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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乔奇《摩洛哥追踪》(又名《摩纳哥追踪》,女飞侠黑猫故事09)(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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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9-29 11:11: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怅望祁连 于 2025-9-29 11:23 编辑

作者简介

乔奇,本名熊堃,又名熊开善,生年不详, 因他与古龙都本姓熊,故被称为“岛内二熊”,笔名有司马啸云、查理等。
熊堃自少年时期就酷爱文学,尤其钟情痴迷武侠小说。1948年到台湾后,在台中铁路局财务处工作,他曾经有过失业流浪的苦闷,有过求职冷遇的酸楚,有过生意衰败的痛心……
自1962年起,他弃商从文,首篇武侠小说《神灯崖》一炮走红,紧接着反映侦破间谍小说《国际警探一〇一》等作品受到读者的欢迎。
1969年12月,《武侠春秋》在香港创刊,发行人张维(张勋贤)高薪聘请熊堃为特约撰稿人,让其塑造女飞侠黑猫这一现代女侠形象,同当时《武侠世界》杂志推出的女黑侠木兰花竞争对垒。
曾帮古龙代笔《名剑风流》,其作品涵盖武侠小说、民初动作、都市斗智小说等; 代表作有《神灯崖》、《雪狼谷》、《女飞侠黑猫故事》等系列小说。

一、长篇小说(2部)

《神灯崖》
《雪狼谷》

二、女飞侠黑猫故事(62部)

01《狼魔》*   
02《杀人电波》*   
03《娃娃凶手》*   
04《蛇神党》
05《一张白纸》*   
06《电椅边缘》*   
07《侠盗燕子飞》*
08《神风卫星》  
09《摩洛哥追踪》
10《拿破仑画像》*   
11《斗牛场谋杀案》*   
12《冰山雪人》
13《抓鬼记》*   
14《人皮手套》*   
15《亚森罗萍二世》
16《黄金船》
17《神犬哈灵》
18《独臂怪客》*   
19《古墓历险》
20《霹雳行动》
21《雪岭谍影》
22《尼罗河风云》
23《神经杀手》*   
24《雷射枪》
25《黑色诞辰》
26《空中陷阱》
27《五个号码》*  
28《日本铁头》
29《七七档案》
30《午夜琴声》*
31《大毒枭》
32《盲女神枪》
33《密室凶案》*   
34《绑票集团》*   
35《北京人》*   
36《非洲之星》*   
37《雨夜追魂》*   
38《死亡任务》*   
39《大肉票》*   
40《预言家》*   
41《玻璃项链》*   
42《狼穴遇险记》*   
43《汉堡大煞星》*   
44《死亡乐章》*   
45《幽谷冤魂》
46《旧债》
47《黑海沉冤》
48《跛足人》
49《东洋魔女》*   
50《夺命飞锤》
51《摧花客》
52《欧洲女霸天》*   
53《鬼爪》
54《黑猫传人》*   
55《赌城喋血》*   
56《雪地狼人》*   
57《鹦鹉事件》*
58《盗俑》*   
59《蜡像传奇》*   
60《大熊猫历险记》*   
61《幽灵元帅》
62《东洋豪放女》(《武侠春秋》杂志仅连载半部,未完)

三、其他&短篇小说(精选)

《大漠狐蛇》(侠盗花蝴蝶故事;即港版“国际警探一〇一故事”)*
《双狼生死斗》(侠盗花蝴蝶故事)*
《蝶影豹踪》(侠盗花蝴蝶故事)*
《狮子山夺宝记》(侠盗燕子飞故事;女飞侠黑猫故事外传)
《扬子江风云》*
《海滨谍影》*
《黑虎沟》(PDF版附:《江湖血路》(台湾江湖行①)、《雌雄大盗》(台湾江湖行③)、《七彩双尸》(台湾江湖行⑧))
《昆仑奴》
《恶夜追魂》


*表示暂无资源

 楼主| 发表于 2025-9-29 11:11:57 | 显示全部楼层
  《摩洛哥追踪》(又名《摩纳哥追踪》,女飞侠黑猫故事之九)
  作者:乔奇
  版本:太白文艺
  扫校:星河
  主角:黑猫、虎妞、丁雷、摩西、茜茜、露姗



  第一章 越狱死囚 荒野逞凶

  圣诞夜,“逸庐”里面灯火辉煌,有很多宾客来和黑猫、虎妞共度圣诞。
  “逸庐”客厅内放了一株很名贵的圣诞树,厅壁四周也布置了许许多多金花彩球,在柔和的灯光下愈发显得金碧辉煌,论气氛可以跟檀市任何一间最豪华的夜总会相媲美。
  宾客中以警界朋友为多,汪震刚帮办自然在场,同时也将他的老伴带来赶凑这场热闹。
  这在汪震刚帮办来说,算是很难得的了,每逢圣诞来临,他都在家中和儿女们欢聚,这次到“逸庐”来度圣诞是破例儿第一遭。
  宾客们全部携伴参加,钗光鬓影,争妍斗艳,而更将“逸庐”大厅点缀成了一派华贵气息。
  黑猫穿了一袭纯白色晚礼服,是在巴黎特别订制的。或许是她平常很少穿晚礼服的缘故,人看在眼中除了美艳之外,特别显得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并隐隐含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慑人气质。
  虎妞还是老装束,如果让她穿晚礼服,她会感到浑身都不对劲。
  可惜的是丁雷没有能从英伦赶来,他在那儿被一名金发碧眼的洋妞儿缠住了,分不开身。
  黑猫面露微笑周旋于众宾客之间,虎妞也忙着到处敬酒、聊天,唯恐把客人冷落了,而有失中国人好客的名声。
  客厅中洋溢着一片欢悦气氛,继又举行化装舞会,而更将今晚的欢悦导向高潮。
  时光就在这欢乐气氛中朝前推进着,虎妞突然从宾客群中闪出,将黑猫唤到一旁:“师姐,汪老头夫妇已经走了。”
  “不辞而别?”黑猫有点吃惊。
  “嗯,他接了一个电话后,就慌里慌张地向我告辞,并且希望我不要惊动大家,以免影响圣诞夜的欢愉气氛。”
  黑猫微一怔:“莫非又发生了什么特殊案件?”
  虎妞点了点头:“我也这样想,但汪老头只说发生了一件不大愉快的小事,也没说明原委,便匆匆忙忙地带着太太走了。”
  “噢!”黑猫漫应了一声,而对这件事情并不重视,遂又去应酬场内的客人。
  化装舞会于凌晨二时结束,众宾客在惜别声中纷纷向黑猫告辞。
  “逸庐”顿时又恢复原有的宁静,珊珊在忙着收拾客厅,黑猫则拖着懒洋洋的身子上楼沐浴。
  诚所谓:客去主人安。黑猫洗了个温水浴后,感觉身子有无比的轻松,不过她还不想立刻就寝,而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养神。
  大门外突然传来煞车声,珊珊出去应门后,黑猫在楼上卧房立刻就听到汪震刚帮办的声音:“黑猫小姐睡了没有?”
  “卧房的灯未熄,可能还没有。”
  这般深夜还来造访,显然发生急事,何况汪震刚帮办不辞而别时,黑猫心中就已经有了预感,于是换好衣服,匆匆下楼。
  汪震刚帮办正坐在沙发上跟虎妞谈话,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见到黑猫下楼立刻站起身来:“真对不起,这样深夜我还来打扰,实在是……”
  黑猫微笑说:“帮办不用客气,不论发生任何困扰,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无不效劳。”
  虎妞抢过去说:“有名死囚从夏威夷监狱脱逃,本来是小事一樁,汪帮办没有敢惊动我们;但是现在有了恶劣演变,一名少妇被那名逃犯用利斧活活砍死!”
  “哦?”黑猫用震骇的目光投向汪震刚。
  “不错,”汪震刚帮办神色凝重地说:“而且死者的丈夫和她八岁的女儿,都还掌握在那名凶恶逃犯的手中。”
  黑猫怔了一下:“那实在太可怕了,死刑犯的心理都是很不正常的,会做出难以想象的骇人事件!”
  “所以我不得不深夜前来打扰,因为今夜出动的警探虽众,但在投鼠忌器下无所施为……”
  黑猫提起精神说:“那我们就立刻动身罢,详细情形上车再谈。”
  大门外停着一辆由汪震刚帮办开来的警车,虎妞抢上驾驶位,顺着海滨公路笔直开去。
  “逃犯的名字叫摩西,”汪震刚帮办说:“他犯的是杀人罪被判死刑。人很狡猾,他利用圣诞夜看守人员造成的疏忽,而越狱逃亡了!”
  “事情发生在‘逸庐’举行化装舞会的时候?”黑猫凝神望着他。
  “是的,我们经过研判后,摩西逃亡的方向是海滨公路的可能性较大,所以列为追凶重要路线,在大举出动下,果然在海滨公路终点的左侧五十公尺处,发现了他逃亡的痕迹。”
  “接下来呢?”
  “我们顺着痕迹继续侦察,在向前伸展了半公里后,一座小型养鸡场顿时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因为附近一带,只有那里建盖了一幢精致小房,也就是养鸡场主人的住处。”
  虎妞将车开的电掣风驰,她已从汪震刚帮办的谈话中知道了目标。
  汪震刚帮办接着说:“养鸡场主人名唤华蒙,家中除了太太就只有一名八岁的爱女。那幢房子背后三百公尺处是一大片香蕉园,附近的景象十分荒僻。我们将地形观察清楚后,立刻展开严密包围——”
  黑猫没有答腔,只凝神聆听着。
  “首先我以电气扬声器展开喊话,”汪震刚帮办接着说:“不料摩西竟然施反威胁——限令警方人员不得逼近那幢房屋五十公尺范围以内,否则,便杀害华蒙的太太!”
  “结果帮办并没有理会他的威胁,所以演变成一樁血案?”
  “是的,”汪震刚帮办眼中浮现激动:“这是我造成的结果,我对华蒙夫人的惨遭利斧劈杀,应负良心上的歉疚!”
  虎妞已经将车驰到海滨公路终点,转动方向盘弯向荒地,养鸡场在警车探照灯的交叉光网下,很清晰地远远在望。
  汪震刚帮办气愤地说:“那凶徒在杀死华蒙夫人后又警告我们,华蒙先生和爱女茜茜两人生命仍旧操在他的手中,如果探员再稍为逼近一步的话,将会一一步上华太太的后尘。”
  “帮办曾经考虑过施用昏迷瓦斯弹攻击凶徒吗?”
  “考虑过,但不敢施用。”
  “为什么呢?”虎妞急着插问。
  “无论瓦斯枪或催泪弹,从施放到爆炸以及使人昏迷,其间最少也要经历两三秒钟时间,而摩西杀害人质只需要五分之一秒时间即已足够。我已经造成华蒙太太无辜死亡了,我不能再继续错误下去。”汪震刚帮办神色激动,难以掩盖内心的创痛。
  黑猫投以同情的目光:“帮办不用难过,这也是擒凶心切,当初没料到会发生这样骇人的后果。”
  车子在剧烈颠簸中停了下来,黑猫等刚钻出车厢,一名探员匆忙迎到跟前,脸色沉重地说:“报告帮办,刚才我们想冲进去,华蒙先生又被他杀害了!”
  汪震刚帮办像被泼了一桶冷水,站在原地发楞。
  黑猫的脸色也很难看,但她极为冷静,遂即专心察看养鸡场的形势。
  这座养鸡场并不是规模庞大而又现代化的,只能称之为家庭副业,是以呈现在眼前的只是用竹篱围成一个大院子,左边角落上就是华蒙夫妇的住宅。
  现在室内灯火全熄,但在探照灯下,整座养鸡场照耀得如同白昼。
  养鸡场内景况单纯的很,最刺激人的画面,就是门前躺着两具满脸血污的尸体,那是摩西将华蒙夫妇杀害后,从室内扔到外面的。
  其次就是那幢房子,现时门窗紧闭,里面又垂了厚厚的幔帘,看不到里面任何情况。
  突然,里面传出女童的哭泣声,但立刻又被一个沙哑的嗓门喝止了,那喝声凶厉得好像魔鬼。
  黑猫打量至此愁眉深锁,虎妞凑在跟前低声说:“师姐,看情形这件事情棘手得很!”
  “嗯,无论我用甚么闪电身法,在冲进屋子前,摩西都有将茜茜杀害的充分时间。”
  “太可恶了,”虎妞恨声说:“竟以一个天真无知的小生命作为要胁警方的本钱,我一定要擒住他,让他吃吃苦头后再送上电椅!”
  “目前我可不敢那样想,”黑猫神色严肃地说:“情愿放走摩西,也不能再让茜茜遭他毒手,她是一个太可怜的女孩。”
  “放他逃生?”虎妞睁大了惊诧的眼神。
  “嗯,只有如此,才能造成我出手抡救茜茜的分份时间,而在充分时间内寻求适当良机。”
  “那摩西在逃亡之中,岂不是一直要将茜茜控制在手中?”
  “当然,折磨是要受的,但摩西绝不会轻易将她杀害,因为茜茜就是他生命的保障。”
  “师姐,”虎妞不悦地说:“我认为你刚才决定的是下下之策。”
  黑猫望了她一眼:“你说错了,在眼前情况下,这应该是上上之策。”
  现场十分沉寂,沉寂的有点令人窒息。
  这种气氛系由情势造成,自从华蒙夫妇被杀害后,谁也不敢对逮捕摩西做轻率行动,无论在职业、道义、良心,谁也不愿再见到恐怖的事情发生;尤其掌握在魔鬼手中的,又是那已经失了双亲的可怜女童。
  目前的现场形成僵持状态,包括黑猫在内,每个人心头都感觉沉甸甸的,深陷进退维谷之境。
  电气扬声器突然划破了周围的沉寂:“摩西注意,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只要你将茜茜放出来,我以帮办身份保证你会得到最轻的裁判!”
  屋内立刻传来摩西凶狞的笑声:“住嘴!我犯的罪够资格坐三次电椅,谢谢你的仁慈,可惜我不接受!”
  黑猫瞟眼望见汪震刚帮办站在电气扬声器前,急得用手帕不停擦汗。
  汪震刚帮办深感江郎才尽,简直不晓得用什么办法来对付狡猾的摩西才算合适。
  摩西的声音又从屋内传出:“帮办先生,现在是我们谈条件的时候了,僵持下去不是办法。”
  汪震刚帮办的脸色瞬息万变,最后对着电气扬声器很吃力地迸出两个字:“说罢!”
  摩西用阴阳怪气地声音说:“我看中养鸡场背后的香蕉园,请你撤去那边的封锁。”
  “你这是什么意思?”汪震刚帮办怒叱着。
  “帮办应该晓得,穿过香蕉园就是海滨,那条路最适合我逃亡。”
  “你简直异想天开!”
  “帮办不答应?”摩西冷笑着:“这真出乎我意料之外,只好让事实来证明了!”
  啪!啪!
  室内响起清脆的耳光声,紧接着便听到茜茜的大声哭泣,凄凄动人,只有在遭遇巨大震骇下,才会发出那嘶叫着的哭泣声音。
  “摩西!”汪震刚帮办透过电气扬声器大声厉吼着:“我不准你伤害她!”
  摩西没有回应,继之而起是茜茜更凄凄的哭泣,并嘶声嚎叫着:“不要杀我……伯伯……那刀好快……求求你……求求你……”
  眼前如果将茜茜比做一只待宰的羔羊,而摩西就是准备杀害她的屠夫。
  黑猫一个箭步纵到汪震刚面前:“帮办,答应他,摩西现在已经变成狂人,绝不能让那可怜的小生命再结束在恶魔的手里!”
  虎妞的性子更急,对准电气扬声器就嚷:“把你那只罪恶的手放下来,我代表汪震刚帮办答应你所提出的要求!”
  不知是不是虎妞的嗓门太大?茜茜的哭泣声顿时停止了。
  摩西的沙哑嗓音又从室内传出:“帮办先生,刚才那位小姐说的话能算数吗?”
  “算,我答应你的要求!”汪震刚帮办额上皱纹平空添出许多。
  摩西笑了,笑得很得意,也很狂妄,半晌才将笑声止住:“那是要以事实来证明的,我希望在半分钟内能够看到你诚意的表现。”
  汪震刚帮办铁青着脸色,遂即下令撤退香蕉园一带的封锁。
  摩西狂妄的声音又起:“我还有个附带要求——将警车上的探照灯全部关闭!”
  黑猫在旁以眼色示意,汪震刚帮办又照做了。
  养鸡场一带顿陷无比的昏暗,也显得愈发荒凉。
  摩西接着说:“帮办先生,我应该向你提出最后警告,或许你有另外逮捕我的安排,但又有什么用呢,我一定会带着茜茜同时逃亡的,而且一把尺余长的尖刀始终不离开她的背心,我只要有五分之一秒的时间,就能贯穿她的胸膛,阁下能有把握比五分之一秒更快的时间内将我制服吗?”
  “……”汪震刚沮丧地没有吭声。
  “我相信你没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你最好不要妄动。在我的立场来讲,杀死两个人和三个,甚至更多,应该丝毫没有区别,因为世界上的法律再严厉也不能将犯人判处两次死刑。你明白吗?”
  黑猫和汪震刚帮办面面相觑,心中都有说不出的懊丧。
  在场的所有警探人员,也都对摩西的狡黠痛恨万分,无奈处此情况下,好像双手都被绳索紧紧的绑缚着,而对那可怜的弱女童爱莫能助!
  现在数百只眼睛盯向那幢小屋,屏息凝神,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场中就这样呈现着死一样的静寂……
  约莫经过两三分钟之久,“呀”的一声房门开了,紧接着便出现一大一小两条黑影。
  天色昏暗到不可能看清他们的面貌,但任何人都晓得他们是谁。
  黑猫急忙将红外线望远镜架起。
  摩西的体格十分魁伟,但头发蓬乱,仍旧穿着夏威夷监狱的囚衣,那脸上的表情也显得非常张惶。
  同时,黑猫并也看到茜茜那发抖的小身子正紧紧地被摩西拉在身前,一柄雪光闪亮的尖刀,正抵在她的背心。
  茜茜的模样儿很可爱,但目前在她脸上已找不到半点笑容,她的心灵中很明白,自己生命正掌握在恶魔的手里。
  在门口,当茜茜发现她父母尸体时,曾放声大哭,并想不顾一切的扑上去,但却被摩西无情的制阻了,并拉着她飞快的朝香蕉园冲去。
  由摩西现身到拉着茜茜飞逃,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警探们个个热血沸腾,虎妞更是急得频频怒哼,恨不得跟着冲上去跟摩西一决生死。
  但是众人感情上的冲动都被理智压止住了,他们心里都明白那样将会产生什么样的骇人后果。
  黑猫心中暗捏冷汗,百余名警探中只要有一名沉不住气,而对摩西开枪射击,都会将茜茜的生命断送!
  汪震刚帮办心里也这样想,如果开枪当然有把握将摩西当场击毙,可是他再也担当不起茜茜因而丧命后的舆论指责。
  因而,大家在受到极大牵制下,完全僵住了!
  摩西和茜茜的身影很快在香蕉园内消失。
  “黑猫小姐,你看这怎么办?”汪震刚帮办不停地擦汗,显得六神无主。
  黑猫苦笑了笑:“没有别的办法,警探人员只有暂时全部撤退。”
  “……”汪震刚瞠目不知所措。
  “让我单独再跟摩西周旋,但我不能说有把握,因为我的方针是救回茜茜第一,擒住摩西列为其次,在这种决策下后果要看机缘而定。”
  汪震刚帮办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好罢,此事要由黑猫小姐全权处理,这是我干警探有史以来的最棘手事件!”
  “帮办放心,我会尽力而为。”黑猫转脸又向虎妞:“你可以在后面跟着我,但不得作任何莽撞行动。”
  “师姐,我知道。”虎妞的表情也很沉重,她深深明白自己性急如火,而今夜所发生者又是跟她个性极度相反的事件,需要具有无比的耐力,并处处忍气吞声,方不致将事情弄砸。
  虎妞人傻心不傻,她已暗暗决定好了——宁可一无表现,也不能造成意外。
  忖念间,黑猫的纤躯已经疾拧而起,像只飞燕般的扑入香蕉园中。
  这片香蕉园占地范围很广,叶密枝浓,要想在里面搜到摩西的行踪,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黑猫在香蕉园中窜行着,红外线望远镜已经失了效用,肉眼观察更难有所收获,她只能寄托于敏锐的听觉,来辨别摩西逃走的方向。
  在香蕉园内摸索了有六七分钟光景,结果她失望了——可能摩西跟她的距离很远,也可能摩西在行动方面特别谨慎,黑猫竟没发觉任何值得重视的动静。
  现在她仰仗判断力朝前摸索,目标是海滨方向。
  黑猫的判断力足以在人前称傲,以往很多棘手案件,都是仰仗她的判断力,从黑暗趋向光明。
  目前她作这样判断的理由是摩西一定认为通往海滨的方向最安全,因为香蕉园两侧尽是旷野荒地,难以有掩蔽物体躲藏。
  摩西穿越香蕉园后的下一个步骤是什么呢?
  难道想在海滩前泅水逃走?
  ……
  黑猫脑海中闪过不少疑念,但是目前都得不到答案,她只能顺着海滨方向探索下去。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摩西逃亡的念头未到绝望时,他定不会将茜茜轻易杀害,因为那是他手中仅有一张王牌了。
  夜风吹得香蕉枝叶簌簌作响,园地呈现萧索景象。
  黑猫继续以高度的耐心向前探索着……
  大批探员在汪震刚帮办命令下,已经悄悄撤离现场,虎妞也还没有跟黑猫取得联络,只是在香蕉园内到处摸索。
  附近一带十分沉寂,沉寂到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由摩西越狱而引起的一连串惊人事件。
  突然,一缕极其细微的哭泣声音,随着夜风飘入黑猫耳中。
  那哭声不仅细微,而且很短暂,好像被人用暴力制止,除非黑猫敏锐的听觉,平常人会很容易地就忽略过去。
  同时,黑猫也辨识出那正是女童茜茜的声音,距离这儿当在六七十公尺远近。
  黑猫精神顿时大感振奋,这证明她的追踪方向并无错误。
  但是黑猫也更为小心,甚至根本就不敢施展轻功提纵术朝那边飞扑!
  目前她将摩西视作一只疯狂了的野兽,只要有丝毫触怒他的行为,都将导致他将身旁的茜茜吞噬。
  黑猫以不发生任何响动为最高原则,循着刚才哭泣声追踪,不知不觉到了香蕉园尽头。
  海潮声很清晰地传进耳中。
  黑猫忙将红外线望远镜架起,可以清晰的看到摩西正紧拉着茜茜奔向海滩,那把明晃的尖刀始终没有离开茜茜的背心。
  这对黑猫和警方来说,实在是一记致命伤,摩西藉此占尽优势。
  现在黑猫跟他的距离不到六十公尺,以黑猫的绝世轻功,只要一飞掠便会扑到摩西跟前,但是黑猫不敢轻易施展。
  在目前距离中,黑猫擒住摩西应有绝对把握,而所顾虑的是否也有绝对把握让摩西连五分之一秒的时间也争取不到手就被逮住?否则她情愿放弃,因为那五分之一秒的时间摩西便足以能将茜茜杀害。
  黑猫犹豫了!
  她从来没有像今夜这样举棋不定过,也从来没有陷入像眼前这样的窘境。
  何况,对象仅仅是一名歹徒,而且还是个手中没有枪支的歹徒!
  摩西拉住茜茜飞速奔逃,目标直指海滨。
  海滨离黑猫停身处不足两百码,那也是红外线望远镜有效视程。
  啊呀!海边竟停着一艘小型高速快艇,驾驶位上竟坐了一位皮肤黝黑、头发蜷曲的汉子,面目像中东一带的人,正在朝摩西不停地招手。
  那毫无疑问,这人是来接应摩西的。
  这种情形很出乎黑猫意料之外,看来摩西这次是有计划的越狱,并得到外力配合。
  那艘汽艇已在发动,摩西抱着茜茜一跃上船后,小汽艇立刻发出凄厉的怒吼声,接着呼的一声便朝海面上驰去。
  黑猫感到大事不妙,一个飞掠来到海边。
  小汽艇如脱弓之箭,瞬息工夫便在烟海茫茫中失了踪影。
  黑猫像被兜头浇了一桶冷水,她做梦也没想到,竟眼睁睁的任由摩西扬长而去!
  栽了!这一记筋斗栽的好惨!
  而且栽得很不值,大风大浪不知经过多少,今夜等于在阴沟里面翻了船。
  黑猫面带苦笑望着小汽艇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身后出现两个不同脚步的奔跑声,虽未回头也能辨别出是虎妞和汪震刚帮办。
  “师姐,怎么回事?”虑妞老远就在叱喝,人也很快奔到海边。
  汪震刚帮办紧随虎妞身后赶到,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所以脸色也就更加惨白!
  黑猫转过身来苦笑了笑,幽默的道:“你们来迟一步,否则可以跟我一道替摩西送行。”
  虎妞和汪震刚帮办相视而愕,但立即领悟到是怎么回事。
  虎妞和汪震刚帮办同时架上红外线望远镜朝海面上探望,现时海面除了波浪汹涌外,呈现一片寂静,哪里还会看到那艘汽艇的影子!
  黑猫站立海边怔怔出神,满头乌溜溜长发被海风吹得袅袅起舞,也吹乱了她的心。
  汪震刚帮办额角上的汗珠又冒了出来,取出无线电话便开始传达命令:“警署值日室注意,请立刻出动水警轮及直升机,侦察南方海面一带的动静!”
  “是,帮办。”
  汪震刚帮办急促呼了两口气,又道:“但是必须严守一项规定——发现摩西用来逃亡的汽艇,只准远远监视,而不准采取任何行动!”
  值日警官又应了一声,遂将电话切断。
  汪震刚帮办转过身来:“黑猫小姐,你认为我现在展开海空追踪,会有收获吗?”
  黑猫脸上挂着含蓄的笑容:“预祝帮办成功,我希望明天能够看到有关摩西的全部资料。”
  “好,我一定送到‘逸庐’。”
  香蕉园左侧荒地上出现两辆警车,电掣风驰,瞬息开到跟前。
  汪震刚帮办忙着指挥海空追击,跟黑猫、虎妞打了一个招呼,跳上警车绝尘而去。
  黑猫跟虎妞遂也跳上另辆警车,由一名武装警员驾驶着,专程驶向“逸庐”。
  “师姐,”虎妞说:“刚才汪老头想邀我们一同参加他的海空追击,难道你没看出?”
  “看出了,也许你在怀疑,我为什么用话堵得他无法直接开口。”
  “不错。”
  “因为纵然盯踪到那艘汽艇,也不会有满意的收获,刚才在养鸡场被摩西从容离去,岂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虎妞将眉头皱成一大把:“这样看来,只要茜茜掌握在摩西手里一天,我们便无所施为啰?”
  “至少目前是如此,以后要看形势和机会而定。”
  “那为何不提醒汪老头,而任由他彻夜空忙呢?”
  “我不愿扫他的兴,如果不让他亲自看到结果,他心里会永远拴着一个疙瘩。”
  警车驶抵“逸庐”门前时,警署出动的直升机刚好从头顶上空呼啸而过直朝南方海面飞去。
  ×                           ×                            ×
  翌日上午十点,汪震刚帮办亲自驾车赶到“逸庐”来。
  从他眼球上布着的红丝来看,一定是忙到现在还没有闭过眼睛。
  他的神情很沮丧,一见黑猫下楼,便苦笑着说:“整整搜查一夜,连摩西的影子也没看到,我怀疑那艘汽艇被海浪吞噬了!”
  黑猫微笑着在他对面坐下:“那是帮办气愤中的想法,应该说被他逃脱了。”
  “羞耻!”汪震刚帮办愤声说:“这可以说是整个夏威夷警署的羞耻,也是我自从服务警界以来,最不光荣的一项纪录!”
  “帮办不要懊丧,晓得内情的人是不会怪你的。”
  汪震刚帮办苦笑着:“但是又能有几个人了解内情?今天报纸上已经对我展开攻击,说是不仅不能将恶徒适时逮捕,反而造成华蒙夫妇死亡,以及茜茜被掳作人质后远走高飞,将我形容成一个无能的笨蛋!”
  “那是他们偏激的言论,慢慢会改变过来的。”
  “我一定要积极展开行动,深信摩西还没有离开夏威夷境地,我已大批出动便衣警探,将机场、码头作有效监视了,绝不再放摩西出境!”
  黑猫又笑了笑:“也许我不应该扫帮办的兴,那将仍旧落个空忙一场。”
  汪震刚帮办神情一楞:“为什么?”
  “因为在我判断当中,摩西在昨夜就离开夏威夷境地了。”
  汪震刚帮办惊得目瞪口呆,纵然黑猫还没说出理由,他也不会对此丝毫怀疑,因为他对黑猫的判断已经极度信任,凡是她所判断的事情,就多数不会有错。
  黑猫以平静的声调接着说:“首先我想请帮办认清一点——摩西这次越狱事先早有详尽计划,并且得到外面伙伴的配合。帮办有疑问吗?”
  汪震刚帮办想了一下:“应该没有疑问,否则摩西身在狱中哪里能有锯断门口的特种钢锯,也更不会有汽艇在海边接应。”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再往下推——昨夜既已造成他最有利条件,他不乘汽艇远走高飞,还会掉转头来在檀市登岸,再冒九死一生的危险设法出境?”
  “就是我,也不会傻到这种地步。”虎妞在旁插了这么一句。
  黑猫接着说:“道理就是如此,点穿了一文不值,很多事情都是这样。”
  汪震刚帮办脸上愁容更盛,好像寡妇死了孩子——没有了指望。
  “师姐,”虎妞说:“不管怎样也要想想办法,那女童的遭遇太可怜,何况我们昨夜也等于栽了奇大的筋斗,如果任凭摩西逍遥法外,那实在太不甘心了!”
  “当然,原则上我是绝对不会放过摩西的,但要想在夏威夷境内将他逮捕已属不可能,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才行。”
  汪震刚帮办眼光一亮:“听口气,黑猫小姐已经另有腹案了?”
  黑猫含笑点了一下头:“昨夜我想细阅摩西的资料就是为此,追本溯源,穷追贼踪!”
  汪震刚帮办楞了一下:“糟糕!我有点神魂颠倒,而将摩西的资料忘记带在身边。”
  “不妨事,我所想知道的是重点,帮办应该能回答得出。”
  汪震刚帮办精神一振:“问罢,希望我回答得能够令你满意。”
  黑猫定了定神,缓缓说道:“首先我想知道摩西过去的身世——”
  “他的原籍是摩纳哥,在蒙地卡罗曾鬼混过一段时期。”
  “世界最著名的赌城?”
  “不错,前年他还在蒙地卡罗国营赌场当过管理员,后因行为不检,被赌场当局开除,接着又在蒙地卡罗黑社会圈子混了半年,然后就到夏威夷来做了一件骇人的凶案,被法院判处了死刑。”
  “案情的经过呢?”
  “起自追讨一笔巨额赌债,而用利斧将债人汤姆活活劈死!”
  “又是利斧,”虎妞不甘寂寞地插口说:“他似乎对这种凶器特别爱好。”
  “这或许跟他过去的职业有关,数年前他当过木工。”汪震刚帮办又将目光转向黑猫:“据案情内幕调查所得,摩西之所以杀害汤姆,还可能牵涉到黑社会恩怨,但我们对此并未深究。”
  黑猫双目凝神,半晌没有吭声。
  这是她的老毛病,每当思索一项重要情节时,黑猫都极自然流露这种神情。
  汪震刚帮办燃了一支香烟:“这就是有关摩西的大概资料,黑猫小姐还想晓得什么呢?”
  黑猫眨动着目光炯炯的眸子:“够了,剩下来的是付诸行动,我跟虎妞明天便赶赴蒙地卡罗去追踪摩西的下落。”
  汪震刚帮办兴奋地说:“黑猫小姐断定摩西返回摩纳哥了?”
  黑猫点了点头:“应该没有问题,这次摩西越狱成功,根据我的推测就是获得他过去黑道上朋友的支持,这点从昨夜驾艇接应者身上可以得到证实,他的面型跟装束正是摩纳哥一带的人。”
  “需不需要警方支持?”
  “追捕摩西正是国际刑警的职责范围,帮办不妨向国际警探总部提出正式申请,私人方面由我和丁师哥联络,帮办可以在夏威夷静候佳音。”
  “为什么不让我也参加一份?摩西已经使我恨之入骨!”
  黑猫顿了一下,笑着说:“帮办在摩西眼中是熟面孔,以不露面为宜。我这次行动的最高原则是以出其不意先将茜茜救出魔掌,如果摩西心中有了准备就棘手了。”
  汪震刚帮办兴奋地站起身来:“恭敬不如从命,现在我就代订飞机票去,晚上我们再碰头。”
  “有劳帮办。”黑猫含笑将汪震刚帮办送出“逸庐”大门,眼看着他驾车绝尘而去。
  黑猫回到客厅后,立刻以魔鬼头戒指和远在英伦的丁雷取得联络。
  “好,最近我正闲的发闷呢,”丁雷在听完昨夜经过后,兴奋地说:“我也决定明天动身,我们碰头的时间地点不妨由师妹决定。”
  黑猫含笑说:“最好是后天晚上碰头,时间比较充分。”
  “我也是这样想。”
  “记住,我们碰头的时间订为晚上九时。”
  “场合呢?”
  “就在蒙地卡罗国营赌场,我们定会很自然地撞见的。”
  “好,就这样一言为定。”
  虎妞唯恐丁雷将话器切断,对准黑猫的魔鬼头戒指嚷:“丁师哥,别忘了再带一盒巧克力糖手榴弹来。”
  “又扔光了?”
  “那还用问,在加罗琳群岛剿灭日本军阀余孽时便用得半颗不剩,到现在一直也没有得到补充呀!”
  “嘿!牢骚倒不少,后天我一定替你带到就是。”
  “这还像话。”虎妞咧嘴傻笑着,替黑猫关了魔鬼头戒指的通话键钮。
  虎妞显得十分兴奋,因为明天她就要随黑猫赶赴那世界最闻名的赌城了,将又要增加不少新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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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地卡罗以赌闻名于世,前埃及荒唐王子法鲁克,便会一夜之间在此输掉一千二百万美金,至今还没有人打破这一夜之间的输赢最高纪录。
  赌场前面是一座美仑美奂的花园,庭院夹道,棕榈成行,奇花似锦,绿草如茵,真所谓花不留人人自留了;纵令你是个不喜爱赌博的人,到了此地也会使你流连忘返。
  赌场的建筑更是富丽堂皇,雄踞在高坡之上,背后就是汪洋浩瀚的地中海,在花园中可以隐隐听到海涛的澎湃声音。
  摩纳哥国库主要税收也就是依赖这座赌场,每年吸引世界各地无数豪绅巨贾来此游历,因而附带的观光事业也非常发达。
  赌场内的设备不仅是全世界第一流的,而且还有一座最现代化的医疗室,其主要对象,乃是为了急救因赌至倾家荡产而当场自杀的赌徒。
  更值得奇异的——赌场有十分健全的卡片资料室,凡世界各地为非作歹及流氓老手之徒,这里都有很详细的记载,管理员的记忆力更是惊人,凡是那类人只要一进赌场大门,便会被当场认出,而予挡驾。
  这里是全天二十四小时营业,每天有很多人在此倾家荡产,也有不少幸运者平地一声雷,顷刻之间成为豪富,所以赌场内充满了神秘和刺激!
  赌博是并无时间限制的,或许是由于人们的习惯使然,要到夜晚来临后,赌场的营业才会渐趋鼎盛。
  冬季夜晚的来临似乎特别早,七时还没到,夜幕便已深深笼罩大地了。

  第二章 算命女郎 神奇莫测

  赌场里里外外亮起了辉煌灯光,晶莹瑰丽,远远望去就好像陆地上兴建起来的一座水晶宫。
  这正是赌场上客的时候,流线型小轿车一辆接一辆地驶到赌场门前,男士们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女宾们则珠光宝气,争妍斗艳。能到这里来消遣的人都是绅士淑女之流,而将赌场装点得一派高尚气氛。
  一进赌场大门,首先映入眼帘者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厅,瑰丽得简直像国王宫殿。
  这座大厅广阔的有点骇人,餐厅酒吧一应俱全,是供赌客游憩之所,在这里担任侍者工作的全是太空女郎,个个千娇百媚,柳腰婷袅,她们像穿梭蝴蝶般在厅内到处走动,频频含笑招呼客人。
  现在也正是晚餐时间,钗光鬓影,衣角飘香,偌大一座客厅已经客满,还有不少宾客站在一旁候位。
  赌室在大厅的后面,相形之下,目前显得十分冷清,但那只是暂时性的,游客要等晚餐过后,才会尽兴豪赌。
  第三十六号枱子上坐着两位女宾,左边的一位身穿纯白色晚礼服,面貌很美,并含有一种慑人的气质;右首的那位则衣着随便,是个又高又大的黑胖女郎。
  幸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们的底细,否则准会大吃一惊,因为她俩就是女飞侠黑猫和铁砂掌能使歹徒亡魂丧胆的虎妞。
  她俩系昨夜到达蒙地卡罗,现在就开始到这里来侦察摩西的下落。
  到目前为止,她们侦察工作的前途可谓十分渺茫,因为她们对蒙地卡罗的环境太生疏了。
  黑猫点了两份晚餐,一面等候九时来临,那正是她们和丁雷约定碰头的时间。
  “师姐,”虎妞说:“你准备用什么方式去调查摩西?”
  “难道汪帮办提供的资料你忘了?”黑猫将声调压得很低:“摩西在这间赌场工作过一段时期。”
  “那么就应该向这里管理人事单位着手啰?”
  “原则如此,技术方面还要研究。”
  虎妞眼神一动:“你是怕因调查,而被这里的人将消息漏给摩西?”
  “不错,这是很值得顾虑的问题。”
  “我看不等丁师哥来了再着手,他杠着国际刑警的招牌,调查工作会方便得多。”
  “我也是这样想。”黑猫翻腕看了一下手表。
  现在的时刻已过八时出头,不少宾客已经晚餐完毕,正陆陆续续地离开大厅,进入赌室。
  黑猫和虎妞晚餐也已用毕,最后侍者送来两杯咖啡,她们一面轻啜着,一面溜眼观看厅内的情况。
  现在客厅中的宾客少多了,而且还在陆续减少,已经显得有点稀落。
  起先黑猫和虎妞都没有注意,这时发现进入赌室的通道口上,坐了一位吉普赛女郎,面前有张桌子,桌子上面放了一只水晶球,口里念念有词,黑猫这枱子距离那里很远,听不清楚她在讲什么?
  那吉普赛女郎人长得很美,两只耳垂上戴了一对酒杯口大小的金耳环,显得很俏皮,也是她的特征。
  除此而外,她还有一头乌溜的长发,并穿了一条西班牙式的长裙,长到一直拖地,使人感觉她别有一番风韵。
  虎妞感到很新奇:“师姐,她是干什么的?”
  “算命的女郎,也是吉普赛人的专有职业。”
  “她用什么给人算命?”
  “就是放在她面前的那只水晶球。”
  “哦?”
  “一般吉普赛人算命只用扑克牌,没想到这位漂亮而又年轻的女郎竟用水晶球——”
  虎妞怔了一下:“扑克牌和水晶球,会有什么区别呢?”
  “扑克牌是一般性的,用水晶球算命是高级命相,”黑猫笑了笑:“你不要小看了她,她凭那只水晶球能知人的过去和未来,灵验无比。”
  “你竟相信她这一套?”
  “有时也不得不相信,你还记得蛇神耶鲁的瑜伽术吗?”
  “……”虎妞楞了楞。
  “如果只凭空讲,事先你一定不会相信的,但是你却身临其境,而且险些闯出大祸!”
  “她怎样利用那只水晶球呢?”
  “说起来很邪门,那只水晶球等于是求教者灵魂方面的一面镜子,她可以从镜子里面看穿一切。”
  虎妞睁大了惊诧的眼睛:“真有这种事?”
  黑猫点了一下头:“著名的命相家确有这种本领,至于这位女郎的道行有多高?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不是比蛇神耶鲁的瑜伽术还要神奇?”
  “可以说同样玄奥,但是路子不同。”
  “待会我倒要试试。”
  两人将杯中咖啡饮尽,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九时。
  大厅中显得十分冷清,所有宾客都溜光了,只有第三十六号枱子上还坐着黑猫和虎妞。
  “师姐,”虎妞说:“丁师哥怎么还不来?”
  “奇怪!”黑猫眉头轻皱:“他一向是很准时的,不知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就在这个时候,黑猫左手无名指上的魔鬼头戒指突然发出电波震动。
  黑猫精神一振,无庸怀疑,定是丁雷发出呼唤,遂掀开了通话键钮:“丁师哥,我跟虎妞正惦记你呢。”
  “事情发生了意外,我不能跟你们会晤。”丁雷的声音很沉重。
  “为什么?”
  “对方已经知道我追踪到此,如果会晤的话,你跟虎妞的身份也将暴露,那对于今后侦察任务,会有相当不便。”
  “对方竟这样神通广大?”
  “是的,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摩西在蒙地卡罗黑社会中有很雄厚的势力,不是你我想象的那样简单。”
  “噢!”黑猫说:“现在你在什么地方?”
  “红海酒店,我正在跟此地警方人员研究对付摩西的步骤。”
  “你能确定摩西人在蒙地卡罗吗?”
  “可以确定,在他心中认为世界上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
  “难道说赌场方面调查不出线索?”
  “很难,知道的人也不会讲,而且也只有一个名叫鲁烈的管理员晓得摩西的底细,我看不如放弃这个指望。”
  “怕我因探询不得要领,反而打草惊蛇?”
  “不错。”
  “丁师哥放心,在没有把握前,我是不会随便漏出口风的,既然来了我就想碰碰运气。”
  “也好,暂时我们只限于用魔鬼头戒指联络,我希望师妹能有惊人的进展。”
  “我当尽力而为,丁师哥再见。”
  至此将通话键钮关闭。
  黑猫和虎妞相视而愕了一阵,情况演变到这种地步,两人都感大出意外。
  但是管理员鲁烈这条线索,黑猫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的,于是付清餐费,和虎妞朝赌室缓步走去。
  那名美丽的吉普赛女郎,远远地就对两人露出笑脸,操着流利的英语说:“两位想试试今夜的赌运吗?只要破费五元美金,我就能算出你们今夜是输是赢。”
  她换了一口气,继续兜揽着说:“想想看,五元美金太便宜了,能够鼓励你们放开手大赢特赢,或者挽回你们一场惨败。最主要是你们对我的信心如何?”
  不论中外江湖的人口才都不简单,吉普赛女郎的声音好像有很大魅力,慢说虎妞早就有意,纵然随便经过也会动心。
  桌前有一张长沙发,黑猫和虎妞遂即并排坐下。
  吉普赛女郎含笑望了望黑猫,继又将目光移到虎妞脸上:“两位是东方人?”
  “……”黑猫点了点头。
  “而且我还能断定两位是中国人,对吗?”
  “哦?”虎妞诧声道:“你为什么不猜我们是日本人呢?”
  “中国人跟日本人的气质不同,前者有五千年优秀文化,是海岛民族性的人所难比拟的。”
  “嗯——”虎妞咧嘴笑了笑,伸手从袋内摸出五元美金,放在吉普赛女郎面前。
  黑猫暗暗好笑,这死丫头被人高帽子一戴,掏钱的确快,同时也佩服吉普赛女郎的聪明,两句话便将主顾套进圈内。
  不过最主要还是靠眼光犀利,要是刚才碰到日本人岂不糟糕!
  虎妞用眼望着她说:“你替主顾命相范围,只限于赌钱方面吗?”
  吉普赛女郎微笑着说:“当然不那么狭小,凡流年运气,妻财子禄,求职访友,一切吉凶祸福,都包括在内。”
  “我这次到蒙地卡罗来是找一个人,请你算算看结果如何,行吗?”
  “当然,”吉普赛女郎笑得更甜:“但是那要再加五元相金。”
  虎妞一怔,无奈已经粉墨登场了,还能打退堂鼓不成,明晓得是一记竹杠,也只好认敲。
  吉普赛女郎从虎妞手上又接过五元美钞后,正色说:“我替人算命一向直言无隐,你会见怪吗?”
  “当然是直说得好。”
  吉普赛女郎点了点头,遂将水晶球用双手捧着,睁大了两只水汪汪的眼珠儿,全神贯注朝上面盯视。
  水晶球配了一副不锈钢架子,可以在上面任意转动,吉普赛女郎就这样一面转动一面看……
  她的神色十分端庄,而无形中促成了严肃气氛。
  虎妞朝黑猫看了一眼,遂又将目光投到吉普赛女郎脸上,恨不得也凑上去看看那只水晶球。
  不过吉普赛女郎用双手将水晶球遮的很紧,虎妞想看也看不见。
  约莫五分钟光景,吉普赛女郎终于缓缓将脸扬起,用她晶亮的眸子朝虎妞脸上凝视一会:“小姐,你到蒙地卡罗来不是寻访朋友,而是敌人!”
  “……”虎妞惊得发楞。
  “而且我还能说出他的名字——摩西。”
  虎妞好像被人抽了一鞭子,而黑猫也在一旁惊得瞠目咋舌。
  这简直太神奇了,神奇的令人难以置信。
  吉普赛女郎的美丽脸庞上又绽露微笑:“看二位的神情就晓得我算对了,谢谢你的赏金。”
  嘿!她竟想下逐客令。
  “我想继续请教,”虎妞急着说:“你能告诉我摩西在什么地方吗?”
  吉普赛女郎含笑摇了摇头。
  “为什么?”虎妞说话像连珠炮:“我可以再加你钱,一百、两百,甚至一千——”
  “很抱歉,不是钱的问题,”吉普赛女郎正色说:“希望你俩接受我的劝告,尽速返回夏威夷去。”
  “我们是从夏威夷赶来,你也知道?”
  “当然,对于你的一切,我知道的比你自己还要清楚,因为你只晓得属于你的过去,而我除了你的过去以外,还晓得你的未来。”
  “请问,我的未来吉凶如何呢?”
  “一败涂地!”吉普赛女郎以斩钉截铁的口气说:“甚至连性命也要丢掉!”
  “……”虎妞从来不信邪,而现在却感到心惊肉跳。
  黑猫一直没有吭声,但是双眸凝神,似乎神思被牵引到另一个境界。
  吉普赛女郎将水晶球收起,站起身来微笑道:“行有行规,我已经告诉你太多了,再说下去神会罚我的,罚我失去慧眼,以后将永远不能依靠水晶球替人算命,那时将断了我的生路,所以要请你原谅!”
  说完点了点头,遂即离开座位,朝大厅外面姗姗走去。
  她的身影很快在门外消失,而虎妞犹在望着大门外面怔怔出神。

  第三章 宝贵线索 意外中断

  黑猫仍旧坐在沙发上凝神沉思,好像还未发觉吉普赛女郎已经翩然离去。
  这件事情神奇的有点离了谱儿!
  黑猫就是这种个性,凡是离了谱儿的事情,就必定穷思极虑,探其原因。
  突听虎妞嚷道:“师姐,我怀疑刚才离开的吉普赛女郎不是人类!”
  黑猫微微一怔:“你将她当做什么?”
  “上帝,或者是魔鬼,因为只有上帝或魔鬼才会有这种能力。”
  黑猫眼睛一亮,好像她从虎妞的话中得到了某项启示。
  虎妞苦笑着说:“但现在,我明白得很,她既不是上帝,也不是魔鬼,她是人,而且,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黑猫凝神望着她说:“你真能确定她是个人吗?”
  “当然。”
  “那就好,既然是人,而却具有超出人类智能范围以外的能力,这在我们眼光中应该对她怎样衡量?”
  “……”虎妞楞了半天:“我不知道。”
  黑猫笑了笑:“我可以告诉你——吉普赛女郎是个问题人物!”
  虎妞一怔:“师姐是说……”
  黑猫点了一下头:“不错,经我这样提示,你是应该想得到的。”
  “这样说我们的行踪不是完全暴露无遗了嘛?”
  “嗯,这正是摩西了不起的地方,他利用吉普赛女郎以算命方式通知我们休管闲事,更显得他将警告的运用十分技巧——”
  “可不是,如果是我单独来此的话,我会被吉普赛女郎吓住了。”
  “但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们正在摸不清头绪时,他却在吉普赛女郎身上替我们制造了一条线索。”
  虎妞听到这里很感兴奋:“师姐,那吉普赛女郎会不会就是摩西的同党?”
  “目前还不敢断定,也许是用恶势力压迫,或金钱收买。”
  “那我们何不立刻采取行动?”
  “用不着那样急,线索既然已经找到了,是不会很容易断掉的,我们善自运用,遇事冷静常常会占到很大便宜。”
  说完遂和虎妞一同走进赌室。
  哗啦啦……
  哗啦啦……
  机器轮盘正在急速地转动着,那转动时的声音扣紧了每一下注者的心弦,因为一转一停之间,会有人成为暴富,也会有人倾家荡产。
  黑猫和虎妞是从来不喜爱赌博的,但是却买了一千美金筹码,准备在此消遣消遣。
  轮盘赌在热烈的进行着,黑猫运气不坏,连押连中,现在面前筹码已在美金两千以上。
  虎妞突然轻轻碰了她一下,用最低的声音说:“师姐,后面有人监视我们。”
  黑猫头也不回,平静地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胖子,头顶全秃,穿的是黑色礼服,对吗?”
  虎妞震惊地说:“你竟知道的这样清楚?”
  “他就是我们今夜想要找的人——管理员鲁烈,刚进赌室我就发现他特别注意我们。”
  “但你怎知道他是鲁烈呢?”
  “因为他穿的黑色小礼服,就是赌场职员的统一服装。根据丁师哥供给的资料,这里只有他跟摩西的关系最密切,剩下的让你想……”
  哗啦啦……
  哗啦啦……
  轮盘在数百道眼光盯视下,终于缓缓停住,黑猫这一次又押中了。
  凡是不会赌博或不常赌博的人,偶而为之,十有八九会赢,但是时间一久就很难保证。
  这种现象是没有办法以逻辑来加以解释的,只能以“玄学”视之。
  黑猫似乎很明白个中玄奥,决定就此歇手,但当转过身来时,突然发现虎妞已经不知去向。
  黑猫飞快的轮眼一全场,不单是虎妞,大光头鲁烈也踪迹不见。
  糟糕!这死丫头乱来!
  黑猫脑海闪电掠过这种想法,遂即逐室寻找,结果连两人的影子也没见到!
  黑猫现在更加确定虎妞突然不见,定和大光头鲁烈在后面偷偷监视有关,那足以引发虎妞的火烧毛脾气。
  各赌室的秩序十分正常,这显示虎妞纵然跟鲁烈起了磨擦,也一定不是发生在室内,遂匆忙穿过大厅,来到庭院。
  庭院内宁静极了,只有两三对老夫妇,坐在喷水池前透透新鲜空气,其他一无动静。
  黑猫心里十分忧急,穿过一条幽静的甬道,直朝赌场后面绕去。
  这里更为静寂,在这赌兴正浓的时候,没有任何赌客会有心情到这里来欣赏地中海的夜景。
  黑猫略一查看地形,遂将晚礼服下摆撩起,施展轻功提纵术便开始四处搜寻。
  海潮汹涌,波浪滔天!
  地中海呈现着雄壮的画面,黑猫那有心情欣赏,飞快地在海滩附近寻视一周,最后将注意力集中到一座大岩石后面。
  飕——
  黑猫施展出“燕子飞云纵”,在晚礼服随风飘舞的衬托下,好像天上降下来的仙女,轻飘飘落在大岩石之上。
  可不是,虎妞正拧着大光头鲁烈的右臂,而鲁烈忍受不住关节的剧痛,也就极自然地跪在地上哀嚎:“小姐,饶了我罢,我确实不知道摩西藏在哪里。”
  虎妞大声怒斥道:“难道你也不承认在暗中监视我们?”
  “承认,”鲁烈的光头上在冒汗:“但是我对你们并没有任何恶劣行动,哎唷……”
  “那就足以证实你跟摩西有来往,还想抵赖?”
  “我也承认,但确实不知摩西的住处,他只用电话对我指示。”
  虎妞再加腕力反拧他的右臂,但突然听到了黑猫的声音:“虎妞,放了他,他不像说谎。”
  虎妞瞟眼看见黑猫:“师姐,反正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还顾虑什么!”
  “但也要认清对象,我们不要将事情牵涉太广。”黑猫随着话声纵到跟前。
  虎妞手一松,大光头连滚带爬地想跑,但被黑猫一把拉了过来:“你用不着太惧怕,我们不会无辜伤害你的。”
  “……”鲁烈哭丧着脸,不停地擦汗。
  “我问你,摩西命你监视我们的用意是什么?”
  虎妞在旁怒叱着:“照实说,难道‘分筋错骨’的滋味你还没有尝够!”
  鲁烈惊得脸上肥肉直打哆嗦,在他眼光中,黑猫要比虎妞好讲话得多。
  “小姐,”鲁烈仍旧哭丧着脸:“他只命我监视你们的一切行动,等他跟我通话时一一向他报告。”
  黑猫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下:“看样子是没有说谎,你可以回去了。”
  “谢谢……”鲁烈转过身子抱头鼠窜而去。
  虎妞诧声道:“师姐,你这样轻易将他放走?”
  黑猫淡淡一笑:“问不出结果的,现在我决定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名吉普赛女郎身上。”
  “你认为她在摩西面前,比鲁烈要受到重视?”
  “嗯,那吉普赛女郎遇事冷静、沉着,鲁烈比较无能,因为他在赌场内刚开始盯踪便被我们发现,摩西不会重用这种角色。”
  就在这个时候,黑猫敏锐的听觉中出现凌乱脚步声音,并可以断定正在朝这里围拢。
  虎妞经提醒后,和黑猫分据岩石两旁,凝神朝四下望去。
  我的天!黑影幢幢,像幽灵般的朝两人停身处围拢过来。
  黑猫暗中点数,共计是十四名,距离近了看得更清楚,他们手中都没有握枪,但是来者不善,当可一眼断定。
  同时,黑猫虎妞都可断定这批人定是摩西的爪牙,而且从体型及行动矫健上看出,定是善于搏斗之辈。
  “师姐,”虎妞低声说:“刚才实在太便宜了大光头,这些人都是他招徕的。”
  “你说错了,鲁烈刚刚离开,照时间算还没有到达赌场——”
  “……”虎妞怔了一下。
  “这表示摩西在这里已有充分准备,而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虎妞兴奋地说:“那倒好,既然这样就让我们放手硬干一场!”
  歹徒们迅速逼近大岩石,有的叉腰,有的瞪眼,而将黑猫和虎妞两人围在中央。
  黑猫眼快,一扫之后,立刻发现了一张熟面孔——那黝黑的皮肤卷曲的头发,正是在夏威夷海滨驾艇接应摩西之人。
  至此,这批歹徒是摩西的爪牙更获得进一步证实。
  看样子他还是这批人的头目,他将一双犀利的眼光投在黑猫脸上,冷漠地说:“现在想离开蒙地卡罗还来得及,我们已经替你订好了去夏威夷的机票。”
  黑猫笑了笑:“这句话应该由摩西亲自跟我说,因为我们这次到蒙地卡罗,是专程来拜望他的。”
  “他没有功夫见你!”他的语气又硬又冷。
  “你说错了,应该说他不敢见我。”黑猫神色很平静,但却有一股慑人的威仪。
  那人将面孔板得更冷,只听他怒哼一声,随来党羽便想一窝蜂将黑猫围得更紧,并摆出扑击得架式。
  眼前形势摆的很明显,不在拳头上面见个高低,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虎妞早已沉不住气,怒吼声中扑了上去。
  呼——呼——呼——
  虎妞抡开铁砂掌一味抢攻,先声夺人,顿将包围圈冲开了一道隙缝。
  有名大力士型的歹徒脾气之躁似乎并不输于虎妞,看了虎妞威风八面的样子实在不顺眼,冲了出来抡拳就捣虎妞的面门。
  这名歹徒比虎妞还要高大半个头,身体更是粗壮的像牛,他想以优良的体型压制虎妞。
  但是他碰上了钉子。
  虎妞不管他臂力有多大,拳头有多重,提起掌来就朝他的右手臂疾斩而下。
  卡唰!
  随着骨折时的脆响,歹徒一声凄叫接连暴退,他那条右臂再也抬不起来了。
  虎妞将铁砂掌功力用出了十成,而将众歹徒惊得瞠目咋舌,都想不通眼前黑胖女郎的掌劲何以如此雄浑?
  但是也将他们激得狂怒,自动分成两批,一批攻虎妞,一批围黑猫!
  在歹徒心目中,黑猫似乎要比虎妞容易对付的多了,她那温柔、娴静的外型,谁也不认为她会武术。
  不料一交上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黑猫的绵掌就跟她人一样,看似温和,实际威力大的出人想象,众歹徒在她面前就像喝醉了酒,东倒西歪,连黑猫的衣袂也没碰到。
  呼——
  一条人影夹着惨叫平空飞出,叭哒落地时,已经瘫作一堆,不能动弹。
  那是黑猫的单手掷人。
  这一手使歹徒们胆裂魂飞,他们还是生平第一次看到这种镜头,尤其又是出自那么漂亮的女郎之手。
  另一批歹徒已被虎妞用铁砂掌劈倒了四五个,继续下去不利的一定是歹徒。
  那名黑皮肤的头目急忙下令,丢弃受伤的伙伴不顾,呼啸一声像潮水般退去。
  黑猫疾拧身形,凌空飞扑,就像老鹰抓小鸡,而将那名头目活活捉起,倒纵回来。
  这手功夫又将歹徒们惊得屁滚尿流,恨不得多长两条腿,嚎叫着朝来路飞逃而去。
  虎妞想追,但被黑猫阻止了。
  那名头目被黑猫扔坐在地上,他已被黑猫震慑住了,而提不起来挣扎的勇气,只垂头丧气地默默不语。
  虎妞走过来给了他一巴掌:“你叫什么名字?”
  “恩达。”他的声音像蚊哼。
  黑猫严肃的说:“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供出摩西的下落,我不难为你。”
  恩达怒瞅了黑猫一眼:“不知道。”
  黑猫还瞪了他一眼:“不要忘了在夏威夷海滨你用汽艇接应摩西,如果追究下去,你将逃脱不了帮助逃亡的罪嫌!”
  恩达冷笑了一声:“你有证据吗?”
  虎妞泼然大怒,一把将他右臂捞了过来,一弯,一拧:“你进不讲?”
  恩达痛得龇牙咧嘴,但还算有点骨气,并没有嘶声嚎叫。
  突然,凄厉的蜂鸣器声划破寂静夜空,远远望见一辆警车,车顶上亮着强烈的探照灯,正电掣风驰的朝这里开来。
  黑猫和虎妞相视一愕,而那辆警车也就在这瞬息时间内,驰抵大岩石跟前刹车。
  一名摩纳哥警官率领两名武装警察跳下车来,似乎他们已经明了这里刚才发生事情的经过,那名警官将眼光盯紧黑猫:“芳驾就是大名鼎鼎的女飞侠黑猫吗?”
  “是的!”
  警官又将眼光投向虎妞:“那么这位一定是黑道凶徒闻名丧胆的虎妞小姐啰。”
  “不错,”虎妞指着瘫在地上的恩达:“他曾在夏威夷海滨帮助一名死囚逃亡,我们追踪至此。”
  “抱歉,”警官含笑弯了一下腰:“在蒙地卡罗属于我的管辖,此人应由我带回警局处理。”
  黑猫也含笑点了点头:“当然,不过此人一定掌握着越狱要犯摩西的重要线索,还有被掳来的一名女童,请阁下掌握住这个要点,明天上午我们会跟你正式联络的。”
  “欢迎,我是蒙地卡罗的费生警官,当随时在警局内候驾。”
  两名警察遂将恩达押进警车,费生警官和黑猫互道晚安后,钻进车厢,一溜烟扬长而去。
  虎妞一声冷哼说:“师姐,看样子费生警官想在这件案子上抢功!”
  黑猫微一笑:“不要想偏了,这是他职责范围以内的事情,明天我们请丁师哥出面,以国际刑警身份跟他交涉好了。”
  现在时刻已是凌晨,黑猫和虎妞在赌场门前叫了的士返回旅馆安歇。
  当夜,黑猫以魔鬼头戒指和丁雷取得联络,告以今夜经过,并约定明天上午见面后再作进一步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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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十点,黑猫和虎妞赶到红海酒店,并将行囊全部带来,就在丁雷房间隔壁另开了一间套房,住在同一酒店办事会得到很多方便。
  “丁师哥,”虎妞急声说:“我们现在一同赶到蒙地卡罗警局。”
  黑猫接着说:“现在不必要做任何顾虑了,反正摩西已将我们三人的行踪完全识穿,那我们就公开侦办这件案子。”
  丁雷微笑说:“我没有想到摩西在蒙地卡罗的消息这样灵通,恐怕想将他顺利逮捕到案,还要费不少周章呢!”
  说完遂和黑猫、虎妞一同离开红海酒店。
  丁雷为了侦察案件方便起见,一到蒙地卡罗便租了一辆奶油色福特跑车代步,经过十分钟的行驰,便将它停在蒙地卡罗警局门前。
  在刑事组办公室里,经过一番寒暄后,丁雷遂在费生警官面前亮出国际刑警身份,随身并附带有国际警探总部的公文。
  费生警官歉然一笑说:“抱歉得很,昨晚我们就将恩达释放了。”
  “放了?”虎妞震惊地望着他。
  “是的,我们没有扣押他的理由,你说对吗?”
  虎妞不悦地说:“但是昨夜我们声明过,在恩达身上我们可以追踪出摩西的下落,尤其是那被扣作人质的小女孩茜茜。”
  费生警官微笑着:“这只是虎妞小姐的片面说法,而恩达昨夜的供词却并不如此。”
  “他怎么说?”
  “他说跟摩西并无来往,而且根本没有在夏威夷海滨以汽艇接应他这件事情。”
  “你竟相信他?”虎妞惊异地问。
  “不相信他能行吗?”费生警官脸上仍旧挂着平静的笑容:“在没有办法提出证据将他的嘴堵死之前,我国法律是没有办法随便扣押人的。”
  黑猫一边冷眼旁观,而没有吭声。
  丁雷指着那份公文说:“请问费生警官,你对摩西越狱杀人,以及掳走女童做为人质的看法如何?”
  费生警官将眼神缓缓移到他的脸上:“这件事情当然跟恩达不同,摩西系经过法律判决的死囚,又有贵部的公文做为依据,我们可以逮捕摩西。”
  丁雷紧接着说:“那就请费生警官提供线索,我们立刻展开行动。”
  费生警官苦笑了笑:“抱歉得很,我们眼前并不晓得摩西的下落!”
  丁雷怔了一下,虎妞正想大发雷霆,但被黑猫制止了。
  这时三人都有一种感觉——费生警官对逮捕摩西的反应似乎十分冷淡。
  丁雷又向费生警官调查摩西以往在蒙地卡罗的情形,结果也未得要领,黑猫即抢先开口向费生警官告辞。
  “岂有此理,”虎妞一出警局大门就嚷:“我做梦也没想到,这里的警察人员竟会如此玩忽职守!”
  黑猫含笑瞟了她一下:“你认为费生警官只是玩忽职守而?”
  虎妞楞了一楞:“还能有什么鬼名堂不成?”
  “应该没有问题,他的不合作态度,摆露得太明显了,难道你不觉得?”
  丁雷也为之一楞,回忆刚才接触情况,他也认为费生警官的态度太不正常。
  三人返回红海酒店后,立刻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我再进一步地肯定。”黑猫正色说:“费生警官今天的态度不仅是暗中帮摩西的忙,甚至于简直就是在包庇他!”
  虎妞苦笑说:“这简直荒唐极了,警官包庇重要逃犯!”
  黑猫接着说:“这在此地也许并不觉稀奇,人与人之间因赌而发生的恩怨,往往不是仅凭法律可以圆满解决的。所以这里的黑社会人物形成特殊地位,应该是意料中事,警方反倒成了表面上的幌子。当然,由此两者之间也就形成了很微妙关系。”
  丁雷带着狐疑的口吻:“但是我还不太相信,摩纳哥当局会支持自己的治安机构和黑社会沆瀣一气?”
  “这当然不会是摩纳哥政府的主意,而是警方为了顾虑种种问题的一种权变。”
  丁雷面色凝重地说:“如果这样我们今后的困难可就大了,等于盲人骑瞎马,处处都会碰到意想不到的阻碍。”
  虑妞插口说:“丁师哥,你可不可以报请国际警探总部,对蒙地罗卡警局施展压力?”
  黑猫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要难为丁师哥,这是费生警官的人为因素,再大的压力也不会收到效果。”
  丁雷点头应道:“不错,费生警官既然决定这样做了,也就陷于骑虎难下之势,不是一纸公文就能令他回心转意的。”
  虎妞眼神一动,怒声道:“这样看来费生警官昨夜是故意赶抵现场替恩达解围的!”
  黑猫点了点头:“当时我们都不会觉得,这次可以说,我们在费生警官手里栽了一个很大的筋斗。”
  虎妞气得一掌下去险些将桌子震碎:“那就连他一道算上好了,我没有将蒙地卡罗警局放在眼里!”
  黑猫正色说:“你不能那样骄傲。无论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一项也占不到,何况我们因茜茜的生命安全还要受到莫大牵制。所以纵然费生警官从中作梗,眼前我们也只好当哑巴亏吃,决不能和他正面为敌的。”
  丁雷苦笑着说:“本来是一樁很简单的案子,现在竟然到了无从下手的地步了。”
  黑猫笑了笑:“但我们也不能因此灰心,而且事实上也并不如丁师哥想的那样坏,我们仍旧是有明确途径可循的。”
  丁雷和虎妞同时凝神将目光投向黑猫。
  黑猫平静地接着说:“首先,我们已经明了本身在蒙地卡罗的处境;其次,我们更加确定了摩西必定藏身在此,这是破案的先决条件,我们已经具备,何至于那样悲观呢。”
  虎妞插声说:“但是明明到了手的线索忽然中断,岂不令人懊丧!”
  黑猫又笑了笑:“你也不要将这件事情看的太过严重,除了恩达,难道就不能从另外线索着手嘛?”
  “师姐是指大光头鲁烈?”
  “我对他不抱太大希望。”
  丁雷全神贯注地紧追着问:“那么是谁?”
  “就是昨夜在赌场内用话点我的那名吉普赛女郎,在她身上一定会盯出摩西的下落。”
  “噢!”丁雷很兴奋。
  “但据我观察,她是一个很不好对付的女人,我和虎妞都已不适合跟她周旋,所以想请丁师哥今晚出马试试。”
  “可以,不过我须化装,因为摩西已经对我十分注意。”
  黑猫摇头道:“不必,我认为应该让她晓得你是国际警探总部的名探员丁雷,但不要让她识穿你已经了解她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丁雷茫然地望着黑猫。
  “明显得很,是让那吉普赛女郎认为你在不知不觉中落进了她的圈套,而不是有意安排。”
  丁雷眼神一动:“师妹的意思是想让我故意掉进虎穴?”
  黑猫点了一下头:“不错,但却危险得很。因为摩西心中准备怎样对付你,眼前谁也难以预料。”
  虎妞插口说:“也许摩西会命令她立刻杀掉你!”
  丁雷笑了笑:“这我倒并不放在心上,因为既然决定和她周旋,心里就应该有一切应变的准备。”至此将眼光移向黑猫:“然后呢?”
  “见机行事。至于我们之间的配合是这样的……”
  黑猫讲到这里脸上神色突转严肃,遂将细节问题以最低声调向丁雷讲了一遍。
  丁雷听后很为兴奋,于是就这样做了最后决定。
  夜幕终又罩临宇宙了。
  赌场门前车水马龙,从外表上谁也看不出正在酝酿着一次火爆事件。
  八点半钟,一辆奶油色跑车驰抵赌场面前。
  丁雷从驾驶位子跳出车厢,今晚他单独出发,来设法从那名尚未谋面的吉普赛女郎身上,追寻线索。
  他心里很明白,在摩西已经明了他底细的情况下,而仍旧出面与其周旋,仍是一件很危险的任务。但他已将“危险”二字暂时剔出脑海以外,并且这也是他和黑猫商量妥当的应有步骤。
  丁雷今晚穿的是宝蓝色小礼服,银色领花,左襟上还插了一小朵红玫瑰,而愈发显得英俊潇洒,像赶到这里来赴情人的幽会。
  他踏着轻快的步子进入赌场大厅,晚餐时间已过,大部份宾客已经进入赌室,所以大现已略冷清,而被他一眼就发现了今夜的目标。
  那吉普赛女郎也对他特别注视,远远便含笑招呼:“先生,你愿意照顾我最后一笔生意吗?我打烊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呢。”
  丁雷缓缓踱到她的眼前,他发觉眼前这位吉普赛女郎长得很美,尤其那对明亮的眸子,深邃而又富于魅力,漫说今夜有为而来,纵然偶而经过,他也会缺乏拒绝的勇气。
  “先生,”吉普赛女郎含笑凝望着他:“你的祖籍一定也是中国,最近我跟中国人似乎特别有缘。”
  “你谈吐很风趣。”丁雷含笑在旁边沙发上坐下。
  吉普赛女郎嫣然一笑说:“那是跑江湖人混饭吃的最起码的条件,否则很少主顾会照顾我。”
  丁雷遂从皮匣内抽出五元美金朝她面前一放。
  吉普赛女郎闪动明眸朝他脸上一扫:“看样子你并不像跟我求教赌运来的,你想知道什么事情呢?”
  “吉凶,”丁雷正色说:“因为我在蒙地卡罗已进行一项危险勾当!”
  “噢!”吉普赛女郎略显吃惊地说:“还愿意更详细地告诉我对象是谁吗?就像天主教友在神父面前告解时一样的坦白。”
  “摩西,”丁雷笑了笑:“我想你一定知道此人在蒙地卡罗的根底。”
  吉普赛女郎毫不做作地点了一下头:“不错,现在我不必要依赖水晶球就可以下断语——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尽速离开蒙地卡罗!”
  “你认为我一定会失败。”丁雷凝神望着她。
  “嗯,而且会一败涂地,甚至性命也难保全!”
  丁雷脸上挂着笑容叹了一口气:“谢谢你的指点,但是我有个倔脾气,在还没有尝到失败苦果之前,我是不会退缩的。”
  吉普赛女郎苦笑着摇了摇头:“世界上很多人都犯这个毛病,但愿上帝能保佑你。”
  她说完便开始整理桌上的东西,尤其重视那只水晶球。
  丁雷睨眼望着她:“你准备收场了?”
  “刚才就声明过,你是我今晚最后一名主顾。”
  “我会得到优待吗?”
  “……”吉普赛女郎发怔地望着他。
  “东方人做生意常有这种习惯——头一名跟最后一名主顾常会受到优待。”
  吉普赛女郎笑笑:“说罢,你想得到怎样优待?”
  丁雷脸上也露出微笑:“简单得很,请准许我送你回去。”
  吉普赛女郎又怔了一怔,冷冷地道:“我们吉普赛人是不习惯这样的——”
  “……”丁雷有点发窘。
  吉普赛女郎紧接着说:“但你是例外,谁让我跟中国人很谈得来呢!”
  丁雷掩不住心里的惊喜,他终于得到和跟前这位吉普赛女郎打交道的机会了。
  不过,他也警惕着吉普赛女郎是在将计就计,至于她想施展什么花招,眼前还不得而知。但丁雷已经下了决心,那纵然是一个杀人的圈套,他也要硬着头皮去闯。
  穿庭院,绕花丛,出了赌场大门,吉普赛女郎竟领着丁雷朝海边走去。

  第四章 单枪匹马 展开周旋

  今夜的月色十分皎洁,海滩在银辉普洒下呈现一片寂静,可以清晰地看到海滩前孤零零地停着一艘小型机帆船,船舱中有灯光透出。
  吉普赛女郎溜了丁雷一眼,含笑说:“你觉得奇怪吗?我竟领你走到海滨。”
  丁雷也还以微笑:“奇怪则有之,尚不为之担心,因为我不相信你会谋害我。”
  吉普赛女郎娇笑着说:“其实也用不着奇怪,那艘机帆船就是我的家。”
  “你竟住在船上?”
  “难道不好吗?”吉普赛女郎轮动了一下灵活的眸子:“我们吉普赛人的习性你是应该晓得的,浪荡江湖,四海为家,很难得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居住三个月以上。一艘机帆船可以带给我们无比的方便。”
  “这倒很新奇,可以像闲云野鹤般地到处遨游,我很羡慕你们的人生。”
  吉普赛女郎苦笑了笑:“但是如果你亲身经历,你就不会羡慕了,流浪生活是充满辛酸的。”
  丁雷默默的点了点头:“府上还有?……”
  “还有一位年迈的母亲。以后你可以直接唤我做露姗。”
  “噢!好美的名字。”
  吉普赛女郎羞涩地笑了一笑,从这一笑当中,丁雷观察出她是一位本性十分善良的女孩。
  两人谈谈笑笑,不知不觉上了机帆船。
  “露姗,你回来了。”随着话声从船舱中钻出来一位老态龙钟的婆子,她以惊愕的眼神投向丁雷。
  老妪就是露姗的母亲,经介绍后,在丁雷眼中也认定她是一个和蔼的妇人。
  船舱内的陈设很简单,从而窥出露姗母女的生活非常俭朴,同时在丁雷的敏锐观察中,也断定这艘机帆船内绝对没有安排着任何陷阱。
  丁雷觉得有点失望,在侦察摩西线索中,会不会认错了对象?
  露姗含笑走到丁雷跟前:“这里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会使你扫兴的,我提议载你在海上兜一会风,你愿意吗?”
  丁雷微笑说:“有你这样美丽的小姐相陪,傻子才会不愿意。”
  露姗笑了,笑得好甜。
  机帆船在老妪的操纵下,缓缓离开海边,由徐而疾,最高船速是二十四里。
  丁雷和露姗站在甲板上远眺地中海夜景,的确别饶一番风趣。
  蒙地卡罗的冬天并不使人感到严寒,气温像江南一带,中秋前后,海风吹得人神清气爽,这实在是令人陶醉的一个夜晚。
  但丁雷的警戒心丝毫不减,或许那是多年警探工作养成的习惯,随时随地都要提防意想不到的事件发生。
  机帆船上没有什么值得注意是可以确定的,现在他将注意力投向海滨一带。
  皎洁的月色下视界相当辽阔,但见海面银波粼粼,远近一带也没有任何碍眼的物体出现。
  露姗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你在想心事?”
  丁雷转过身来摇了摇头:“只是欣赏海景而已。”
  露姗笑了笑,遂也依在栏杆举目向远方海面眺望。
  海风吹得她脑后长发袅袅飘舞,海浪声也像音乐般的悦耳,在这美景良辰中,露姗情不自禁地舒展娇喉,哼出了一首吉普赛情歌:
  姑娘的足迹遍四方
  天南地北      岁月悠长
  但愿情郎莫相忘
  灵犀一点寄衷肠
  情丝永萦绕      梦魂常相往
  一旦鸟倦知返意
  姑娘常伴郎身旁
  永相厮守      地久天长
  露姗有一副极动人的歌喉,唱完回眸一笑,而更增添了她的妩媚。
  丁雷轻轻鼓了一阵掌,那是出自真诚的。这首歌不仅动听,而且歌词也正衬托出了吉普赛女郎的心声。
  机帆船的速度开始减慢,在辽阔的海面上缓缓地滑行着……
  丁雷和露姗依在栏杆上谈着世界各地有趣的轶闻,他们不像刚相识的朋友,而像一对情人。
  夜深了!
  海面上仍无丝毫可疑动静,而露姗也没有任何诡谲的神色和行为流露,仿佛她跟摩西事件根本就是风马牛互不相关。
  但是丁雷对此又很难释然,因为他跟黑猫所作的研判,露姗跟追踪摩西线索又必定有密切的关系。
  丁雷开始感到困惑,不过在临别时,他还是按照所定步骤,暗中在船上放置了一只无线电传真器,藉能窥出这艘机帆船上的真实情况。
  关于这点,他对露姗有点抱歉,但是在急欲查出摩西下落的过程中,这又是不能轻易放弃的步骤。
  露姗站船头相送,丁雷曾经回头看了一眼,发觉她那澄如秋水的眼神中流露出奇异光辉,含蓄得很,谁也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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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雷返回红海酒店,时刻已经是凌晨两点。
  黑猫和虎妞仍在静候消息,当丁雷将经过情形讲出后,大家都感到出乎意外。
  “师妹,”丁雷说:“从这一点看来,可以证明露姗不是摩西的党羽。”
  黑猫点了点头,以肯定的语气:“那表示她是在摩西淫威下被迫如此,绝对不会毫无关联的。”
  丁雷说道:“既然如此,她怎会对我一点敌意也没有呢?”
  “也许摩西还没料到我们已将侦察的箭头指向露姗,而没有对她下达对付你我的命令。”
  “师姐,”虎妞插声说:“我不相信凭一个跑江湖的女孩,能够对我们发生多大威胁!”
  “但也不能轻视。要晓得摩西最多只会利用她为饵,真正跟我们对敌的,还是摩西及其手下歹徒。”
  丁雷站起身来说:“反正我们会在无线电传真器中窥出真实情况的,现在我们就欣赏一下船舱内动静。”
  说完遂在皮包内取出另一件精巧的仪器,唤作无线电收真仪,它和传真器属于一组,其构造原理与示踪仪和追踪器大同小异,只是比较更为进步。
  丁雷掀动了收真仪上面一个电钮,银光屏上顿时出现了那艘机帆船船舱中的全部景况。
  船舱呈现一片寂然,银光屏的面积虽小,但可清晰的看到露姗母女已经进入梦乡,而并无任何可疑情况。
  丁雷转脸望了黑猫一眼:“恐怕是夜太深了,我们只好将希望寄托在明天。”
  黑猫点了点头:“只要传真器不被她们发现,我们终会发现端倪的。”
  互道晚安后,丁雷遂返回自己卧室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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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气十分清朗,阳光温暖的好像天鹅绒被子,晒在身上令人有说不出的舒畅。
  黑猫和虎妞六点钟便起床了,随便用了些早点,便将收真仪放在桌上,静心观看银光屏画面上的转变。
  现在映入她们眼帘的,还是那间宁静的船舱。
  这件工作枯燥得很,谁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会有预料中的转变,或者船舱一直就像眼前这样宁静下去。但黑猫要想从这条线索上寻求发展,也就只好耐着性子等候下去,除此没有更好的途径。
  露姗母女九点过后才起床,整个上午就这样平平静静地溜走了,从她们母女两人谈话中,也没有漏出任何有关摩西方面的言语。
  虎妞等得很不耐烦,眉头一直皱着,不时发怔望着黑猫,似乎对这次安排的信心已经发生了动摇。
  卧房内气氛低沉得令人窒息,但在中午十二点来临时,萤光屏上突然出现了可喜的景象。
  首先映入黑猫和虎妞两人眼帘的,是船舱门被人由外朝里推开,有三名彪形大汉慢吞吞地走进舱门。
  那吉普赛老妪见到三人似有怯意,缓缓退到床边坐下,露姗则虽惊而不惧,静静地立在当地,等候情况的演变。
  黑猫和虎妞精神一振,她们认出三人都是参加前夜殴斗事件的歹徒,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摩西的党羽。
  其中一名为首者面露诡谲笑容,踱到露姗面前后将身子朝舱壁角落上一靠,用阴死阳活地腔调说:“露姗,昨晚有人送你回船?”
  “是的。”露姗漫应着。
  “你晓得他是谁吗?”
  “丁雷,是一位很有名望的国际刑警,也是摩西先生的对头。”
  “不错,”那人诡笑着:“既然晓得的这样清楚,你应该怎样补偿摩西先生?”
  “补偿?”露姗眨动着茫然的眼神。
  “嗯,我们在蒙地卡罗照顾你们母女的地方太多了,你心里应该明白。”
  露姗笑了笑:“但我也很对得起摩西先生,他命令我做的事情,我都圆满完成了。”
  “可是还有一件重要工作希望由你完成,这是摩西先生的命令,但愿你不要令他失望。”
  露姗怔了怔,从她流露惊愕的眼神来看,可以断定她的内心十分彷徨。
  那人又笑了,笑得更诡谲,接着便神色严肃地凑在露姗耳边,叽哩咕噜地讲了一阵,声音低到使收真仪失去效用。
  虎妞急得像热锅上蚂蚁:“师姐,他跟吉普赛女郎在讲什么?”
  黑猫苦笑了笑:“只有露姗能回答你这问题,眼前我们只凭察颜观色窥探一点端倪,你最好不要打岔!”
  “噢!”虎妞碰了一个橡皮钉子。
  那人将话说完后,露姗显得十分震惊,摇着头说:“不,我不能做这种事,那太骗人了!”
  那人将脸一绷:“你敢违抗摩西先生的命令?”
  “不……”露姗急得想哭:“我不敢违抗摩西先生,但……”
  “住嘴,”那人厉声喝斥着:“摩西先生传出的命令是永远不会更改的,你只有这一条路好走,否则你们母女不会活着离开蒙地卡罗!”
  “你威胁我……”露姗脸色都吓白了。
  那人诡谲的笑容重又流露脸庞,点着头冷哼了一声,遂和两名伙伴匆匆退出船舱。
  露姗在流着眼泪,终于偎在吉普赛老妪怀里低声饮泣。
  正值此时,丁雷一头冲进房来,他看了萤光屏上的画面后感到茫然,虎妞遂抢着将刚才经过讲了一遍。
  黑猫遂将收真仪电钮关闭,坐在沙发上凝目沉思。
  丁雷没敢惊扰她,足足经过五分钟时间,才见黑猫将目光投到丁雷脸上:“丁师哥,我的第一个假定并没有错误——露姗不是摩西的党羽,而是在威胁下遭受利用。”
  丁雷点了点头:“不错,在我的视察中,也认定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
  黑猫紧接着道:“但是眼前她的难题来了,她和她母亲的生命安全,正在遭受严重的威胁!”
  “刚才歹徒究竟交派她什么任务呢?”
  “目标当然是你,详细内容眼前虽然还不明白,但纵然从最好的角度来衡量,摩西也会命露姗安排圈套来对付你!”
  丁雷笑着说:“那岂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昨夜扑了空,我们正感扫兴呢!”
  “不过……”黑猫皱着眉头说:“如果露姗不为摩西的威胁所动,我们还是要陷于毫无进展情况之下,这种事情又无法和露姗直接言明……”
  突见虎妞目光一亮:“师姐,老是顾虑太多,案情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获得进展,我认为要尽速研究出一项应变的步骤才行。”
  黑猫点了点头,郑重地说:“步骤方面仍照我们前天所议;至于露姗究竟会以什么态度来对付丁师哥,那只好请丁师哥见机行事了。”
  正值此时,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黑猫和丁雷相视而愕,没料到谁会打电话到红海酒店来?
  虎妞伸手握了话筒,但只是喂了一声,便又将话筒送到丁雷面前:“是露姗打给你的电话。”
  “哦!”丁雷有点惊喜,急忙将话筒接到手中:“露姗小姐早,我是丁雷。”
  “很抱歉,这样早打电话来,会惊扰你吗?”
  “那里,这是我的光荣。”
  “今天晚上我不到赌场去了,希望你能到游艇上来陪我共进晚餐,你会不会拒绝我呢?”
  丁雷笑着说:“只有不解风情的鲁男子才会拒绝像你那样美丽小姐的邀请,你想我是那种人吗?”
  露姗娇声笑道:“你很会说话,我准时在游艇上等你,再见。”
  至此轻轻挂了话筒。
  丁雷十分欣喜,纵然露姗不打电话来,丁雷也要去主动跟她接触的,有了这个电话,表示露姗已在采取主动。
  黑猫和虎妞也同样感到振奋,不过露姗究竟怀着什么心意,眼前谁也不敢料定。
  整个上午,丁雷都和黑猫在一起商讨配合问题,原则是早已决定了,还须研讨今夜再和露姗接触时,防范种种意料之外的情况,以免临时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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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霞像图画般的美丽,丁雷在残霞余晖尚未被夜翼抹蚀殆尽时,便开了租来的那辆奶油色跑车,直朝海滨开去。
  现在他心头充满异样的感觉,好似赴情人的约会,也像去赴生死顷俄的“鸿门宴”,是福?是祸?连他自己也难以分辨清楚!
  跑车离开红海酒店后,一路电掣风驰,赶到海滨正好是六时半。
  傍晚时的海滩景色更为动人,远远便望见露姗站在游艇上朝他含笑招手,她那满头秀发在海风吹送下袅袅飘舞着,愈发显得俏丽多姿。
  丁雷也曾留意沿途景况,在他想象中摩西或许会在附近设有埋伏,但是结果并无任何发现,甚至连一辆可疑的车子也没有看到。
  丁雷心中虽犯着嘀咕,但绝不流露表面,将车子停在海滨后,以很轻松的姿态跳上游艇。
  露姗笑靥迎人,不过丁雷敏锐地观察出她略带勉强,显然她正深陷困扰之境。
  船舱内摆好酒菜,餐桌上并燃点了数支蜡烛,这等安排颇富罗曼蒂克情调。
  丁雷含笑瞟了她一眼:“今天是不是你的快乐诞辰呢?”
  露姗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怎么?”丁雷故作惊诧地问:“你有心事?”
  露姗怔了一下,苦笑说:“或许你猜对了,但愿我们不要破坏了晚餐的情趣,用毕再谈。”
  吉普赛老妪脸上也带着浓重的忧郁,不时背过脸去偷擦眼泪。
  到眼前为止,丁雷还不太明显露姗母女的真正心意,但已可窥出她们内心方面绝不愿意跟摩西合作。
  饭后,露姗振作了一下精神,正色望着丁雷说:“我已经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是国际刑警了。有人威胁我,命我将你诱进他们所安排的圈套,然后杀掉你!”
  丁雷微微一怔,他没料到露姗会开门见山地将事情一语道破。
  “你晓得主使人是谁吗?”露姗含着眼泪说:“他以我母女的生命作为要胁,我们在蒙地卡罗很难逃脱他的魔掌!”
  丁雷用很平静的眼光望着她:“你既然这样坦白,我也就不愿意再兜圈子说话,威胁你母女生命的人是摩西。”
  “不错,”露姗愤声说:“在整个摩纳哥他有很骇人的恶势力,甚至警方也在他势力影响范围以内,反抗他的人一定会遭到残酷报复。”
  “既然这样,你是不应该抗他的。”
  露姗不悦地说:“如果照你想的那样,我就不会跟你讲实话了,难道连这一点好坏你也分辨不出?”
  “不,”丁雷正色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是实在话。”
  “实在话?”露姗惊诧地道:“你知道我跟他合作的严重性吗?——你会像死囚一样的由他摆布。”
  丁雷脸上露出微笑:“我正希望如此。”
  露姗睁大了惊愕的美眸,楞了半晌,才恍惚地道:“噢!那可真是怪事,不晓得是你讲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我没讲错,你也没听错,我只希望你按照摩西的命令去做。”
  “为了什么?”露姗简直感到震惊。
  “为了你和令堂的安全,以及我这方面所安排的擒凶步骤,除此之外将没有更好的两全其美之策。”
  “噢……”露姗又楞了半晌:“但是我要提醒你,那样要冒很大的生命危险呢!”
  丁雷微笑说:“那是你的看法,如果我计较危险,何必要干国际刑警?”
  露姗投以钦敬的眼神,继又摇头苦笑了笑:“事情像这样的转变真出人意料,我竟空自替你担忧。”
  “这正是你善良的地方,我很感激。”
  “你不再考虑一下?”露姗用关切的眼神望着他。
  “刚才我已经表示过了,这是最好的途径,”丁雷眼神动了动:“如果你再能答应我一项请求的话,我会对你更为感激。”
  露姗轮动那对明亮的眸子在他脸上扫了一下:“说罢,只要我能力所及,替你效命应该是我的荣幸。”
  丁雷的神色忽转严肃:“摩西在夏威夷掳了一名八岁女童作为人质,名唤茜茜,如果你能设法接近她,进而掌握住她的安全,便解决了我们对付摩西时所遭遇的很大牵制。”
  “我听说过这件事情,她是一个很可怜的女孩,站在人道立场我也当尽力而为。”
  “好,”丁雷兴奋地站起身来:“现在你就按照摩西的命令行事,不妨将我当作你的猎获物看待。”
  露姗笑了,但在笑容里,难免不能完全掩饰她内心的紧张。
  丁雷和露姗在船舱中的举动和言谈,被黑猫虎妞从收真仪中完全获悉,她们正在展开配合准备。
  十点整,露姗挽着丁雷下了游艇。
  海滨前除了丁雷开来的奶油色跑车外,还停了辆崭新的蓝色轿车,露姗朝丁雷施了一个眼色,郑重地说:“那辆车子就是摩西派人交给我使用的,上面有最新式的窃听设备——”
  “噢!”丁雷漫应着。
  “虽然我们是在演戏,但也要假戏真做,如果要是被他们窥出来破绽,后果会不堪设想。”
  “我知道,上车后我们的表现是要彼此当作敌人,对吗?”

  第五章 事与愿违 黑猫扑空

  露姗点了点头,手朝车厢一指:“你坐在后面,只要一坐定就会暂时变成我的俘虏,请你委曲一下,以后的演变最好是听其自然,现在我们就开始演戏,祝你幸运。”
  说完钻进驾驶位坐定。
  丁雷略为定了一下神,遂也钻进车厢,但当刚一坐定时,车座背后突然冒出来两只自动钢环,哧唰声中将他两条手臂扣住。
  两只钢环俱有拇指般粗细,经它扣实后,较绳索捆绑还要紧牢,它是这辆匪车上的特殊设备。
  丁雷故意厉声喝骂,露姗只还以得意冷笑,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无线电话扩音器中突然传出一个沙哑的喉咙:“鱼儿已经上钩了吗?”
  “是的。”露姗漫应着。
  “照预定的路线行驰,会有人接引你。”
  至此,唰的一下话声停止。
  丁雷甚是惊喜,他从那沙哑的喉咙辨识出正是摩西的声音。
  轿车顺着海滨公路电掣风驰,地中海沿岸风光和夏威夷大不相同,离开蒙地卡罗市区后便感到有点荒凉。
  露姗很小心地把持着方向盘,一句话也不说,只有时对着后照镜朝丁雷投以关切的眼神。
  她觉得很奇怪,因为丁雷的神情沉着极了,她不太明白这位国际警探总部的王牌探员,何以竟对摩西的厉害如此漠视?
  轿车在荒原中继续朝前疾驰,半小时后停在一座古堡附近。
  这座古堡建筑的形式有点像清真寺,已经很古老了,堡墙斑斑驳驳,爬满枯藤,显得在凄凉中又透露出一派阴森气氛。
  堡门两旁有十数株虬松,浓荫一片。这时有四名彪形大汉从树上跳下地面,齐齐疾步冲到轿车跟前。
  “你们是什么人?”丁雷故意怒吼着:“晓得我的身份吗?竟毫不顾虑将我绑到这里来的后果?”
  一名歹徒冷笑着说:“阁下用不着将自己身价看的那样高,如果我们没摸清你的身份,还不至于请阁下到这里来呢,希望你识相点。”
  随着话声将车门拉开了,另三名歹徒一同动手,将丁雷改为双手反铐着拖出车厢。
  露姗也被那名为首的歹徒唤下车来,押解着丁雷一直进了古堡。
  这座古堡并未装置现代化的特种电气装置,但是范围很广,丁雷被四名歹徒押解着穿廊绕廓走了很久才弯进了一间厅房。
  丁雷驻足打量,这间厅房建筑得异常牢固,里面只亮两盏小灯泡,显得昏昏沉沉,有置身地牢般的感觉。
  厅房的正中央是两根粗大的石柱,地上有绳索,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的陈设,使人一眼便可辨识出,这座厅房乃是专门囚禁人的监房。
  四名歹徒粗里粗气地立刻将丁雷绑在柱子上,然后只朝丁雷冷笑了笑,遂领着露姗一同退了出去。
  “蓬!”厅房门被关得死紧,同时丁雷也听到外面加锁的声音。
  丁雷又轮眼将室内情况仔细打量一遍,到现在为止,他还摸不清摩西将他掳到这里来的用意何在?
  难道和女童茜茜一样,也被留作人质?
  但经仔细一想后,又觉摩西无此必要。
  不论摩西的目的为何,而丁雷眼前心情是振奋的,因为他和黑猫的计划就是首先要混进摩西的圈子,现在他已如愿以偿了。
  同时,他也料定黑猫必将尾随而至,临分手时,黑猫的示踪仪已经让他暗藏身上,黑猫凭着追踪器,便能晓得眼前停身的地方。
  所可惜者,丁雷现在双手被缚,否则以魔鬼头戒指和黑猫作一次通话联络,则对眼前情况更有补充。
  丁雷虽然被囚,但他沉着得很,这是他的特长——在逆境中愈发有冷静的头脑,才能在劣势中转败为胜。
  门外响起开锁声,丁雷精神为之一振。
  囚房门很快被打开,四名歹徒随着一名中年汉子神气活现地走了进来。
  丁雷只对他瞟了一下,那魁伟的身躯,堆着横肉的脸,诡谲而又凶戾的眼睛,一眼被他认出此人正是摩西,虽然他曾看过的只是像片,但可肯定绝对无误。
  摩西一阵疾步走到他跟前站定,皮笑肉不笑地在他脸上扫了一下:“摩西向国际警探总部的王牌探员问好,只是眼前太委曲阁下了。”
  丁雷苦笑了笑:“你这算讽刺我?”
  “岂敢,”摩西脸上的诡笑更浓:“情势演变到这地步,我只是说的太爽直了点而已。”
  丁雷将脸一寒:“现在我想知道女童茜茜被你怎样处置了?”
  摩西呵呵一笑道:“你放心,我拿她当掌上明珠看待,除非我走投无路,否则我连她的一根毫毛也不会损伤!”
  “卑鄙!”丁雷目射怒光:“为了自身安全,不惜以一个天真烂漫的女童生命作要胁,这种行为在黑道上亦将为人不齿。”
  摩西并未动怒:“阁下用不着在我面前唱高调,倘如身临其境,你也会采用我的办法。”
  丁雷鄙笑着:“那是你的想法,现在我不愿意跟你争论这些,请问你将我掳来究竟是什么用意?”
  摩西渐渐将脸寒起:“阁下应该明白,我不会让一个跟摩西作对的人,好好在蒙地卡罗生存下去。”
  “你想杀掉我?”丁雷的神色仍很平静。
  摩西故意顿了一顿:“还不至于像你设想的那样坏,否则,我用不着费这样多力气,早可以将你一枪解决了!”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谈谈生意,只要你不跟摩西为难,你将是在整个摩纳哥最受欢迎的人物。”
  “好大的口气,”丁雷冷笑着:“简直令人怀疑你是摩纳哥元首!”
  摩西脸上露着傲笑:“那当然谈不上,不过只要摩西一句话,深信确有如此分量。”
  “话不妨说的更明显一点,是不是想让我放弃职责,任你逍遥法外。”
  摩西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而且还要运用你的关系,连带黑猫和虎妞也不要再管这件闲事。”
  “你认为这是一樁闲事?”
  “嗯,在我的看法是这样。”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你就是个最不受欢迎的人物了,后果你应该明白。”
  丁雷摇头苦笑道:“看情形我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除非将生死置之度外。”
  摩西得意地点着头:“这算是很聪明的想法。”
  丁雷犹豫着,故意将眉头皱成一大把。
  半晌,他又苦笑着说:“你出的题目太难了,我也不敢说有把握能够牵制得住黑猫和虎妞!”
  “应该没有问题,你们三人间关系,我调查得十分清楚。”
  “但是人各有志,最低限度也要让我想好措词,才能跟她作正式联络。”
  “要等到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我可以当着你的面跟她通话。”
  摩西顿了片刻,终于勉强地说:“好罢,我答应你,不过我要特别提醒你一声——”
  “……”丁雷凝神望着他,静待下文。
  “这座古堡牢固得很,如果想玩花样吃亏的一定是你,信与不信就但凭于你了,祝你晚安。”
  说完领着四名党徒退出囚房。
  囚房又恢复原有寂静。
  摩西不知不觉中了丁雷的缓兵之计,按时间上算,黑猫和虎妞应该凭追踪器赶到此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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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更深,古堡一带也更宁谧。
  离开古堡最远的一棵松树上,正藏着黑猫和虎妞,她们在用红外线望远镜朝四下探看动静。
  她两人才赶来不久,追踪器萤光屏上显示的目标,她们已确定丁雷陷身古堡之内。
  眼前的演变,并未超出黑猫预料范围以外,所以也就按照预定的步骤顺利进行。
  同时,黑猫也猜到丁雷的身体自由已被摩西束缚,因为她曾以魔鬼头戒指发出呼唤,结果未得到回应。
  在这种情况下她们的行动愈发小心,因为她们对这幢古堡内的情形太模糊了。
  凭红外线望远镜可以将古堡外貌观察得十分清楚,两人移动着镜头,已经探看了好一会功夫。
  “师姐,”虎妞有点不耐烦,但声音压得很低:“不用再看下去了,这幢古堡外面绝对没有防卫措施。”
  “你能做这样肯定?”黑猫一面反问,一面仍旧目不稍瞬地四下察看。
  “嗯,甚至树桠缝我也没有放过,直到现在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发现。”
  黑猫将红外线望远镜放下来,凝注着她:“还记得在伦敦破获‘狼魔’案件,亚伦伯爵的那幢古堡吗?”
  “当然记得。”
  “那比眼前这幢要荒凉得多,但却安装了电视观测设备,堡内的人对外面情况可以一目了然,我们曾因此吃过不少苦头。”
  虎妞嘴一咧:“如果也像那样就糟了,电视摄像管可以安装在很隐密的地方,纵凭红外线望远镜也不易发觉。”
  “所以要格外小心,尤其不能像你那样武断。”
  虎妞一伸鬼舌头,不说了。
  正值此时,古堡的一扇侧门缓缓开启,黑猫和虎妞的注意力立刻集中过去。
  一辆蓝色轿车闪电般冲出,绕过古堡门前的半圆型车道,直朝原野中驰去。
  蓝色轿车由出现及在夜色迷濛中消失不见,快速得似乎只有一晃之间,不过却被黑猫发现驾车者是一名摩西的党羽,在他身旁坐的竟是吉普赛女郎露姗。
  黑猫和虎妞相视而愕,目前她们都猜不出歹徒专程载走露姗,是否有特殊用意?
  转脸一望,那扇侧门重又关紧。
  过了半晌,古堡再不见其他动静,附近一带也又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师姐,”虎妞低声说:“我们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必须了解一下古堡内的情况。”
  黑猫点了一下头:“不过你要暂时留在此地,由我单独行动比较安稳。”
  “好罢,不动手则已,只要你在里面动上手,我会立刻赶来接应的。”
  黑猫又关照她遇事不能莽撞,然后纤躯疾拧,一个“燕子飞云纵”飘身落在堡顶。
  她在堡顶上略为四下一看,遂又纵落堡内的一座花园,闪身躲进一处荫黯的角落。
  野草没胫,到处荒芜,而且园内也没有灯亮,触目一片凄凉!
  幸亏黑猫藉追踪器指示,以及刚才亲眼看见那辆蓝色轿车从堡内开出,不然将会怀疑这里是否人居住的地方。
  黑猫定了一会神,遂即展开侦察工作。
  她的轻功提纵术高明到轻如飘絮,很快便将古堡内部的情况查看清楚。
  结果令黑猫十分奇异,因为她可以断定这幢古堡内绝无机关暗道,亦无现代化的电气防卫装置,只发现一座厅房的门外隐伏着八名歹徒,除此以外连一点特殊的异状也没有发现。
  黑猫的研判力是十分敏锐的,目前情形她立刻断定这幢古幢不是摩西的巢穴,而是临时借用来作为囚禁丁雷的地方。
  由此,她对摩西的狡猾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同时也掠过两个最大的疑问:
  摩西在蒙地卡罗的恶势力中心,究竟安设在什么地方?
  女童茜茜是生是死?或者被他藏匿何处?
  这也是全案的关键,只要一有着落,无论摩西在蒙地卡罗的力量多么雄厚,黑猫都会毫不顾虑地跟他展开厮缠。可是眼前的结果却令她十分扫兴。
  黑猫略一凝思,决定先将丁雷救出来,他这一次陷身虎穴而没得到代价,想起来实在不值!
  同时黑猫也将希望寄托在古堡内的八名歹徒身上,从他们口中逼问口供。
  至于丁雷被囚禁的所在,黑猫纵然不加思索也可断定就是歹徒隐伏门外的那座厅房。
  黑猫决定之后,便以魔鬼头戒指和虎妞作了一次联络,但不许她离开原位,以防另外的变化。
  黑猫深具自信,仅仅堡内的八名歹徒,她可以料理得了。
  黑猫一个纵身来到囚房对面的一处围墙角落,在这里可以看清囚房门外的一切情况。
  八名歹徒聚成两处低声谈笑,或许他们根本想不到会有人混进古堡,所以对本身的警戒任务十分松懈。
  他们正当谈得兴高采烈时,突然听到一声异响,并且看到一颗黑色的物体朝左首四名歹徒的围聚处飞掷而来。
  歹徒们均相惊愕,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哔噗声中便已爆炸开来。
  一团浓烟顿时四下弥漫,等到明白那是昏迷瓦斯弹,三名歹徒已经晕倒地上。
  另五名歹徒大惊失色,古堡内会有人扔昏迷瓦斯弹,是任何人也料想不到的事。
  他们立刻开始紧急应变,而就在这个时候,又发现一条黑影以快至难以形容的速度朝他们平飞猛扑,这更令他们惊得魂灵出窍。
  在歹徒们心目中那不可能是人,因为人类不可能有那样超然的技能。
  但他们将目标看清楚后,可断定那实在是人,而且是一位十分美丽的女郎。
  现在他们猛然醒悟,来人竟是女飞侠黑猫。
  他们以往并没有跟黑猫交过手,但听首领交代过,黑猫是个具有超然能力的女郎。
  说时迟那时快,其中两名歹徒连拔枪的机会还未争取到手,便被黑猫挥掌卷起像风车般直朝走廊飞去。
  这一跤摔得绝不会轻,只听到他俩同时发出一声杀猪般惨嗥,便再也见不到他们重新爬起。
  另三名歹徒吓得四散飞逃,一脱离黑猫扑击范围,急忙拔枪就射。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怪事情又出现了。
  射击目标明明对准黑猫,但就在这电光石火一刹那间,视界内突然失去了黑猫的影子。
  这一下更将歹徒惊得魄散魂飞,因为黑猫身影的消失,快速得就像一缕清烟。
  这时三名歹徒都已觅妥掩蔽身形的物体,轮动眼珠子再朝四下搜索……
  附近一带死寂沉沉,那里还有黑猫的影子!
  眼前情况除了令歹徒们感到怪异以外,同时又觉得困惑,几乎疑心刚才的经过不是事实,而是一场噩梦!
  但是只要稍一冷静,歹徒们个个都又认定那是铁一般的事实,不是梦,更不是幻觉。
  呼——
  躲在墙角跟前的一名歹徒正在发楞时,猛然间发觉平空飞出一团黑乌乌的物体,正已高速度朝他撞来。
  又是黑猫在施展凌空飞扑。
  那名歹徒似乎不须经过大脑就作这样判断,情况紧张得不允许他再作片刻犹豫,扬枪就射。
  随着枪声便听到那黑色物体发出凄厉惨叫,砰然声中摔在地上。
  糟了!不是黑猫,竟是伙伴。
  发枪的歹徒顿时变得目瞪口呆,眼界下仍旧不见黑猫踪迹。
  但是现在心中已经明白,中枪身亡的伙伴就是被黑猫抛掷,而令自己无暇分辨清楚,开枪将他误杀。
  八名歹徒中,晕伤昏死已去其六,现在只剩下最后两名了。
  这两名歹徒眼前的感觉好像浑身浸在冷水里——由接触到现在,连黑猫的正面还未见到,便被她除去四分之三,他俩的斗志焉不丧失殆尽!
  现在他们已经不敢再存着格杀黑猫的打算,只求自保。
  走廊上还有一盏小灯,已经够昏沉无力的了,但在他俩只求自保的心理下,仍然构成莫大威胁,砰的一枪打成粉碎。
  这也是整座古堡仅有的一盏灯,打碎后顿陷黑沉一片。
  很多人在急难中都会存这种想法,认为借着黑暗笼罩,会使他们的生命更为安全。
  或许他们的想法并没有错,但如今用来对付黑猫,就变成大错特错了——黑暗固然可以掩盖他他们的藏身处不易被黑猫发觉,但没想到也会同样掩护黑猫的攻击行动。
  周围陷入极度寂静,气氛却又显得格外的紧张。
  两名歹徒都将眼睛睁的像夜猫子,连大气也不敢喘,他们还懂得任何响动都会招徕黑猫的猝然出击。
  情况就这样僵持着……
  时间一久,躲在墙角的那名歹徒已经沉不住气,他弯着身子悄悄往后退,想弯过走廊越墙逃跑。
  他的两只眼睛仍旧骨碌碌乱转,扫视正前方及左右两侧,而极自然忽却了脑后。
  这等于是顾头不顾尾,很多人在急乱中都会犯这种毛病。
  退,退,退……
  堡内的地形他很熟悉,走廊已经很平安地绕过来了,约莫还有十数公尺,便可到达堡墙,凭身手他会很容易翻越的。
  这时他心中充满欢喜,只要翻过堡墙,安全感也就愈为增强了。
  不过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常常出人意料之外,当这名歹徒发觉他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竟以闪电速度一把将他握枪右手扣的死紧时,使他的一团希望立刻化成泡影。
  他凭直觉判断,那是女飞侠黑猫的手,也是要命的手。
  极度惊惧中,他还没有忘掉反抗的本能,倾尽全力来挣脱扣住他右腕的那只手。
  惨了!他不用力挣脱或许还会好些,现在突感右臂关节一阵剧痛,整条身子也跟着离地而起,就像断线风筝般的直朝墙外飞去。
  这一下人如愿以偿,但不是翻越,而是被黑猫像抛皮球般的抛出。
  墙外传来噗通巨响,他这一跤跌进了古堡外面的臭水沟。
  砰!砰!砰!砰!
  一阵连珠射击对准黑猫,枪发得很快,但黑猫闪躲得更快,飘身纵到一根石柱的后面。
  现在古堡内还剩下这最后一名歹徒。
  由于枪声来源,反而使黑猫确定了他的藏身地点,人竟躲在一根石柱下面。
  黑猫凝神注视,并听到他叽哩咕噜的好像在跟谁说话。
  声音很低沉,听不清楚讲些什么,光线昏黯到也只能看到他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可以断定他不是鬼。
  黑猫遇到这种情形,必定先发制人。
  唰——唰——
  两柄柳叶飞刀脱身飞出,正好掷中那名歹徒的左右手腕。
  黑猫扔掷飞刀的准确性令人震惊,纵在光线极度昏暗下,仅凭辨识轮廓也能命中目标。
  歹徒在手腕发生剧痛时,已将手中物件掉落地上,右手是把点四五手枪,左手是架无线电话机,现在他顾不得这些,只想逃命。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几乎就在双腕被飞刀中的同时,黑猫已经抢到跟前,一脚踏住他的胸脯:“放聪明点,据实告诉我一件事情——”
  歹徒投以敌意地眼神说:“你想知道什么?”
  黑猫严肃地道:“只要你说出摩西藏在什么地方,我不会太难为你。”
  歹徒突然放声狂笑,笑得十分诡谲。
  黑猫厉声道:“你笑什么?”
  歹徒突然将笑声收住:“你用不着为这件事情烦心,五分钟之内摩西先生就会赶来找你,你逃不出这幢古堡的。”
  黑猫瞟了地上躺着的无线电话机一眼:“是你用电话通知他的?”
  歹徒脸露诡笑说:“事已演变至此,我不承认能行吗。”
  黑猫对他甚为厌恶,撩脚朝他太阳穴上踢了一下。
  这一脚踢得并不算重,但是不经过两小时以上,他便休想醒转过来。
  黑猫疾拧身形来到囚房门口,取出强力喷火器,只化费半分钟时间便将大门烧开。
  丁雷被绑在石柱上的惨况顿时映入眼帘,黑猫迅速将绳索解开,并以最简短方式将入堡经过告诉丁雷。
  就在这个时候,古堡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黑猫和丁雷相视而惊,他们都能判断出那是巧克力糖手榴弹的爆炸声音。
  这显示摩西的党羽已经赶来古堡,虎妞首先揭开了恶斗的序幕。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集密的枪声随着而起,黑猫心悬虎妞人单势孤,纤躯一拧纵上堡墙。
  一辆炸翻了的轿车首先映入眼帘,距离在六十公尺外的道旁,已被炸成四轮朝天,正火光熊熊的燃烧着。
  丁雷紧跟而至,两人跳落墙外后轮眼直扫……
  火光映耀下黑影幢幢,已对虎妞藏身的那株松树展开包围阵式,并展开火力攻击,但是俱都不敢近。
  黑猫急忙端起红外线望远镜,也将焦点对准那株巨松,不料竟无所见。
  黑猫有点心急,掀动魔鬼头戒指的键钮便发出紧急呼唤:“虎妞立刻跟我联络,你藏在什么地方?”
  “原来位置,只是爬得更高一点。”
  “为什么我发现不了你?”
  “大概松针太浓,不然我早就被摩西的歹徒们射成马蜂窝了。但现在我已被火网包围,动都不能动!”
  “活该!这都是你乱扔手榴弹闯出来的祸!”
  “他们来的人太多嘛,”虎妞声调中含着委曲:“我想将他们堵在古堡外面,还不是为了替你减轻一点压力。”
  “死丫头,算你有理,但是现在不许你乱动,除非你不想活!”
  一阵猛烈的枪声将两人通话打断。
  但见黑夜笼罩下火舌乱窜,枪弹的集密得着实惊人,但歹徒们已将目标转移,射得是另几株松树。
  黑猫不由暗自心喜,由此可见歹徒们已对虎妞的藏身处感到模糊。
  突听丁雷低声惊呼:“师妹,你看……”
  松林左侧冒出七八名歹徒,手里都握着短枪,正闪闪躲躲的朝古堡这边逼近。
  这种情况明显得很,摩西意欲双管齐下,分出一部份党羽前来对付黑猫、丁雷。
  黑猫也正有意歼灭他们,否则很难解除虎妞被困之围。
  “丁师哥,你去替虎妞戒护着,这里的事情由我处理!”
  话歇纤躯一拧,像缕清烟般的在丁雷眼界下消失无踪。
  丁雷拔出枪来略一打量眼前形势,遂从右侧绕向虎妞藏身的那株巨松,不过他也不敢过分逼近,因为歹徒的火力太猛烈了。

  第六章 连番恶斗 威震赌城

  奉命进攻古堡的八名党羽在行动上显得特别慎重,仿佛他们晓得黑猫和丁雷不是容易对付的人物,故而在距离古堡大门还有三十公尺时,便一齐将身子卧倒地上,凝神观看古堡的动静。
  突然,为首歹徒只觉眼睛一花,被他看到有条黑影在门口晃动一下,扬枪就发。
  砰!砰!砰!
  三枪过去将堡门激出一溜火花,定神再看时,任何目标也没射中。
  “怪事!”他嘟哝着:“明明看见一条黑影,怎会眨眼不见了呢!”
  身旁一名伙伴也用惊异的声调说:“谁说不是,我也看到了,而且还是一个苗条女郎。”
  另外还有三名伙伴,也异口同声的说分明看到黑影,但是俱都推测不出瞬息失踪的原因。
  为首歹徒有点不信邪,立刻传命四名伙伴去开堡门,他和剩余的三名党羽担任现场戒护。
  那四名歹徒身手十分矫健,握枪凝神,放步疾奔……
  唰!唰!唰!唰!
  场中顿时起了一阵极细微的破空声音,而四名歹徒也就跟着发出一阵惨叫,一个接一个的仰面倒在地上。
  跟随他担当戒护的三名党羽也怀同样想法,爬起身来冲了过去。
  四名伙伴的咽喉都插了一柄明晃晃的飞刀,瞪着死鱼眼已经气绝。
  为首歹徒惊得魂灵出窍,而就在这个时候,那神秘的黑影又在堡门口出现。
  这一次他看清了竟是黑猫。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双方照面后的动作就像电光石火,互相开枪轰击。
  现场景好像美国西部电影比枪镜头,紧张!火爆!而且更为逼真。
  轰击时间短暂的还不到半秒钟,结果黑猫仍旧静静地站在原地,而为首和他的三名党羽却一阵步履踉跄,全部倒地身亡。
  比枪不仅要准,而且要快,黑猫以一对四,相形之下,反应要比他们迅捷得多。
  围困虎妞的歹徒尚有十名左右,他们发觉情形不对,立刻集中火力对准古堡门口。
  太慢了,古堡门前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黑猫的影子!
  枪声顿又静止下来。
  歹徒空仗人数方面的优势,到现在连明显的目标还没有发现,便已损失一半,因而锐气尽挫。
  夜空中突然荡出黑猫的声音:“蒙地卡罗的朋友们注意,我想知道摩西有没有在场?”
  话声在深夜中显得特别嘹亮,但却没有一名歹徒能够发现黑猫藏身何处。
  过了一会,歹徒中有人接腔:“摩西先生没有亲自前来,我们是奉命行事。”
  “那我就不愿再难为你们,刚才的情形你们已经看到了,我不希望再多造成死伤。”
  “……”歹徒没有吭声。
  “你们回去告诉摩西一声,事情总是要解决的,藏头露尾不是办法。你们现在就可以撤走。”
  歹徒们的心已经寒了,黑猫这句话听在他们耳中,不啻皇恩大赦。
  他们撤退行动十分慎谨,起初只敢蠕蠕而动,最后确定黑猫之言出自诚意,才像丧家之犬般的拔足飞逃。
  堡楼尖顶上出现黑猫的身影,她施了一式“海鸥掠波”很轻巧的飘落地面。
  虎妞也从那株巨松上面跳了下来:“师姐,也不抓一个活的逼问口供,太便宜他们了。”
  黑猫微微笑了笑:“那不会有结果,让他来找我们好了。”
  “他会主动出面来找我们?”
  “我想会的,今夜事件他应该感到异常震怒。”
  丁雷也从松树背后走到近前:“我也这样想,否则他将失去党羽们的拥护,在黑社会中打滚的人最讲究威望。”
  虎妞眉头一皱:“那算命的吉普赛女郎被摩西党羽用车载走,丁师哥晓得吗?”
  丁雷摇了摇头:“明天我会找她,她曾答应代我查访女童茜茜的下落。”
  黑猫略显吃惊:“那她要冒很大危险,丁师哥跟她联络时要特别当心,必须避免被摩西的党羽发觉。”
  “这我晓得。”
  目前三人没有交通工具,只好安步当车,返回红海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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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上午九点,丁雷便独自前往河滨游艇,探看吉普赛女郎露姗的情况。
  他的行动是十分小心的,凭着他的机警,可以肯定没有人对他跟踪,海滨一带也没有摩西的党羽在暗中监视。
  但是结果很失望,露姗彻夜未回,她究竟在哪里,连吉普赛老妪也不清楚。
  “如果令爱回艇,请她即刻跟我联络。”
  “她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知道,这件事请勿向任何人提起。”
  “我晓得,先生是好人,这点我分得清楚。”
  丁雷满腹疑云走下游艇,昨夜开来的奶油色跑车还静静地停在海边,他在驾车返回红海酒店途中还一路思忖着……
  露姗哪里去了呢?
  最后消息是被摩西党羽驾车载离古堡,距今已在十个小时以上,如无特殊原因,是不会不返回游艇陪伴她年迈母亲的。
  但究竟是什么特殊原因呢?
  摩西将她扣留了?
  ……
  丁雷想了很多,但均属平空推测,而无法获得任何佐证,不过他敢肯定一点——露姗绝对是个善良女孩,是不会跟摩西诚心合作的。
  回到红海酒店,黑猫和虎妞正在房内闷坐,丁雷遂将刚才经过告诉她们。
  对露姗的处境,黑猫也无法遽下断语,只有静观以后的演变。
  整个白昼又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溜走。
  这是一个很平静的白昼,但在黑猫心中具有相反的看法——宁静中正孕育着一场骇人的火爆事件。
  对象当然是摩西,理由是他绝不可能就这样沉默下去。
  虎妞早就磨拳擦掌以待,她恨不得立刻就和摩西展开一场决定性的厮杀,死不死活不活的拖延时间,最不合她的胃口。
  晚饭后,室内气氛显得更为沉闷!
  虎妞终于沉不住气:“师姐,老呆在房间内不是事,不如到外面走动走动。”
  丁雷也顺着虎妞口气说:“可能摩西一时半时无法决定,出去走动走动也许会遇到额外接触机会。”
  黑猫笑了笑:“好罢,目标你们选定了没有?”
  虎妞急声道:“我提议去看一场埃及女郎莎姬的肚皮舞。”
  “你竟有这样好的兴趣?”
  “黑社会中人最喜爱在那种场合中厮混,希望我们能一举两得。”
  黑猫很同意虎妞的看法,于是由丁雷驾车,十分钟后便赶到上演肚皮舞的香格洛剧场。
  莎姬小姐肚皮舞的号召力不小,黑猫等再晚去一步就会买不到票子。
  香格洛是蒙地卡罗首屈一指的剧场,座位当在两千五百名以上,离上演还有十余分钟便已座无虚席了。
  莎姬小姐在如雷掌声中出场,这位埃及女郎不仅脸庞美,更有蛇样的腰肢,精湛的舞艺,演至高潮时几乎令全场观众为之窒息。
  终场时,热情的观众们彩声雷动,逼得莎姬小姐七度谢幕,在蒙地卡罗很少出现过这种热烈场面。
  观众像潮水般分由六个太平门出场,而就在这个时候,场内突然发生了一声凄厉的惨呼,紧接着一条人影疾向半空飞射,叭哒一声摔在第十排正中位子上不能动弹。
  还未走出太平门的观众们顿时群声惊呼。
  这种精彩绝伦的镜头他们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那被摔的彪形大汉体重最少也有一百六七十英磅,不知怎么竟会像皮球般的疾弹而起?
  这也将香格洛剧场掀起第二次高潮,等于免费欣赏了一次货真价实的空中飞人。
  不过观众们都晓得已经发生意外事情,谁也不愿意在出事现场多作逗留,尽速朝门外涌去。
  最后,还有三名观众停留场内,这三人就是黑猫、虎妞、丁雷,黑猫正很冷静地玩弄着手上多出来的一把刀子。
  那把刀极为锋利,如果不是她的反应十分敏锐,刚才自己的生命便要结束在那把刀子身上。
  它本是彪形大汉身上暗藏之物,他想趁散场人挤时下手刺杀黑猫,不料,反被黑猫以单手掷人将他摔成半死。
  彪形大汉刺杀方式采取得很聪明,因为散场时人挤人的局面确实令人防不胜防,可惜他刺杀的对象竟是女飞侠黑猫。
  刚才千钧一发时,虎妞和丁雷看得最清楚,现在想起来还替黑猫暗捏冷汗,因为彪形大汉行刺时出手极快,和黑猫的距离又很近,倘如换去黑猫,虎妞或丁雷任何一人也难幸免。
  彪形大汉是摩西的党羽,除此以外黑猫不会作任何另外假设。
  这显示摩西已经开始行动。
  黑猫不打算立刻离开剧场,在她想来摩西既已行动,便不会只派一名党羽暗中行刺,一定还有更多的伙伴藏在附近。
  那名彪形大汉仍陷昏厥中,正有三四名剧场人员匆匆趋前查看情况,大门口出现两名武装警察人员,但却没有再见到歹徒。
  黑猫觉得留此无益,遂和丁雷、虎妞一同离开香格洛剧场。
  现在的时刻是晚间十点半钟。
  回程中仍由丁雷驾车,在经过一条幽暗的马路时,被丁雷发现路中央竖立一块“前面施工”的牌子,丁雷遂将跑车刹住。
  这条马路两旁全是学校、银行,或办公单位,夜晚来临时显得十分宁静,偌长一条马路竟很难看到过路行人。
  黑猫有点感到奇怪,这条马路十分平整,一眼可以看到街道尽头,也没发现有修路工程人员。
  丁雷也觉得情形有点不对,正当将车子掉头时,从隐暗角落里突然窜出大批歹徒。
  他们手里有的握着刀,有的拿着铁棍,来意不善已很明显。
  黑猫等立刻跳出车外,虎妞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吼冲了过去。
  呼——呼——呼——
  铁棍夹着劲风疾抡而下,虎妞闪掉三根,还有两根已离头顶不远,虎妞犯了傻劲,抬起双臂,就朝上面迎去。
  笃——笃——
  那两铁棍都被虎妞撞得结结实实,在歹徒感觉中好像击中了极富弹性的物体,不仅虎妞没有倒下,他俩竟被反震得登登登朝后连退三个大步。
  这一下将那两名歹徒惊傻了!
  铁棍本身最少也有七八斤,加上疾抡而下的力量,连碗口粗的树都能打断,但眼前的这名黑胖丫头竟蛮不在乎。
  正当两名歹徒卖楞的时候,虎妞已经满面怒容地冲到跟前,呼叱声中双掌疾下,恨不得一掌就将那两名歹徒当场劈翻。
  歹徒颇能识得虎妞的掌力雄浑,斜身便朝外纵,不料虎妞紧跟着又是一记扫堂腿。
  这一腿快如旋风,两名歹徒俱都闪躲不开,惊叫中摔成四脚朝天。
  呼——
  虎妞脑后劲风又起,拧过身来挥掌便扫。
  现在虎妞发觉偷袭她的歹徒是一个大胡子,他满脸狰狞的握着一根铁棍,但是再也抡不下来了,鲜血正由他口腔中狂喷而出。
  虎妞这一掌正反击在他胸脯之上,雄浑的掌劲已将他胸前肋骨全部击折!
  旁边伙伴个个惊得面无人色,但也更为激怒,呼啦一声围上来六名,就将虎妞围在中央。
  另外还有不少歹徒也跟黑猫、丁雷两人交上了手,现场斗成三堆。
  围住丁雷的歹徒共计五名,其中不乏格斗好手,但在他的高段空手道下,丝毫讨不了好去。
  攻击黑猫的歹徒最多,这时在黑猫变幻难测的绵掌下,一个个东倒西歪,连黑猫的衣角也碰不上。
  唰——
  一柄飞刀正朝黑猫后心掷来。
  但是黑猫的听觉异常灵敏,已达听风辨位之境,只见她纤躯一转,一柄明晃晃的飞刀已被她捞到手中,并以快至无法形容的速度反掷过去。
  那名偷袭她的歹徒还正在卖楞,只觉咽喉部位一凉,死鱼眼一瞪,就那样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他做鬼也不甘心,竟死在自己的刀子之下。
  就在这个时候,黑猫又发觉身后有人逼近。
  那人身体异常健壮,看他所摆出来的姿势,应该是一名摔交高手,他的左眼球已经失去,是个独眼龙。
  独眼龙对搏斗经验很丰富,他不轻易出手,现正睁大了他的独眼,双手微张,躬着身子对黑猫打转。
  黑猫再打量他的下盘,马步站得也很稳。
  这是摔交的基本条件,不似西洋拳击只注重跳跃灵活与出拳迅捷,比较起来要难对付得多。
  独眼龙仍在虎视眈眈地围着黑猫打转……
  黑猫沉着得很,她想看看独眼龙究竟如何对她出手,故而一直不肯抢先。
  突听独眼龙一声厉吼,他那两百多磅重的身躯也就随着吼声而起,直朝黑猫猛扑过来。
  迅、猛、狠,动作之灵活,似乎丝毫不受他那庞大的身躯所累。
  黑猫身子一闪……
  双方的接触就像电光石火,没有人看清黑猫用的是什么招式,但听独眼龙一声惊叫,他那大狗熊般的身子便又再次离地而起,悬空翻了一个筋斗,扑通一声跌了个四仰八叉。
  这一跤摔得很重,独眼龙在地上挣扎了一阵,竟没有能够站起身来。
  由独眼龙率领的歹徒在十名以上,他们亲眼看到黑猫大发神威,不由心中直冒凉气,但也只好硬着头皮一齐再往上冲。
  歹徒的惨嗥声接二连三传出,已有数名伤在虎妞的铁砂掌下。
  丁雷的空手道似乎想跟虎妞别苗头,也有两名歹徒被他劈断肩骨,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围攻黑猫的歹徒更惨,眨眼时间内,被黑猫用单手掷人摔伤的就有六个。
  这场格斗呈现一面倒,歹徒虽占人数上的绝对优势,而战果却刚好相反!
  至此,歹徒们的锐气可说全部崩溃,身上不带伤的已剩不了几名,他们再也没有勇气缠下去,亡命般地朝四下逃去。
  虎妞想追,但被黑猫阻止了。
  虎妞好像有气没有地方出,右脚朝大狗熊胸脯上一踩,厉叱道:“摩西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一直不敢出面?”
  大狗熊投以敌视的眼光:“你放心,摩西先生一定会出面的,你们将不会活着离开蒙地卡罗的!”
  虎妞眼一瞪:“混蛋!”
  随着骂声扬掌就想活劈大狗熊,不料突被黑猫猛力将她推倒地上。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左侧突然射来一排冷枪,如果不是黑猫发觉得快,虎妞一定会被冷枪击中。
  枪声起自左边街道转弯,远远望见正有两名歹徒跳上一辆黑色轿车,飞逃而去。
  紧接着,警车的蜂鸣器又自另一个方向传来,黑猫瞟了丁雷一眼:“丁师哥,我不愿见费生警官的嘴脸,我们走。”
  丁雷点头同意,当丁雷将跑车弯入另一条街道时,已经看到警车上探照灯的强烈光芒,正朝向格斗现场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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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回到红海酒店,已经午夜十二时整。
  黑猫对这场格斗恹气得很,因为摩西还是躲在暗中没有露面。
  虎妞命侍者送来宵夜,刚刚用完,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黑猫伸手取了话筒:“我是黑猫。”
  “我找的就是你,让我们作最后一次彻底谈判。”嗓音沙哑,并带微怒。
  “噢,是摩西先生。”
  “不错,你在蒙地卡罗使我太难堪了,从来没有人敢让我在本地丧失颜面。”
  “你是指今夜发生的殴斗而言?”
  “不只今夜,我已经容忍过两次,决定不再容忍下去!”
  “你所以打电话来跟我作紧后谈判,对吗?”
  “嗯——”
  “部份内容我一定猜得到——让我不要过问你的事,尽速离开蒙地卡罗。”
  “你猜对了。”
  “那你最好死了这条心,这件事情我管定了!”
  “你……”摩西气得声音有点发抖。
  “摩西先生冷静点,我只希望晓得彻底谈判的另一部份内容。”
  “简单得很,那就是说我跟你不能同时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而必须要除掉一个!”
  “我很高兴摩西先生说得这样直爽,而且这也正是我不可动摇的观念,既然这样阁下何不划出道来,让我们试一试究竟鹿死谁手呢?”
  摩西的话声顿了一会:“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心转意,何必一定走极端?”
  “阁下既然已经将事情做到极端,我不对这条路走,能行吗?”
  “这样说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啰?”
  “不错,就像太阳从西方升起一样。”
  摩西一声怒哼:“那好罢,明天晚上请到骆驼酒吧来,那里会有人指示你怎样见我的。”
  “茜茜呢?”
  “她很好,见到我也就自然见到她。”
  “说话能算数吗?”
  “放心,既然决定了我们之间终须作一彻底了断,那又何必再拖延下去。”
  “好,就这样一言为定,黑猫绝对按时前往。”
  “希望虎妞和丁雷能够一道来,免得你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朋友。”
  黑猫笑着说:“想不到阁下竟替我想得这样周到,我当真要感激你呢!”
  “事实必然如此,明天晚上你就会晓得的。”摩西在狞笑中挂了话筒。
  话机性能十分良好,所以黑猫和摩西刚才的对话,虎妞、丁雷全部听清楚了。
  黑猫放下话筒怔了一会神,突听虎妞拉开嗓门道:“丁师哥,你晓得不晓得摩西又想玩什么花样?”
  丁雷摇了摇头,虎妞又将目光移向黑猫。
  黑猫笑了笑:“我也跟丁师哥同样地回答不出,明天晚上只好见机行事。”
  突见丁雷站起身来:“我再去看看露姗,如果她回来了,或许可以在她口中多探听一些摩西的情况。”
  黑猫摇了摇头:“丁师哥不用空跑了,如果她已返回游艇,定会打电话来联络,我想她一定是被摩西控制住了。”
  丁雷神情一怔。
  黑猫接着说:“那不一定是指凶险,但愿明晚我们也能同时晓得她的下落。”
  丁雷和虎妞默默地点了点头,遂即各自回房就寝。

  第七章 狡徒施诈 女侠受骗

  骆驼酒吧的气氛十分低劣,在这里面买醉,也都是蒙地卡罗红眉毛绿眼睛的人物。
  夜幕刚将黄昏驱除殆尽,黑猫便即单身匹马前来赴约。
  她和虎妞、丁雷约定的步骤,还是和上次大同小异——赴约的是她,虎妞、丁雷却凭追踪器远远跟随,遇有急变会立刻赴援。
  由于黑猫进入,而使骆驼酒吧,掀起了更大的骚攘,其中并夹杂着刺耳的口哨,几乎所有的眼睛都在朝她集中。
  敢情,骆驼酒吧内虽不缺少酒酿,但却很少有女性酒客闯入,尤其像黑猫这样年轻漂亮的女郎。
  黑猫对场内的骚攘不去理会,径自选了一个空位坐下,并点了一份薄荷酒放在面前。
  她很快便将酒吧内的情况打量清楚,酒客中嬉痞型的青年占大多数,任何一位都可能是摩西的爪牙。
  黑猫端起酒杯浅饮一口,当她刚放下酒杯,一名体壮如牛的醉汉正摇摇晃晃地来到跟前:“小姐……你是这里最美丽的酒客……我想请你……”
  黑猫用冷峻的眼光扫了他一下,遂又默默地端坐不动。
  醉汉有点不识相,呵呵一阵憨笑,也不晓得是故意还是无意,和身便朝黑猫扑来。
  酒客们顿时掀起哄然大笑。
  但是笑声又像紧急刹车,顷刻之内便消失无踪了,紧接着是一阵惊呼。
  原来醉汉的身子好像装了弹簧,就在将要扑中黑猫时,突然离地而起,竟飞越三张枱子,叭哒一声摔在地上。
  醉汉挣扎了半天才爬起身来,这一跤将酒意也摔醒了一半。
  他脸上的表情极为愤怒,当他将眼光投向黑猫时,发觉她很平静地仍旧坐在那里饮酒,仿佛刚才摔人的这件事情根本和她无关。
  醉汉很感困惑,他想二次再扑,但潜意识里又好像存有莫大顾忌,终于颓然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旁观者清,厅内大部份酒客都看到醉汉是被黑猫高举过头后投掷出去的,而且只用一条右臂。
  在他们心目中认为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但却是亲眼看到的事实。
  黑猫这记单手掷人,无形中产生了很大的震慑力量,酒客们都微带惧意地朝她瞟了一眼,有的悄悄溜出酒吧,有的转过身去乖乖饮酒,由烦人的喧嚷一变而为鸦雀无声。
  黑猫也根本不追究这件事情,现在她只盼望摩西派来接引她的人早点露面。
  黑猫将杯中薄荷酒刚刚饮尽,一名侍者露着畏意走到跟前:“请问你是黑猫小姐吗?”
  “嗯,”黑猫凝神望着他:“是摩西派你来跟我联络的?”
  那人急忙将头连摇:“不,柜枱上有你的电话,请你接听。”
  黑猫略为一怔,遂即站起身来走到柜枱,握起放在话机旁边的话筒:“我猜阁下是摩西先生!”
  “不错,你倒很准时。”
  “但是我很失望,到现在为止还没见到任何人来跟我联络。”
  “由我亲自安排岂不更好,”摩西话声中带着笑意:“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悬崖勒马,你只有这一次挽回的机会。”
  “摩西先生冷静点,我只希望晓得在怎样情况下我们能够见面。”
  受话器中传出摩西一阵冷笑:“好罢,既然无法挽回,就请你接受我的安排。”
  “对,还是这样比较干脆!”
  “骆驼酒吧对面有一辆黑色福特轿车,车号是CX——一〇四四,锁匙挂在车门上,你驾驶它——”
  “然后呢?”
  “车内有无线电话设备,我会指示你驶行方向,半小时后我们就会见面的。”
  黑猫笑着说:“这样的赴约倒是别开生面,我还是生平第一次尝试呢!”
  摩西冷笑说:“但也十分危险,或许我在车内安排了杀人机关,随时随地会将你的生命结束!”
  “纵然那样我也不愿放弃,免得被你蔑笑我没有胆量赴约。”
  “那我们就无须多谈了,请你上车罢。”
  至此嚓的一声将电话挂断。
  黑猫付了酒资,转身走出酒吧大门。
  那辆CX——一〇四四号轿车停放的位置很明显,黑猫对准它一步一步踱了过去。
  同时她更注意到附近情况,但她并不觉得附近有摩西的党羽。
  黑猫在穿越马路时,以魔鬼头戒指和虎妞、丁雷作了一次短暂联络,让她们准备行动。
  终于,黑猫在那辆指定的黑色轿车跟前站定了。
  那果然是一辆空车,也正如摩西所说,车匙挂在车门上,从外表观察,这辆车子一点可疑之处也没有。
  但是它目前在黑猫眼中算是一辆神秘之车?
  这辆车或许可以引领她去跟摩西作一彻底了断,但也许真的使她钻进死神掌握。
  不过黑猫决定了的事情向来不会更改,她连犹豫都不犹豫,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黑猫刚在驾驶位上坐定,无线电受话器中便传出摩西的沙哑声音:“黑猫,不管怎么说,首先我应该先佩服你的胆量!”
  “你是指我进入车子而言?”黑猫回话的声调十分平静。
  “不错,我可以在这辆车子里安排很多种杀死你的方法,甚至将你炸得尸骨无存,而你竟然不惧。”
  黑猫笑了笑:“如果我真的那样死了,在你来讲会觉得很不光荣,你说对吗?”
  “或许被你看准了这一点,”摩西声带冷笑:“所以你昂然不惧,但有时也会出人意料之外的。”
  “那我就只好认命了,我很想看你有什么出人意料之外的杀人手段?”
  “你会看到的,”摩西转变成狞笑:“目前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原则——我必定亲手杀死你才会解恨!”
  “那我倒放心了,有你这句话就表示我不会死在车上。”
  “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你可以将车子发动。”
  “目标呢?”
  “你可以顺着海滨公路一直向西行驶,其他你会慢慢明白,但愿上帝能够保佑你,再见。”
  嚓的一声话机切断。
  今夜是跟摩西摊牌阶段,黑猫在此原则下已不需要作任何犹豫,踏动油门朝郊外驰去。
  郊区在皎洁而又柔和的月色笼罩下,像图画样的美丽,也像淑女样的娴静,谁也看不出已经蕴孕了火药气息。
  黑猫的表情很平静,但心情却很沉重。
  谁也认得出,今夜是一场生死关头,黑猫虽然未将摩西看在眼中,但也不敢对他过分轻视。
  尤其至今女童茜茜的生死下落不明,而无形中使黑猫受着很大的牵制,始终有着放不开手脚之感。
  无可否认,在和摩西对敌状态中,黑猫是处于劣势,此劣势形成的最大症结,也就是发生在女童茜茜的身上。
  黑猫对眼前处境认识得很清楚,她一面开车,一面不停地沉思对策,要如何才能将劣势扳平?
  换句话说,也就是如何先将茜茜的安全掌握住,倘如那种情况能以顺利达成的话,黑猫便能有把握将摩西擒获后押返夏威夷归案。
  轿车在原野中继续朝前飞驰,黑猫现在已将车速增加到一百公里。
  海滨公路上宁静极了,除去偶而遇到一辆迎面而来的车子外,而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
  摩西究竟安排了什么险毒的招数,在等候自己呢?
  这是一个谜,纵令脑筋敏锐过人的女飞侠黑猫,眼前也感到十分困惑,她最好的对付办法,就是以沉着和机警来等待一切。
  二十分钟后,黑猫将车速减低,因为根据摩西刚才在无线电话中的指示,和她接触的时间即将来临了,她更要全神凝聚的提防一切变化。
  这里已属荒野,视界内没有高大的楼房,甚至也没有一棵高大的树,更谈不上森林,所以视界辽阔的很,但黑猫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障碍物体。
  这使黑猫更为觉得疑心,而就在这个时候,无线电受话器中又出现摩西的沙哑嗓音:“黑猫注意,现在你应该将车子向左转弯。”
  黑猫瞟眼朝左边望了一下:“你竟让我将车开进荒地?”
  “现在不是你对我提出反问的时候,只要你还想见茜茜,就要听我的指引。”
  这话对黑猫竟发生了无比的影响力,使她无暇作任何思索,便将车子弯离公路。
  一入荒地车子便开始剧烈颠簸,这片区域内荒草丛生,在寒夜中极自然衬托出一派肃杀气氛。
  黑猫心中有数——凶险正跟她一步一步接近。
  在这种处境中,黑猫的视觉和听觉也就极自然地更为敏锐,可以看到荒草中最小的目标,也能以听觉辨识出附近是否藏着有人。
  这是她习武时磨练出来的,一般人无法比拟。
  同时,在眼前处境中,她的反应之快也能达到极限,如果有人藏着想开枪偷袭的话,她能有把握在那人还未扣动扳机前,便以柳叶飞刀掷中他的咽喉。
  但是结果她有点感到意外,沿途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事情出现。
  车子经过十数分钟的颠簸,摩西的冷喝声又由无线电受话器中播出:“停车!”
  黑猫急将车子刹住:“摩西,我希望知道你究竟在捣什么鬼?”
  摩西发出一阵冷笑:“这是你我会晤的必然过程,如果你已开始畏惧的话,你还可以回去,摩西不强人所难。”
  黑猫笑着说:“摩西,我发觉你现在说的是反话,难道你不自觉?”
  “反话?”摩西的声调带着惊愕。
  “嗯,由于我的接近替你造成极度不安,所以你希望我打退堂鼓,对吗?”
  摩西又在笑,但笑声极不自然:“也许你说对了,但我不愿意跟你争论这些,如果你的主意仍不变的话,现在请你下车。”
  “然后呢?我希望你一口气说完,情势既然已将你我逼向极端,似乎用不着再故弄玄虚。”
  “好,”摩西露着恨意:“下车后你可以笔直地朝前走,我绝对不会令你失望的,我们待会见!”
  至此又将话源切断。
  黑猫定了一会神,然后轻轻将车门推开,跨步走下车来。
  月辉依旧皎洁,荒草在夜风吹拂下发出簌簌轻响,这片郊区除了显得荒凉以外,的确观察不出摩西在这里安排了什么陷阱。
  愈是这样,黑猫愈要慎重,在她研判当中摩西今夜必定全力以赴,眼前看不出来破绽则表示他所安排的步骤绝不简单。
  黑猫静立原地片刻,遂即将魔鬼头戒指凑在嘴边,开始发出低声呼唤:“虎妞尽速给我回答,我想知道你跟丁雷师哥现在的位置?”
  “我跟丁师哥现在距离你只有一千公尺,发生事情会随时赶到的。”
  “不用操心,到眼前为止还未遇到任何惊险。”
  “现在师姐的意思是?……”
  “摩西今夜的布置十分诡谲,所以原定步骤我想变动一下——”
  “师姐想怎样变动?”
  “距离仍旧维持现状,但不必紧紧尾随,你和丁师哥不妨分成左右两翼,配合着我朝前探近。”
  “那是说由我们三人各自独挡一面——”
  “不错,忘记我们的第一目标是什么了吗?”
  “是茜茜,在未掌握她的安全之前,一切须加以忍耐。”
  “记得就好,仍旧本着这个原则,否则纵然成功,也算失败。”
  “我晓得,师姐还有什么吩咐?”
  “如非万不得已,纵然遭遇格斗也不互相接援,这项限制一直保持到掌握住茜茜的安全后为止。”
  “是,我记住了。”
  “希望各自珍重,你跟丁师哥现在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是,师姐。”
  黑猫关上魔鬼头戒指通话键钮后,遂循着摩西规定的路线,一步一步朝前探去。
  沙!沙!沙!
  沙!沙!沙!
  这是黑猫足踏荒草时发出的声音,在夜深人静中显得十分清晰。
  其实黑猫可以避免掉,她纵不施展轻功,要想控制自己不发出脚步声也轻而易举,所以如此是想引动摩西的党徒。
  黑猫走动的姿势极为自然,会令人感到她是在毫无戒备下朝前走动。
  在有节奏的足步声中,黑猫很快地走完了百余公尺,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敏锐的听觉中已出现了可疑的声音。
  飕!飕!飕!
  那响声好像蛇类在草丛中窜动,轻微极了,而且距离也只有五十公以外,除了黑猫任何人将不会发觉。
  黑猫不仅听到,并且辨识出那不是蛇类窜动,而是埋伏有人。
  黑猫精神为之一振,但表面上装作不知,仍以沉着的步伐继续朝前走动,很快走到跟前。
  突然间,荒草丛中像幽灵般的冒出六条黑影,每人手里都舞动着一根铁链,呈包围状朝黑猫逼近。
  呼!呼!呼!
  呼!呼!呼!
  铁链舞动时呼呼生风,配合着六名歹徒脸上绽出来的狞笑,乍见之下倒也十分骇人。
  黑猫已将脚步停住,环扫了众人一眼,冷笑道:“摩西是命令你们这样接待客人的?”
  为首的一名狞笑说:“也可以这么讲,只要你冲得过,摩西先生终会令你如愿!”
  话声未歇已将铁链抖的笔直,斜贯而下。
  其余五根铁链也随着抖开,呼呼连声,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击黑猫头部。
  黑猫有点惊异,眼前六名歹徒出手方式,好像曾经练过国术。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黑猫一怔之间,六条铁链的劲风已离黑猫头顶不远,黑猫疾拧身形纵出圈外。
  六名歹徒同时惊得一楞,他们没有一个人看清楚黑猫是用什么方法跳出六条铁链的挥舞范围。
  为首的歹徒动作比较矫健,也数他距离黑猫较近,呼的一招“乌龙吐水”,又朝着黑猫前额抡来。
  这一次黑猫不躲了,闪电一把将铁链抓住,一抖,一扔。
  呼——
  那名歹徒的整条身子竟被黑猫一抖之力带起,惊叫着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呱啷一声摔了个大仰八叉!
  这一跤跌得很重,短时间内他没有爬起来的希望。
  另五名歹徒既震骇,又暴怒,各将手中铁链舞得像生龙活虎,从各种不同的角度朝黑猫身上攻来。
  铁链舞动起来笼罩的范围很广,而且又是将黑猫围在中央,在歹徒眼中认定黑猫很难逃脱这次围攻。
  但是事实往往出人意料,当五条铁链唏哩哗啦一齐砸下时,歹徒们只觉眼睛一花,场中顿又失去黑猫的影子。
  这一次歹徒们更为吃惊,而在这一眨眼时间内,黑猫却又静静地站立原地。
  没有人看清黑猫刚才如何闪躲掉五条铁链联合攻势,也没有人看清黑猫现在又怎会突然现身,歹徒们眼前似乎无暇思索这些问题,重又将铁链舞的呼呼生风,再朝黑猫猛攻。
  黑猫面对五条铁链毫无惧色,但见她身法一变,顿在场中幻出无数个黑猫的影子,像穿花蝴蝶般的在场中到处飞纵,而令歹徒们眼花缭乱,根本就分不出何处是实,哪处是幻!
  这样一来,歹徒们心里不由直冒凉气,他们有生以来也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对手。
  就在这个时候,黑猫已经开始还手。
  她掌法的诡奇已使神鬼难测,但听场中起了一片惊呼……
  歹徒们都像中了邪,手中铁链飞得不知去向,人也随着黑猫的掌风东倒西歪,转眼功夫俱都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其实黑猫尚不愿立下杀手,不然歹徒们将没有一个能够活命。
  歹徒们全部瞪大了惊恐的眼神望着黑猫,他们心目中认为黑猫刚才施展的不是武功,而是一种魔术。
  黑猫伸手将为首歹徒拎了起来:“是摩西命令你们埋伏在此地对我偷袭的?”
  “……”歹徒点了点头。
  “他藏在什么地方?”
  “不清楚,我们是受无线电话指挥,只晓得埋伏在这里对你施展突袭。”
  “这条路上还有什么埋伏?”
  歹徒将头一阵连摇:“摩西先生向来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全部安排,我们所负担的只是一个环节。”
  “你晓得我今天是赴约而来?”
  “是的,摩西先生也这样说。”
  “我立刻想见到他!”
  歹徒手朝背后一指:“顺着这条路走,或许你会见到他的。”
  黑猫晶亮的眸子在他脸上一扫:“滚!你不妨直接告诉摩西,今夜他不露面是绝对解决不了问题的。”
  手一松,歹徒险些又跌了个大仰八义。
  六名歹徒狼狈的像丧家之犬,片刻功夫逃的不知去向,荒野又恢复了原来的沉寂。
  沿途有人埋伏拦击,乃是黑猫意料中事,但显而易见摩西的行为十分卑鄙!
  同时,由此也反映出如果真正能够见到摩西,还不知要经过多少波折?
  黑猫略为定了定神,只好安捺住渐渐急躁的心情,再朝前面走去。
  有了这次狙击事件发生后,黑猫更加提高警觉,一般人想暗算黑猫不是件简单事情。
  她也有点悬念虎妞、丁雷,他俩从左、右两翼的配合,不知进展到怎样程度了?
  寒夜!荒郊!四野景物虽显得十分凄凉,但气氛之紧张得简直有点令人窒息。
  而且这种紧张气氛在与时递增,每当黑猫前进一步,紧张也就随之增添一分。
  突然,黑猫敏锐的听觉中又出现了可疑的声音。
  那声音仍很细微,并夹杂在风吹荒草时所发出的瑟瑟声响之间,黑猫不仅听到,且能断定又有人在荒草丛中缓缓蠕动。
  黑猫不动声色,继续朝前走动着……
  距离二十公尺远的草丛中猛然间站起四名歹徒,他们手里都握着枪,一站起来就对黑猫展开猛烈轰击。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这四名歹徒都像是成名枪手,由四支枪管喷出来的火花,所波及的范围非常骇人,按理任何人都很难得幸免。
  但是他们这一次找错了对象。
  几乎就在枪响的同时,四柄明晃晃的柳叶飞刀已经插中了他们的咽喉,一个接一个的栽倒在地上。
  这是歹徒们做梦也没想到的骤变!
  但是他们在临被飞刀掷中的一刹那,曾发觉射击目标处已经失去黑猫的影子。
  不过他们不晓得黑猫如何能在子弹速度以内将身子消失于无形?也更不晓得黑猫是用什么方法还掷飞刀?
  这在他们来讲是一个谜,而且永远无法获悉这个谜的形成原因,或许到鬼门关报到后,阎王爷会向他们解释。
  现在黑猫又现身了。
  她冷冷地扫了躺在地上的四具尸体一眼,脸上怒意犹未褪尽,她很气恼摩西不该连番施诈,又命这四名狙击手在这里对付她。
  这件事情眼前虽然已经算平息了,但细想起来仍然难免令人心悸。
  那四名狙击手在枪术方面都非泛泛之辈,由暴烈出现到扣动扳机,其间过程迅速得就像电光石火,真所谓:生死俄顷,只要黑猫的反应再稍慢十分之一秒的话,就很可能被他们乱枪射杀!
  黑猫最不喜欢这种作风,明明前来践约,却遇到层出不穷的阻扰!她更不喜爱多造成无辜者的死亡,但是遭遇狙击的一刹那间,如不施展辣手便要为其所乘。
  这里距离海滨公路已经很远,也更荒凉,寂静的就像处身在荒岛。
  黑猫穷尽目力,并端起红外线望远镜凝神朝前探索,结果还是没有见到摩西已来赴约的可能象迹。
  被骗了!
  黑猫脑海闪掠过这种想法,摩西真正目的就是将她引诱到荒郊来予以格杀,所谓当面作一彻底解决问题,只不过是钓铒而已。
  黑猫确定了这种推断后,立刻以魔鬼头戒指对虎妞和丁雷分别作了一次联络。
  他们现在也和黑猫存同样想法,因为到眼前为止,除了荒地野草以外,任何东西都没有发现。
  三分钟后,虎妞、丁雷赶来和黑猫会合。
  现在他们都有被人作弄了的感觉,相视作一会心苦笑。
  一阵马达声响突然划破寂静长空。
  黑猫立刻辨别出那是直升机的引擎声音,抬头望去,果见一架小型直升飞机,正从东南上空朝这里飞来。
  黑猫等并未重视,以蒙地卡罗这样的城市,纵然私人拥有直升飞机也不为奇。
  霎时功夫直升飞机盘临头上空,紧跟着出现“哔噗”声响。
  直升飞机竟在施放照明弹,百公尺方圆内顿被照得亮如白昼。
  黑猫急声道:“不好,大家快躲。”
  话声刚落音,直升机已在更朝头顶接近,并由机身旁吐出两排火舌。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机枪子弹集密地如同下雨,幸亏三人的动作都极矫健,避开得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她们都已分散开躲进荒草丛中,而令直升机无法发现明确目标。
  但是它不肯就此离去,而发出低沉的怒吼,在这片区域上空一直打圈子,低到可以看清上面的驾驶人员。
  一计不成,二计又生,摩西不惜派出直升飞机,定欲置黑猫等于死地,而使黑猫更认清楚了他的狰狞面目。
  寒风吹刮与直升机的凄厉怒吼交织成一首死亡乐章,已将荒野笼罩上极度的恐怖气氛。
  在这种情形下,黑猫都被逼得英雄无用武之地,虎妞、丁雷更感束手无策。
  如果黑猫以她的绝世轻功“燕子飞云纵”来对付这架直升机的话,纵至和它平行高度不感到困难,而是难在施展轻功时身形定必完全暴露,将无法避免直升机的狂猛扫射。
  那等于朝死神手里送礼,黑猫永远不会做出那样莽撞行为,假如虎妞具有黑猫同样的轻功,或许她会作活捉直升机的打算。

  第八章 荒郊激战 危机重重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直升机耀武扬威地以猛烈火力不停扫射现场,而令黑猫等险象环生,随时随地都有被枪弹扫中的可能。
  情势将黑猫等造成挨打局面,最无法忍耐的要算虎妞。
  她人虽伏在荒草丛中,脸却仰着,两眼瞪似铜铃,一直盯着直升机打转。
  傻人有傻主意,她手里早已握了一把巧克力糖手榴弹,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抓了几颗,只希望她想象中的机会及早出现。
  直升机依旧盘旋,怒吼、扫射,现已持续了五分钟出头。
  五分钟并不算太长时间,但在黑猫等的感受上,似乎比五年还要漫长。
  不仅黑猫这方面,直升机上的歹徒亦复如此。
  照明弹又放了两颗,为了想提早完成任务,眼前它所能做到的只有尽量低飞,也只有尽量低飞才能有希望发现黑猫等藏在何处。
  其实它降落后再展开搜索会更切实,但是缺乏勇气,他很明白黑猫等的厉害。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由于直升机高度降低,而使扫射声显得更为凄厉。
  这样一来正中虎妞下怀。
  她将眼睛睁得更大,正当直升飞机刚在她头顶上空掠过,处身位置形成的死角时,虎妞蓦地站起身来,抖手将掌中的一把巧克力糖朝它扔了过去。
  这在国术有个名堂,叫做“散花手”。
  天空中顿时发生了接连串的轰然巨响,整个荒野都为之震撼。
  那架直升机被炸惨了,命中时突然变成一大团火球,紧接着便四分五裂,化为无数碎片坠落荒郊。
  现在天空中只留下一缕浓烟,但片刻功夫后也被夜风吹刮得不知去向。
  由于直升机残骸飞坠,波及原野中的荒草,已有数处燃烧起来。
  这时三人都有劫后余生之感,不知为了什么,黑猫竟站在一旁怔怔出神!
  “师姐,”虎妞踱了过去:“你又在寻求灵感?”
  黑猫将目光移到虎妞脸上:“我猜这是摩西今夜对付我们的最后一次杀手,你可有特殊想法吗?”
  虎妞将头摇得像波浪鼓:“我最多只能怀有师姐同样想法。”
  丁雷插口说:“我也有黑猫师妹同样想法,如果不是摩西已临黔驴技穷之境,不会动用直升机来跟我们硬拚!”
  虎妞皱着眉毛说道:“这样说今夜我们又不会有收获了?”
  丁雷点了一下头:“是的,摩西在戏耍我们!”
  黑猫用很平静的声音说:“其实这正暴露他内心的恐惧,我们不能再以消极态度处之,要采取主动。”
  “可是……”虎妞发怔地望着她。
  “如果运气不太坏的话,也许我们今夜不会空手而归,现在由你担任现场戒护,我跟丁师哥开始侦察。”
  虎妞应了一声,遂选择一处高坡站定,端起红外线望远镜开始注意四周动静。
  燃烧中的机体残骸,火势已渐熄灭,虎妞还不清楚黑猫在这荒野中究竟要以什么物件作侦察对象。
  现在的荒野似乎更静,有效视程两百码以内没有任何值得可疑的情况。
  黑猫和丁雷正弯着腰在分头审视飞机残骸,态度显得异常认真。
  从直升机的残骸上,也能找到摩西巢穴的线索?
  虎妞心中透着狐疑,但却很希望立刻能晓得摩西的下落,只要找到,虎妞就决定不会轻饶。
  突听黑猫一声惊呼:“丁师哥,快过来看。”
  呼声中露着惊喜,虎妞一听便晓得黑猫定有所见,也顾不得担任警戒了,一阵疾奔来到黑猫跟前。
  丁雷也及时赶到,两人的注意力,顿被横在黑猫面前的一块机身残骸所吸引。
  那应该是属于机尾部位,已被炸跌的不成形状,但是上面喷漆的机尾仍可辨识清楚——CT一〇四。
  虎妞用手拍着喷漆机号的地方说:“你想从飞机号码上调查出摩西的下落?”
  “不错。”
  虎妞苦笑道:“不是我扫你的兴,那恐怕不会有任何结果。”
  “为什么?”
  “费生警官已可确定是跟摩西一个鼻孔出气,你想他会告诉我们实际情形吗?”
  “但并不一定要向蒙地卡罗警局调查,我的对象是民用航空局,那里一定有飞机持有人的详细资料。”
  丁雷眼睛一亮:“对,这是一条最好的线索,我们定要尽快进行,不要让摩西抢在前头设法遮盖。”
  奶油色跑车停在公路不远,上车后仍由丁雷驾驶,飞也似的朝市区开去。
  民用航空局有值夜人员,黑猫以诚恳的态度,很容易打听出飞机持有人的详细资料。
  那架CT一〇四直升机的持有人是苏姗·墨琳,住址在蒙地卡罗西区郊外,那是幢新型别墅,附近是一座范围很广的葡萄园。
  得到这条重要线索后,黑猫感到十分振奋,决定打铁趁热,立刻又将跑车改驰西区郊外。
  “师姐,”虎妞说:“我们这次会不会再扑空?”
  “但愿不会。”
  “苏姗·墨琳会是摩西的什么人呢?”
  “目前还不太清楚,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必定十分密切。”
  丁雷插口说:“我猜可能是摩西的情妇,在黑社会中打滚的人,总是脱离不了这一套。”
  轿车在平坦的柏油公路上电掣风驰,十五分钟过后,一片广大的葡萄园便已远远在望。
  丁雷急忙将车弯进小道掩藏,经过商议之后,决定由黑猫只身前去探听动静,丁雷和虎妞就在原地听候消息。
  夜太深了,周围已陷入死样的沉寂。
  黑猫的“燕子飞云纵”已臻出神入化之境,但见她纤躯随着清啸声离地而起,眨眼之间便像清烟般的在虎妞、丁雷眼界中消失不见。
  夜风萧萧,树声簌簌,被葡萄园深深掩藏着的一幢新型别墅,在幽静中更透露出一派神秘的气氛。
  从别墅外表上看,显然里面的人都已沉睡梦乡,只楼上落地长窗透出来昏弱的灯光。
  就在这个时候,别墅屋顶上出现黑猫的纤影,但只一眨眼功夫,又见她飘身落到花园。
  花园布置得相当讲究,还有一座最现代化的游泳池,奇花异卉,满庭芬芳。
  黑猫凝神打量四周情况,这显然是一幢极平常的别墅,并未发现想象中的警戒措施。难道又摸错方向了?
  黑猫心中透着狐疑,但是既然进入了,就决定将这幢别墅看个详细。
  黑猫将首要目标指向楼上卧房,拧动纤躯,纵了上去,并将身子贴在落地长窗旁边。
  长窗里面幔帐深垂,可从隙缝中看见床上正睡着一名非常美丽的西洋少妇,黑猫一眼就断定她就是苏姗·墨琳,因为黑猫曾在民用航空局的登记卡上看过她的照片。
  苏姗·墨琳睡得很甜,并不见摩西的影子。
  黑猫在落地长窗外面足足伫立两分钟之久,终因卧房内没有任何可疑情况,而再巡视另外的房间。
  结果失望得很,楼上所有房间都侦察遍了,都未发现异状,黑猫又飘身下楼,再对楼下展开详细侦察。
  这次侦察得很彻底,厨房、车库……全部不予遗漏,结果,还是一场空忙。
  使黑猫感到奇怪的,别墅内除了主人苏姗·墨琳,和一名年近四十的女管家外,竟没有第三者在此留置。
  黑猫好像被迎头泼了一桶冷水,站在院里发了好一会楞。
  她曾想到逼迫苏姗·墨琳供出摩西的行径,但她认为那是最笨办法,黑猫向来不喜欢采用这种手段。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啼哭声突然传入黑猫的耳朵。
  那哭泣声短暂得很,好像是被暴力强行阻止。
  不过黑猫所分辨得出,那是从儿童喉咙发出来的声音,而且还能认定是女童。
  这在黑猫眼前处境来讲,不啻在沙漠中发现绿洲,使颓丧的心情重又振奋起来。
  但是她很冷静,刚才那一声哭泣实在太短促了,她要在冷静中来追忆听到哭泣声时的印象,以推判它的方向。
  黑猫现在凭直觉断定,那阵哭声很可能就是自己所要寻找的最重要目标——女童茜茜。
  黑猫屏息凝神了约莫两分钟之久,希望哭泣声再度出现,可是她失望了。
  在她的印象当中,刚才那声哭泣似乎并不是发生在这幢别墅之内,而是在围墙外面的西南角方向。
  至于准确距离是很难加以断定的,黑猫不愿再等侍下去,拧身纵越围墙。
  黑猫施展闪电身法,很快便将西南角一百公尺范围内的葡萄园搜查遍了,结果被她发现一间可疑的小屋。
  那间小屋是用木板搭盖,十分简陋,像是看守葡萄园工人住宿的地方。
  其实那是一间最平常的小屋,但在黑猫目前处境来讲,就显得有点不平常了。
  小屋门窗紧闭,也没有半丝灯光透出,黑猫现在已将全部精神集中那里,飘身纵了过去。
  她用手轻轻地去推那扇木门,门是关着的,但并不太牢,只要稍为再用点力,便能将它推开,而就在这个时候,哭泣声又传进黑猫的耳朵。
  这一次非常清晰,正是女童茜茜的声音,而且也可断定就是出自这间小屋。
  黑猫心悬茜茜的安危,再也不顾及什么了,砰的一声将门撞开,一头冲了进去。
  屋里黑沉沉,但当黑猫冲进门时,突然亮起了辉煌灯光,辉煌到令人刺眼。
  我的天!
  可不就是茜茜,她的眼泪还没擦干,或许黑猫乍然而入使她更为震骇,现在蜷曲着小身子,偎在一名漂亮女郎的怀里,并且目露悸光地望着黑猫。
  当然,茜茜小心灵中并不晓得黑猫是位救命使者,被恶人控制久了,会对任何事情产生戒惧,尤其黑猫出现的又是如此突然。
  黑猫也有点感到惊异,那用双手紧紧搂住茜茜小身子者,竟是吉普赛女郎露姗。
  茜茜偎在她的怀里十分温顺,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露姗是最堪信赖的人。
  这种情况被黑猫一眼看穿,原来露姗失踪了两三天,却被摩西安插在这里看护茜茜。
  这样一来,露姗究竟站的是什么立场,乍然间有点混淆不清了,但黑猫凭敏锐的观察力,发觉露姗对茜茜十分慈爱,那是真挚的流露,而不是凭虚伪做作能够表现出来的姿态。
  同时,黑猫又从露姗的眼神中看出情形不对,在彼此间关系来讲,乍然相见下似乎不应该连个招呼也不打,而只以关切的眼神拚命盯着她。
  就在这个时候,黑猫身后突然出现了冷笑声:“难得女飞侠黑猫大驾光临,本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黑猫心中一惊,暗怨自己竟未防备到门后面藏着有人,刚想转身,又被那冷峻的声音喝止了。
  “你是谁?”黑猫厉声问。
  “黑猫小姐不必装蒜,我想你不至于辨不出我的口音。”
  黑猫顿了一下:“噢!原来是摩西。”
  “知道就好,我们捉了不少时间的迷藏,现在总算面对面地碰头了。”
  “听口气你很得意?”
  “不错,你犯了将我估计太低的毛病,只晓我得在直升机上露出破绽,没想到我在这里还安排了香铒,静等鱼儿上钩。”
  “你认为你已经胜利了?”黑猫话声中带着微笑。
  “难道你不承认?”摩西的笑声更得意:“我提醒你一句,跟事实抬杠者,是最笨的人!”
  “眼前我是失败了,但这只是一个回合,如果你认为这样就算结局的话,最愚笨的人应该是你。”
  黑猫身子稍为动了一下,摩西机警地立刻厉声喝止:“不许乱动,最少有三支手枪对准你的后心,不会容许你有反抗机会的!”
  其实黑猫已经察觉了,在摩西身旁还站了两名身材魁伟的党徒。
  但是她眼前面对着的是吉普赛女郎和女童茜茜,那善良的吉普赛女郎除了面带关切以外,目光中还流露着歉意。
  黑猫明白她的心情,更了解她的处境,而不会对她有丝毫怨恨。
  摩西冷声道:“黑猫,你刚才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该明白,在黑猫没有断气之前,那怕仅剩下最后一秒钟,任何人都不敢在黑猫面前宣称真正胜利。”
  “那是指你还有反扑机会——”
  “不错。”
  “但是给不给你反扑机会的权力却操纵在我手里,我在一念之间可以结束你的一切。”
  黑猫笑了笑,很沉着地说:“但你为什么不扣动扳机呢?眼前在你来讲,那实在太轻而易举了。”
  “用不着你替我操心,时机成熟了我自会扣动扳机,而且要扣就不止一下。”
  黑猫的笑声更亮:“当然,我猜你一定会将枪膛中的子弹一口气放尽,非如此不足以解你心头之恨!”
  “嘿嘿嘿!你很聪明。”
  “可惜眼前你还不敢,否则你就用不着跟我费那么多口舌了,对吗?”
  “不敢?”摩西的声音在转趋愤怒:“我在蒙地卡罗杀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你居然说我不敢?”
  “因为黑猫例外,其实形成你不敢贸然动手的真正原因,应该是虎妞、丁雷;处死我便会将他俩触怒得不顾一切,对你眼前处境有害无利,聪明狡黠的摩西先生是不肯这样莽撞行事的,你说我分析的对吗?”
  摩西气得冷笑连连,半晌没有吭声。
  黑猫沉着地接下去说:“看光景是被我猜中了,那也用不着奇怪,因为你的这项弱点早就在我的面前暴露无遗了。”
  “哦?”摩西很感迷茫。
  “不是吗,茜茜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否则你何必将这个累赘一直拖到现在,不点穿也许你不觉得,点穿了也就一文不值,摩西先生能不承认吗?”
  这句话正刺中摩西的弱点,但见他凶睛一瞪,似乎想对黑猫厉声喝叱,可是终又忍耐下去,改为冷笑了一阵:“我不得不佩服黑猫小姐的聪明,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待会只要将虎妞、丁雷一齐擒住——”至此顿了一下,脸上的冷笑更透着诡谲:“黑猫小姐能猜到你们三人的下场吗?”
  黑猫淡淡地一笑:“那还用问,擒虎容易纵虎难,情势逼得你不得不对我们痛下辣手。”
  “不错,以后世界上再也听不到女飞侠黑猫的名字,你除了认命之外,恐怕上帝也帮不了你的忙。”
  黑猫的笑声突转爽朗:“但我却认为阁下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了点,要晓得虎妞、丁雷不是那样随便就会被你擒住的呢。”
  “他们的本领比你如何?”摩西脸上的诡笑更浓:“你很快会看到结果的,他俩已经是我掌中之物。”
  黑猫略为一怔,她确实摸不透摩西会对虎妞、丁雷施展什么诡谋。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一阵激烈枪声划破寂静夜空,紧接着就是两声轰然巨响。这种情形使摩西感到意外,所以脸上的兴奋立刻消失无踪。
  相反,黑猫脸上的阴霾却为之一扫而空,将眼稍瞟向摩西道:“摩西先生,你晓得刚才那两记猛烈的爆炸,是什么声音吗?”
  “……”摩西发怔地望着她,他正为那意外的爆炸声在担忧呢。
  黑猫接着说:“乍然间或许你还分辨不出来,但我可以告诉你,那是虎妞投掷巧克力糖手榴弹的爆炸声音呢。”
  “……”摩西仍未吭声,脸色很不好看。
  “那表示虎妞已经跟你的手下开始格斗上了。说老实话,我最担心的是你用诡谋对付虎妞,如是真刀真枪的硬拚,恐怕你们不是虎妞的对手。摩西先生,你的如意算盘恐怕十成有九成要落空了呢。”
  “住口!”摩西厉声喝叱,显然有点恼羞成怒。
  砰!砰!砰!砰!
  轰!轰!轰!
  外面枪声转剧,巧克力糖手榴弹爆炸时的火光已可在这里清晰地看到。
  摩西除了愤怒外,也有点感到慌张,因为根据他的安排,这是不应该有的现象。
  女童茜茜吓哭了,紧紧地躲在露姗怀里,十分惹人爱怜。
  一名党徒像奔丧般地冲进房来:“报告,我们的行动被识破,已有大批伙伴被虎妞用手榴弹炸毙!”
  这句话将摩西刺激得狂怒。
  “混蛋!”他咆哮着:“你们都是猪,我所交代的任务,没有一件能替我圆满完成!”
  “……”党徒吓得发抖。
  狂怒中的摩西将声量提得更高:“吩咐全体出动,务必不能放走虎妞、丁雷,死活不论!”
  “是!”党徒怒投黑猫一眼,转身离开木屋。
  摩西对身旁的一名伙伴示意,命他护送吉普赛女郎将女童茜茜带走。
  这已被摩西列为最得意手法,只要不失去这一张王牌,就令黑猫永远受到牵制。
  除了摩西,现在还有一名党徒,跟摩西联手用枪监视着黑猫,监视之严密使黑猫不敢作反抗的打算,以至眼睁睁地看着茜茜的小身影在木屋门口消失。
  紧接着,葡萄园外面传来汽车飞驰声,黑猫将目光狠狠地投在摩西脸上:“你又将茜茜押到别处去?”
  摩西脸上的诡笑又现:“那没有什么值得稀奇,如果是你站在我的处境,我想一定也会这样做。”
  黑猫冷笑道:“你说错了,我永远不会像你那样卑鄙!”
  摩西被骂得一楞,或许内心惭愧的缘故,表面上竟不作计较。可是他对黑猫的监视毫不放松,将她看得比老虎还要慎重。

  第九章 陷身山洞 舍死求生

  终于,黑猫在两支冰冷的枪口怒指下,被押进了别墅的大厅。
  眼前,黑猫被摩西当作手中的第二张王牌,以黑猫的生命来钳制虎妞发野,那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枪声依旧炽烈,且有朝别墅逼近之势。
  摩西脸色很不好看,取过无线电话机便发出厉声呼唤:
  “究竟是怎么回事?”
  受话器中传出一名党徒发颤的声音:“报告,我们阻挡不住虎妞的猛攻。”
  “混帐!”摩西涨红了脸:“那么多人竟阻挡不住一个虎妞?”
  “是的!她像凶神下界,再加上丁雷的配合,……所以……”
  “不用再说下去,再阻挡不住的话,你们就全部自杀!”
  摩西现在活像愤怒中的暴君,看神情恨不得将手中的无线电话机摔碎。
  苏姗·墨琳穿着嬉皮装奔下楼来,她手中握了一支三号左轮,站到摩西身旁帮助监视黑猫。
  截至眼前为止,黑猫仍旧没有得到摆脱控制的机会。但她很沉着的,因为虎妞和丁雷已将歹徒们逼得自乱阵角,而且这种趋势尚在有增无减。
  轰的一声震天价大响,火光暴现,整幢别墅为之摇撼。
  这一颗巧克力糖手榴弹的爆炸距离更近了,就在别墅围墙外面。
  苏姗·墨琳吓得惊叫着偎在摩西怀里,握枪的手也在发抖。
  摩西伸手在她臀部上打了一下:“快去准备车子,我们立刻撤退。”
  苏姗·墨琳应了一声,硬着头皮冲进车房。
  黑猫的神色仍很沉静,而内心却充满了喜悦,因为照眼前形势来看,摩西一定会将她押走,也只有如此,黑猫才有和女童茜茜接触的机会。
  苏姗·墨琳很快将车发动,而摩西也以最迅速的行动,将黑猫押上车,并替她戴上一副厚厚的黑色眼罩。
  其实在临上车时,黑猫曾经获得反抗的机会,而且可以把握摆脱掉摩西的胁制,但是她没有那样做。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枪战更加激烈,从声音上判断,虎妞和丁雷又对别墅逼近了不少距离。
  摩西似乎不计较这里的善后问题,尽量加大油门,使车子像脱矢之箭一般,呼啸着冲离别墅。
  黑猫对眼前转变,抱以不变应万变态度,她那副沉着劲着实令人震惊。
  可是摩西并未注意到这一点,他现在有点感到得意非凡——女飞侠黑猫在他手中竟是那样的驯服。
  轿车在荒夜中疯狂朝前疾驰,冲上公路后,便已听不见别墅方面的枪声。
  摩西拉开无线电话机的天线,开始发出呼唤:“我是摩西,现在我想知道别墅方面的战况,请立刻向我报告。”
  “报告,激战仍在进行,我方死伤甚重,但会尽一切力量堵住虎妞的猛攻。”
  “猪!你们占人数上的绝对优势,竟一直争取不到主动,你们都是死猪!”
  “……”被骂的人无言以对。
  “现在我命令你们撤退,不必再跟她缠战下去,我再用别的办法对付她!”
  “是……”
  摩西不等那边应声完毕,便将话机切断。
  他从倒后镜中对着黑猫一阵狞笑:“黑猫小姐,你对我现在的措施有意见吗?”
  黑猫淡淡地一笑:“你很聪明,如果你的党羽和虎妞缠斗下去,一定会被虎妞歼灭殆尽。”
  摩西眉毛一扬:“你的看法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我是不会容虎妞那样耀武扬威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黑猫冷声说:“我很不明白,因为你话中充满了矛盾。”
  摩西面露诡笑说:“其实你应该明白的,我只是改变战略——斗智不斗勇,这正所谓‘避其所长,攻其所短’,用这种策略对付虎妞,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黑猫暗自一惊,但表面仍很沉静:“摩西先生愿意告诉我一个大概吗,让我替你算算命——”
  “算命?摩西目露诧光。
  “嗯,你不要太轻视虎妞,智力方面她并不是像你想象中那样低劣的人。”
  摩西眼睛一动:“芳驾想套取我的口风?”
  黑猫又是淡淡一笑:“阁下太敏感了,我现在已经被你擒住,纵然对你的下一步安排了如指掌,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摩西诡笑道:“芳驾太谦虚了,我对大名鼎鼎的女飞侠黑猫,可不敢如此低估。关于这个问题,就请芳驾暂时纳闷一会吧,但很快你就会明白的。”
  黑猫很平静地说:“其实你纵然不说,我也能猜出一个大概——总不外乎以我为铒,安排陷阱让虎妞上当,你说对吗?”
  摩西神色一怔,可惜黑猫双眼被黑带蒙着,否则从摩西的反应上,会更增添一分她对事情的肯定。
  轿车的速度在减慢,也开始轻微颠簸,黑猫凭感觉可以断定现在行驶在石子路上。
  这段路程很短,约莫只经过四五分钟,轿车便缓缓停住了。
  黑猫现在只能凭听觉,揣摩眼前处身的地方。
  夜风飕飕,荒草簌簌,除此而外周围环境如同死一样的沉寂,黑猫心里认定这里仍是荒郊。
  苏姗·墨琳将黑猫扶下轿车,并用她那把左轮枪紧紧顶住黑猫的背心,逼她朝前走动。
  渐渐地,黑猫在感觉上好像是被逼进了一口山洞,因为她嗅到了泥腥气,并且也觉察到山洞里亮起了一丝灯火。
  黑猫现在被反铐着,进入山洞后,苏姗·墨琳遂将她的蒙眼黑带除去。
  押她进入山洞的除了苏姗·墨琳,还有摩西和一名党羽,他们如临大敌,手里的枪始终指着黑猫的要害。
  黑猫眼朝洞壁扫了一遍,继而将目光投在摩西的脸上:“这是什么地方?”
  摩西口含诡笑说:“是一个你不认识的地方,黑猫小姐只好在这里委曲一下了。”
  黑猫不悦的道:“你究竟想捣甚什么鬼?”
  摩西阴恻恻地笑了一阵,“黑猫小姐真不明白?”
  “达令,免得她死不瞑目,干脆据实告诉她!”苏姗·墨琳是个急性子,显得有点不耐烦。
  “也好,”摩西将视线从苏姗脸上移向黑猫:“在一个钟点之内,虎妞和丁雷一定会来救你的,这是我导演的一幕‘安排香铒钓金鳌’,这一次他们将没有任何再逃脱我手掌的机会。”
  黑猫微笑了笑:“摩西先生,我还是认为你对事情的看法太乐观了一点。”
  摩西冷笑道:“信不信由你,有一点是值得你安慰的,在黄泉路上有他们陪伴,你将不会感到寂寞。”
  黑猫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而不再开口。
  摩西交代了党徒几句,遂和苏姗一同退出山洞。
  山洞经过人工施为,而安装了一扇巨大的石门,并配置按钮自动开关,现在已轰然声中关得死紧。
  那名党徒仍然留在洞内,专司监视黑猫。
  这座山洞似乎是专门为囚禁人而设,非常牢固,如今摩西又派了一名党羽握枪监视,显见他对黑猫早就看成非常人物。
  洞内点燃的是一盏油灯,光线昏沉,那名党羽背对洞口而坐,枪口和目光始终盯紧黑猫。
  黑猫的神态仍极沉着,但是内心却已忧烦到极点。
  那是由眼前情势造成,摩西眼前已临狗急跳墙境地,凡是这类人必然无所不用其极,以挽回他本身所处的逆境。
  换句话说,也就是摩西正将生死存亡在作孤注一掷的打算,既然如此,也就必然倾尽一切的智慧和力量,来和对手较量。
  这就是摩西目前的心理状况,黑猫了解的非常透彻,也因而对虎妞和丁雷的处境非常的担心。
  根据黑猫的分析,虎妞、丁雷不仅吃亏在天时,地利、人和方面,尤其值得重视的是不明敌情,在这样情形下便很容易踏进摩西的陷阱。
  这是一项危机,并非不可解救,如果黑猫能以魔鬼头戒指和虎妞联络一次的话,则这项危机纵不能完全解除,也能将其严重性减弱,但是黑猫眼前却没有这种机会。
  时光无情地消逝,转眼功夫过了半个钟点。
  黑猫心急如焚,她要在仅剩下的半个小时内筹思对策,倘如任由虎妞、丁雷像盲人骑瞎马般的乱冲乱闯,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是这又谈何容易呢!
  那名党徒的枪口从来不会移动过,眼睛也睁的像夜猫子,好像连眼皮都不敢轻易眨动一下。
  黑猫极力掩饰着心情的急躁,微笑说:“朋友,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鲁班尼。”应声很冷。
  “你很负责任,自从摩西走后,你监视我的姿势就从来没有改变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认为你神情太紧张了,那根本是多余的。”
  那名党徒从脸上浮起诡笑:“但是我认为还不够,因为你在我们眼光中是最危险的人物!”
  “承蒙看重,”黑猫含笑说:“但我究竟不是神仙,像这样反铐着,又在你枪口指正下,我是没有什么花样好耍的。”
  “但愿如此,否则你的胸膛将添两个窟窿!”
  “所以我也根本就不想打糊涂主意,只想你准许我抽支香烟,心里实在太烦闷了。”
  党徒楞了一会,终于从怀里抽出一支香烟,站起身来缓缓踱到黑猫眼前。
  但是当他将要扳动打火机时,突又改变主意:“芳驾还是委曲一点罢,也许这支香烟会替我带来莫大祸端,我不愿冒这个险!”
  说完遂又退回原地,仍旧继续全神贯注地用枪监视黑猫。
  黑猫暗中叫苦不迭,她确实想利用抽烟机会制服歹徒,然后再设法逃脱这座山洞,不料这名歹徒异常机警,竟不给予可乘之机!
  现在黑猫有跌进冰窟的感觉,大风大浪不知经过多少,今夜很可能在阴沟里面将船撑翻!

  第十章 黔驴技穷 歹徒末日

  时光是无情的,仍在继续不断朝前飞驰,半个小时匆匆而逝。
  或许命运之神安排定了,黑猫今夜要栽一个很重的筋斗,以往的急智和灵感全然滞迟,而陷于一筹莫展的境地。
  那名党徒似乎有点不耐烦,频频翻腕看表,口里并不由自主的连道:“奇怪!”
  黑猫对此非常敏感,立刻窥透了他的心意。
  但是她丝毫不流露表面,缓缓将目光投到他的脸上:“朋友,现在是几点钟了?”
  “四时二十分。”
  “摩西离开这里的时间是?……”
  “三时正。”
  黑猫故作吃了一惊:“那他离开这里岂不整整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了?”
  那名党徒怔了怔,仍旧冷冷地道:“这种帐小孩子也算得清楚,用不着芳驾提醒我。”
  黑猫笑了笑,表情上却显露一片茫然:“那就奇怪了,摩西临走时说得斩钉截铁,一小时内定然计诱虎妞前来蹈他的陷网,怎么到现在还听不到一点动静呢?”
  那名党徒苦笑了一下:“我跟你同样的不明白原因,不过你还是听不到动静为好。”
  “那是为了什么?”
  “你应该想得到——虎妞、丁雷一进我们所安排的陷网,你就失去利用价值了,那时我们将毫不考虑的将你杀害,以绝后患!”
  黑猫顿了一会,但脸上笑容依旧不减:“我倒是很喜欢你这样个性的敌人,说话干脆俐落,一点都不兜圈子!”
  那名党徒诡笑道:“少给我戴高帽子,我不会让你制造任何脱困机会的。”
  “你的疑心未免太大了一点,其实我根本没有作那种打算。”
  “……”歹徒没有吭声,仍旧保持最高警惕。
  黑猫眼眸动了一下:“会不会是摩西将时间计算错误了呢,虎妞还没有来得及赶到这里?”
  “不会,”鲁班尼的口气很肯定:“摩西先生对时间问题一向十分精细,而且事实上将虎妞、丁雷诱来,也绝不会超过一个钟点。”
  黑猫嘴边浮起一丝得意微笑:“但事实上已经超过二十多分钟了。朋友,二十多分钟是一段不算太短的时光呢!”
  鲁班尼怔了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也应该听得明白,那表示出了意外——”
  “……”鲁班尼不仅发怔,脸上已现惊容。
  “你不相信?”黑猫微笑说:“尤其对象又是虎妞,她那火烧瓦的脾气或许你们还不太清楚,如果她对你们的安排不起疑心,绝不可能迟到现在还不见动静。”
  鲁班尼冷笑了笑:“你的想法也未免太乐观了,‘意外’我并不否认,但不能认为是对你有利。”
  黑猫笑着了一口气:“那只好等候事实来证明了。以我看,摩西先生今夜的计划要彻底化成泡影了。”
  鲁班尼心里有点不是味道,但未再争论下去。
  山洞外面沉寂静了,就这样又匆匆过了十余分钟。
  现在黑猫的心情和半小时前刚刚相反,虽然眼前她还无法了解虎妞和丁雷的真实情况,但自信所料绝对相差无几。
  卡——卡——卡——
  洞门发出移动声,终于哗啦而开。
  摩西率领两名党羽走进洞来,在黑猫面前站定,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黑猫瞟了鲁班尼一眼:“你看如何,再不相信可以直接问你的首领。”
  摩西也回过头来看了鲁班尼一眼,但马上又将目光投向黑猫:“你已晓得我的计划遭遇挫折了?”
  黑猫很平静地摇了摇头:“不是晓得,而是料中,两者之间似乎有很大的差别。”
  摩西冷声说:“眼前你用不着得意。眼前我是承认遭遇挫折了,但只要芳驾仍在我的掌握中,我就可以挽回。”
  黑猫眼神动了动:“我已听懂你的口气,似乎还要挽回的面子加在我的身上。”
  摩西得意地笑了笑:“黑猫小姐真聪明,不知道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
  黑猫微笑说:“摩西先生说得真客气,既然生命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不答应能行吗?”
  “很好,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亲自跟虎妞通一个电话,告诉她你眼前的处境,让她前来拯救。”
  “就这样简单?”
  “嗯。”
  “阁下亲自和她联络岂不更好,何必一定要我?”
  “我所遭遇的挫折也就在此,她坚持要听到你的声音,否则她不相信。”
  “怎么说阁下已经跟她联络过了?”
  “当然。”
  “虎妞跟丁雷现在哪里?”
  “已经返回红海酒店。”
  黑猫笑了,笑得十分得意。
  摩西脸一寒:“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好笑?”
  “难得你不觉得吗?”黑猫闪动着晶亮的明眸:“因为我有那么一位粗中有细的师妹,以致使你愿望难偿,否则我和她眼前的处境实在不堪设想呢。”
  摩西冷笑道:“那也用不着如此得意,只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
  黑猫微笑说:“但愿如此,走罢,带我跟虎妞通电话去。”
  摩西摇头道:“不必,虎妞说你们之间有特种通话器,并且也指定以此为限。”
  “哦?”黑猫精神一振,眼神也显得更亮:“她真的已将这件秘密揭穿?”
  “难道现在我还有功夫跟你说笑?”
  “那我就更值得骄傲了,因为虎妞不仅粗中有细,而且聪明的令人惊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慢慢你会明白的,”黑猫凝望着他:“虎妞告诉过你什么东西是我跟她之间的通话器吗?”
  摩西楞了一下:“没有。”
  “我可以向你补充,就是戴在我左手无名指上的魔鬼头戒指,所以你必须要先将我的手铐打开。”
  摩西一瞟眼就看到戴在黑猫手上的那枚魔鬼头戒指,但是他在犹豫。
  黑猫微笑说:“你不敢打开我的手铐,怕我趁机对你们展开攻击,对吗?”
  “……”摩西仍在犹豫。
  “摩西先生的胆量未免太小了,你们手里都握着枪,竟对我如此畏惧,看起来我确实值得骄傲。”
  “……”摩西仍未吭声,只是闪动晶亮的眸子在她脸上扫来扫去。
  黑猫脸上开始流露鄙笑:“看来眼前的僵局是解不开了,只好任由阁下的计划搁置下去。”
  摩西又犹疑一会,终于取出手铐锁匙,郑重地道:“手铐我决定打开,但不得不向你提出严重警告——打任何糊涂主意都是自寻死亡,听不听但凭芳驾。”
  黑猫含笑未语,任何人也无法从她沉着的神色上,观察出她眼前究竟是什么心意。
  自从摩西将锁匙投入手铐的匙孔起,洞内气氛顿时极度紧张。
  黑猫的神态依旧平静,处身在四支冰冷枪管怒指下,保持这样冷静态度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不过黑猫正在心念急转:
  虎妞指定以魔鬼头戒指通话联络的心意,为黑猫洞悉,这就是傻师妹粗中有细之处。她已衡量到黑猫双手定已失去自由,而替她制造一个解围的机会。
  但这也是一项危机,生死一发,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虎妞不管这些,她只替黑猫造成这样机会,最重要还是靠黑猫的应变能力。
  现在,黑猫将眼前情势也衡量得十分清楚。
  不平凡人有不平凡人的想法,洞内现在虽有四支冰冷枪管在怒指着她,但在她眼中认为值得可畏的只有一支。
  那就是摩西手中的那柄短枪。
  这也是形势促成,黑猫将另三支手枪视成废物的原因,产生在摩西因开手铐必须跟她贴身很近。当混乱局面形成时,那三名歹徒必定考虑到轻易扣动扳机将会误伤摩西,这种微妙的因素一般人极易忽略过去,那三名歹徒就是最好的例子。否则他们根本就不必那等虚张声势。
  但是黑猫绝对不敢对握在摩西手中的那柄短枪心存轻视,那支枪正抵着她的左腰,如果摩西一发觉有异,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就会令子弹出膛。
  十分之一秒是多么短促的时间,黑猫如想脱困,就必须要有比十分之一秒更快的动作来避开那柄短枪的枪口。如不具备这起码条件,轻举妄动便是徒自将宝贵的性命当作儿戏。
  黑猫避开枪口的动作,究竟能不能比十分之一秒还要迅捷呢?
  她没有肯定把握,这要视当时的情形而定,不过以黑猫反应之敏锐,如果遇有这样空隙,她就绝对不会轻易错过。
  同时,黑猫心中更明白,就是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失去了将仍旧变为任由摩西割宰的局面。
  因此,黑猫外表虽极沉静,其实内心也已紧张到了极点。
  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哧嚓”一声轻响,摩西已将手铐的弹簧拨开了。
  紧接着下来就是摘除手铐,而摩西在摘除手铐的动作中,也就难免多少要分神。
  这虽然是电光石火一刹那间的事情,但黑猫就必须加以利用,是以快对快的局面顿时展开。
  砰!砰!
  那是摩西短枪子弹出膛的声音,但是没有人看清是什么原因,子弹竟射斜了,而且他的身子也被黑猫整个托起。
  黑猫没有估计错误,那三名歹徒站在原地呆若木鸡,没有一个敢扣动手中的短枪的扳机。
  就在此时,洞内的油灯突然熄灭。
  那是鲁班尼的“杰作”,刚才他就在油灯旁边。
  鲁班尼自作聪明,他认为仗着黑暗可以帮助摩西从黑猫掌握中挣脱,但是他没想到黑暗对黑猫更为有利。
  这时洞内已呈漆黑,那三名歹徒正疯狂般朝洞外冲去,而摩西也将枪柄倒握,正想猛击黑猫的后脑。
  可是他的身子竟然腾了空,呼的一声直朝洞外飞去,呱唧声中摔了个大仰八叉。
  摩西的身手十分矫健,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扬枪就朝洞内猛射。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火舌窜跃,碎石纷飞,摩西咬着牙一口气将膛内的子弹全部射光,跟着而起是他脸上的狞笑。
  摩西的狞笑也因得意而起,刚才他的射击范围已经遍及洞内每一角落,在他心中认为黑猫定难幸免。
  可是他心里又犯着疑惑,因为刚才弹花闪耀下,他并未看到洞内有黑猫的影子。
  现在他特别需要证实,遂匍伏着爬到洞口,扭亮了佩带的小型手电筒朝里面照去。
  这一照,摩西浑身顿时凉了半截,原来山洞内冷冷清清,黑猫早已不知去向了。
  摩西感到十分惊异。虽然他是被黑猫抛出山洞,但仆地后随即挺身而起,绝不可能有人从山洞内窜出而逃过他的眼界。但事实黑猫竟不见了!
  摩西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转身,寒夜悄悄下不仅黑猫,就连他的三名党羽也逃得不知去向。再转身,山洞内仍然空空如旧。正当摩西惊异不置时,身后突然响起黑猫的声音:“摩西先生,用不着再找了,我就在你的身后。”
  摩西的反应确实不慢,一听到声音便急转身躯,将手枪指正了黑猫的胸膛。
  黑猫微微一笑:“空枪吓不住人,难道阁下忘掉刚才已将枪弹一口气扣完了?”
  摩西遽然而惊,连扣三下扳机,记记空枪。
  这时他头顶像遭到雷轰一般的感觉,呼的一声将手中短枪飞掷黑猫,拔腿就朝左侧飞奔。
  他已失去跟黑猫面对面相持下去的勇气,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但是这最起码的愿望也没有达成,还没有跑出五公尺,便见迎面有黑影阻挡,并被她抬手一挥,登登登倒退回来。
  阻挡他的黑影除了黑猫还会有谁?
  摩西心里直冒凉气,硬着头皮又朝右斜方飞奔。
  没有用,跑没几步,又被黑猫挥掌逼回。
  这种情形一直重演了三四次,怪的是无论摩西想往那一个方向逃,结果总是迎面碰上黑猫。
  摩西心里万分震骇,他竟没有亲眼看到一次,黑猫究竟施展何种身法忽隐忽现。
  摩西情急智生,在他最后一次又被黑猫逼回时,竟被他抽空将袋里的一架精巧无线电话机捞在掌中。
  有了它,摩西的胆量跟着壮大。
  他将手中话机高高举着,怒喝道:“不许再逼我,否则你将后悔终生!”
  黑猫很沉静的站立当地,但一双眼神却像冷电般地投注在摩西脸上。
  摩西也将一双凶戾的眼神向她逼视,并发出嘿嘿连声狞笑:“黑猫,你知道我手中握的是什么东西吗?”
  黑猫冷声道:“只不过是一只稍为精巧点的通话器而已,似乎谈不上能造成后悔终生。”
  “那是你的看法,我不妨明白的告诉你,凭着它我可以立刻下令处死茜茜!”
  “阁下少打如意算盘,我不会给你通话机会。”
  摩西又发出一连串嘿嘿冷笑:“但是你也犯了估计错误的毛病,如果我决定处死茜茜,根本不须要口头下令,只要掀动发讯电钮,我的伙伴们会如令执行。”
  黑猫微怒道:“你究竟将茜茜藏在什么地方?”
  摩西脸上又现诡笑:“你想我会轻易告诉你吗?”
  黑猫开始缓步朝他进逼:“我一定要问,不然你今天逃不过我的掌心!”
  摩西连退数步,蓦地一声大喝:“站住!如果再朝前进逼一步的话,我就马上掀动电钮。”
  黑猫以晶亮的眸子飞快地在他脸上扫了一下,从他凶焰突盛的脸色看来,似乎那并不是空言恫吓。
  黑猫顿将步子止住,自从这件案子一开始,她就以万分忍耐来小心应付,忍耐程度已经近乎委曲,而眼前情势似乎还要继续下去。
  黑猫苦笑了一下:“我很佩服阁下的高明,好像你准备用茜茜的生死对我作无止境的要胁。”
  摩西诡笑道:“明白这个道理就好。聪明人绝对不肯放弃有利条件,所以只好请芳驾完全听我的。”
  黑猫将眼一瞪:“你想怎样?”
  摩西眼神动了动:“简单得很,情势逼我退而求其次,只希望你不阻挡我,下面的帐慢慢再算。”
  黑猫冷声道:“阁下倒很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看情形我只好答应你了。”
  “不答应也得答应,并且还不准你在后追踪,现在就请你闪开!”
  黑猫迟疑了片刻,遂即退立一旁。
  摩西得意的纵情大笑,但却不敢多作逗留,如飞般朝山麓左侧奔去。
  其实黑猫就看穿摩西在故弄玄虚,那只精巧的无线电机并不假,早已吩咐过只要得到他的命令立将茜茜杀害也不是唬人之词。但是只要一按电钮,那边就立刻杀人,实在难以取信黑猫。
  既然洞穿其诈,黑猫居然低头就范,乍看之下似乎令人不可思议,但是黑猫却成竹在胸。
  她的决定是将计就计,希望藉此追踪出茜茜现在究竟被他改藏何处。
  这也是全案的关键,只要掌握住茜茜的安全,则黑猫对摩西在蒙地卡罗的恶势力,并不放在眼中。
  摩西绕着山麓一路奔跑,并不时回过头来察看黑猫,其实黑猫的影子早已在他眼界下消失无踪了。
  夜风在破晓中更透着寒意,山麓附近一片荒凉。
  摩西不停的朝前奔跑,他在孤立无援的处境中,就像一只惊弓之鸟。
  但是有一件事情值得安慰,就是一直没有发觉黑猫在后追踪。
  连番接触下来,他对黑猫的厉害有了更深的认识,就是对虎妞也要作重新估计,因为一番心血就是毁在她卖弄乖巧上面。
  摩西很识时务,他没有跟黑猫相搏下去的勇气,现在只求自保。
  在心慌意乱中,摩西现已汗流浃背,所幸他已奔出山区,一幢孤零零的建筑物又在望。
  那是一幢简陋的石屋,距离也只有百余公尺远近,那是摩西的希望,只要冲进石屋就不再惧怕黑猫。
  石屋附近没有树木花草,而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巨石,使人对它产生一种在荒凉中又透露点庄严的感觉。
  摩西的心情愈来愈兴奋,因为直到现在为止,始终没有发现过黑猫从后追踪的迹象。
  摩西料错了一点——黑猫对她的追踪始终没有放松,只是他无法发现罢了。
  不仅他,黑猫仗轻功提纵术盯踪人时,任何人也不会发觉。
  当摩西一头冲进石屋后,黑猫也以闪电身形,将身躯掩藏在一座巨石后面。
  这座掩蔽物距离石屋尚有一百五十公尺远近,晨曦微吐中,已可看清它的全部面貌。
  黑猫在巨石后面仔细打量周围形势,这里距离公路很远,没有行人,没有车辆,附近也没有住户,是一处十分荒凉的地方。
  黑猫打量完毕后,立刻以魔鬼头戒指对虎妞发出低声呼唤。
  “师姐……”虎妞立刻回应,声调中并透着惊喜,显然她一直在等候黑猫的联络。
  “首先谢你替我制造脱困机会,你现在愈来愈聪明了。”
  虎妞笑着说:“急中生智嘛。”
  “丁师哥呢?”
  “一直在我身旁。”
  “摩西已经逃进一间石屋,现正被我严密监视。”
  “好,确实的位置是……”
  “眼前我无法断定,只能告诉你是在一座小山的西南角。”
  “够了,我跟丁师哥会尽快赶到的,相信还不至于找不到目标。”
  “现在我告诉你一点大概情形,茜茜可能就被他藏在石屋之内,所以你和丁师哥赶到后绝对谨慎行事。”
  “晓得,为了茜茜的安全,我们已经忍耐到现在了,绝不能在最后关头上发生意外。”
  “对了,这是原则。其次是石屋外面的乱石堆中有摩西的党徒担任埋伏,对此也不可大意。”
  “这点我不放在心上,人多我就用巧克力糖手榴弹炸他娘的一个落花流水再说。现在不多谈了,我跟丁师哥立刻就动身。”
  联络到此结束,黑猫又将注意力集中到那幢石屋。
  石屋四周没有窗,只有一扇大门,方向正面对着黑猫藏身的这座巨石,现在石屋的大门关得很紧,而看不见屋内的任何情况。
  最堪注意的,是分布在石屋周围的那些怪石,黑猫也曾亲眼看到很多次,怪石后面不时有摩西的党羽探出半个头来朝四下张望。
  黑猫有自信,她藏身在此并未被任何歹徒发觉。
  眼前情势很明显,摩西退居守势,而将这里布置得异常严密。要想顺利穿越石堆,冲进石屋,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其实黑猫并不畏惧这些,纵然歹徒布置的火网陷阱再严密,她也敢冒险冲越,归根究底还是受到投鼠忌器的钳制。
  现在她已经拟了一项对付摩西的腹案,就是要等候虎妞、丁雷赶来配合,步骤是以虎妞、丁雷牵制住石屋外面的大批歹徒,由她单独拯救茜茜以及逮捕摩西。
  一想到茜茜,黑猫就不禁为了她的安危担心。她的遭遇太令人同情,命运之神也未免太残酷了,似乎不应该将成人也难以忍受的不幸,加诸在她的头上。
  至于结果……
  眼前谁也不敢预料,黑猫只能决定以十二万分小心的行动来应付摩西,稍一不慎便会发生骇人的后果,黑猫将承受不起那样严重的打击。
  黑猫又想起了那位算命的吉普赛女郎,毫无疑问的,茜茜是在她暗中保护之下,可是,当紧要关头来临时,她究竟又能产生多大作用呢?
  总而言之,眼前黑猫所面临的,是一个使人最头痛局面,较以往对付任何顽凶巨恶还要棘手。
  正忖之间,黑猫感觉魔鬼头戒指发出电波震动,掀动键钮就对准它低声问话:“是虎妞吗?”
  “是的,师姐。”
  “告诉我你跟丁师哥现在的位置?”
  “在你左后方约莫三百公尺,我和丁师哥已用望远镜观察清楚石屋一带的情况,我们不能再朝前逼近。”
  “是怕藏在石堆后面的歹徒发觉?”
  “是的,那样会破坏你的计划。”
  “你顾虑的很对,眼前情势摆得很明显,要想将茜茜安全救出虎口,就要施展奇袭。”
  “所以我跟丁师哥的行动都加倍小心,现在请师姐指示任务。”
  “现在你跟丁师哥分开,一攻石屋左侧,一攻石屋右翼,攻击的火力必须特别旺盛,而将现场造成一个极度混乱的局面。”
  “你想混水摸鱼?”虎妞笑着说。
  “你愈来愈聪明了,我的心意被你一下猜透,火力方面有困难吗?”
  “没有,我将巧克力糖手榴弹全带了,一共有二十几颗,而且还有两支冲锋枪。”
  “哪里来的冲锋枪?”
  “战利品,是昨夜在别墅外面激战时,夺自摩西党羽的手中。”
  “好罢,现在就开始行动。”
  “师姐珍重,我跟丁师哥不会令你失望的。”
  至此哧嚓一声关了键钮。
  暖烘烘的太阳已从东方地平线缓缓爬起,将寒意驱走不少,也将荒野映射得一片金黄。
  石屋仍旧毫无动静,而隐伏在四周的歹徒也都以最谨慎的态度严守原地,这种严阵以待的形势,显示摩西准备在作困兽之斗。
  黑猫翻腕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正指着清晨六时。
  周围一带十分静寂,但一场火并即将展开。
  黑猫也曾留意石屋左右两翼,以她的视觉敏锐,竟未发觉虎妞、丁雷两人的行迹。
  黑猫为此甚感欣慰,这表示虎妞和丁雷在行动上已不须她来操心。
  时光就在这沉闷气氛下朝前推进着,相信摩西的党羽们也必随着时光的推进,而感到心情渐趋紧张。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两排冲锋枪扫射声蓦地划破荒野寂静,石屋墙跟被激起一溜烟尘。
  这两排枪声正起自石屋的左右两翼,几乎同时发射,虎妞和丁雷竟将时间配合的如此准确。
  怪石堆里的歹徒顿时起了很大骚动,已可清晰看到钻出一名歹徒,分成两股朝枪声来源处冲了过去。
  这两排枪声已揭开了生死之战的序幕,怪石阵中顿时乱枪四起,锐啸刺耳。
  歹徒们并未发现虎妞和丁雷藏身的目标,开始猛烈还击,替迎战的十名伙伴掩护。
  轰!轰!轰!
  轰!轰!轰!
  浓烟暴现,碎石飞扬,附近一带也被爆炸的威力为之震撼。
  虎妞已经展开巧克力糖手榴弹攻击,一出手就是六颗,迎战的十名歹徒已在浓烟笼罩下发出凄声惨嗥,看情形将不会有人安全退出。
  这一阵猛烈爆炸先声夺人,歹徒们似乎没有预料到一开头就遭受到如此猛烈的攻击。
  乱石堆中人影乱窜,歹徒们倒也有前仆后继的精神,二十多名又在猛烈的火力掩护下,朝左右两方冲了过去。
  这一次歹徒队形呈现得十分散乱,而无形中会减去不少巧克力糖手榴弹的杀伤威力。
  格格格……
  砰!砰!砰!砰!
  猛烈的枪战顿时展开,不时并夹杂着巧克力糖手榴弹的猛烈爆炸,声势十分骇人。
  那幢石屋的大门仍旧紧紧关着,好像摩西对外面的激战无动于衷。
  突地一缕骇念掠过黑猫脑海,石屋里面会不会有地道?而被摩西利用它潜逃?
  这个问题十分值得重视,倘如真的那样,黑猫的一番辛劳又将付于流水!
  不过稍一冷静细想,黑猫便将这项顾忌推翻了,她断定石屋里面不可能筑有那样的设备,因为根据这一带的形势判断,根本没有那种需要。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轰!轰!轰!
  激战更趋猛烈,已有两颗巧克力糖手榴弹落在乱石堆中爆炸。
  这不仅造成大批歹徒死伤,也削弱了歹徒们的士气,黑猫已经发现三名歹徒朝荒野中落荒逃去。
  情况对摩西方面十分不利,迎战的迎战,逃亡的逃亡,因而乱石堆里的坚强阵容顿时为之动摇,现在只剩下很少数在那里镇守。
  摩西方面的恶劣情势仍在继续下去,这从枪声的演变可以判断出来,不过黑猫也开始替虎妞、丁雷担心。
  黑猫曾经暗中数记,虎妞扔出的巧克力糖手榴弹当在二十颗以上,已经所剩无几。
  这种情况不容忽视,如果虎妞将巧克力糖手榴弹扔光了,便掌握不住眼前的优势。
  黑猫衡量清楚眼前形势后,立刻决定动手,但见她纤躯拧起迅若飞鸟,直朝正面的乱石阵地扑去。
  居高临下,黑猫发觉留在原地的歹徒只剩下四名,他们正集中一堆,护守石屋的大门。
  他们的注意力全被左右两翼的激战的吸引,而忽略掉正面,等到发觉时,黑猫已临头顶上空。
  唰!唰!唰!唰!
  比歹徒扣动扳机动作更快的,是黑猫的柳叶飞刀出手时,朝阳耀映下但见一片银辉,其准确性好像生了眼睛,一律掷中歹徒的手腕,而且对穿。
  歹徒惊叫之后,掌中的短枪早已不知丢到什么地方,黑猫的凌空下扑更使他们吓破了胆,抱着脑袋朝四下逃去。
  这时的枪战已经由剧而弱,并可看见摩西的残余之众,正像丧家之犬般的奔向荒野逃命。
  渐渐地,枪声全部停止,虎妞、丁雷也从不远处现身,正朝石屋飞奔而来。
  两人都累得大汗满头,显见刚才和歹徒们激战时,都已倾尽全力。
  虎妞奔到黑猫跟前后,只对石屋大门投了一瞥,举手起来就要将掌心的巧克力糖手榴弹飞掷过去。
  “虎妞,”黑猫大声喝道:“不能乱来。”
  虎妞怒目扬眉道:“这是我仅剩下的最后一颗,还怕炸不开石屋的大门!”
  黑猫眼一瞪:“你又犯了粗心大意的老毛病,难道忘了茜茜也在里面?”
  虎妞嘴一撇,不嚷了。黑猫的一双明眸发出异样光辉投注石屋大门上,神色极为凝重,但却很沉着地朝里喝道:“摩西,如果你还不失英雄本色的话,请走出来,今天是必须作一彻底了断的。”
  “……”没有动静。黑猫等三人面对大门而立,但都有点难掩内心的紧张。
  现在的情况已经演变到极端,当石屋的大门打开时,谁也难以料到会有什么样的凶险发生。
  突地,嘭的一声大门豁然而开。
  里面的光线比较暗,首先传出茜茜惊恐中的哭泣声音,那哭声令人心痛。但是黑猫心头也感到一丝安慰,那表示到现在为止,茜茜仍旧安然无恙。
  渐渐地,黑暗中走出茜茜的小身影,但她却被一名凶汉挟制着,那人就是蒙地卡罗的黑社会头子摩西。
  他的脸上现着暴怒,左手紧抓茜茜的后领,右手握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那柄尖刀正紧紧抵住茜茜的后心。
  走出石屋后,他用凶戾的目光投在黑猫脸上,暴喝道:“让路!”
  黑猫顿了一下:“摩西,没有路好让你走了,放开茜茜是你最好的途径。”
  摩西反将茜茜抓得更紧,额角青筋暴突:“不用再说下去,让路!”
  摩西的白眼球也已布上红丝,野性!只有野性发作的人才会有摩西眼前这种神情。黑猫手心已在冒汗,她明白,野性发作的人更难应付。
  突然间,石屋里面出现另一条人影,正以极谨慎态度,蹑手蹑足的朝摩西背后逼近。
  我的天!竟是吉普赛女郎露姗。她的行动很明显,就是想从后拖住摩西,以解眼前之围。
  这是一记险着,黑猫尚且忍不住心头狂跳,但却无法阻止,甚至连眼神也不敢对露姗投视,万一因此惊动摩西,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露姗也紧张得脸色惨白,但所呈现的勇气,可以让人很明显看出很难将她眼前的意志挽回。
  渐逼渐近……终于,露姗忽然恨命般地将摩西右膀一把抱住。紧接着,场中起了一连串的惊人变化。
  但是为时十分短暂,但见露姗额角冒出豆大的冷汗,脸部肌肉也发生剧烈痉挛,摩西用来胁迫茜茜的那把刀子,竟连柄插进她的腹内。
  摩西已在黑猫的擒拿手下屈服,遗憾的只是抢救不及,而眼看着露姗倒在地上香销玉殒。
  茜茜在极度惊恐中忘了哭泣,她现在像从死神手中逃出来的一只小羊羔,正楞楞地站在露姗尸体旁边伤心落泪。她幼稚的心灵中很明白,露姗阿姨是因为救她,才落到现今的地步。
  虎妞狂怒地走上前来掴了摩西一阵耳光,然后用尼龙绳将他捆得紧紧的,捆得好像正待拖进屠场的一条猪。
  丁雷则黯然神伤地垂首站在露姗尸体前,追忆她生前的笑容,更玩味生前曾为他唱过的一首吉普赛情歌:
  姑娘的足迹遍四方
  天南地北      岁月悠长
  但愿情郎莫相忘
  灵犀一点寄衷肠
  情丝永萦绕      梦魂常相往
  一旦鸟倦知返意
  姑娘常伴郎身旁
  永相厮守      地久天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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