吼一声,身子有如游魂般,飘忽不定,绕着“一叶道人”周身急转了起来。
  “一叶道人”见他突施绝招,一时之间,慌了手脚,拿不定主意是要如何来应付“天行一尊”这种身法。
  这时,“天行一尊”绕行的身子,速度愈来愈快,如一个旋转的风车,使人看得头昏眼花,根本看不清他的方位。
  “一叶道人”一双眼睛射出凛然的光芒,注视着绕在他四周游走的“天行一尊”,以期发现正确的位置,立刻予以还击。
  但——
  呈现在眼里的,却是无数的“天行一尊”,他分辨不出到底那一个是真的“天行一尊”,不由感到眼花缭乱起来。
  约莫有半盏茶工夫——
  蓦地里,只听一声大喝响起,一团掌风由人影中射出,击向“一叶道人”的“玄机”要穴。
  此“玄机”要穴,乃人身三十六大大穴中的一种,一经击中,即要当场要死亡。
  “一叶道人”当然识得厉害,忙向横里闪开,但,就在他身子刚闪开一尺之际,又是呼的一声,由左方击来一道掌力。
    “一叶道人”这下被激得怒气填胸,但也没有办法,此刻那团掌力已然攻到,“一叶道人”一时闪避不及,只好左掌向上一迎,硬接了一掌。
  他只觉这击来的掌力,强猛异常,立时被震得退后了两大步,但,就在他身子尚未站稳之时,由后面又来一股掌风。
  “一叶道人”钢牙一咬,又硬接了一掌,结果仍然被震得退了数步,只听“天行一尊”一阵狂笑,道,“牛鼻子道长,我看你还是服输吧!”
  话落,又是一阵震天的狂笑,听在“一叶道人”的耳里,格外显得难听刺耳。
  石坚文这时,也感情势严重,他一时竟忘了他是隐身在草丛里,只见他霍然站起身来,准备临时抢救。
  就在此时,倏然一声闷哼传来,紧接哈哈一阵狂笑,石坚文大吃一惊,知道不妙,立时定眼望去。
  只见“一叶道人”似被“天行一尊”用怪招击中,倒卧在地,动弹不得。
  这时“天行一尊”望着“一叶道人”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牛鼻子,你这下还有何话说。”
  “一叶道人”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闻言,冷冷一哼,喝道:“你这衣冠禽兽,在下被你击中,只怪学艺不精,你要杀要打,悉请尊便,至于你所要求的,在下是绝不会给你的。”
  他说完话,一阖眼皮,就不再开口了。
  “天行一尊”见他这付样子,脸上泛起狰狞的笑容,道:“不给也罢,我看你撑到什么时候?”
  话落,他微一举手,朝“一叶道人”腰际“志堂穴”点去。
  石坚文见状,大为惊骇,他再也不顾什么,大喝一声,道:“住手!”
  身随声起,人如一道青龙,奇快绝伦的朝场中泻去。
  “天行一尊”的一只手,只离一寸就要点到“一叶道人”的“志堂穴”上,乍闻此声暴喝,心里一震,立刻一收手,旋身循声望去。
  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一个年青人,已停身站在他的面前,只闻来人喝道:“天行一尊,可还记得我这个年青人吗?”
  “天行一尊”眼睛何等锐利,就在他旋身之际,已然看清了来人,他不由怒火倏炽,一双凶目暴射出可怕的煞光,瞪在石坚文脸上,心里暗道:“这小子的一剑之仇,也到时候了!”
  就在他念头转动间,石坚文已开口说了话,“天行一尊”闻言,冷冷重哼了一下,沉声说道:“你这位年青人就是化成了灰,在下也认得出,你信吗?”
  石坚文哈哈一声朗笑,眼光一扫“一叶道人”,正好,这时一叶道人也正凝望着他,嘴皮一阵蠕动,欲言又止。
    石坚文不理天行一尊,转头对“一叶道人”问道:“道长,你有关系吗?”
  他话刚一说完,只闻“天行一尊”一声狂笑,笑声有如海啸山崩,直冲云霄,震耳欲声,远远传了开去。
  石坚文冷眼一扫“天行一尊”,不由眉头一皱,喝声问道:“你笑什么劲?”
  “天行一尊”又是一阵狂笑,单手一指倒卧在地的“一叶道人”道:“年青人,这位道长已经中了老夫一记‘游魂掌’,十日之内就要到阎罗殿去报到了。”
  说完话,又是一阵狂笑,石坚文闻言,眉头更得厉害,又扭头看着“一叶道人”,只见他一付泰然的神情,根本未把生死放在眼里。
  石坚文也不由被他这样子慑住,暗道:“一叶道人真不愧是一个道士,涵养修为如此之高,竟然没有求生之念。”
  这时,“天行一尊”脸上还是一付狞笑的样子,石坚文看得感到十分呕心,不由胸中一股怒气向上直冲,于是他厉声喝道:“你紧笑什么?”
  “么”字尾音方落,石坚文双肩一幌,手腕挥动处,顿闻“吧!”的一声清脆之响,“天行一尊”已吃石坚文打了一耳光。
  他这一记耳光,似乎出手很重,刹那间,“天行一尊”的半边面孔已然红肿了一片,很显明,可以看见上面正泛现着五个手指印。
  “天行一尊”在狂笑声中,并未提防石坚文会骤然出手,到他发现时,已是不及,“吧”的一声清脆响起,他被打得身子旋了一个圈,差点栽倒在地。
  他用手摸着那被打的半边脸庞,厉声喝道:“小子,你怎么打人?”
  石坚文也不禁感到楞然,他也没料到这一记耳光会打得如此重,但他一向冷傲,倔强,既然已经打了,难道还怕不成,于是他冷冷一笑,道:“打了你这老家伙又怎样?”
  “天行一尊”气得大喝一声,叱道,“小子,亮兵器吧!今日老夫尚要报上次一剑之仇?”
  石坚文纵身大笑,道:“亮兵器!难道你不怕另外一只耳朵也飞去吗?”
  这一句话,可把“天行一尊”说得脸上一热,感到十分的羞愧。
  他不由恼羞成怒起来,厉声怒道:“小子少废话,赶快亮兵器吧,老夫是不杀手无寸铁之人的。”
  石坚文冷然一笑,道:“对付你这老家伙,还不须要派我那家伙上来呢,你尽管全力施为好了。”
  “天行一尊”实在气得忍耐不住,暴吼一声,道:“既然小子你不敢亮出兵器,那老夫也不客气了,看掌吧!”
  掌随话出,“呼”的一声劲响——
  一股排山劲力,突然如怒涛汹涌,疾速往石坚文躯体盘卷过去——
    石坚文哈哈一笑,道:“这才象话!”
  他话声方落,就见他左手疾如闪电,拂出一道绵柔的劲气,迎上击来的那道掌力。
  “波!波!波!”一阵轻响,那道“天行一尊”所袭来的掌力,已被他绵柔的劲气化得无影无踪。
  同时,石坚文右手疾速一翻,五指莹莹闪光,五指箕张,一阵轻弹,“丝!丝!”一阵劲气锐啸的劲响,五股犀利的指风,已奔射向“天行一尊”。
  他这招,去势奇诡绝奥,竟将天行一尊上盘十二处大穴,全然圈入指风之内。
  “天行一尊”见来势,暗地一骇,他未料到石坚文此时的功力要比原先高出数倍,但,他决定要跟他拼一下。
  “天行一尊”那双眸子,突然射出一道奇异的寒光,衣袖一阵拂动,无数的丝丝劲风,锐啸激荡,排气成涡,刚猛无俦,拂向石坚文那十缕劲气。
  “波!波!波!”一连串的声响,双方劲气立即消逝无形,但见“天行一尊”双肩幌动,一连退了十个大步。
  石坚文英眉倒竖,脸容变得骇人至极。
  一声叱喝,他右掌直劈,左掌带起无比劲风,又迅快绝伦的击向“天行一尊”。
  “天行一尊”势必要在今日报却上次一剑之仇,所以就是自知功力不如,他也岂甘示弱,只听他冷笑一声,双臂一圈,一只手上格下劈,单足横飞,踢向石坚文的下部。
  石坚文见他施出此等下三流的招式,不由气得面色发青,“呸”的一声,身躯一闪,避过了击来的一招。
  “天行一尊”招式落空,赶忙一个旋身,又已倒退了出去。
  石坚文见他这一倒退,大出意料之外,但他仍不顾一切,怒声喝道:“天行一尊,你往那里逃。”
  说着,身躯一闪,足踏“双客迷踪步法”,轻易曼妙的闪至“天行一尊”左侧,右掌直击出去,掌到途中,倏然一翻,由掌变抓,疾速扣拿敌方脉门,左掌五指轻弹,直点“天行一尊”的“天枢”、“肩井”、“百会”三穴。
  石坚文闪避、袭击、变招出招,奇诡捷速,手法也毒辣无比!
  “天行一尊”被石坚文这一阵抢攻,迫得不敢硬接,向旁闪了开去。
  就在天行一尊向旁闪开之际——
  “劈拍!”“拍啦!”“拍啦!”一连串的响声骤起。
  石坚文袭向“天行一尊”的“天枢”、“肩井”、“百会”三处大穴的劲气,打中丈余外的一棵碗口粗细的松树,立刻拦腰切断,拍啦倒下,枝叶飞出二丈开外。
  他这种深厚的功力,看得“天行一尊”和“一叶道人”讶异不已。
    这时——
  “天行一尊”突然“嘿!嘿!”两声,一阵阴森森的怪笑,道:“小子!……”
  他话犹未了,就见他身躯已如幽灵般,欺了过去,一条长臂,一伸一缩,一股凌寒澈骨的锐利劲气,已脱手速奔而来。
  石坚文冷然一笑,右掌捷速绝伦迎出去。
  “劈拍!”一声劲响!
  二股无形劲气,互撞在一起,劲气回旋成涡,锐利的呼啸声中——
  “天行一尊”整个身体又被震得退三四步,但也就激起了他的性子,一声魅笑,身躯重又倏欺过来。
  左袍袖一拂,“呼”的一声劲响直奔向石坚文要害。
  这一退一进的时间,只不过是电光石火的刹那,招式又奇诡、毒辣……
  在这种情形之下,石坚文左掌猛逼出一股柔软的劲气,消气了“天行一尊”拼力击来的劲风。
  “天行一尊”三番两次所击出的劲气,均被石坚文奇诡绝伦的怪招化去,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他不知石坚文所练的武功到底是属于那一门,他暗道:“他所施的招式,看上去似乎很轻描淡写,但却有莫大的威力,根本未听说过,这到底是什么招式呀!”
  由他忖念之中,可以判断得出,“天行一尊”对于石坚文的武功,已经感到毫无办法了。
  但人到绝望时,一定会作困兽之斗,“天行一尊”此时也是如此,他暗暗道:“我何不试试‘游魂掌’是否有效!”
  他心念一决,突地向后退了一大步,仰首一声长啸,身子刹时间,就如向一个幽灵在夜间到处游魂一样,迅快绝伦的欺身上去,在石坚文的四周游走。
  这一来,石坚文也知道厉害,赶忙收住心神,提聚着一股丹田之气,一双眼睛,静静的凝望着“天行一尊”绕行的身子。
  最初,石坚文看不出这种身法,蕴藏有什么了不起的变化,而且“天行一尊”游走的速度也很缓慢。
  但——
  约莫有半盏热茶工夫——
  “天行一尊”游走的速度突然加快,根本毫无辨出正确的位置。
  石坚文只觉自己的眼睛,由于跟着“天行一尊”身子的游动而转动,感到头昏目眩,这一下他才知道厉害,赶忙压制住自己浮动的心情,静静的阖上眼皮,以待随机应变。

  第十八章

  上面说到“天行一尊”施出“游魂掌”,绕着石坚文四周游走。
  石坚文知道厉害,赶忙收敛心神,阖上眼皮,以待随机应变。
  这时“天行一尊”游走的速度,更为加快,所能见到的,只是数十个人影,在纵横的交错着,这种情形之下,石坚文想出手袭击,实在是一种不可能的事。
  蓦地里——
  “天行一尊”仰首发出一阵慑人心魂的怪诞笑声。
  那诡奇怪异,闻之使人毛骨悚然,似鬼哭,狼嗥般的怪笑,就在他收敛尾声之际。
  倏然“砰”的一声劲响——
  一股排山劲气,突然如怒涛汹涌,疾速往石坚文身躯盘卷过来。
  石坚文在寂默中,乍闻此诡异笑声,陡然间一睁双目,双掌平胸随着喝声中,全力向外一推,迎向袭来的掌力撞去。
  这不过是瞬息之间,两人出手动作均快速绝伦,看得“一叶道人”暗地心骇。
  时间的流逝是不可想象的,就在此眨眼的片刻,顿闻“砰”的一声轰然之响,附近的空气,被两股相撞的掌力激得回旋不已。
  石坚文在两股掌力相撞之后,双肩一阵幌动,感到对方掌上的反震力甚大。
  这一下,石坚文不由大吃一惊,暗自忖道:“好雄厚的掌力!”
  心忖间,他定神望去,只见“天行一尊”似无事一般,照样的快速围着自己游走。
  石坚文见状,更加惊异,他不相信“天行一尊”的功力就会比他高,但,事实放在眼前,也不由得他不信呀!
  其实,“天行一尊”在和石坚文对掌之后,身子并没有因此停顿下来,是以在他击出一掌之后,另一股掌力也就脱手而出!
  他就在这刹那间,又游走到另一方位,所以石坚文所发出的掌力,对他根本未生效果,只是觉得衣袖被四周回旋的掌风吹得飘起,而伤不到他的身体,这就是“游魂掌”最大的特点。
  “天行一尊”见自己所独创的“游魂掌”收效,大为得意,不由哈哈一笑,道:“小子,你知道厉害了吧!”
  石坚文闻言,气得钢牙咬得“格格”作响,但,无奈他还未摸清“游魂掌”的秘诀,他保持着沉默,不发一言,只是仔细的注视着“天行一尊”游走的身形。
    倏然——
  又是一声笑喝响起,紧跟着一股急劲狂飚的掌风,直朝石坚文胸前撞来。
  这一掌来得甚为陡然,力道似乎比适才一掌尤为强猛。
  石坚文不由狠狠一咬牙,忖道:“再接一掌试试!”
  心忖刚毕,那道袭来的掌风已迫及身前半尺之处,端的快如闪电,疾如迅雷。
  石坚文一吸丹田真气,力贯双臂,大喝一声,奋力推出——
  他这一掌是挟怒而发,刹时间,只闻“呼呼”风声,带着石裂山崩之势,紧随他的喝声,脱手而出。
  顿闻“轰”然一声巨响,两股劲气刚猛的力道撞在一起,立时四周的沙石碎叶纷纷飘飞而起,乍看之下,似狂风暴雨的来临。
  仰卧一旁的“一叶道人”在两股掌力撞在一起时,只觉一阵阵刺骨蚀肤的劲气,扑向身来,他如遭受敌人一掌之击,心血翻涌不已,人顿时晕绝过去。
  石坚文也在“轰”然一声过后,双肩亦似原先一样,幌动了好几下,才拿稳了势子,一脸凝重的样子,定神望向“天行一尊”。
  只见“天行一尊”仍是不停的在四周游走,显然,刚才和石坚文对了一掌之后,根本和无事一般。
  这不由使石坚文开始犹豫起来,他怀疑今天一战,可能要败在“天行一尊”的手下了。
  他如此一想,心中格外紧张,性急起来,他想:“今天要是真的败在‘天行一尊’手下,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而且连‘一叶道人’的一条命,说不定也要陪上……”
  他想到此,不由黯然叹了一口气,忽然他又想到:“我尚有许多事要完成,怎可如此轻易的送掉性命,对的!我此时此刻是绝对不能牺性的,我一定要打败‘天行一尊’。”
  他坚定的心念一决,立时眼光中射出一道凛人的煞焰,凝神地捉摸着“天行一尊”的这种掌法。
  石坚文原是智慧超越常人的,对于任何事,他总是比一般人要先了然,现在他一聚精会神地去研究,果然觉得“天行一尊”这诡异奇绝的掌法,有着常人不易发现的漏洞,但一时之间,尚未想出如何去破它。
  约过有半盏热茶工夫——
  就在石坚文快要想出破解之法的一刹那间——
  蓦在此时——
  突觉有两股阴柔的掌力,软绵绵的袭来,一道推向石坚文的“志堂穴”,一道击向石坚文的“气海穴”。
  这两道无声无息的掌力,实在来得突然,足以证明,这发掌之人是何等阴险毒辣,是必要在这两道掌力发出后,取人的性命。
  当然,这两道无声无息,阴柔软绵的掌力,是“天行一尊”所发。
  石坚文在寻思中,一时疏忽,以至于让对方的掌力已近于身前一尺之处,才觉察了出来。
  这一下,不由使石坚文心头一震,他暗自骂道:“好个阴险的‘天行一尊’。”
  但,时间不容许他做多的考虑,就在那两道掌力快要袭上身来之时,他突然双脚一阵交错幌动,身形曼妙已极的避过了这击来的两掌。
  原来他在忙乱中,竟施出了“双客秘笈”中的“双客迷踪步”来了。
  正在游走的“天行一尊”满以为这两掌,必定会把石坚文击倒,但,万未料到石坚文会在此间不容发的一刻,以一种从未见过的身法,曼妙的闪了开去。
  他不由看得当场楞住,停住了身子,惊身道:“这是什么身法?”
  石坚文先也是一楞,继之一见到“天行一尊”突然停下身来,他何等机智,岂肯放过良好机会,只听他大喝一声,纵身扑击过去,右手一扬,快如闪电的拍出一掌,击向“天行一尊”胸前。
  “天行一尊”正在惊楞之间,乍见石坚文出掌向他扑击而来,不由大吃一惊,知道自己因惊异之下,都忘了大敌当前,停下了游走的身子。
  当他发觉之后,再想要闪身,已是不及,只好一咬牙,运功挥击而出,迎向石坚文击来的掌力撞去。
  “轰”然一声,两股掌力又告接实,这一回且和原先两次对掌不大相同,掌力过处,除了激起四周气流的回旋,以及满地沙石碎叶的飞扬,只闻一声轻微的闷哼,一条人影在昏黯中“登!登!登……”一连倒退了几个大步,才拿桩站稳了身子。
  “天行一尊”万未料到石坚文的功力竟如此雄厚,以自己数十年的修为,竟也被对方击得差点栽倒于地。
  但,他实不愧为久历惊险的江湖高手,就在此时,他也显得格外的镇静……
  只见他就在身子一拿桩站稳之际,强忍住自己翻涌的气血,又开始举步游走起来。
  石坚文在这次对掌之后,虽然也觉如受千斤之重,但他到底功力要比“天行一尊”高出一筹,只是退后了一步,气定神闲,若无其事一般。
  当他看到“天行一尊”被自己掌力反震得退了数个大步,他不由心中大喜,仰首哈哈一阵大笑,不屑地说道:“天行一尊,你功力也不过尔尔吗?”
  就在“吗”字尾音方住之际,他突见“天行一尊”的身子又开始游走起来,他心头猛地一震,呆呆的望着“天行一尊”游行的身子。
  他灵机一动,计上心头,不由自喜道:“这一下,看你‘天行一尊’再逞强到什么时候!”
    心念间,他也展开身形,跟着‘天行一尊’的身子开始游走起来。
  “天行一尊”见状大吃一惊,暗自忖道:“这小子果然厉害,要是被他紧靠着自己身侧,只要他出手袭击,自己一定要吃大亏了。”
  他如此一想,倏然间,加快了速度,如一缕轻烟,虚飘飘的飞驰绕行起来,他想要把石坚文抛开去。
  但,此刻石坚文的轻身工夫,已达炉火纯青地步,见“天行一尊”此一举动,已猜出了他的用意——
  他只冷冷哼了一声,无声无息的放快脚步,以着同一速度,靠着“天行一尊”的身侧一起绕行。
  “天行一尊”见心意已被石坚文猜透,他不由恨得脸色铁青,无计可施。
  约莫过了片刻,“天行一尊”实在忍不住了,他大吼一声,食中两指,骈指如戟,一招“白蛇吐信”,直取石坚文“天宾”穴。
  石坚文见“天行一尊”骤然出手,只冷冷一笑,身子不闪不避,右手一伸一翻,反切“天行一尊”的手腕脉门。
  石坚文这手不退反进的招式,实在诡异绝伦,逼得“天行一尊”不得不收回点向他“天宾”要穴的左手。
  “天行一尊”见自己左手方递至一半,对方的一只右掌,挟带着阵阵冷风,已然触及手腕脉门三寸之处。
  这一来,他不由大骇,赶忙收回右手,但,石坚文如影随形,根本不放松半步,只见他左手一拂,一招“日月无光”,击向“天行一尊”前胸,同时,右手五指箕张,一招“力擒四龙”,直朝“天行一尊”的腰际抓下。
  这两招快得就如电光掠过夜空,就在“天行一尊”收回左手之暂短一刹那间,石坚文所发的此两招已一闪而至。
  “天行一尊”见状,大为震骇,暗道:“不好!”
  这时他已来不及出手拦接,匆忙中,只好运气护住全身各处穴道,以期减少更大的创伤。
  蓦在此时——
  只闻石坚文一声轻叹,猛地一吸小腹,硬把击出的掌力收回,满脸肃穆的凝望了惊慌未定的“天行一尊”一眼,冷冷喝道:“今日暂且饶你一死,赶快走吧!”
  “天行一尊”闻言略微一定神,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
  话声一住,只见他身形一纵,衣袂飘风之声响起,几个纵跃,已消失不见。
  石坚文望着“天行一尊”消失的背影,不由长叹一声,他不明白适才为何他不把他杀掉。
  这种现象在石坚文来说是一种反常,但,他且在矛盾的心情之下,做了出来。
    倏然——
  他心中似有所悟,道:“糟了!”
  因他突然想起了还受伤倒地的“一叶道人”,他是中了“天行一尊”所独创的“游魂掌”,自然必须要他的解药才能救得,不然听“天行一尊”所说,“一叶道人”就要在十日之内死去。
  但,现在“天行一尊”已在他一时慈悲心之下,轻易的放走了。
  这一下,石坚文那能不急,他不停的骂着自己:“真是糊涂,这等重大之事,竟忘了!”
  他一面骂着自己,一个纵身,跃至“一叶道人”身前蹲下,伸手一摸鼻息,只觉尚有一点感觉。
  他心下一喜,立刻盘膝坐下,扶直“一叶道人”的身子,左掌往他的左肩,右掌低在他背后的“命门穴”上,潜运内力,迫使全身真气,直向他“命门穴”中攻去。
  约莫有一顿饭工夫之久——
  忽听“一叶道人”轻轻哼了一声,身子转动两下。
  石坚文忽然面现喜色,低声唤道:“道长,你醒了吗?”
  “一叶道人”转动了一下,又静静的躺着不再挣动。
  石坚文见“一叶道人”转动了一下,又静静的躺着不再挣动,感到莫名其妙,他猜不透这推拿法是否真的对他有效。
  但——
  他依然运功,迫使自己全身真气,直向“一叶道人”,“命门穴”攻去!
  四周的宁静,如死寂一般,又过一盏热茶工夫,石坚文鬓角间隐隐现出涔涔汗意,不一会,鼻头上也见汗球。
  这正是石坚文以一种深湛的内力在为“一叶道人”进行疗伤。
  时间已无声无息的过去了半刻,“一叶道人”身躯又是一阵蠕动,紧闭的双目,也霍然睁开,他望了一眼微显疲惫的石坚文,幽幽叹了一口气,感到十分的憾然。
  他明白石坚文是以本身真元之气,贯注于掌心,再传递于自己体内,以期使自己体内阻塞的创伤,气血畅行无阻。
  但,他知道他是中了“天行一尊”独创的“游魂掌”,非具有那种解药,是很难复元的,虽然石坚文运功这一阵疗治,已冲破了几个要穴,这只能使自己暂时觉得舒服一些。
  石坚文在“一叶道人”身躯挣动之时,他已觉察到,只因他此刻功力消耗太大,不能立刻挺身而起。
  他只有收回了双手,排除脑中杂念,运气行功,以恢复疲劳。
  “一叶道人”静望着正在运气行功的石坚文,他没有去打扰他,他只惊异地忖道:“这娃儿,此时的功力实非江湖上一般人可比了,单看这种行功的姿态,也是人所难达及的。”
  就在“一叶道人”自忖之际——
  石坚文已行功运气完毕,只见他一睁神光闪闪的双目,望了一眼“一叶道人”之时发出了兴奋的笑容。

  ※  ※  ※
  “一叶道人”见石坚文运功完毕,忙歉声道:“娃儿,真难为你了!”
  石坚文含笑笑道:“道长,千万不要如此说才好……”
  他说至此,站起身来,又接道,“道长,你现在觉得怎样,试试运运气看,还有什么痛楚没有?”
  “一叶道人”见石坚文如此对自己关心,更觉过意不去,朝着他浅浅一笑,依言平坐地上,运功调息了一阵。
  他只觉一股阴寒之气,凝聚在“幽门穴”、“腹结”、“海底”三大要穴的附近,似被一种极强的力道抵住,以致于不能涌入以上三大要穴之内。
  他知道这股极强的力道是石坚文适才以本身真元之气贯入于自己体内的,但,他不愿令石坚文太过心忧,躁急……
  所以他微微一笑,道:“还好,没有什么不对。”
  石坚文听“一叶道人”说气血内脏无碍,他何等聪慧,岂有猜不透“一叶道人”的用意。
  他早已知道光靠他那适才一阵推宫过穴,也只能让“一叶道人”气血暂时流得舒畅一点,至于要把“游魂掌”那股阴毒冰寒的冷气,迫出体外,是不可能的。
  他看了一下“一叶道人”脸色,道:“道长,你也无须相瞒,晚辈早知道了,你那体内的一股阴寒之气,我已把他阻住,以免让他向后侵入“幽门’、“腹结’、’海底’三要穴内。”
  “一叶道人”听他这一说,格外感到愧然,不由说道:“娃儿,我要告辞了!”
  石坚文闻言,心中一怔,忙道:“道长,你身受重伤,还要到那里去?”
  “十日之后,我即要死去,我总不能死在这荒山野地里呀!”
  石坚文一急,道:“道长,说那里话,我看还是由我背着道长先回括苍山‘风云洞’去找无上道长,说不定还有办法。”
  “一叶道人”岂肯再麻烦石坚文,他立刻说道:“娃儿,谢谢你的一番好心,我自知这内伤已难治,你还是赶快去办自己事吧!”
  说完话,他用一只手,颤巍巍的撑起身子,挺身站了起来。
  石坚文闻言,那里肯让他如此去做,忙道:“道长,请你再不要固执己见了,反正我现下尚无什么事待办,这里离“括苍山’也不过一夜的行程!”
  他话毕,抬头望了望天色——
  这时天色已逐渐昏黯下来,昼间一片充满光明的阳光,已被黑暗的来临,而冲得无声无息的遁去。
  夕阳的西坠,残霞满天,古道苍茫的黄昏……
  一轮渐偏西的夕阳,散满出绮丽多姿的彩霞,照得万山一片乌金色彩。
  此刻“一叶道人”见石坚文意下如此坚沉,也不好太拂他的诚意,只好歉声说道:“娃儿,本道人今日实感无限的愧意……”
  石坚文听“一叶道人”改变了口气,他不愿太浪费时光,未待他言毕,就趋前一步,轻轻的把“一叶道人”背负于身后,低声说道:“道长,实在委曲你了。”
  “了”字尾音方收,他已如脱弦之箭,闪电般向“括苍山”方向驰去。
  他此时的功力高得使人虽以想象,轻身之术,一经全力施展,所能见到的只是一条黑影,在黑夜中一闪就是十丈有余,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人所能达及的。
  “一叶道人”伏在石坚文的身后,只觉耳边风生,“嗖!嗖!”之响不绝于耳,他不由暗自惊异忖道:“没想他此时的功力竟达到如此地步,芸芸武林之中,恐怕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已寥寥可数了!”
  石坚文是一心要赶路,他不愿意在半途中再产生事端,因此他奔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转瞬之间,他已连续越过了五、六个山头。
  时间之飞逝,有如流水一般,快速无比,使你在不知不觉中,它就悄然的消失了。
  一宿无话,这时东方已现灰白的鱼肚之色,一轮火球在缓缓的向上升着,由云层射出万道的霞光,辉煌的照耀着大地。
  石坚文背负着“一叶道人”,经过一夜不停的奔驰,此刻,也疲困了,但,他为不延误时间,还是提聚了真气,向前疾速的飞驰。
  “一叶道人”伏在石坚文背后,早已睡去。
  又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一条人影,在骤闪间,几个纵落,已停身在石坚文的面前,问道:“何方人士,来访‘风云洞’,暂且停步!”
  石坚文闻言,立刻收住势子举目望去,来人正是“无上道长”。
  石坚文轻声说道,“老前辈,晚生石坚文。”
  “无上道长”在石坚文未言毕时,他瞥见伏在石坚文身后的“一叶道人”,他不由微微一蹙眉头,问道:“一叶道人受伤了吗?”
  石坚文答道:“老前辈,‘一叶道人’是受伤了!”
  “无上道长”又追问道:“是何人所伤?”
  石坚文道,,“是‘天行一尊’伤的!”
  “无上道长”脸色一变,但瞬即又平复了下来,道,“娃儿,你先把‘一叶道人’放下,让我看看!”
  石坚文道声:“是!”就轻轻从背后把“一叶道人”扶下,放在地上。
  “无上道长”一个箭步,已纵落“一叶道人”身侧,探手握起“一叶道人”的左手腕脉门,他暗暗心惊,问道:“娃儿,他怎么会受到如此的重伤!”
  石坚文不敢隐满,一五一十的把昨日之事,述说了一遍,最后他问道:“老前辈,你看他可还有救吗?”
  “无上道长”似未闻一般,只是握着“一叶道人”的手腕脉门,不停的把脉。
  良久,他才松开了“一叶道人”的手腕,问道:“娃儿,你说他是中了‘天行一尊’的游魂掌?”
  石坚文答道:“‘一叶道人’确实是中了‘天行一尊’的游魂掌!”
  “无上道长”摇了摇头,惊异地问道:“那他体内‘幽门’、‘腹结’、 ‘海底’三处大穴内为何有一种力量,把阴寒之气托住,娃儿,这是你做的吗?”
  石坚文心头一震,他未料到“无上道长”就在这片刻的把脉,已经知道了那股阴寒之气的处所,他迟疑了一下,道:“当时,我因见‘一叶道人’晕迷不醒,所以才运功先替他推宫过穴把那股寒气阻住,不让它侵入穴道里,老前辈!不知我是否做对了?”
  “无上道长”微微一笑,道:“娃儿,你做得很对,像如此阴毒的寒气,也只有把‘幽门’,‘腹结’, ‘海底’三处要处封住,才不致于有性命之危。”
  石坚文闻言,心下大喜,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如何疗治,只期能把“一叶道人”救醒过来,岂知道被他巧合的弄对了。
  他听“无上道长”说“一叶道人”没有性命危险,这才放下了一颗心,但他仍然问道:“老前辈,‘一叶道人’果真没有性命之危了吗?”
  “无上道长”道:“致于性命之危,暂且是没有了,不过还要服食一种药物。”
  石坚文急直:“是什么药物?”
  “无上道长”淡淡一笑,道:“娃儿,尚有许许多多事要你去办,你也无须在此逗留了,致于‘一叶道人’的伤势,一切有我,你不要担心。”
  他说完话,抱起“一叶道人”如飞而去,眨眼之间,已消失无形。
  石坚文听“无上道长”最后的两句话,似乎“一叶道人”的伤势,已不成问题,他不由仰首长长吁了一口气,发出一声兴奋的微笑,暗暗忖道:“我此刻赶去‘草庐’时间刚好。”
  心念一决,举步直朝山下奔去,其势有如电驰星掠,在万树丛中穿行。
  不消片刻,他已来到了一座山下,但,眼前一片荒草乱冢,极零乱的散布着,显得荒凉,凄切。
  石坚文见到此种情景,不尽触起满腹的忧伤,他不禁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倏然——
  一声阴恻恻地冷笑传起!
  两条绝快的人影,迎面直向石坚文扑飞过来!
  石坚文一见情势不对,霍然止步,暴喝一声,悬空一掌,直向来人击去,他这百忙中只是凝聚了六成真气。
  但,就在他掌势甫出,那两人也各轻挥一掌。
  对方劲气,在空中互相接触,“劈拍!一阵如雷般的憾山震岳暴响!
  石坚文整个身躯,在空中连翻了几个斛斗后,多亏他武功高绝,才免丧命当场。
  这两人是谁,怎能各挥一掌,便把一个内力奇厚,狂傲一世的石坚文震落地上,而同时也随着轻若飘絮般落在地面。
  石坚文不由吃惊的举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衫的瘦长老人,与一个身材十分矮小的老头。
  原来,这两人正是关外二叟,九天老叟和乾坤矮叟。
  石坚文一见是关外二叟,目中暴出一股极怒恚的凶光,怒视两人。
  九天老叟与乾坤矮叟,目见石坚文眼中暴出一股凶煞之光,怒视他们两人,心中各自暗暗一惊!
  石坚文,一向傲狂,冷峻,这次被关外二叟各自挥出一掌,震落地面,不由气得脸色铁青,满面罩着肃杀的寒霜。
  他突地一声冷笑,喝问道:“堂堂的关外二叟,竟暗地突袭,算是那门子的英雄好汉!”
  九天老叟与乾坤矮叟闻言,脸色微红,但,且激得他们恼羞成怒起来,只听乾坤矮叟嘴角一张,发出一阵震耳的怪笑,道:“少跟老夫们逞口舌之强,老夫且问你,‘魔剑’此时可在你身上?”
  石坚文一听他们两人又是为着“魔剑”而来,不由仰首发出“哈哈”一阵大笑,讥讽的说道:“原来两人一直为着‘魔剑’,那很简单,现在此剑就在我的身上,只要你们有本领,把我击倒,这剑就是你们的,要是你们没有此能力……”
  他说至此,微微顿了一下,又冷笑接道:“那你们就今番死定了?”
  这番话,说得简单狂妄到了极点,轻蔑之态,溢于言表,根本未把“关外二叟”看在眼里。
  乾坤矮叟火气最是暴躁,他岂能听得进石坚文这阵冷嘲之语。
  试想“关外二叟”在关外一向猖狂跋扈已极,任何人也没放在眼里,因此他们就自恃武功高强,不可一世,想至中原来称霸江湖。
  当然,他们所以要来还另有要事,但,到了中原之后,连番受挫,尤其是遇到石坚文之后,他们心中也逐渐了解中原的武功是不可轻视的。
  此刻——
    乾坤矮叟已怒火中烧,一声震天暴响,一股惊人巨飚,直向石坚文涌去。
  石坚文见乾坤矮叟骤然出手,暗地一骇,忖道:“今日一战,想要击败关外二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心忖间,赶忙收凝心神,排去轻敌之念——
  这时,乾坤矮叟的一股惊人巨飚的掌力,已要涌至石坚文的胸前。
  石坚文见掌势雄浑无比,也不敢硬接,身躯捷如鬼魅,倏闪间,已转到乾坤矮身侧,左手轻伸,已由极怪的角度,抓向乾坤矮叟的肩臂。
  这种快速奇奥的身法,的是千古罕见,看得九天老叟与乾坤矮叟吃惊不少。
  乾坤矮叟也知道难以抵得住石坚文,他脚步急错,矮小的身躯,已闪出几步。
  石坚文施出的“双客迷踪步”鬼魅身法,堪称天下武林一绝,身躯飘闪间,又已欺至乾坤矮叟身前,使人有间不容发之感,他指戳、掌劈、腿飞、连续向乾坤矮叟不停的攻出五招。
  将不可一世的乾坤矮叟,逼得连连后退不已。
  石坚文五招一出,人也如电,闪至乾坤矮叟右侧,一招诡异奇奥绝速的擒拿猛出,一下扣着乾坤矮叟的手腕。
  乾坤矮的是惊骇无比,他身躯一旋,左掌猛然直击向石坚文胸部要害,右手霍地向石坚文直送过去,又倏然向后一拉一顿。
  “嘶”!一声轻响!
  乾坤矮叟的一条衣袖,怎经得起两人内劲一拉,登时分成两半,而乾坤矮叟,却被石坚文内劲,震得连续暴退了五六步。
  石坚文也被他的反弹力,震得双肩微幌,但却没有退后。
  两人这六七招的交接,可说是有如电光一闪——
  那瞬息万变的身手,妙绝人寰的招式,虽然都是惊险激烈,但是,其中的奥妙,却是耐人寻思的。
  乾坤矮叟,在石坚文七招快攻之下,他已知道石坚文的功力,超过自己甚多,若不是自己施展出本门奇奥的秘技,多方化解,早就伤在他的手下,而且石坚文内力的深厚却又胜过自己。
  乾坤矮叟一阵怪笑,道:“尊驾武功的确惊人!”
  他的语气,已没有先前那等狂傲不可一世之态了。
  蓦在此时——
  站立一旁的九天老叟倏大声道:“老二,你暂且退下休息一下,让老夫来收服他!”
  乾坤矮叟尴尬的一笑,道:“老大,最好赶快一点,不然那老婆子来了,就不好办了!”
  九天老叟哈哈一声大笑,道:“老二放心好了,老夫一定在那老婆子未来之前,制服这娃儿,取回本门的‘魔剑’。”
    石坚文听他们提到老婆子,他下意识地忖道:“莫非他们所提到的老婆子,就是恨天姥姥……”
  思忖至此,倏又听他们说“魔剑”是他们本门的东西,不由怒气上冲,大喝道:“你们两个老家伙如何此等的不要面子,还说‘魔剑’是你们本门的东西!”
  九天老叟暴叫一声,喝道:“少废话,看招吧!”
  “吧”字尾音方歇,只见他手腕一阵翻挥,立时涌出一团强猛巨飚的劲气,直朝石坚文胸前袭来。
  石坚文冷冷一笑,身躯微侧,左掌微然向外一推,硬接了九天老叟一股强劲的掌力。
  石坚文硬接了九天老叟一掌之后,笑道:“九天老叟,你的掌力好雄浑啊!”
  九天老叟见自己一掌竟给石坚文轻易的接了过去,又经他这一句冷讥的话,说得巨目圆瞪,气得暴跳不已。
  倏地,他一提真气,挥手一掌击去。
  石坚文见对方这摇摇一掌,无声无息,他不敢硬接,忙手臂微圈,猛地暴弹出去。
  这一下,激得九天老叟大喝一声,身躯一闪,已滴溜溜旋至石坚文身侧,正待出手袭击。
  石坚文突地叱喝一声,右手一伸,手臂有如一道灵蛇般,挟着呼呼风声直向九天老叟颈上划去。
  九天老叟心中微骇,身子猛往下蹲,左掌直向石坚文小腹击去。
  石坚文也感到心惊,他没想到九天老叟此次避招出招,如此绝速,几乎是在同一时施出。
  他剑眉一扬,脸露杀机,倏长的身躯,猛然升起,那双长腿,呼呼两声,疾速踢向对方眼睛,咽喉两个要害。
  他这双腿,踢的曼妙已极,劲力凌厉速度奇快,狠辣,歹毒……
  九天老叟,是当今江湖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就在石坚文的双腿快要踢向眼睛,咽喉两个要害时——
  他俯蹲的身子,倏然向旁一闪,右掌直似一柄锐利短剑,向石坚文左足裸劈削过去!
  这一下如被削中,石坚文左足裸非立被劈断不可。
  石坚文武功端的奇绝,他悬空的身躯,猛地一拧,双腿倏然卷缩,九天老叟右掌“擦!”的一声,堪堪由他脚底飞过。
  石坚文双腿向上一卷起,猛地往斜刺里一蹬,整个身躯一弓一伸的当儿,已然倒悬空中五尺高下。
  他头下脚上,一个苍鹰扑击之下,一翻手腕,猛逼出一股凌厉劲飚,直往九天老叟头顶罩下。
  这招变化,的是出尘的曼妙,精奥……
    他发出的气劲,已随着掌势,恍似江河倒泻般,滔滔而出,超越寻常威猛的劲力,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漫天罩下。
  九天老叟一招落空,便知要糟,可以做梦也想不到,石坚文变招施袭会这样快。
  因凡是一个高手,在一招落空之时,总还有一瞬变招应付的时刻,九天老叟便是这样想,自己击不中,总还有缓冲的时候,应付对方的下策。
  但——
  当他想要变招的刹那,凌寒澈骨的劲气,已自极怪异的角度,撼山震岳般压下来,这端的快似闪电。
  他双眸中,射出一股骇人的凶芒,双臂紧舞起条条精光,有若蛛网密布,层层不绝的形成一堵精芒冷电,疾射而出。
  “劈拍!”一声如雷霆万钧,撼山震岳的暴响。
  回旋劲气激荡声中——
  接着——
  一声闷哼,石坚文身形一阵摇幌,退后了三四步——
  一股气血猛涌上来,但却强忍着真气,不使它吐出来。
  九天老叟,整个躯体却也被震飞一丈开外,始冉冉落地,但看他那苍白的脸色,也可知道他也受伤不轻。
  站立一旁的乾坤矮叟,此时举步跃至九天老叟身侧,低声问道:“老大,伤重不重?”
  九天老叟微微一笑,答道:“老二放心,这一点伤,老夫还撑担得起!”
  乾坤矮叟知道他是在强忍住痛苦,不由瞪了石坚文一眼,道:“老大,我去替你报仇……”
  话声未毕,纵身朝石坚文扑击过去——
  九天老叟眸中暴出一股骇人的煞焰。
  是多么充满着愤恨,悲怆——
  因为他纵横关外三十几年来,从没有吃过大亏,没有想到自己刚才凝聚了十成的真气,却毙不了石坚文。
  这种内心的羞恨,在他来说,实比死更难受。
  以致于适才乾坤矮叟说要替他去报仇的话,他也没有听清楚。
  此刻,突见乾坤矮叟朝石坚文扑击过去,这才惊醒,大声叫道:“老二,站住!”
  ※  ※  ※
  乾坤矮叟跃起扑击的身子,闻声之后,霍然停止,回头问道:“老大,难道你还怜惜这小子的生命吗?”
  石坚文暴声道:“住嘴!”
    这一声暴喝,有如晴天霹雳,震得山岳动撼不已——
  乾坤矮叟不由心里一怔,冷笑道:“怎么,你这小子还想和老夫再斗百招吗?”
  他虽然知道自己的武功,不是石坚文的对手,但,一向跋扈的他,岂肯服输,因此,他说的话,也狂妄已极。
  九天老叟见自己拜弟火气如此暴躁,也不由眉头微皱,低声喝道:“老二,你暂且让开,让我再和这小子拼一掌。”
  乾坤矮叟只好瞪了石坚文一眼,冷哼道:“小子,以后有时间,咱们再较量一番!”
  话声中,他已举步,向旁闪开了一尺之远,凝神注视着场中。
  此刻——
  石坚文和九天老叟,他们已各自把激荡的气血,强自平静下来,功运双臂,双方缓缓的逼进,要以全身劲气,作最后的一击。
  他们这一击,定非判出双方的生死不可。
  两股精光,互相怒视着。
  他们两人身躯缓缓近了,沉寂之中,两人的内心是如何的凝重。
  一时之间,空气紧张,宁静恐怖,腾腾的杀机,一触即发——
  蓦在此时——
  远处突响起一阵冗长震耳欲聋的长啸……
  在场的石坚文和关外二叟,均被此声长啸,震得心中一阵难受。
  石坚文赶忙运功抵御,而关外二叟更是惊得面无人色,只听九天老叟低喝道:“老二,那老婆子追来了!”
  乾坤矮叟适才一付狂傲之态,此刻已一扫而空,他颤声说道:“老大,我们赶紧走吧!”
  这时,那声长啸,已逐渐朝这方向接近,真是快得有如星光掠空……
  九天老叟急切地答声:“走!”
  话声一落,他当先朝前纵去,乾坤矮叟也不敢怠慢,也忙身躯一幌,身形突然飞起,直向九天老叟身后追去!
  半刻工夫,他们两人,已双双消失不见。
  石坚文见此赫赫不可一世的关外二叟,竟在听这啸声后,骇怕得如此厉害,双双躲了开去!
  石坚文不由感到甚为奇怪,他想不出这人是谁?
  不过,在他下意识中他意识到一个人,那人就是“恨天姥姥”!
  果然不消一会儿,啸声一住,微风之中,一条人影,疾速地由远处飘身而来,直投入场中。
  其来势之快,的确是千古罕见。
  来人一落地面,双臂微扬,平地突发起一阵温和的微风。
  石坚文微微一楞,放眼望去,只见来人正是“恨天姥姥”!
  但,此时的“恨天姥姥”看上去且显得格外的苍老,一头蓬乱的白发,没有经过修饰的散乱在两肩,再加上一双含带着一股悲怆、凄凉、孤独的目光,简直是不知道历经过多少折磨……
  这不由使石坚文大大吃了一惊,他想不到“恨天姥姥”怎会变得如此样子!
  他望着“恨天姥姥”,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恨天姥姥”的白发经微风一阵掠过,更是零乱不堪,这时,她用失神的眼光瞧了石坚文一眼,厉声喝道:“你这娃儿是什么人?”
  石坚文闻言,心中更加惊骇,他暗自忖道:“莫非她受到什么重大打击,而神经有点失常……”
  思忖未毕,“恨天姥姥”已等的不耐烦了,她又喝道:“快说!”
  石坚文并未因此而生气,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老前辈,你难道忘了晚辈石坚文了吗?”
  他一面说着,一面直朝“恨天姥姥”走去,他想找些话去安慰她,但,就在他举步朝前走时,“恨天姥姥”断喝道:“站住,不许你走近我!”
  石坚文不敢违命,只得闻声止步,用着一种惊异的眼光注视着“恨天姥姥”。
  隔了半晌之后,“恨天姥姥”似是由于听到“石坚文”三字,而清醒了不少,她嘴唇微启,喃喃自语道:“石坚文……对……你就是石坚文……”
    石坚文看着她那付失常的神态,霍然问道:“老前辈,上官姐姐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这句话,似是勾起了“恨天姥姥”的伤心处,她突地蹲了下去,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的十分伤心,白发俱颤,泪水如泉,声如怒吼,附近尽都是回荡的大哭之声,像这样年迈苍苍的老人,哭得又这等伤心,激起了石坚文的怜悯之情。
  石坚文缓步走了过去,说道:“老前辈,不要哭了……”
  他心中很想安慰“恨天姥姥”几句,但却不知从何说起,说了一句,倏然而止。
  “恨天姥姥”似是已哭的神智不清,对石坚文之言,恍如未闻,仍然嚎陶大哭不止。
  石坚文见状,不用细心一想,下意识地感到“恨天姥姥”一定是因为她的徒弟“上官娥”受到了什么伤害,才会变得如此样子!
  他一有此念,心里一急,忙问道:“老前辈,上官姐姐怎么了?”
  他所以如此急切的追问上官娥的情况,一半是因为上官娥曾救过他,而另一半只是由于上官娥留给他的印象并不坏,每当他单独一个人时,上官娥的倩影,就会由他的脑海中闪出……
  “恨天姥姥”倏然停止了哭声,抬头望了一眼石坚文道:“娃儿,你适才是不是问我那个徒弟怎么了?”
  石坚文点了点头,急促地问道:“她到底怎么了?老前辈你快说呀!”
  “恨天姥姥”挺身站了起来,凄凉地道:“她死了!”
  她说话时,脸上痛苦的表情,使人不能目睹,但,她这次没有哭出声来,只是双目中泪水,如河堤决口一样,顺着面腮滚个不停。
  石坚文也不由听得呆住,他喃喃自语道:“死了,她真的死了吗?”
  “恨天姥姥”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娥儿死了,她永远的离开了这个邪恶的人间……”
  石坚文不由滚滚两行热泪,“她是怎么死的?”
  “恨天姥姥”狠声答道:“是‘关外二叟’伤害了她!”
  石坚文一惊,他这才明白过来,为何适才关外二叟如此害怕的样子,但,他们两人与上官娥无怨无仇,为何要伤害她呢?
  石坚文对于这个疑问,就想不出是何原因,他不由问道:“老前辈,你知不知道关外二叟为何要伤害她……”
  “恨天姥姥”叹息道:“都是为了你!”
  石坚文一听是为了他,心头一震,叫道:“此话怎讲!”
  “恨天姥姥”道:“娃儿,你先不要激动,让我慢慢告诉你……”
  她说话至此,干咳了一声,接道:“自我们师徒两人与你分手后,我那徒儿,就像着了魔样,整日宿食均不安定,心没有一刻在安过!娃儿!你想人总归是人,娥儿就因此日渐憔悴下来,我看了这种情形那有不痛心的……”
    她说至此,又默默地流下了几滴眼泪,又道:“但,我一再追问,她就不说是为了什么?有一天夜里,她突然留下了一张条子离开了,我当时大怒,就开始到处寻找娥儿,想要惩治她一下,没想就在五天之后,在一个荒山中,我找到了她,当我看到她倒卧在血泊中时,我原先的一腔怒火,刹时间,就似被一盆冷水,冲得无影无踪……”
  石坚文在旁听得哽咽不已,未等“恨天姥姥”再说下去,就急道:“那老前辈为何不赶忙替她救治呢!”
  “恨天姥姥”凄惋地一笑,道:“我就是再老,也不会如此糊涂,娥儿是中了‘九天老叟’的‘寒天七煞功’,体内多处血液已开始凝结硬化,而且身上又有无数的伤口,像如此重的伤,就是华陀再世也无能为力的,何况是老婆子我呢!……”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又道:“当时娥儿用着她仅有的余力,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她出走的原因……”
  石坚文不耐烦的急道:“老前辈,快说呀!她是为了什么?”
  “恨天姥姥”双目凝视着天空,隔了半晌,才道:“娥儿说她所以突然离去,是为找你,因为她已爱上了你,而且是深深的爱上了你!……”
  她说至此,突然停了下来,喝声问道:“石坚文!你说你爱不爱我那徒儿?”
  石坚文此刻虽然是心情异常乱,但他仍然毫不犹豫的答道:“我也爱她!”的确,当他看到她第一眼之后,心中已留下了上官娥的倩影!
  “恨天姥姥”叹息道:“那就好了,娥儿这才没有白白送掉性命!”
  她突然眼睛一翻,一股骇人的凶焰,暴射而出,她似自言自语道:“只要你说不爱她,我立刻杀了你……”
  石坚文闻言,心神一懔,但他此刻急于要知道内情,又催促道:“老前辈,快接着说呀!”
  “恨天姥姥”平复了脸色,道:“她到处寻找你,以期向你倾述心中的情意,但就在第四天的时候,她在那荒山里,遇到了‘关外二叟’,他们两人是认识娥儿的,就骗说,你已被他们两人杀了,娥儿正是如痴之时,岂肯罢休,立刻出手袭击,本来‘关外二叟’要一对一并不一定能胜的了娥儿,但是这两个邪恶的家伙,不顾江湖道义,竟连手夹击,经过一日夜的惨斗,娥儿终于不支被击倒地……”
  她悲恸的再也说不下去,两行老泪不停的滚落面腮,石坚文也是一样,他真没有想到“上官娥”会为他而死!
  片刻之后,“恨天姥姥”似想起了什么,问道:“娃儿,你适才站在这里,瞧见‘关外二叟’过去了没有!”
  石坚文用手一指道:“他们两人从这方向去了!”
  “恨天姥姥”一声长啸,直冲云霄,震得苍穹回音不绝,她就在这声长啸一落之时,双肩微幌,已消失了形迹。
  这付轻功,真的是千古罕见,快的如电光一闪,看得石坚文不由楞住。
  石坚文木然地望着“恨天姥姥”离去的身影,脑海里空荡荡的,他不知他此时是在想着什么……
  唉!
  可怜上官娥这个不幸的少女,绮丽的青春生命,便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了!
  的确,她多日来,再无法承受心灵上的痛苦,她已用全部的生命去私恋上一个人,可是,她多彩多姿的生命,就白白的为他而毁。
  她此种举动是傻吗?
  是的,她实在,并且傻得可怜!
  然而,世界上又有几个少女真正在心灵与精神的双重打击之下,又能面对现实,忘怀一切,冷静清醒她的心神……
  此刻,石坚文沙哑的喃喃道:“上官姑娘……你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来?……我害了你……”
  眼泪,终于滴在石坚文的胸襟上,这眼泪包含了无限的热情与忏悔,可是上官娥再也享受不到……
  秋阳西斜了!
    金黄色的晚霞,染红这片阴森、荒凉的旷野,同时,也映射在石坚文失神的脸上。
  这短促的黄昏,不也象征着人生的末境吗?
  这空荡荡的旷野,除了石坚文微微的哭声之外,其余,再也听不出一点任何声音了!
  石坚文的眼泪与痛苦,能向已死的上官娥做万分之一的赎罪?
  不,这件事如同众人所说的一样,他要引为终身撼事。
  正在这当儿,倏然——
  一阵冷风,掠过树梢,石坚文只觉一阵痉挛,全身鸡皮疙瘩纷纷跳起,他也由沉痛中略微清醒了些!
  他抬头仰望天色,已是星光闪耀之时,不知不觉,他已在此地木然的挺立了数个时辰。
  他暗暗忖道:“明天即是与‘草庐’那老人约好之日,此时赶一夜的路差不多正好!”
  他心念一决,举步朝“草庐”方向奔去!
  一宿无话,就在第二天晨光微显之际,石坚文已远远看到了那间草房!
  约莫又过了一刻时间,他来到了门口,他举步朝门上轻扣了两下,然后推门进去,倏然,眼前人影一闪,自己的右手已被来人握住!
  石坚文当时吃了一惊,手腕一用力,挣开了被握的右手,喝问道:“什么人?”
  他喝问刚一出口,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是我!”
  石坚文心里一震,他认出了这声音是谁,那正是被老人唤为青儿的。
  他想不到三日之隔,这小娃儿功力竟会如此之高!
  他不由一手牵着那娃儿,低声问道:“小兄弟,你爷爷和那位姐姐呢?”
  那娃儿小手指了指里面,道:“那位姐姐正在替我爷爷疗伤!”
  他一面说着,一面朝里奔去,速度快得惊人,但,石坚文比他更快,只见他一个纵步,已挡在那娃儿面前,道:“你爷爷受了什么伤?”
  那娃儿对于石坚文挡住他,似乎感到十分疑惑,他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爷爷受了什么伤,对了,你挡住我干什么?”
  石坚文微微一笑,答道:“小兄弟,若真如你说,那位姐姐是在替你爷爷疗伤,那你此刻无故擅入,事情就会糟了,他们在事先没有与你说吗?”
  那娃儿果然年岁尚小,对于一些事并不十分明了,他怀疑的问道:“你说什么事要糟?”
  石坚文很耐烦的答道:“那会走火入魔的!”
  ※  ※  ※
  蓦在此时——
  室内传出一声轻微之响,只听苍老的声音道:“青儿,什么人在和你说话!”
  石坚文未待那娃儿答话,已一个箭步,推门进去——
    只见“银笛妃子”盘膝跌坐地上,正在运气行功,粉面上呈现着久经疲困的倦态,额上仍然留着数滴汗珠。
  石坚文见状,吃了一惊,朝她身前缓缓踱去——
  那老人突伸手一拦,喝声道:“慢着!”
  石坚文转身问道:“她怎么了!”
  那长发老人似也体力消耗太多,一双失神的眼睛凝望了石坚文一眼,倏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娃儿,你先跟我来。”
  话犹未了,他已步出房外,石坚文满腹的疑惑,只好跟着他的身后走出房外!
  那老者步至一张椅子边,霍然止步缓缓坐了下去,他指着另一张椅子道:“你就坐在那里吧!”
  石坚文依言坐下,正待开口,那老人已喊到:“青儿,你在屋外守护着不准任何人进入,听到了没有!”
  那娃儿高声答道:“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任何人进屋来!”
  那老者吩咐完了那娃儿后,微微喘了一下,对石坚文道:“娃儿,我已在这三日之内把我那孙儿造就成了武林高手,普通一般人要想伤害他已是不可能的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仰首一阵呵呵大笑,笑声中充满着得意,欣喜之色。
  笑声倏地一敛,凄惋的说道:“老夫要在临死之前,有几件事麻烦你去做!”
  石坚文闻言一怔,但仍恭声道:“晚辈石坚文,这条命是老前辈救的,只要前辈吩咐的事,就是赴汤蹈火,亦万死不辞,纵是粉身碎骨,也要竭尽所能,略效绵薄之力。”
  石坚文一生从来不愿受人点滴之恩,长发老者救了他一命,此种浩瀚恩实使他深深的感动。
  那老者听了石坚文真情流露的一番话后,双目中含蕴着一串泪光,身躯一阵颤抖,显然他此刻心中的情绪,非常的激动。
  倏地!
  他脸色变得冰寒,似是受到什么刺激,冷冷道:“娃儿,我请你去做的是立刻去东海‘潜鲸岛’把我那三个师侄杀掉……”
  石坚文闻言,心里一震,暗自忖道:“东海潜鲸岛势力何等之巨大,自己要一个人去办事,实是一件难乎其难的事,而且要杀的又是最厉害的三人……”
  他虽然如此想,但他心里仍无丝毫怯意,他大声答道:“老前辈,这事请你放心,我一定办得到!”
  那长发老人岂有不会察言观色的,他缓缓说道:“娃儿,你也不须相瞒老夫,你现在虽然功力很高,但要除掉我那三个师侄,恐亦不可能,所以我要教你三招杀手……”
  话说至此,他望了望石坚文的面孔,续道:“这三招杀手,里面都含有很多变化,精奥难懂,老夫只能讲授一次,能够学成否,看你的造化了!”
  石坚文暗忖道:“这老人也怪,怎教人武技,只教一次……”
  那老者似是看懂了石坚文的心意,冷冷说道:“不是老夫不愿你学会,而是这种武技,都很难授,可能,我目下的残废躯体,无法施出这种秘技,便精疲力尽死去,也不一定。”
  石坚文倏地脸色泛红,暗道一声:“惭愧!”
  那老者又说道:“这三招杀手,是本门之宝,懂得的人很少,就连此时‘潜鲸岛’岛主飞鲸郎君也不知道,所以只要你遇到我那三个师侄时,就施出这三招,他们必定落败,不过你不能施用这三招来对付别人,不然老夫就不传授了!”
  石坚文恭声说道:“只要老前辈吩咐的事,晚辈一定唯命是从,决不敢造次!”
  那老者暗暗点了点头,突地幽幽一叹,道:“老夫想在临死之前,把藏于心中十载的一段事吐出!
  石坚文见他说的严重,双目注视着他不敢出言打扰!
  那老者此刻脸部的神情,在此一瞬刻之间,变幻几千百种,终于他说道:“那门口守护的青儿,并不是我真正的孙儿……”
  石坚文惊异道:“什么?”
  那老者双目中含着泪光,道:“娃儿,你无须太过惊异,他是我在十余年以前,途经‘太行山’时救起的一个婴儿,他的父亲是江湖上称之为‘飞燕子’张昌的,不知为了什么,那天满门竟遭到杀劫,只留下了这孤儿,我看他可怜就收养了他……”
  石坚文眼睛中暴射凶煞的焰光,未待那老者言毕,急切问道:“老前辈,你知道他父亲是被谁杀的吗?”
  那老者干咳了一声道:“后经我一再打听,好像是‘铁面魔君’杀的,但这一消息是否正确,老夫也毫无把握!”
  石坚文没有再开口,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那老者长长叹息一声,道:“娃儿,我是不行了,我把青儿交付你,你去替他报仇吧!”
  石坚文狠狠道:“老前辈,这个你请放心,我一定要找到那杀人凶手,以完却你的心愿!”
  那老者面颊上落数滴眼泪,谢声说道:“老夫于此谢过!”他说着话,双手抱拳,朝石文拱了拱手。
  石坚文连忙拱手还礼,道:“老前辈何必如此!”
  蓦在此时——
  那老者突感一阵难受,他忙伸手入怀取出三粒药丸,道:“老夫一生,已剩下不多的时光了,现下我就要把那三招杀手教授于你……”
  话说至此,他把手中的三粒药丸递与石坚文道:“此丹药,是老夫根据一本奇书所载炼丹制法,合各种绝世珍奇灵药制成,是种培气养精的绝世妙药,你现在吃下,能够带助你学成这三招杀手。”
  石坚文轻声道,“老前辈,你自己……晚辈自信可以完成所托之事,尽管放心就是。”
  石坚文本想说,老前辈你现在气血孱弱,三颗药丸,自己吃下就好了,以免三招杀手还未授完,就一命呜呼,那就糟了。
  老者冷削道:“还不快吃下去,推辞什么,老夫自信还能够授完三招,才会安心瞑目的死去。”
  石坚文接过药丸,依言服下,但觉满口清香,药丸化液,流入喉头,立刻神清气爽,周身舒服异常,灵智敏锐,端的是一种奇世灵药。
  石坚文那里知道,这三颗药丸,又补助了他数年功力。
  老者隔了半晌之后,倏然喝道:“现在即教你第一招‘电闪雷击’,赶忙敛收心神,意志集中。”
  语音甫歇,身形骤闪,那老者已由椅子上,飘身外出,凝立地上。
  蓦地里——
  那老者的身躯,轻若一片羽毛般,轻轻飘荡着,极像似只要一丝轻风拂来,便可飘起他的躯体似的。
    他脚下移步,真有鬼神莫测之妙,鱼龙变幻,精奥深博。
  他就在身躯旋转中,倏地,右手一圈向外一扬,摇摇向半空中虚发一掌,其势有若一团绵絮,随着徐徐地慢慢飘开。
  他这出手一招,快如闪电,在不停旋转的身形中,骤然吐出,使人难以招架。
  石坚文耳中突然听到那老者微微喘气之声,显然他这一招,耗损体力甚大,石坚文不禁心情激动,赶忙聚精会神揣摩着。
  那老者喘息之声,愈来愈急,汗水如雨滴下,突然,他凄叹了一声,身形顿时停止,一屁股跌坐地上。
  石坚文惊叫一声,身形疾速扑了过去,扶住老者的身躯,叫道:“老前辈!老前辈,你……你……怎么了……”
  那老者此刻面色苍白,胸部急促起伏着,他发出颤抖的语音,道:“你……你懂了这招‘电闪雷击’的奥妙吗?此招是应在一句名言上,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
  石坚文星目热泪,潜然而下,急声道:“老前辈,晚辈已然领悟了这招的奥妙了……”
  那老者脸上肌肉一阵阵痛苦抽搐,但却浮出一丝满意的笑,颤声道:“娃儿,你真是举世聪明之才……老夫此刻精气耗损太多,你让我休息一会,再教你其他两招!”
  石坚文满面悲切,凄声道:“老前辈,你如身体不舒服,那两招就不要教了!……”
  那老者对于石坚文的话,似闻也未闻,眼皮微阖起,嘴角不停的掀动。
  如此寂静了约有一盏热茶工夫——
  那老者双目一睁,两道电光射出,他凄凉的叹了一声,道:“老夫此刻已将近油尽灯熄,时候已不早了,老夫要以残余真气,演练其他两招绝学,可能老夫不能演练到第三招,便会心脉寸断,一命呜呼,你要以最大的悟解力,来揣摩研究它。”
  那老者又道:“此两招一为‘鬼使神差’,专袭敌人的上部,一为‘清风徐来’专袭敌人的中部与下部。”
  石坚文听得似解非解,暗中嗟叹不已。
  那老者又继续接道:“此三招,若你能够完全悟解它,得心应手的妙用出来,不但我那三个孽侄无能为力,当今武林里,亦无人能够躲过此三招的奇袭。”
  石坚文闻言,不禁暗忖道:“此三招果真有如此厉害吗?”
  那老者对目中射出的神光,渐呈涣散,身躯也微颤抖着,眼皮已缓缓的要阖闭起来,石坚文见状,厉叫一声,道:“老前辈!”
  那老者猛地惊醒起来,双目中射出一股寒光,孱弱的语音道:“娃儿,你赶快扶老夫站起来,要快!”
  石坚文知那老者精元之气,已将耗损殆尽,乃迅快地双手轻扶着他的身躯,凝立地上。
  那老者身躯被石坚文扶着凝立地上后,喝声:“注意!”
  意字尾音方歇,他的双手快若鬼魅般,在月黑风高的夜晚不停的挥动起来。
  石坚文心中一骇,知道那老者已施展出那招绝学,赶忙聚精会神,穷目视着那老者的手式。
  蓦地——
  石坚文只觉眼神一闪,紧接着,一声闷哼,那老者身躯一阵颤抖,向后倒去。
  石坚文见状,惊叫一声,就待飞身纵去,以期扶着正要倒地的老者。
  就在此千钧一发的刹那——
  室内响起一阵衣袂飘风之声,石坚文只觉眼前人影一闪,那正要倒地的老者,已被来人用双手轻轻的扶住。
  石坚文定神望去,只见扶住那老者的人正是“银笛妃子”,他这才放下一颗不安的心。
  此时——
  “银笛妃子”用着疑惑的眼光望了一眼石坚文,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坚文急于老者的安危,来不及回答“银笛妃子”的问话,已一个纵步,跃至那老者身前,低声叫道:“老前辈!老前辈!”
  那老者微微睁开失神的一双眸子,望了一眼石坚文,道:“娃儿,我不行了……”
  话犹未了,他“嗯”的一声,吐了一口浓痰,又续道:“唉,真是可惜,那第三招‘清风徐来’已不能再传授于你了!”
  石坚文悲切的说道:“老前辈,你到此时还说这些做什么?……”
  那老者一阵急喘,未待石坚文言毕,已凄哀的说道:“请你快把青儿唤来,让我看他最后一面!”
  石坚文忙把老者的身子接过,对银笛妃子道:“姑娘,麻烦你一下,去叫那娃儿进来!
  “银笛妃子’”依言向房外奔去——
  不一会,“银笛妃子”已把那娃儿带了进来,那娃儿一见他爷爷倒卧在石坚文身上,身躯不停的抽搐。
  他就觉得情形不对,他大叫一声:“爷爷!”
  身子如一阵风一般,扑向前去,一把抱起那老者,痛哭起来。
  那老者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的摸着那娃儿的头,温柔的道:“青儿,不要哭了,我现在把你交给这位哥哥!”
  话落,他眼皮一阖,身躯一阵抖动,已僵硬原处了,一动也不动,显然他已溘然长逝,永离尘世了。
  那娃儿见状,厉叫一声,道:“爷爷,爷爷!”人也晕了过去。
  石坚文两行泪珠,无声无息的滚落面颊,他喃喃自语道:“老前辈,你安眠吧!,你最后的心愿,晚辈一定达成!”
  “银笛妃子”趋前一步,靠着石坚文身子,也悲哀的哭泣起来。
  一代武林盖世的奇才,就在他把“鬼使神差”那招施完的时候,便已把一丝剩余真气,耗损殆尽,抱恨而终。
  此刻,浩瀚的苍穹,月隐星残,已是三更时分。
  一颗流星突然划过夜空,在昏黯的浩空闪了几闪,消失不见,就像此位为人甚少知晓的武林奇才,在这丑恶的人间,消逝一般。
  外面酷寒的秋风,肆劲的锐啸着,苍天也像似为着这奇才,默志哀悼。
  石坚文知道那老者已悄悄升返西天了,他星目滚动着晶莹澄清的泪水,倔强的他,并没有哭。
  但——
  他心中所隐含的痛苦,却非号陶大哭所能够比拟的,那是无声的悲伤。
  世上万般愁苦事,无如死别与生离。
  石坚文默默暗自神伤一般,他强制压住内心无比的悲动,他轻轻推开靠在身上的“银笛妃子”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无须太过悲伤,现下最要紧的事,是如何把他老人家选个好地方安葬起来。”
  “银笛妃子”望了一眼晕倒地上的娃儿,道:“要不要把他唤醒!”
  石坚文沉思了片刻,道:“我看不要了,免得他太过悲伤,而哭坏了身体!”
  银笛妃子闻言,甚觉有理,乃言道:“对,还时暂时不要唤醒他来的好!”
  石坚文道:“姑娘,你在这里守候这娃儿一下,我去把他老人家安葬!”
  语声未毕,他一把抱起那老者僵直的身体,举步朝外走去——

  第十九章
  
  上回说到,石坚文一把抱起那老者的身子朝外走去——
  就在他步出屋外之际,倏地——
  他只觉身侧一阵衣袂飘风声响掠过,紧跟着臂下一麻,双手不知不觉间,放松下来,而石坚文所抱的者也就在此刻被来人带走!
  石坚文这一下大为惊骇,他实未料到来人的身法竟如此快捷,能够在一照面之下,从自己手中夺过东西,他不由厉叫一声,喝道:“站住!”
  身随声起,闪电朝来人身后追去,但来人身法实在快的无与伦比,就在此眨眼间,来人数个幌身,已远去了十丈之外。
  石坚文见对方不停的向前奔跑,更未把自己的喝话放在眼里,不由大为震怒,他厉声喝道:“你若是再不停步,在下就要破口大骂了!”
  那人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几个闪身,已消失在朦胧的夜色里。
  石坚文仰首轻轻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此人会是谁,身法竟如此的快速?”
  他要那老者的尸体干什么?莫非这人与老者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而要在他死后再加以更残酷的惩治?或则……
  蓦然里——
  一声惊叫由身后传来,他听得出那是那娃儿的喊叫!
  石坚文心里一震,迅捷地一转身,朝“草庐”奔去,他此时飞奔的身法异常快速,不消一会儿,他已来到了房门口!
  只觉一阵阵浓烟由屋内涌出,他大吃一惊,叫道:“姑娘!姑娘!”
  他叫了一会,没有一点反应,心里一急,飞身朝屋内冲去——
  但,房里烟气太浓,而且还混杂着呕心的臭味,石坚文一进屋,赶忙闭住一口气,慢步探索前进。
  屋子并不大,片刻工夫,石坚文已完全寻过了,就是未看到“银笛妃子”与那娃儿的影子,这一下,他那能不心焦,他开口又叫道,“姑娘……青儿……”
  但,就在他一张口之际,一股浓烟从口里而入,他只觉喉头一阵难受,他实在忍不住,而咳了起来。
  他赶忙又闭住口,迅速的退出了屋外!
  石坚文举目环顾四周,一条人影都没有,他疑惑的忖道:“咦!奇怪呀!怎么就在短暂的片刻,他们两人就不见了……”
  倏地,一阵喊骂声,随着微风,遥遥传入了石坚文的耳里——
  石坚文毫不犹豫,纵身朝发声之处扑去——
  他情急之下,奋力施展身子,就有若一点流星,在夜空中一掠而过,闪电般的扑到了发声之处。
  他举目望去,只见“银笛妃子”和一个身着奇装怪服的中年人斗在一起,而那娃儿也正和另一个和那人同样装饰的中年人打在一起。
  他暴喝一声,扑向和那娃儿斗在一起的人,手腕一翻,推出一股疾劲狂飚的掌力,朝那人打去!
  那人身手也自不凡,但石坚文这一掌,来势快如闪电迅雷,他也不敢硬接,立时向旁闪去。
  石坚文那肯放松,断声道:“那里走!”
  尾音甫歇,身子如影随形,右手食中二指一骈,一招“笑指天南”,若一条青龙,点向那人的“命门穴”。
  那人刚站稳身子,而石坚文的一招,已然点到,他不由大为惊骇,想要再闪人已是不及,只听他一声闷哼,“命门穴”已被点中,当场毙命。
  那娃儿见石坚文,搏杀那人的身手,真是惊骇已极!
  石坚文杀了那人后,回首一望,只见“银笛妃子”对付那中年人,尚有余力,也不便再出手,他高声说道:“姑娘!这娃儿就暂且交付于你,在月圆之日,‘死谷’相见,我因现有要事,就此告辞了!”
  话落,“嗤”的一声,修长的躯体,已似一阵旋风,猝然飞身而去——
  他心里为了那老者的尸体被人抢夺而去,感到急切不安,他要立刻去把那人寻到,要回那老者,然后,再好好地安葬一番。
  他循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如闪电追去!
  那老者虽然只不过和他相处了一两日,但,他那付满面慈祥、和蔼的音容,却给石坚文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且那老者还是他的救命恩人,虽然他是有求于石坚文,但,这份恩情,已是石坚文难以回报的了!
  此刻——
  石坚文渐感不安起来,他只是知道那人离去的方向,但,那人的身法又是此等的快捷,又加以这一阵的延误,再要追上那人却是一件不易的事!
  可是,石坚文并没有因此而停顿了他飞行追赶的身子,倔强的他,决定要找到那人,不论天涯海角……
  约莫有半盏茶的工夫,突然——
  一阵阴风吹过,森森鬼魅般的怪笑,由黑夜中传来!
  石坚文霍然吃了一惊,他赶忙收住势子,运足眼力朝发声之处凝望过去。
  就在他停下身子向前凝望之际,倏然眼前人影一闪,三条如鬼魅般的人影,身躯闪间,已逼近石坚文的一丈距离。
  石坚文眼见这三人的轻快身法,俊脸上不由微微变色,他潜意识地知道,这三人必是武林中顶尖的一流高手。
  星光的微辉下,只见这三人身上各穿一袭黑绸长袍,身躯枯瘦修长,披头散发,但却一时之间还看不清楚他们的面貌。
  石坚文暗自忖道:“这三个似幽灵般的黑影,身上的衣着,怎么如此的阴气森森,而相貌又是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实使人难以分出他们到底是谁?”
  站在左边的一位怪人,大口一张,一声嘿嘿厉声长笑,喉咙里发出一丝阴冷的语音,道:“小子,你是谁?赶快报出狗名来送死!”
  那站在右边的一位怪人,突尖声尖气地说道:“小子,你是石坚文吧!老夫与你之间的一段过节,我看今夜是最好的日子,我们何不于此了结?
  话声方止,只见他一个纵身,就待飞扑过来!
  但,就在他要跃起之际,只见站在中间的那人,冷冷一哼,喝道:“慢着!”
  石坚文一听语音,甚觉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因他此时胸中气闷异常,不由冷哼一声,冷冷道:“你们这三个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怪物,是何方的妖孽,语气竟如此的跋扈,在下正是无名小卒石坚文,你们又待怎样?”
  那站在中间而毫无生机般的怪物,口中发出一阵嘻嘻的魅笑声,声音直似冰窟地狱中吹出的一阵寒风!
  他怪笑了一阵,冷涩的语音,道:“小子,说话倒干净得很……”
  倏然,他暴喝一声,厉声叱道:“小子,注意听着,老夫要问你一些问题?”
  石坚文愈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愈是显得坚强,毫无半点恐惧之心,他也断声大喝道:“你们三个阴森森的怪物,也留意听着,在下向来不答覆没有头脸的人,你们要是须要在下答覆,就请现出面貌来,何必做那见不得人的样子!”
  这一番话,说得声色俱厉,把这三个人说得内心各自一震,他们未想到石坚文是如此的一种人。
  沉寂了半晌,倏地那三个人影各自发出一声呵呵的狂笑,只听中间那人阴森森地一叫,冷冷说道:“小子,这说话得有理,我们就给你看个真切吧!”
  话落,这三条黑影霍然收住笑声,同时缓步向前趋进了五步,又停身站住。
  那左边的怪人,喝道:“小子,你看清楚了三人……”他不由大吃一惊,注视着站在中间当启的那人,暗自忖道:“这不就是东海‘潜鲸岛’岛主飞鲸郎君吗?”
  他没有想到他们会在此时来到这里,难道他们已发现他们的师叔住在这里,而来寻仇吗?
  这样看来,那老者的尸体可能也就是他们夺去了!
  但,夺去那老者尸体的那人,身法实在是千古罕见,似乎不是他们三人所能比拟,而且看那人背影,是一付娇小的身躯……
  这三人,石坚文只认得“飞鲸郎君”及“勾魂手”,而另外一个阔嘴的怪人,却从未见过。
  他转念一想,那阔嘴的怪人,一定也是“飞鲸郎君”的师弟!他记起那老者临终时的遗言,不由一股怒火倏然炽燃起来,他星目中暴射出一道酷寒的眸煞,冷冷道:“现在好了,有话就请问罢!”
  “飞鲸郎君”冷冷一笑,喝道:“石坚文,你身上的‘双客秘笈’赶快交出,免得大家伤了和气,老实说,老夫尚怜惜你的武学,你就不要太失像了!”
  石坚文闻言,哈哈一阵长笑,笑声直冲云霄,遥遥传出,使人听了,震耳心惊!
  那阔嘴的怪人,性情最为暴躁,他大吼一声,叱道:“小子,你笑什么?”
  石坚文笑声一歇,不屑的瞧了他一眼,冷冷笑道:“你这怪物,在下笑难道你还看不顺眼吗?”
  那人圆目一睁,一缕寒光一闪而出,凝视了石坚文一眼,阴冷地说道:“老夫蚀魂居士就是看不顺眼你小子那副狂态!”
  石坚文重重哼了一声,道:“看不顺眼,你不会闭住你那付鬼眼吗?”
  “蚀魂居士”大怒,暴喝道:“小子,住嘴!”
  这时,“飞鲸郎君”倏然左手一摆,低喝道:“三弟,你忘了来之前吩咐你的话吗?”
  “蚀魂居士”对于“飞鲸郎君”似是极为恐惧,此刻被“飞鲸郎君”一阵叱责,也不敢出言相抗,只用阴煞的目光,瞪着石坚文。
  “飞鲸郎君”微微一声怪笑,冷冷道:“石坚文,你对老夫的话,听到了没有?”
  石坚文仰首又是一阵狂笑,道:“我的岛主,上次我不是已然说过了吗?‘双客秘笈’并不在我的身上!”
  “勾魂手”突地喝道:“小子,年纪轻轻,竟如此无礼……”
  石坚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又对“飞鲸郎君”言道:“岛主,你对在下的话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了!”
  “飞鲸郎君”冷冷一哼,道:“石坚文,你的话老夫实不大相信……”
  石坚文心中大怒,喝道:“不信就算了……”
  一语甫出,举步踱了开去,“蚀魂居士”暴喝一声,道:“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立刻叫你识一点厉害!”
  语音甫歇,他闪电扑出,双脚一错,如旋风般,欺身向前,一伸鬼爪,五指箕张,挟着一声尖利的劲风,猛向石坚文“肾门穴”抓下。
  石坚文冷笑一声,身躯稍挫,已施出那精奥曼妙的“双客迷踪步”身法,奇妙绝伦地闪过袭击。
  “蚀魂居士”眼见石坚文这种绝妙的闪避身法,大骇之下,又是一声暴喝,心中却暗道:“小子手底下真还有几下!”
  话声中,那双鬼爪一盘一转,一阵狂飚紧随双掌涌出,锐啸的劲风疾响声中,石坚文的全身,已全被森寒的劲气充满。
  石坚文见“蚀魂居士”这种凌厉神异的掌劲,不禁一楞,暗道:“这家伙果然有一手,且接他一掌试试!”
  心念一决,手臂一挥,立刻打出一股劲力,提聚六成功力,劲厉锐风陡盛,啸声如雷,恍若山崩浪涌,洪水决堤,刚猛无俦的迎向“蚀魂居士”劈来的掌力。
  “轰”然一声巨响,两股强劲的掌力已撞在一起——
  “蚀魂居士”只觉自己击出的掌力,吃对方掌劲一撞,反弹了回来,他不禁大骇,身躯轻闪,连退好几步。
  石坚文不屑地冷冷一笑,道:“阁下武功也不过尔尔,还逞什么强!”
  这一句话,把“蚀魂居士”损到了极点!
  “蚀魂居士”不由恼羞成怒,喝道:“小子,少卖狂,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话声一落,他双掌平胸一推,涌起一股劲气,如江河倒泻一般,直朝石坚文当胸撞去!
  石坚文一见“蚀魂居士”就讨厌,因此他决定要给他一点苦头尝尝,此刻,见“蚀魂居士”第二掌已然攻到,他忖道:“再接他一掌!”
  念头动间,猛提一口真气,半臂缓缓抬起,倏然一推而出,只听“呼呼”风声,夹杂着丝丝劲气,迎向击来的力道撞去。
  这一掌,石坚文是有意惩治“蚀魂居士”一番,故他这一出手,就用上了八成功力,其势直可开山裂石。
  眨眼之间,顿闻一声大响,两股掌力已然接实,“蚀魂居士”只感到被一极重的力量压住,身子站立不稳,向后飞出了一丈之远。
  石坚文也觉对方的掌力奇猛,双肩不由得连连幌动,也暗自心惊,忖道:“他的功力到真是雄厚!”
  思忖间,飞身向“蚀魂居士”扑去,他决定要把他毙于掌下!
  蓦在此时——
  只闻“飞鲸郎君”大吼一声,喝道:“停手!”
  其声有如平地焦雷,凝震夜空,带着无比的威力,使人难以抗拒……
  石坚文也为这声大吼,震得心弦一紧,他眉头微蹙,霍然停下步来。
  这三人之中,自然“飞鲸郎君”武功最高,见识最广,他眼见“蚀魂居士”击出了第一掌,就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反弹了回去,而且被震得连连倒退!
  这一点,他已知道“蚀魂居士”的功力要比石坚文差得甚远,但他岂又知道,石坚文在这数日之内,功力又增加了许多,已非原先比了!
  “飞鲸郎君”低沉的一阵阴森森的魅笑,冷涩的语音,说道:“姓石的,你今天如能好好交出‘双客秘笈’,我们师兄弟感激不尽,以后绝对不会和你为难,甚至你须要人帮助的时候,只要一句话,老夫也毫不迟疑地会派遣门人,听你使唤!”
  他此时说话,已和缓多了……
  这一向跋扈暴戾、残酷毒辣的“飞鲸郎君”,能够对石坚文如此客气的说话,倒实是一件奇迹。
  聪明的石坚文,他也知道他们三人是因震慑于自己的功力,才如此的稍敛凶焰。
  他突然忆起,此刻不正是完成那已逝老者遗言的好时间吗?他不由不屑的一声冷笑,冷冷说道:“你们三人只要有本领,就尽管来拿吧!不过,我要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飞鲸郎君”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石坚文一声怒喝,问道:“你们可曾记得被你们三人谋害,而废去全身功力的一个师叔吗?”
  他这话一经出口,“飞鲸郎君”三人面色巨变,只听勾魂手厉声喝道:“小子快说,那老鬼在什么地方?”
  这一声“老鬼”,听得石坚文大为震怒,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暴喝一声,叱道:“你们三人,竟对自己的师叔做出此等残酷的行为,你们的良心何在?石某不会宽恕你们,拿命来吧!”

  ※  ※  ※
  语音甫歇,石坚文口中发出一声凝震夜空的长啸——
  脚下施出“双客迷踪步”身法,似鬼魅般,迅捷以极,欺身飘进,手臂一阵乱抡,便施出那老者刚传授他不久的一招“鬼使神差”。
  “飞鲸郎君”三人,见石坚文飘进的身躯,奇速绝伦,心中一懔,各自暴喝一声,挥出一掌,立时就有六股毕生所聚的真气,已化着无数的丝丝劲气,直似天罗地网,四面八方,疾速涌向石坚文周身百骸。
  他们三人也见机得快,知道石坚文要施出辣手突袭,所以,各自打出一股狂飙的劲气,挡住石坚文飘进的身躯。
  只见锐风劲厉,排气成涡,刚猛无俦,凶恶之势,慑人心魂!
  石坚文俊脸骤变,他不知道自己所施的“鬼使神差”这一掌,是否真如那老者所言,此刻,“飞鲸郎君”他们三人已合手突袭。
  他心懔之下,手腕一偏,硬把击出的掌力引向另一边,而在同时,身躯也疾速迅快、曼妙至极的闪退数尺之外。
  顿闻“砰”的一声巨响,石坚文击出的掌力,正好打在一块巨石上,那块巨石顺时被强猛的劲力击得粉碎……
  而“飞鲸郎君”三人所击出的掌力,由于见石坚文闪退,又各自一吸小腹,收回发出的劲气。
  只听“飞鲸即君”一声冷哼,冷冷道:“石坚文,你要是惧怕,现在还来得及,赶快交出那本秘笈吧!”
  石坚文见自己那招“鬼使神差”力道竟如此强劲,不由多了几份信心与胆气,此刻,闻“飞鲸郎君”一阵讥讽,心中大怒,喝道:“堂堂一岛之主,竟用此等手法对敌,以后传扬出去,还有什么颜面!”
  他虽然对那老者教授他的两招,已略具信心,但面前三人均是武功高过江湖一等高手之上,他为了谨慎起见,故用话来激“飞鲸郎君”。
  “飞鲸郎君”是何等的人,他岂有听不出石坚文在用话激他,他也觉得脸上微热,沉吟了一阵,正待答问——
  倏然——
  只听“勾魂手”呵呵一声尖笑,冷涩的语音,道:“小子,少绕圈子说话,老夫并不糊涂,来来来!老夫陪你走上几招,也好了却过去的一段嫌怨!”
  石坚文闻言,正中下怀,心中暗喜,忖道:“就拿他来试招吧!”
  忖思既毕,冷冷言道:“勾魂手,你真是快人快语,在下一向敬佩此种人,就冲着这点,先让你三招如何?”
  “勾魂手”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暴喝一声,叱道:“小子,鹿死谁手,尚难决定,你少卖狂!”
  话声一落,他跃身一纵,双肩微幌间,已然停身在石坚文五尺远之距离!
  他这身法,亦是快捷无比,看得石坚文也微微感到懔然!
  “勾魂手”一停下身子,倏然喝道:“小子,看掌吧!”
  “吧”字尾音方收,只见他身躯一闪,紧跟着右手向外一探,一招“金丝锁龙”,猛向石坚文“右肩井”穴抓去,其势快如闪电,只闻微微劲风一过,“勾魂手”的这一招,已要抓到离石坚文双肩仅三寸之处!
  石坚文哈哈一声狂笑,高声叫道:“勾魂手,在下说话向来算话,从不打说言,这是第一招!”
  言毕,脚踏“双客迷踪步”,身形曼妙已极的一旋,已闪至“勾魂手”右侧,堪堪避过一招击来的“金丝锁龙”。
  “勾魂手”这陡然出袭的一招,满以为石坚文会出手横截,却万未料到他会真来这一手,向旁闪了开去!
  本来,“勾魂手”这一招“金丝锁龙”是可虚可实的,只要石坚文一出手横截,他立刻可换为“横扫千军”,推向石坚文腰际的肾门要穴。
  这一下,“勾魂手”更为暴怒,他厉声喝道:“小子,少玩花枪!”
  石坚文笑道:“我岂可食言!”
  “勾魂手”气得暴跳如雷,怒道:“这可是你自己找死,不能怨我!”
  石坚文冷冷一哼,叱道:“勾魂手,你尽量施为吧!还有两招呢!”
  “勾魂手”喝声道:“好,接招!”
  身随声起,一招“地狱来风”,卷起一团阴冷寒风,袭向石坚文上身各处穴道。
  他这一掌虽然事先招呼过,但一股股冷森森地寒风,由四面八方袭向身来,也不由使石坚文微微惊骇!
  但,石坚文岂会把这招“地狱来风”看在眼里,他由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仍然脚踏“双客迷踪步”,身躯极为迅快地又闪了开去!
  石坚文闪身之际,只觉丝丝寒气由身侧掠过,他暗自惊异道:“这掌力好阴冷呀!”
  “勾魂手”一连两招,均被石坚文轻描淡写的闪避过去,委实吃惊,他猜不透石坚文是用着什么闪身之法!
  站立一旁观看的“飞鲸郎君”与“蚀魂居士”两人,也被石坚文这种诡异奇绝的身法楞住!
  还是“飞鲸郎君”见识较广,他屡次见石坚文闪身之法,均是一样,他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双客秘笈”内所载的一种绝高步法,他不由一提丹田之气,用着传音入密的功力,对“蚀魂居士”言道:“三弟,你赶忙准备,以便在危急时抢救你二哥!”
  “蚀魂居士”像奉到命令一般,用同样方式对“飞鲸郎君”道:“好!”
  语音一收,他缓步向前趋去!
  这时,“飞鲸郎君”又高声对“勾魂手”道:“二弟,这小子是施用着一种极为奥妙的身法,你要多加小心!”
  “勾魂手”没有答话,他凝立在场中,暗运潜力,把一股毕生的功力,贯注在右手掌上,以期在石坚文不留意时,骤然突袭!
  石坚文满面凝重地瞧着“勾魂手”,不屑地冷冷一笑,倏然,他眼神一瞥之际,望见“蚀魂居士”缓步朝场中趋来!
  石坚文何等聪慧,岂有猜不透他的用意,但他仍然不动声色,静静地挺立在那里!
  时间在沉寂中缓缓踱了过去!
  气氛紧张的使人透不过气来!只要一方一扬手,此血战即将开锣!
  约莫有半盏茶工夫,“勾魂手”手掌上凝聚的功力,已达饱和之点,倏然,他念头一转,大吼一声,身躯猛地向上一纵,飞身而起!
  石坚文见状,实在大出自己意料之外,不知他要弄什么名堂,他格外小心,一双眸子,随着“勾魂手”纵起的身子,已望将上去!
  就在“勾魂手”跃至一丈之后,只见他身躯在半空中猛地一翻,变的头下脚上,向石坚文头顶飞扑而下!
  眨眼时间,顷刻即过,“勾魂手”蓦地喝一声!叱道:“小子,看这第三掌!”
  话声一落,只见他双手一合一分,推出一团无形的劲气,朝着石坚文当头罩下!
  顿时,丝丝劲气,如万点雨花,一罩而下,周围一丈之地,全在这团无形劲气的范围之内。
  石坚文这一下,吃惊不小,他仰首发出一声震耳心惊的清啸,修长的身子,如一团线絮疾速地飘起,双肩不停的幌动,不消片刻,他已脱出了这团劲气的袭击!
  饶是如此,他也觉得体内气血一阵轻微的翻涌,他赶忙运气调息,压住翻动的气血!
  “勾魂手”在这一招出手后,也轻快地飘身落在地上,他见石坚文似是受到些微的创伤,大为高兴,此时突然见到石坚文似是在运气调息,不由大喝一声,叫道:“小子,拿命来吧!”
  一语甫出,飞身扑向石坚文!
  随着叫声,石坚文一睁双目,射出两道懔人的煞光,厉声喝道:“三招已过,你也接我一掌试试!”
  语音甫落,石坚文一声暴喝,欺身飘进,手臂一阵乱挥抡劲,已施展那招“鬼使神差”的绝学。
  顿时,只闻掌风呼呼声响,狂飚四扫,一股晶莹洁白的劲气,倏然射向“勾魂手”胸前的经脉绝穴。
  站立一旁的“飞鲸郎君”见石坚文陡然施出这一奇招,惊异之下,大叫道:“二弟!快退!”
  但为时已是不及,只听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嗥,响澈云霄。
  “勾魂手”庞大的身躯,飞出二丈开外,“噗通”一声,跌落地上。
  “勾魂手”胸口的下面,被开了一个奇小的洞穴,鲜血喷射,疾如泉涌,其状甚为恐怖。
  这个穷凶极恶的武林高手,在此短暂的一瞬间,已丧命在石坚文由那老者所传授的独步武林、诡谲凌厉的秘笈“鬼使神差”的一招之下。
  石坚文没有想到,自己施出这招“鬼使神差”竟如此的厉害,使“勾魂手”会这样一声不响地游魂于掌势的锐锋之下。
  他以为自己在梦幻之中,不由呆楞地凝望着死状甚惨的“勾魂手”尸体。
  “飞鲸郎君”与“蚀魂居士”此刻,均似骇破了胆一样,痴痴地瞧着石坚文。
  石坚文决定要把他们三人一齐击毙于此,以了却那老者所托之遗言,他仰首一声狂笑,右足尖迅快地向外一划,修长的身躯,突然向“蚀魂居士”停身之处欺去。
  倏地,只听石坚文厉声喝道:“蚀魂居士,你也去陪葬吧!”
  喝话声中,他猛地手腕一翻,一招“反掌折枝”,拍向“蚀魂居士”胸前的“膻中穴”。
  这骤然出手的一招,快如闪电,疾若迅雷,眨眼之间,已然拍至“蚀魂居士”胸前的“膻中穴”一尺之处,
  “蚀魂居士”适才被石坚文一招绝学,惊得楞住,蓦地里,只觉一股劲风逼向身来,他大吃一惊,本能地用手向上迎去!
  石坚文见他用手来迎,冷冷一哼,又加重了三成功力,奋力推出,同时,左手食中二指一并,戳向“蚀魂居士”的“命门穴”。
  这二招简直配合的天衣无缝,顿闻一声“闷哼”,“蚀魂居士”整个身子,飞出一丈之外,摔在地上,晕厥过去!
  石坚文哈哈一声狂笑,纵身一跃,飞身扑向“蚀魂居士”倒卧的身子,双掌平胸,推出一道绵绵掌力,口里喝道:“蚀魂居士,明年今日即是你的祭日!”
  蓦在此刻——
  只闻一声断喝,“飞鲸郎君”扬手一掌,遥遥击来,迎着石坚文推向“蚀魂居士”的掌力撞去——
  顿闻“波”的一声轻响,石坚文的双肩一阵幌动,但却没有移动半步,而“飞鲸郎君”在两掌接实后,也纹风未动,这一下,两人的功力就分出高下,石坚文确实要比“飞鲸郎君”略逊一筹。
  “飞鲸郎君”纵身跃至“蚀魂居士”身侧,探手一摸心口,他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蚀魂居士”已然气绝身死了!
  “飞鲸郎君”双目中射出凶焰的煞光,扫了石坚文一眼,厉声喝道:“小子,今日你连毙我两位拜弟,老夫定不与你罢休!”
  言毕,他怪吼一声,双臂毕聚全身功力奋力挥出,但见他双掌舞起漫天掌影,有若丝网般,交织而出,招招击向石坚文周身要害!
  石坚文如今已学会了那老者所教授的两招,他见“飞鲸郎君”出手袭击自己,剑眉倏扬,星目暴出一股冷酷骇人的寒煞,仰首一声震撼山岳的厉啸响起!
  石坚文啸声甫出,双臂一阵轻拂疾抡,身躯顿时若一团绵絮飘起,只见他上身一倾,投入“飞鲸郎君”发出似海的凌厉劲气中。
  就在投入凌厉的劲气中的一刹那,他双手向外遥遥推出一掌,只觉一股绵绵的无形力道脱手而出,他已施出那老者传授他的第二招。
  “嘶!”地一声轻响!
  一缕黯淡的影光,闪电似的,透过对方的劲气,疾速袭向“飞鲸郎君”的“天枢”重穴。
  “飞鲸郎君”,乃当今天下武林的可数高手,武功之高,放眼江湖武林,已难有人能够与他颉颃。
  但是,他一见石坚文又施出此诡谲奇绝的盖世秘笈,不禁骤然色变,他的身躯,再不敢缓慢,滴溜溜一个曼妙旋转,便欲飘身出去。
  要知这招绝学,乃是东海“潜鲸岛”的镇岛之宝,精奥深博,几乎网罗了天下武学的精华,只是石坚文现在还未全部悟解其中的奥妙之处而已!
  虽然石坚文对此招,还不能巧妙的运用,但此刻施展出来,倒也真个非同小可。
  又是“波”的一声!
  “飞鲸郎君”的身躯,吃这一招无形的力道,击得向后飞出去一丈之远,体内感到一阵气血的翻涌,立时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脸色变得惨白!
  “飞鲸郎君”万未料到,自己如此迅快的闪避,也不能完全躲过此招,他此刻,浓眉倒竖,煞气毕露的逼视着石坚文。
  石坚文冷冷一哼,冷冷道:“飞鲸郎君,你未想到你也会有今日吧?”
  他话说至此,哈哈一阵狂笑,又道:“在你临死之前,我把话说清楚,我所以要把你们一齐击毙,这完全是你们师叔托附于我的,而杀死你们的这两招,也是他传授于我来专门对付你们的!”
  “飞鲸郎君”只感内腑一阵阵的剧痛,似乎五脏六腑已被击得离了位置,他知道自己一定没有救了,率性阖上双目,不言不语!
  石坚文见他这付样子,冷冷道:“你尚有何遗言,快说吧!”
  “飞鲸郎君”隔了半响,倏然一双目,仰天一声怪啸,啸声显得凄凉、孤寂,直响云霄。
  啸音一落,他狠狠道:“老夫情愿自杀,也不愿死在你这小子的手中!”
  石坚文闻言感到一楞,暗暗忖道:“真不愧为一岛之主,尚颇有志气!”
  心念间,开口言道:“这样也好,你快动手吧!在下没有时间于此久等!”
  “飞鲸郎君”轻轻叹息一声,右手一扬,朝自己头上“太阳穴”拍去,顿闻一声轻微的“闷哼”,他的身躯“噗通”一声,栽倒于地,一条幽魂,也随着“勾魂手”、“蚀魂居士”而去!
    石坚文望着倒在地上的三条尸体,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跃身朝前纵去!
  这时,黎明的光亮,由东方云层中散出,显得霞光灿烂无比!
  约莫有一盏热茶工夫——
  石坚文感到身躯有着些微的疲困,他不由放慢了脚步,缓缓踱着!
  倏然——
  一声轻微的哭泣声由附近传来,石坚文吃了一惊,心里暗道:“此处一片荒凉,偏僻得难寻人迹,何来哭泣之声?”
  心里疑惑着,但仍然好奇地举步朝发声之处奔去!
  不消半刻,他已来到了一棵大树之下,他霍然停下步来,凝神静听,只闻那哭泣之声,正发自一丈之外——
  他探首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衫,头上蒙着一块黑色纱巾的人,跌坐在一个新筑成的坟地前,默默地哭泣着!
  由于那人背着他,故石坚文看不清他到底是谁?也分不出他是男是女?
  石坚文不敢贸然走向前去,只轻轻地隐着身子,留神注意那人的行动!
  倏然——那人挺身站起,石坚文骇了一跳,只觉那人的背影似是熟悉,不知在何处见过,此刻,只见那人忽然仰首一声震撼山岳的清啸,啸声中夹杂着无比的凄凉、悲痛,使人闻之,不知不觉悲从心起!
  那人在啸音一落之际,双肩微幌,如一阵清风,一闪即失,身法快得使人难以想象,直若黑夜流星,划空一掠!
  石坚文看得呆住,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自言自语道:“天下还有这等快速的身法吗?”
  他呆立了半响,倏地被一声鸟鸣惊醒,他不由暗自好笑,道:“自己怎么最近变得如此糊涂,人都走了,还站在这里发什么楞!”
  思忖间,身形展处,直向那块新坟泻去——
  他身形奇快绝伦,急速如风,眨眼之间,已来到那坟地之前!
  他举目朝石碑上瞧去,使他惊骇不已——
  原来石碑上写着:“东海潜鲸岛第十代弟子——梅骨羽士之墓”这样十六个不大不小的字迹!
  字迹显得刚猛有劲,深入石内一寸,清晰异常,显然是由人用着一种极雄厚的内力贯注于手指尖上,再掺和“金钢指”法写下来的!
  石坚文不由为这人功力之深,感到吃惊不已,他暗自忖道:“这人的功力之深,放眼武林江湖,大概已无人能与其颉颃的了!”
  倏然,石坚文一双眼神凝视在“梅骨羽士”四个字上面,他疑惑地道:“这新墓所埋的人,不知是不是传授自己绝学的那老者,唉!我也真糊涂,没有问他的名号……
  不过,这石碑上刻着有‘东海潜鲸岛’这几个字,大概这埋在地下的人,就是那老者……”
  石坚文愈想愈觉得没有错,他不由拱手对坟墓一礼,喃喃自语道:“老前辈,你安息吧!
  你的遗言,晚辈已然完成,至于青儿,我一定会把他当做师弟一样看待,晚辈要就此告辞了,等晚辈事情办完了,一定会再到这里来陪伴你的……老前辈,再见!”
  他说完话,伤心地滚数滴热泪,转身朝前奔去——
  此刻,秋阳当头,晒得人格外感到闷热、不安……
  石坚文也觉得有点受不了,他举目朝四周环顾着,以期发现一些可以用来遮阳之物。
  但,四野一片荒僻,仅遍地散布着野花青草,连一棵稍微大的树都没有,要不然,就是光秃秃的没有叶子!
  石坚文心里有点急了,他脚上一加劲,如飞朝前纵去,就这样,又约莫过了半盏热茶工夫!
  蓦地里——
  半里之外,出现一片苍林,苍林中,隐约现出一抹黑影,极目审视,颇似一座寺观,石坚文心下一喜,猛提一口真气,双臂微幌,人已像流星般疾射而出!
  只不茶盏光景,那抹黑影,业已清晰地显露在石坚文的眼前,果然是座寺观!
  石坚文毫不犹疑,脚下垫劲,身形如淡烟一缕,袅袅上升,瞬刻进了院中,原来这是一座曾遭火焚的古庙,只有前殿完好如故,前殿以后,只剩下一片瓦砾场!
  石坚文满意地一笑,选了一个清洁地方而坐,双目一阖,开始运功行气,以调养气血!
  他这一抱元守一,立时灵台方寸之间,一片白净,听觉比平时要灵敏很多,尤其在,此万般俱寂的气氛中,可以听见十丈之远的声响!
  他打坐调息了一阵,倏然——
  一阵脚步声,由远处遥遥传来!
  石坚文双目微微睁开,扫顾了四周一眼,心里暗道:“这些人大概也是为着找一处阴凉的地方而来!”
  他有此一心念,故若无其事地仍然盘膝坐在地上,神情之间,显得十分的悠闲。
  这时,那一阵脚步之声,愈来愈近了,由此可以证明,来人身法是快捷无比……
  石坚文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吃惊,他心里此刻存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主意,所以他又重新把双目闭了起来!
  片刻之后,石坚文只觉一阵衣袂飘风声响,他不由好奇地睁开双目,只见两条人影,划空流矢般,联袂飞向后院。
    但看两人快速的身法,已知来人身负绝世武功。
  石坚文下意识地一翻身,隐入一处比较暗的角落,由墙隙间,望向后院,这一看,使他大吃一惊,忖道:“这两人不就是在‘玄冰潭’欲抢夺‘太极金锁’的‘血手真人’与‘六阳神’两人吗?”
  就在他正在惊异中,突然听“六阳神”冷冷说道:“阁下对那东西准备如何处治?”
  “血手真人”呵呵一声尖笑,道:“你又何必心急呢?……”
  “阁下说话好轻松,试想此东西,早在百年前,已狂武林人心,知者谁不想占有,就阁下来讲,不也就是想独自占有吗?”六阳神未待“血手真人”言毕,已微微一哼,如此说着!
  “血手真人”人最阴险狠毒,满腹均是鬼主意,此刻听“六阳神”如此说,他微微一笑,镇静异常地笑道:“老兄所说极是,如果你有此意,在下倒愿彼此商议商议!”
  “六阳神”阴森森地一笑道:“此方法甚妙,但,不知阁下要商议些什么?”
  “血手真人”闻言,知道这是“六阳神”明知故问的一句话,不由暗暗骂道:“好个阴险的老儿,老夫若会栽在你的手中,这一生也白混了!”
  心忖即毕,哈哈一声大笑,道:“现在我们不必明争暗斗,以老夫之见,这东西虽然在我身上,但,没有开启之物,这东西就如一块废铁一样,毫无价值可言……”
  话说至此,他望着“六阳神”,轻咳一声,又接道:“所以我们先彼此合作,等待得到那开启这东西之物后,再作商议,老兄认为这方法好吗?”
  “六阳神”沉吟了半响,冷冷道:“老夫不怕你独吞,这样办吧!”
  “依阁下主意,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六阳神”冷冷的答道:“现在时间尚早,咱们不如先在此休息一下,再动身不迟!”
  “血手真人”道:“也好,咱们还可乘此机会调息一番呢!”
  说完话,他当先闭起双目,蓦地——
  “六阳神”道:“阁下可否把那东西拿出来,让在下看看?”
  “血手真人”胸有成竹,毫不犹豫地探手入怀,取出一片金光闪闪的镜子,交给“六阳神”,道:“咱们既然有约在先,你拿去看看也不妨!”
  这时,隐身暗处的石坚文,一见此物,大叫一声,道:“太极宝镜!”
  随着叫声,身形就如一缕青烟,电闪而出,扑向“六阳神”,右手向外一探,迅快绝伦地抓向那“太极宝镜”。
  这突来的变故,使得“血手真人”与“六阳神”两人惊骇不已——
  “六阳神”在把那“太极宝镜”接到手的一刹那,就觉得一股劲风,朝握着“太极宝镜”的左手腕卷来!
  他吃惊之下,忙微幌双臂,朝后纵闪,闪开石坚文这一突袭,但,也感到手臂一阵火辣生痛。
    他定神望去,只见突袭他的人,正是“玄冰潭”附近相遇的年青人,他暗自惊异地道:“这小子功力怎会变得如此深厚,看样子,似乎不在自己之下!”
  这时,“血手真人”也看清了来人,他厉声喝道:“这种暗袭,你不认为有失光明正大吗?”
  石坚文冷冷一哼,叱道:“对付你们这班人,还要讲求什么光明正大!”
  “六阳神”暴喝一声,怒道:“小子,说话可要留意点,再这等出言无肆,嘿嘿……”
  石坚文闻言,大怒,喝道:“嘿嘿什么?”
  “六阳神”冷冷道:“你就别想再生离此地!”
  石坚文突然脸色一整,肃容地道:“你们赶忙把‘太极宝镜’交还给我,我绝不会再与你们为难,不然,这就是你们的榜样!”
  一语甫出,大喝一声!一掌递出,击向左侧的一片矮墙,顿闻“砰”然一声,这座矮墙如巨风掠过,被击得粉碎,散满在地上。
  他这随手的一掌,竟能产生如此雄厚的劲力,不由使得“血手真人”与“六阳神”两人惊得楞住。
  但,“六阳神”一向狂傲、自负,怎么会轻意被石坚文这种行为所慑,他突然仰天一阵凄厉刺耳长笑,道:“小子少卖狂,有本领就尽量施出来,只要你把老夫摆平,这‘太极宝镜’当归于你!”
  “血手真人”倏然冷冷一笑,道:“不过,小子最好也把在下一齐放平,不然,事情大概不会有如此简单!”
  石坚文仰首哈哈一声震怒,喝道:“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好像不知道厉害!”
  语音方歇,他口中响起一声长笑,身形骤闪,欺身抢进至“六阳神”身侧,一掌递出,五指箕张,分袭“六阳神”身上五处要穴,左手猛地一探抓,向那“太极宝镜”抓去!
  石坚文招出如电,一招两式,声势凌厉,五股锐利劲风,带着“嘶嘶”破空之声,猝然射至“六阳神”身上。
  “六阳神”并非平庸之辈,他在吃惊之下,叫道:“血手真人,接住!”
  随着叫声中,他右手腕猛然一翻,那“太极宝镜”已飞向“血手真人”,接着身躯微闪,已诡谲绝伦的全然闪了开去。
  这一着,大出石坚文意料之外,他猛地一个旋身,捷如鬼魅般,长臂掀动,直朝飞起的“太极宝镜”抓去——
  他这一旋身,长臂揪动,抓向“太极宝镜”,速度快得就若流星掠过夜空,一闪即至,单这付身手,已是匪夷可思的了!
  “血手真人”起初见“太极宝镜”向他飞来,他忙探手抓去,那里料到,石坚文在这种形势之下,竟快速地一旋身,探手抓向“太极宝镜”。
  眼看石坚文的一双右手,就要抓到那飞在半空中的“太极宝镜”!
  “血手真人”见状,暗地一骇,情急之下,左掌一挥,向那“太极宝镜”拂出一道劲风,正好把“太极宝镜”打向一丈之外飞去!
  石坚文见自己如此速捷的一抓,仍然未能抓到,不由大为震怒,暴喝一声,右手向空一扬,一招“天外来云”,朝“血手真人”上身遥遥击去!
  同时,他腰躯一扭,整个身子突然旋了九十度,直朝“太极宝镜”飞落之处,纵身而去!
  这二招,确实使“血手真人”大吃一惊,他见石坚文这掌软绵绵的掌力,无声无息地直击向他上身,他不敢贸然硬接,赶忙右足向外一划,闪了开去!
  但,就在这一瞬间,石坚文的身子,已迅快地飞至那“太极宝镜”堕落之处了!
  石坚文心下一喜,右臂一伸,探手抓向那尚未落地的“太极宝镜”!
  倏地——
  一声阴森森怪笑响起——
  接着——
  “当”的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响起,只见“太极宝镜”在石坚文尚未抓到的一瞬间,被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子打了开去!
  原来这正是“六阳神”所为,他见石坚文身手敏捷,招式诡异,而且又十分机智,“血手真人”虽然阴恻,也不是石坚文的对手!
  此刻,见“太极宝镜”就要被对方夺去,忽然灵机一动,随手拾起一块石子,用百步穿杨的手法,抖手朝“太极宝镜”打去!
  这法果然收效,“太极宝镜”被击得斜飞而去,他不由得意地又是一声阴森森地怪笑,接着,双手向后一摆,肩头幌动间,已朝“太极宝镜”飞去!
  而在另一方面,“血手真人”也在“六阳神”纵身朝“太极宝镜”扑去时,大喝一声,直扑向石坚文,口中喝道:“小子,有种地就接老夫几招!”
  说话间,已双掌平胸,一招“狂风暴雨”,击向石坚文的身后!
  他这种作法,自然是为了“六阳神”能够很顺利地夺到“太极宝镜”,但,就在他掌发之际,只闻一声冷哼,一股疾劲狂飚的掌力,若江河倒泻,滚滚迎向他所击出的掌力。
  他吃惊之下,连忙向旁闪去,但,为时已迟,只觉胸中气血一阵急荡,双肩不停地幌动,一连退了六七个大步,才拿桩站稳!
  他竭力地压制住翻涌的气血,定神望去,只见“六阳神”已手握“太极宝镜”,退立在八尺之外,而石坚文正睁目怒视地瞪着“六阳神”!
  “血手真人”不由满意地一笑,他感到他这样的受伤是值得的。
    “六阳神”对于他这一举动,也感到非常的意外,他不由抛去过去与“血手真人”的一段过节,朗声问道:“真人受伤了吗?”
  话声中,流露着无限的关切之情,使“血手真人”听得也不由心震,笑道:“阁下尽请放心!”
  他们这一番对话,使得石坚文暗暗惊异,自忖道:“看情形,今日不毙了他们两人,怕夺不过来那‘太极宝镜’。”
  他沉吟了片刻,厉声对“六阳神”喝道:“快将‘太极宝镜’交给在下,不然你们两人就休想生离此地!”
  “六阳神”闻言,口中响起一声魅笑,问道:“这是老夫之物,凭什么要交给你?”
  “血手真人”也突然插嘴道:“是啊!凭什么把我们得来之物交给于你!”
  石坚文一脸煞气,沉声答道:“这是在下之物,当然应该归还于我!”
  “血手真人”纵声阴森森地一笑,道:“你有什么凭据,说这是你的东西?”
  石坚文暴喝一声,道:“是我的就是我的,还要什么凭据?”
  “六阳神”随手把“太极宝镜”置于怀中,冷笑道:“小子告诉你,你想讨回此物,没有那么简单!”
  石坚文叱道:“你交不交出来?”
  “六阳神”倏地力贯双臂,猛提起一股丹田之气,喝道:“小子,有本事的就来抢吧!”
  说话问,他已慢慢朝“血手真人”立身之处,缓缓欺去!
  石坚文脸上掠过一片杀机,大声喝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语声一住,身形骤闪,欺身抢进至“六阳神”身侧,一掌递去,分袭“六阳神”的“志堂”、“气海”、“关元”三处大穴。
  他这一招,快如电闪,掌风凌厉,带着一股侵人的寒风,猛然击向“六阳神”的身上。
  “六阳神”不敢怠慢,脚步一错,突地斜飞出五尺之外,恰好停身在“血手真人”身侧!
  石坚文见自己的一招落空,大为暴怒,断声喝道:“你这老家伙,我看你还倔强到什么时候?”
  一语甫出,他身形倏地微微一闪,已诡异绝伦地欺身至“六阳神”身侧,手臂一探,直朝“六阳神”的手腕抓去!
  ※  ※  ※
  “六阳神”见石坚文欺身而来的身法,及探手抓向他手腕的招式,均是闻所未闻的,他不由惊的呆住,不知如何来应付这一招突袭。
  这只是极为短暂的一刻,眼见“六阳神”的手腕就要被石坚文抓住!
  蓦在此刻——
    只闻“血手真人”喝道:“住手!”
  一股强猛劲力,由他手掌中袭出,直击向石坚文的“命门”死穴。
  这一招,逼得石坚文不得不先求自保,他猛地把右手收回,但,就在此时,他突地念头一动,撤回的右手,猛地一招“九敌九龙”,又告脱手而出,迎向“血手真人”袭来的劲力撞去!
  顿闻“轰”地一声巨响,“血手真人”在闷哼一声之后,身体向后飞去,“拍”的一声,摔倒在一丈之远,当场晕了过去!
  而石坚文哩!却气定神闲,凝立原地。
  石坚文这种骇人听闻,随手一掌就把当世一流高手击得晕了过去的手法,实使人暗中惊叹不已。
  “六阳神”在惊楞甫歇之际,定神见“血手真人”因拨救自己而被石坚文一掌击晕过去,不由激起满腹的怒气,只听他厉叫一声,喝道:“小子,拿命来吧!”
  话落,他双掌一错,便要疾速攻去!
  石坚文突然叫道:“慢着!”
  “六阳神”愤怒地叱道:“小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石坚文冷冷一哼,缓缓说道:“在下看你武功得来不易……”
  话犹未了,只闻“六阳神”仰首一阵狂笑,道:“算了!算了!废话少说,纳命来吧!”
  语音甫歇,他身躯微拧,单掌倏扬,一股惊人狂飙,已猝然卷向石坚文。
  这是他挟怒所发的一招,力能开山裂石,威猛无比。
  石坚文冷笑道:“我看你这老家伙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话一说完,身子滴溜溜地一旋,迅快绝伦地避过了击来的一招!
  倏然——
  他身躯又诡谲无比的一闪,右手微拂,一道锐利的劲风,已疾涌向“六阳神”的胸前。
  他拂出一道劲力之后,身躯又是一旋,转至“六阳神”身侧。
  “六阳神”似已失去理智,他不顾自身的安危,厉叱一声,右手一翻,直似一把利剪般,挟着呼呼风声,直向石坚文头上划去。
  他这一拼命的打法,也非同小可,虽然他的武功与石坚文相较,差得甚远,但个困兽之斗,其势是勇猛不可挡的啊!
  石坚文一时也不敢冒然相接,他忙身子猛往下蹲,左掌直向“六阳神”小腹击去。
  他这一变招,“六阳神”心中大骇,没想到石坚文此时的功力竟如此高深,避招出招,快的如电光一闪。
  “六阳神”在情急之下,双足一点,身子猛然升起,只闻“呼呼”两声,他已连续踢出两腿。
  他这两腿,踢得曼妙至极,劲力凌厉,速度奇快、狠辣、歹毒——
  石坚文也暗赞他的招式奇快,但怎会被他踢中呢!
  他俯蹲的身子,倏然向旁一闪,右掌直似一柄锐利宝剑,向“六阳神”左足裸劈过去。
  这一下,“六阳神”如被削中,左足裸非立被劈断不可。
  “六阳神”武功端的奇绝,他悬空的身躯,猛地一拧,双腿倏然卷缩,石坚文右掌“嚓”的一声,堪堪由他脚底飞过。
  “六阳神”身悬空中,倏然念头一掠而过,他猛地双腿向上一摇,整个身躯一弓一伸的当儿,已然倒悬空中五尺高下。
  他头下脚上,一倘苍鹰扑击之下,右掌向下一挥,猛拍出一股凌厉劲气,直往石坚文头顶罩下。
  这招变化,的确是出尘的曼妙、精奥。
  他发出的劲气,已随着掌势,恍似江河倒泻,滔滔而出,以超越寻常的威猛劲力,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漫天罩下。
  石坚文也被他这招惊得一楞,但,当石坚文想要变招的刹那,凌厉澈骨的劲气,已自极怪异的角度,撼山震岳般压击下来。
  石坚文双眸中,倏射出一股骇人的凶煞冷芒,暴喝一声,双臂缓缓朝上一举,迎向击来的劲气托去!
  “劈拍”一声如雷霆万钧、撼山震岳般暴响。
  回旋劲气、激荡声中——
  接着——
  一声闷哼,“六阳神”整个身躯,被震飞出一丈开外,也晕了过去!
  石坚文倏然“哈哈”一阵响彻云霄的狂笑,身躯一幌,直扑至“六阳神”倒身之侧,探手摸出“太极宝镜”,很迅捷的又置于自己怀中,就待转身而去——
  蓦地里——
  遥遥突传来一声清越的长啸之声!,
  啸音一落,五条人影骤闪间,已凝立在石坚文面前!
  这种绝高的轻功,快得如夜空流星一掠,石坚文心头一震,星目凝神望去。
  这一看之下,顿时使石坚文满腔的怒火倏然炽燃起来,他星目中暴射出两道骇人的凶焰,沉声喝道:“天桂谷谷主屠龙书生,这次你该认识在下了吧?”
  他说话间,由于心情极度的激动,故脸色一片铁青,呈现出一付肃穆表情……
  看得面前的五人,内心不由均感到微微一震,原来这五人正是“天桂谷”中武功最高的高手!
    他们是天桂谷谷主——屠龙书生,副谷主——九头枭,及天坛坛主追风手,地坛坛主阎罗君,人坛坛主雪里飘。
  这时,只听“屠龙书生”哈哈一笑,道:“阁下说得不错,这次本谷主确认识你!”
  他说完话,眼光一扫地上的“血手真人”、“六阳神”两人,脸色迅快地掠过了一丝愤怒之容,他转脸沉声问道:“他们两人是阁下打伤的么?”
  石坚文冷冷一笑,道:“不错,这只怪他们两人不听话!”
  “屠龙书生”脸色一沉,突地对“九头枭”道:“副谷主,你去搜一搜他们两人的身子!”
  “九头枭”当然知道谷主叫他如此做是什么意思,他没有答话,身子一旋,扑至“血手真人”与“六阳神”身侧,很迅速地搜了一阵……
  但——
  什么也搜不出,他不由叹了一口气,脸色变得极为凝重,他朗声对“屠龙书生”说道:“谷主!那东西已不在他们身上。
  “屠龙书生”脸色一寒,两道有神的眼光,一扫石坚文,厉声喝道:“打开窗子说亮话,阁下还是快把东西交出来吧!”
  石坚文冷冷一哼,答道:“谷主最好把话说清楚点,不然在下可没有那么多闲功夫来听……”
  “屠龙书生”嘿嘿一声冷笑,叱道:“阁下何必在本谷主面前来这一套,‘太极宝镜’可是你已从他们两人手中抢了过去?”
  石坚文立时答道:“不错,‘太极宝镜’确实在本人身上,但这是在下之物,谷主如此问,是否有意要硬抢?”
  他这一番话,说得轻狂至极,尤其最后一句,说得“屠龙书生”脸吼一红,但,迅即他又平复了下来!
  此刻——
  站立一旁的人坛坛主雪里飘,突然冷笑一声,缓步向前走去,面凝寒霜,眉泛杀机,看来也阴沉凶恶的很。
  他行至石坚文面前一尺之处,停身下来,冷涩的语音,道:“阁下好大的口气,在下不才,愿意讨教几手!”
  石坚文闻言,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昂然笑道:“在下极愿奉陪!”
  “雪里飘”倏然沉声一喝,道:“接招吧!”
  语声甫出,“雪里飘”首先发难,他右掌平胸,微微向前一吐,立时有一股极强猛的暗劲,直击过去。
  石坚文双目中暴射出怒光,左掌平胸,朝前一推,一股震撼山岳般的掌劲,迎向“雪里飘”击来的掌力撞去。
  两股强猛的暗劲一撞之下,立时激荡起一阵强烈劲风,沙石飞扬,劲疾锐啸声中,“雪里飘”脚步一阵浮动,退了五个大步。
  而石坚文只是双肩微微晃了两晃,仍然凝立在原地,纹风未动。
  这一较力,使得“雪里飘”惊骇不已,他定了一定神,暗暗忖道:“这小子年龄在二十上下,功力竟如此深厚,十年之后,那还得了……”
  就在他思忖之际,突然只听石坚文由鼻孔里冷嗤了一声,道:“阁下功力也不过尔尔!”
  “雪里飘”闻言,气得大叫一声,纵身欺上,一招“力敌万军”,朝石坚文腰间横扫过去!
  他这挟怒一招,出得甚为突然,石坚文冷冷一笑,左掌向旁一摆,双肩一晃,身子向前平穿出去三尺之远,避过了“雪里飘”的一击。
  “雪里飘”见自己所发的招式,均被石坚文轻而易举地闪了开去,不由又惊又气,他暴怒的一吼,身子一转,直朝石坚文身后扑去!
  但——
  就在他扑至石坚文身后一尺之际——
  倏然,石坚文猛地一个转身,沉声叱道:“住手!”
  他这声断喝,直似晴天霹雳,带着无比的威仪,听在众人耳里,同时感到心头一震。
  “雪里飘”也在闻声之后,收住前扑的势子,盯望着石坚文,显然他被石坚文这一声大喝震住。
  石坚文见他这忖呆楞的神情,不由冷冷一笑,道:“阁下与我素不相识,也无丝毫过节,我看阁下还是免参与这是非之内!”
  “雪里飘”岂有听不出他弦外之音,但,一向高傲跋扈的他,又怎会就此退却哩?他厉声喝道:“只要你交出‘太极宝镜’……”
  他话犹未了,石坚文已断声喝阻了他,叱道:“好了!好了!你既然想死,也不要怪石某人辣手了!”
  话声甫歇,他右手一扬,幻起一片掌风劲气,直朝“雪里飘”全身罩去!
  “雪里飘”识得这一招厉害,赶忙闪身向后退去,但为时已迟,只听他闷哼一声,张口喷出一道血箭,仰身栽倒。
  “屠龙书生”目见石坚文施出那招掌式,脸色骤变,但一闪即逝,他朗朗一笑,道:“阁下武功果然厉害……”
  话说至此,突然顿了一下,以命令的口吻,发声道:“这小子太过狂妄,地坛坛主,你不妨去教训教训他。”
  地坛坛主阎罗君,点头道:“遵命。”
    语音甫出,他健体骤闪间,已欺到石坚文身侧,右手食中二指,疾速点向石坚文的“神藏穴。
  地坛坛主阎罗君虽然位居地坛,但他却是天、地、人三坛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位,人也极为阴沉。
  故他这一出手,招式诡异非凡,又迅快如电。
  石坚文在他一出手之际,已然看出他的武功高出其他两坛坛主,但他又怎么会把他看在眼里。
  他冷哼一声,脚步微错,已让开要害,左掌如电,反击“阎罗君”的胸前,右手奇诡捷速地反扣对方的右腕脉门。
  这招变幻、反击,快捷绝伦,精奥已极。
  “地坛坛主阎罗君”冷笑一声,脚踩七星妙步,让开石坚文的左掌,疾沉双指,右手点穴之式不变,疾速点向石坚文的“腹结穴”。
  同时,左手一招“回风拂柳”,拍向石坚文“天鼎”要穴。
  石坚文心中微凛,喝声道:“果然有几手!”
  话声中,他身形如鬼影般,倏然闪转至“阎罗君”的右侧,左右两掌,“呼呼”二声劲响,诡异绝速的击向对方的“璇玑”、“璇玑”二穴。
  “地坛坛主阎罗君”脸色骤变,身形疾速暴退出去。
  石坚文见“阎罗君”被自己招式迫退,一声大喝,沉声道:“那里走!”
  身随声起,若一道飞箭般,直朝“阎罗君”扑去,右掌疾速劈出一道劲疾的掌风,直击“阎罗君”的“神庭”穴。
  “阎罗君”冷笑一声,道:“小子,你想死了吗?”
  一语甫出,他身子怪异的一闪,左手两指,奇妙至极的猛扣石坚文右手太阴脉经的“天泉”穴,同时他右手由下向上,猛击石坚文的“气海穴”。
  这两招,合并而出,的确厉害无比!
  石坚文冷哼一声,身子倏忽一闪,已转至“阎罗君”身侧,左手一招“铁骑突驰”,绝速拍向“阎罗君”五处大穴。
  “屠龙书生”双目暴射出一股讶异之光,眉头微微地蹙起!
  此刻,“阎罗君”见石坚文施奇招朝他袭来,他忙身子一旋,突出绝招“月出弄影”,双掌由前胸平击而出,二股凌厉彻骨的劲气,已若电雷奔闪,直逼向石坚文。
  这招施展辛辣,奥妙绝伦,速度又奇快已极。
  石坚文心头一楞,身子突然施出平仰之势,平身卧下,“呼呼”二股锐啸,由他身上三尺高下击过。
    “地坛坛主阎罗君”阴恻恻地一阵冷笑,双掌一转,猛向贴在地面上的石坚文击转下去!
  这一击中,纵是石坚文武功再高绝,也要立时毙命不可。
  蓦在此刻——
  一声震耳心惊,慑人心魂的大吼扬起——
  他的身躯,诡异至极的连闪了几闪,立刻闪过了“阎罗君”的双掌突袭,右掌已自极其怪异的角度,绝速拍向“阎罗君”的背心。
  “地坛坛主阎罗君”,万未料到石坚文会在此危急之际,能巧妙的飘身而起,而且又出手袭击自己。
  石坚文的这招,诡异非凡,速度之快,千古罕见。
  “阎罗君”心中大骇,身子猛地前倾出去,右掌疾速的往后拍出——
  石坚文冷哼一声,击出的右掌猛然一沉,原击之式不变,绝速按下。
  “阎罗君”右掌抛出的同时,左脚突往后踢向石坚文的腹部“气海”穴。
  他们的变式,使人目不暇接。
  倏然——
  一声闷哼骤起——

  第二十章

  上回说到石坚文绝速地按下一掌,而几在同时“阎罗君”的右脚也突踢向石坚文的腹部“气海”穴。
  他们的变式,均使人目不暇接。
  倏地——
  一声闷哼骤起——
  “阎罗君”被石坚文一掌正巧按在肩头,吃内力震得向后飞去!
  “屠龙书生”双目暴出一股湛寒的冷煞,低沉一笑道:“阁下武技,的确是倾绝天下,但是,你还不是我的敌手。”
  石坚文适才和“阎罗君”交手几招,已可显出两人的武技,
  那瞬息万变的身子,妙绝人寰的招式,虽然惊险激烈,但是,其中的奥妙与精奥,确是耐人寻思的。
  石坚文星目闪泛着骇人的煞光,厉声喝道:“屠龙书生,我们之间的血仇,深若浩海,双方争斗,不死不休,你不要依仗人势,等下便可知晓,还不拿命来。”
  语音一住,石坚文双肩微晃,便又横冲过去。
  “屠龙书生”摆了两摆他那虚垂的左袖,横身一步,闪了开去,低喝道:“住手,在下还有话说!”
  石坚文冷冷一哼,不屑地说道:“对了!我倒忘了,屠龙书生你在临死之前,尚有何遗言呢?”
  他这番话说得轻蔑至极,根本未把“天桂谷谷主”——屠龙书生放在眼里。
  这时,凝立一旁的“九头枭”再也忍耐不住胸中怒火,他大喝一声,道:“小子,你说话可要小心一点啊!”
  石坚文眼睛一瞥,斜了他一眼,冷冷言道:“怎么,你不服气吗,等一下,小爷也一样超度你!”
  “九头枭”堂堂位“天桂谷”的副谷主,地位仅次于谷主——屠龙书生一人,此刻当着自己座下三坛坛主,被石坚文这一阵抢白,那里还放得下脸来,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双目睁得如铜铃一般,全身微微颤抖着,显然,他内心是何等的生气。
  隔了半晌,“九头枭”倏然大吼一声,身影一纵,直朝石坚文立身之处,闪电扑去,其势有若脱弦之前,快速无比。
  但——
  就在这时,“屠龙书生”低沉的一喝,道:“停手!”
  身随声起,如一缕青烟,捷迅地飘起,探手一把,抓住了“九头枭”的右手臂,然后双双落在地上。
  这一着,倒使石坚文为之一楞,他冷嗤嗤地一笑,道:“屠龙书生,你为了保全副谷主的性命,此着倒是聪明之举。”
  “九头枭”余怒未息,闻言,右臂暴力向后一摔,就想挣脱“屠龙书生”的右手,奋力的跃起。
  “屠龙书生”低声言道:“副谷主,暂且冷静一点!”
  他说完话,冷眼扫了石坚文一下,道:“阁下也别太狂了,稍等片刻,本谷主少不了他要奉陪几招!”
  石坚文脸上抹过一丝杀机,冷冷一哼,道:“屠龙书生,我们之间的一段深仇,也到结束的日子了,你还想故弄什么玄虚!”
  “屠龙书生”阴恻恻地一笑,道:“我们之间确实有一段深沉似海的怨仇,但,为时尚早,此刻还不是结算之日,阁下认为对吗?”
    石坚文闻言,大怒道:“此话怎讲?”
  “屠龙书生”低沉一笑,道:“因为,你此刻尚不是我的对手啊!”
  石坚文何等倔强、狂傲,他不由大怒,跃身而起,扑向“屠龙书生”,口里大喝一声,厉声叱道:“鹿死谁手,尚难预料,你还是闭住你那张鸟嘴吧!”
  随着喝话声,石坚文已快捷无比的扑及“屠龙书生”的一尺之处,手臂一挥,扬掌朝“屠龙书生”的“将台”要穴劈去!
  但,就在他将要劈及“屠龙书生”将台要穴之际——
  蓦地里——
  只见“屠龙书生”身子一旋,飘然退了一丈之远,沉声说道:“阁下暂且停手,有人来了!”
  石坚文起初见他身子一旋,飘然退去,心中正自疑惑,此刻听他如此一说,厉声吼道:“有人来了,管我什么事,难道你怕了吗?”
  “屠龙书生”被说得眉头一蹙,双眉微微朝上掀动,但,瞬即他又平息了下来,没有再理会石坚文。
  他侧耳倾听着,似乎他对于他所称的来人甚为留心。
  “九头枭”与天桂谷的三位坛主,也因“屠龙书生”此时的神色,而开始紧张起来,只听“九头枭”低声问道:“谷主,是什么人?”
  由他这句问话,很明显地晓得,他还没有听到什么人来!而那两位坛主,就更不要说了!
  此刻,石坚文也听到一些微的声音,渐渐迫近此地,可见来人的速度也十分快速,分明是武林上的顶尖人物。
  石坚文心头也不由一震,他猜不透,这荒山破庙之地,尚会有什么人来!
  他不由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怒火,想看看来的到底是些什么路子的人!
  眨眼之后,“屠龙书生”脸色渐渐变得凝然,他似自语地道:“来了!”
  语音脱口,蓦在此刻——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凄厉刺耳,慑人心魂的怪笑扬起——
  就在笑音一落的刹那,只见三条人影,快如星坠丸泻般,闪身进入了庙里!
  这付轻身功力,的是震古烁今,千古罕见!
  石坚文抬头望了来人一眼,只见他们三人均是手持两根手杖,两条腿自膝盖以下均瘫痪了,这不正是“天山三老”吗?
  这时,“天山三老”已各自盘膝坐下,两根手杖就平放在身侧,双目凛然地注视着“屠龙书生”,不发一言。
    石坚文在认出“天山三老”之后,惊愕之下,不由脱口叫道:“天山三老……”
  他这声音,虽然甚为细小,但,“天山三老”是何等之人,只见老二,转首冷冷地问道:“小娃儿,你认得我们三位吗?”
  石坚文随口答道:“认得!”
  老三倏然回过头,看了石坚文一眼,哈哈一笑,道:“娃儿,你不就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被老二白了一眼,他忙把话顿住,而石坚文立刻答道:“晚辈是石坚文。”
  老三一拍大腿,朗声大叫道:“对了,你就是石坚文,我想问你一件事,不知道你还记得否?”
  石坚文趋前了一步,问道:“什么事?”
  老三干咳了一声,问道:“你还记得我们三个老家伙和千面客打赌之事吗?……”
  那一直保持沉默的老大,忽然喝道:“老三,你鬼叫什么?你看你是愈老愈糊涂了!”
  老三被老大这一阵骂,并没有丝毫怒意,他微微一笑,就没有再做声!
  石坚文被他这一提醒,就立刻猜出了“天山三老”来的目的,他暗暗自忖道:“天山三老这一来,那‘千面客’也一定会来的了!”
  他正在自忖之际,倏然——
  “天山三老”的老大冷冷一哼,喝道,“孽徒,你还认得我这个不中用的师父吗?”
  “天山三老”中以老二性情最为暴躁,他厉声喝道:“孽徒,你快说。”
  “屠龙书生”朝后扫了一眼,双目中射出一股煞光,冷冷答道:“你们三位,在下自然认识,过去承蒙三位细心的爱顾,在下甚为感激,但,不知此刻来此是为了什么?……”
  他话犹未了,只听老大大吼一声,道:“你这野种,竟敢对我们三位如此无礼,你……你……是跟谁学的?”
  由于心情太过激动,他的语音微微带着颤抖!……
  石坚文站在一旁,听到这一番对话,他不由暗暗骂道:“屠龙书生,你这不仁不义的东西,到时,一定要你好看!”
  一向游戏人间的老三,此时,也一整脸色,道:“老大,他既然不认我们,也就算了,时间不早,还是讲正经的吧!”
  老大干咳了一声,冷嗤嗤地道:“屠龙书生,你现在是一谷之主,所做所为,我们三老自然不能过问,但,你做事也未免太绝了!……”
  话说至此,他微微顿了一下,又接道:“好了,我也无须再讲这么多废话,我先问你,‘神秘客’遗下的那支匕首,现在可还保存在你的身上?”
  他说完话,两只眼睛散发出愤怒的光芒,一瞬不瞬地瞪在“屠龙书生”的脸上。
    “屠龙书生”闻言,脸上闪过一道诡异之光,他微微一笑,缓缓答道:“那是在下之物,三老何故问及?”
  老二不由大为震怒,暴喝一声,道:“少废话,快说那只匕首可在你的身上?”
  “屠龙书生”眉尖朝上一掀,冷声道:“那只匕首,早就不在我的身上了!”
  老大急声问道:“到那里去了?”
  “屠龙书生”缓缓道:“早在几十年前,我就失落了它,但不知三老为何急于要知道它的下落?”
  老大冷冷以哼,喝道:“你到说得轻松。”
  语音未落,站立一旁的石坚文,倏然一跃而出,探手入怀,取出“魔剑客”临终之前交给他的那只匕首,大声叫道:“你失落的那支匕首,可就是我手上的这支吗?”
  “屠龙书生”一见石坚文取出那匕首,脸色骤变答不上话来!
  此刻,蓦地里——
  “天山三老”的老大,坐姿未动,身子突地飘起,只见他右手迅捷无比地伸出,探手一把抓向握在石坚文手中的匕首。
  石坚文万未料到有此一着,在他警觉之后,为时已不及,只觉手上一轻,那支匕首已被夺走了!
  他大喝一声,身子一旋,右手闪电般击出一招,立时泛起一股无匹的掌力,直朝“天山三老”老大身上迫至!
  “天山三老”老大的武学果真已达炉火纯青地步,他早料到石坚文会骤然出手,他身悬空中,猛提一口真元之气,身子倏然又往上升了一尺来高!
  顿闻“嗖”的一声劲气之响,一股疾劲狂飚的掌力,由他脚下扫过,就在同时,他又往下一沉,迅速地又飘落在原先的位置,盘膝坐着。
  这一手功力,端的是千古罕见,看得在场之人,无不惊叹不已!
  石坚文把这支匕首,看的就如同第二生命一样重要,他虽然知道是“天山三老”老大夺了过去,但,他也不由甚为暴怒,他沉声问道:“在下向以长辈之礼对待三位,而现在三位却有失身份了!”
  老大手握着那支匕首,端详了一阵,自言自语道:“没有错,就是这支匕首!”
  言毕,他一抖手,把那匕首朝石坚文甩去,口里说道:“娃儿,拿去吧!”
  石坚文右手一抄,抓住了那飞来的匕首,很快地又置于怀中,倏然,只听老大厉声喝道:“孽徒,你此刻尚有何话可说,魔剑客,可是你下的毒手!”
  石坚文一听“魔剑客”三字,心头一震,脸上杀机满布,忽地口中一声怪笑扬起,他大声吼道:“屠龙书生,你这邪恶的东西,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还不拿命来!”
    语音一落,身形倏忽一闪,左掌斜击,带出无数金芒,锐风劲厉,排气成过,刚猛无俦,卷涌向“屠龙书生”。
  他这一出手,疾如电闪雷奔,“天山三老”不由脸上一变,齐声喝道:“娃儿,住手!”
  石坚文怒气正盛,而且仇人就在眼前,岂肯轻易加以放过,他不理不睬,奋力出手,猛攻过去!
  “屠龙书生”见石坚文骤然出手,他阴森森地魅笑一声,不闪不躲,双臂在身侧圈起一轮弧影,一道深沉似海的绵绵劲气,已疾涌而出。
  石坚文蓦觉一股巨大潜力,冲过自己劲气,重如山岳般推压上来,他冷哼一声,左掌击势倏缩,猛地又震出。
  “呼!”地一声劲响!
  蓦然——
  平地涌起风云,空气呼啸激荡,一片浩然辉耀之光,有如宇宙罡风,加速排荡涌卷过去——
  “轰然!”一声巨响,两股劲气互相接触。
  回旋成风,劲力激荡如山崩地裂,慑人已极!
  接着——
  一声闷哼传出,石坚文只觉心胸一阵剧痛,身子不由自主的退了三步,始拿桩站稳!
  “屠龙书生”一掌震退了石坚文后,哈哈一笑,道:“告诉你,你尚不是我的对手,你还不信!”
  一语甫住,他又仰首发出“哈哈!……”一阵震耳的怪笑,显出他内心的得意!
  石坚文闻声,气得浑身发抖,大喝一声,双肩微晃,就待扑身攻去!
  蓦在此时——
  “天山三老”的老三冷冷一哼,道:“千面客老儿既然来了,何不光明正大的现身出来,难道你这一大把年龄了,还想跟人捉迷藏吗?”
  “吗”字尾音方收,只见一条人影,快若星坠丸泻,飘身来到场中,果然正是武林三客之一的“千面客”。
  石坚文见现身之人是“千面客”,不由内心大喜,低喊一声,道:“老前辈!”
  一语既毕,他一个纵身,跃至“千面客”身侧站住。
  “千面客”侧身望了石坚文一眼,很关切地问道:“娃儿,你近来可好?”
  石坚文满眼现出感激的目光,喃喃答道:“谢谢老前辈的关心,晚辈近来很好!”
  “天山三老”的老二斜眼瞟了“千面客”和石坚文两人一眼,冷冷道:“好了!好了!看你们两人这股子酸劲!”
  “千面客”仰面哈哈一声大笑,道:“怎么,你老的怪脾气又发了!……”
  话说至此,他略微一顿,又道:“你们天山三老,和在下打的赌,现在怎么说!”
  这时,老三接着说道:“和你老打的赌,我们三个绝不会赖的,你等着吧……”
  他忽然厉声对“屠龙书生”问道:“你这孽徒,可知道我们‘天山三老’和‘千面客’打的什么赌吗?”
  “屠龙书生”在“千面客”现身之后,脸上就变了色,他心中暗暗忖道:“若‘千面客’老儿参与这件事,那就难办了!”
  此刻——
  他听老三问他话,不由心中微微一震,道:“你们四个打的赌,可是为了我?”
  老三闻言,哼声道:“你还算很聪明,我们打的赌,正是为了你!”
  “屠龙书生”朗声问道:“不知是打了什么样的赌?”
  老三双目一睁,沉声道:“是要你颈上那颗脑袋!”
  “九头枭”等人,屡闻“天山三老”以“小子”两字,加在他们谷主“屠龙书生”的头上,已是怒不可遏,此刻又听要“屠龙书生”的脑袋,更是大怒,不由重重地一哼,喝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们谷主如此无礼!”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面前的三个老人是闻名黑白道上的“天山三老”哩!但,一种自卑感,却油然由心底发出,使自己意志控制不住。
  此时,他这一句话,却激怒了“天山三老”,只闻老三怒道:“怎么,你这小辈,是不是想死?”
  “九头枭”在江湖上,也是顶尖高手之一,明知武功不是“天山三老”的对手,但是这口气却忍不下,于是暴喝道:“大爷一条命在此,有本领不妨来取!”
  说着话,他缓缓朝前移进,显然,他是想和“天山三老”力拼一下!
  老三见他这付神情,觉得甚为好笑,冷哼一声,道:“来来来,让我们对拆几招试试!”
  一时之间,空气充满了无比的紧张,只要一方出掌,立刻两方就要开始火拼!
  “屠龙书生”见状,不由暗暗忖道:“眼下情势,对自己这方很不利,不如暂且容忍一下……”
  心忖间,低声喝道:“九头枭,不可造次!”
  九头枭闻言,脸上尴尬之色,溢于言表,双目中暴射出愤怒之光,瞪了“天山三老”三人一眼,缓缓退了回去!
  老三毫不给人一点面子,他怪笑一声,讥讽地说道:“喂,九头枭,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好马不吃回头草’,老子都准备好了,你为什么不快出手呢!”
  他这付怪样,老二看不顺眼了,厉声喝道:“老三,你跟他吵什么?”
  老三嘻嘻笑道:“对,我跟他吵算那门子呢?……”
    他说到此,又转头对“屠龙书生”道:“我们话已说定了,你准备好了没有?”
  石坚文闻声,急道:“慢着,他是我的仇人,请你们三位不要参与这件事!”
  他这话一出,“天山三老”同时一楞,齐声道:“那怎么行!”
  石坚文喝道:“那有什么不行,反正都是要他的命,屠龙书生。你受死吧!接招!”
  一语甫出,他以着眩人眼目的绝快速度,直逼至“屠龙书生”面前,突然五指箕张,一股极巨掌力,如排山倒海般,向“屠龙书生”疾压过去!
  “九头枭”一股怒火,不停地在他胸中燃炽着,实在无处发泄,他目见石坚文朝“屠龙书生”扑击过来,暴喝一声,纵身跃截过去,凝聚的真气,随着石坚文跃来之势,已倏忽发了出去!
  顿时,一片汹涛的掌风,彷若一片深沉的网幕,呼啸迎了过去!
  但,“九头枭”的掌劲,一碰到石坚文发出的掌风,却有如投入绵绵的劲气中,宛如泥牛入海,消逝得无影无踪。
  石坚文在掌力发出后,蓦见“九头枭”出手拦截,他冷寒一笑,手臂一拂,挥出一股极大潜力,反向“九头枭”压了过去!
  同时,他断喝道:“九头枭你找死!”
  “九头枭”在一触到石坚文绵绵劲气后,立刻警觉到,这是一种无上的气功,他想收回自己发出的劲气跃退时,已来不及了,只觉一股反弹之力,浪翻波涌般直逼过来。
  “九头枭”心知,如再勉强运功接招,内腑必被震伤,立刻暴毙,只得在百忙中,猛一沉丹田真气,功散四肢,双臂平伸,硬把向前疾冲的身躯收住。
  那知这股反弹击来的力道,却有若大海中的层层波浪,“九头枭”立刻感到呼吸困难,眼看便要血脉暴裂毙亡——
  “屠龙书生”见状,眉头一蹙,倏然双掌微圈,一股巨大的内劲,已如江河倒泻,滔滔而出,超越异常猛威的劲力,已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漫卷而到,分自极怪异的角度,在狭窄的空间疾出……
  “九头枭”在“屠龙书生”出手相救之下,缓了一口气,身躯猛地跃退出去,心中暗暗叫道:“好险!好险!”
  石坚文双眸中泛起凶煞之光,不声不响,双手如电,急向“屠龙书生”展开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招式凌厉,手辣无比——
  “千面客”一旁见状,也不由给楞住,他实料不到石坚文此时会有此等深厚勇猛的功力,他不由暗暗为已死的“魔剑客”庆幸,能够收了天赋异秉的石坚文这样好的徒弟!
  “屠龙书生”武功在当今江湖道上,已算数一数二的了,运掌出腿,如云卷电闪,劲力四溢,在空中呼啸激荡。
  攻势之凌厉,宛若江河决堤,凶狠已极。
  瞬间,两方已交上了十招,打得极端惨厉,只使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但见掌影翻飞,四周充塞着双方骤然击出的劲气,排空呼啸着!
  这一场力斗,真是骇人听闻,身手之妙,使人难以置信。
  蓦地——
  石坚文左手扣指,疾速一弹,踏的一声劲响,一缕锐利的指风,雷奔电闪,陡然袭击“屠龙书生”的“阙鸠”穴。
  “屠龙书生”此刻内心的惊骇,却是难以言之,要毁去石坚文的意志,更为坚强,他见石坚文一股骤来的劲风,疾速奔来。
  他倏地身形骤闪,袍袖微微一拂,一道刚猛无俦的劲气,带着丝丝声响,把石坚文发出的指风,化于无形。
  “屠龙书生”消去石坚文的指风后,右手一摆,倏然一伸一缩,一招“白蛇吐信”直朝石坚文面门掩去!
  招式之更换,奇速无比,端的奥妙绝伦,毒辣至极。
  石坚文剑眉微竖,身形有如狂涛般,呼声旋转起来!
  片刻间,他自己身侧四周卷起了一团团无形的掌劲,堪堪把“屠龙书生”击来的掌力消去!
  就在此时,他右手忽由极其怪异的角度穿出,直朝“屠龙书生”背后拍去!
  此招,实是奥妙无穷,使人难以应付。
  他在身形急速旋转中,不但把对方袭向自己的气形化去,而且还忙中偷闲,挥掌出击。
  一招包含了三个玄妙的式子,简直是一气呵成!
  “屠龙书生”那双火炬般的电眸,射出一股极难言喻之光,双掌舞起漫天掌影,在狭窄的空间,已若蛛网般交织而出。
  “丝!丝!丝!’一连串声响扬起,石坚文发出的掌力,完全被消失。
  石坚文这下才知道“屠龙书生”的厉害,他已知自己功力确实略逊对方一着,但一股报仇的意念,在胸中驱使着他,使他神志变得晕乱,此刻,在他脑海里,尽是泛现着:仇、杀两字。
  他暴喝一声,两掌倏忽一弹一震。
  只闻呼呼二股尖锐的劲风,已如汹浪般,滚滚迫出。
  那异乎寻常的强猛劲力,已挟着惊涛骇浪之势,滔滔而至!
  “屠龙书生”虽然心惊石坚文的功力深厚,但还是要比他差上一点,他不由胆子一壮,一见来势,阴恻恻地一笑,两腿一错,左掌骤然急翻而去。
  立时一股疾劲狂飚的劲气,随着他的单掌翻出之势,涌上而出,回气成涡,啸音如雷,宛若山崩地裂,江河决堤,迎向石坚文击来的掌力掠去!
    双方发出的掌势,威力奇大,足使日月无光。
  “轰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石坚文突然被一股无形潜力,逼得倒退了三步,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这一下,使石坚文吃惊不小,他自己刚才已运聚了十成功力,居然仍被震得把持不住身子,心骇之下,挟杂着无比的暴怒。
  而“屠龙书生”也心骇不小,他万未想到石坚文的功力竟达到与自己差不多的地步,心中暗自忖道:“这娃儿真是一个魔星,要是让他再学会了‘太极宝镜’内的武功,那还得了,对!应该趁此机会把他除去才对!”
  心念既毕,蓦闻“铮”地一声龙吟声响传起——
  石坚文右手已由怀中撤出了“魔剑”,只见他手腕一弹震,顿时激荡起万点摄人的光芒,森森剑气,带着丝丝风声,端地骇人已极。
  “屠龙书生”暗地一震,不由脱口怪叫道:“魔剑!”
  就在“剑”字尾音犹未歇之一刹那——
  倏然——
  “嗖!”的一声衣袖飘风声音,一条人影,以着眩人眼目的奇快速度,由石坚文侧身掠过!
  蓦闻“哼”的一声轻响,石坚文手中的“魔剑”已被来人夺去!
  这手法,快的真是千古罕见!
  所有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不为来人的身法惊得楞住,同时循声望去,但哪还有那人的身影,这不由使众人暗暗叫怪!
  “千面客”双肩微幌,纵落石坚文身侧,抬头一望,使他大吃一惊!
  只见石坚文此时,星目圆睁,呆若木鸡地站在当地,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显然,已被适才那人巧妙的点了穴道!
  “千面客”抬手朝石坚文背心拍去,但毫无反应,石坚文依然是原先的样子!
  这不由使得武林三客之一的“千面客”甚感为难,他猜不透来人是用什么手法点了石坚文的穴道!
  而使人惊心的是,“千面客”竟不知如何解!他不由仰首望着天空,思索着这人到底是谁?
  他这举动,在场之人此时已全落于眼中,每人心里,自然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但,都没有开口相问!
  一时之间,四周空气显得异常宁静,就是一片落叶飘在地上也会“铮然”有声!
  在这种气氛下,约莫过了半盏热茶工夫——
  蓦地里——
  一声怪笑,冲破了此万籁俱寂的空间,一个阴冷的声音道:“千面客,你就是武功再高,怕也解不开我这独门的点穴手法……”
  话说至此,倏地又发出一阵震耳心惊的怪声,震得在场之人,均感心神一荡!
  由此怪笑声中,众人均清晰此人的功力已逾化境,达到深不可测的地步!
  “千面客”略微一定神,朗声问道:“阁下是何方高士,何不现身一见!”
  那阴冷的声音又再度传出,道:“千面客,你也真糊涂,就是你不认得我的‘阴阳梅柳点穴手法’,也该听出我的声音啊!”
  一语甫住,又是一阵直冲云霄的怪笑,绵绵扬起。
  “千面客”低头一阵沉思,倏然忆起一个人,不由脸色骤变,忖道:“怎么,他这老家伙也会突然到江湖上走动了!”
  思忖间,又朗声说道:“五十年一别,阁下武功一途,似又进步了很多,但……”
  他话犹未说完,那人哈哈笑道:“好说!好说!你也少在我头上戴高帽子了!”
  “千面客”见对方久久不现身出来,不由怒道:“我且问你,你把这娃儿的剑拿去干什么呢?”
  那人性子真是喜怒无常,他此时也喝道:“千面客,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还是少废话,你且站开,先让我为这娃儿解了穴吧!不然……”
  “千面客”急道:“不然什么?”
  那人冷冷答道:“不然三个时辰之后,他就要血脉凝聚而亡,‘千面客’你还不让开!”
  喝声中,只闻“嗖!”的一声破风响声,一粒指尖大的小石子,打在石坚文的右脚跟上!
  顿闻石坚文“嗯”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口浓痰,醒了过来。
  石坚文一醒过来,大喝一声,叫道:“哪个人拿了我的魔剑?”
  他双目射发出骇人的光芒,环顾着四周在场之人,象是在寻找着凶手。
  那隐在暗处的人,冷冷一哼,道:“娃儿,‘魔剑’三日之后,定当奉还,‘千面客’老儿,再见!”
  语音方歇,人已远去,其身法之快,实在惊人!
  石坚文何等聪慧,他由那人简短的一句话,已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他大喝一声,身形一幌,直朝发声之处追去!
  但,那还有人影,他胸中一股怒火,又告燃起,脸上杀机隐现,目光一扫正在微笑的“屠龙书生”,突然暴叫道:“屠龙书生,你少得意,小爷就是没有‘魔剑’在手,也不见得就毙不了你,看招吧!”
  身随声起,他右掌一扬,一招“怒打秦桧”,几在同时,右掌一翻一吐,劈出一招“龙须卷栓”直朝“屠龙书生”攻去!
  他这挟怒所发的两招,力能开天裂石,慑人至极!
    顿闻“呼!呼!”风声,一道道劲气,若排山倒海之势,带起四周气流回旋不已,一涌而迫向“屠龙书生”上中下三盘。
  端的是刚猛无俦,奥妙已极!
  “屠龙书生”也在此片刻间,想起了那夺走“魔剑”之人,他不由心骇不已,但也同时欣喜万分。
  就在他欣喜之际,蓦闻石坚文一阵喝叫,他立时警觉,但石坚文的两股无匹威猛的劲力已堪堪迫至他的身前!
  他大骇之下,正待闪身跃退,但已来不及,眼看他就要立时毙命于石坚文的“怒打秦桧”、“龙须卷栓”两招之下。
  蓦在此刻——
  紧张的气氛中,突扬起一声苍古、惨厉、阴森的怪啸——
  一条蓝色人影,宛如天马行空,电闪飘落“屠龙书生”面前,阔大的袍袖奋力向外一拂,一股极大的潜力,滔滔而出!
  “波!波!波!”一阵气流声响,石坚文发出的掌力,完全被来人拂出的潜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同时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蓝衫老人,满脸肃然地凝立在“屠龙书生”面前!
  这人的到来,在场之人除了石坚文之外,均认得此蓝衫老人是谁,没有一个不因为此人的突然来临而感到万分的吃惊!
  而“天桂谷”那方的人,在此人到来之后,均显得甚为恭敬,只闻“屠龙书生”喃喃地说道:“徒儿不知师父到来……”
  蓝衫老人未等他说完,单手一摆,沉声喝道:“罢了!东西到手了没有?”
  “屠龙书生”在称蓝衫老人为师父之后,“天山三老”闻言,心中大怒,只听老三冷冷说道:“我说吗,这孽徒怎会离我们而去,原来是找了一个比我们强的人做师父啦!”
  蓝衫老人双目一睁,暴射出一股骇人的眸煞,恨声道:“天山三老,你们要知道别人怕你们,我可不怕你们!”
  老三由鼻孔里重重一哼,冷寒地说道:“谁说你‘苍穹子’怕我们了!”
  原来此蓝衫老人是和关外“玄机子”共被江湖称为武林二子的“苍穹子”,此人性情最是冷酷,脸上从未显过笑容,是位于正邪之间的人物!
  “苍穹子”年龄已在九十开外,早在七十年前就闻名黑白道上,据说此人最恨收录徒弟,不知他又为了什么,而破例收了“屠龙书生”。
  “苍穹子”嘿嘿一声,冷冷道:“那你们三位要待怎样?”
    他话说的狂妄到了极点,似乎在场之人,均没有放在他的眼里!
  “天山三老”被激得怒气填胸,只闻老大冷冷道:“你这句话,是不是有意思想和我们三位试上几招?”
  “千面客”见状,忙道:“苍穹子,别来无恙,还认识老夫‘千面客’吗?”
  他所以如此问,也是因为不愿“天山三老”和“苍穹子”闹的太僵,以至到时不能收势。
  “苍穹子”闻言,心中对“千面客”也不敢过分轻视,于是道:“岂敢,岂敢!老夫怎会把你老忘记!”
  说话时,面部表情尴尬至极。
  “千面客”微微一笑,问道:“苍穹子,你一向隐居山中,不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此地?
  “苍穹子”闻言,心中一震,答道:“听说武林梦寐难求的‘太极宝镜’出现于此地,故老夫想来见识见识……”
  他话说至此,倏然想起一事,问道:“千面客,你可也是为此而来?”
  “千面客”随口答道:“不错,老夫也是为此而来!”
  “苍穹子”脸色一变,忽然冷冷问“屠龙书生”道:“你可知那东西现在何处?”
  “屠龙书生”用手一指石坚文,道:“在他身上!”
  此话一出,“天山三老”和“千面客”等人,均感内心一震,“千面客”转首望了石坚文一眼,双目中射出异常的光芒,似乎在问:“娃儿,是在你的身上吗?”
  石坚文自然会意,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表示回答了“千面客”欲问的话。
  “苍穹子”厉声叱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说话间,双目凝神注视了石坚文一下,不由暗自心惊,忖道:“好一个骨奇神清的娃儿,真可称得上是仙露明珠,人间龙凤!”
  思忖既毕,缓缓问道:“娃儿,那‘太极宝镜’可在你的身上?可不可以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他一改冷峻的态度,对石坚文说话和蔼至极,倒使众人觉得奇怪,不由得都大了双目望着他!
  石坚文也为这突然的转变给楞住,他惊惧参半,不知“苍穹子”意欲如何?是凶是吉还很难预料!
  他沉吟了半晌,于是答道:“‘太极宝镜’此时确实在我的身上,你要见识不难,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苍穹子”急切问道:“什么条件,娃儿你快说!”
  石坚文淡淡一笑,道:“条件很简单,当我拿出‘太极宝镜’时,只要你和你的手下,不要出手抢夺就行,你能办到吗?”
    “苍穹子”脸上立时掠过阴沉沉地诡笑,道:“娃儿,你放心,老夫偌大年纪,岂会用此等手段在一个晚辈手中抢夺东西!”
  蓦在此刻——
  忽闻十丈之外传来一个冷冷声音,道:“石少侠,人心难测,你不要上了人家的当!”
  石坚文星目流转,疾速瞥扫过去,只见一男一女,均身着黑衫,不知何时,已凝立在此处破庙门口。
  就在石坚文转头瞥扫过去的一刹那,“苍穹子”一幌双肩,身形已疾若闪电般,直朝石坚文扑击过去——
  “千面客”见状,脸色骤变,沉声道:“苍穹子老兄,慢着!”
  他右掌极迅速诡异的击出一掌,如排山倒海的劲气,呼声如雷,回旋四溢,如电闪般,盘卷向“苍穹子”。
  “苍穹子”内心志在必得那“太极宝镜”,那顾“千面客”喝声,目见掌势卷至,他身躯一闪,双掌一翻,拍出一股冷寒刺骨的劲气,若如江河倒泻,漫卷汹涌地直迎向“千面客”袭来的劲气。
  两方均是武林中人难得一见的高士,这骤然出手的一掌,功力何等深厚!
  “轰!”地一声暴响,回旋劲气猛荡中——
  “千面客”与“苍穹子”均双双向后退了半步,各自惊异双方的功力!
  石坚文一转过头来,星目凝注“苍穹子”的脸上,冷冷说道:“阁下此等行径,还是去对付小孩子吧!”
  这一句不软不硬的讥讽之言,“苍穹子”不由感到脸孔一热,双目煞光电射而出,他老羞成怒地喝道:“娃儿,这‘太极宝镜’老夫志在必得,你还不赶快奉上!”
  一语甫住,倏地他口中响起一声阴森森的嘿嘿怪笑,声音尖锐刺耳,有若冰窟中吹出来的一阵寒风。
  接着——
  只见他两手一扬,石坚文顿感两股幽寒的冷风,挟着微微的啸音,袭向身来。
  石坚文星目怒火暴射,大喝一声,就待出掌硬接——
  突然,凝立在庙门口的一人,仰首清啸一声,身形宛如星坠丸泻,其快绝伦地飘身而来,举手挥出一道无形劲气,以雷霆万钧之势,逼向“苍穹子”所发出的二股寒风,同时,喝道:“石少侠快退,这是‘冰魄玄阴掌’。 ”
  喝声一落,他人已来到石坚文身侧,左手随势一带,石坚文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退闪了一丈之远。
  而就在此一瞬间,陡闻——
  “波!波!波!”一阵气泡声响,双方所发的劲气,已烟消云散。
  蓦闻“苍穹子”阴冷地喝道:“你是谁,竟能破去我的‘冰魄玄阴掌’?”
  那人冷冷一哼,道:“量你也不会晓得,在下乃‘太阴居士’也!”
  “太阴居士”这四个字,听在众人耳里,均感十分陌生,他们再怎么也想不起江湖道上有这样一个人。
  “苍穹子”阴气森森地一声寒笑,道:“原来是武林上一个不知名之士,不过凭阁下现在的武功,已可当得上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了!”
  “太阴居士”冷哼一声,道:“阁下堂堂‘武林二子’之一,竟对一个后生晚辈下此毒手,以后传扬开去,还能在江湖上走动吗?”
  他就如同长辈教训晚辈一样,语音声色俱厉,根本不顾“苍穹子”受得了受不了。
  “苍穹子”见他对自己认识,不由疑惑不定,猜不透此人到底是谁,看样子这人似乎对江湖上的事,知道得甚为详细。
  石坚文在“太阴居士”出现之后,就注意到了他的声音,他感到是那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在何处听过!
  此刻,他大步走到“太阴居士”面前,欠身说道:“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
  一面说着,一面就要欠身作拜,“太阴居士”双手衣袖一拂,一道无形的劲气,托住石坚文的身子,忙道:“我年龄比你大不了多少,怎担当得起老前辈这个称呼,至于救命之恩,更谈不上了,这只不过是我辈中人应具有的……”
  话说至此,他微微对石坚文笑了笑,石坚文这才看清他是个眉清目秀的中年人,双眼神光外露,显示出他内功的精湛。
  此刻——
  倏又听“太阴居士”说道:“对了,我倒忘了,门口那人叫你过去一下……”
  话犹未了,只听远处一个阴冷的声音,喝道:“大家快追,那两人就在前面的破庙里!”
  在场之人闻声,均各自心头一震,举目循声望去,只见十数条人影,快捷无比的直朝这方向奔来!
  “太阴居士”脸色一变,急道:“石少侠,快!快过去!”
  石坚文不知为了什么,但仍依言朝庙门口那人奔去!
  不消两个纵身,他已来到了庙门口,只见一个身材苗条的黑衫少女倩身凝立在那里,脸上一付冷漠的神情,似把这尘世间的一切,看得很是淡薄。
  石坚文吃了一惊,瞪着双目,望着那少女,他只觉得这熟悉的身材,他是在某一地方看到过,他不由开口问道:“姑娘,是你在找我吗?”
  那少女闻声,别过脸来,淡淡地一笑,那冷漠的神情,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石坚文又是一楞,只觉此黑衫少女,美得宛如天女下凡,细嫩的皮肤上,就在此片刻间泛起一阵绚烂绝丽的青春光彩,贝齿微露,端的风华绝世,秀逸出尘。
  石坚文生平不喜女色,但也看的怦然心跳,暗自赞道:“好一个天生佳丽,绝代尤物……”
  那少女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喝话,她侧脸循声望了一眼,冷冷一哼,那绚烂绝丽的青春光彩,立时掩去,又恢复了原先那付冷漠的神情!
  石坚文看在眼里,暗暗惊道:“此女性情好生古怪,就在此一瞬间,改换了两种脸色!”
  他正在惊异之时,那奔来的十数条人影中已有一人高声叫道:“看你们两人再逃到那里去呢?”
  说话的声音已愈来愈近,足证来人均是武林中一流高手!
  那黑衫少女倏地伸手入怀,取出一个铁盒递给石坚文,柔声说道:“石少侠,你赶忙把这东西收下,明日夜晚三更时分仍在此处等我,你立刻退身到里面去!”
  石坚文接过铁盒,迟疑了一阵,依言把铁盒置于怀中,但却没有移动半步。
  黑衫少女见他没有离去,急道:“你怎么还不走?”
  石坚文低声问道:“在下尚不知道姑娘的芳名,可否赐告?”
  黑衫少女粉面一红,呈现出一付娇羞之态,极是可爱,只听她银铃似的声音,道:“你现在不要问,明天我会告诉你的,你赶忙退进去吧!”
  石坚文又看了她一眼,转身缓缓朝庙中走去!
  就在他转身缓缓走去时,那黑衫少女轻叹一声,低声自语道:“他一定不会认出我的……”
  蓦在此时——
  那十数条人影,已来到了庙门前,停身站住,只听里面一人喝道:“太阴女,你还不快交出那把‘太极金锁’。”
  他喝声甚高,以至庙内众人均听的很清楚,顿闻“嗖!嗖!嗖!”一连数声,“天桂谷”的人全部纵了出来!
  而“千面客”这些人,也飘身落在“太阴女”身侧,恰好成了两个阵势。
  这一下,倒使那后来的十数条人影,吃了一惊,他们纷纷朝“太阴女”这方打量了一番,不由心底泛起了一股寒意,他们想:“千面客’ 和‘天山三老’要是参与这事,那要夺得‘太极金锁’可是难上加难了!”
  但一种人类本能的贪求之念,占满了他们的心胸,他们没有考虑到生死,他们只是打算如何才能抢到那“太极金锁”。
  “千面客”把这种情形看在眼内,不由暗自摇头,举目朝众人望去,也自霍然一楞,暗道:“想不到一个‘太极金锁’竟招来了这些江湖一等高手,而且还有那些自称光明正大的九大门派人物,倒真也是一场武林盛会!”
    倏地——
  众人之间,一人纵声冷笑,脸色一沉,喝道:“太阴女,在下想讨教一番。”
  说话之人正是江湖成名人物铁掌汪言,他在说话间,欺身三步,功运双臂,准备突施辣手!
  “太阴居士”倏然喝道:“少废话,你有种就再进一步看看!”
  铁掌汪言在江湖上名气也不小,被人如此奚落,那不气极,暴声喝道:“我就再进一步,看你将大爷怎样?”
  话落,他果真直朝前迈了一步!
  “太阴居士”冷冷一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一个有骨气的男子啊!”
  倏然,就在他语音尚未歇之际,铁掌汪言冷笑声中,身形骤闪,欺身抢进,一掌递出!
  招出如电,声势凌厉,端的慑人至极!
  “太阴居士”沉声喝道:“你给我回去吧!”
  “吧!”字尾音方收,他右掌一扬,拍出一股尖锐的丝丝劲气,疾如闪电,猛然击向铁掌汪言身上五处要穴。
  铁掌汪言目见“太阴居士”不躲不闪,扬手拍出一掌,顿觉缕缕劲气,直穿过自己发出的掌风,直袭向身上要害。
  这一下,不由心懔,他大叫一声,猛吸小腹,硬把击出的掌力收回,同时,双足一点,向旁闪了开去!
  饶是如此,也觉身上一阵火辣的生痛,难以抵拒。
  “太阴居士”冷冷一笑,喝道:“你还算识货,这一下,就让你看看我如何处治你吧!”
  一语甫住,双臂在身侧迅捷地圈起一轮弧影,一道深沉似海的绵绵劲气,滚滚迫向铁掌汪言胸前。
  铁掌汪言被“太阴居士”一掌迫得朝旁闪避,此刻身形尚未站稳,而“太阴居士”的一掌已然攻至!
  此速度简直快得就如同殒星掠空,一闪即至!
  顿闻一声慑人心魄的惨嗥响起——
  铁掌汪言被“太阴居士”一掌震得飞出去二丈之远,“砰然”一声,摔倒在地,已一命呜呼了!
  众人心里同时一楞!
  铁掌汪言在江湖上声誉极高,如今在出手的第一招,就毙命在对方手下,众人怎不为之心惊呢?
  “太阴居士”冷寒一笑,叱道:“那个还敢欺身扑进,铁掌汪言即是最好的例子。”
  话声一落,他转首低声喝道:“我们走!”
    走字一出,他右手一抓石坚文左臂,直朝众人群中奔去!
  “太阴女”脸上仍然是一付冷漠的表情,只见她双肩一阵幌动,纵至石坚文右侧,护驾着朝前飞去!
  “千面客”当然看得清楚他们两人如此做是为了什么,他回头对“天山三老”低声说道:“走,我们护他离开此地!”
  说完话,当先纵身跃去,紧随着石坚文的身后!
  “天山三老”在“千面客”说完话后,双双拾起手杖,齐声道:“走!”
  三人手杖同时一点地,彷如青烟一般,直追“千面客”身后而去!
  他们三人身法之快,毫不逊于双腿俱全的武林高手!
  他们这七个人一走,倒使“苍穹子”这些人感到意外,一时之间,想不出用何方法来阻止!
  而那十数人也由于“铁掌汪言”的死,而惊得楞住,在石坚文纵至他们身前时,他们下意识地闪身让开了一条道路。
  这情形看在“屠龙书生”眼里,吃惊不小,他原先在这十数人来到之后,有着一个如意的算盘。
  那就是让这些人先拼一阵,以消耗对方的功力,然后自己再出手,到那时,“太极金锁”与“太极宝镜”都不难落于自己之手!
  但,事情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针对着“太极宝镜”这武林中人梦寐难以求得的珍奇宝物而来,而此刻眼见被石坚文夺去!
  而石坚文又是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一旦,“太极宝镜”内所载的武学被他完全学了去,那自己岂不等着任人宰割吗?
  他愈想愈觉不对,心里急得如同热锅蚂蚁,倏然,他想起了一个法子,心下一喜,高声叫道:“快追,宝物岂能被他们独占!”
  这一句话,听上去甚是平淡无奇,没有什么玄奇之处,任何人都会说的!
  但,“屠龙书生”此时一说,却生了很大的效果,只见那十数个人就如同着了魔一样,齐声叫道:“对,像此等宝物,岂能让他们独占,大家追啊!”
  话声中,众人纷纷展开身形,电闪追去!
  “屠龙书生”果然不愧为一极阴险的人物,他在瞬息间,已摸透了众人的心理,故他一喝叫,众人立时惊醒,呐喊扑去!
  而他却没有移动半步,他得意地一笑,隔了半晌,于是道:“师父,我们远远跟着他们,不跟他们直接发生冲突,等到他们精疲力竭时,我们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攻他们一阵,到那时,那两件宝物就非我们莫属了。”
    “苍穹子”当年就是因为“屠龙书生”智慧超人,才破例收录他为徒弟,此刻听他出了这一诡计,大为赞赏,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
  说完话,他当先踱去,“屠龙书生”那敢怠慢,回头喝道:“走!”
  一行八人,均慢步直朝众人奔行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们走出三丈开外后,蓦地里——
  庙内闪出一条青色人影,朝“天桂谷”中的八人阴森森地一声冷笑,倏然一幌身形,又消失无踪。
  此人是谁?行动竟如此神秘,而且身形又快得如同电闪,像“苍穹子”这样武功高强的人都没有察觉得出来,可想而知,此人的一身武学,已高到了何种程度。
  这却按下不表,再言众人被“屠龙书生”一言提醒,纷纷朝石坚文等七人追去,石坚文他们不知为何奔走的速度均很慢!
  而这些追袭之人均是武林上成名已久的人物,身法自然不慢,况且他们每人心中都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二宝物。
  约莫一盏热茶的工夫——
  他们已赶上了石坚文他们,只听一人厉声喝道:“太阴女,见者有份,你难道想独吞吗!”
  “太阴女”循声望去,只见发话之人,正是江湖上极端暴戾跋扈“怒江二怪”的老大——水里鲛鲁昆!
  “太阴女”一见到他那付尊容,就想作呕,此刻鲁昆就在离她身侧一尺之处,她不由大怒,叱道:“你想死了是不是?”
  她声方落,蓦然,二怪水里蛇廖承暴喝一声,纵身欺进,右手一伸,五指箕张,闪电般抓向“太阴女”的手腕脉门。
  他这骤然出招,倒出乎“太阴女”意料之外!
  蓦在此刻,“天山三老”的老二暴喝一声,叱道:“鼠辈敢尔!”
  挟着喝话声中,他一轮右手杖,带起一团呼啸的尖锐劲风,迅若电闪雷奔,直朝“水里蛇”廖承扫去!
  他这一杖,出得奇快无比,但见掌影闪处,已经扫至水里蛇廖承身前三寸之处!
  水里蛇廖承满以为他这骤出的一抓,必定能擒住“太阴女”的手腕脉门,岂知道就在他快要得手之际——
  突觉一股冷风袭向身来,他不由心中大恐,不得不先求自保,赶忙一幌身形,倒退了四步,才堪堪闪过了一杖之击。
  水里鲛鲁昆见拜弟被逼得倒退了四步,不由大怒,大吼一声,扬手一掌,挟着汹涌般的劲气,直朝“天山三老”老二扑去!
    “天山三老”的老二目见来势,两眼暴射出愤怒的光芒,厉声喝道:“这是你自己找死!”
  语音一落,他右手杖快捷地交于左手,然后,手腕一翻,倏然一弹一吐,劲风急卷疾击,宛若迅雷骤发,威不可当,一派霸道刚猛气流,足以慑人心魂!
  顿闻水里鲛鲁昆“闷哼”一声,胸前如遭巨锤一击,气血涌动,马步不稳,直摔出一丈之远,“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当场晕死过去!
  “天山三老”老二在水里鲛鲁昆倒地之后,口中发出一声慑人心魂的长笑,显示他内心是何等的激动!
  就在水里鲛鲁昆被“天山三老”老二一掌震晕了过去之后,蓦闻一声凄厉惨叫,“水里蛇”廖承脑血飞秽三尺,已中了“太阴女”的一掌。
  原来水里蛇廖承见拜兄水里鲛鲁昆,挥掌扑向“天山三老”老二之际,他也暴喝一声,扑向“太阴女”。
  “太阴女”见他再次攻来,冷哼一声,玉掌挥动,一道匹练似的劲气,已若江河倒泻,滔滔而出!
  双方来势之疾劲,无与伦比!
  水里蛇廖承突然狞笑一下,击出的掌势,倏地收回,向后跃去,伸手入怀,正想拿起东西之际——
  蓦然,水里鲛的一声闷哼传来,他心头一震,举目望去!
  但就在他举目望去的一瞬息间,“太阴女”娇声喝道:“还不给我躺下!”
  话落,左手一扬,遥遥击出一掌,直朝水里蛇廖承头部拍去!
  水里蛇廖承那里料到会有这一着,在他警觉之时,已来不及了,口中顿时发出一声临死的惨叫,就一命呜呼了!
  “怒江二怪”的一死一伤,只在眨眼之间,快得使人难以置信!
  端的裂胆惊魂,威猛慑人!
  “太阴居士”目光中射出一道凛寒的煞光,朗声道:“大家是否还有意思加以拦截!”
  语毕,他哈哈一阵狂笑,笑声如风回旋,震人耳鼓之外,另有一种粗犷慑人的气度。
  众人俱是当今武林誉隆望重,不可一世的绝顶高手,他们都被这种超凡的武学震住,每个人的脸孔,都因过度的惊异,而显得有些微微扭曲。
  沉默与紧张,缓缓的笼罩于四周,每人的心理,都感到空前未有的紧张、恐怖。
  倏地,一声“阿弥陀佛”低沉的佛号,打破这恐怖的沉寂。
  人群中走出了一个衣衫宽大的灰衣老僧,身后紧紧跟随着两个年纪较轻的和尚,均是身穿黄衫!
  灰衣老僧双目射出两道冷电般的眼神,望了“太阴居士”一眼,又转身对“太阴女”低沉地说道:“姑娘武功盖世,贫僧静修,极为敬仰,不过……”
  他话犹未了,太阴女冷冷问道:“不过我的手段太辣了是吗?”
  灰衣老僧静修闻言,脸上微现愠色,淡淡答道:“不错,女檀樾的手段是太过辣了点!”
  他话说至此,略微一顿,又接道:“贫僧乃出家之人,本不应该参与此事,不过奉掌门师兄之命,前来准备借用‘太极金锁’数日,用完之后,定当亲自奉还,绝没有贪求之念。”
  一直没有出声的石坚文,他被人护驾着,心中感到甚不是味,暗自忖道:“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又没有残废,为何要人如此护驾,虽然这两件珍奇宝物在我身上,但我也不一定不能独自冲出去!”
  看看这些人,个个均是充满着贪求之念,留在此江湖上也是废物,不如在此刻,一举把他们超度算了!”
  他有此心念,于是决定暂时不离开此地,要大肆屠杀一番!直到这些邪恶的人,流尽了他们的鲜血为止!
  由此可知,石坚文的杀孽是多么的重!
  此刻他蓦闻静修僧人,说出这一番话,倏地仰首呵呵一阵怪笑,道:“你们这些自以为堂堂正正的名门正派,其实都是些沽名钓誉,假仁假义之辈,今日你们这些聚集的高手,无非是想要以众凌寡,强夺‘太极金锁’,还说什么借用,真是欺人之言,哈哈……”
  众人闻言,双目中均暴射出无比的怒光,齐朝石坚文逼去,眼见群情沸腾,惨烈搏斗一触即发。
  “千面客”等人,也被他这激昂的一番话,给震得楞住,“太阴女”一敛平素冷漠之情,侧面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石坚文,心中暗自忖道:“他实在是个性情古怪的人……”
  石坚文此刻心情异常激动,他朗声说道:“现在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你们一个个到鬼门关去报到!”
  语气中充满着肃杀的意味,听的众人同时一懔!
  静修僧人高宣一声:“阿弥陀佛”,低沉的语音,道:“小檀樾,好重的杀孽啊!”
  说完话,他不由喟然长叹了一声!
  石坚文斜眼一瞥静修僧人,冷冷问道:“大师,你向以‘慈悲’两字,化解浩大的血劫,现在你认为用什么方法,才能消去这场浩劫?”
  静修僧人,两道白眉一阵掀动,双目一闭,没有作声。
  石坚文哈哈一阵震耳心惊的狂笑,道:“大师你答不出来吧!我却有一最简便的方法,不知大师可否愿意一听?”
  静修僧人双目一睁,两道冷电的神光,一闪而出,张口问道:“贫僧愿闻小檀樾有何高明的方法?”
    石坚文答道:“那就是一个‘杀’字,杀尽天下邪恶之徒!”
  他这一句话,说的声色俱厉,尤其那个“杀”字,听在众人耳里,都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
  此时,站在静修僧人身后的两个黄衫小和尚,一听石坚文此等藐视众人,那里还能忍下胸中怒火,双双暴喝一声,举掌拍出——
  只开“呼呼”风响,两道刚猛无俦的劲气,宛若冰山崩裂,电驰星掣的奔向石坚文的胸前。
  这两个小和尚,年龄均是二十上下,但却是少林派掌门人的得意徒弟,平时在少林寺中,就跋扈至极,没有那一个敢找他们霉气!
  一个法号唤作慈圆,另一个唤作慈海。
  他们两人因智慧超人一等,甚得掌门人欢心,故倾囊传授,所以他们虽然年纪尚小,但功力已很深厚!
  他们这一出手,威势也非同小可,一股股强猛的劲风,挟着排山倒海之势,一涌而出。
  招式迅捷,凌厉无匹。
  石坚文冷冷一笑,身形倏忽一闪,如鬼魅般,已转到慈圆的右侧。
  他这一移动步子,看得“太阴女”一楞,柔声喝道:“石少侠,不要意气用事,走啊!”
  石坚文哈哈一笑,道:“我非要杀尽他们才走!”
  语毕,他脚下又怪忽一闪,转至慈海左侧,右手五指箕张,一指“五岳擒龙”,直朝慈海胸前抓去!
  慈圆适才一招落空,暴喝一声,身子一拧,迅灵至极,人已横闪开去,手腕倐忽一圈,泛起一道深沉似海的绵绵劲气,直劈向石坚文腰际!
  这招端的毒辣异常!
  石坚文陡觉掌风袭来,忙一收掌势,两脚一错,整个身躯又挪移了开去!
  慈圆一招逼退了石坚文,好生得意,喝道:“你武功也不过尔尔,竟敢大言不惭!”
  话声中,他又欺身扑上,左手食中二指一骈,疾点石坚文“期门”穴。
  几在同时,慈海也一幌身形,双掌一吐,推出一道疾劲狂飚的掌风,以排山倒海之势,滚滚涌向石坚文背心。
  他们两人招出如电,配合得恰到好处。
  石坚文脚踏“双客迷踪步”,身形怪忽一旋,已轻描淡写的闪过了两人的夹击,大喝一声,叱道:“那你们就看看在下的武功吧!”
  一语甫出,脚下仍踏“双客迷踪步”,闪电般转至慈海右侧,左手一招“恶徒伏诛”,右手向外一划,一招“笑指天南”,直劈向慈海的上中下三盘!
    他这挟怒所发,只见掌风回旋成涡,端的厉害无比。
  慈海见状,心中大骇,暗道:“好厉害啊!”
  但为时已迟,一声惨嗥,喷出一口血箭,仰身栽倒!
  这只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连那功力深厚的静修僧人也援手不及,场中高手,见慈海重创倒地,个个脸上变色!
  石坚文仰首发出一声清啸,喝道:“你也给我躺下吧!”
  语毕,身子一转,极奇怪异地又旋至慈圆身侧,出手一掌,正好拍在慈圆左肩之上,慈圆大叫一声,身子直飞出去!
  静修僧人高宣一声:“阿弥陀佛!”
  双肩一幌,直朝慈圆飞身之处纵去,探手一抓,抓住了慈圆的宽大衣袍,拉了回来,然后,轻轻放在慈海的身侧。
  他伏下身子,低头一瞧,只见慈圆与慈海两人,脸色均苍白如纸,双目紧闭,全身冰寒,虽未气绝,但已气若游丝。
  石坚文脸色冷漠,冷冷说道:“他们两人五脏六腑已遭重创,如不立时救治,纵然就是有起死回生的神丹仙草,也无补于事!”
  静修僧人,双目射出两道杀机,合掌当胸,道:“小檀樾,请问如何称呼!”
  石坚文冷冷一笑,道:“在下石坚文,要报仇的话,尽管来好了!”
  静修僧人,脸上杀机隐现,沉声说道:“善哉!善哉!小檀樾既然要这样,那贫僧就试试煞锋吧!”
  语音一落,静修僧人合掌于胸,双目冷电暴射,缓缓的向前逼去——
  
  第二一章

  石坚文神态自若地卓然而立,稳如泰山!
  静修僧人此刻满面寒霜,煞气隐现,显然,他是被石坚文轻蔑、放肆、咄咄迫人的语气,被激得怒气攻心。
  他一步步缓缓朝石坚文逼去,周围的空气,亦逐渐沉重起来!
  阴森、恐怖的气氛,就如此的酝酿着,而且越来越浓……
  倐地——
  一声暴喝响起,被石坚文一掌震伤的慈圆,此刻,双目一睁,神光逼射而出,疾若电闪,翻身而起,厉声喝道:“我跟你拼了!”
  挟着喝话声中,他跃起的身子,已宛若狂风中的落叶,直朝石坚文扑去——
  只见他双掌当胸,奋力地挥出,但闻呼呼风声,无双的劲气,锐风劲厉,排气成涡,刚猛无俦,疾袭向石坚文的上身各处要害!
  这一招,是他挟怒所发,自然功能开山裂石!
  此突如其来的变故,倒使在场之人,为之一楞,没有一个人会料到被震得五脏六腑已然离位的慈圆,还欲作一次困兽之斗!
  石坚文也万万未想到有此一着,在他察觉之时,那一股强猛的劲气,已以排山倒海之势,袭向身来!
  他为此大为震骇,忙脚踏“双客迷踪步”急向后闪去!
  但,就在他闪退之际,蓦地里——
  只闻一声娇叱,“太阴女”冷冷叱道:“不见棺材不死心的孽障!”
  语音未歇,她冷笑一声,侧身疾旋,右手圈起一道绵绵劲气,卸去了慈圆聚全身功力所发的掌力!
  几乎在同时,她左手食中二指一骈,疾如迅雷,点取慈圆的“死穴”!
  慈圆在靠着一口真元之气,想骤然一掌击毙石坚文,谁知石坚文竟奥妙地闪了开去,而自己所发的掌力,也被“太阴女”消失于无形!
  此刻,又见“太阴女”左手二指,快如电闪地点来,那还有抵拒的能力,一声未响,已被点中了“死穴”,仰身栽倒,已一命呜呼了!
  慈圆的被点中“死穴”而告一命归阴,只是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静修僧人站立一旁,也来不及抢救!
  他低宣一声佛号,正待开口——
  倐地,人群中响起一阵怪笑,声如猿啼鹤唳,听来刺耳已极!
  只听一人冷笑说道:“大师慢着,在下意欲向这年青人讨教几手!”
  石坚文脸上立时掠过一丝冷笑,侧目望了过去,只见是一个身材瘦长的中年人,手中握着一把明亮亮的宝剑,双目神光外露,一望而知,就是个剑术名手!
  石坚文那里会把他看在眼里,轻蔑不屑的哼了一声,冷冷道:“讨教两字,在下实愧不敢当,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阴恻恻地一笑,冷寒的说道:“别这么客气,等下动手相搏,一定难免要有伤亡的,至于我唤什么,连我自己一时也记不起来了!”
  石坚文目中蕴含杀机,冷喝道:“告诉你,还是少来这一套,须知,小爷向来不杀无名之辈!”
  那人沉思了片刻,于是道:“那你就唤我‘怪剑客’吧!”
  石坚文冷冷一哼,道:“若你有意与在下过不去,那也是你自己找死!”
  怪剑客闻言,脸色骤变,厉声喝道:“好一个猖狂的小子,接招吧!”
  一语甫出,手中长剑随势一划,斜向石坚文削去!
  石坚文一见“怪剑客”一剑削来,就知他是位剑术极为高深的名手,那敢怠慢,凝神敛气,上身微微一偏,左手指轻轻一弹,射出一股劲风,直点向“怪剑客”手中的长剑。
  “怪剑客”蓦见石坚文弹出劲风,射中手中长剑,不禁冷寒一笑,腕中长剑,一抖一吐,剑身抖动,幻起朵朵寒星,迅快绝伦的直向石坚文射去。
  此招精奥绝伦,使人难于预防。
  石坚文见势,内心一懔,暗道:“好剑!”
  忙两肩一幌,脚踏“双客迷踪步”,身形极其诡异的飘闪开去,只觉森森剑气掠肤而过,煞是厉害!
  “怪剑客”一剑迫退了石坚文后,冷冷一笑,喝道:“我看你还是亮出兵器来吧!”
  石坚文闻言,下意识地一摸怀中,不由又激起了他的怒火,他暴喝一声,叫道:“对付你这种人,我想还用不着它!”
  “怪剑客”诡谲的一笑,冷冷道:“对了!我倒忘了!你已拿不出那把宝刃了!”
  石坚文闻言,心神一震,喝问道:“你是谁?”
  “怪剑客”哈哈一声狂笑,答道:“我不已告诉了你吗?我是‘怪剑客’!”
  石坚文脸上杀机突现,目光中射出一股煞焰,又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怪剑客”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你要不相信我是‘怪剑客’的话,那你就猜猜看!”
    石坚文激动地喝道:“你是不是夺去我‘魔剑’的那人?快说!”
  “怪剑客”阴冷地答道:“笑话!谁要你那把‘魔剑’,老实告诉你,我手中这把宝剑,就比你那把要好得多了!”
  石坚文冰冷冷地道:“那你一定知道是谁夺去了‘魔剑’啰?”
  “怪剑客”缓缓答道:“自然我知道!”
  石坚文急道:“是谁?”
  “怪剑客”冷冷一笑,道:“这个在下怒难奉告!”
  石坚文倐然仰首一声清啸,啸音直冲云霄,喝道:“你要不说出是谁,那你今日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怪剑客”冷冷说道:“那不妨试试!”
  石坚文内心已有气,此刻见他语言如此咄咄逼人,不禁剑眉一掀,冷哼一声,双掌倐忽一弹一吐,劲风疾摧疾击,宛如骤雷迅发,威不可当,一派霸道刚猛的劲气,慑人心魂!
  但见劲气排空,不停地呼啸声响——
  蓦地里——
  “千面客”暴喝一声,喝道:“住手!”
  喝声一落,他身形一旋,如鬼魅般飘了过来,立在“怪剑客”面前,冷冷问道:“阁下可是昔日冷面神剑沈一云?”
  说话时,两道炯炯的电芒逼射着“怪剑客”。
  “怪剑客”淡淡一笑,道:“千面客,你老真好记忆,冷面神剑沈一云正是在下!”
  石坚文余怒未消,大喝一声,又待扑击过去——
  “千面客”衣袖一拂,一股无形劲气,把石坚文跃起的身子逼退,厉声喝道:“还不退下!”
  石坚文自见“千面客”以来,从未见他如此生气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千面客”这般疯狂的神情,他知道“千面客”有股怪异的脾气,当下再不敢做声,静静地退到一旁。
  “千面客”也觉形态有点失常,他一向视石坚文就如同自己的徒弟,此刻心情因思及往事,而激动异常,不由怒责了石坚文一句。
  他也觉得内心不大好受,转头望了石坚文一眼,满眼尽是怜惜之光。
  石坚文自然看得出来,他不禁把头低了下去。
  “千面客”似乎有满腹的心事,轻叹了一声,转头问道:“冷面神剑沈一云,你尚记得我们三十年前约定的话吗?”
  “冷面神剑”目中射出异样的光芒,答道:“沈某人绝不会忘记那回事的!”
  “千面客”闻言,冷冷喝道:“那‘碧逸仙子’此刻在那里?”
    他一提到“碧逸仙子”四字,不由内心一阵难过,彷佛他又回忆起数十年前难以忘怀的往事。
  在场之人,在听到“冷面神剑”与“碧逸仙子”这两位名字时,也各自心中一震,只因这两人均是数十年前已闻名于江湖道上的高手。
  自然,他们更惊异面前这自称“怪剑客”的人,就是昔日的“冷面神剑”。
  “冷面神剑”此刻,也因“千面客”提到往事,脸上也微微动容,他干咳了一声,冷冷答道:“碧逸仙子此刻已不在人世了!”
  “千面客”闻言,如受重锤一击,身形一阵幌动,呐呐地说道:“怎么,她已经死了……婉妹!你是怎么死的?”
  他这一句话,似是对自己而言,听的人却感到莫名其妙,因为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晓得这其中的详情。
  除了少林寺静修僧人一人之外,他不由轻叹了一声,低沉地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语气充满着凄凉、哀婉……
  “千面客”倐然仰首一阵长啸,啸音中充满着悲壮、凄惨……
  只闻啸如龙吟,直冲云霄,四野传响,回音荡漾不绝。
  这一声长啸,似是发泄了他胸中的闷气,人也由沉痛回忆中清醒了过来,他双目暴射出凌人的凶煞,凝视了“冷面神剑”一眼,厉声喝道:“她怎么死的?”
  “冷面神剑”面上狞笑一下,淡淡答道:“那我怎么知道!”
  “千面客”数年来,从未如此生气过,他此刻怒气填胸,双眉间已现出了一道杀机,他急切地喝道:“你……你快说!”
  “冷面神剑”见着“千面客”这种异于寻常的神态,不由也暗暗惊骇,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千面客”见他迟疑了许久而不说,胸中炽燃的怒火,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厉声叱道:“老夫看你说不说!”
  语毕,他双肩微幌,以眩人耀目的快速,电掣星驰般翻跃凌空而起,招式倐敛倐出,威力惊人,诡谲莫测。
  “千面客”是当今江湖道上赫赫有名的“武林三客”之一,自然武学非常精奥,非常奇妙。
  但,他因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也就很少人亲眼见到他出手过,至于他的武功究竟高到如何程度,在众人心目中还是个谜。
  此刻,他盛怒之下,击出一掌,众人见状,同时暗自叹道:“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他们暗自赞叹之际,蓦见“千面客”脸上闪过凶煞光芒,一收掌势,把击出的掌力吸了回来!
  这一着,看得众人大为惊异,不知“千面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均满眼疑惑地盯着“千面客”。
  “冷面神剑”适才一见来势,心神不由一震,暗暗忖道:“看来,‘千面客’的功力已超出当年数倍之多了!”
  他一面思忖,一面准备闪身跃退,以期避过“千面客”刚猛无俦的掌风攻击,但,突然“千面客”在掌力迫及身前一尺之处,又收了回去。
  端的出掌快若闪电,收招疾如迅雷!
  “冷面神剑”感到迷惘,也和众人一样,摸不清“千面客”要干些什么?
  蓦在此刻——
  “千面客”低声喝道:“娃儿!你过来!”他用手一招石坚文,如此说着!
  石坚文闻声,依言走了过去,问道:“老前辈,有何吩咐?”
  “千面客”双目暴射出凛人的怒光,微微一指“冷面神剑”沈一云,大声喝道:“毙了他!”
  这一声大喝,有如平地焦雷,震得在场之人耳鼓作响。
  石坚文一听“千面客”叫他把“冷面神剑”毙了,这一下,正中下怀,狂叫一声,答道:“遵命!”
    语音甫歇,身形骤闪,欺身飘进,一掌拂出,五指箕张,分袭“冷面神剑”沈一云身上五处要穴。
  招出如电,声势凌厉,五股尖锐的劲风,带起“丝丝”破空之声,猝然射至“冷面神剑”身上。
  “冷面神剑”万未料到“千面客”会来此着,不由心中大怒。
  此刻,石坚文辛辣的掌力已然奔至,他不禁脸色微微动了一下。
  “冷面神剑”早在数十年前已扬名武林,他那会就被石坚文一掌击中!
  他冷冷一哼,膝盖不弯,就如鬼魅般,已然闪了开去!
  蓦地——
  石坚文厉声叱道:“那里走!”
  挟着喝叱声中,他双掌一圈一合,又倐然翻起,刹那间,一阵狂飚涌起,恍若流星雨般,向“冷面神剑”击到。
  “冷面神剑”厉喝一声,手中长剑,突暴出一片青芒的光华,投入了石坚文发出的劲气之中。
  只闻一阵“丝丝”碰击之响,以及回旋之风声。
  “冷面神剑”剑术果然高超非凡,只见他手中长剑,宛若海中蛟龙,翻腾不已,风狂势疾,罡气汹涌,令人窒息!
  石坚文顿觉四周空气压力骤增,他不由大骇,脑子里千回百转,思索着在自己所学之中,有什么招式可破解它!
  倐地,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口中响起一声凄厉长啸,啸音响彻云霄!
  石坚文身形蓦然如水车般旋开去,双掌幻起漫天掌影,凝聚起“双客秘笈”中所载最上乘的气功——“双客无上气功”真气,猝然而出。
  掌势骤出的当儿——
  蓦地里——
  平地涌起一片风云,空气呼啸激荡,彷彿一片浩然生辉之光,缓缓升起,顿时四周压力大增,重如山岳!
  蓦在此刻——
  石坚文脚下又是一旋,已奇妙绝伦的投入那如波涛汹涌的劲气中,右掌五指箕张,一弹一吐,五道尖锐呼啸的劲气射出!
  此正是“双客掌法”中最厉害的一招:“倒转乾坤”。
  “冷面神剑”见石坚文施出此着,心知厉害,赶忙一提真气,双肩幌动间,已如飞燕掠波般,从极其怪异的角度,闪穿而出!
  饶是如此,他也被吓得一身冷汗,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心中暗道:“好险!”
  最使他惊奇的是,石坚文的招式,均奇奥得使人难以揣测,端的诡谲莫测!
  石坚文对于“冷面神剑”能够逃出凌厉掌势,也心惊这“冷面神剑”沈一云武功之高。
  石坚文此刻绝不敢给“冷面神剑”有喘息的瞬间,冷叱一声,喝道:“今日,你死定了!”
  话落,双掌一错,身形恍似闪电般,欺进过来。
  招式骤出,恍若狂风暴雨,掌山腿影,展开一连串快速急攻!
  “冷面神剑”一着失机,被石坚文抢了个先,只见在石坚文掌山腿影展开快攻的刹那间,掌影点点,有如风吹柳絮,上上下下尽都是飘忽掌影。
  “冷面神剑”沈一云不由被逼得连连后退!
  他此时已动杀机,暴喝一声,长剑一阵抖动,只见星芒闪动,碧绿的青光电射而出,他不退反进,连出三招绝学!
  绵绵的剑光,陡然间,波起浪翻,幻起一片剑山,向石坚文罩去!
  只见剑气凝成圈圈,层层的弧影,彷若明虹经天,神采夺目。
  “冷面神剑”在盛怒之下,施出了他当年赖以成名的“灵飞剑法”。
  众人之中,有两个崆峒派的高手,三个青城派的,一个点苍派的,他们为是剑术名手,看到“冷面神剑”这套“灵飞剑法”,也不由引起了注意。
    石坚文在“冷面神剑”施出这套剑法后,也感森森剑气,阴寒逼人。
  这也不由激起了石坚文的傲气,他身形倐忽电闪而起,欺身扑上,指戮、掌劈、肘撞、足踢,也连连击向“冷面神剑”。
  两人愈战愈使人觉得诡谲难测,双方的招式,均精奥绝伦。
  二十招过后,风云又动,剑圈威势,不断的扩张,又把石坚文圈入在一片浩瀚的剑光之中。
  这情形看在石坚文这边数人眼中,都惊骇不已,尤其是“太阴女”,她粉面上随着两人招式的变化而逐渐变色!
  由她这种神态看来,她是对石坚文具有极大的好感!
  站立一旁的“千面客”一直脸上露着冷漠的表情,他并未注意石坚文与“冷面神剑”沈一云的剧斗!
  他似在回忆着往事,倐然他的肩膀被人轻轻碰了一下,他心中一惊,转脸看去,原来“太阴女”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他的身侧,他疑惑的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太阴女”没作答,纤指只微微指了指,“千面客”感到奇怪,他忙循着指处望去,正巧见到石坚文被“冷面神剑”浩浩剑气困住。
  这一下,也不由使他大吃一惊,他凝神注视了约莫半盏热茶时间——
  倏地——
  紧张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缓缓说道:“姑娘,请放心!他是能以应付的!”
  这一句话,听在“太阴女”耳里,宛如吃了定心丸一样,内心得到了不少的安慰,神情也轻松了下来!
  其实,她自己也看得出石坚文此时的功力,是不至于败在“冷面神剑”的手下的,但,她就是这么奇怪……
  石坚文身负绝功,却未因被困入剑光之中,而生惊恐之色!
  只见在此绵绵的剑光下,他轻灵曼妙的身躯,飘忽怪闪,变化难测,指影纷纷,也连连指袭“冷面神剑”要害。
  这一场剧战,只看得全场高手,个个摒息相观,鸦雀无声!
  此时,“冷面神剑”这套“灵飞剑法”已施展到了极点,只听漫天风雷之声,呼呼轰轰,响声大作!
  周围的沙石,已在劲气激荡中,纷纷迎风飘起,空气旋流,罡气窒息,充斥至四丈之外,战况已愈见惨厉!
  场中武林高手,个个面色紧张,每个人的目光,全随着激斗中的两人身形闪跃,不停地转动,虽然,双方的死伤,均不在他们的心目中。
  蓦在众人凝神注视场中之际,倏地——
    有一人悄没声息地移步,直朝“太阴女”欺去,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暗自里,气纳丹田,力贯双臂,想骤然出手袭击。
  自然,他这一企图是为了要夺得“太极金锁”,因为他认为这宝物仍在“太阴女”的身上。
  他这举动,的确是非常的毒辣、阴狠,在场之人,就没有一个留意到。
  不消片刻,他已来到了“太阴女”身侧一尺之处,倐然,右手一伸,食中二指骈进如戟,疾如闪电般,点取“太阴女”的“气海”要穴。
  “太阴女”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石坚文和“冷面神剑”的拼斗,那里会料到有此一着,只觉一股尖锐的指风,如一把利剑,直袭向身来!
  好一个武功已达高不可测的“太阴女”,她虽然心神一震,但,她并没有因此而露出些微的惊慌。
  她在指风快要袭到的瞬息之间,娇叱一声,喝道:“鼠辈,你好毒辣、阴险!”
  随着喝声中,她娇躯疾旋,奇奥绝伦地闪了开去!
  她循声望去,偷袭她的人,正是扬名江湖道上的“点苍剑客”。
  她不由大为暴怒,厉声喝道:“想不到堂堂一个‘点苍剑客’,竟施出此等下三滥的手法,以后传扬开去,你还有脸活在世上吗?不如趁早死吧!”
  “吧”字尾音方收,她身躯就如一片鹅毛,轻飘而起,飞移至“点苍剑客”身前,玉掌一翻,招出一掌!
  这一掌,软绵绵地就似一团飞絮,无声无息地击向“点苍剑客”身上!
  “点苍剑客”本想在“太阴女”未注意时,突施辣手,点住她的穴道,以她做为人质,换取“太极金锁”。
  但,他那里想到,就在快要点到之际,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已然失去了“太阴女”的身影,他暗道一声:“不好!”
  身形忙向后闪去,但“太阴女”的身法太快,刚听到她的喝声,一股软绵绵的劲气,已迫至胸前!
  他不由把心一横,双掌当胸,平推出一掌,只闻掌风呼啸声响,挟着排山倒海之势,直迎向那股绵绵劲气!
  就在此时——
  静修僧人一声震耳佛号,沉声道:“点苍剑客,不可硬拼,快些退下……”
  语音未了,静修僧人身形已猝然飞起,飘拂的长衫,有若苍穹流星,静修僧人身形飞起的当儿,宽大的袍袖,已然拂出一道深沉似海的绵绵劲气,直向“太阴女”发出的那股劲气涌去。
  “太阴女”发出这招,已然心存杀机,要把“点苍剑客”毙了!
  而“点苍剑客”也是存心拼命,这一攻一迎之势,迅如电闪雷奔,静修僧人拂出的劲气,仍是晚了一步。
  只听一声裂牙惨噑,“点苍剑客”的一个身躯,已由半空中滚落了下来。
  而“太阴女”的身躯,在空中盘绕了几圈,轻若飘絮般,稳落地上。
  静修僧人,见“点苍剑客”落下来,一声略带凄凉的震耳佛号,疾掠过去,扶住跌落下来的“点苍剑客”。
  只见“点苍剑客”,脸色惨白,萎顿瘫软,显然他已经气绝!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在场之人无不循声望过来,瞧见“点苍剑客”这付死状,均心生惊悸,呆愕当场!
  但——
  奇怪的是石坚文和“冷面神剑”,并未因这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搏而停手,反而愈战愈激烈。
  蓦地——
  场中响起一声凝震天空的长笑,笑声如决堤江水,翻涌奔腾,更挟杂着嗡嗡之声,震耳欲聋。
  石坚文的身躯,就在狂笑声中,霍然回转!
  他这次的回旋,威力之巨,彷似波涛汹涌,使日月无光,风云变色!
  石坚文在急旋的身形中,霍然递出一掌,口里断喝一声,道:“冷面神剑,你也可以到阎罗殿去报到了!”
  语毕,顿闻呼啸劲风,石坚文递出的一掌,已倏如巨浪排天,惊心动魄,疾然汹涌而出!
  这招,是他数日来百思不解的一招,此刻,突然被他巧妙地用上了,此招正是“双客掌法”中最为厉害的三招之一——“日月无光”。
  汹涌如飚的劲气中,飞腾的剑光倐敛,“冷面神剑”一声闷哼,身形一阵跄踉,退后了五六步。
  “冷面神剑”沈一云,面色铁青,肌肉一阵阵抽搐,那双冷电般的眸子,喷射出一股怨毒的光芒,逼视着石坚文。
  显然,他堂堂一位武林前辈,而今日在此众目睽睽之下,遭受如此挫败,内心的创痛,实在是比死更难受。
  他环顾了四周一眼,轻叹一声,道:“阁下武功果真超凡,沈某人甚为佩服,这一掌之仇,以后自有归还的一日,再见了!”
  一语甫出,他强忍住胸中翻涌的气血,一提丹田真气,双肩一幌,如一只如鸟翔空,霍然飘身飞去,直隐入暗处,消失不见。
  “千面客”望着“冷面神剑”离去的背影,不禁黯然神伤,自言自语道:“一念之差,坠入歧途……”
  语音飘入众人耳里,自然明白他是说谁,均各自心神一震,双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千面客”。
  此刻,众人的心目中,对于抢夺“太极金锁”的念头,由于对方均是武功绝强的高手,而逐渐消失!
  “千面客”霍然转首喝道:“我们走吧!”
  就在他要离去之一刹那,倐地——
  只听一声低沉的佛号,静修僧人喝道:“慢着!”
  石坚文闻言,冷冷一哼,道:“大师可是要替你那两位小和尚报仇吗?”
  语音轻蔑、放肆,咄咄逼人。
  静修僧人脸色一沉,庄肃地说道:“小檀樾武功盖世,手段毒辣,真可称得上是煞星,老衲甚为佩服,也想要领教几手绝学!”
  石坚文满面寒霜,冷冷道:“素闻少林寺中的得道高僧,武功均是高不可测,石某人今日有幸,讨教一番,也不枉虚度此生了!”
  静修僧人双目一瞪,神光闪电而出,道:“好说!好说!就请小施主赐教吧!”
  静修僧人在当今武林,辈份极高,很受江湖中人尊重,今日石坚文所表现的狂妄之态,确实已把这涵养极深的高僧,激得怒气攻心,故决心要教训石坚文一番。
  倐然——
  “太阴女”冷冷一哼,冷冰冰地道:“静修大师,你难道想要用车轮战吗?”
  静修僧人闻言,不由脸上一热,呐呐地问道:“以姑娘之见,应当如何?”
  “太阴女”冷然道:“在比斗之前,姑娘要先请教大师一言!”
  静修僧人语气低沉地道:“姑娘请问!”
  “太阴女”斜着眸,瞟了石坚文一眼,道:“大师这次要和这位小侠拼斗,意欲何为,在下愿闻其详!”
  静修僧人一楞,答道:“老衲并无其他企图,不知姑娘何故问及?”
  “太阴女”淡淡一笑,道:“如若在下想要领教几手大师的绝学,不知大师心中作何打算?”
  静修僧人满腹疑惑地道:“姑娘最好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太极金锁’,老衲已不想再要了……”
  他话犹未了,“太阴女”已接道:“那最好不过,就由本姑娘接大师几手吧!”
  静修僧人哈哈一声狂笑,道:“可以!可以!那姑娘就动手吧!”
  石坚文见状,不由急道:“那怎么行,姑娘还是退下休息吧!”
  他说着话,就朝静修僧人欺身而去!
    这时,“太阴居士”倐然一个纵步,跃至静修僧人面前,道:“大师,来来来!我们接几招如何?”
  静修僧人见状,不由有气,冷冷言道:“老衲今日真是幸会,得诸位看得起,现下时候不早了,就请动手吧!其实那一位都是一样,这只不过是寻常的比武罢了!”
  就在他话声一落之际,蓦地里——
  一声娇叱,“太阴女”喝道:“大师,看招!”
  挟着喝声中,她的娇躯倐然有如狂涛般,奇诡绝伦的呼声旋转!
  就在这种诡谲、曼妙的旋转中,一团强烈的气流,已自身侧四周卷起,凝聚成了二股狂飚,疾然涌向静修僧人。
  这一来,石坚文和“太阴居士”只好退到一侧,凝神注视着他们两人的拼斗!
  静修僧人见势,内心一懔,暗忖:“好厉害!”
  他身子略蹲,衣袖疾拂,“丝”的一声响!
  两人各觉自己身子微微一震,那呼啸激荡之劲风,同时消失于无形!
  “太阴女”倐然一幌双肩,右掌五指箕张,疾然伸缩间,五股锐利的劲风,如闪电般电射而出!
  静修僧人冷冷一哼,身形一旋,以奇异诡谲的飘闪了开去!
  几在同时,他宽大的袍袖,轻轻一拂,一道绵柔的潜力,如江河倒泻,滔滔而出,一涌直往“太阴女”身上罩来!
  “太阴女”见静修僧人轻描淡写地闪过她的一招,心中一懔,一片宛如狂涛骇浪般的劲风,已如排山倒海之势猝然袭到!
  她蓦地一提丹田之气,身形凌空而起,直朝后退去。
  静修僧人冷冷一笑,双臂挥动,疾如迅雷电闪,迅捷无比地击出三招奇诡绝伦的式子。
  每式均自极其怪异的角度,由四面八方,连绵击出,宛如一气呵成。
  招式之精妙深奥,更是倾绝古今,无隙可击。
  这一下,看得众人大为惊骇,不禁同时忖道:“静修僧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石坚文和“太阴居士”两人站在一旁,气纳丹田,力贯双臂,双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正在激斗中的两人身形,以备及时援手!
  “太阴女”见静修僧人施出此三招,心中大骇,暗自忖道:“这老和尚,好深厚的功力!”
  思忖间,忙运起全身功气,双掌挥动,深沉似海的绵绵真气,隐隐泛透而出!
  顿闻“波!波!波!”一阵轻响,“太阴女”只觉胸口气血一阵翻涌,式子再也站不稳,向后倒退了三四步!
  而静修僧人也被“太阴女”施出的无形劲气,震得身形乱幌,差点拿桩不住!
  这一下,双方均惊异不已,石坚文脸上立时现出一种难言的表情,凝立在那里,没有移动半步!
  而“太阴居士”身形一幌,风驰电掣般跃至“太阴女”身侧,扶住了她摇幌不定的身子,很关切地问道:“师妹,赶忙调运气血,试试有什么不对?”
  “太阴女”朝“太阴居士”淡淡地一笑,道:“请师兄放心,这点伤势,我还承受得起!”
  蓦在此刻——
  静修僧人高喧一声:“阿弥陀佛!”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这:“罢了!罢了!老衲今日算开了眼界,后会有期!”
  语毕,袍袖一摆,高大的静修僧人,身形凌空而起,如夜掠空,不消片刻,已消逝无踪!
  身形之快,简直千古罕见!
  众人眼见武功高绝的静修僧人含愤而去,均感黯然神伤!
  双双呼啸一声,片刻间,全部都离开了此地!
  此刻,留下的尽是“千面客”这边的人,他们望着那些远去的身影,不禁均各自长长吁了一口气。
  “千面客”低声说道:“现下事情,已然完结,诸位有何打算?”
  “太阴居士”抬头望了望逐渐昏暗的天色,转脸对“太阴女”说道:“师妹,师父等我们还有要事待办,现下时间已晚,我们走吧!”
  “太阴女”适才被静修僧人内家真力震得气血一阵翻涌,此刻,经过片刻的调息,已然觉得好多了,听“太阴居士”如此说,她仍柔声说道:“好,师兄我们这就走!”
  一语甫住,她缓缓步至石坚文身侧,娇柔地说道:“石少侠,请不要忘了,明日三更时分,仍然在此见面!”
  她说话的声音,非常的低,又因为其他的人并未注意,所以都没有听清楚他们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石坚文闻言,露出一付尴尬的神情,呐呐地说道:“在下绝不会忘记,姑娘但请放心。”
  他话说到此,倐然想起一件事,不好意思地道:“姑娘,谢谢你的东西……”
  说至此,下面的话,他再也没法说下去了,脸上不由一热!
  “太阴女”也不禁粉面绯红,低下头去,缓步至“太阴居士”面前,低声道:“师兄,我们走吧!”
  语毕,当先踱了开去,“太阴居士”闻言,对在场之人,礼貌地招呼了一声,也举步奔至“太阴女”身侧,不消片刻,两人已消失于黑暗之中。
  “千面客”目送他们两人离去后,对“天山三老”说道:“三位此刻打算到那里去,是不是仍然回‘天山’?”
    “天山三老”的老大歉然地说道:“千面客老儿,真对不起,我们三位没有完成诺言!”
  老二和老三闻言,也不由尴尬地互望了一眼,显然,以他们这等扬名于江湖的武林高手,而没有达成此诸言,当然会感到异常羞辱!
  “千面客”听老大如此一说,淡淡地一笑,说道:“这件事,以后再提吧!”
  “天山三老”老大干咳了一声,道:“那我们后会有期了!”
  话落,向老二、老三挥了挥手,当先跃去!
  眨眼间,“天山三老”也走得无影无踪!
  “千面客”缓缓走至石坚文面前,只见石坚文此刻,眼睛看着远处,似在想什么心事,“千面客”何等老练,迟疑了半晌,已然猜出了石坚文心事,他不由心中暗喜,忖道:“他们两人,真可说是天生一对,以后有时机,不如成全他们的好事!”
  此刻,石坚文仍然神情恍惚地呆立着,对于“千面客”的来到面前,毫无所察,完全失去往昔的机灵!
  “千面客”不由低唤一声,道:“娃儿!”
  石坚文微微“嗯”了一声,问道:“老前辈,有什么事?”
  “千面客”见他仍然是一付漠不经心的神情,不由微愠,问道:“你有什么心事吗?”
  石坚文闻言,霍然惊醒,呐呐地说道:“没,……没有什么!”
  倏地,他瞥见四周静悄悄地,除了地上的几具尸首外,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他大为奇怪,好奇地问道:“天山三老,他们三位老前辈,到那里去?”
  “千面客”望着石坚文,淡淡地答道:“走了!”
  石坚文“哦”了一声,道:“那我们也走吧!”
  “千面客”点了点头,又道:“我先问你,那姑娘可有把‘太极金锁’交给了你?”
  石坚文下意识地一摸怀中,那两件宝物仍在,这才放了心,答道:“是的,那姑娘已把‘太极金锁’交给了我,老前辈,你怎么会知道的?”
  “千面客”哈哈一笑,倐地笑声一敛,脸色一沉,道:“你已得到了这两件盖世奇宝,不久之后,等你学成了‘太极宝镜’上记载的武学后,你将是当今武林上武功最高的一个了,天下任何人,均不是你的对手,娃儿!你有没有想到这一点?”
  石坚文缓缓答道:“晚辈没有想到这一点!”
  “千面客”淡淡一笑,又接道:“自然,像你这样年青,是不会想到这点的,娃儿!你可愿在开始学‘太极宝镜’上所载的武学之前,知道这其中的来历……”
  石坚文闻言,心下一喜,急道:“晚辈当然高兴知道!”
  “千面客”环顾了四周一眼,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不如到那破庙里再说!”
  语音一落,他一幌身形,快如电闪地直朝破庙方向奔去!
    石坚文急着想知道“太极宝镜”的来历,见“千面客”已飞身跃起,那敢怠慢,也一展身形,朝破庙驰去!
  约莫半盏热茶的工夫——
  他们两人又到了破庙里,双双纵落地面,只见“千面客”凝神静听了片刻,不放心地说道:“娃儿!你去巡视一番,我再慢慢讲给你听!”
  石坚文依言,腾身而起,以眩人眼目的速度,很快地巡视了一遍,结果没有发现什么,他回来对“千面客”道:“老前辈,没有什么,你快讲吧!”
  “千面客”双目一闭,缓缓地说道:“好!我这就说——
  远在四百五十年前,天下江湖道上,霍然出现了一位了不起的奇才,其人年龄很轻,风度翩翩,绝世丰神,宛若卫玠重生,真个神仪内莹,精华外映,至于他的来历,当时没有一个人知道,身世至今仍是一个谜……
  不过,他的武功,确实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放眼天下武林,举世之中,却无人能与之颉颃。
  那时候,江湖武林,道风日衰,乌烟瘴气,沽名钓誉之徒,遍布在各处!
  而那位年轻人,乃是嫉恶如仇之人,于是他发誓,要杀尽那些卑贱丑恶之徒。
  他武功高绝,无人能与他比敌,故在短短的一年之间,连杀了武林中数十位一流高手,足迹所到之处,无人不闻声丧胆,因此盛名远播。
  于是,他自己取了一个名号,称曰:‘太极真君’。
  但是因为太极真君性情怪僻,他杀人时,手段异常毒辣,惨绝人寰,因此,江湖道上一些邪恶卑鄙之徒,到处挑拨离间,散发谣言,说太极真君,惨杀生灵,蔑视天下之人,其人罪大恶极!
  于是,武林上一些正派之士,也对太极真君的看法起了变化,视他为鬼神,敬而远之。
  太极真君。自己也有所感觉,数年之后,他的性格逐渐变得比从前更为冷漠、无情,只要是他看不顺眼的,他就要插手去管!
  只要他一插手,无形中就造成了一场血劫,使人惨不忍睹!
  就因这样,他更受人误会了,太极真君这四个字,在江湖上也渐渐狼藉不堪!
  有好几次,武林上正邪两派之人联合了起来,想要合手袭击太极真君一人,但没有一次成功,反而被太极真君杀得惨败而归!
  不幸的是,在一个夜晚,当他正睡在一家客店时,被一个江湖肖小之徒,利用卑鄙龌龊的下流手段,在房屋里放了一种无味的迷香而迷倒。
  但是,因其武功过高,以至于一盏热茶工夫之后,他又转醒了过来,这一下,他不由大怒,立刻就一掌把那人劈死!
    就在他一掌把那人劈死时,突然由四周闪出约有百余人,这一下,委实使‘太极真君’吃惊不少!
  这一下,不由激起了他满腔怒火,于是一场血战就这样开始了!
  ‘太极真君’武功果然厉害非凡,经过一日一夜的剧烈惨斗,那百余人已有数十个被他用内家真力震死!
  人说:双拳难战四手!
  况且,他所吸入的毒药,也在他的体内逐渐发作,功力自然大打折扣,又加之体力消耗甚巨,终于被那些武林邪派的高手击成重伤,倒卧不起!
  那些人本视他如蛇,不愿就这样便宜制他于死地,于是废去了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再给他吃了一种慢性毒药,让他尝尽了世间所有的苦痛,然后,再让他慢慢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太极真君’自这次以后,他对于他从小所发的誓,要拯救天下武林,维持武林正义,全力对付那些卑鄙邪恶之徒,已然完全绝望。
  于是,他拖着重创的身子,隐居在深山之中,再也不问及这世上的事,从此,这武林道上也就失去‘太极真君’这个人!
  而天下武林之人,也认为他是死了!
  可是事情往往出人意料之外,经过一年的时间,‘太极真君’终于又医好了自己的创伤,但,那一身武功却再也不复存在!
  ‘太极真君’的没有死,是天下武林之人意想不到的,因为,他当时所受的创伤,足以使他毙命的!
  渐渐地,太极真君这两个字,在人的脑海里消失了!”
  石坚文坐在一旁,听得眉飞色扬,简直比听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千面客”睁目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开口问道:“娃儿!现在什么时辰了,你知不知道?”
  石坚文见“千面客”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不由一急,闻言,朝庙外看了一看,答道:““老前辈,此时尚早,才二更过一点,你快接着说啊!”
  “千面客”干咳了一声,又闭目接道:“太极真君自己疗好了身上创伤之后,就出外云游天下各大名山大泽,以消遣他那下半辈子,生活倒也悠闲自在!
  就在他八十岁那年,有一天,他在一个深山里,遇见了一个落魄的年青人,不由动了收徒之念!
  那年青人的资质就和你差不了多少,骨奇神清,是练武的上上之选,端的是仙露明珠,人间龙凤!
  太极真君于是收了他为徒弟,把一身尽有的武学,倾囊传授于那娃儿,五年的工夫,把他造就成了一朵奇葩!
  由于他在这娃儿身上化了很大的心血,故凝聚在他体内的毒液,又开始发作,他自知无望再在人间活上五年,所以他辞别了他心爱的徒弟,而远离他去!
  起初,他的徒弟行道于江湖,尚能依从他未完的心愿去做,但,自从遇上了一个女人之后,他渐渐地改变了!
  结果,竟背叛他的师父太极真君!
  这件事,使得太极真君伤心到了透顶,于是他就隐居在深山中,再不涉及江湖一步,精心地研究一套倾古凌今的武学,来克制他自己一身的武功!
  他如此做,唯一的目的,就是要用此武学来对付背叛他的徒弟,因为,他徒弟所具有的武功,也就是他本来的武功。
  皇天终不负苦心人,经过三年的时间,他研究完成了,于是,他把那套武学记载在一块铜镜上,并在里面放了一张小纸条,至于上面写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他为了这东西不流于坏人之手,于是就制作一块两面的镜子,同时,造了一把金锁,以开启这面镜子。
  他把这两样宝物,分放在两处,以赠给有缘份之人!
  那面镜子就是现在的‘太极宝镜’。
  那把金锁就是现在的‘太极金锁’。
  ‘太极真君’办完了这件事一年之后,就告仙逝了!”
  石坚文听完了这段感人肺腑的故事,怀疑地问道:“老前辈,你怎么知道得如此详细?”
  “千面客”说完了话,双目一睁,一道冷电似的寒芒,注视了石坚文一眼,不由叹了一口气,挺身一跃而起!
  此刻,听石坚文如此一问,淡淡地答道:“娃儿!你还是不要问吧!时间不早,我也要走了!”
  石坚文急道:“老前辈,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千面客”道:“怎么,娃儿你还有什么事?”
  石坚文脸色一红,道:“没有什么事,我也要走了!”
  “千面客”道:“你又要到什么地方去呢?”
  石坚文微微一笑,道:“我要找一个地方去练‘太极宝镜’上所记载的武功!”
  “千面客”闻言,道:“对!你是要找一个地方练练了……”
  他说至此,似是想起了一件事,道:“你准备到那里去找?”
  石坚文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
  “千面客”沉吟了半刻,道:“我记起来了!离此地三十里外,有一个山谷,那地方很幽静,对于你练武,很是有益,你不妨去试试!”
  石坚文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老前辈,晚辈知道了,多谢!我走了!”
  语音甫歇,石坚文已如一缕轻烟般,向“千面客”所指的方向射去!
  “千面客”眼望着石坚文远去的背影,凄凉的一叹,微微自语道:“未来的太极真君!”
  一语完了,他一振衣袖,身形一闪,已消失于迷蒙的夜色中!
  再说石坚文,他此时的功力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他提足了一口丹田真气,寇若流星飞泻,一闪而去!
  身形就凭着这口真气的潜力,若夜枭般,在空中连续飞掠而去!
  他展开身形,如一条黑线,以眩人眼目的速度,急奔向正西而去!
  他人在空中,仅须趁折回旋转时的空隙,便能凝神换气,就好像是御风而行空般,身法好不快捷曼妙!
  约莫一个时辰,他已来到了一处山峦重叠,巍巍的高峰之下。
  他抬头望去,只见林密峰深,怪石嵯峨,四周一片昏黑,除了山风吹拂林木,发出“哗啦”的响声外,周遭沉寂得没有一丝声息,一片阴森、凄凉,使人不禁产生踌躇不前之感。
  石坚文暗暗忖道:“如此深广的一片山峰,连绵无际,四周又沉寂异常,想‘千面客’所说的山谷,大概就是此地吧!”
  思忖间,抬头仰望着半空,此时已是四更时分,但四周仍是漆黑一片!
  他踌躇了一下,又展开身形,直朝深处驰去!
  果然,不消盏茶工夫,眼前出现了一个幽静的山谷,他心下一喜,举步循着一条曲折的羊肠小径奔去!
  由于道路崎岖不平,故异常难行,石坚文奔行的速度也转慢,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这时东方已微现鱼白色!
  一道道曙光,由繁密的林隙间射入谷中,逐渐照亮了一切!
  石坚文不由停步,瞥扫四周一眼,暗暗赞道:“果然是个好地方!”
  思忖间,又举步朝深处走去!
  蓦地里——
  石坚文突见一条人影,在靠两侧峰下,一闪即逝。
  身形奇快无比,若不是石坚文眼光犀利,留心细察,绝不会发觉。
  石坚文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身形骤闪,尾随急追而去!
  他此刻,尽速展开身形,真是比流星闪电还快,四周景物,瞬息即逝。
  眨眼间,他已望见前面不远的一座山崖下,正有一条黑影,疾若奔马般,冲腾翻跃,那轻功之高,堪称武林顶尖的高手。
    此人身法之快,使石坚文心中暗自惊骇,不由暗暗忖道:“此人会不会是‘天桂谷’中的人……”
  思忖间,运足自力朝前望去,但,由于谷内密林遍布,虽然,天已亮了,但仍有部份地方看不太清楚!
  石坚文紧紧跟在那黑影之后,转了好几个山峦弯道,已来至一座山崖之下!
  他仔细打量这山崖的形势,不由暗自吃惊不已!
  只见这座山崖,高有数十丈,崖壁陡峭湿滑,没有沾足之处,险峻异常。
  就在石坚文运目旁顾的一瞬间,那条黑影,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的消逝在这山崖之下!
  石坚文暗道一声:“糟了!”
  那双凌厉锐利的眸子,射出一道湛寒的光芒,疾快的向四周搜索着。
  微亮的天幕上,仍然嵌着数点星星,山崖之下,一片灰蒙蒙地。
  但见四周尖石林木,随着微风的吹刮,发出“飒!飒!”声响,显得狰狞可怕,高大的林木,就如恶魔厉鬼般,张牙舞爪……
  晨风寒冰刺骨,那还有半点鬼影!
  石坚文暗自谴责自己,在此重要关键的一刹那,突然失去这一重要线索!
  但,石坚文为了自身安全,仍然轻迈着脚步,目光四处瞥视,要搜寻出那条黑影,可能向何处消逝而去!
  约莫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他失望了!四周丝毫没有可疑之处,与一点意外的声息发出。
  倐地——
  左侧数丈之外,那条黑影又告闪出,石坚文心下一动,直朝那黑影背后追去!
  这时,天色比前更亮了,那条黑影的背形,也看得真实了!
  石坚文不由一惊,因为那背影,他曾看见过,但,一时想不出来。
  他蹑手蹑脚地向前移去,蓦地里——
  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就是前面那条黑影,似在寻找什么,不时地停身下来,俯下身子,在察看什么!
  石坚文见状,不由暗暗忖道:“这人是谁?到这荒僻的山谷来寻找什么?奇怪!奇怪!”
  石坚文就有这样一种性格,愈是使他感到怀疑的,他愈是想要知道究竟,他在此一片刻,已然决定要把这事探个清楚!
  此刻,石坚文已慢慢迫近那人身后一丈之处,正要举目望向那人之际——
  蓦在此刻——
  左侧一声轻微的声响,石坚文一丝灵光闪过脑际,他忘了他所处的立场,愤怒的冷哼一声,掉转头往发声之处疾扑而去,他自忖道:“这不会是被人愚弄吧……”
    那晓得,就在他转身疾扑而去的一刹那——
  突然,一阵风声嗖然!
  身后突告传来一丝阴森森,幽灵般的冷笑,笑声充满着轻蔑之意。
  石坚文凌空而起的身子,闻声之后,微一挫腰,身躯机警异常的掉转过来,寒冷的眸煞,疾速的瞥射过去,不由高兴的叫道:“红面尊者!”
  原来就在他瞥视之际,一块巨石上,正凝立着“红面尊者”。
  此刻,“红面尊者”也看清了石坚文,身形一纵,飘落石坚文身前,说道:“原来是你!”
  石坚文闻言,笑道:“红面尊者,您好!”
  一语甫住,他又转头,朝适才发声之处望去,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不由又转过头来,问道:“老前辈,您是一个人来的?”
  “红面尊者”见他这付神情,已明白了他的话意,微微一笑,道:“你适才是不是听到一丝声音?”
  石坚文微“嗯”的一声,道:“是的!”
  “红面尊者”哈哈一笑,倐地,仰首发出“咕!咕!”两声,宛若八哥鸟所叫的声音。
  就在他发出声音后不久,十丈之外,也传来“咕!咕!”两响,声音异常尖锐,分明是出自女人之声!
    眨眼间,只见一条红色人影,由远处急驰而来,同时娇声喊道:“爹爹!您找到了么?”
  “么”字尾音方歇,那条红色人影,已来到了石坚文和红面尊者立身之处!
  石坚文一看,原来是红魔教主——龙衣仙子。他不由双眉一蹙,呐呐地说道:“龙衣仙子,你好!”
  “龙衣仙子”闻言,粉面一红,柔声答道:“石少侠,你好!”
  说话问,螓首低垂,玉颊泛红,显出一付娇羞之态,别有一番美丽动人!
  石坚文看得一楞,赶忙把脸移开,问道:“红面尊者老前辈,你们父女两人,到此荒僻山谷来做什么?”
  “红面尊者”闻言,脸上罩起一层阴影,像有什么心事,道:“我们父女两人到此,是来找‘金丝草’的!”
  石坚文一听他们是来找“金丝草”,才恍然大悟,接着问道:“找到了没有?”
  龙衣仙子倐然张口说道:“我们已经找了三天了,结果一无所获!”
  石坚文又问道:“那这山谷就是‘药草谷’吧?”
  红面尊者凄然答道:“这山谷正是‘药草谷’,但那‘金丝草’不知生长在何处?”
  石坚文闻言,沉吟了半晌,忖道:“我现下也无事,何不也帮他们找一找,况且‘红面尊者’还曾救过我的命!”
    心念一决,朗声说道:“我现在没有什么事,就帮你们找一找,可以吗?我想三人分头去找,总比两人去找,机会要多得多!”
  此话一说出,正中“龙衣仙子”心意,她立刻道:“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眼睛注视着“红面尊者”,好像要征求他的同意。
  “红面尊者”也说道:“那就太麻烦你了!”
  龙衣仙子见他父亲同意了,真是高兴异常,柔声说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石坚文转头向“红面尊者”道:“老前辈,我们要怎样找?而且我也不知‘金丝草’是什么样子!”
  “红面尊者”缓缓地说道:“我们三人分头去找,你走西方,她走南方,我去东方,要是找到的话,就用刚才我所发出的声音来传话,金丝草。是一种高只一寸的草,它的茎成碧绿色,在茎的中央有一条金线,那就是‘金丝草’了!”
  石坚文听完了话,道声“好”,当先朝正西方驰去!
  “红面尊者”与“龙衣仙子”见石坚文如此热心,均十分感激,互望了一眼,也分头朝指定的方向寻去。
  石坚文有心要报答“红面尊者”前次救命之恩,是以运足目力,摒声静气,缓缓地寻过去!
  但,偌大的一个“药草谷”内,生长着无数的花草树木,要从其中寻找一株如此微小的“金丝草”,实在非常困难!
  约莫过了数个时辰,石坚文依然毫无所获,同时,也没有听到“红面尊者”与“龙衣仙子”两人的传话声,这证明他们两人也没有寻着!
  石坚文此刻,站立在一棵矮树下,流目四扫,不由叹了一口气,忖道:“暂且在这树下休息片刻吧!”
  思忖间,他果真蹲下身子,靠着树干,双目一闭,调息起来!
  蓦地——
  头顶一声轻响,他耳目何等灵敏,身躯快捷地一个翻身,一挺而起,举目循声望去,不由使他感到好笑,自言自语道:“真是大惊小怪!”
  原来树上一只蝉,由上面的树枝掉在下面的一根树枝上,于是就发出了一声轻响!
  石坚文望着那蝉,一时兴起,一探臂朝它抓去,但,由于树枝茂密,必须分开树叶才能捉到那蝉。
  石坚文一面探右臂朝前移去,一面用左臂把树叶拨开。
  就在快要抓到那蝉时,蓦地里——
  石坚文眼光过处,只见一朵白花正长在那蝉的旁边,那朵白花,看上去很像玫瑰,显得圣洁非凡。
    石坚文不由看得楞住,竟忘了去捉那蝉,左手随势一抓,把那朵白花轻轻地摘了下来,置于掌心,仔细地欣赏!
  只觉这朵白花,盛开得就像一位年华的少女,石坚文不由低头嗅了嗅,但,奇怪的是,这样美丽的花,却一点香味都没有!
  石坚文看了一阵,不忍把它抛掉,就置于怀中,又举步朝前走去!
  盏茶工夫,他转入一条羊肠小道,两旁尽是奇花异草,山风吹来,声如马嘶,过了这条小道,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片平地,但,仍广生着茂树异花,在争芳斗艳,花蕊奔放,微风到处,吐出阵阵花香。
  石坚文不由停下步来,长长吁了一口气,感到心胸开朗了不少,他流目四顾,蓦地发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原来,在他右侧一丈之处,有一片花海,里面竟一根草都没有,他暗道:“怪哉!怪哉!”
  于是,一幌双肩,直朝那方向奔去,不消几个纵步,已经来到了那花海前面,凝神望去——
  蓦地里——
  眼光过处,只见那花海的中央,有一株碧绿的小草,要是不留神细察,绝对不会发觉的!
  这一发现,使石坚文心中大喜,他一跃而起,直扑向那株小草而去,眨眼间,他已到了那小草面前,他俯下身子一看,果然那株小草在它碧绿的茎中央,正有着一条金线,他高兴地伸手去摘——
  倐地——
  他又缩回了手,暗自忖道:“何不先把‘红面尊者’与‘龙衣仙子’招来?……”
  心忖间,一提丹田真元之气,张口“咕!咕!”发出两声,声音传出去很远。
  约过了半盏茶工夫——
  果见“红面尊者”与“龙衣仙子”快如电闪地直驰而来,只闻“龙衣仙子”高兴地叫道:“你找到了吗?”
  石坚文朗声答道:“找到了!”
  “红面尊者”一听找到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急切地问道:“在那里?”
  说话间,已来到了石坚文身侧。
  石坚文用手朝那株“金丝草”指了指,道:“老前辈,您看可就是这株?”
  “红面尊者”立刻俯下身子一看,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大叫道:“正是它!正是它!……”
  他用手轻轻把“金丝草”连根拔了起来,低声唤道:“婉儿,你过来看看!”
  “龙衣仙子”依言走了过去,也不由叫道:“爹!妈有救了!”
  “红面尊者”此时,心情异常激动,听“龙衣仙子”如此一说,他彷似自言自语地说道:“是的,你妈有救了!”
   石坚文站立一旁,见状,深受感动,脑海里立时现出一个美丽绝伦的少女影子,这影子在他的脑海里渐渐地扩大,扩大……一忽儿又没有了!
  这个影子是谁?
  除石坚文自己以外,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倐地,“红面尊者”感激地说道:“石少侠,老夫真感谢你!”
  语气中,充满着真挚的诚意,石坚文闻声,心神一震,道:“老前辈,千万不要如此说,这只不过是晚辈的运气好……”
  “红面尊者”笑道:“那你和我们一道回去,老夫想……”
  他话犹未了,石坚文已接道:“我想不必了……”
  “龙衣仙子”忙问道:“为什么?”
  石坚文笑了笑,道:“今夜,我还有事!”
  “龙衣仙子”闻言,急道:“什么事?”
  她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粉面不由一红,低下头去。
  石坚文只是微微一笑,但没有作答。
  “红面尊者”此刻由怀中拿出了一个口袋,把“金丝草”很小心地放了进去,抬头对石坚文说道:“你既然有事,自然我们不便打扰,以后有时间,再讲也不迟!”
  石坚文说道:“老前辈说得对,等在下事情办完了,一定专程拜访!”
  “红面尊者”道:“好!就这样言定了!婉儿!我们走吧!”
  话声一落,只见他双袖一振,身子凌空而起,直朝谷外飞驰而去。
  “龙衣仙子”抬头,含情脉脉地望了一眼石坚文,一句话也未说,就一展身形,只见红影一闪,她直跟在“红面尊者”身后而去!
  眨眼间,两人已消失于茂树奇花之中!
  此时,天色已是黄昏时分,四周静寂得一点声息都没有,风吹树梢,枝叶婆娑,显出一丝静得怕人的气氛。
  石坚文看天色尚早,于是缓步直朝谷外走去!

    第二二章

  他一面走着,一面想道:“不知那‘太阴女’,今夜三更约在下到那古庙做什么?”
  又接着想道:“那‘太阴女’与在下素不相识,为何冒生命之险,抢夺‘太极金锁’来交给在下,其用意不知何在?”
  想着想着,他已来到了“药草谷”的一个缺口处,眼前顿觉一暗,心中暗自称怪,不由流目四盼,只觉此处,地势较为平坦。
  但,两侧尽是些密莽丛林,那些参天古树,多数已是千百年前的古木,盛顶支荷,天娇腾拿,此际虽是黄昏时分,万道霞光,由西方云层中射出,但,这道道光芒,且全被干叶遮盖,反显得阴沉沉,景色怕人!
  石坚文犹豫了片刻,又举步朝前走着,脚底不时发出“沙!沙!沙!”的残枝落叶声响,更使得这荒无人迹的地方,增加几分恐怖、阴森……
  约莫有半个时辰,突然觉得所走的路,转了一个弯,石坚文自然也跟着转了一个弯,但,就在他一转过弯后——
  四周景致大变,眼前所呈现的,尽是绵亘不断的山峰,而此时他立身之处,正是一座千仞峰壁,万丈深壑!
  石坚文不由举目前望过去,只见那些山间小径,早被乱草封蔽。
  这一下,不由使他大吃一惊,他忙停下步来,忖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此地似不是通往那古庙的方向,……敢情我是迷失了路吧!”
  他又抬头,望了望眼前那无数高大的群山,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又忖道:“与其走此山路,还不如先退回去,另寻出路!”
  心念一决,毫不迟疑,转身朝来路奔去!
  蓦地里——
  就在他举步之际——
  绝壁顶上传来一声清啸,声如龙吟,清澈震耳,令人闻之,心神俱慑,显然,此人是一位武林顶尖人物。
  石坚文惊异之下,身躯迅捷无比的掉转了过来,寒冷的眸煞,疾速的循声瞥射过去,只见一条白色人影,由山顶上,宛如星丸飞泻,快若电闪的扑身下来!
  不消盏茶工夫,那条白色人影,已到了山崖之下,他像似幽灵般,身子飘忽不定,毫无声息的逼至石坚文两丈开外,佇立不动,那双寒冰般的冷酷眸子,凝视着石坚文的脸上。
  石坚文起初着实为此白衣人所施展的轻身功夫给楞住,此刻,见他这付傲慢的神气,不由有气,仔细打量了来人一眼。
  只见这人是个脸色酷寒如冰的白衣少年,肩上斜挂着一柄竹剑,人倒长的眉清目秀,神光内蕴,深藏不露,英气勃勃,不过就是俊逸中带着几分冷酷、傲慢,使人有很难与他亲近之感。
  此刻,白衣少年嘴角泛起一丝轻蔑、不屑的微笑。
  倐地——
  白衣少年又仰首发出一声冷入骨髓的冷笑。
  笑声是如此的幽寒,宛若由阴曹地府里吹出来的一阵阴冷寒风。
  冷寒的尾音,摇曳夜空,悠悠不绝于耳,单此功力,已匪夷所思了!
  声音刺耳难听得有如万马奔腾,排山倒海,震耳欲聋。
  石坚文一闻笑声,星目暴射出一道冰寒的煞焰,瞥射过去,不由内心一震,但,随即又由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白衣少年冷漠无情,一付傲气凌人之态,沉声问道:“你可是最近扬名于江湖的石坚文?”
  石坚文剑眉微竖,星目暴射出凛人的光芒,脸上立时恢复以往的冷漠,傲慢之态,仰天一阵长笑,有若龙吟虎啸,清澈响亮已极!
  倐地,笑声一敛,石坚文冷冷道:“我想你是永远不会找错人的!”
  白衣少年的面容上,微微现出一丝冷笑,阴寒的语音,道:“果然名不虚传,狂妄到极点!
  言词之间,语气阴冷,毫无一丝温和的气味。
  使人听之,不禁毛发直竖,冷汗涔涔。
  石坚文略一定神,嘴角一翘,冷涩地道:“阁下这付傲态,最好少在石某人面前搬弄,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这等死气洋洋,并不是英雄本色!”
  白衣少年闻言,脸色一动,冷然道:“大概你还不知在下是谁,故出言如此放肆!”
  石坚文看他那付凌人的样子,不屑的说道:“石某人确实不知你是谁,假使你愿意说的话,在下也不想知道!”
  这话说得极其轻蔑、不屑,而且也非常有技术。
  白衣少年闻言后,果然脸上露出难堪之色,沉吟了片刻,他冷冷一哼,道:“在下是谁,量你也不会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在下就是‘关外一奇’。 ”
  石坚文冷寒的语音,道:“阁下此等年纪,就被称为‘关外一奇’,实为一表人才……”
  “关外一奇”脸色仍是毫无表情,冷冷道:“客气!客气!”
  石坚文倐然冷冷一哼,阴冷的语音,道:“石某人与阁下素不相识,如此不远千里而来,意欲何为,请速道出,在下尚有要事等着去办!”
  “关外一奇”哈哈一声刺耳难闻的笑音,由口里发出,震得空谷传响,历久不绝。
  蓦地,他笑声一敛,冷然地说道:“遥闻阁下武技超人,故不远千里而来,想一试锐锋,阁下可让在下偿愿吗?”
  石坚文呆楞了一阵,瞬即恢复原来那付冷酷的脸容,道:“好说!好说!阁下若实为此而来,石某人甚感荣幸,那有不奉陪之理!”
  “关外一奇”淡淡一笑,道:“阁下真是快人快语,那就请发招吧!”
  石坚文满目凝然,冷然道:“你是客,我是主,还是你先出招吧!”
  石坚文生性冷漠、狂傲,对于任何打斗,均不放在心上,但此刻面对“关外一奇”,不禁有点紧张。
  他知道面前这白衣少年,武功甚是了得,因此更不敢漠视,立时抱元守一,凝神内视,静静调息着那口真元之气。
  “关外一奇”虽然一向狂妄跋扈,也不敢贸然出手,他知道面前这位传言中的青年,无论外表、气质、武功,均是超人一掌的劲敌,他也暗中凝聚着真气。
  四道冷寒凛人的目光,互相凝视,四周是一片死寂。
  这种怕人的沉寂气氛中,酝酿着恐怖、阴森、紧张!
  双方胸中隐含的腾腾杀机,一触即发。
  蓦地里——
  “关外一奇”冷森森的一笑,这声冷笑,低沉震耳,四周劲气回旋成涡,石坚文也不由感到心神一震。
  紧接着——
  只听一声冷哼,“呼”的一声劲气排空声响,一道凌厉的掌风,挟着山崩地裂之势,一涌而至石坚文胸前。
  石坚文蓦见来势,略一定神,暴喝一声,单掌向外一圈,迅速的又朝外一吐,立时泛起团团劲气,宛若天罗地网般,直迎向袭来的掌力。
  顿闻“波……”的一阵响声,双方所发的劲气,均彼此消去得无影无踪。
  两人在这瞬息间,交接了一招之后,凝重的心情,更加深了,此刻,他们两人,四目仍然凝视在一起,各自在心中暗忖道:“只要自己功力若稍逊一筹,恐就要丧命于对方手下。”
  紧张、恐怖的气氛,仍旧在空气中酝酿着,随着时间,愈来愈浓了。
  星月交辉下,“关外一奇”与石坚文,各自拖着沉重而又缓慢的步子,向对方移动着……
  两人虽然均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但彼此都非常沉着,显然,武林经验已是很老练了。
  因为这种高手过招,是不能气躁心浮的,只要一方露出一丝空隙,便会被人所乘,处于落败之势,所以,两人各自向前移动的步子,均有一定的距离……
  像这种打斗,石坚文还是生平第一遭,他强忍住耐性,一步步向前挪移着!
  渐渐地——
  两人已相距不过一尺左右,倏然,石坚文左掌一举,朝前劈出,同时,右手握掌,“呼”的一声,疾如电闪,朝“关外一奇”心胸打去!
  这一招两式,配合得天衣无缝,彷彿一气呵成。
  “关外一奇”一见石坚文打出这一招两式,心中一楞,忙脚尖向外划了一个半圈,整个身躯,捷若幽灵般,向后暴闪出去。
  身形之快,宛若星丸飞泻,令人眩目。
  石坚文冷冷一哼,双肩微幌,身形一展,也快如流星般,直追过去。
  “关外一奇”冷叱一声,霍地一旋身躯,双掌当胸,一阵乱挥,刹时间,道道尖锐剑气,已滔滔而出。
  掌势有若排山倒海,漫天作响,疾闪而至。
  石坚文怒喝一声,双臂也疾速圈起一道道绵绵劲力。
  眨眼间,劲气汹涌,令人窒息,双方所发的劲气,交织在一起,不时可闻到“丝!丝!丝!波!波!波!”的怪响,不消片刻,双方的气劲,又消逝于无形。
  石坚文一连和“关外一奇”对了两掌,感到吃惊不小,他觉得对方不但功力深厚,绵绵的劲气,有若浩瀚的大海,招式之奇,更是千古罕见。
  “关外一奇”也暗惊石坚文功力的深厚,招式的精奥……
  蓦在此刻——
  石坚文厉啸一声,星目如炬,双掌圈起一道弧线,倐地,疾然推出。
  一股掌劲,宛若惊涛骇浪,倒卷而出。
  这招击得突然,威力之巨,直使日月无光,风云变色。
  “关外一奇”双眸射出一道骇人的煞光,双掌交织而出,股股狂飚,有如江河倒泻般,挟着刚猛无俦的威力,涌迎过去。
  石坚文智慧超人,他知道“关外一奇”功力与自己在伯仲之间,就是再硬拼几招,也是没有结果。
  要知高手过招,并不是单凭着功力的深厚,同时,也要以自己的机智灵巧,来把握良机,出奇制胜。
  故石坚文就在“关外一奇”双掌骤然拍出之际,倐地一撤掌势,脚踏“双客迷踪步”,身形怪忽捷速的飘至对方身侧。
  一声大喝,石坚文双臂在身侧又圈起一轮弧影,一道深沉似海的绵绵劲气,挟着低沉的劲气呼啸声,疾若电闪,盘涌而出。
  “关外一奇”是何等人,他就在石坚文闪至他身侧之际,已然猜透出他的心意,故掌劲也一收,双脚微挫,右掌挥动,一缕缕的星形精芒,已如一串绵密的珠爆,疾如汹涌的波涛,倐然迎上。
  石坚文见对方存心硬拼,不由胸中起火,他双目中散发异样光芒,暗中又加了几成劲力,双臂猛地推出。
  一道道无形劲气,恍似平地涌起一片风云,空气呼啸激荡,挟着浩瀚不绝的劲风,以拔山填海之势,疾涌而出。
  “波!波!波!”一连串的响声中——
  激荡回旋的劲气,挟着刺耳的锐利劲啸,四周溢寒中——
  石坚文蓦觉一股无形潜力,冲破了自己的掌力,疾涌过来,忙运起“双客无上气功”护住各处要害,只感两脚一阵幌动,但却全然没有受到损伤。
  “关外一奇”在刚才两股劲气相互接触的刹那,只觉心胸气血,一阵翻涌,心中大骇,忙闪身跃退。
  石坚文冷冷一哼,森森语音,道:“阁下功力之深厚,石某甚是佩服!”
  “关外一奇”也冷冷地说道:“彼此!彼此!”
  石坚文剑眉上竖,淡淡一笑,道:“适才掌上功力已印证过,现下阁下尚有何意见?”
  “关外一奇”沉吟了半刻,于是冷冷道:“我们不妨在兵刃上再印证一下吧!”
  一语甫住,探臂由肩上撤下竹剑,只见这柄竹剑,薄如柳叶,剑身呈碧绿色,宛若月色霜华,剑锋犀利无比,端的是难得一见的宝刃。
  “关外一奇”似要显耀他这柄竹剑,右腕抖动,剑身立时泛起朵朵碧绿之光,阵阵澈骨的剑风,一掠而出。
  石坚文看到这柄竹剑,也不由叫一声好剑,不禁又想起了那柄“魔剑”,他重重地一哼,冷冷的语音,道:“阁下还是少卖狂,石某人就以这双血掌,奉陪你几招也是一样!”
  “关外一奇”平生自负、冷傲、怪僻,此刻,听石坚文要以一双肉掌来硬接自己兵刃,这种藐视的侮辱,顿使他泛起一丝杀机。
  他眸中暴出一股残狠凶光,森寒一笑,道:“这是你自寻死路,到时不要怪在下手段毒辣啊!”
  石坚文闻言,仰首一声狂笑,冷冷道:“你且放心,石某人绝不会怨人、后悔的!”
  “关外一奇”满脸杀机,低沉地道:“这一下,该你先出招了!”
  石坚文淡淡一笑,道:“不错,这一下,是该在下先发招了!”
  语毕,石坚文双掌倐扬,十指箕张,猛地,向前一弹一震,十缕锐利的劲气,挟着石破天惊之势,分袭“关外一奇”的身上要害,疾如电闪雷奔。
  就在石坚文掌势一发,“关外一奇”也一振右腕,手中竹剑,泛起团团剑气,如海潮波浪般,涌向那袭向身来的十缕锐利劲风。
  两股劲气一经接实,但闻“丝!丝!……”声响,石坚文所发出的劲气,恍如石沉大海,消去得无影无踪。
  “关外一奇”在双方劲气消去之际,猛地一撤剑势,倐然,一抖竹剑,立刻又圈起层层密集的森森寒气,直向石坚文袭至。
  此招端的辛辣、凌厉——
  石坚文一见剑式,脸色骤变,不敢怠慢,身躯微挫,又脚踏“双客迷踪步”,身子怪忽地闪了开去。
  “关外一奇”眼见自己的一剑,已然快罩住了石坚文周身,心下正自暗喜时,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已失去了石坚文的影子。
  他不由脸色大变,自忖道:“他施的是什么身法,怎么如此怪异、诡谲……”
  思忖间,双眸中暴射出森寒的煞焰,冷叱一声,绝招陡出,因为他知道今日一战,要不施出一些绝招,是无法击败对方的。
  “关外一奇”冷叱中,身躯一闪,捷如幽灵般,快速的闪飘至石坚文身侧。
  倐地,他左掌恍似电闪雷奔,化成无数掌影,疾速涌出。
  一片宛若万马奔腾,海啸怒潮的凌空劲气,已然随着掌势骤出。
  接着——
  “关外一奇”身躯猝然飞起,手中竹剑,一阵挥动,光幕如山,重重叠叠,如江河倒泻,滚滚而出。
  浩荡的剑气中,“关外一奇”手中竹剑一吐一弹之际,立时泛起朵朵剑花,如天网般,直朝石坚文头顶罩去。
  剑势凌人的威力,令人毛骨悚然。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已有两招,在同一时间之内,一齐发出,真是骇人。
  石坚文身形甫定,而对方的掌势、剑势,已经连续袭至,不由心中大骇,他知道这一下,要不好好应付,定难逃惨死噩运。
  他剑眉倏扬,星目暴射出一股冷酷骇人的寒煞,仰首一声震撼山岳的厉啸,响彻夜空,身躯倐然怪异已极的一闪,直沿着对方击来的掌势与剑势边缘,滑飘而出。
  饶是他避闪得快,但也觉股股阴寒的剑气,掠肤而过,一阵辛辣的疼痛,由心底发出来。
  这一下,不由激得石坚文心头火起,他暴喝一声,身躯一幌,未待“关外一奇”发招,已双掌一阵乱抡,立时四周劲气回旋成涡,直涌向“关外一奇”胸前。
    这是他挟怒所发的一招,掌力一出,宛若江河倒泻,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滔滔地直涌而出。
  “关外一奇”几次均未能逼退石坚文,也激起了杀机,此刻,他一见石坚文盛怒之下,奋力地发出了一掌。
  他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身躯一旋转,倐地,又旋转了过来,身形就好似狂涛般,奇诡绝伦的呼呼旋转,奇速绝伦。
  就在这诡异、曼妙、奇快的旋转中,他左掌一挥,立时,一道深沉似海的无形劲气,也疾涌向石坚文。
  石坚文见势大骇,立即提聚丹田真气,双掌不停地舞动,一道道深沉似海的凌厉真气,隐隐泛透而出。
  顿时两股劲气,劈拍!一声暴响,互撞在一起。
  二声闷哼,旋气呼啸流窜,石坚文与“关外一奇”两人,均觉胸前一阵气血翻涌,血液就如枯草焚烧,痛苦已极!
  两人的身子,直觉被一股无形潜力,弹震起老高,由于双方均是武技高超,故身在半空中,一个曼妙翻身,又双双落于地上。
  这一对掌,使得两人心里,都有了警惕,不敢再如此硬拼了!
  石坚文和“关外一奇”强忍着痛楚,静静地调息片刻间,两人均只觉丹田深处,突透出一股气流,如惊涛拍岸,直冲天灵,体内酷热,顿时消失。
  要知,两人均练有盖世秘技,故就在此瞬刻间,体内的痛苦,完全被潜藏的真气所化解。
  约莫有半盏热茶工夫,倐地——
  石坚文冷哼一声,道:“阁下功力果真厉害无比!
  语毕,提聚的一股真气,在双掌挥动间,已快速绝伦的猛攻而出。
  澎湃汹涌的气劲,有如一道无形的气墙,以雷霆万钧之势,复逼向“关外一奇”周身百骸。
  气势威猛至极,直使风云变色。
  “关外一奇”也冷寒一笑,阴冷地道:“阁下功力也不差!”
  一语甫住,他倐然把手中竹剑插于肩后,双脚迅捷的一旋,身躯快如电闪地闪至石坚文右侧,厉声喝道:“看掌!”
  语音方歇,他霍然脚踏中宫,身躯直欺而上,瞬息间,掌腿齐出,有如陨星掠空,疾劈倏踢而出。
  速度捷快,威势凌厉,举手投足,俱是生死幻灭之道。
  石坚文见势,也不由一楞,星目暴射出怨毒的光芒,身躯怪忽已极的一闪,又脱出了“关外一奇”猛攻的威势之下。
  紧接着,他大喝一声,双掌猛然疾推而出。
    立时,一片寒森森的疾劲狂飚掌风,超越异常的威猛劲力,浪排啸涌之势,向“关外一奇”疾扑而来的躯体,漫卷而到,真是慑人心魂至极。
  “关外一奇”暗地里一惊,忖道:“这人真厉害得出乎我意料之外!”
  此刻,石坚文尖锐凌厉的劲力,已然快要迫至,他倒真不敢挡其锐锋,身躯微侧,已若鬼魅般,脱离了掌劲正锋!
  饶是他避闪得快,也不由觉得石坚文的掌风,掠肤而过,有一种难言的痛苦,他不由背脊冒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
  “关外一奇”脸上一阵难堪,暴喝一声,身形暴起,双掌翻动间,一道刚猛无俦的劲气,挟着排山倒海之势,直涌向石坚文。
  石坚文也不敢贸然相接,脚下倐然踏着“双客迷踪步”,身躯怪异奇绝的飘闪了开去。
  “关外一奇”手下毫不留情,暴喝一声,凌空的身子,又快速的一旋,右臂一探,五指箕张,有如一张魔掌,直抓向石坚文身子。
  来势之快,的是千古罕见。
  石坚文突然发出一声惨厉狂笑,笑声有如巫峡猿啼,丛林狼嗥,凄厉悲壮,刺耳已极。
  他星目暴射出一股异常的光芒,是那么疯狂与残酷!
  他双目如炬,瞪着袭来之势,倐地,厉声喝道:“躺下吧!”
  “吧!”字尾音方收,他不退反进,双臂在身侧圈起团团劲气,就如天罗地网般,挟着呼啸声,直迫向“关外一奇”击来的掌力撞去。
  这一招,正是东海潜鲸岛的那老者传给他的第一招:“鬼使神差”。
  招式的凌厉变化,奇幻莫测,奥妙绝伦。
  顿闻“波!波!波!……”声响,这招“鬼使神差”所散发出的劲气,直穿透“关外一奇”的指风!
  “关外一奇”一见石坚文施出此招,脸色骤变,忙撤回袭出的五指,猛一提真气,罩住全身要穴。
  但——
  为时已迟,只听一声惨厉的哼声响起,“关外一奇”已然退了五个大步,才拿桩站稳。
  石坚文凝神佇立着,星目暴射出一股骇人的杀煞,脸上神色奇异,使人难解!
  “关外一奇”此刻面容惨白,全身阵阵颤抖着,嘴角紧闭成一道弧形,他已强忍着无比的痛苦,双手紧按着胸前腹间,身躯坚挺着。
  他脸上肌肉抽搐成条条沟痕,强忍着无比痛苦,颤抖的语音,道:“阁下果真名不虚传,我“关外一奇”自出道以来,自认武技超群,今夜挫败于你手下,在下并无怨言,何况这次拼斗,也是我先挑起的……
    我现在已然惨败在你的手中,一切处置,随你所便,在下绝不会恨你,你就赶快动手吧!”
  石坚文脸罩寒霜,一付冷漠无情的骇人气息,可是,那双星目中,却暴射出一股异常的光芒。
  蓦地里——
  石坚文俊美的星眸中,流露出一丝敬仰的目光,激动的语音,道:“阁下胸蕴武学,渊博如海,而且在下与你这次打斗,也只是互磋武技,并没有丝毫仇恨的成份,你又为何要这样呢!”
  “关外一奇”双目内蕴泪水,道:“石兄如此肝胆照人,兄弟感激涕零,此恩此德,铭心刻骨,永远难忘,兄弟就此告辞了!”
  话落,他强忍住痛楚,缓步而去!
  石坚文见他的伤似乎不轻,内心感到一阵歉然,低声问道:“阁下此刻可感到好些……”
  “关外一奇”转身微微一笑,朗声答道:“石兄如此关切,兄弟实感不安,兄弟尚能支持得住……”
  话说至此,他又转身走去!
  他似想起一件事,霍然止步,转身道:“石兄可是昨日失去了一柄宝刃?”
  石坚文闻言,急道:“不错,昨日在下是失去了一柄宝刃,阁下是否知道是谁抢去的?”
  “关外一奇”又问道:“是什么宝刃?”
  石坚文听得一楞,沉吟了半晌,道:“那柄宝刃即是‘魔剑’!”
  “关外一奇”在石坚文道出“魔剑”两字后,心神不由一震,脱口叫道:“魔剑!”
  石坚文见他这付神情,就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急促地道:“就是‘魔剑’,阁下是否可以告诉在下抢夺之人是谁吗?”
  由于他急于要知道那抢夺“魔剑”之人是谁,故他说话的语气,略带颤抖!
  “关外一奇”像有什么心事,又问道:“那石兄即是‘魔剑客’的高徒?”
  石坚文微微“嗯”了一声,问道:“你认识我师父‘魔剑客’吗?”
  “关外一奇”闻言,道:“在下只是耳闻,并不认识!”
  话说至此,他略微一顿,又道:“至于抢夺你‘魔剑’的人,即是‘武林二子’中的玄机子,他告诉在下,三日之后,就归还于你,请你放心!”
  话声一落,他双肩一阵幌动,已消失于夜色濛濛中!
  石坚文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出了一会神,微微叹息了一声,忖道:“‘关外一奇’此人实是一个人才!”
  倐然,他又想起了“武林二子”之一的玄机子,不由星目射出一道怒光,自言自语道:“堂堂一个玄机子,竟用此等卑劣行为来拾夺别人的东西,真是可耻!下次要是被我碰到,一定要教训他一番!”
  石坚文的狂傲,真可称之不可一世了!
  此刻,他抬头仰望天色,不由一惊,立时双臂一振,身子已若巧雁般凌空飞起,看准了破庙的方向,直奔而去!
  原来,此时已是快近三更时分,也是快到“太阴女”约会石坚文的时候了!
  石坚文展开身形,以眩人眼目的快速,直朝破庙方向飞去,他之轻功,奇高绝妙,恍若陨星飞矢,一闪即逝。
  约莫有一盏热茶的工夫——
  石坚文已来到破庙门口,他停身站住,流目四扫!
  蓦在此刻——
  庙内传来娇柔的语音,道:“石少侠,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已在此等你多时了!”
  石坚文听见这语音,正是“太阴女”所发,只觉她说话的语音,是那么的曼妙悦耳,直使人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紧随着,庙内走出一个婀娜多姿,美如仙子的佳人,此女正是“太阴女”。
  “太阴女”一向冷漠的表情,此刻一扫而空,美眸含情脉脉的注视着石坚文,那吹弹欲破的玉面上,不禁微微泛红,略带少女应有的羞涩之态!
  石坚文看得心神一震,道:“姑娘怎么就说我来迟呢?你看看天色,现在离三更时分,还有一些时候呢!”
  “太阴女”微微一笑,脸色更红,霍然转身,姗移莲步,声音是那么温柔的道:“外面寒气太浓,我们到庙内去吧!”
  石坚文闻言,毫不考虑的移步朝前走去!
  两人到了庙内,席地坐下,石坚文首先开口问道:“姑娘今夜约在下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太阴女”娇声地说道:“你现在不是已身怀两件盖世宝物了吗?”
  石坚文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答话!
  “太阴女”又接着说道:“你有了这两件宝物,我想你必须找一处幽静之处去练功,对吗?”
  石坚文答道:“姑娘聪明过人,说得一点都不错!”
  “太阴女”轻微一笑,柔声说道:“那你何不到我们谷里去,那里绝不会有人打扰的!”
  石坚文急忙问道:“什么地方?”
  “太阴女”又轻笑了一声,道:“死谷!”
  石坚文骇了一跳,双眸中射出疑惑的光芒,凝视着“太阴女”粉面上,问道:“那……那姑娘即是‘太阴罗刹女’了!”
    “太阴女”淡淡一笑,道:“你怎么现在才知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石坚文脸上现出尴尬之色,吞吞吐吐地道:“那……那你……”
  “太阴女”用手势止住了石坚文下面要说的话,柔声道:“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石坚文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改名字呢?”
  “太阴女”浅浅一笑,玉颊上立时现出了两个深深的酒涡,煞是好看,只听她银铃似的声音,道:“我讨厌‘罗刹’两字,所以我就把它去掉了!你现在决定没有,要不要到我们谷里去练‘太极宝镜’内所记载的武学,可能我师父还会从中加以指点呢!”
  石坚文闻言,未加考虑地答道:“姑娘盛情,在下只有心领了……”
  他话还未说完,“太阴女”已抢着问道:“为什么?”
  石坚文缓缓答道:“因为我已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太阴女”急道:“什么地方?”
  石坚文沉吟了片刻,道:“很抱歉!我一时还不能告诉你!”
  “太阴女”脸色一变,颤抖的声音,道:“难道对我还要保密吗?”
  蓦地里——
  “太阴女”鼻子里嗅到了一阵香味,她不禁“咦”了一声,张口问道:“什么味道?”
  石坚文感到奇怪,也用鼻子嗅了一下,果然有一阵香味,他不由运足自力,朝四处瞥视,但破庙内除了尘灰瓦片外,什么也没有!
  倐地——
  石坚文想起一事,他探手入怀,把在“药草谷”里摘的那朵白花拿出,置于掌心,微微笑道:“这香味大概是这朵花所散发出来的吧!”
  就在这朵白花拿出来后,那阵香味更浓了,整个破庙均散发这种香味!
  这香味使得石坚文心神一荡,忖道:“这朵花实在奇怪,白天一点味道都没有,而一到晚上香味又如此的浓!”
  “太阴女”在石坚文由怀中拿出那朵白花后,双眼一直注视着那朵花,忽然,她大叫一声,道:“石少侠,你快把那朵白花抛掉,它是奇淫的‘雌尾花’,每夜三更时分就会放出此等香味!”
  石坚文闻言,大吃一惊,用力把“雌尾花”抛出庙外,但,石坚文已嗅入了许多香味,神志渐渐有点晕迷了!
  倐地——
  一声轻微的长叹,石坚文开口道:“你快点离开此地,快……”
  “太阴女”知道这时“雌尾花”的香味,已散布了石坚文的全身,她此刻闻言,心中惊骇不已,秀目凝视着石坚文,玉面赤红,真气直透顶门,星目中放射出万缕情焰,他紧咬着牙齿,全身微微发颤。
  “雌尾花”是花中最淫的一种,这种花百年才开一次,三天就要凋谢,它在这三天之中,每夜三更时分,就会散发出浓郁的幽香,人要是嗅到,在十几分钟之内,就会顿生欲念,尤其是对于男性,若不发泄此欲念,将会精枯而亡。
  另一种名叫“雄尾花”,女的嗅到后,也会产生情欲,除了尽情的发泄外,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太阴女”曾听人如此说过,故她一看到此花,粉面立时变色,但,她也未料到此香味竟是如此的厉害!
  这不禁使她为之一呆,只有凝神注视着石坚文,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
  石坚文满身大汗,欲火高涨,他又大声喝道:“你快点离开,快啊……”
  “太阴女”如梦初醒,牙齿一咬,人随即直扑了过去!
  语音颤抖,哀怨凄凉已极,使人听之不禁鼻酸!
  石坚文现正欲火如焚,神志以昏乱,但他仍以倔强的性子,强敛心神,以期压住满腔的欲火。
  此时,他见“太阴女”朝他扑来,不由大吃一惊,厉声喝道:“你……你怎么啦?”
  “太阴女”眼眶中充满了泪水,凄凉的说道:“石哥哥,不这样,你会死的!”
  石坚文心神一震,脱口叫道:“你说什么?”
  “太阴女”没有再答话,已朝石坚文身上扑去。
  石坚文此刻体内的欲火,已燃烧得使他难以忍受,他见“太阴女”又再次扑向他来,不由大喝一声,道:“你要再不走,我就要用掌劈你了!”
  “太阴女”满脸泪痕,她看见石坚文这付痛苦的样子,哀叫一声,娇躯一纵,已快如电闪的扑至石坚文怀里,双臂一合,把石坚文抱个满怀。
  她粉脸上泛起一抹红霞,一付娇小玲珑的身躯,在不停的抖颤着。
  显然,她心中也泛起惊怯之念,一个荳蔻年华的少女,自动去抱一个正在欲火焚身的男人,这实是一件超乎寻常的事。
  此刻——
  仔细看去,只见“太阴女”娇小玲珑的身子,已然全部缠在石坚文身上。
  石坚文星目微阖,呼吸急促,他此刻再也控制不住那股如焚的欲火,倐然猿臂一张,反抱住了“太阴女”的柳腰,把她软绵绵的娇躯纳入怀中。
  他本性已失,低下头,猛吻她的香唇。
  “太阴女”被他搂个满怀,心神不由荡漾,而对着日夜萦怀的情郎,那还能衿持多久,何况她早已下了决心。
  阵阵男人气息,扑鼻袭来,她心理防线已然崩溃,不觉也被挑得情火炽起,她一咬牙,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是前生所注定的孽缘!
  石坚文脸部赤红,双眼喷火,全身透出丝丝热气,两臂紧抱着“太阴女”娇躯,她就象是一只温柔依人的小鸟,全身软绵绵的瘫痪了!
  她反臂紧抱着石坚文,望着他那被“雌尾花”所散发出的迷香促成的欲火所燃烧的可怜样子,呢喃娇声,道:“石哥哥,我爱你……”
  石坚文裂嘴一笑,双目暴射出万缕欲火,凝视着满颊红霞的“太阴女”,声音非常低的喊道:“妹妹!……妹妹!……”
  他这一叫,语气中充满了无限情意,听得“太阴女”芳心一醉,她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
  石坚文见她吐气如兰,美艳若花,那还会顾及后果,双手迅速的脱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太阴女”骤见他全身衣服已除,亦不禁一阵心跳,满颊通红。
  她为了救情郎的性命,她无暇顾忌了,于是,她也捷快的脱去了衣裙,人由盘坐的姿势,缓向地上倒去。
  随着,石坚文双臂波动,也倒卧在地上,“太阴女”全身尽被石坚文抱入怀中,贴胸相偎,并头共卧。
  于是,两人就造成了一件错事!
  时光如箭,彷彿比平日过得快些,眨眼间,黑暗已然过去!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证明这天是个晴朗的日子。
  东边缓透出一线曙光,晨风微拂,黄莺轻唱,微明的晨光,由墙隙间射入庙内。
  石坚文此时仍是酣然入睡着,星目紧闭,嘴角挂着笑容,依着“太阴女”柔软的躯娇,侧身横卧着,现出一付逗人喜爱的稚气。
  倐在此刻——
  “太阴女”轻轻一阵蠕动,苏醒了过来,她微微睁开睡眼,注视着身侧的石坚文,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眶中,不自觉的涌出了数滴情泪。
  蓦地里——
  石坚文一个翻身,也苏醒了过来,立时嗅到一阵幽兰的香气,他心头一震,赶忙睁眼一看!
  这一下,把石坚文骇得魂飞天外,他急忙一个挺身,站了起来,抓着自己的衣服,勿勿的穿好,呆呆的注视着“太阴女”,不知说什么才好。
  “太阴女”满面羞得通红,也赶忙穿好了衣服,秀目中藴含着泪水,闪闪欲滴,这时她也说不出是怨是恨,四目怔怔相对着。
  石坚文回忆了半晌,一声凄凉的微叹,道:“我们做错了!”
  “太阴女”满腹幽怨、惊惧,含着泪道:“不!我们没有做错,这是前生所注定的!”
  石坚文星目也流露出泪光,低声说道:“我害了你……我惭愧死了!”
  “太阴女”闻言,得到了安慰不少,她姗移莲步,走至石坚文身前,柔声说道:“石哥哥,你也不须自责,只要你以后不忘记妹妹就好了!”
  语调凄凉、哀怨,深含着无比的情爱。
  石坚文一把将“太阴女”搂入怀中,低低的诉说道:“妹妹!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你在死谷等我一年半载,待我手刃师父的仇人后,然后去寻个风景绮丽的地方,长相厮守,伴你一生!”
  “太阴女”把头埋入石坚文的怀里,轻声娇笑道:“妹妹对你之情,天长地久,日月可鉴……”
  他们俩人在庙内,互吐心意,状甚亲蜜,但,庙外却有一个失意的少女,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踱了开去。
  她是谁?
  她就是“银笛妃子”,此刻,她满面泪痕,轻咬着嘴唇,忍住内心的创伤,一步步地朝前走去!
  约莫在二十丈之外,蓦地里——
  一块大岩石后,跳出了一个小孩,只听他天真的问道:“姐姐,你找到了那位哥哥了吗?”
  他话说至此,倐然瞧见“银笛妃子”满面泪痕,不由惊讶的问道:“姐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
  “银笛妃子”卷起衣袖,擦去泪水,淡淡的一笑,道:“青儿,不要乱说话,那位哥哥不在这里,我们走吧!”
  话落,她转身直走而去,青儿见“银笛妃子”这付神情,自然不知是为了什么,于是,跟着“银笛妃子”背后走去!
  片刻间,两人已走得无影无踪。
  唉!“情”这个字是最具魔力的,是最能断人心肠的。
  此刻——
  石坚文与“太阴女”已并肩的走出了庙外,两人仰首长长吸了一口空气,相互望着,浅浅一笑。
  倐然,“太阴女”娇柔的语音,道:“石哥哥一夜未归,师父和师兄一定急坏了,我也要走了……”
  话声至此,她语音颤抖的又道:“石哥哥,到时你一定要来,我永远等着你……”
  语毕,她眼眶中又充满泪水,强忍着离别的凄伤,移步走了开去!
  石坚文听她这一番话,激动异常,全身一阵颤抖,道:“妹妹!你放心!我事情完后,一定来接你,永远的陪伴着你!”
  “太阴女”闻言,霍然转身挥了挥手,展开身形,箭一般射去,顷刻间,已失去了她的芳影。
  石坚文呆呆的凝望着“太阴女”已然消失的背影,出了一会神,于是,也转身直朝“药草谷”方向驰去。
  他展开身形,奇快绝伦,雷奔电掣般,倏起倏落,稍现即逝,若似一缕不可捉摸的轻烟,在晨风中疾驰着!
  此刻——
  他脑际泛起万缕思潮,象是在回忆着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一样,倏地,他忆起了“银笛妃子”与青儿,他心里暗暗想道:“不知他们此时在什么地方?唉!我实在对不起那授艺与自己的那老者,在他生前,我曾亲口答应他,要好好照顾那娃儿的,而现下,唉……”
  他,此时的心情,异常寂寞孤单……
  突然,他的脑海里又浮起“太阴女”那温柔的倩影,以及离别时的殷殷叮咛,使他永远不能忘怀……
  “太阴女”最后凄凉而悲怆的声音:“石哥哥,你到时一定要来,我永远的等着你……”
  这些系人心语的话,仍然萦回在他的耳际!
  石坚文想到此处,不禁一声凄凉的轻叹,他想到自己的心愿未了,以及江湖武林道上的人仇恨自己,不知今后这坎坷的人生旅程中,还有多少磨难与困扰在等待着自己,倐然,他又想道:“……在这一生中,我是否还能再见到她呢!……”
  他所指的她,当然是“太阴女”!
  这不祥之感,忽然泛起于他的心底,不由使他心神一震,背脊直冒冷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
  蓦地里——
  一阵极其阴森的冷笑,倐地由远处破空传来,打断了石坚文的满腹心事。
  笑声如夜枭一般,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石坚文不禁双眉紧锁,嘴角一翘,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
  他剑眉微掀,煞气顿露,冷然道:“何方高士,既然有意寻石某人,为何做那见不得人的行径!”
  他说话声音之冷,有如从地窟中吹出的一阵阴寒之气。
    但,他的话声有如石沉大海,得不到一点反应,这不由使石坚文心惊不已!
  他停身站住,流目四扫,四周一片空旷,根本没有半点人影,他暗暗惊异道:“此人会是谁?似乎没有听到自己的喝声,看情形,这人又是来找我晦气的,实在奇怪……”
  石坚文沉吟了片刻,又提高嗓子,朗声喝道:“阁下,难道没有听到石某人的话吗?”
  奇怪的是,这次石坚文的喝话,依然没有得到回音,这一下,使得石坚文纳闷不已,他站在当地,想着……
  蓦在此刻——
  一阵阴冷的语音,彷似蚊蝇般的细微,道:“你不是急于要知道抢夺你‘魔剑’的那人吗?……”
  石坚文大吃一惊,因为这声音,分明是人,由数里之外,用传音入密的功夫传送过来的,这证明来人的功力甚高。
  他同时也惊骇,自己才失去“魔剑”二天,消息竟传得如此之快,好像这是值得人欣慰的一件事!
  石坚文在“双客秘笈”上也学会了传音入密的功夫,此刻,他也冷然道:“阁下之意,是不是要告知在下!”
  话声一落,那阴冷的声音,又道:“哈哈!你这娃儿少在老夫面前故弄玄虚,‘关外一奇’不是已告诉你了吗?哈哈哈哈……”
  石坚文不由大怒,厉声喝道:“你是谁?有种就现出身来,跟石某人拼斗几招!”
  那阴冷的声音,又是哈哈一阵狂笑,道:“你这娃儿也真够胆大,竟想跟我拼斗几招,难道你忘了两天之前,在一招之内,就被我点了穴道吗?”
  语音甫落,又是一阵狂笑,简直轻蔑、狂妄已极!
  石坚文闻言,气得浑身颤抖,但,无奈对方在数里之外,自己根本无法追及人家,此刻,他已知道这人就是武林二子之一的“玄机子”,于是,他喝道:“那你就是‘玄机子’了!”
  “玄机子”倐然嘿嘿一声冷笑,叱道:“既知老夫是‘玄机子’,为何还如此出言无状?”
  石坚文何等倔强、傲慢,怎会吃他这一套,闻言冷冷一哼,道:“管你是谁,只要抢夺石某人的‘魔剑’,就是与在下有一段过节!”
  “玄机子”并没有因他这话而恼怒,反而笑声赞道:“果然名不虚传,狂妄到了极点,老夫向来敬佩此等年青人,看这份上,老夫要把‘魔剑’还你了!”
  石坚文心里感到非常意外,心想:“此老性情实在古怪!”
  心忖间,缓和了一下口气,道:“那‘魔剑’现下在何处?”
  “玄机子”哈哈一笑,道:“老夫没有时间跟你多讲了,‘魔剑’此刻就在‘药草谷’的谷口一块大石上插着,你赶快去取吧!过了时间,要是被有缘之人拿去,到时,老夫可不愿负这个责任啊!娃儿,后会有期!”
  语音一落,四周恢复了万籁俱寂的气氛,石坚文不敢怠慢,忙一展身形,雷奔电闪般,直朝“药草谷”谷口奔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工夫——
  石坚文已来到了“药草谷”谷口,果见在一块大石上,斜插着一柄霞光四射的宝刃,剑身一半已入石内,正是石坚文的“魔剑”。
  石坚文心下一喜,幌身跃至大石后,猛提一口丹田真气,运足腕力,伸手一把抓住剑柄,一运劲,把“魔剑”由石中拔了出来!
  “魔剑”一经拔出,一道碧绿寒光,闪闪令人目眩。
  石坚文手中握着“魔剑”,一时兴起,振臂一抖,倐向外一划,立时,剑身上泛起万点星火,随着向外一划的剑身,形成了一道寒森森的气墙。
  石坚文见状,大叫一声,喊道:“好一柄锐利的宝刃啊!”
  一语甫住,把“魔剑”轻轻置于怀中,缓步直朝谷内踱去!
  这是他第二次到“药草谷”里来,他决心要在此谷内,寻找一处藏身之地,全心来练“太极宝镜”里所载的武功,以期报师之仇!
  他移步朝东走去,但,除了荒草丛生,乱石嶙峋外,什么也没有,自然也没有一处好地方!
  这时,已是中午时辰,阳光当头,但,由于到处遍布丛林,倒并不显得十分的闷热,石坚文就摘些野果来充饥。
  休息了片刻,他又开始四处寻找,由于他走得很慢,又因为“药草谷”很是宽广,故才走了一半,天色已暗。
  谷内每当夜里,就格外显得幽暗、宁静……
  周遭一片沉寂,本有使人阴森之感,再加之夜风吹刮,群树摇荡,宛若地狱厉鬼张牙舞爪,愈显得此地一片阴森、恐怖、凄凉……
  石坚文仰头望着天际,只见一轮迟出的月儿,刚由峰头缓缓钻了出来,一片银澹似的霜华,匝照大地……
  本是暗蓝的天空,顿时一片清绝,嵌镶在天空的疏星,更显得暗淡无光。
  石坚文又望了望四周,长长吁了一口气,就寻着一棵数人合抱的大树,侧身斜靠在树干上,休息起来!
  一宿无言,又是一天的开始!
  石坚文挺身站起,伸了伸懒腰,张嘴吐出一口气,又吸进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举步又开始他的寻找工作!
  一天过了,他毫无所获!
    他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惊异这“药草谷”为何竟如此的广大!
  但——
  他并不灰心,因为那段深沉似海的血仇,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海里萦绕着!
  第三天又开始,他依旧耐心的去寻找。
  人说:“皇天不负苦心人”,果真不错。
  就在第四天时,他蓦地发现了一个阴森、恐怖的绝崖。
  他不禁双目中暴射出兴奋的光彩,欢叫一声,直驰向那二十来丈外的光滑无比的陡峭崖壁。
  蓦地里——
  石坚文看到那崖壁上,有着一道幽深的洞口,里面一片漆黑,难测其深度。
  这一下,使得石坚文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他喃喃自语道:“终于被我找到了!”
  说话问,他立刻气纳丹田,双袖微拂,凌空而起,左臂上抬,翻腕扣住崖壁石缝间,脚尖随势一贴崖壁凹处,宛似壁虎附身壁上。
  眨眼间,他已来到了岩洞洞口,他毫无顾忌的向阴暗的洞口走入。
  走了约有一丈之后,道路突然变得异常狭窄,仅容一个人侧身而过,看来通道至此,似乎已是尽头。
  石坚文暗暗吃了一惊,倐然低声喝道:“洞里有人在吗?”
  但,除了洞里反射出来的回音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石坚文隔了片刻,见没有动静,他知道洞内没有人在。
  于是,他略一侧身,立时进入了狭道之中!
  这怪洞石道不但狭窄得仅可容一人侧身而过,而且地势忽高忽低,左弯右转,崎岖难行。
  大约转了四五个弯,眼前霍然开朗,现出一个方圆数丈的石屋。
  只见石屋内,到处蛛网密布,很是肮脏,而且光线甚暗,不过,有一点却是很合石坚文理想,就是石壁上,现露出一个水桶大小的洞穴,光线由此洞穴,透射入石屋中,所以使得石屋内还有些微光亮。
  石坚文运足目力,环顾了四周一眼,除了一些尘灰外,什么也没有发现,石坚文微微一笑,道:“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练武场所!”
  于是,他由怀中取出了“魔剑”,石屋内顿时明亮了许多,他用剑身挑去周围的蛛网,选了一处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闭目养神了一会。
  就由怀中把“太极宝镜”以及“太极金锁”一并取了出来,他此刻心情异常的激动,因为就在这宝镜内,记载着能使他成为江湖上第一位高手的武技!
  他把这两件宝物置于掌内,把玩了一阵,于是,就用“太极金锁”来开“太极宝镜”。
  只闻“卡嚓”一声,“太极宝镜”已被打开!
  蓦地里——
  由“太极宝镜”内飘落一张小纸条,石坚文随手把它抓入手中,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数行小字:
  “得此镜者,是为有缘人!
  亦就是我的谪传弟子!
  镜上所记,乃是数句真言,而这数句真言,包括了我毕生的武学,以及克制我那一身武学的秘技,务必详细记住。
  至于能悟解成功否?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大功告成后,立刻把这两件东西毁去,以免落于旁人之手!
  太极真君亲笔”
  石坚文很快的读完这数行小字,就把它撕成粉碎,抛置于地!
  他倐地双膝盘坐于地上,朝那水桶大小的洞口,拜了两拜,口中喃喃说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希望您在天之灵,能助徒儿,学成武技,以报徒儿的血仇!”
  语毕,他又重新坐起,开始阅读那“太极宝镜”上所记载的真言。
  只觉那数句真言,甚是玄奥,根本体会不出里面的意思。
  但他毫不灰心,很耐心的一字一字去领悟!
  时间就如此缓缓地消逝了,不知不觉,石坚文已在这石洞中住了一年!
  他在这一年之中,凭着他的聪慧,尽量的去领悟,但,也只悟解出五六成。
  饶是如此,这也不是普通人所能办得到的了!
  此时,正是一日的破晓时刻——
  一轮旭日,已冉冉由东边峰头云雾中钻了出来,金光万道,给这浩大的天际,撤下了一片霞光万道的网幕。
  这轮旭日一浮现出来,眩人眼目的精光,普照着每一处角落,任何一件事物……
  “药草谷”在阳光的普照下,夜间一切的阴森、恐怖、凄凉的气氛,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蓦在此刻——
  一声摇震苍穹的哈哈长笑,倐告扬起,笑声凄厉、刺耳,难听至极!
  倐地,笑声一敛——
  一条人影,如流星飞矢,疾然由崖壁上的洞穴奔射而出,那速度之快,根本使人不敢想象其所具有的技能!
  只闻“嗖”的一声轻微响声——
  离崖壁的三丈开外,已似鬼魅般凝立了一位丰神如玉的年青人,他那双星目捷快的环顾了四周一眼,脸容上却毫无一丝表情,冷漠寡情,是他之特征。
  此人正是石坚文!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石洞,长长叹息了一声,倐地,仰首一声清啸,声如龙吟,清彻震耳,令人闻之心神俱慑。
  就在啸音一落之际——
  石坚文双肩微幌,身形猝然飞起,衣衫有若苍空中流星的曳光,疾速向“天桂谷”方向射去!
  他此刻胸中千回百转,但脚下身形,却越来越快,毫不为心神所分,最后,竟像似没有起落一样,脚不沾地,御风行空,若似飞行绝迹的苍鹰,一闪即逝!
  他已来到了“天桂谷”谷口,他正想往里闯去,倐地——
  由树丛中闪出两个身着黑衫的小童,只听一人躬身说道:“少侠,请进!”
  石坚文见状,暗暗纳闷,但他艺高胆大,依言跟着两个小童,左转右弯的穿出了树阵。
  一走出树阵,前面两个小童,霍然一闪而逝,石坚文暗骂了一声!
  忽然,由旁边又闪出两个小童,把石坚文带到一个广场。
  石坚文俯身站住,星目中暴射出无比的煞焰,流目四扫,只见四周围,环绕着数以百计的“天桂谷”中人,每人手中均紧握着武器,但却鸦雀无声,似是等待着一场惨烈搏斗!
  石坚文不由冷冷一哼,举步朝“九头枭”面前走去,寒冷的语音,道:“你们谷主呢?”
  语气阴冷、狂妄、轻蔑、不屑,根本未把“天桂谷”看在眼里!
  “九头枭”脸上微微动容,但,他还是强忍住,冷冷道:“敝谷中的人,已等候阁下多时了!”
  石坚文哈哈一笑,道:“我找的是你们谷主……”
  语音未歇,蓦地里——
  杀机腾腾的“天桂谷”,突然响起一阵凄厉刺耳的怪啸!
  啸声之中,充满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森,犹如夜枭嘶啼,厉鬼惨号,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啸声清越已极,直震得四谷回声,悠悠不绝,来人功力之高,可见一般。
  石坚文听闻啸声,星目稜芒顿盛,只见一条人影,恍似飞行绝迹的苍鹰,飞过外围的众人,落在石坚文面前。
  只见来人正是“天桂谷”谷主“屠龙书生”。
  他那双精光湛湛的犀利眸子,瞥射了四周一眼,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
  “屠龙书生”落地后,外围的众人,暴起了一阵呼喝声。
  人声鼎沸,呼喝震天——
  石坚文闻声,由鼻孔中重重哼了一声,冷冷道:“屠龙书生,你知罪了吗?”
  “屠龙书生”阴沉沉的一声嘿嘿冷笑,道:“石小子,废话少说,我们就动手吧!”
  石坚文星目倐然暴出一股骇人煞焰,森寒的语音,道:“看掌!”
  语音甫歇,身形忽一闪,左掌斜击,带出无数星芒,锐风劲厉,排气成涡,刚猛无俦,卷涌向“屠龙书生”。
  “屠龙书生”阴森森的魅笑一声,不躲不闪,右臂在身侧圈起一轮弧影,一道深沉似海的绵绵劲气,已疾涌而出!
  石坚文蓦觉一股巨大潜力,冲过自己气劲,重如山岳般推压上来,石坚文惊骇之下,冷冷一哼,左掌倐缩,猛地又再次震出。
  “呼”地一声劲响——
  蓦然,平地涌起风云,空气呼啸激荡,一片浩辉耀眼之光,有如巨浪排空,加速排荡涌卷过去!
  “轰”然一声巨响,两股劲气立时互相撞在一起!
  回旋劲气中,劲力激荡,如山崩地裂,慑人至极!
  接着——
  一声闷哼传出,“屠龙书生”只觉心胸一阵剧痛,身子不由自主的退了三步,始拿桩站稳。
  “屠龙书生”被石坚文一掌震退的刹那——
  倏地——
  “九头枭”暴喝一声,双掌倐忽一弹一震!
  “呼!呼!”两股汹涌锐啸的劲风,已如江河倒泻般,滔滔而出。
  那超越寻常的威猛劲力,已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漫卷而到,并由极其怪异的角度,在狭窄的空间疾出。
  石坚文自学了“太极宝镜”上的武功之后,功力倍增,他一掌震退了“屠龙书生”,豪气大发,一见来势,星目圆睁,暴喝一声,左脚猛旋至右脚后,左掌也紧随着倐然骤翻而出。
  “劈拍!”一声,一股刚猛无俦的劲气,已随着掌缘带转之势,滚滚而出,回气成涡,啸声如雷,犹如山崩地裂,河流决堤,迎向“九头枭”击来的掌劲。
  威力之大,直使日月无光,风云变色。
  “呼”的一声轻响——
  “九头枭”的身躯,突被一股潜力,托得飞出丈外,脸色骤变。
  “屠龙书生”没有料到石坚文功力增进如许,自己刚才已运足了毕生功力,居然也被他震退,这实使他心骇不已。
  “铮”地一声轻响——
  “屠龙书生”已由肩后撤下数十年未用过的“玉翎”剑,手腕一弹震,激荡起万点慑人的精芒,森森剑气,带着丝丝破风声,刺向石坚文。
   石坚文倐然舞起漫天掌影,“屠龙书生”的“玉翎”剑气,一转入石坚文绵绵的劲气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九头枭”性情最为暴躁,他被石坚文一掌震得托飞出去,不由激起了满腹杀机,也由腰际取下了一柄软剑,倐如灵蛇般,朝石坚文漫卷过去。
  “九头枭”这柄软剑,在他手中施展出来,确也犀利无比!
  只见软剑在手腕抖动间,熠熠剑芒,由剑身上疾闪而出,宛如层层光幕,直朝石坚文周身涌来!
  石坚文面临这两位武林绝学高手,自也不敢怠慢,忙也由怀中取出“魔剑”,乘势一弹一挥,剑身立时化成万道精光,条条射向“九头枭”全身每一处要害。
  此招是多么诡奥、精妙,又是如此的凌厉、毒辣!
  而那边“屠龙书生”右腕中剑式一变,剑势有如流星划空,寒光盘绕,如浩荡江河,纵横无际,一时把石坚文圈入层层剑影中。
  石坚文岂是等闲人物,手中“魔剑”,有如一条蛟龙,幻影成虹,也如闪电般,伸缩不停的翻飞电掣着。
  “九头枭”似乎在这一年之内,也学得了很高深的武学,只见他出手招式,曼妙轻灵,手中软剑,紧紧环绕着石坚文。
  石坚文功力已至难测其深的境界,只要轻描淡写的投足间,便像似惊天动地,劲气成涡,使人难以招架。
  虽然,他学了“太极宝镜”上的武技,但,也只是悟解出五六成,此刻,在这两位高手联击之下,也感到非常吃力,而且“屠龙书生”与“九头枭”两人,似乎在这一年之内互相练习过,故合击之术,异常精纯,几乎配合得天衣无缝,层层叠叠,严密凌厉,使人无隙可击。
  只见石坚文手中的魔剑,化为一条白色飞虹,上下翻飞,时而变成千万道白光,时而幻成剑山巨涛,罡气凛烈,十丈内充满着回旋的森森剑气。
  三人愈斗愈是激烈,四溢回旋的劲气,呼啸激荡着。
  这场生死惨斗,真是骇人已极!
  直斗得天翻地覆,惊天地,泣鬼神!
  三位所发出的刚猛无俦的掌劲,以及森森剑气,回旋气涌,直带得地面上的碎石尘土,漫天飞扬。
  骇人的威势,真是惊心动魄,凶恶至极!
  此刻,四周环绕的众人,由于气劲四溢,故均退后了一丈之地。
  众人目见这场惨厉的狠斗,直看得目瞪口呆,各人心中均暗自感叹,若以自己的武技去和这三人比,实在是微乎其微了!
  三人此刻已交换了数百招,围观的“天桂谷”中人,也忘记了一切,仍然双眼直瞪,一瞬不瞬的凝视斗场。
  石坚文愈斗愈狠,招式更加毒辣、凌厉、新奇。
  他恍似一个凶煞之神一般,身躯怪忽地旋转个不停,手腕翻动间,一道道劲气,绵绵不绝地挥出。
  倐地——
  石坚文暴喝一声,左掌早已暗中凝聚了毕生功力,随着一个诡异深奥的颤动,一股无形而刚猛的劲气,如江河决堤般疾涌而出。
  去势之快,千古罕见。
  “屠龙书生”与“九头枭”,目见石坚文发出此掌,脸色骤变,但要闪避,已是不及,只得暗自一咬牙,手臂倐忽挥动,圈起一片劲气,全身罡气已布满周身要害,准备硬接石坚文这一掌。
  只闻“波!波!”两声,“屠龙书生”与“九头枭”两人身上已中了一掌!
  闷哼一声,他两人只觉眼前顿时发黑,血气翻涌,胸口剧痛,口中一张,各喷出一道血箭,整个身躯,被震得直飞出去二丈远。
  一声慑人心魂的厉啸骤起——
  石坚文身躯猝然凌空而起,彷如巨鸟盘空,曼妙已极!
  就在他身形飞起的刹那,手中“魔剑”,立刻施展出绝学,凌厉至极的劈出一招“疾如星火”。
  “魔剑”剑光,宛如一道白虹匹练,在空中一阵疾旋、翻卷,剑身熠熠光芒,如江河倒泻,直朝“屠龙书生”与“九头枭”身上涌去!
  “屠龙书生”与“九头枭”两人,被石坚文一掌,已击得五脏六腑离了位,此刻,一眼见到石坚文,周身剑气盘绕生辉,冷电精芒四射,奇幻莫测,怪忽至极!
  浩荡的剑影之中,“魔剑”已泛起十股细如拇指,却又锐利无比的濛濛剑气,奇速绝伦的分射向两人。
  石坚文射出的剑气,何等奇快,就在他们瞥见的电光石火的刹那,已奔射至离他们身上尚有数尺之处!
  只闻两声惨厉已极,临死前的悲号,凝震苍穹——
  “屠龙书生”与“九头枭”的躯体已被剑气贯穿而过,两人就这样的惨死在石坚文的“魔剑”之下。
  石坚文身躯曼妙至极的飘落地上,把“魔剑”轻轻放于怀中,星目中射出异样的光芒,注视着四周围观的数以百计之“天桂谷”中人,朗声道:“现下你们的谷主、副谷主,均至阎罗王殿去报到了,你们要是不服气,就请出来吧!”
  众人眼见石坚文如此超群的武学,那敢反抗,一个个低头走了!
  眨眼间,整个“天桂谷”中的人,走得干干净净,成了一座极宁静的空谷了!
  石坚文仰首一声撼山震岳的厉笑声,摇曳苍穹!
  笑声仍然盘旋空中,余音袅袅不绝之际,石坚文身形疾如闪电般,凌空而起,弹指间,已消失在群峰里……

  (全书完)
  Q群7649715中华武侠小说,月在天涯OCR ,江湖我见 一校,轩辕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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