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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乔奇《霹雳行动》(女飞侠黑猫故事20)(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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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0-2 14:28: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霹雳行动》(女飞侠黑猫故事之二十)
  作者:乔奇
  版本:太白文艺
  扫校:星河
  主角:黑猫、虎妞、丁雷、摩萨、威灵顿、屠涅夫



  第一章 行动前夕 两项任务

  雾夜凄迷,紫红色枫叶在秋风吹送下,像雪花般的片片飘舞,零零落落地飘散在一条碎石子路上。
  这是一个很平静的夜晚,平静中透着凄凉,并隐蕴着一层肃杀气氛。
  碎石子路横穿一座枫林,枫林深处座落着一幢十九世纪形式的别墅,庄严、坚固、宏伟,更因雾夜的笼罩,而又衬托着极度的神秘。
  别墅大门关得紧紧的,所有窗口也都垂着厚厚的幔帘,只不过从窗幔的边中,尚可隐隐看到透出来的一丝微弱光亮。
  周围现已陷入极度沉寂,如果特别留神,将会发现别墅大门通往枫林边缘的一片草地,像幽灵般地晃动着四条黑影,并从晃动时的轮廓上,还可看出他们腋下都有着武器——好像是冲锋枪。
  时针已经指向午夜十二点整,这儿又是郊区,是以宁谧的好像一切都昏睡过去,只能偶而听到别墅门前四条黑影踏动草地时,所发出的㗭嗦声音。
  就在这万籁俱寂时候,荒野中出现一辆黑色轿车,亮着车前灯,笔直地朝枫林深处开来。
  别墅门前担任警戒的四条黑影立趋紧张,俱都转脸对准碎石子路面,并将腋下的冲锋枪夹得更紧,右手食指也自动搭上扳机。
  “大家不要紧张,也许是西西里分会的‘黄鼠狼’赶到了。”发话者是四人警卫小组的头目,话声一歇,遂即率领着三名伙伴,分成两行抢到枫林边缘将身躯掩住。
  车灯穿透浓雾时发出像琥珀样的光亮,等到车身一进枫林,那琥珀色的光亮便开始一明一暗地拍发讯号。
  四名隐伏在枫林边缘的党徒顿觉心头一松,当他们从树干后面刚刚现出身来,轿车也同时驶到跟前。
  车前灯仍未熄灭,照耀出四名党徒一律身穿黑色西服,其实最醒目的,乃是四人西服内同一式样的紫红色背心,背心左胸位置还绣了一个黄色的号码,现在他们正当道而立,似因面迎光线强烈的探照灯,而看不见车内景象,仍旧没有忘了提高警惕。
  嘭的一声车门打开,首先跳下两名身穿虎皮夹克的大汉,夹克里面也穿紫红色绣着黄号码的背心,这两人体型十分魁梧,当他们在车门口站定后,才从车厢中又钻出一个身穿风衣的中年人,此人身材矮瘦,头上长着稀稀落落的淡黄色头发,稀落的简直可以数清头发的根数,眉毛的颜色也呈淡黄,再配上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深陷的浅蓝色的眸子,凸起而又弯曲的鼻梁……
  在他没有血色的脸上,也看不到半点笑容,冷的像一块冰,令人极易看出他是一位非常阴沉的角色。
  此人就是红衫会,西西里分会的首脑人物,名唤作摩萨,圈内的人替他起的绰号叫做:“黄鼠狼”。
  摩萨的外表令人实在不敢恭维,但他的浅蓝色眸子中却隐隐含有一股威严,现在像利刃般盯在四人警卫小组的头目脸上:“人都到齐了?”
  “是,总裁安排在地下会议室。”这名党徒尽管背地唤他黄鼠狼,但面对面却十分恭敬。
  摩萨只冷冷地点了一下头,遂即领着两名手下一同进入别墅。
  这幢别墅的客厅后面,建有一座最坚固的地下室,里面装有最科学的防御设备,进出也全由电钮操纵,严密的不亚于一个强国的最高国防密秘基地。
  地下室内灯火辉煌,中间摆了一张会议桌,两旁一共有八张椅子,现在有七名红衫会核心分子坐着,另一张椅子空着。
  一扇电动暗门开启了,“黄鼠狼”摩萨踱着谨慎的步子进入地下室;现在他的风衣已经脱了,两名手下也被留在外面,他踱到左首尽端那张椅子的位置前略为定了一下神,然后又皮笑肉不笑地朝在场众人扫了一眼,然后才在空椅上缓缓坐下。
  地下室内鸦雀无声,简直就不像这里还坐着八个大活人。
  一架扩音器内突然响起了嘹亮的声音:“总裁驾到,现在会议开始!”
  场中八名人员立即站起来,并将腰干挺得笔直,神情严肃的就像即将谒见古罗马时代的凯萨大帝。
  呼噜声中又一扇电动暗门开了里,走出一位衣冠楚楚的绅士;此人两鬓斑白精神矍铄,两个眸子很明显地朝眶外暴凸,就像是一对金鱼眼睛。
  他走动时的姿势很潇洒,除了他的一双金鱼眼稍透煞气外,其风度仪表完全是一位高尚绅士的典型,不知底细者谁也看不出他是“金鱼眼”威灵顿——在欧洲黑社会中叱咤风云的红衫会总裁。
  威灵顿身后还跟着一名面貌凶狞的党羽,他的体型比人猿泰山还要高大健壮,上身竟打着赤膊,头上没有一根毛,可能刚用剃刀刮过,在水晶大吊灯下面显得青光闪亮,站在那里就像好莱坞电影明星尤伯连纳。
  自从威灵顿从电动暗门走出,他便跟在身后寸步不离,等到威灵顿在主席位坐定,他便叉腰站在身后,轮动着一双环眼在每名与会人员脸上扫来扫去。
  在场人员都认得,他是总裁威灵顿的贴身护卫,有个绰号叫“铁霸王”,真名字反而被人淡忘了,一向被圈内伙伴唤作:“老铁”。
  八名与会分子在威灵顿的手势下一同落座,似乎威灵顿生来具有一种说不出的慑人威严,而令属下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威灵顿先燃了一支雪茄,然后轮动着那双金鱼眼,从每位在座人员脸上扫了一下,终于打破了会场的沉寂:“我已看出诸位心里有点奇怪:以往任何一次重要会议,连我在内一定是十人参加,但这次会议却缺少了一名——”
  “……”众人都聚精会神地望着威灵顿,没有一个敢随便插口。
  “缺席者是夏威夷分会负责人强生,”威灵顿在一个名贵的烟灰缸中,弹了一下雪茄上的烟灰,“同时我再宣布一下强生不到场的原因:他正想着脱离我们的组织。”
  八名参加会议者显得十分震惊,俱都睁大了眼睛面面相视,不过只有一个人例外——“黄鼠狼”摩萨——看光景纵然天塌下来,他那没有血色的脸庞也难出现半点表情。
  威灵顿淡淡地笑了一笑:“这件事情我会另外处理,现在让我宣布今日召集诸位赶来开会的主题——”
  说到这里突然顿住,而使场中的气氛加形严肃。
  “我已将它定名为‘霹雳行动’,至于详细内容恕我暂时保留,因为在正式展开‘霹雳行动’之前,我们还须要完成两件任务。当然,这两件任务是跟‘霹雳行动’有着很密切的关连。”至此威灵顿又用金鱼眼扫了全场一遍:“相信大家一定记得五年前的米兰事件,那次本会的一位最能干的会员因此事件而被判罪下狱,现仍关在西西里岛监狱里,他的名字是吉弗——‘三手’吉弗。”
  “是的,总裁。”众人不约而同,恭谨地应声。
  “吉弗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开启保险柜能手,并且也是一位对破坏障碍物方面有特殊研究的专家,当时圈内人曾作一致的称赞,赞赏他的破坏障碍能力,绝不低于一枚核子弹。”威灵顿惋惜地摇了摇头:“可惜他在米兰事件中失手了,而在西西里监狱尝尽铁窗岁月,迄今已整整五个年头。”声调突然转趋激昂:“现在我决定要将他从西西里监狱中救出来,因为‘霹雳行动’缺少不了吉弗!”
  这句话像炸弹,震得在场人员瞠目相视。
  威灵顿以微笑冲淡了场中紧张气氛:“我从诸位表情上已经看出,认为成功率太小了,小得近乎不可能,是吗?”
  “……”会场一片沉寂。
  “其实我也怀有诸位同样想法,西西里岛监狱是二次大战时囚禁重要战俘的所在,建筑坚固,防卫力量雄厚,被关进去的囚犯纵然长了翅膀也难飞出。”威灵顿又将话声停了停:“但是不能因此放弃掉我们的‘霹雳行动’,我们要振起无比的信心,使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事实!”
  “……”会场更为沉寂,几乎能够听到彼此间的心跳。
  威灵顿将他那双金鱼眼投注到黄鼠狼摩萨脸上,道:“这是‘霹雳行动’前的第一件任务,我准备借重你的才华,配合西西里岛分会的全部力量,来完成它。”
  “是的,总裁,我对获得这项任务感到光荣,不过……”摩萨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突又咽住不说。
  “你认为西西里分会人手不足?”
  “不是的,总裁,我认为欲劫监狱,重点不在人手方面,须赖机谋,否则纵然出动一万人,也不一定能够完成任务。”
  威灵顿点了点头:“你的看法非常正确,对于这件任务我已有了腹案,并且还掌握着西西里监狱的详细资料,等到会议完毕后我会跟你单独研讨,除此以外,你还有什么意见?”
  “没有了,总裁,我将竭尽所能,完成总裁所交付的任务。”摩萨难掩内心紧张,取出手帕来轻轻揩抹额角上的汗珠。
  “很好,深信以你的能力,不久我便会见到吉弗的,”威灵顿将目光移到一名外表像刽子手的人员脸上,他坐的位置是左首第三张椅子:“雷蒙,首先我想听到一些东京分会方面的动态,不妨以最扼要方式说明。”
  “是,总裁,”雷蒙清理了一下喉咙:“由于最近两三个月当中没有接获重要任务,所以东京分会方面显得非常平静,唯一值得报告的,是会员们的情绪已经有点散漫。”
  “那是难免的,也许会员们明天的情绪就不会散漫了,我决定将第二件任务派由东京分会去执行。”
  “是,总裁。”雷蒙的神态很恭敬。
  “那要比西西里分会所负担的轻松的多,你可以派遣一名杀手,就近赶赴夏威夷火速除掉强生,红衫会不准许有人背叛组织,何况,有关‘霹雳行动’我还曾经向他透露过口风;我一直将他当作亲信,而他却令我失望!”威灵顿有点激动,那双金鱼眼也就更朝眼眶外凸出。
  “是,总裁,为了慎重起见,我将赶赴夏威夷亲自解决这件事情!”
  “很好,”威灵顿露出一丝笑意:“任务成功后,夏威夷分会的职务由你兼掌,但愿你不要令我失望。”
  “总裁放心。”雷蒙外型凶猛的像一头狮子,但在威灵顿面前恭谨驯服的却像是一个小猫。
  威灵顿又将目光扫向全场:“同时我再颁发一项紧急命令:其他各分会在一星期内停止所有经常活动,并抽调特别精明能干人员赶赴西西里岛,以增强西西里分会此一重要任务的实力,并绝对服从摩萨分会长的调度,就跟服从我完全一样!”
  “……”众皆屏息凝神,将目光投在威灵顿脸上。
  “劫狱顺利也就是‘霹雳行动’成功了一半,现在我不妨略为透露一下:‘霹雳行动’成功将使本会增添十亿美元以上的经费,那时我们的局面将更为改观!”
  会场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十亿美金是相当骇人的数字,显然在场人员都为了这个数目而在吃惊。
  “眼前的两件任务完成后,我会再召集各位,正式宣布‘霹雳行动’的内容,今夜会议就此结束,西西里分会负责人摩萨暂且留下和我共商劫狱计划,雷蒙应尽速执行我所交派的第二项任务,其余各返基地作准备,等候我的最后命令!”
  众人立刻起立致敬,等到眼看着大光头老铁和“黄鼠狼”摩萨尾随威灵顿身后进入电动暗门才各自回过脸来吁出一口大气。
  ×                           ×                            ×
  夜深人静,细雨霏霏,夏威夷群岛这两三天来深受霪雨连绵困扰,压得人心头喘不气过来。
  檀市郊外的第十四号公路久已没有车辆行驰,经过雨水洗刷的高级柏油路面,在水银路灯映耀下,光滑得就像一面镜子。
  现在的时候是深夜十一点钟,正当十四号公路陷于极度冷清时,公路东段突然出现了一辆的士,亮着前照灯,电掣风驰地朝西段开来。
  的士系由市内开出,当它闪电般掠过公路旁的一块路程牌时,便以急刹车停在道旁。
  那块路程牌指示的很清楚,此处和市区的距离,整整十公里。
  车门开处钻出一个大汉,虽然他穿着雨衣,戴着鸭舌形的雨帽,并又将帽沿压得很低,但可从身材上看出此人的体格相当魁伟。
  此人付清车资后,立命的士开走,然后他便顺着一条岔路,朝南边的一个目标走去。
  雨夜迷蒙中,他已看到一幢精致的小洋房,附近一带也只有那孤零零的一幢,目标非常明显。
  洋房内的灯火现已全部熄灭,可能里面的人早已进入梦乡。
  不速客的身手十分矫健,他只在围墙外略一查看四下的环境,然后便用手一搭墙头,纵身翻越过去。
  围墙里面是一座小花园,不速客躲在一棵矮树后面又朝四下查看一会,才一个箭步窜到客厅的门旁。
  他的动作敏捷而又谨慎,右手一直插在雨衣口袋内,好像已经握着一把手枪。
  不速客侧身站在门旁,先做好遭遇突击的准备,然后伸出左手轻轻推门,里门已经上闩,于是他又蹑足踱到一扇窗子下面,改用双手轻轻去托窗框。
  窗户并没有关牢,竟被他很轻易地托开了,不速客轮动眼神朝厅内略一查看,遂即抬腿跨了进去。
  不速客的动作轻微极了,轻得就像一个狸猫。
  一阵嘻笑声突由卧室内隐隐传出,不速客的注意力顿被吸引,几乎没在窗前作一秒钟的逗留,竟闪电冲到卧房门口,一脚将门踢开。
  他想以闪电速度达成任务,几乎是在抬脚撞门同一时间,一支黑光闪闪的左轮已被他从雨衣袋中亮出。
  房内席梦司床上躺着一位半裸的金发美人,她已惊吓得坐起身来,两眼瞪着不速客发楞。
  不速客吃惊的程度并不亚于金发女郎,因为他并没有发现想要寻找的目标。
  这是一个僵局,不速客现在发觉自己行事太莽撞,但是已经晚了,还没有来得及作紧急应变,但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不要乱动,否则我将先打穿你的胸膛!”
  不速客浑身凉了一半,他已听出正是夏威夷分会负责人强生的声音。
  “我已料到威灵顿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可没料到发生的这样快。”强生说:“幸亏刚才刹车声惊动了我,不然,很可能已经成了你的枪靶。”
  “你的胆子太大了,没有人背叛过总裁。”不速客说话时相当沉着。
  强生已从话声中辨识出,现在背对他的,竟是东京分会的雷蒙。
  “那是威灵顿自己疑神疑鬼,我根本没有生过背叛组织的念头。”
  “果然如此,事情很好解决,我可以带你到总裁面前解释。”
  “来不及了,威灵顿既然已经决定要除掉了我,将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挽回,只有逼我步向极端……”
  强生话未说完,突见雷蒙闪电转身——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场中变化快得就像电光火石,当强生发觉雷蒙突然转身的一刹那,除了开枪轰击以外,绝对没有其他选择,而造成了一个互轰的局面。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短了,没有人的闪躲速度可以快得过子弹,结果双双倒卧血泊之中;卧房的金发女郎也遭了鱼池之殃,酥胸上正现着两个血红窟窿,瞪着一双死鱼眼香消玉殒!
  枪声停止后,雷蒙躺在地上一直没有动弹,强生则挣扎着爬向电话机旁,伸出颤抖着的右手,很吃力地将话筒取下。
  雷蒙开枪时略嫌偏低,子弹全部射中强生腹部,虽然已经很难挽救,但尚不至于立刻断气。
  强生腹部现正流血不止,但他犹在强忍剧痛,拨打一个电话号码……
  一阵急遽的电话铃声,将黑猫从睡梦中惊醒,电话机就在床头边,黑猫坐起身子伸手将听筒取下:“这儿是‘逸庐’,你找谁?”
  “我请……黑猫小姐……听……”
  “我就是,从声音上听出,你已受了重伤。”黑猫顺手披上一件外衣。
  “是的……我们都是红……衫会……内部发生了火并……”
  “请你立刻告诉我地址,我会通知救护车尽速赶去求援。”
  “谢谢……不必了……我只能支持两三分钟……”受话器中传来一阵剧咳:“请你听我说……我要向你揭发一件……巨大的阴谋……”
  “巨大的阴谋?”黑猫震惊了,“主持人是谁?”
  “就是……红衫会的总裁……”
  “你揭发他的动机是什么?”
  “泄……愤……”
  “好,”黑猫振奋的:“我在听着,请你继续说下去!”
  “此一项阴谋……很惊人,已经定名为……‘霹雳行动’……”
  “内容呢?”
  “眼前还不……清楚……但在‘霹雳行动’之前,红衫会必定去劫……劫……”
  “朋友,请你振作一下,到底劫什么?”
  “劫……劫西西里岛的……重刑犯监狱……”
  “你是说意大利南部的西西里岛?”
  “是的……”
  “你的名字叫什么?”
  “强……生……”
  “他们劫西西里岛重刑犯监狱的目的呢?”
  “是想救出一名……囚犯……缺少他……‘霹雳行动’便……便不能……成功……”至此话声已变得十分微弱。
  “朋友,振作些,红衫会不惜以劫狱手段,究竟要将谁救出监牢?这是一个重点,希望你能说出他的名字来。”
  “他叫……叫……叫……”
  受话器中砰然一响,那是话筒跌落地上的声音,黑猫连连呼唤,可惜再也听不到强生的声音。
  虎妞披着一件罩袍,一头冲进来:“师姐,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细说,你赶快准备准备,我们立刻就要出发。”
  虎妞应了一声,掉头奔回自己卧房换衣。
  黑猫花费三分钟时间,向电讯局查到刚才电话来源,并又立刻通知夏威夷警署,然后以最快速度,换穿外出服装。
  虎妞的性子急,动作又快,黑猫刚将衣服穿好,她已将跑车开出车房,滑到“逸庐”大门外等候。
  姗姗也被惊醒了,黑猫对她略为交待几句,然后便跳上跑车,飞速朝十四号公路驰去。
  “师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嘛?”虎妞一面操纵方向盘,一面急着追问。
  “慢慢你会自然晓得的,下雨路滑,眼前我只希望你专心开车。”
  虎妞才不管下雨不下雨哩,仍旧将跑车开得电掣风驰,在十四号公路上碰巧和汪震刚帮办的座车会合,很快抵达出事现场。
  随同汪震刚帮办前来的两名探员首先冲进客厅,将这幢房子的全部电灯扭亮。
  现场景象和刚发生火并时相差并不太多,只强生因伤重死亡,尸体倒在电话机旁。
  两名探员侦查现场时,黑猫将强生垂死前打来电话的经过,向汪震刚帮办讲了一遍,唯对卧房内的金发女郎遭受连累而死,感到有点意外。
  这件凶案既然是黑社会分子自相火并,则夏威夷警署的担子便减轻了,尤其是双方当场死亡,以汪震刚帮办的立场来讲,现在就可以宣布落案。
  “黑猫小姐,”汪震帮办闪动精亮眸子望着黑猫:“你认为从强生揭发红衫会意欲打劫西西里岛监狱,以救出某一重刑犯的话可不可靠?”
  “不仅认为可靠,而且对他所说的红衫会正在进行重大阴谋,也不作怀疑,因为一个垂死的人,绝不会还有那样好的心情来开玩笑;可惜的是强生没有来得及说明红衫会准备劫狱救谁?否则应付范围将要缩小很多;其次是无法晓得‘霹雳行动’的内容!”
  “黑猫小姐是指这件凶案的后半段?”
  “是的。”
  “那不是夏威夷警署的职责范围,但我应该以你的意思为意思,”汪震刚帮办谦虚而又诚挚:“黑猫小姐如欲追究到底的话,我愿接受你的支遣。”
  “帮办太客气了。”黑猫将眉头轻轻皱起:“至于插不插手的未来劫狱事件,我还要详细地考虑一下,不过纵然决定了不容为非作歹者猖獗到如此地步,我也不想过分连累帮办。”
  “为什么?”汪震刚带笑说:“怕我无能为力?”
  “帮办误会了。夏威夷方面警务繁重,也是你无法推脱的职责,如无特殊必要,我又何必一定要劳动帮办大驾哩。”
  “师姐,”虎妞插口说:“依我看没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必要,一定要赶去西西里岛一趟,阻止劫狱事件发生,而让红衫会的‘霹雳行动’胎死腹中——这就是我们行侠仗义的本旨。”
  黑猫点了点头,“好罢,我们不妨明早先和伦敦的丁师哥联络一次,红衫会是一个国际性的黑社会组织,也正是丁师哥的职责范围,所以应该征求他的意见后,再作最后决定。”
  “好。”虎妞很兴奋,仿佛她已料定了——丁雷不会让她跟黑猫置身事外。
  凶案现场例行侦查已由两名探员完成,不过汪震刚帮办还须忙着本案的善后问题,黑猫和虎妞只好先行告辞。
  返回“逸庐”途中,黑猫脑海中浮起了一连串的疑问:红衫会分子之间,为了什么导致火并?
  死在强生枪下者在红衫会内担任什么职务?叫什么名字?还有那身份可疑的金发女郎?
  红衫会的总裁是谁?基地设在什么地方?
  他真有打劫西西里岛重刑犯监狱的能力?
  劫狱的目的只是想救一名党羽,以展开“霹雳行动”?而且缺他不可,这名党羽究竟有什么过人的能耐?他到底是谁?
  还有,“霹雳行动”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将会替社会带来多大的灾害?
  ……
  眼前这些疑问没有一件能够立刻得到答案,更谈不到能将这些分子串连起来。黑猫返回“逸庐”后,躺在床上犹不忘思索这些问题。
  ×                           ×                            ×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意大利西南的地中海上空,从云层中钻出来一架奇形怪状的飞机,航行方向正是西西里岛。
  那架奇形怪状飞机漆的是天蓝色,正是黑猫、虎妞所特有的“空中霸王号”;它具有水、陆、空三用性能,是一架超时代的交通工具。
  “空中霸王号”内一共坐有三人:虎妞执行驾驶,黑猫和丁雷并排坐在后舱。
  檀市郊外发生红衫会分子火并的翌日,黑猫便将所有经过以魔鬼头戒指,和远在伦敦的丁雷取得联络,并决定对西西里岛监狱即将面临的危机,不能袖手旁观。
  两天前,黑猫和虎妞便从夏威夷动身,并将“空中霸王号”直飞伦敦:这是黑猫所做的决定一既可在国际警探总部搜集些有关红衫会的资料,复可和丁雷会合后同来西西里岛,可谓一举两得。
  今天天气很晴朗,海上也没起风,但见海面碧波荡漾,景色竟和夏威夷海上同样的迷人。
  八点半钟,根据里程仪的指示,“空中霸王号”现离西西里岛已经不远,同时黑猫和丁雷从望远镜中,也很快发现西西里岛的北方海岸。
  “现在准备下降,方向稍偏东南,目标指向西西里岛东北海岸的墨西那。”黑猫一面端着望远镜朝窗外望,一面指点虎妞。
  “空中霸王号”在淡蓝的天空上划出一道乳白色的喷射云,形成的弧度十分美丽,美得令人目眩。
  就在这顷刻时间内,凭肉眼也能看到了西西里的海岸,虎妞连按两个电钮,降低、减速,浮水器也跟着伸出机腹,终于稳稳落在海面上朝前滑行;但是虎妞并没有停刹,而让“空中霸王号”一直冲上沙滩。
  飞行翼和浮水器已经收起,“空中霸王号”变了,变成一辆十足道地的小轿车。
  虎妞对着后照镜朝黑猫笑了笑,似乎她对这次西西里岛之行,感觉十分愉快。
  墨西那市镇位于西西里岛东北海岸边上,市内建设倒也相当现代化,黑猫等未从伦敦起程以前,便由丁雷以长途电话向碧云饭店订妥了房间,而且丁雷以前曾因办案来过一次,在他指点下轻车熟路,虎妞没有遭遇任何困扰便将“空中霸王号”驰抵碧云饭店门口。
  丁雷订的房间在三楼,是一大一小两间套房;大的由黑猫、虎妞共住,小的留给他自己;每间套房的落地长窗都面对着海洋,环境还真不错哩,房间的编号是三〇一和三〇二。
  黑猫和虎妞正在三〇一整行装时,丁雷叩门走了进来:“师妹,我想现在立刻去一趟。”
  “丁师哥是想去一次当地警局?”黑猫回过脸来含笑问。
  “是的,彼此间必须做一次联络,我想下午便去西西里岛监狱,按理必须有一位当地的警官会同。”
  “那是应该的,我和虎妞等候丁师哥回来一起用午饭。”
  “好,我会尽快赶回。”丁雷吹着口哨走出房门。
  黑猫、虎妞将随身行将装整理妥当后,又各自沐了一个温水浴,以涤旅途劳顿,然后虎妞坐在沙发上看报,黑猫则踱到落地长窗前,面对海洋怔怔出神。
  “师姐,”虎妞丢开报纸走到黑猫身后:“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猜:红衫会准备用什么方法去劫西西里监狱?”
  “那还用猜?一定是出动大批党徒,并配备优良的武器,硬攻硬抢,就像战争时攻击敌人的堡垒。”
  黑猫回过身来淡淡一笑:“假如那样,我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到此地来了。因为如果采用硬攻方式,红衫会一定不会成功。”
  “怎么,我又说错啦?”虎妞瞪着一双眼睛。
  “当然,丁师哥曾经给我们看过西西里岛监狱的资料,它坚固的如同铜墙铁壁,防卫力量也雄厚得令人震惊,所以,我不相信红衫会能够发动那样庞大的攻击力量,而且也不相信红衫会竟采用这种最笨的方式。”
  “师姐认为他们会用什么办法去劫狱呢?”
  “眼前还猜不出,但可断言红衫会方面必定采取出奇制胜的方法,否则他们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师姐未免说得太肯定了一点,我们究竟还没有看到西西里监狱的面貌,怎可就下断言呢?”
  “你的想法不无道理,但我相信西西里监狱的实际情形,和丁师哥提供的资料一定相差不会太多。”
  虎妞显得有点懊恼:“可惜国际警探总部也提供不出有关红衫会的重要资料,如果我们能够获悉红衫会的实力,也许就能做更准确的衡量。”
  “好了,我们不要再谈这个问题,等下午去过西西里监狱后再说。”
  “现在我只担心一点:如果是强生临死前胡说八道,或者红衫会已经变更主意,那我们这趟西西里岛就算白来了!”
  黑猫露着含蓄的微笑,不再吭声。
  十一点半丁雷返回碧云饭店,身旁还跟着一名身穿便衣的警界朋友,进入三〇一房间后,遂向黑猫、虎妞介绍,此人竟是西西里警局的刑事组长,名唤朗尼。
  黑猫大方地伸过手去,和他略一相握:“也许我和家师妹会在西西里给阁下增添不少麻烦,应该先向你致歉。”
  “那里,两位的大名我已久仰,西西里警局应该将两位当作贵宾。”朗尼含笑掏出名片,分发每人一张。
  四人在三〇一室内略作交谈,遂即一同走到楼下餐厅共进午餐,这位西西里警局刑事组长的个性十分爽朗,而赢得黑猫、虎妞共同好感。
  午餐精美而简单,黑猫只点了一份意大利通心粉,餐罢侍者又送上香浓的咖啡。
  “请问组长,”黑猫含笑望着朗尼:“相信红衫会这个组织,阁下一定听说过的,不知以往有没有在西西里岛展开过活动?”
  “世界上每一个城市,都免不了有一批黑社会人物做非法活动,西西里岛当然难免,但我无法确定是否红衫会分子;当然,这并不表示西西里岛的黑社会人物和红衫会绝对不发生关连。”
  “这样说,警方并未掌握到红衫会,曾否在西西里岛做非法活动的实证?”
  “是的,可能红衫会的组织十分严密,党徒纵因犯罪被捕,也不愿供出是和红衫会有关,请恕我不能令你得到满意的答复。”朗尼回答的很得体,也很谦虚。
  “我再请问:如果红衫会真的掀起劫狱事件,阁下认为会演变出什么样的后果?”
  朗尼含笑摇了摇头:“关于这点,恕我更无法提出准确的答案,我只能说西西里监狱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故,而且也是一处很不容易能被歹徒攻劫得逞的地方,相信待会看到它后,黑猫小姐便会跟我产生同样的想法了。”
  黑猫含笑点了点头,她已感觉到不适宜继续再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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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西里监狱距离墨西那市四十公里,位当西西里岛的中心地带,而且是建筑在一排连绵不绝的山脉之中。
  黑猫等人于一点正从墨西那市的碧云饭店动身,刑事组长朗尼自行驾驶一辆警车在前引路,黑猫、虎妞、丁雷共乘“空中霸王号”在后跟随,现正在蜿蜒的环山路上朝前行驰;他们将车速开得很慢,这是黑猫的意思,她要顺便查看沿途的形势。
  这条环山公路在西西里岛来讲并无很大经济价值,因为它的尽端就是西西里监狱,似因专为那座坚固的监狱而建,故而公路上行驰的车辆非常稀少,黑猫等直到现在还没有在途中遇到过一部。
  黑猫的第一个印象是,山区地带十分荒凉,公路两旁几乎尽是茂密的森林,从未发现一间房屋,或是一名游客。
  二次大战期中,效忠于墨索里尼的军阀们,曾在这里秘密杀过成千上万的战俘,直到如今,可能人们心目中仍旧认为这是一处恐怖地方,谁也没有兴趣到这里来寻幽探胜。
  “师姐,”虎妞把着方向盘小心驾驶,但却不放弃打量沿途景况:“这儿荒僻得出乎我们意料之外,论环境确很适合歹徒在此做骇人勾当。”
  “嗯,而且这里和其他地区隔绝,遇到紧急事件很难立刻获得外援,假如红衫会真的掀起劫狱事件时,最低限度能够占到孤立西西里监狱的便宜。”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触发了他们敢动劫狱的念头。”
  车子早已驰越半山,朗尼组长突然回过头来挥手示意,等于告诉大家目的地已经不远。
  果然,当虎妞转动方向盘再绕过一座山角时,能够令人心头感到震骇的西西里监狱已经在望。
  那是一幢十九世纪欧洲型的古堡建筑,外表漆成浅灰色,周围有十二公尺宽的护城河,狱墙坚厚而高耸,墙头四周并建有八座钢骨水泥的碉堡,每座碉堡上面都有一挺轻机枪装置,另外还有两名手托冲锋枪的狱警,站在碉堡内不停地来回走动;监狱正面的护城河上有座钢骨水泥桥,直通监狱大门,桥头上也设立一座瞭望台,两旁站立着手托冲锋枪的四名狱警,笔挺挺地站在那里就像标兵。
  黑猫还未将监狱外貌打量完毕,“空中霸王号”便已驰抵桥口停车。
  监狱的大铁门现正紧闭,漆的是黑色,看外表又厚又重,可以料定它的开启必系由电动机械操纵。
  朗尼已经下了车,正和桥头警卫人员在办交涉,黑猫等遂即走出“空中霸王号”,缓步踱到桥头。
  四名桥头警卫立即怒目相向,并将枪口对准黑猫、虎妞、丁雷,表情冷得像冰。
  “这是怎么回事?”虎妞惊愕地看了黑猫一眼:“竟拿我们当准备劫狱的要犯看待啦?”
  “这是狱方的警戒严紧,原谅他们。”
  虎妞心里好不是滋味,她和黑猫出道以来,还没经临过这样不礼貌的际遇呢!
  朗尼和一名警卫领班在办交涉,啰嗦半天未获结果,朗尼显已有点生气:“你又不是不晓得我的身份,而且我也再三声明过,现在有急事必须会见班奇尼典狱长,你为什么不愿通报?”
  “很抱歉,这是典狱长亲自下的命令:不能接受任何人参观。”
  “希望你的头脑清醒一点,”朗尼愈来愈怒:“我们不是来参观,而且有重要事情和典狱长商量。”
  “究竟是什么重要事情,你能不能先向我透露一点点?”
  “不能,这件事情眼前须要保持高度机密,而且你也没有权力做主!”
  “那我没有办法答应你的要求,这是典狱长吩咐过的。”
  朗尼气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好罢,既然你故意刁难,我不妨将话说在前头:监狱内已经被人安放了重磅定时炸弹,假如没有办法挽回爆炸,刑事责任将要加在你的头上!”
  说完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转身便欲离去。
  朗尼实在太气了,就差没有掴他两记耳光。
  “请等一等,但是……”警卫领班慌里慌张地抢到朗尼面前,显然,朗尼刚才的恫吓已经发生效力。
  “怎么?”朗尼双眸凝神带着冷笑:“不许我们进入监狱也许是你的职权,难道想禁止我们离开?”
  “不,组长,既然狱中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我应该立刻替你通报。”警卫领班现在变得诚惶诚恐,遂即奔入瞭望台去打电话。
  “师姐,”虎妞用手臂轻轻撞了黑猫一下:“这位仁兄有点蜡烛脾气,不点不亮。”
  黑猫笑了笑,没有吭声。
  警卫领班很快又从瞭望台内奔到朗尼面前:“典狱长已经批准请你们进去,但是车辆需要停在外边。”
  朗尼回答的只是一声冷哼,连眼梢也没有再瞟他一下。
  那扇又厚又重的监狱大门现已缓缓而开,竟有两名手托冲锋枪的狱警站在门里等待引路,其实是在监视这四名不受欢迎的客人。
  “区区一个典狱长,臭架子倒不小,以后碰不上机会算你运气,碰上机会就要让你看看颜色!”虎妞一面和黑猫并排朝前走动,一面自言自语地发着牢骚,她感到今天窝囊透了。
  一进狱门便感阴气森森,这座监狱不仅建造的十分坚固,内部的格局也十分古怪,黑猫等进了典狱长的办公室。
  班奇尼典狱长是个大胖子,头顶光秃而闪亮,亮得活像一只五百支光的电灯泡。
  但是他的面相倒很威严,不过很冷,似乎那张肥脸永远不会绽露一丝笑容。
  朗尼遂将黑猫、虎妞、丁雷向他一一介绍,班奇尼典狱长还真懂得点礼貌,遂以手势请黑猫等在他办公桌旁的沙发上坐下。
  班奇尼先替自己燃了一支大雪茄,喷了两口后之后,才将目光移到朗尼脸上:“监狱内被安置定时炸弹是不可能的事,我想知道你们的真正来意?”
  黑猫立刻接了过去:“典狱长晓不晓得红衫会?它是一个横行欧洲黑社会的组织。”
  “听说过。”班奇尼怪已将目光冷冷地改投在黑猫脸上。
  “假如我说他们正在计划救走困在此地的一名重刑犯人,阁下将作怎样想法?”
  “你是说——劫狱?”班奇尼眼神动了动。
  “不错,正是这个意思。”
  班奇尼皮笑肉不笑的使脸上肥肉颤动了一下:“黑猫小姐,我怀疑你在跟我开玩笑?”
  “你想会吗?我们专程从夏威夷赶来,目的只是想跟典狱长开一次玩笑?”
  “不可能会有那种事情,比监狱内被人安置定时炸弹还要不可能!”班奇尼的口气斩钉截铁。
  “我再请问典狱长一声:狱内有没有囚禁着曾经参加过红衫会组织的重要囚犯?”
  “没有,我们对狱中一千四百多名受刑人以往的身世调查得十分清楚,没有一个是红衫会的分子。”
  “看情形,典狱长好像不信任我所提供的消息?”黑猫脸上仍旧带着微笑。
  “我还是认为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而且狱中防卫力量坚强,纵然全世界的黑社会组织联合起来准备以暴力劫狱,我们也有足以应付的能力,但是我仍应该感谢各位的好意。”班奇尼已经站起身来,摆出送客的姿态。
  “你……”虎妞想发作,但被黑猫扯住。
  “那真是太打扰了,”黑猫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时,脸上的微笑依旧不减:“不过我认为这趟西西里岛并没有白来,因为阁下的精明果断,将在我毕生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班奇尼只冷笑了笑,他已从黑猫口气中,听出隐隐讥讽。
  大家都因班奇尼典狱长的对人态度,而感到下不来台,但也只好怀着满肚子的闷气,离开这座阎罗殿似的监狱。
  尤其虎妞,回途中牢骚一直不停,刚才若非黑猫将她扯住,很可能她会让班奇尼尝尝铁砂掌的滋味。
  回到碧云饭店后,朗尼即行告辞,警局还有许多事件等他办理。
  丁雷跟着黑猫、虎妞一同进入三〇一室,但见虎妞将身子朝沙发上重重地一坐,怒目狠声道:“这叫做好心没好报,谁叫我们喜欢多管闲事来着,狱中要犯被不被人劫走,关我们的屁事!”
  黑猫看着她笑了笑:“你的牢骚还没有完?”
  “气人嘛,我们又不是贪图些什么,”虎妞突又将身子站起:“师姐,我们马上就回夏威夷,再呆下去我会气扁了!”
  “但是我还不想立刻离开,我想亲眼看到这件事情怎么演变下去,不过纵然发生劫狱事件,我也暂不插手过问。”
  “师妹,”丁雷插口问:“假如红衫会真的将某一囚犯劫走呢?”
  “那只是替班奇尼制造一项天大麻烦,还谈不上危害社会,届时我们仍然可针对红衫会的‘霹雳行动’下手。”
  “对,”虎妞突又转趋兴奋起来:“但愿红衫会劫狱念头不要打消,好让我们看看班奇尼的笑话。”
  黑猫和丁雷相视一笑,他俩都感觉虎妞的娇憨委实令人发噱。
  靛青色的天空闪烁着星辰点点,似乎因今夜得不到月色的陪衬,而令星光也较往日来得暗淡。

  第二章 探狱落空 另谋对策

  现在的时刻已是午夜十二点出头,西西里岛大部份地区已陷入极度的宁谧,尤以通往西西里监狱的山区为甚,这片区域在极度沉寂中,又弥漫着一层阴森森的恐怖气氛。
  天空中突然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接连几个变幻,最后扑落在一棵高大梧桐树的浓叶丛中。
  那是女飞侠黑猫的杰作,她决定借此深夜侦察西西里监狱内部情形,仗着神奇的“燕子飞云纵”,现又顺利地攀上山头。
  虎妞和丁雷没有同来,暗中侦察,人多反嫌累赘。
  黑猫现在藏身位置正当监狱的左前方,距离不到五十公尺,在此窥探监狱动静非常合适。
  入夜后的西西里更是深沟高垒,刁斗森严,巍峨气象,也远非日间所能相提并论。
  围墙四周早已亮了电灯,每盏电灯间的距离只有二十公尺,照耀得附近一带如同白昼;八座碉堡中并配有探照灯,每隔五、六分钟便射出青惨惨的强烈光柱,摇晃着朝山野间作全面扫射。
  黑猫蹲在树上的浓密的枝叶,现已将目标指向通往监狱大门的那座石桥。
  桥头警卫人数仍与日间相同,但是入口处加添了两层用木架和有刺铁丝网编成的障碍物,而令妄想进入监狱者,又增添了一重困难。
  一道探照灯的强烈光柱像夜空击出闪电,突向黑猫藏身的梧桐树扫来,黑猫的反应快,急忙缩回深叶丛中。
  险得很,稍慢半秒钟,行迹便将暴露。
  现在黑猫已将西西里监狱夜晚来临时的外貌窥探清楚,仅此已充分显露此狱防卫森严,若想劫狱成功,可能性几乎等于没有。
  黑猫现在还不晓得监狱内部的防御措施,观其外而测其内,必定也是严密的令人出乎想象。
  探照灯的光柱扫过来扫过去,远近一带尽在照射范围之内,而且黑猫深信碉堡内的机枪也必定随着探照灯的光柱在移动,只要发觉行动者逼近监狱,将会遭遇到猛烈的扫射。
  黑猫下定决心必须查清狱内情形,但在眼前情况下也感无能为力,只好躲在梧桐树上再等待机会。
  沙!沙!沙!
  沙!沙!沙!
  远远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继见监狱的大铁门缓缓开启,四名狱警在一名警卫领班率领下,正顺着石桥朝护城河外面走来。
  他们都是全副武装,冲锋枪紧紧挟在腋下,来到桥头接班换岗。
  西西里监狱的狱政仍旧保持二次世界大战时的军事化,狱警们新旧班交替的态度很严肃,他们互相行礼后没作任何交谈,交班完毕后,旧班人员遂即排着整齐的行列,通越石桥进入监狱。
  那扇又厚又重的大铁门关闭后不到五分钟,碉堡上的探照灯也跟着停止向四下照射。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黑猫立刻准备行动。
  探照灯的照射是间歇性的,虽然狱墙四周的电灯仍旧亮着,但在黑猫眼中的威胁要比探照灯小得多,遂即飘身落地,接连几个飞纵绕到狱墙左侧。
  黑猫早就选中这里做进入监狱的路径,而且是选中两座碉堡的中段,何况更不须顾虑监狱正面的桥头警卫,除此以外,已经找不到进入监狱的更好地段。
  现在黑猫已经窜到监狱围墙的墙跟。
  目前黑猫的处境算是安全的,除非左右两边碉堡中的狱警探出头来,作垂直式的朝下探看,否则将不可能被他们发现踪迹。
  黑猫抬头朝上望了望,围墙高逾两丈,这种高度她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但见她纤腰一拧……
  黑猫的“燕子飞云纵”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并将身子尽量贴紧墙壁,先看清两边情况再作定夺。
  嘿!运气不坏,左边碉堡中的狱警背向黑猫,正将视线投注监狱后方,右边碉堡中的狱警则怀抱着冲锋枪,坐在那里打盹。
  黑猫绝不放过此一难得机会,拧身翻越墙头,落地时也轻得如同飘絮,然后便一纵身窜进一条走廊。
  这些动作由黑猫一气呵成,前后只花费了两秒钟时间。
  监狱方面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这样严密警戒下还能有人潜进狱中;狱方的警卫措施只能防止平常人,而不能阻挡超人。
  其实,这也是班奇尼典狱长摒人于千里之外所造成的,否则黑猫又何必如此提心吊胆地大费周折。
  黑猫此次潜进监狱,并不打算查看囚犯监禁室中的情况,想必那里更是警戒森严,而且坚固的如同铁墙铁壁,何况也没有目标,因为直至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掌握住红衫会究欲将哪一名囚犯救出监牢?
  这是全案重点,如欲侦破红衫会的“霹雳行动”,黑猫眼前也只能从这条线索上面着手,是以,她略为明了了一下狱内的大致环境后,便将目标放在监狱的囚犯资料室中。
  资料室就在典狱长办公厅的背后,室内的灯早已关熄了,附近一带也无人走动,黑猫撬开了一扇窗,抬腿跨了进去。
  她想从囚犯资料上缩小范围,如果有所发现,将能掌握红衫会未来劫狱行动的重心。
  现在黑猫已将卡片橱拉开,扭亮了一支小电筒,并用手帕包住电筒头,不让余光外泄,然后将卡片一叠一叠地抽出来,蹲在地上逐张翻阅。
  黑猫不去注意卡片上有关囚犯的详细记载,只注意有否曾经加入红衫会的纪录。饶是如此,竟也花费掉将近两个小时工夫,才将卡片全部看完。
  结果她失望了。关于这方面班奇尼典狱长是没有故意隐瞒——确实没有一张卡片上记有“红衫会”字样。
  沙!沙!沙!
  沙!沙!沙!
  一阵脚步声突然从走廊转角处传来,黑猫以最快动作关上卡片橱,然后穿窗而出,将身子躲在走廊上的一根巨型石柱后面。
  夜深人静中的脚步声非常清晰,很快出现一名狱警的影子,这名狱警是担任的巡逻要工作,他在资料室门前略为停留,并用手电筒朝附近照了一下,但被黑猫巧妙地避开。
  现在狱警又步向另一条走廊,显然他在这里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狱警的脚步声渐渐消失,黑猫已经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遂从原来进入监狱的地方,在适当机会中纵身越过狱墙。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黑猫这一次夜探西西里监狱,唯一值得安慰的,只是在防卫森严下没有暴露半点痕迹。
  虎妞和丁雷正在碧云饭店三〇一房心焦的等待,黑猫回到饭店时,天色已经微明。
  虎妞、丁雷听得黑猫讲出经过,心头顿感沉甸甸的,坐在原位半晌没有吭声。
  “师姐,”虎妞忽然扬起脸来:“我们是得要想出另外一条步骤来才行,不然,这次的西西里岛真是白来了。”
  “我提议仍须仗借本地警局力量,”丁雷插口说:“请朗尼组长在最近几天当中,特别注意进入西西里岛的可疑分子,但愿事先能够识破红衫会党羽的身份,以供我们认清目标。”
  黑猫面色凝重地点了一下头:“这不失为一个正确途径,但是并不容易收到效果,因为在毫无迹象的处境中,朗尼又怎能辨识出谁是红衫会分子呢?何况他又不清楚红衫会在西西里岛潜伏着什么人,他们的行动将令人防不胜防。”
  “……”丁雷频频点头,没再吭声。
  “当然,这不过是属于我的假想,请朗尼组长按照丁师哥所提的办法进行,仍有不可忽视的价值。除此之外的话,我们仍旧应将重点放在西西里监狱——掌握住监狱附近的一切动态;假如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想该会发现有关劫狱方面的蛛丝马迹。”
  “对,”虎妞振奋的:“除非红衫会放弃劫狱念头,否则早晚终会在监狱一带出现;这个意见我非常赞同,而且还能叫出来一个名堂——”
  “什么名堂?”丁雷迷惘望着她。
  “叫做:‘守株待兔’,但必须要付以耐心,才能有获。”
  黑猫含笑点了点头:“师妹说得一点不错,也许三两天内,也许十天半月,我们要以耐心静待事情的演变。”
  “师姐,”虎妞突又眉头轻轻皱起:“话虽然说得不错,但山区范围很大,我们如何办呢?”
  “虎妞顾虑得很有道理,”丁雷插口说:“师妹认为需不需要当地警方的支持?”
  “最好不需要,动用警力反而目标太大,到时会发生反作用——我指的是怕引起红衫会的警觉。”
  “如以我们三人之力,万一防护不周呢?”
  “只要我们不太大意,应该不会替红衫会留下什么漏洞,因为山区范围虽很广大,渺无人迹,倘有可疑的分子出现,应该很容易被我们发现;假如是在都市,我们反倒失去了这有利的因素。”
  “好,就这样决定,”虎妞急着说:“师姐不妨现在就将我们三人所担当的监视范围划一下。”

  第三章 钻掘地洞 血洒牢房

  黑猫立刻用笔纸画了一张简单的西西里监狱形势图:“你和丁师哥负责西西里监狱左右两侧的山区,同时监视那条通往监狱的公路,监狱的后山则由我掌握;据我所料红衫会从监狱正面发动劫狱的可能性很微小,最值得重视的乃是后山——”
  “……”虎妞、丁雷凝神聆听。
  “不过也不能疏忽,以防红衫会施行令人料想不到的诡谲手段,但有一个原则我是可以确定的:劫狱事件必须仰仗黑夜笼罩,红衫会有天大本领也不敢在日间发动这样骇人的行动。”
  “师姐决定从什么时候开始?”
  “在这段时期内,我们的生活应该颠倒一下:白昼睡眠,夜晚行动,今天晚上就开始!”
  黑猫这个决定使虎妞和丁雷神色为之一振,同时出声问道:
  “还有其他指示没有?”
  “必须谨记一项原则——我们最后的目标是红衫会‘霹雳行动’,眼前措施也只是想从劫狱事件中,掌握住他们的未来行踪,所以绝不能打草惊蛇;换句话说,也就是任由劫狱事件自然发展下去。”
  “师姐可放宽心,红衫会纵将西西里监狱中一千多名囚犯全部劫走,我也不会插手过问。”虎妞一想到班奇尼典狱长的冷漠态度,心里头就会冒火。
  “事情就这样决定,眼前我们最需要补充睡眠,傍晚以后才是我们出动的时候。”
  丁雷遂即退出三〇一室,回到三〇二室略为休息便又外出,他还要和朗尼组长做一次必要的联络。
  下午,“黄鼠狼”摩萨正在西西里分会内召集一项重要的全体会议,议案正是红衫会总裁所交派的——打劫西西里监狱。
  参加会议者共有二十五名会员,也是西西里分会的全部人数。根据红衫会总裁威灵顿的指示,遇有必要时可以邀约各分会人员前来助阵,但是“黄鼠狼”摩萨决定放弃,他想独力完成,以在红衫会中树立此一莫大功劳。
  摩萨心里很清楚,从西西里监狱中将一名重刑犯救出,绝不是一件简单事情,但是他要决心完成;这也等于是对他能力的一项严重考验,成功后他在黑社会的声望,除了总裁威灵顿外,将没有任何人能够跟他比拟。
  会议在严肃气氛下进行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来临才算讨论完毕。
  “最后请各位注意,”摩萨的两只老鼠眼睛凶光四射,脸孔绷得却像棺材底:“事情就照刚才所讨论的办法进行,头一个步骤用不着人多,二号、三号、七号、十号……”
  “有!”四名党羽随着应声站起。
  摩萨手一挥:“坐下,按照会议中订定的时间,你们随我一同出发——”
  会场上鸦雀无声,在众党羽心目中,“黄鼠狼”摩萨既然亲自出马,可见对今夜任务的重视。
  摩萨轮动眼神又扫全场一遍:“其余人员按照预定的步骤配合,最后我特别提醒各位一声:今夜任务只准成功,不准失败,否则我们将在红衫会中永远抬不起头来!”
  “是,首领。”众人齐声应诺。
  “十四号,”摩萨又将目光移到一名红发棕睛的党羽脸上:“关于A字号牢房的内应,你有把握相信他不会发生变卦吗?”
  “是的,这不是一件平常任务,关于这方面我敢保证不出差错。”
  “很好,另一方面不用你担心,今晚我会亲自解决。”摩萨又将目光移到另一党羽脸上:“现在轮到你了,十二号。这两天来你认为监狱方面有没有异于平时的动静?”
  十二号党羽立刻站起身来,但又在摩萨挥手下坐回原位:“有一件事情应该特别向首领提出报告,那是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警局刑事组长朗尼曾陪两女一男去过西西里监狱,进去不到半个小时又离开。”
  “哦?”摩萨略为带点惊异。
  “首领是知道的,班奇尼典狱长一向刚愎自用,朗尼的身份虽然是警局的刑事组长,但和既已经判刑定罪,并又发监执行的囚犯应该不会发生职责上的关系,班奇尼居然破例让他带着那两女一男进入,不知跟我们的计划有没有关系?”
  “很好,你能对监狱方面发生的一件小事也不疏忽,显见你对工作十分认真。”
  十二号取出了一张八寸放大照片放在摩萨面前:“是我暗中拍摄到的当时经过,请首领过目。”
  我的天!那竟是黑猫等昨天下午在西西里监狱门口,和狱警们发生争执时的镜头,经过放大后,连虎妞发怒时的表情也没有遗漏。
  起初“黄鼠狼”摩萨对十二号的报告并不重视,但当看清照片后,脸上的颜色变了,变得更加苍白,嘴角边肌肉也起了一阵轻微的抽搐。
  “首领,”十二号诧异地望着他:“你认得像片上的人?”
  摩萨沉默了半天,才缓缓将眼帘抬起:“嗯,另外一个男的是丁雷——国际警探总部的名探员,也是令我们十分头痛的角色。”
  “女的呢?”
  摩萨皮笑肉不笑的顿了一下:“更不好惹,你应该听说过,这两年来世界上出现了两位最爱多管闲事的中国女郎——女飞侠黑猫,和她的师妹虎妞。”
  “竟会是她们?”十二号睁大了惊恐的眼睛,会场上也起了一阵骚动,显见黑猫和虎妞两人的名字,能够震撼这批人的心情。
  摩萨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顿使场中的骚动平息。
  “这是一件很出乎我们意料的事情,”摩萨说:“不过我们也不能认为黑猫等在西西里出现,就是和我们即将发动的事情有关,所以,我们已经决定的步骤,绝对不能因此变更。”
  “首领,”插口的是第九号党羽:“我提议不论黑猫等在西西里岛出现的原因为何?我们应该先掌握住她们的行踪和动态。”
  摩萨的一对老鼠眼在眶内动了一下:“我对你的提议很感兴趣,这件工作就派你去进行。”
  “是,首领。”
  “但是必须记住:绝对不能轻易招惹他们,纵然证实了他们来到西西里岛的目标是针对我们,也要得到我的命令才能付诸行动。”
  “是,首领,我会非常小心的。”
  摩萨又冷冷地扫了全场一周:“由于黑猫等在西西里岛出现,我们对今夜任务必须更加谨慎,但愿各位提起精神,勿让总裁对我们的期望落空。会议就此结束,晚上九点我们再在此地作出发前的会晤。”
  众党羽齐声应诺后起立致敬,陆陆续续退出会场时也保持相当的沉默,似乎黑猫等已在西西里岛露面,而无形中替他们制造了一层隐忧。
  夜晚来临时,西西里岛上空浓云密布,空气中并又散发着一层乳白色的薄雾,像这样的气候,似乎无形中鼓励了“黄鼠狼”摩萨所主持的劫狱行动。
  山区一带更因天气影响,而弥漫了一股肃杀气氛,西西里监狱的面貌也变了,雾气阻隔下探照灯的射程已不如往日般的强烈、遥远;四周狱墙上的电灯光亮也变成琥珀色,昏昏沉沉地在秋风里闪烁不停。
  桥头上的警卫力量也加强了,固定是由四名狱警当值,今夜增加了一倍。
  午夜十二点整,当值人员换班时间,也是今夜最后一班,再次换班要到明天清晨六点。
  约莫十二点十分光景,监狱的大铁门缓缓开启了,一辆房型货卡从里面缓缓开出,驰过了石桥,在桥头边停了下来。
  车上只有一名驾驶人员,他是西西里监狱的炊事主管,负责全监一千四百多名囚犯的伙食,名唤巴斯托,年纪已经五十,却在监狱中工作了三十二个寒暑,是一位很受狱方信赖的人员。
  “炊事长,”桥头警卫领班带着开玩笑的态度走到驾驶台旁边:“今天怎到这样晚才下班?”
  “还不是四号岗楼连累的,瑟班又拉肚子又发烧,六至十二的班由我代理,不然我早就回去陪老伴了。”
  “老伴天天可陪,加班可不一定天天都有,你的计划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将所积蓄的加班费替老伴买件皮大衣?”
  “早得很哩,”巴斯托笑着眼将眼一瞪:“这些事用不着阁下操心,最好尽快检查我的车辆,老伴在家等急啦!”
  警卫领班手一挥,笑着说:“有什么好检查的,快点走罢。”
  巴斯托已经当三十年的炊事长,每天至少开着货卡进出监狱各一次,从未出过纰漏,监狱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是一位老好人。
  巴斯托现在已将车子发动,他行经的不是直通山区外面的那条公路,而是另一条岔道,这条岔道直通监狱背后的一座小型农庄;农庄就是巴斯托的家,系由夫妇俩合力建立,菜蔬产品全部售予狱方,供给囚犯膳食之用。
  农庄距离监狱不到二百公尺,是一片山谷中的平原,其实只能称是一座山坳。
  空气中弥漫着雾,时间又是这样深夜,再加上路面崎岖,所以巴斯托今夜开车十分小心,短短距离内,他竟足足行驰了十数分钟,才将车子停在农庄门口,下车后拖着疲乏的步子,朝面对着的大门走去。
  客厅和卧房的灯全都熄灭了,巴斯托有点觉得奇怪:往日不论下班多么晚,他的老伴和六岁女儿海珊都会亮着灯,在房内一面讲故事一面等他回来,今夜为何破了往例,竟连客厅内的灯也不点亮一盏?
  噢!也许她们母女太疲倦了,农庄工作相当辛劳,再加上深山野岭中的寂寞孤单,等人夜归的滋味实在很不好受,一定是提早就寝了。
  巴斯托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不能做更好的工作?多赚点钱,让老伴和爱女过一些舒服日子。
  他尽量放轻脚步,以免将她们从酣睡中惊醒,并小心翼翼地擦亮了一根火柴,将客厅内的煤油灯燃着,然后再轻轻地推门走进卧房。
  我的天!卧房内的景象完全变了,巴斯托像挨了一记闷棍,睁大了两只惊恐的眼睛僵在门口。
  卧房内竟多了五名不速客,两名握枪站在门口,两名叉腰靠在墙壁的一角,另外一名是身材矮小的中年人,头发和眉毛都是淡黄色,面孔消瘦而又苍白,现正坐在一张沙发上冲他微带冷笑。
  老伴和爱女海珊,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正在酣睡,而被分开绑在两张藤椅上,两人的嘴都被强力胶布粘住,脸上流露的是极度惊恐,面颊上满是泪痕。
  现在她俩俱将眼神投在巴斯托脸上,那是求助的眼神,纵然不相干的人见了场景,也会对她母女产生怜悯之心。
  巴斯托由惊恐中突然变为愤怒,他想不顾一切,猛扑坐在沙发上的瘦小个子,他能猜到此人一定是歹徒首领,但料不到竟是红衫会西西里分会的头子——“黄鼠狼”摩萨。
  巴斯托没有达到愿望,几乎刚动完这个念头,便被站在墙角的两名歹徒冲上前为将他架住。
  “你们……”巴斯托气得浑身打战。
  “你最好放冷静点,乱来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摩萨的声音平静而又冷漠,用手玩弄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巴斯托愤怒的:“我们是穷苦人家,想抢劫也应该找清楚对象……”
  啪!啪!巴斯托话未说完,发觉眼前出现一双粗大的手掌,两记耳光将他打得晕头转向。
  “你们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抢的东西,”摩萨的声调仍旧那样不死不活:“现在你必须和我们合作一件事情,成功之后我们会送你一点酬劳。”
  巴斯托看了看被绑的老伴和海珊,终于将头一低:“说罢,只要是我能力范围,我不敢妄想酬劳,只希望你不伤害她们。”
  摩萨将玩弄刀子的动作停止,并缓缓扬起脸来:“根据我们调查,每天凌晨四点,你必须要到达伙房,开始准备一千四百多名囚犯的早餐,是吗?”
  “你们调查的倒很清楚,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同时我们还晓得伙房的范围不小,四点到五点之内只有你在,要到五点以后,才是炊事工人动手的时候,关于这点想必也没有错误?”
  “你们简直比我还要清楚。”
  “我们希望你合作的事情很简单:凌晨四点你可以照常到达伙房,但四点十分左右,也许你会听到一些可疑的声音,到时你不能慌张,更不能揭发,假如惊动巡逻狱警,你还要想尽一切方法予以遮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巴斯托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将一双惊恐的眼神投向摩萨:“你们想干什么?”
  “我不希望你随便发问,我们对你要求的事情仅仅如此,但愿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真替你可惜,”摩萨慢吞吞地从沙发站起来,踱到海珊面前,故意用手中利刃的尖端在她脸上遥遥作势地划了两圈,突又将脸扭向巴斯托:“那时你温暖的家立刻就会破碎!”
  巴斯托瞟了爱女海珊一眼,态度突趋坚强地将脸一扭:“我不能答应你们的要胁!”
  巴斯托嘴硬,眼眶中却浮现激动的泪影。
  “你真愚蠢,”摩萨脸上又流露出了一丝阴笑,并将刀尖更为逼近海珊苹果般的小脸:“何必到了那时,也许已经嫌晚——你的女儿会恨你一生!”
  “你敢!”巴斯托既惊恐又愤怒地瞪着摩萨。
  “敢不敢立刻就会得到证实,愚蠢的人往往这样——一定要等到事情兑现了才会低头!”摩萨脸上已经露出狞笑,手在用力,海珊现已惊得面无人色,但她叫不出声,也没有能力挣扎,而就在这一眨眼时间内,她的左颊已经冒出血痕。
  血痕在渐渐扩大,海珊疼痛得忍不住泪流如雨,在她小小心灵中没有别的指望,只有爹才能救她。
  “住手——”巴斯托嘶声嚎叫着,两记耳光又掴到他的脸上,将他掴得垂头丧气:“求你们不要伤害他,我答应你们的要求。”
  摩萨将压在海珊面颊上的刀尖移开了,又笑了,笑得阴冷,而又险诈。
  “我求你现在就放开她们,”巴斯托带着乞怜的口吻:“因为我已答应了你们的要求。”
  “那要等到我们的工作圆满结束以后,我们不能随便相信你的允诺,而是需要你的事实表现。”摩萨翻腕看了一下手表,遂又坐回原来那张沙发。
  巴斯托被两名党羽用枪监视着,如果不是为了老伴跟爱女,他真想跟这批歹徒以死相拚。
  尤其是海珊,每当巴斯托的目光触及到一张楚楚凄怜的小脸庞时,冒死相拚的勇气便告完全消失。
  现在的时刻将近凌晨一点,山坳中陷入死一样的沉寂,巴斯托心如死灰,除非奇迹出现,否则将不可能解除他眼前的危难。
  室内也陷入极度的沉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走动,但却弥漫着紧张的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摩萨坐在沙发上频频看表,凌晨一点整来临时,他那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夜空中隐隐传出直升机的引擎声音,不仅摩萨,室内所有人都能辨识得很清楚,唯各人的面部表情不同。
  巴斯托已经猜透这批歹徒正欲进行一次骇人勾当,而且一定是和监狱方面有关,但还不太清楚他们究竟会采取什么手段?
  直升机的声音由远而近,终于在农庄上空呼啸而过,紧接着便听到室外的一片空地上,传来了一声嘭然巨响。
  巴斯托和他的老伴以及爱女海珊,都为这嘭然巨响惊得面色如土,不知直升机在外面空投下来什么东西?
  木箱拆开后,豁然是一架最新式的钻洞机器,并附有动力发电设备。
  巴斯托眼睛中顿时又露骇光:“你们竟想钻地洞进入监狱?”
  “你很聪明。”摩萨皮笑肉不笑地凝了他一眼,只见他的眼神略为动了动,两名党羽立即也用绳索将巴斯托捆绑,并用强力胶布封住他的嘴巴。
  四名党羽动作熟练地立刻将钻洞机器发动,事先他们早已测量好了距离、角度,所指目标正是监狱内的伙房。
  摩萨顺手捞起了一柄原先在党羽手中的冲锋枪,走到外面去担任警戒。
  这台钻洞机器的性能十分优越,地下泥土随着钻刀的转动朝上冒,顷刻之间堆成一座小丘。
  刚开始钻地洞时的声音很大,就像工厂中的搅拌机正在运动一样,但当地洞愈钻愈深后,声音便渐渐微弱下来。
  关于这方面,摩萨用不着担心,虽然山坳中万籁俱寂,钻洞声音可以传出很远很远,但他认为尚不致于传递到两百公尺外的桥头警卫耳里,何况因声音渐来渐弱,这层顾虑也随之愈来愈微。
  眼前情况乃是摩萨计划中的正常发展,截至目前为止,进行的一直非常顺利。
  事先摩萨计划的十分精密,利用这台钻洞机器,到凌晨四点十分左右,便可将此处与监狱中的伙房间钻成一条地道,而让他们从容不迫地进入监狱;再假定进入监狱后的一切也像现在同样顺利,则必将圆满地完成今日任务。
  摩萨选中伙房做为地洞出口,是一项十分慎重的选择,他已花费两天时间研究过监狱内部的详细地图,认定伙房是一处最适合的地方,只要能够继续掌握住巴斯托,钻掘地道便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眼前,摩萨的初步愿望可说圆满地完成了,不过还要提防发生意外,有时一件明明眼看成功的事情,会因运气不佳,而遭到意外的挫折。
  摩萨端着冲锋枪在空地上来回走动,在这里他可以远远看到监狱方面的动静,遇有意外也能事先早作准备。
  他又想到了喜爱多管闲事的女飞侠黑猫!
  傍晚会议完毕后,他便派遣九号调查黑猫等在西西里岛的落脚地点,九号不辱使命,竟被他调查到黑猫等住于墨西那碧云饭店,但是已经全体外出,至今仍未掌握到她们三人的真正行踪。
  因此,摩萨心里始终打了一个疙瘩,但是计划的行动不仅不能放弃,而且连时间也不能稍作更改。
  他现在只能怀一种好的想法:黑猫等是来西西里岛观光,跟他们的劫狱计划没有任何关连。
  但是他的想法很快又为之动摇,既是黑猫等来西西岛观光,怎么把西西里监狱也列为观光目标?
  ……
  摩萨一面不停走动一面想,愈想疑心愈盛,干脆暂将这个顾忌撇开;既然已经势成骑虎,万一黑猫出面多管闲事,也就只好硬着头皮跟她一拚。
  他将一双老鼠眼轮动得骨碌碌乱转,雾夜中能见度虽然很低,但是雾气并不浓,六、七十公尺内的目标,他还能看得清楚。
  两名党羽开始朝外挑土,地洞挖得愈深、愈远,废土也就多,必须朝外排除。
  钻掘地洞一直顺利地进行,凌晨三点来临时,摩萨取出一架小型无线电话机,抽开天线后发出呼唤:“这里是摩萨,十二号立刻回应——”
  “报告首领,十二号听你的指示。”
  “此地的工作十分顺利,我想知道你的布署有没有遇到阻碍。”
  “报告首领,已经准时完成,通住监狱的公路已经被我们严密监视,中途不会发生事故的。”
  “A字号监房的内应呢?”
  “也不会发生问题,到时他会将监狱内的发电设备予以完全破坏,不过他却没有能力同时破坏掉监狱围墙上的探照灯。”
  “我们顾虑不了那么许多,能将监狱内的照明设施完全破坏,我就很感满意了。”
  “其次是那架直升飞机,它会在指定地点等候首领和‘三手’吉弗脱险。”
  “很好,最后你要特别留神一件事情——当心那喜爱多管闲事的黑猫!”
  “我会当心的,不过截至眼前为止,在我们监视区域内尚未发生任何警兆,遇可疑情况时,我会随时向首领报告的。”
  “嗯——”摩萨随手关了通话机钮。
  现在地洞已经钻掘的很深,很远,再也听不到那“沙沙沙……”的沉重声响了,无形中减去不少摩萨精神上的负担。
  摩萨现又进入房屋,站在地洞入口处端枪凝神。
  他冷漠地扫了巴斯托一眼,巴斯托垂头丧气,也显得很驯服,在枪口威胁下他已失去任何为自己打开困境的能力。
  三点半钟,四号探员从地洞中钻了出来,满身泥沙,却很兴奋:“报告首领,地洞现在已经距离伙房不远,唯恐响声太大,故而暂时停顿。”
  摩萨冷冷地点了一下头,转过身来松了巴斯托的绑绳,封口胶布也随手撕去,两眼像利刃般地盯着他说:“现在是你上班的时候了,答应跟我合作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巴斯托神情颓丧地瞟了老伴和爱女海珊一眼,终又将头一垂:“当然记得。”
  摩萨口角浮起一丝冷笑:“但愿你能牢记心里,如果事情发生变卦,你将永远不会再见到自己的妻女。”
  巴斯托扬起脸来望着摩萨,他从摩萨脸上的杀气可以看出,只要自己稍有违逆,老伴和海珊一定会遭遇他的毒手,那绝对不像空言恫吓。
  他又将目光缓缓移到老伴和海珊的脸,那是两张满布泪痕的脸,伤心中似又带着绝望。
  “你该动身了,巴斯托,误了时间双方都没有好处!”
  摩萨冷漠的声音好像催命令,只见巴斯托眼眶中闪现一片晶莹的泪影,然后便将头一扭,冲出室外。
  他的老伴和海珊更加泪流如雨,那是无声的哭泣,她们深深晓得自己生命已经掌握到恶魔的手里,随时随地都会像遭遇野兽般地被他们吞噬。
  摩萨站到门口,眼看着巴斯托驾驶货车呼啸而去,等到货车的影子在山坳转角处消失不见,才又转身走进房内。
  他翻腕看了一下手表,然后将目光投在四号脸上:“我要立刻进入地道和他们三人会合——”
  “是,首领。”
  “这儿留你看守,我相信你会明白:今夜行动最需要准确时间配合,任何一方面都不能造成时间上的脱节,否则我们的后果将不堪设想!”摩萨的神情显得非常严肃。
  “首领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摩萨点了点头,最后又轮动一双老鼠眼投了被捆的母女俩一瞥,然后便夹着冲锋枪跳进地道。
  地洞的直径不到三尺,只能容人匍伏前进,摩萨将时间拿捏得很准,刚好四点在洞中和他的三名手下会合。
  经过准确测量,他们现在位置就是在监狱炊事房的地下,摩萨立刻下令继续钻挖地洞,十分钟后将地面钻通,摩萨率领三名手下冒出地面时,巴斯托正在洞口亮着手电筒静静地守候。
  巴斯托表现得很合作,其实内心痛恨到了极点。
  偌大的一座西西里监狱,现在已被黑暗笼罩,原因是发电机的主变压器损坏,狱中技术人员正在抢修,但是如欲恢复正常发电,至少还要两个钟头以后。
  以往,常有发电机故障情事,狱方人员并未想到这次主变压器损坏的原因,竟是出自狱内的一名败类做了红衫会的内应。
  截至目前为止,节节顺利,摩萨兴奋之余,立命两名党羽先守住炊事房的正门,以防意外,他和另一名党羽则将身子掩蔽在炊事房后门两边,并特别留神计划中应有的下一个演变。
  摩萨选择破晓前动手也算是一次着意安排,这段时间狱方人员好梦正酣,值班人员也会感到特别疲倦,而且成功后因天亮也便于脱身。
  四点十五分整,后院隐暗角落里突然出现手电筒光亮,一明一灭地在朝炊事房拍发讯号。
  那是狱中内应赶来联络的讯号,摩萨立以手电筒还拍过去。
  拍发讯号处闪出一条黑影,那人穿着狱警制服,右腋下夹住一支冲锋枪,左手还提了一大串钥匙,冲进炊事房时显得非常紧张。
  尤其当他见到巴斯托在场,更是显得非常意外,僵在原地半晌没有吭声。
  这名内应是十二号的线,摩萨和他之间并不认识,会合方式完全依仗所约的手电筒讯号,此人胸前的钢质狱警编号是一〇九。
  摩萨欣慰地拍了他一下肩膀:“你配合的令我十分满意,巴斯托方面用不着担忧,他和你的处境完全相同,不必担心事后他向狱方告发。”
  第一〇九号狱警点了点头,由于必须把握最佳时机,摩萨留下一名党羽镇守炊事房,领着其余三名在一〇九狱警引导下,立刻展开行动。
  监狱内仍旧保持着原有的安宁,围墙碉堡的探照灯虽然摇动着强烈光柱在作例行扫射,但是目标却指向监狱外面的山区,并未疑心监狱内部已经混入不法之徒。
  “黄鼠狼”摩萨和他的三名手下借着黑暗的笼罩,在一〇九狱警的引导下,终于顺利地到达A字号监房,一〇九狱警打了一个手势,众人立刻在走廊转角处将身子躲藏。
  两名党羽端枪凝神监狱走廊外的动静,他们只想顺利地将“三手”吉弗救出监狱,而不想在监狱中发生格斗,但是在这最紧要关头上,万一遇上巡逻人员,也就只好不顾一切地展开拚搏。
  走廊深处有蜡烛光亮闪动,尽端就是A字号监房,里面阴气森森,并也寂静的听不到半点声音,但可看到一名狱警正蹑手蹑足的,朝每一间监房门上的小洞探头张望。
  监狱中电灯损坏增添了他的勤务,他要时时刻刻提防囚犯们仗着黑暗掩护,在监房里面捣鬼。
  摩萨用手扯了扯一〇九狱警的衣角,压低声说道:“你去将他制服,而且要彻底,免得成为后患。”
  一〇九号点了点头,遂即定了定神,沉着地朝监房走。
  现在他心中难免感到紧张,但已势成骑虎,倘如临时改变主意,他会先死在“黄鼠狼”摩萨的枪下。
  一〇九和那名狱警是同班看守A字号监房,所谓:“有心算计无心人”,几乎没有发生任何抵抗,一〇九狱警便将他的伙伴制服。
  够彻底的了,一柄约七寸长的尖刀从他的背心连柄而没。
  摩萨将三名党羽留在原地担任戒护,自己则飞步冲进监房。
  一〇九狱警神色紧张地看了他一眼,遂即拣中一柄钥匙,去投第六号监房的匙孔。
  他太紧张,监房门打开后,手还在抖。
  监房的门很低,一名穿着囚衣的犯人立刻躬着身子从里面走出,他就是因米兰事件被囚在此的红衫会分子——“三手”吉弗。
  吉弗有着魁梧的体格,方脸上镶了一双精锐的眸子,当他刚一跨出监房门,便看见了站在不远的摩萨。
  惊喜之余他又感到意外,红衫会的劫狱计划,“三手”吉弗事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摩萨只朝他笑了笑,抖手将冲锋枪向他怀里一抛:“走!眼前的一秒钟比黄金还要宝贵,详细情形以后再谈。”
  事到如今,一〇九狱警也只好跟着做逃亡打算,遂和摩萨、吉弗一同朝外疾奔。
  就在这个时刻,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大嗓门的厉喝:“什么人躲在走廊旁边?举手!”
  糟糕!在走廊口担任戒护的三名党羽,竟被狱方巡逻人员发觉。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一阵猛烈的冲锋枪扫射,顿将巡逻警的厉喝压制下去,摩萨等冲出走廊时,犹见三名手下正紧端着冲锋枪,全神凝注地朝四下张望。
  “尽速朝炊事房撤退,我们只有那一条生路。”摩萨现在敏捷的像猿猴,奋身在前引路。
  监狱内的警报器顿时发出凄厉的怒吼,碉堡上的探照灯也掉转方面,改朝狱内照射,紧接着机枪扫射也像狂风暴雨般地骤然而至,子弹紧随摩萨等人身后,将地面射起一溜尘灰。
  所幸他们已经逃进炊事房,但狱方应变之快速也大出摩萨意料之外,就在这顷刻时间内,正前方已经涌出十名以上的狱警,端枪朝炊事房冲来。
  “三手”吉弗手中的冲锋枪带头发出怒吼,四名党羽不敢稍作迟延,立即响应。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连同巴斯托和一〇九狱警在内,炊事房方面共计八人,却只有五支冲锋枪,但那已经够了,五支冲锋枪所撒出的火网,纵令狱方人数再多,也难越雷池一步。
  狱方在作继续增援,炊事房的左右两翼,现也涌出大批狱警,而和摩萨等遥遥相对,隔着一道庭院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由于地形关系,只有两座碉堡中的机枪可以将炊事房列为射击目标,那两挺机枪在摩萨眼中,也成了最大的威胁。
  摩萨原来的计划,是得手后仍由地道安全退走,不料在最要紧关头出了纰漏。

  第四章 山顶别墅 群凶聚首

  毛病发生在两名巡逻狱警身上,如果他们的巡逻再晚半分钟到达A字号监房,也许摩萨等现已安全脱困。
  砰!砰!砰!砰!
  格格格……格格格……
  枪战演变得十分激烈,摩萨等虽仗炊事房以为掩护,但狱警人数多,并且仍在不断增援,因此摩萨将现状衡量得非常清楚——只要炊事房方面的火力一弱,他们便会像冲锋陷阵般的一拥而至。
  这会摩萨想从地道撤退的念头彻底打消,地道中只能容人伏下身子朝前爬行,在这种情形下冒然撤退,结果很容易在堵截下变成瓮中鳖!
  当然,狱警要想短时间冲破火网,也不是一件简单事情,刚才就是因为冲锋,已有数名狱警横尸当场。
  “二号,六号,”摩萨已把持不住内心的急躁:“不能缠战下去了,否则我们会因弹尽援绝,而束手被擒。”
  就在这个时候,监狱外面突然传来激烈的枪声,好像是从两个方向朝监狱展开攻击。
  “首领,”六号兴奋地说:“我们埋伏在监狱附近的人已经发动攻势了。”
  “那只能牵制住监狱方面一部份力量,解救不了我们眼前的危局,现在我们必须采取紧急步骤——”
  “是,首领。”
  “你们身上一共配有几颗手榴弹?”
  “四颗,那已是我们的全部所有。”
  “也许够了,由你跟二号动手,炸开挡在我们左侧三十公尺处的围墙,围墙左边就是横跨在护城河上面的石桥——”
  “然后呢?”六号紧张地问。
  “巴斯托的货车停在炊事房的后门口,你们四人和巴斯托及一〇九狱警一同乘车朝围墙缺口外面疾冲,并发动猛烈的还击,而将监狱人员造成一种错误的想法——疑为我们全部人员从缺口处突围。”
  “首领和吉弗呢?”
  “我和他从地道逃亡,这是今夜脱困的唯一机会,我们不能犹豫;你们有卡车掩护,桥头上的警卫力量很难阻挡得住。”
  “是,首领。”六号明晓得这种方法非常危险,但却不敢抗命。
  “现在就开始行动,脱困后我们在基地会合。”
  六号又应了一声,遂和二号匍伏绕到左侧的一扇窗口下面;这扇窗正对着摩萨指定的围墙,他们将手榴弹分成每人两颗,拉开窗门抖手抛了过去。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爆炸声震撼了整座监狱,狱方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能因猛烈爆炸声势所慑,而将对炊事房的攻击暂予停顿。
  四颗手榴弹的威力不小,那段狱墙顿被炸得由根倒塌,烟尘弥漫,烈焰冲霄,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辆货车突由炊事房后门附近夹着凄厉的呼啸,朝断墙的烟雾处疾冲而去。
  狱方人员因手榴弹爆炸而散发的浓烟尚未散尽,故而看不清车上准确人数,何况根本还不晓得前来劫狱的暴徒一共几人,只发觉车上人数不少,在眼前紧急情况下,凭直觉认为必定是歹徒全数突围,于是将目标一齐指向那辆正在飞驰中的卡车。
  这是人类很容易发生的疏忽,何况狱方人员并不晓得炊事房中已经被人挖了地道,是以绝不认为还有笨蛋躲在炊事房内等死。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狱墙碉堡上的机枪阵地,现在集中火力抵御监狱的攻击,但其中一挺见有卡车从狱内突围,遂又掉转枪口,吐着狂猛的火舌对准目标追击。
  西西里监狱有史以来从未发生过这种惊人事件,典狱长震怒得几近疯狂,现已跑到一座碉堡上指挥。
  他现在有点懊悔,如果对黑猫等来访时所说的话略为重视,而早作充分准备,也许便不致于演变成眼前这样恶劣的处境。
  卡车系由六号党羽驾驶,现正冒着枪林弹雨,冲向石桥。
  这是他们眼前唯一的逃走的机会,车上人员一面躲避碉堡中机枪扫射,一面集中火力朝桥头上的瞭望台作疯狂攻击,因为卡车必须经过那里,所以在众人眼中,桥头上的警卫力量较碉堡的机枪扫射还严重。
  现在这辆卡车迹近疯狂,冲上石桥后速度更快,并发挥了最旺盛的火力,就像是一辆冲锋陷阵的坦克车。
  桥身长度不到三十公尺,在这样高速冲刺下,卡车只要再争取到一秒钟时间,便可安全冲离这一道生死关口。
  可惜它仅争取到半秒钟,卡车刚刚冲越桥身中段,便遭遇到桥头瞭望台的迎头痛击。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在黑夜中,宛似瞭望台内飞出数条火龙,但听轰然一声巨响,卡车箱立刻爆炸,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桥头上的冲锋枪扫射仍不稍停,火光下只看到两名歹徒从车上跳下,上身还带着汽油飞溅时的火花,一面嚷叫着一面去攀石桥栏杆,看光景是想跳下护城河逃去,但却跨到一半,便被冲锋枪当作活靶,倒在桥面上再也不能动弹。
  那辆卡车已被烈火完全包围,烧得劈劈啪啪作响,跟着就要化成一堆灰烬!
  正值此时,监狱的大铁门豁然而开,从里面驶出一辆消防车,驰到卡车近前立以泡沫剂展开救火。
  狱墙上探照灯也交叉得亮如白昼,集中了朝出事现场照射;班奇尼典狱长更是一马当先,领着十数名狱警冲出监狱,这时候正有一架直升机从石桥上空飞掠而过。
  班奇尼典狱长根本不予理会,监狱中出了这样大的乱子,除了想立刻证实一下最后情况外,任何事情都已提不起他的兴趣。
  熊熊的火势终于被化学剂扑熄,车上还有四具尸体,由于消防车施救快速,尚未被烈焰烧得难以辨清面目,其中只有两名匪徒,另两名是炊事长巴斯托和一〇九狱警。
  囚犯吉弗呢?
  突然,他又醒悟可能是中了匪徒的“金蝉脱壳”,忙下紧急命令,再将目标指向炊事房,展开全面搜索。
  但是已经晚了,狱方发现了炊事房通达巴斯托农庄的地道,巴斯托的太太和爱女海珊也于不久前惨遭杀害,除此歹徒未在农庄内留下任何临去时的线索。
  班奇尼典狱长的脸色很不好看,歹徒们的手段未免太过毒辣了,劫狱成功竟还杀死两名妇孺灭口。
  “也许歹徒还未逃离山区,”班奇尼典狱长愤怒地又下紧急命令:“狱方全体出动,四下堵截!”
  他又立刻返回办公厅,以电话向西西里警局报案,接电话的刚好是刑事组长朗尼,忆及朗尼陪同黑猫前来拜访时遭遇冷淡,使得班奇尼感到又愧又悔。
  从铜墙铁壁般的西西里监狱劫走重要囚犯,终于变成事实,不过截至目前为止,班奇尼典狱长还未想到刚才从石桥上空呼啸而过的直升飞机,却正是歹徒劫走吉弗的交通工具。
  ×                           ×                            ×
  一架直升飞机趁着晓色朦胧,正翱翔在地中海上空,航程是从西西里岛飞赴南方的马耳他岛途中。
  这架直升飞机系由红衫会西西里分会的九号担任驾驶,“黄鼠狼”摩萨则陪伴着刚被救出监狱的“三手”吉弗坐在后排,这时他们都有劫狱后余生之感。
  今夜事情演变和摩萨的原定计划已有很大差别,但是最后仍使任务完成,只是损失了四名手下,和监狱方面的两名叛徒而已。

  第五章 连夜策划 骇人阴谋

  这在摩萨心目中并不值得如何痛惜,只要总裁威灵顿交特的任务完成,牺牲几名手下算不了什么。
  其实在当时情况下,摩萨除了差遣随行党羽吸引狱方的攻击目标,而让他带着吉弗逃亡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脱困。
  直升机现已飞越西西里岛上空,正将目标指向马耳他岛航行。
  这也是“黄鼠狼”摩萨的临时动意,分会基地虽然是在西西里岛,但因劫狱经过与原计划不同,而认为必须暂避风头。
  破晓前的天气相当不错,空中虽有飘动着的片片浮云,但是海面上没有风,视界的景色似在平静中又多了点诗情画意。
  摩萨现在已经放下了心头上的千斤重压,“三手”吉弗更是兴奋得难以自禁,敢情,数年来的铁窗岁月,直到现在才算呼吸到自由空气。
  在飞行途中,摩萨并未放松警惕,他始终端着一架望远镜朝机窗外面四下了望,以防警方追踪,所幸截至现在为止还没发生任何警兆。
  “黄鼠狼”摩萨素来狡猾而又机警,但还是有一点没有被他料到:自从他率领四名手下潜进农庄起,行踪便落入黑猫掌握之中;黑猫现在正驾驶“空中霸王号”在高空借着云层的掩蔽,对摩萨的直升机遥遥监视。
  当劫狱事件发生时,黑猫为了掌握全盘,故而对摩萨的监视距离拉得很远,是以未能及时挽救摩萨企图灭口而杀害的两条生命,何况当时她也未料到摩萨竟是如此阴狠毒辣,是以除对死者感到歉疚外,并也将摩萨恨到极点。
  她有很多机会可以将摩萨当场击毙,或者予以逮捕,但那不是彻底办法,黑猫最终目地是要获悉红衫会的“霹雳行动”究竟是一项何种犯罪勾当后,而将此一危害社会组织彻底消灭;在这个原则之下,她只有暂时隐忍。
  黑暗被黎明冲蚀殆尽,东方天际正泛金红颜色,由于白昼来临,而展扩了人们的视野,黑猫在“空中霸王号”上凭肉眼也能看到了马耳他岛的北海岸边缘。
  现在她对摩萨那架直升机的监视需要格外小心,失去黑暗掩护会很容易被摩萨察觉。
  黑猫趁着这个机会,立刻以魔鬼头戒指和虎妞作了一次联络,特别说明因追踪摩萨,现在到达马耳他岛上空……
  “师姐,我和丁师哥也要赶去助你一臂之力。”黑猫话未说完,受话器内便传出了虎妞性急的声音。
  “最好晚一步,现在我还没有掌握住他们的落脚地点。”
  “那不是问题,我和丁师哥现在就动身,以后再听师姐的指示也是一样。”虎妞因未能和黑猫同搭“空中霸王号”追赶摩萨,现在犹感懊丧。
  “好吧,但是千万记住一点:你跟丁师哥没有跟我会合前,纵然迎头碰上摩萨,或红衫会的分子,你都不能轻举妄动。”
  “晓得,那岂不是等于拆你的台嘛。”
  “最好动身前,请丁师哥先和朗尼联络一次,据我推测摩萨到马耳他岛来乃是暂时避风头,请他不要松懈西西里岛方面的部署。”
  “一切照办,师姐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但愿你一切谨慎从事,再见。”黑猫遂即关了通话机钮。
  马耳他是一座弹丸小岛,不似西西里岛繁华,但却景色宜人,岛上也只有少数渔民居住;岛的中部是连串的山脉,形状好像一条鱼的脊骨;山区森林密布,但在浓荫丛中,却孤零零地坐落了一幢乳白色小洋房,并有一片广阔的草坪,像是富有的老年绅士特为在此建立,以供晚年修心养性之用。
  摩萨的直升机在山区中一连打了好几个转,才使直升机将目标指向那乳白色的建筑,缓缓降落在院内的广阔草坪上。
  这段时间中,“空中霸王号”一直将距离拉得又高又远,只求能确定直升机的降落目标,尽量避免紧紧跟随。
  现在黑猫已经观察出准确目标,那幢白色洋房很可能就是西西里分会的附属机构。
  山顶一带没有可以容“空中霸王号”降落的地方,黑猫尽速选择了山麓前的一片平地,停妥后,便仗着茂密森林的掩护,一阵疾纵来到山顶。
  距离那幢白色小洋房还有百余公尺,黑猫便将身子隐入一棵大树的浓密丛中。
  光天化日之下,她不能再朝目标处更接近了,那样很容易被摩萨的党羽发觉。
  现在问题来了,黑猫不能仅以掌握了摩萨的行踪为满足,必须要明了白色小洋房内的实际情况;黑猫是人,不是神,又不会近乎神话的隐身术;她的轻功提纵术虽然已臻化境,但也要黑夜的掩护,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别墅以探动静,而无法在大白天里也能收到同样效果。
  关于这个问题形势摆得很明显,要想不露痕迹探听出目标内的真实情况,非要等到夜晚来临不可。
  但是黑猫不能做这样呆板的打算,现在距离夜晚降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据料摩萨绝不会将这段时间白白浪费,譬如:和红衫会总裁威灵顿尽速取得联络,便是意料中的必然现象。
  黑猫绝不能放弃掌握此一重要线索,那将对今后发展有着决定性作用的。
  黑猫眼神一动,纵身扑落在一根电线干下面。
  那根电线杆高与树齐,茂密的枝叶恰又挡住白色洋房的视线,于是黑猫再也不能犹豫,拧身上了电杆。
  她很快分辨出较细的一根是电话网,并以最快速度在电话线上装了一只精巧的窃听器,然后又像飞鸟般地藏进原来那棵松树。
  黑猫选择的位置非常适合,只在拨开松树上的浓密枝叶,那幢白色洋房的全部面目便完全暴露无遗。
  摩萨和吉弗早已进入房内,那架直升机还孤零零地停在草坪上,别墅内外有没有党羽走动,但是黑猫凭敏锐的观察,可以断定别墅的每一扇窗口,都有党羽隐在暗中对外面瞭望。
  黑猫只将希望寄托在那只窃听器上面,这虽不是很理想办法,但是最低限度可以掌握住摩萨和外界的联络。
  哗!哗!哗!
  魔鬼头戒指突然发出电波震动,黑猫遂将通话机钮扭开。
  “师姐,”虎妞的声音很急:“我跟丁师哥已经距离马耳他岛不远,我们乘坐的是一艘快速汽艇,请师姐指示登岸的位置?”
  “朗尼组长呢?”
  “师姐追踪到此的经过,我跟丁师哥连一点口风也没有对他透露;他跟我们的立场不同,如果他晓得了,很可能立刻大批出动,前来围剿,那以后的戏就没唱了。”
  “很好,马耳他岛的面积不大,无论你从何处登岸,都可发现一排连绵山脉,山区中段有一幢孤零零的白色小洋房,目标十分显著,你和丁师哥一定会很容易发现的,但是你们不能太过逼近目标——”
  “我晓得,以免打草惊蛇。”
  “对了,‘空中霸王号’就停在山麓下,你跟丁师哥不难发觉,不妨就在‘空中霸王号’上待命,我会随时跟你们联络。”
  “好吧,你那边情况进展如何?能不能说给我们听听。”
  “无可奉告,眼前我也正陷入一筹莫展之中。”
  联络到此终止,于是黑猫又将注意力集中到那幢白色别墅,同时又调整了一下窃听器耳机。
  一小时后,黑猫又从魔鬼头戒指中得到了虎妞的报告:她和丁雷已经安全到达马耳他岛,并也寻获停在山麓下的“空中霸王号”,请黑猫放心。
  眼前黑猫所采取的,乃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不用说性烈如火的虎妞,就是黑猫本人也感非常焦躁。
  时光就在这沉闷气氛下,渐渐地朝前溜逝,终于好不容易度过了中午。
  整个上午别墅方面没有任何动静,甚至也没有一名党羽露过面,简直令人怀疑那是一幢空屋。
  更令人沮丧的是,黑猫从窃听器中也没有任何收获,包括任何一次平常的电话。
  黑猫感到非常失望,同时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妙。
  根据常识推断,这并不是正常现象,黑猫深信在任何情况下,摩萨也不会不跟红衫会总裁威灵顿做一次最起码的联络。
  但窃听器中没有出现过通话声音,却是铁一样的事实,黑猫经过细心玩味后,还是坚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至于利用窃听器没有收到效果,那应该属于一种解释:摩萨已经跟红衫会总裁威灵顿联络过了,联络的工具是用无线电话。
  这样一来更加深了黑猫的困扰,明明目标放在眼前,但由于必要的顾忌,却似砌了一道无形的厚墙,因此掌握不了对方的情况。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黑猫既然无法明了摩萨的意向和动态,当然也就谈不上采取进一步的措施,同时也思索不出扭转逆境的另外办法,只有付以耐心继续等待下去。
  黑猫现在只能退而其次,日间绝不让摩萨或吉弗造成任何空隙,而在严密监视下漏脱,夜晚来临时再作进一步的对策。
  结果并没有等到夜晚,黄昏来临时,僵持局面出了意料之外的转变:
  “师姐,”虎妞从魔鬼头戒指中传来的声音很急:“海面上出现了一辆水陆两用轿车,你的位置可能看不见,特别向你报告一声。”
  “看得见上面的人吗?”
  “当然,挤得满满的,最少也有七、八个。”
  “驰行的目标呢?”
  “正对本岛,哎呀……”虎妞的话声更急:“已经登岸了……现在冲上公路……师姐,我敢打保证,它的目标一定是山上的白色洋房。”
  “这一次你赢了,我已看到它正朝山上冲来,希望你继续再有新的发现。”黑猫关了通话钮,立刻将望远镜架上鼻梁。
  在望远镜中看得更清楚,那辆水陆两用汽车中共计坐了七个人,表情都很严肃;黑猫眼看着它直接开进白色洋房的大门,七人下车后也未作任何交谈,遂即匆匆进入客厅。根据黑猫观察,七人都应该是红衫会重要分子,但是总裁威灵顿一定不在其中,因为他们都缺乏黑社会巨枭应有的威风。
  夜翼袭临大地时,情况又有了进一步的演变:东南角上空出现了一架小型直升飞机,五分钟后也安稳降落在白色洋房内的草坪。
  黑猫立刻全神贯注,架起望远镜来,将目标指向草坪。
  暮色低垂下尚可看得清楚,首先跳下机舱的,是一名身材高大,体型有点像非洲大猩猩的党羽,再配上那一颗尤伯连纳式的大光头,叉腰一站似乎特别显得凶狞;接着便从机舱内走出一位英国绅士型的人物。
  黑猫凭观察力已经看出苗头,后者是红衫会的总裁——“金鱼眼”威灵顿;前者是他的贴身保镖“铁霸王”,圈内人唤作“老铁”。
  客厅内已经涌出十余名党徒,就在客厅门口恭谨地排成两行,迎接总裁威灵顿进入。
  黑猫掩不住心中的兴奋,由于威灵顿和红衫会重要分子分批赶到,充分显示出威灵顿就要在此地完成一项重要的决定。
  这种形势的形成,定是劫狱事件风声太紧,威灵顿为了迁就大局,才不惜亲自驾临;但却对黑猫非常有利——最低限度减少很多追踪的周折。
  威灵顿等进入客厅后,别墅外表重又恢复冷清的局面,冷清得谁也不会怀疑这里窝藏有黑社会中的风云人物。
  黑猫仰首看了一下天色,据料还要再等十数分钟,宇宙才会被夜幕完全笼罩;现在她比较心定了,再等十数分钟在她认为不会影响大局。
  就在这个时候,黑猫发觉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嗦嗦的声音,好像是蛇类在草丛中缓慢爬动,惊得黑猫屏息凝神,立刻转身查看。
  啊哎!竟是虎妞。
  黑猫饱受一番虚惊,而虎妞却远远地咧嘴一阵傻笑,然后便躬着身子一阵疾奔来到眼前,拧腰上了树上。
  “丁师哥呢?”黑猫用眼睛瞪着她,又好气,又好笑。
  “他在看守‘空中霸王号’。”
  “你为什么不声不响地偷偷跑来了?”
  “担心师姐的安全嘛,这里来了那么多红衫会分子,万一发生厮杀呢?”
  “你担心过头了,眼前还没有到厮杀的时候;既然来了也好,你替我守在这里,以防万一。”
  天色转变得很快,眨眼工夫大地已被黑暗笼罩。
  白色的洋房内已经亮了电灯,不过每一扇窗户里面都垂着厚厚的幔帘,只从边缝中透出一些余光。
  黑猫刚想采取行动,客厅的门突然开了,四名党羽缓缓踱了出来,手里都端着冲锋枪,两名绕向后院,另两名穿过草坪,在大门外的一排矮树后面将身子隐去。
  “师姐,”虎妞将声音压得极低:“他们是放哨的,可能威灵顿已经在室内开始会议。”
  “嗯,眼前人们对这里还没有注意,但要特别当心,也许待会他们要在附近巡查。”
  “放心,除非到了生死严重关头,否则纵然从树下经过,我也不去招惹他们。”
  “但愿如此,现在必须侦查出他们在里面究竟做些什么,这儿就交给你了。”黑猫飘身落下地面,一阵疾步来到树林边缘。
  现在她必须将身形稳住,因为这儿和白色洋房间的一段距离虽然不远,但却没有遮掩。
  黑猫略一凝神四下打量,立刻绕向右侧,那儿不容易被放哨的歹徒发觉,但见她纤腰一拧……
  黑猫施展的是“燕子飞云纵”,迅若飞鸟,飘似轻烟,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被她扑上了屋顶。
  现在的黑猫反倒比较安全,放哨匪徒只顾注意外界,做梦也不会想到已经有人飞上屋顶。
  黑猫选中了一扇上边边缝较大的窗,以“倒挂金钩”架式使上身悬垂而下,瞄眼朝室内望去。
  她跟虎妞都没有料错,威灵顿是在召开紧急会议。
  一张长方型会议桌四周共计坐了十个人,主席位上是威灵顿,摩萨和吉弗分坐在他的右首最近的位置,另外七人左三右四分坐两旁,大光头“老铁”则威风凛凛地站在威灵顿身后,就像矗立了半截铁塔。
  最醒目的,就是威灵顿面前放了一只红色封面的公文夹,封面上豁然写着四个大字:“霹雳行动”。
  那只红色公文夹已将黑猫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住,不知里面究竟是什么骇人的计划?
  “诸位,”威灵顿声音中带着兴奋:“正当西西里岛闹得得天翻地覆之际,我们却在此地平静地讨论‘霹雳行动’,站在他们立场来讲,这简直是一项最大的讽刺了。”
  这段开场白顿时博得热烈掌声。
  威灵顿含着微笑不停的点头,掌声停止后他又接着说:“这是西西里分会负责人摩萨对策划才能方面的非常表现,在他之前,没有任何人动过打劫西西里监狱的脑筋;无可否认的,西西时监狱的确称得上是世界是最为严密,坚固的监狱,班奇尼典狱长曾在报刊上吹嘘:西西里监狱在他督管下,等于撒下了一层无形的天罗地网,就连一只蚊蝇也不可能任意从狱内飞出。但是现在呢……”
  威灵顿的那双金鱼眼,在得意时似乎更朝外突:“我们的摩萨竟将它当作如入无人之境,这种了不起的成就,凡是红衫会员都应为摩萨的成功,而感到骄傲。”
  热烈的掌声又起,好像这里在开庆功晚会。
  “那里,这是总裁指示有方,以及会员们的功劳。”摩萨苍白的面孔上露出了难得有的笑容,频频点头答礼。
  掌声在威灵顿的手势下渐趋沉寂:“这也等于‘霹雳行动’展开前的一项考验,但是我们不能因此而自满,‘霹雳行动’的艰巨,将非劫狱事件所能比拟,所以我应该特别提醒大家一声——”
  会场上的气氛渐渐转为严肃,似乎大家都急着想知道“霹雳行动”的内容。
  威灵顿将目光移到吉弗脸上:“在‘霹雳行动’中,你将担负一项决定性的工作,你能猜测到工作的性质吗?”
  “是的,总裁,我想不外乎是命我开启特制保险柜,由此可以连带想到,‘霹雳行动’应该是抢劫某一世界最大的银行。”
  “你的猜想很合乎情理,但是你只猜对一半——‘霹雳行动’不是你想象中的洗劫银行。”
  “总裁,”摩萨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诧,“除了银行以外,还有什么地方能带给我们十亿美元以上的财富呢?”
  “当然有,”威灵顿凝聚目光环扫全场一周:“譬如说:美国的内华达州的一座国防科学研究所,其中所储藏的一件东西,现在便有国际人士愿意出十亿美金购买。”
  众人惊得面面相视,谁也没想到“霹雳行动”的目标竟在美国。
  “现在我向大家宣布,那是太空人最近一次从月球上带回来的一块月岩,”威灵顿的声调和表情都在转变严肃:“那不是以往美国分发世界各国,借对月球作进一步研究的废石头,而是一块经过证实含有新元素的月岩。”
  “……”大家凝神聆听,都没有吭声。
  “那当然是地球上任何科学家还没有发现的原素,并且和放射线有关,如果研究成功后能大量提炼,其价值当在铀的万倍以上。”威灵顿愈说愈有精神,“这块月岩在目前来讲,是不能以金钱加以衡量的,所以我索价十亿美金来完成这件任务,对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首领,”摩萨将一对老鼠眼眯成了一条线:“请容我提出一个问题:跟我们打交道的国际人士,是不是某一国家的间谍人员?”
  “我也这样想,但是对方并没有直接承认。”
  “这一点应该值得考虑,既是某一国家的间谍组织动此脑筋,为什么要出重金让我们来完成?他们何不亲自动手?”
  “这种事情谁也不认为有绝对成功的把握,他们顾虑因失败而引起的国际纠纷。”
  “任务完成后,酬金可靠吗?”摩萨的眸子在眶内略一轮动:“十亿美元是一笔相当庞大数字,我们值得冒险,但要考虑真实性。”
  “关于这方面我比你还要重视,对方为了取信我们,已将十亿美金存入瑞士国家银行,并持有一张即期兑现的该行本票,任务完成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且那张本票已经由我过目,所以,我不考虑有人会跟我们开这样的玩笑。”
  “请首领继续宣布,这是我们毕生难得的机会。”
  威灵顿从面前的红色公文夹中取出一帧经过放大的照片,端端正正地朝桌子中央一放:“这张照片是由间谍卫星拍摄,地点就是美国国防科学研究所,当然这张照片是对方供给的,由此更证实他们对那块月岩势在必得。”
  众人立刻欠起身子,聚在一处详细翻阅,尤其是照片中用红笔加注的一个红色箭头。
  威灵顿接着说:“红色箭头所指处,就是月岩储藏的地方,那是一幢经过特殊设计的房子,里面有可以看清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电视侦查设备,并有四层电动网栅,只要有人踏进禁区,便必定被网栅所困,同时自动警报器也会立刻响起,陷在里面的人将无任何脱困的机会。”
  众人屏息凝神,谁也不敢打岔。
  “进入那幢房子已经这样困难,而且月岩还是放在地下室,其实那间地下室等于是一个巨型铁笼,四周上下都浇有两尺厚的钢板,深度是地下四十公尺,纵令原子弹直接命中也不一定能够将它炸毁,月岩就是放在地下室内的一座保险柜中。”
  “在这样坚固的地下室里,居然还须要安装保险柜?”摩萨惊异地望着威灵顿。
  “地下室的坚固主要是防止意外灾害,进出终系由人操纵,所以安装一个专门对付人的保险柜,月岩就会更为安全。”
  “那座保险柜一定也是独一无二的构造。”吉弗双目凝神望着威灵顿,似乎因谈到保险柜,而使他特别专心。
  “当然,保险柜的号码是六位,系由六名身份不同的高级人员各掌一个号数的秘密,六人之间互不相识,而且其中任何一人,也不可能晓得其余五个号码的秘密究竟分握在谁的手里?”
  “假如需要开启保险柜呢?”
  “联邦调查局的局长胡佛会将六位号码凑齐,通知该所所长;这个号码只用一次,下次不仅号码变更,连掌握号码的六名高级人员也全数更换。”
  “除此以外的特殊设备呢?”
  “是保险柜的铁门,纵然有人将保险柜的号码障碍解决了,当你拉开铁门时,突然对你袭击的,不是枪弹,也不是手铐,更不是摄像,那些设备可能让人造成躲避你的余地,未免太落伍了;而是会喷射一种无声,无色,无嗅的气体,快得只要半秒钟便能弥漫全室,侵入者纵然会飞也无法避免,而立刻昏厥当场。”
  会场上所有人都楞住了,好像已经停止呼吸。
  尤其是“三手”吉弗,他用右手托住下巴,楞在那里好像泥塑木雕。
  会场上的气氛沉闷了足足五分钟之久,“三手”吉弗又将目光缓缓投在威灵顿脸上:“在我来讲,号码不是问题,无论多精巧的装置,我都能从号码盘转动时所发出的声音上,寻求出准确号码,钥匙更不用放在心上,但我还想不出解决门开时喷出气体的办法。”
  “我已经替你解决了,其实设计这种保险柜的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只想到侵入者昏迷后被当场活捉,竟没想到一只氧气面罩便能使他的设计变成废物。”
  吉弗脸上浮现笑意,将头连点了两下。
  “其次,我们必须还要明了该所警卫人员的分布,那里整整驻扎了一个宪兵连,不分昼夜,二十四小时轮班看守各出入要道,凡此种种,都是我们所即将面临的严重困扰,但我们绝不畏缩,经过我详细策划后,决定以出奇制胜来完成我们的‘霹雳行动’——”
  “是,总裁。”众人齐声应诺。
  威灵顿从红色公文夹中取出一叠打字文件,分发每人一张,然后又接着说:“这是我花费三天时间,制成的‘霹雳行动’草案,如何潜进防护森严的国防科学研究所,如何对付驻扎的一连宪兵,如何破坏月岩储藏室的障碍,以及任务展开时会员间的配合等等,上面都有详细载列,希望各位仔细阅读,明天傍晚仍在此地聚会,如有须要补充的细节可以当场提出,否则便以此作为‘霹雳行动’的章本,积极展开行动。”
  “报告首领,”摩萨将额上的黄眉毛轻轻皱起:“属下获得另外一项情报劫狱事件前夕,女飞侠黑猫和她师妹虎妞以及国际警探总部的丁雷,曾在警局刑事组长朗尼陪同下去过西西里岛监狱,不知和我们正欲进行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有这种事情?”威灵顿略为有点惊异。
  “是的,我的一名属员还在监狱门口拍到她们的照片,首领请看看。”摩萨遂将那张照片呈到威灵顿的面前。
  威灵顿细看照片时神情非常凝重,半晌才又将目光移到摩萨脸上:“劫狱时有没有遭遇特殊意外,或者黑猫插手过问的警兆?”
  “没有,至于在狱内撞着巡逻警,因而未能按照理想达成总裁所交派的任务,那应该不属于黑猫插手过问的范围。”
  “这两名中国女郎是非常令人头痛的人物,既然在西西里岛出现,我们便应该特别留神,但是我们的计划绝不变更,假如黑猫准备过问我们的‘霹雳行动’,我们便要连带将她一并铲除。”
  “是,总裁。”
  威灵顿拿了桌上的红色公文夹站起身子:“劫狱事件替西西里岛制造了很大骚动,各位暂在此处落脚较为安全,我们的国际朋友还在罗马等我作最后决定,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准时赶来,诸位各自珍重。”
  老铁已经取了威灵顿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并服侍威灵顿穿好,然后便在众人肃立下,走出了白色洋房的客厅大门。这段时间,黑猫一直用“倒挂金钩”窥探会议经过,但在威灵顿踏出客厅门两秒钟前,她已施展“燕子飞云纵”回到虎妞身旁,眼看着威灵顿带着“老铁”跨上停在草坪的小型直升飞机后,振翼起飞。
  黑猫急忙按动了魔鬼头戒指的通话键钮:“丁师哥请注意,你看到了一架正朝罗马方向飞行的直升机?”
  “是的。”
  “小心的盯牢它,里面坐的是红衫会的总裁威灵顿,他是为了‘霹雳行动’的最后决定赶去罗马的,你要特别注意和他接头的人物,那很可能是某一国家的间谍人员,也是‘霹雳行动’的唆使人。”
  “‘霹雳行动’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讲出来骇人闻听,他们要抢劫放在美国内华达州国防科学所中的一块月岩。”
  “月岩。”丁雷很感意外。
  “嗯——一块含有新元素的月岩,现在我们不能多谈了,你一定要盯踪到威灵顿和某国间谍人员的接触经过。”
  “好的,如有进展我们当再随时联络。”
  联络到此终止,虎妞这段时间始终以很小望远镜监视别墅内外动静,同时从黑猫和丁雷通话中,晓得了“霹雳行动”的大致情形。
  威灵顿所乘的小型直升机早已在夜空中消失踪迹,黑猫曾听到“空中霸王号”起飞的声音;关于性能方面,威灵顿的直升机绝对无法和“空中霸王号”相提并论,而丁雷的遇事机警又是黑猫所深深了解的,所以威灵顿行踪方面,黑猫不须多担心,可以将全部精神集中在这幢红衫会的临时巢穴。
  自从威灵顿离开后,别墅内外显得分外沉寂,但是被派在外面的四名党徒一直没有进入别墅,夜色朦胧下常像幽灵般地忽隐忽现,看情形他们是奉命担任彻夜瞭望,以保临时基地的安全。
  “师姐,”虎妞将嗓门将压得很低:“我们还干等什么呢,你我联合出去将这里的匪徒一网打尽,然后再赶到罗马去帮助丁师哥将威灵顿擒住,这样就天下太平了。”
  “如你所说,我又何需丁师哥上盯踪威灵顿,就在威灵顿未起程前动手,岂不减少很多麻烦?”
  “本来就应该这样嘛。”
  “你又犯了急性子的老毛病,那样会变成怎样结果,你明白吗?”黑猫略为一顿:“纵然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法律面前也无法制裁他们‘霹雳行动’的罪行,而且‘霹雳行动’的幕后唆使者将会永远逍遥法外。”
  “师姐究竟准备怎样对付他们?”
  “威灵顿已将‘霹雳行动’的种种步骤打成文件,分发党羽每人一份,我要等夜深人静时设法盗出一份,彻底明了后再决定用什么办法对付。”
  虎妞翻腕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才八点多钟,要想盗取文件,最少还要等四个小时。”
  “只好静心等待下去,同时我还要特别提醒你一声:那文件的价值在于秘密到手,如让对方发觉便成废纸一张;所以,在任何情形下你都不能莽撞行事,否则就会破坏了我的全部计划。”
  黑猫说话时的神色非常郑重,虎妞只好点头应允。
  ×                           ×                            ×
  深夜来临时,山区更呈死一样的沉寂,别墅内的灯光几乎已经全部熄灭,显见里面的红衫会分子都已进入梦乡。
  黑猫和虎妞在树上耐心地等候了足足四个小时以上,黑猫现在认为时机已至,略为交待了几句,便又施展“燕子飞云纵”神不知鬼不觉地扑上了别墅屋顶。
  别墅外的四名党羽仍在担任瞭望,但是黑猫凭仗神奇的轻功和夜幕的笼罩,并不将他们放在心上。
  黑猫以“倒挂金钩”先撬开了客厅一扇窗,然后轻巧地像一个燕子,拧腰窜了进去。
  这里就是威灵顿召集会议的地方,现因灯光全熄,黑漆沉沉,黑猫屏息凝神观察了半晌工夫,也没有查觉任何动静。
  黑猫并不须要选择固定目标,因为每名党羽都有一份“霹雳行动”的文件;现在她发觉客厅右首的一间卧房并没有关死,于是飘身来到跟前。
  黑猫的身法轻如飘絮,但为了慎重起见,站在门中听了半晌,不见动静,才敢轻轻推门闪了进去。
  房内睡了两名党羽,现正发出轻微鼾声,显因日间劳累睡得很沉。
  黑猫立刻展开搜查,结果从一名党羽的衬衫口袋中,将“霹雳行动”的文件搜取到手。
  黑猫又小心翼翼地退到客厅,取出一架特制的照像机将文件拍摄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客厅门外突然出现脚步声,并见两条黑影蹑手蹑足地走了进来。由于事出仓促,黑猫来不及别觅出路,拧动纤躯上了悬挂在客厅中央的一盏水晶大吊灯。
  事情明显得很,一定是刚才黑猫拍摄文件时所发出的闪光,惊动了隐伏在外面的党徒。
  进入客厅的党徒共计两名,其中一名扭亮了手电筒朝四下略为一扫,遂又将光亮熄灭。
  “奇怪,明明看见这里出现闪光,怎的一下子又没有了呢?”
  “见你妈的大头鬼,我怎么没有看见。”
  “那是因为你背对客厅,刚才我确曾亲眼看见。”
  “也许是插头或开关走火,少你妈的大惊小怪,走,如果外面出了乱子,那时保管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不再争论,于是又双双退出客厅。
  黑猫在水晶大吊灯上面暗捏一把冷汗,如果刚才那名党徒的手电筒略为偏上照射,则她的行踪必然暴露无遗。
  两名党羽的脚步声现已去远,于是黑猫飘身落地,重进卧房将“霹雳行动”文件放回原处,然后仍由窗口穿出,施展神奇的轻功纵回森林。
  “师姐,”虎妞从松树上伸出头来问道:“情形怎样?”
  “尚称顺利,现在你下来吧,我们立刻返回西西里岛。”
  虎妞腾身跳落地面,目露惊异地望着黑猫:“难道这里的事情不管了?”
  “威灵顿未返回前,这里不会发生什么变化,我们研究清楚文件内容后再说。”
  “空中霸王号”已被丁雷开往罗马,但海面还停着虎妞和丁雷赶来此地时所乘载的小汽艇,于是师姐妹两人立刻离开山区。

  第六章 玄机在握 张网以待

  黑猫和虎妞回到西西里的碧云饭店,已经是凌晨四点,但是两人都没有倦意,立刻动手将所拍摄的文件胶卷冲洗出来。
  根据文件记载,威灵顿的“霹雳行动”一共有七个步骤。
  一、切断国防科学研究所电源,使其与外界隔绝,断其向有关单位呼援机会,这项任何由一号和五号两名会员完成。
  二、电源断绝后,派出两架直升机,飞临该所在上空喷洒强力无色昏迷剂——是一种专为“霹雳行动”研究而成的气体化学物,能使人在一小时之内完全陷于昏迷,以令驻防该所的一连宪兵和所内人员变成无知无觉状态。这项任务系由北美分会负责人赫曼亲自率领属下完成。
  三、电源断绝后,月岩储藏室的一切电动障碍,便自然形成废物,开启保险柜盗出月岩,由新近被救出西西里监狱的吉弗完成。
  四、“霹雳行动”展开时,由本会总裁威灵顿和西西里岛分会负责人摩萨亲率三十名会员(附名单)担任现场警戒和接应,以防万一。
  五、进行任务时,所有人员需配备氧气面罩,以免被己方直升机所喷洒的昏迷剂波及。
  六、任务成功后,吉弗应即刻妥持月岩和总裁会合,并乘飞机离开现场,其余参加人员自动分散,临撤退时并应四面纵火,将该所化为灰烬。
  七、正式行动日期订为十月二十八日凌晨,为了缩小目标,所有行动人员都应远离现场,等到第一、第二两个步骤完成后,才能赶赴接应撤退,尤其吉弗所担任的第三项步骤,在一、二两项没有完成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以免影响大局。
  ……
  黑猫和虎妞聚精会神地将文件一连看了好几遍,直到熟悉地可将文件中的七条背诵出来。
  “师姐,”虎妞骇然中带着气愤:“这些家伙胆大妄为之极,再若纵容下去,甚至还敢计划如何绑架美国总统!”
  “本来就是一批亡命之徒,只要有巨利可图,天大罪行他们也不会放在眼里。”
  “我们应该怎样对付?”
  黑猫面色凝重地在室内踱了两圈:“看情形必须要去内华达州一趟,首先要熟悉一下该国防科学研究所的环境,然后要和联邦调查局取得联络,才能研究出来一个有效的对付办法。”
  “真麻烦,”虎妞嘟呶着:“现在又插进来一个什么狗屁国家的间谍组织,要不然,凭这份文件就可将红衫会一网打尽,而现在呢?”虎妞又苦笑了一下:“只好放长线钓大鱼,将此一间谍组织追查出来才行。”
  黑猫点了点头,她的表情十分凝重,显然红衫会的“霹雳行动”因多了某一国家的间谍组织,而增加了黑猫今后的困扰;这并不表示黑猫畏惧某一国家的间谍组织,而是难在怎样才能顺理成章地使此一间谍组织暴露面目,这也是擒贼擒首的必要条件。
  现在天色已经微明,黑猫和虎妞各饮了一杯牛乳,遂即上床就寝,她们要补充精神,准备迎接即将面临的种种难关。
  ×                           ×                            ×
  中午时艳阳高照,而使深秋季节的西西里岛,气温和暖的就像阳春三月。
  黑猫和虎妞都已获得六个小时以上的睡眠,在她们来讲已足够恢复疲劳了,两人刚刚梳洗完毕,便见丁雷一头冲进房来。
  “丁师哥是什么时候返回西西里岛的?”黑猫对丁雷因事先未作联络便从罗马返回,感到有点意外。
  “已经回来两个小时,一直未敢惊醒两位师妹的酣睡。”丁雷遂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定。
  “这次罗马之行,情况如何?”
  “昨夜我在地中海上空做了三个小时的盯踪,到达罗马已经深夜,威灵顿未能和对方立即会晤,直达今晨八点,”至此丁雷的面色转趋严重:“师妹,你猜和威灵顿接触者的国籍吗?”
  “很可能是俄国人。”黑猫几乎未加思索。
  “被你猜中了,正是两名大鼻子,不过因时间匆促,我没有能够调查出对方的真正身份。”
  “那已用不着调查,我可以肯定地说,他们就是苏联国防情报局派在罗马的爪牙。”
  突见虎妞猛力一拍桌子:“这一下可算找到对象了,我最恨的就是大鼻子。师姐,丁师哥,我提议立刻赶去罗马,让我一个一个将他们的浑身骨头斩碎。”
  虎妞气得怒目圆睁,不过刚才那一掌还算有分寸,否则会将桌子拍碎。
  “现在还不是你出气的时候,”黑猫正色说:“但是你可以放心,只要我们破坏了红衫会的‘霹雳行动’,就绝对免不了和他们展开一场生死格斗。”
  “好,”虎妞急得摩拳擦掌:“为了大局着想,我完全遵从师姐的指示。”
  黑猫又将目光移到丁雷脸上:“请丁师哥将双方接触经过继续讲下去。”
  “他们会晤的地点是在公园,谈话声音很低,而且当时游人稀少,如果我想偷听,一定会很容易被他们发觉,同时又来不及在他们交谈地点装置窃听器,只好远远躲在一片浓荫丛中……”
  “完啦,”虎妞不等丁雷将话说完,便丧气的将头连摇:“丁师哥一定没有掌握住他们的谈话内容。”
  “别想得那么坏,”丁雷笑了笑:“幸亏当时我身上有一架精巧的摄影机,于是就仗着浓荫的掩蔽,将他们当时谈话神情全部拍摄下来……”
  “那有个屁用,”虎妞又沉不住气:“最多等于拍摄一段无声电影,还是无法晓得他们的谈话内容。”
  “但是结果跟你想的刚好相反,”丁雷将目光移到黑猫脸上:“等他们在公园分手后,我便立刻和美国中央情报局罗马站方面取得联络,罗马情报站有懂得‘唇语’的专门人才,当时我将威灵顿和对方在罗马公园谈话的经过的影片放完第二遍后,那名唇语专家根据双方谈话时嘴角颤动,立刻翻译出来他们的全部谈话内容,两位师妹请看……”
  丁雷立刻将一张唇语记录取出,展开后放在黑猫面前:
  “我已从报纸上看到西西里监狱被劫经过,这是一项了不起的杰作。”
  “那只是开锣戏,最精彩节目应该是我的‘霹雳行动’。”
  “已经准备成熟了?”
  “是的,所以我特来再和你们做一次最后联络。”
  “决定什么时间动手?”
  “十月二十八日凌晨,只要二十四个小时,也就是当天的午夜十二点整,我们便可将那件宝贵的东西带来罗马。”
  “话先说明:十月二十八日凌晨我们不能提供任何帮助;如果不是避免国际间纠纷,我们有足够力量自己动手,用不着付出那样庞大的酬劳。”
  “当然,我们之间交易的原则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双方都不附带任何要求。”
  “既然明白就好,等到你将东西还来罗马后,我们再以电话联络决定交易地点。现在我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
  “还有一件事情,不得不附带提醒阁下一声:红衫会在罗马不是好惹的,我们的‘霹雳行动’成功后,不希望你们发生任何变卦。”
  “你顾虑的太多了,我们只想以十亿美金换取那件东西,毫无另外居心。”
  “就这样一言为定,但愿我们之间很愉快地完成这件交易。”
  黑猫将这张唇语翻译纪录一连看了两三遍,然后折叠好交到丁雷手中:“这张译稿和我所获得的‘霹雳行动’文件有一共同之处,那就是他们的行动日期决定在十月二十八日的凌晨。”
  “几乎没有可能,这不是一件儿戏事情。”
  “今天是十月二十五日,还有三天工夫让我们作准备。”
  “事实上只有两天半,时间对我们和红衫会都感十分急促!”黑猫翻腕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我们去用午饭,饭后立刻飞往美国。”
  “红衫会在马耳他岛的临时基地呢?”
  “既然晓得了‘霹雳行动’的目标和时间,盯踪威灵顿已成多余;赶到内华达州等他们翩然降临该有多好。”黑猫露着微笑,看表情非常轻松,其实截至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想出一个最妥善的办法,以对付红衫会的“霹雳行动”。

  第七章 陷敌致胜 穷追贼踪

  午饭后,黑猫、虎妞、丁雷便乘搭“空中霸王号”离开西西里岛,为了保密起见,便连西西里岛警察局的刑事组长朗尼面前也没道出有关“霹雳行动”的真实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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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华达州位于美国西部,一座规模最庞大的国防科学研究所,就设在西边州界的内华达山脉附近。
  “空中霸王号”于二十六日上午十时飞越内华达山脉,今天是一个好天气,晴空万里,气象万千,在“空中霸王号”上朝下俯瞰,山川水色委实令人十分神往。
  在飞行途中,丁雷便以无线电和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内华达州调查站取得联络,该站并派出两架直升机飞临上空迎接,降落后,直接驰进该国防科学研究所的停车广场。
  广场边缘站立着三名风度翩翩的中年人,丁雷只认得其中之一是联邦调查局内华达州调查站站长比尔,其余两位是陌生面孔。
  丁雷已在无线电中和比尔站长透露一些有关“霹雳行动’的口风,但不详细,是以他们的脸色都很凝重,显然为了此一国防科学最高机构的安危,而忧心忡忡。
  比尔站长将黑猫等请进贵宾室,经他一番介绍,两位陌生者一是该所所长彭曼博士,一是该所安全室主任史侬。
  “本人以万分诚意欢迎黑猫、虎妞两位小姐光临,”比尔站长带着诚挚的笑容:“上次‘神风卫星’案件发生时,中央情报局的威廉上校跟我谈论过,两位小姐不惜赴汤蹈火以救全人类的热诚,令美国政府永志不忘。”
  “哪里,站长谬奖,使我和家师妹愧不敢当。”黑猫娴静中不失大方,而令比尔站长留下深刻印象。
  贵宾室内向来不准闲人出入,众人寒暄过后,丁雷遂将红衫会在苏联国际情报局唆使下正欲施展的“霹雳行动”,由头至尾详细讲了一遍。
  三人听后面面相觑,尤其该所所长彭曼博士,他那流露震骇的脸上已经改变了颜色。
  “奇怪,”比尔站长面色凝重地说:“在罗马也有我们中央情报局的人员,怎会一点也没提供有关这件阴谋的消息。”
  “或许这正是苏联国际情报局运用巧妙的缘故,”黑猫说:“贵国的中央情报局人员,是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一个黑社会组织上面的。”
  “请问博士,”黑猫又将目光移到彭曼脸上:“此处所存有一块月岩,是否因含有新元素,而且有使苏联方面不择手段攫为己有的价值呢?”
  “当然,在登月进展上苏联比我们晚了一步,那块含有新元素的月岩,其价值是无法以金钱来作衡量标准的,所以在苏联政府来讲,十亿美金算不了什么。”
  “那就得到更进一步的证实,他们绝不会放弃已经计划完成了的‘霹雳行动’。”
  黑猫这句话替贵宾室造了沉闷的气氛,半晌没有人吭声。
  比尔翻腕看了一下日历手表:“现在已是二十六日的中午,如果红衫会‘霹雳行动’的日期没有变动,距离他们发动时间仅仅只有三十六个小时了,可以说时间相当急迫……”
  “我认为时间急迫倒在其次,”黑猫说:“重点是在必须揭露主使‘霹雳行动’者的丑恶面目,而不能放手欲为地对付红衫会,否则以三十六个小时来做准备,应该也是非常充裕。”
  “是的,”比尔目露恨意:“我们绝对要将俄国佬的阴险面目揭露出来,让全世界人都看到他们的丑恶面目。”
  “黑猫小姐,”彭曼博士面色凝重地说:“对付国际间谍我是外行,但无论如何不能让那块月岩落进苏联人之手,那不仅是美国政府的损失,也是全世界人类未来的祸患!”
  “彭曼博士说得对,”比尔对黑猫投以希冀眼神:“这件事情非比寻常,希望黑猫小姐主持,如有必要,内华达州的全部军警力量都是你的后盾。”
  黑猫嫣然一笑,道:“承蒙抬爱,愧不敢当,不过眼前我还没有妥善的腹案,我想先请容许我们先了解了一下贵所的环境,然后我们再一同商量对付办法,关于这点我不会让彭曼博士感到为难。”
  “按理,有关国防科学研究机密,是不允许任何人来参观的,但是眼前事情又当别论;现在午饭时间已经来临,饭后我当亲自替各位效劳。”
  “博士太客气了。”
  彭曼博士命人特制六份午餐,就在贵宾室内陪同黑猫等进食,同时他很明白将该所即将面临的危机保持最高机密,以免所中人员引起恐慌。
  饭后,黑猫等便在彭曼博士和该所安全室主任史侬的陪同下,参观所内外的环境。
  此一国防科学研究所建立在一座山麓的右侧,山的一面依为天然屏障,左侧是一座水色滟潋的湖畔,周围是一大片平原,与城镇隔绝,显得孤零零的,但是附近景色非常美丽。
  与城镇隔绝也有很大的好处,该所瞭望哨远远便可掌握原野间的一切动静,很难被不肖分子混入。
  红衫会所得的资料没有错,这里确实驻扎了一连宪兵,第一道防线远在该所一百公尺范围以外,周围架设障碍网,只有从正面可以进入该所,但又必须经过卫兵的仔细盘查,除非持有特别通行证,否则不论任何人一概不准进入。
  “师姐,”在参观该所警卫布署时,虎妞一面陪在黑猫身边走动,一面提出疑问:“在这样防卫情形下,我怀疑红衫会分子能够闯得进来?”
  “那你的想法就太天真了,西西里监狱要比这里严密得多。”
  “现在我指的只是外界防卫,还有该所内部呢,”虎妞顿了一下,又说:“我们已经知道的,这里装有可以看到所内外各个角落的电视观察设备,尤其是月岩储存室的机关钢栅和特制保险柜,何况这儿又不可能有红衫会渗入的内奸……”
  “所以他们要用出奇手段,虽然我们已经晓得了他们的全部计划,但也不能轻视他们。”
  虎妞再问时,黑猫不予理会了,她虽一面参观该所的外界环境,一面却在竭尽智慧,思索对付“霹雳行动”的妥善计划。
  诚如黑猫曾经表示:从“霹雳行动”全盘步骤的表面上加以衡量,轻而易举便可将之击破,但因需要追出罪魁祸首的俄国佬,事情就变成很不简单;黑猫认为在这种情形下,不仅不能将红衫会的“霹雳行动”击破,而且要促其成功,否则因红衫会的“霹雳行动”失败,也就断了追查俄国佬的线索。
  能够真的促成红衫会的“霹雳行动”吗?
  当然也不能。所以难就难在这里,但是在这三十六个小时之内,黑猫必须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才不辜负各方面的愿望。
  外界参观完毕后,现在彭曼博士又引导黑猫等参观该所的内部。
  此一国防科学研究所的组织和范围相当庞大,黑猫无暇细心查看每一个工作部门,只将目标指向月岩储藏室。
  由于这里是红衫会的最后目的,当然黑猫为这些深深吸引,彭曼博士更是诚心诚意地将电动钢栅的效用详加解释,并特地从保险柜中将那块形同无价之宝的月岩取出,以供黑猫亲自过目。
  月岩的体积比人的拳头大不了多少,被装在一个充满氮气的密封式玻璃盒子里,以防因地球上的空气导致月岩变质;外行人绝对看不出它的价值,那和一块平常的烂石头简直没有什么区别。
  众人欣赏完毕之后,彭曼博士遂又将它锁进保险柜中。
  但是黑猫并未立刻离去,她面色凝重地在储存室踱过来,踱过去,有时用手去触弄室内的物件,有时又面对那只存放月岩的保险柜怔怔出神。黑猫眼前神情大家都看得出来:她正为了月岩的安全,而又不让隐在幕后的苏联间谍人员逍遥法外,在绞尽脑汁。
  这段时间没有人愿意惊扰她,尤其虎妞和丁雷更是明白黑猫的心情,只希望她能够尽速产生非常灵感。
  时光在沉闷气氛下悄悄溜走,足足一个小时后,黑猫的眼神变了,由呆滞变为神光奕奕,面容的消沉也跟着一扫而空。
  “走,”黑猫的声音铿锵而有力:“咱们一同去会议室,针对他们的‘霹雳行动’作出最后决定。”
  众人心情深受黑猫感染,现也从消沉中转趋振奋,似乎他们已从黑猫的神情上看出:她已有了对付俄国佬和红衫会的办法。
  会议开始是下午四点钟,除了原先六位外,还增添了驻防此地的宪兵连长。
  会议在极端机密中进行,所有门窗紧闭,严禁任何会议以外人员进出;而且也是一次马拉松式的会议,晚饭时间与会人员就在会议桌上进食些许点心,一直到午夜十二点来临,这项紧急会议才算告一段落。
  会议完毕后,还发生了一个怪现象:走出会议室后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似乎一场会议下来,众人俱都变成了哑巴。
  但也有一点是值得欣慰的,众人脸色都非常开朗,再也看不出谁有愁眉不展的样子。
  第二天情形更为不同,黑猫、虎妞、丁雷以及联邦调查局站站长比尔,突然在国防科学研究所内消失不见了,谁也没有再看到他们露面。
  今天是十月七号,也就是红衫会“霹雳行动”的前夕,按理这是一个非常紧张的日子,但却事实不然:该所工作一切照常,防卫措施也没有增添,每一员工也没有露出慌张表情,而事实上只要今晚午夜十二点一过,便要面临一次严重危机,所内种种实在是一项不应该有的反常现象。
  但是事实毕竟是如此,直到夜晚来临,在表面上仍然看不出该所弥漫有紧张气氛,似较往日犹为宁静。
  这只有一种理由可以解释:黑猫已经做好了有恃无恐的安排,就像一位经验老到的渔翁,现已张网以待,但等狡猾的鱼儿落网。
  天空中浓云密布,这些天来内华达山脉一带一直是这样阴沉沉的,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来。
  午夜十二点来临时,天空中开始下起毛毛雨,国防科学研究所在细雨笼罩下,似乎较往日更为宁寂,并也增添了一份凄凉。
  所内早已寂静无声,除了周围的路灯外,内部所有灯亮差不多全已熄灭,隐隐约约地只能看到四名头戴钢盔的宪兵,站在进入该所必经之路的岗楼前担任值夜,他们笔挺挺地站在那里,丝毫不为凄风苦雨所动。
  沙!沙!沙!
  沙!沙!沙!
  隐暗角落里首先传出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继而出现了四名武装整齐的宪兵,在一名班长的领导下,正挺着胸脯朝岗楼处走近。
  他们是换班人员,午夜十二点是今天最后一班,下次再换班是在翌日清晨六点。
  两班人员在楼前互相敬过礼,然后那名班长便率领旧班人员,仍旧踏着整齐的步子朝寝室方向走去。
  驻扎宪兵寝室是在广场右侧,那里建筑了一排整齐的平房,班长和四名宪兵的影子很快就在转角处消失不见。
  不多久工夫,那排宪兵寝室内的灯光也全部熄灭,也更增加了所内的冷清。
  也就是岗楼换班时的骚动刚刚静止下来,原野上首先出现两道强烈光芒,继见一辆军用轿车,正以闪电速度朝国防科学研究所开来。
  担任岗哨的宪兵立刻提高警觉,深夜有人来访,乃是以往该所很少发生过的现象。
  轿车的速度现已开始减慢,终于缓缓滑到岗楼前煞住。
  一名宪兵立刻将电筒扭亮,照向车厢。
  但是他又立刻熄灭,因为他已看到车厢内坐着两名高级军官,当即敬了一个军礼。
  车内两名军官都以平静的眼神扫了他一下,其中之一不等值勤宪兵开口,立将一张特别通行证递出。
  值勤宪兵伸手接取时又敬了一个礼,然后扭亮手电筒仔细查看。
  那是国防部颁发的特别通行证,值勤宪兵对这种特别通行证的纸张、印刷、格式以及上面的签署十分熟悉,认明无讹后立刻放行,这也是值勤人员必须遵宁的——认证不认人,并不得对持有特别通行证人员作任何盘问。
  轿车穿越广场,停在该所门前,车厢内的两名高级军官下车后略一张望,遂即进入一条走廊,眨眼工夫失去了影子。
  这等于是凄风苦雨夜的一项小插曲,值勤宪兵不晓得那两名深夜来访的高级军官有何重要事情,事实上他也无权过问,因为这里是一处不寻常机构,许多有关国防科学上的机密问题,不是他应该需要了解的。
  所内现又恢复原来的宁静,好像根本就没发生过曾有两名军官进入所内的这件事情。
  但是这种宁静只维持了五、六分钟光景,突然之间,所内仅有的一些路灯,也全部为之熄灭。
  那不是自然现象,该所有史以来,也没有发生过关熄所有路灯的情事,这种现象只有一个理由:所内电源出了毛病。
  管理方面的值夜人员顿被惊动,立将电气技术人员从梦乡中唤醒,命他们即刻查出停电原因。
  这是一件意外,但所内值勤人员还未想到是出于特殊意外。
  电气技术人员很快查出了停电原因,并也感到非常震骇,因为电源断绝不是正常原因,而是所有电路被人用剪刀剪断。
  这是一樁十分不寻常现象,正当值勤人员准备采取紧急措施时,两架不明来历的直升飞机,已同幽灵般地突然飞临该所上空。
  那两架不明来历的直升飞机,竟连机头机尾部份应该有的号志灯泡也没有亮起,只夹着一阵厉吼,从研究所的上空呼啸而过。
  但是那两架直升机的出现却像死神降临,引擎的厉吼还未在夜空消失里,研究所内的值勤人员,都像中了邪似的,一阵昏眩倒在地上。
  值勤人员只是少数,还有好梦正酣的驻扎宪兵和所内工作人员,他们也在糊里糊涂中失去知觉,不过在感觉上好似睡得更酣。
  那两架直升飞机现又像幽灵般地折回研究所上空,可能上面配有红外线望远镜,所以正在上空来回盘旋,意欲观察所内现时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走廊上窜出来两条黑影,奔到广场上以手电筒和盘旋在上空的直升机互发讯号。
  这两个就是不久前持有特别通行证进入研究所的高级军官,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戴上了氧气面罩,在黑夜中活像两个怪物。
  其实这两名高级军官是十足道地的冒牌货,他们就是威灵顿的“霹雳行动”中,担任第一步任务的红衫会党徒。
  “霹雳行动”的第二步任务也由两架直升机完成,且顺利完成得和原来计划相同。
  两架直升机接得地面上的安全讯号后,很快降落在研究所的广场。
  机门处跳下来四名红衫会的党徒,他们一律带着氧气面罩,其中三人夹着冲锋枪,只有一名提了一只小型工具箱;前者的职责是担任戒护,后者就是担任“霹雳行动”第三步任务的主角——“三手”吉弗。
  他们之间早有默契,一名手端冲锋枪的党徒跟随吉弗进入储存室盗取月岩,其余则在门外担任戒护。
  其实,这座规模庞大的研究所,现在等于已陷真空状态,必须遵照红衫会总裁威灵顿的指示,为的是提防发生意外。
  月岩储存室的电动钢栅现因电源断绝而成废物,是以吉弗在那名党羽护卫下,很顺利地冲了进去。
  储存室内黑漆沉沉,那名党羽立刻将电筒扭亮。
  那座一人多高的保险柜就座立在吉弗面前不远,吉弗为了争取时间,立刻动手。
  他从工具箱内取出一串锁匙,逐一向保险柜的匙孔内试投,选中了适用的一把,然后便将耳朵贴在号码盘上,一面用手转动号码盘,一面凝听号码盘转动时的声音,并从声音中辨识出这座保险柜的秘密号码。
  红衫会不惜将吉弗从西西里监狱救出,原因就是他对开启保险柜有神奇的能力,算得上全世界首屈一指,结果“三手”吉弗确实不负威灵顿的厚望,只花费了六、七分钟,那座制造精良的保险柜竟随着一声“克嗒”轻响,豁然而开。
  当吉弗准备将门拉开时突又有点顾忌,根据威灵顿调查所得,保险柜的拉门上另有一巧妙装置,虽然吉弗已经配带氧气面罩,可以不必畏惧喷出能够令人昏迷的气体,但心里面总还有点疑神疑鬼。
  不过这是潜意识的作用而已,结果“三手”吉弗还是咬紧牙关将门拉开。
  他听到了一阵“哧!哧!”轻响,那应该正是昏迷气体喷射而出的声音,可是他们的感觉没有任何异样。
  “三手”吉弗顿时将不安的心情稳定下来,当他再拉开一扇石绵板的内门时,一个特制的玻璃盒顿时呈露眼前。
  玻璃盒内放的就是月岩,“三手”吉弗小心地像捧祖先牌位将它从柜中轻轻捧出。
  这时他内心的兴奋简直难以形容,因为他替红衫会完成一项了不起的任务。
  至此,红衫会的“霹雳行动”已经完成大半,没有再在此地逗留的必要,于是尽速退到外面广场,和在外面担任戒护的伙伴一同抢上直升机。
  由于计划完善,配合严密,所以红衫会今晚的行动在表面上看来似已获得百分之百的成功,其实这里面还有文章:
  首先,“三手”吉弗没有注意存放在月岩玻璃盒的底座,那里面已被黑猫预先放进了两件精巧的东西。
  其实他也根本无从注意,因为玻璃盒已经整个被换掉,慢说“三手”吉弗,就是威灵顿本人也不会看出这只玻璃盒已经出了毛病。
  严格检讨起来,威灵顿对月岩存放情形调查的还欠缺详细,假如事先他已晓得那只玻璃盒的大小形状,便会很容易看出来眼前的破绽。
  那两架直升机现已顺利起飞,似乎非常得意,在研究所上空打了一个转后,才呼啸着朝西北方向飞去。
  直升机上的红衫会分子简直得意忘形,他们认为研究所中的全部人员至今仍陷昏迷状态,昏迷得简直如同一批死人。
  这是他们的如意算盘,事实上有很大的出入。
  直升机的影子刚在研究所上空消失不久,地下室的另一间房门开了,从里面陆续走出七条人影,他们都带着氧气面罩,但走出地下室略一查看后,遂将戴在脸上的劳什子面罩一一除去。
  这七位正是黑猫、虎妞、丁雷以及彭曼博士、比尔站长、安全室主任史侬和驻扎此地的宪兵连长。
  其次,研究所内昏迷人数也不似红衫会方面想象得那样多,非值勤人员早已在黑猫的指示下,所方下令将他们调往别处,但值勤人员确实在那两架直升机喷射昏迷毒气时陷入昏迷。
  这是黑猫故意安排的一条苦肉计,而让“红衫会”的“霹雳行动”在自然发展下获得成功,同时也将所内值勤人员蒙在鼓里,目的是务求逼真,以致使所有的计划落空。
  歹徒今夜行动似乎遗漏了一项,根据威灵顿的指示,是在得手后应纵火焚烧研究所,结果歹徒得手后在匆忙中撤退,不过黑猫地此也有准备,纵然歹徒临去放火也不会造成太大损失。
  这是歹徒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自然为今夜行动顺利成功,其实在不知不觉中,节节堕入了黑猫事先所安排好了的圈套。
  研究所方面的善后由安全室主任和宪兵连长处理,首先是要修复电源,以及解救昏迷人员。
  “黑猫小姐,”彭曼博士目中流露着衷心的感激:“这次承蒙你挽救了研究所厄运,我代表全所人员对你致最高的敬意。”
  “哪里,”黑猫含笑说:“我不过本着人间正义,略尽一点力量而已,算不得什么。”
  “师姐,”虎妞急声说:“红衫会的直升机已经飞远了,我们应该立刻盯踪,别断了线。”
  “放心罢,断不了的。”黑猫露着笑容,说话的神情有恃无恐。
  当然黑猫有充分把握,这件事情连虎妞、丁雷都被蒙住在鼓里——存放月岩的玻璃盒子早被黑猫调换了,并在玻璃盒的底座下面藏了两件法宝:示踪仪和窃听器,有了这两件最新科学仪器,红衫会方面的一切动态都在掌握之中。
  电源很快修复,黑猫等遂即进入贵宾室,她显得毫不紧张,落座后便将追踪器和窃听器的扩大仪取出,放在桌面上让大家一同注意上面的反应。
  除了虎妞、丁雷外,在贵宾室内陪伴黑猫的,还有比尔和彭曼博士。
  贵宾室内的气氛相当严肃,众皆屏息凝神,希望从这两件最精巧的科学仪器上面获得红衫会盗走月岩后的进展。
  半小时后,黑猫从追踪器上的指针移动,以及窃听器中传出来的声音,晓得了红衫会的确切情况:月岩已经到了威灵顿手中,众人皆清晰地听到他慰勉党徒时的训话和笑声,同时也晓得他为了安全起见,决定乘坐自用直升机赴罗马,以和苏联间谍人员完成交易。
  至此,黑猫遂将追踪器和窃听器收起,似乎晓得这些已经够了,对以后的发展不再感到兴趣。
  “师姐,”虎妞性急的:“看你不慌不忙的样子,最低限度也应该决定一下——我们究竟应该采取什么步骤呀?”
  “用不着急,‘空中霸王号’的速度要比威灵顿自用直升机快得多,纵然天明后动身,也会赶在他们前面到达罗马。”
  “这倒是好办法,”丁雷说:“不采用直接盯踪,往往会得到很多便宜,不过威灵顿绝不是一个简单角色,要当心他识透我们的安排。”
  “我认为可能性很小,他在得意忘形下,绝不会想到那个玻璃盒子的底盘已经有了毛病,我们所顾虑的也只有这一点。”黑猫将目光移到比尔脸上:“站长是否和我们一同赶赴罗马?”
  “当然,而且我还要和派往离罗马方面的中央情报局人员取得联络,多一份力量协助比较不会吃亏。”
  “很好,”黑猫翻腕看了一下手表:“我们还可以获得五、六个小时的睡眠,清晨七点一同动身。”
  研究所内有很舒适的贵宾寝房,足够分配黑猫等每人一间,于是各自准备休息。
  虎妞兴奋得难以成眠,她恨不得立刻赶到罗马,让那批大鼻子尝尝她的铁砂掌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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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霸王号”于下午五点二十分抵达罗马上空。
  晚霞即将褪尽,市区内起一片灯海,黑猫等从窗口朝下俯瞰,尚可看到市区内三百多所耸立入云的教堂,巍峨而又庄严,也是罗马上空的一项奇妙景致。
  沿途黑猫仍仗那两样精巧的科学仪器,以掌握威灵顿的行踪。
  威灵顿的行程没有变更,虽然他比黑猫等提早六个小时离开美国内华达州,但他那架自用直升机的速度难以和“空中霸王号”比拟,而且又必须中途加油,是以现在离罗马尚远,根据推算最快明天中午才能到达。
  同时,从窃听器中,黑猫还得正在飞行途中的那架直升机上面只有三个——“黄鼠狼”摩萨陪着威灵顿,另外还有一名驾驶员。
  从窃听中,黑猫也可断定威灵顿此次罗马之行的方针未作任何改变,只和摩萨谈及和俄国佬打交道时的安全问题,结果威灵顿有恃无恐——罗马是红衫会的总基地所在,党羽众多,环境熟悉,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俄国佬胆敢玩弄什么奸诈,威灵顿深信他们不会得到便宜。
  除此,威灵顿和摩萨在直升机上并没有再谈论其他问题。
  这种现象对黑猫是有利的,那表示威灵顿已深深掉入陷网而不自觉,还以为在内华达州的任务已经获得成功了哩!
  “空中霸王号”于五点二十八分在罗马郊外降落,仍由虎妞担任驾驶,收了飞行翼后,顺着一条高速公路直接驰进罗马市区。
  随同黑猫等赶来罗马的,只有内华达州调查站站长比尔,因为在内华达州境内发生了这样骇人的案件,应该是属于他的职责范围。
  二十分钟后,虎妞将“空中霸王号”驰到了维尼斯大饭店的停车场上,维尼斯大饭店位于罗马市中心区,黑猫等准备就在这里做为对付红衫会和苏联间谍的临时基地。
  众人订妥房间后,在楼下餐厅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回到房间的只有黑猫、虎妞;比尔站长和丁雷,晚餐用毕便分头外出,各做各的联络工作。
  黑猫和虎妞都是初到罗马,反正这一段时间是空闲的,只在房内换了件衣服,便又乘坐“空中霸王号”一同外出;其实她们并没有固定目标,而是游览全市,熟悉处身环境是她们的共同习惯。
  罗马的夜景非常瑰丽,她们游历过皇后喷泉、梵蒂冈大教堂、圣彼德广场、古罗马斗兽场……但由于任务在身,只是走马看花式地经过而已,不到九点便又返回维尼斯大饭店。
  丁雷已返回,还带回来一包零食,虎妞一见面便问丁雷外出经过。
  “我已跟罗马警局取得联络,”丁雷说:“并在电讯局作好安排,明天威灵顿到达罗马,只要他跟俄国佬方面联络,我们就会同时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当然,这跟他们的交易有着密切关系。”
  “这样,明天丁师哥必须亲自坐在电讯局内啰。”
  “是的,美国中央情报局在罗马方面的人员由比尔联络,他们将目标集中在俄国佬身上。”
  “另外部份呢?”虎妞急着插问。
  “当然是落在我们两人身上,”黑猫将话头接了过去:“他们凭着追踪器,很容易会将成灵顿和摩萨到达此地的行踪重新掌握,不过要等到他和俄国佬开始交易时才能动手。”
  “我晓得,那是可以当场人赃俱获。”
  “但是我应该特别提醒你:那定是一个非常凶险的场面,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晓得俄国佬方面有没有安排另外阴谋,以及红衫会方面究竟能在罗马发动多大力量,所以绝对不能轻视他们。”
  虎妞听得连连点头,她从黑猫神色郑重上可以看出,明天定是一个不寻常的日了。
  不多久工夫,比尔站长也精神抖擞地返回饭店,告诉黑猫:驻在罗马方面的美国中央情报局人员已经取得联络,他们对苏联国际情报局在罗马活动的情形也比较熟悉,这对于未来演变将有很大帮助。
  黑猫在完全晓得己方在罗马方面的准备与实力后,立刻和众人开了一次临时会议,地点就在她的房间。
  众人都对这次会议十分重视,因为明天就是要和红衫会及俄国佬摊牌的时间,这次会议内容就是要商讨如何配合?如何展开行动,以及如何应变的种种步骤。
  同时,黑猫对追踪器和窃听器依旧十分惜重,以防威灵顿到达罗马前夕,会不会再发生料想不到的变化!

  第八章 最后阶段 变起仓卒

  会议在严肃气氛下进行,直到凌晨一点才告结束,散会后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兴奋,那表示对付未来的演变都已胸有成竹。
  这也等于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夕,应对步骤虽已研究妥当,但是在最后关头上,是否能将红衫会的“霹雳行动”一举击溃,现在连黑猫也不敢说有十足把握。
  夕阳将台伯河两岸照耀成瑰丽的色彩,这里是罗马郊外十六里,河床西侧接连着一排山峦起伏的峡谷,山险水恶,形势陡峭,在这深秋季节的傍晚来临之前,山区一带冷清得有点近乎荒凉。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际,蓦地一阵寒鸦噪鸣划破了山林间的宁静,并也隐隐弥漫了一层肃杀的气氛。
  噪鸣声起自峡谷左侧的一片森林,同时见到无数个乌鸦从森林中冲天而起,黑乌乌的几乎遮了半片天,不停地嘶叫着朝另一座山头飞去。
  栖息林内的鸦群突然振翼飞去,显然林内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将牠们全体惊走。
  果然,当成群乌鸦的鸣声渐去渐远后,林内又传出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继而陆续走出来八名身穿红色外衣,而又外罩夹克的彪形大汉,他们腋下都紧紧挟着一枝冲锋枪,行动也十分小心,对准峡谷中的一片空地来。
  黄昏时分,荒山险地,突然冒出来像这样携带凶器的人物,显然这里将要发生不寻常事情。
  这八名红衫会党徒一定曾经接受指示,到达空地后立刻散开,作规则状的围成一个大圆圈,大圆圈的直径足有三十公尺,然后动作划一地来个向后转,变成背对背,面朝外,端枪凝神……
  这完全是一副戒护现场的姿态,八名党羽各自监视一方,极自然将以此为中心点的两百公尺范围以内的动静,完全置于他们监视之下。
  森林内并不因八人走出而告沉寂,现仍簌簌作响,但那绝不是山风吹刮所发出的声音,而是人类走动,以及攀附树枝时的响声;根据判断林内躲藏的人数,绝不会低于在空地担任警戒人员的三倍。
  山林间的骚动很快又沉寂下来,可能根据他们的计划,已经完全安排就绪。
  现在的时刻是傍晚五点半钟,夕阳已经沉落西方天际尽头,夜翼渐渐向大地伸展,天空也跟着变成灰蒙蒙的一片,而且昏暗的程度在继续增加。
  就在这个时候,东北方上空传来了直升机的引擎声音,起初隐隐约约的,继而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山谷中担任警戒的八名红衫会党羽将精神振作起来,但是没有一人敢移动现在站立的位置,只有面对东北方站立的党徒,才能仰起脸来朝头顶上空搜寻目标。
  终于,一架直升机从东北上空的一堆云层中钻了出来,笔直地朝山谷地带飞行,高度也在渐渐降低。
  哔——噗——
  一颗讯号弹射向天空,那是安全讯号,表示降落地带一切安全。
  直升机回发讯号的方式是晃动机身,终于很快盘旋到山谷上空,然后就安稳降落在八名党羽围成的警戒区域中央。
  首先跳下机舱的是“黄鼠狼”摩萨,威灵顿紧随身后,他将那只装有月岩的玻璃盒紧紧搂在怀中,谨慎地就像捧祖先的牌位。
  八名党羽仍以原姿势站立,并托正了冲锋枪,摆出随时准备射击姿态,而并不因威灵顿到达有所变更。
  威灵顿站在直升机旁,轮动着他那双金鱼眼朝四下一扫,山风将他的两鬓间的灰白头发吹得有点儿散乱,但他脸上流露出欣慰,似对这里的环境和部署非常满意。
  “黄鼠狼”摩萨紧紧跟在威灵顿身旁,他的一对老鼠眼轮动得更灵活,想查看出附近一带有无异状。
  森林中奔出两条熟悉的人影,头一个是红衫会掌法西蒙,紧随身后者是威灵顿的贴身护卫“铁金刚”,他那尤伯连纳式的光头,非洲大猩猩般的身材,令人很远很远就可以辨认清楚。
  威灵顿远赴内华达州发动“霹雳行动”时未带“老铁”同往,留他在总会和掌法西蒙安排在此接应。
  两人奔至威灵顿的跟前时显得很兴奋,但对他们的总裁很恭敬,笔挺挺地站在面前不敢轻易发问。
  “很好,”威灵顿面对他俩露着笑意:“直至目前为止,我们的‘霹雳行动’没有遭遇到任何的麻烦,也正是我们计划中的正常发展。”
  “是的,总裁,这正是总裁策划和领导有方。”西蒙脸上配了一个大鹰勾鼻子,现在似乎他的鹰勾鼻子也在发笑。
  “不过我们现在还要渡过最后一次关头,”威灵顿的表情又趋严肃,并加重语气说:“可能也是最严重的关头,总裁——”
  “罗马方面有什么动静没有?我指的是俄国佬有没有主动和我们联络?”
  “没有,也许因为约定期限是明天,俄国佬不希望在约定期限之前跟我们多作交涉。”
  “那只好主动找他,临时变更约定时间,对我们总是有利的,这种事情应该不能让他有准备的机会。”
  “是的,总裁高见。”
  “现在我就派你去和他们立刻联络,让他们即时、即地,前来跟我们完成交易。”
  “是,总裁,”西蒙略为顿了一下:“如果俄国佬方面对改变期限,或由我们指定的地点并不同意呢?”
  “关于这一方面他们要完全听我的,交涉时的态度要坚定,假如他们不同意,就说我准备改和另外国际朋友完成交易。这是一记‘杀手’,俄国佬绝对会低头就范。”
  “是,总裁。”西蒙就以停在现场的直升机做交通工具,起飞后夹着一阵厉啸,瞬息工夫在一座山头上空消失不见。
  西蒙走后,威灵顿立命老铁将埋伏在森林内的党羽召来面前训话,并对山区方面做重新部署。
  红衫会在山区内现有人数,连同威灵顿和摩萨在内共计是四十二名,改变部署后只留下十二名党羽埋伏在森林内,以作必要时的接应,现场八名党羽不作变动,增添老铁留在身旁,其余党徒全交“黄鼠狼”摩萨率领,分布在山区各形势险要地带,以作应变时的奇兵。
  威灵顿今夜的原则只是想交易顺利完成,并不想另生枝节,但他必须防备俄国佬用黑吃黑的手段,将红衫会冒着性命危险夺取到手的月岩吞掉。
  红衫会党羽素有训练,在威灵顿指挥下,新的部署五分钟内便已完成。
  今晚红衫会出动的人数并不算多,但是他们手里都有自动武器,并且对山区内环境熟悉,所有险要地段都被他们占据,在这种情形下如果俄国佬妄动歪脑筋,纵然动三倍之上人力也不会得便宜。
  老谋深算的威灵顿早已估计透了,罗马方面没有那么多的苏联间谍,眼前他的部署已经占上风。
  现在夜幕已经完全笼罩大地,冰轮似的皓月正从东边山头缓缓升起,皎洁的月色洒遍了山区内的每一个角落。
  山区内的夜景令人非常悦目赏心,但由于威灵顿选中这里做为结束“霹雳行动”的地点,是以无形中蕴孕了一层杀机,这种杀伐气氛并不断地与时俱增。
  威灵顿已将盛装月岩的玻璃盒交到老铁手中监护,他则取出来一架望远镜,站在高处不停查看山区远近一带的景象。
  当然,除了俄国佬以外,他还要防备料想不到的情况出现;打劫西西里监狱,盗走内华达州国防科学研究所内的月岩——这两件事情都是惊天动地的案子,美国和意大利两方面的军警人员,应该都已大批出动,正在大举搜索他们的踪迹。
  威灵顿也曾想到喜爱多管闲事的女飞侠黑猫,但由于“霹雳行动”开始以来迄今未发现警兆,现在已近尾声,自然也就将这方面的顾虑看淡了。
  七点二十分,威灵顿将怀中的一架精巧无线电话机取出,并将天线拉开,以等西蒙的报告,据他想:这段时间内他跟俄国佬方面一定有了联络。
  威灵顿抬起头来看看头上的一片浮云,心里不由感到一阵骄傲,除了他领导的红衫会以外,世界上还有哪一黑社会人物能有他同样魄力,而且进展的又是这样得心应手。
  哔——哔——哔——
  正当威灵顿愈想愈得意时,无线电话机发出鸣叫,这也正是威灵顿所盼望的,于是按动了通话键钮:“我是威灵顿,西蒙尽快向我报告经过。”
  “报告总裁,对方完全同意了我们的要求,现在乘坐另一架直升飞机,跟在我的后面赶来山区。”西蒙报告时的声音带着兴奋。
  “很好,他们一共出动多少人?”
  “只有四位,身上带枪是免不了的,我没有理由加以阻止,所以……”
  “那不关紧要,我想知道十亿美金票面的瑞士国际银行本票有没有带来。”
  “带来了,我曾亲自过目,关于这方面他们是玩不出花样的。”
  “那么,罗马市面的风声如何?是否有侦骑四出的迹象?”
  “看不出什么特殊地方,警方在罗马街头的部署也没有增加。”
  “很好,但愿在最后阶段不出毛病,明天我们就同去瑞士,然后就从瑞士出发作一次环球旅行,来调剂调剂这些天来的紧张心情。”
  “谢谢总裁,我们五分钟内便可到达,山区方面请总裁做万全准备,我的报告已经完毕。”
  威灵顿应声中将通话键钮关闭。
  老铁不待吩咐,扭亮了一支巨型电筒,忽明忽灭地朝森林及山区周围发出讯号,告诉隐在暗中埋伏的伙伴们,最紧张的关头即将来临。
  威灵顿不愧身为红衫会的首领,以往大场面见过太多了,所以他的神情举动仍旧非常冷静,沉着的就像在此游山玩水。
  山区中十分沉寂,但在顷刻之间,一阵直升机飞行时的声音,从夜空中远远地荡了过来。
  威灵顿立刻将望远镜头对准罗马方向的上空,并很快发现目标。
  俄国佬的那架直升机体型比较大得多,正紧紧跟随西蒙那架的右尾部份,以同样速度朝山区内飞来。
  老铁挺胸站在威灵顿身侧,月辉将他尤伯连纳式的大光头照耀得青光闪闪,也照出他脸部表情略显紧张;他不时低下头来查看自己手中捧着的玻璃盒子,生怕里面的月岩会长了翅膀飞去。
  老铁心里很明白,手里捧着的东西是红衫会的命根子,他不能辜负总裁威灵顿对他的器重。
  两架直升机瞬息盘临头顶上空,几乎在同一时间,双双降落在空场中央。
  威灵顿仍旧冷静地站立在原地,但将一双金鱼眼更朝眶外暴突,凝神盯着那架巨型直升机的舱门。
  嘭的一声舱门打开,头一个跳落地面的是屠涅夫,他有一副魁伟的体格,冷漠的脸上堆满了横肉,外形就像古罗马刑场的刽子手;后面跟随着他的三名属下,都将双手插在风衣袋里,令人一眼便可看出他们掌中正在握着枪柄。
  屠涅夫是苏联国际情报局派驻在罗马的负责人,也是和威灵顿进行这项特殊交易的主持者。
  屠涅夫下机后一直用冷峻的目光盯着威灵顿,朝前走动时非常谨慎,终于在他对面五、六公尺处将身子站定。
  “欢迎屠涅夫先生的光临,”威灵顿含着笑容首先开口道:“今晚是我们的双方都应该庆贺的日子。”
  屠涅夫以冷漠的眼光,朝老铁手上捧的月岩扫了一下,然后又将目光移到威灵顿脸上:“首先我应该祝贺你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任务,不过非比寻常的物件被人轻易到手,总会让另外一方怀有疑虑,阁下认为我的话对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威灵顿将目光冷冷还投在他的脸上。
  “打开窗子说亮话,我们不能以十亿美金买一块没有用的烂石头,所以贵属手中捧的东西,必须经过我们用最科学方法予以证实,只要确有新元素反应,我们会毫不吝啬十亿美金。”
  威灵顿的眼神动了一下:“请你再继续说下去,阁下准备用什么方式来证实?”
  “我们已经带来了探测仪器,只要阁下允许我们在月岩面前作五秒钟的停留,有无新元素反应立刻就会得到证实。”
  威灵顿略为犹豫了片刻,“好罢,我答应你。”
  屠涅夫回头施了一个眼色,他的两名助手立刻回到直升机上,捧了一件外形像录音机的仪器来,开始朝老铁面前凑近。
  这时老铁的神色更加紧张,但还算沉得住气,不过却将那只玻璃盒子捧得更紧。
  站立现场周围的八名红衫会党徒一直面朝外,但由于眼前演变,现在都已转过身来,并情不由己将右手食指搭上了冲锋枪的扳机。
  以威灵顿现场布置之严密,绝不畏惧这批俄国佬动手抢夺月岩,却不得不作万一的准备。
  屠涅夫沉着得很,他对围绕在四周的八支冲锋枪视若无睹,只将目光注视到老铁手中捧着的月岩上面。
  他的两名助手也不为现场上的紧张气氛所动,终于走到老铁面前站定。
  老铁两眼直冒凶光,看情形只要稍有不对,他会当场将两名俄国佬的脖子扭断。
  那两名俄国佬已在按动手上仪器的电钮,仪器上面有一扇萤光屏,上面有两根指针,现在指针停留在刻度盘上的“〇”位,一点也没有移动。
  那两名俄国佬唯恐没有将仪器校正好,但是经过调整后,盘面上的指针仍旧没有半点反应。
  两名俄国佬相视而愕,他们认为继续下去已成多余,遂即返身走到屠涅夫的眼前,凑在他的耳朵边一阵叽哩咕噜。
  屠涅夫脸上表情立刻变得更冷,他将目光移到威灵顿脸上时,满布横肉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冷笑:“威灵顿先生,没想到阁下竟这样低估我们,并且还有这样好的兴致,来和我们开一次天大的玩笑。”
  威灵顿脸色顿时一变,他瞟眼看了一下老铁手中的月岩,又将惊愕的目光再次投到屠涅夫的脸上。
  他颤了颤嘴唇但是没有开口,不过从神色上观察,他已发觉情形有点不对。
  “威灵顿先生,也许现在你明白了,”屠涅夫扭曲了一下脸上的横肉:“贵属手中捧的,不是什么含有新元素的月岩,而是美国内华达山脉出产的一种烂石头,像这样的东西,我们只要出一元美金代价,就可以购买两、三吨,你明白了吗?”
  “没有这种事情,”威灵顿开始色厉内荏:“我希望你用仪器再探测一下,这块月岩确实我们费尽心机,并且冒着生死危险,从内华达州国防科学研究所的特制保险柜中取出来的东西。”
  “也许你没有说谎,但我们的探测仪绝对不会发生任何毛病,可能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更高明的人物戏耍了。”
  “住嘴,”威灵顿心里已经冷了一半,但却狂怒地咆哮着:“你不要欺我们是门外汉,硬指它是无用的烂石头!”
  “那是你偏激的想法,我们只想以十亿美金来换取那块含有新元素的月岩,绝不想节外生枝;如果威灵顿先生不相信我的话,尽可跟别的国家交易,只要货色不假,二十亿美金的价格也有人肯出。”
  威灵顿的脸色变了,额角上也开始冒出冷汗,一双金鱼眼则更加凸出眼眶外,站在那里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以种种迹象判断,屠涅夫的话是不假了。这就像一盆冷水突将他腔内兴奋之火泼熄,结果是:不仅十亿美金到不了手,反而遭致俄国佬的一顿讪笑。
  但是他又有点想不通,明明是从内华达州国防科学研究所地下室特制保险柜中取出来的月岩,怎地变成了一块不值分文的烂石头。
  “威灵顿先生,”屠涅夫话声中不由自主带有奚落成分:“你已不用再作怀疑,玻璃盒内装的不仅不是月岩,而且经刚才探测仪证实,还被人在盒子底座中做了手脚,也许你的行踪早已在别人掌握之中了。”
  “胡说!”威灵顿气得浑身直抖,但却不自禁用眼梢朝玻璃盒底座瞟了一眼。
  “我真为你的固执而惋叹,其实这种事情可以立刻得到证实的,你可以当场将玻璃盒砸开,如果不是被人做了手脚,我愿以十亿美金来赔偿你的提失。”
  “说话能算数吗?”威灵顿脸上绽露一丝笑容,似乎他从绝望中重又见到一丝光明。
  屠涅夫抬起手来朝四周指了一下:“阁下在山区中埋伏重重,你想我会跟你开玩笑吗?我的意思只想你亲眼证实已经中了别人的圈套,免得我们彼此间因猜疑而伤了和气。”威灵顿猛地一把从老铁怀中将那只下玻璃盒子夺到手中,想摔,但又犹豫……
  “摔罢,”屠涅夫现在好像催命鬼:“摔破了它立刻会明了事实真象。”
  威灵顿睁大了金鱼眼又朝屠涅夫脸上扫了一下,于是将牙一咬,唏哩哗啦声中将玻璃盒摔成粉碎。
  老铁扭亮了巨型手电筒,照耀在地上两件精巧的东西上面,那两件东西就是从玻璃盒的底座中进裂而出。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老铁手电筒光柱的焦点上面集中,威灵顿就像当场掉了魂,僵立原地像泥塑木雕的一般。
  他认得那两件东西,一个是示踪仪,另一个是窃听器。
  起初,威灵顿对着屠涅夫确实怀有很大猜疑,现在他明白了:内华达州国防研究所方面早有准备,而令他表面上认为“霹雳行动”已经完全成功,实际上是彻底地失败了。
  一个骇念顿时浮上威灵顿的脑海,玻璃盒底座中既然被人藏了示踪仪和窃听器,那表示现在他已深深坠入对方所布成的陷网。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左边山麓突然传来凌厉枪声,威灵顿派有党羽在那里埋伏,这种现象不问可知:一定是跟侦缉人员发生了遭遇。
  红衫会方面的处境很快有了更恶劣的转变,原来枪声蔓延得非常迅速,威灵顿还没有想妥对付办法哩,前后左右四处枪起,猛烈得就像突然而至的暴风雨,霎时将整座山区完全笼罩。
  威灵顿端起望远镜来急忙四下查看……
  我的天!荒野中竟又出现了数不清的军警人员,他们头上都戴着钢盔,在二十辆以上的装甲警车前导下,正从四面八方朝山区围来。
  威灵顿立刻下命全面抵抗。
  砰!砰!砰!砰!
  格格格……格格格……
  猛烈的枪战顿时展开,红衫会虽然占了居高临下的优势,但经不起军警联合行动的猛烈攻击,所有阵地很快发生动摇。

  第九章 荒野恶斗 虎妞发威

  “黄鼠狼”摩萨突从一处山头疾奔过来,他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报告总裁,我们已经不能在山区内逗留,必须作尽速撤退的打算。”
  威灵顿也已衡量出了现状,如不趁早撤退,山区内的些许力量必然会在军警联合侦剿下瓦解冰消!
  威灵顿暗暗警惕着自己,在这严重关头上,必须保持冷静方能在劣势中寻求一项最为有利的办法。
  枪声愈来愈近,现正在山腰上展开了激烈的火并。
  威灵顿的一双金鱼眼在眶内一阵骨碌碌轮动,然后投落在屠涅夫脸上:“屠涅夫先生,这次交易算是告吹了,我对阁下致万分歉意。”
  “现在谈这些毫无用处,最令人丧气的,你将我们也卷入是非漩涡之中。”屠涅夫的脸色很不好看。
  “所以眼前必须要认清一点:你我处境相同,利害相同,必须要想出一条共进退的办法来,渡过眼前的难关。”
  屠涅夫怔了一下,懊丧地说:“讲罢,中国有句形容词,这叫做逼上梁山!”
  “据我看你那架直升机上装有火力,载重量也很可观,不如提供出来做你我双方共同撤退的工具,这样彼此都有好处。”
  屠涅夫冷笑了一下:“只有对你们有利,我不明白我们的好处在什么地方?”
  “我们的人员就是你的帮手,刚才我已经声明过了,现在已临生死与共局面。”
  “好罢,大家尽速登机。”屠涅夫心里虽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但也只好咬着牙齿答应下来。
  威灵顿遂即下令现场人员尽速登机,一大一小两架直升飞机也刚好只能容纳现场人员,完全进入机舱后立刻起飞。
  红衫会的直升机容纳量小,只能装载威灵顿、老铁、摩萨以及提任现场警戒的八名党徒其中之二,另外六名党羽则由西蒙率领,一同挤在屠涅夫的巨型直升机;至于森林内担任埋伏与分布四周山头正和军警方面发生激战的党羽,威灵顿实在已无法兼顾。
  两架直升机凌空后全速飞行,瞬息工夫一连掠过三座山头。
  现在总算已经脱离开了山区内的火网,机上人员顿像卸去了肩头上的千斤重压,十有八、九不约而同,掏出手帕来揩抹额角上的冷汗。
  但是他们的心情轻松的时间时常短促,短促的就像昙花一现,顿又被另一个现象重新将心头压紧。
  东北东上空出现了一架奇形怪状的飞机,快得就像闪电,眨眼之间飞临仓惶逃亡的两架直升机上空。
  那架奇形怪状的飞机显然有为而来,竟在两架直升机上空连续打转,根本不做离去的打算。
  威灵顿和屠涅夫都已看出苗头,那奇形怪状飞机明明怀着敌意,而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采取直接监视。
  两架直升机要想冲出它的监视范围,可能性几乎等于没有,因为双方面性能相差太多。
  威灵顿和屠涅夫虽然不在同一直升机上,但都暗暗叫苦不迭,他们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却辨识不出它属何种机,只觉外形怪得有点离谱!
  这真是半路上杀出来程咬金,威灵顿和屠涅夫做梦都没想到,离开险境后竟会碰到这样的对头冤家。
  其实他们估不透来历倒好,估透了更会胆寒,因为那架怪机就是黑猫的“空中霸王号”。
  黑猫凭放在玻璃盒底盘中的示踪仪和窃听器一直掌握着威灵顿的行踪,并请当地军警支援,赶赴山区对付大批红衫会党徒,她和虎妞、丁雷及比尔站长则共乘“空中霸王号”监视山区上空。似乎黑猫早已料准,军警联合进剿山区的结果,必然导致威灵顿和屠涅夫乘坐直升机从天空逃亡。
  “师姐,”虎妞一面担任驾驶,一面准备揿按另两个红色电钮:“用不着再跟他们捉迷藏了,准许我揿动电钮,将它击落不就完了。”
  虎妞并没有说过头话,那两只红色电钮操纵着四管电动机枪,只要黑猫答应,直升机就会像猎枪下的野鸭子。
  黑猫冲她摇了摇头,遂即拿起面前的一只电气扬声器,开始朗声喊话:“威灵顿先生注意,还有苏联国际情报局的朋友们,今夜你们已经没有漏网的可能,希望你们立刻准备降落,以免遭遇无情的攻击。”
  电气扬声器的性能十分优越,是以黑猫的喊话声响彻夜空,并足以压制飞行引擎的声量,威灵顿和屠涅夫没有听不见的道理,但是黑猫一连喊了两三遍,却不见两架直升机作任何表示。
  “师姐,”虎妞气得两眼睁似铜铃:“这些兔崽子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角色,喊破喉咙也收不到效果,还是依我的,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黑猫略为犹疑片刻:“好罢,原则还是逼他们降落,让他们在法律面前得到公平的审判。”
  “放心罢,除非他们逼急了我,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虎妞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嗜杀!”虎妞话刚说完,手指已经揿动了红色电钮。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黑夜中但见“空中霸王号”前端吐出四条火舌,电动机枪的威力确实非同凡响,密集的就像一阵暴雨。
  不过虎妞拿准了分寸,并未直接对准目标,而是从直升机的上空擦过。
  那架俄国佬的巨型直升机有点不识相,不仅对虎妞的警告不予理会,竟以冲锋枪开始还击。
  虎妞见苗头不对,飕——“空中霸王号”在她灵活的操纵下,一个旋转冲出火网范围。
  那是屠涅夫下的命令,其实是他自找麻烦。
  “空中霸王号”夹动尖锐厉啸,在夜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突又折返,折返成居高临下,衔准了巨型直升机的尾部。
  那是空战中,最适合不过的攻击位置。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激烈的火舌又从“空中霸王号”前端喷出来,这一次虎妞动了肝火,毫未留情,而将直升机的尾巴当场射断。
  幸亏射的只是尾巴,如果射的是头部,它会当场爆炸。
  饶是如此,巨型直升机也发生了剧烈的摇晃,但是机舱内很快弹出四条黑影,旋又变成四朵彩云,开始朝地面冉冉下降。
  屠涅夫率领三名属下弃机跳伞。
  他们都曾受过良好训练,应变神速,几乎就在他们四人刚刚弹出机舱的同时,直升飞机因尾部断折已难维持机身的平衡,冒起一股黑烟,夹着凄声厉吼,像天上下坠的陨星,一头撞到地面,轰然声中化成一团火光。
  机上只有四副降落伞,红衫会掌法西蒙和六名党羽因无法应变,而和直升机同归于尽。
  “师姐,”虎妞击落直升机后怒犹未息:“换你驾驶,四名大鼻子一个也不能放过。”
  虎妞说到做到,而且急得来不及等候黑猫答应,拉开舱门,腾身跳了下去,虎妞早已将降落伞佩带整齐。
  比尔不愿虎妞只身涉险,也背上降落伞跟着跳了下去。
  这种转变在威灵顿来讲,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趁空将他的直升机转向,改朝正西飞行。
  但是他并没有能够如愿。刚刚飞出不远便又被“空中霸王号”紧紧盯牢;黑猫这一次也不愿跟它多作厮磨,揿按了电动机枪的键钮,以火网将它包围。
  威灵顿眼前处境较当时的屠涅夫尤为恶劣,他的自用直升机上没有还击的力量,只有挨打的份儿。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电动机枪的弹花像火龙般地在头顶上空窜跃,并有和直升机渐渐接近之势。
  这是一项极严重的威胁,威灵顿如再不做降落准备,他的直升机必然会在猛烈的攻击下当场开花。
  威灵顿从机窗中朝下望,屠涅夫和他的三名手下已经着陆,虽然虎妞像凶煞神般紧随他们身后从天而降,但比遭遇黑猫以电动机枪攻击的处境要强得多;他不能再作任何犹豫,立刻命令下降。
  直升机下降的角度偏向屠涅夫等逃亡方向,威灵顿的用意很明显,他要和屠涅夫等会合,以充实对付黑猫的力量。
  黑猫并不想赶尽杀绝,直升机既已开始朝地面降落,她便停止了电动机枪的扫射,但是毫不放松地衔尾紧追。
  威灵顿甚是狡猾,似乎他已窥准直升机降落的后仍旧摆脱不掉黑猫的盯踪,竟选择了一片四凸不平的丘陵地带降落。
  这也正是“空中霸王号”不如直升机的唯一缺点,“空中霸王号”无法作垂直降落,必须要有一片平坦的地方作为滑行跑道,是以黑猫必须另觅地点,而令狡猾的威灵顿得以暂时摆脱。
  其实只能说被威灵顿争取到喘息机会,虽然黑猫和丁雷降落的距离稍远了点,但威灵顿要想在荒野中就此逃匿得不知去向,那也不太可能。
  威灵顿方面现有“黄鼠狼”摩萨、老铁以及两名党羽,他们跳出机舱后立刻就和屠涅夫取得会合。
  双方联合起来还有九人,在人数上比黑猫方面略占优势,因而鼓舞了他们的战斗能力,立刻就地分散开来,准备迎敌。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首先开始还击的是屠涅夫方面,他们每人只有一把四五手枪,以此抵抗虎妞似乎微不足道,不是立刻得到威灵顿方面的互相呼应!
  这样一来,虎妞的攻势顿被压制下去,不过双方都已寻妥掩蔽处所,短时间内尚难分出胜负。
  虎妞首先停这止射击,并大声呼喊道:“红衫会跟大鼻子们注意,限你们三秒钟内丢下武器走出来投降,否则我用手榴弹将你们炸一个落花流水!”
  三秒钟时间实在太短促了,简直容不得对方有思考余地,虎妞也不耐烦再作第二次喊话,时间一到,她便抖手将两颗巧克力糖手榴弹扔了过去。
  轰隆声中尘土飞扬,紧接着便听一座土丘后面传出凄声惨叫。
  两名俄国佬就躲在那座土坡后面,现被炸得血肉横飞,魂断当场。
  虎妞说得到办得到,只要被触动肝火,而又是为非作歹的恶徒,她会很快将“上天有好生之德”之念抛到九霄云外。
  这两颗巧克力糖手榴弹也将双方的还击力量抑止,显然已令对方感到震骇。
  “靠贩卖地毯起家的大鼻子注意,”虎妞嗓门洪亮得像打雷:“如果你们准备继续和红衫会狼狈为奸下去,我会接二连三地用手榴弹将你们炸成粉末!”
  对方没有吭声,回答的是一阵猛烈射击。
  虎妞勃然大怒,遂又将右手探向怀里。
  糟糕!虎妞的脸色变了,探入怀里的手半天抽不出来。
  袋里已经空空如也,她明明记得来时带了整整一打巧克力糖手榴弹,因何只用两颗便已告罄?
  那只有一个原因,刚才跳伞时不慎遗落。
  对方等了半天不见动静,遂又以猛烈火力对虎妞藏身处猛攻,攻得虎妞抬不起头来。
  随同虎妞跳伞的比尔躲在虎妞不远的另一座土堆后,他也随身带了一支冲锋枪,但仍扳转不了火力上的劣势。
  幸而这种恶劣局面维持得并不长久,右侧突然传出一阵凌厉枪声,使威灵顿和屠涅夫的两座阵地顿被火网笼罩。
  黑猫和丁雷已经赶临现场接援,这不啻替虎妞注射了一支兴奋剂,恨不得跳出掩蔽体,冲上去和他们展开肉搏。
  这样一来均势拉平,于是双方就在荒野中展开了激烈的枪战;虎妞只恨遗落了十颗巧克力糖手榴弹,否则不难立使对方的阵地瓦解。
  不过僵持局面也并没有维持很久,五分钟后对方的火力转弱下来。
  精明的黑猫已看准对方弱点,他们随身配带的枪弹不足,势难再继续支持现场的需要。
  对方阵地突然发出两记轻微的爆炸声响,紧跟着便见阵阵的浓烟弥漫而起,笼罩的范围非常之广。
  浓烟弥漫得三公尺远看不见目标,但是虎妞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活似一个出柙猛虎,到处窜跃,当她绕过一座小土丘时,两名红衫会党徒顿像幽灵般闪了出来。
  他们手里的枪枝因子弹告罄,也早已扔得不知去向,现在各握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见到虎妞立刻左右分开,摆出欲作扑击之状。
  他们挥刀时用出十成腕力,恨不能一刀将虎妞穿成前后两个窟窿。
  但是虎妞并没有躲让,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双方擦身而过之际,场中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嗥。
  凄声惨叫者是一名红衫会党徒,他一刀落空后来不及闪让,反被虎妞一掌斩中颈项,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虎妞这一掌出手很重,歹徒的脖子连筋带骨齐被斩断,一颗脑袋瓜现在软塌塌地歪在一旁,几乎跟颈项脱离。
  另外一名党羽还不服气,扬刀又朝虎妞扑来。
  迅、猛、狠,而且是和身猛扑,这名党徒连一点后步也没留,准备跟虎妞同归于尽。
  但是他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只见虎妞将腰一挫让过刀锋,当她随着一声呼叱重又立起时,那名党徒的身子已经被她平托而起。
  那名党徒惊得胆裂魂飞,他不明白虎妞是用什么方法将他两百磅的身子高举过头,只发觉他现在的体重变轻了,轻得就像玩具店中的塑胶娃娃。
  虎妞将那名党徒举在半空悬转了一阵,呼一声便朝左方抛去。
  用力猛,速度快,歹徒的影子瞬息被烟幕吞咽,只听到抛掷方向传来一声嘭然巨响和凄厉惨嗥,然后便一切又归于沉寂。
  虎妞含愤出手,慢说是一个人,纵令一条牛也会被她当场摔死!
  虎妞立刻又在烟幕阵中到处搜索,结果发觉情形不妙,遂又冲出烟幕阵外。
  夜色中但见数条黑影分成两路朝荒野中没命似的飞逃,虎妞还能从人影轮廓上分辨清楚,威灵顿、老铁、屠涅夫三人逃的方向是正东,“黄鼠狼”摩萨落了单,独自一人奔向正南。
  原野中冲起一条纤影,竟灵活的像一个燕子,在夜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后,像闪电般朝“黄鼠狼”摩萨奔逃的方向扑去。
  虎妞心中大喜,那是她的黑猫师姐;黑猫去追“黄鼠狼”摩萨,似乎故意造成她去对付三个更凶狠人物,好让她过足铁砂掌瘾头。
  “西伯利亚来的大鼻子,还有威灵顿和身后的大光头,如果再跑你们都是尼姑养的!”虎妞一面穷追一面叫骂。
  威灵顿和屠涅夫相应不理,老铁却被她骂火了,突然转过身来,面对虎妞摆出迎击的架式。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铁已将上身衣服脱去,虬肌暴突,两只凶睛直冒火,他实在太气了,气得那颗青光惨惨的大光头直朝外面冒油。
  虎妞顿在老铁五公尺前煞住脚步。
  老铁在月下的面目,狰狞得如同魔鬼,但见他龇牙咧嘴明目张胆一阵凄厉的惨叫,竟埋着头朝虎妞胸前冲来。
  老铁的冲劲非常足,就像奔驰中的一辆火车头。
  虎妞还没见过这样的搏斗方式哩!时间容不得多作犹豫,扬起掌来便朝老铁青光闪闪的头颅上斩去。
  掌缘击中光头时发出一声暴响,老铁一阵跄踉斜退数步,他竟没有倒下。
  啊呀!铁头功!
  虎妞反倒惊楞了,未遇老铁之前,她连做梦也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能用头部硬接她的铁砂掌。
  老铁也惊楞了,他的铁头功一撞之下,能使敌人骨折筋断,想不到反被一个黑胖丫头险些一掌斩倒。
  不过也更因此触发了老铁的凶性,哇呀呀连声怪叫着,又朝虎妞扑来。
  这一次他学乖了,不敢再用头撞,他估不透自己的头颅究竟还能再挨虎妞几掌?
  一个身怀中国武术铁砂掌绝技,一个是横行欧洲黑社会组织中的最凶狠人物,于是两人就在荒原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
  “黄鼠狼”摩萨在黑猫手中变成小鸡,早已被黑猫单手擒回,屠涅夫和威灵顿则被丁雷赶上用枪逼着上了手铐,现也押到场中。
  比尔站在旁边发楞,并也惊得心头怦怦直跳,自问有生以来,从不曾见过像虎妞和老铁这样凶狠的搏斗。
  呼!呼!呼!
  虎妞一改往常搏斗方式,现在她用的是“扫堂腿”,以此破老铁的铁头功还真有用,因为老铁下盘甚为软弱,一个疏神之下,顿被虎妞一腿扫得一跤摔了个大仰八叉。
  老铁这一跤跌得真重,好似塌下一座金山倒了一根玉柱,躺在地上直翻白眼,再也爬不起来。
  虎妞赢来不易,她也累得站在一旁直喘大气,但当发觉黑猫对她发出嘉许的笑容时,她也笑了,笑得好傻、好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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