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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乔奇《尼罗河风云》(女飞侠黑猫故事22)(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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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0-3 14:03: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尼罗河风云》(女飞侠黑猫故事之二十二)
  作者:乔奇
  版本:太白文艺
  扫校:星河
  主角:黑猫、虎妞、丁雷、罗米琳公主、沙律休、耶律英罕



  第一章 沙漠王族 奸相弄权

  淡蓝色的天空飘浮着几片白云,晨风阵阵,将尼罗河水面吹起了鱼鳞般的细纹,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初秋季节的尼罗河上游,很少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的好天气,似乎这是阿剌神的安排,也算是送给罗米琳公主的最佳礼物。
  今天是卡旦尼族最隆重的喜庆节日,这项喜庆不是迎亲示典,也不是王族成立纪念,而是罗米琳公主的双十诞辰。
  罗米琳公主美艳绝伦,又是鲁生王爷的唯一掌上明珠,是以对她宠爱异常,说东便东,说西便西,只要罗米琳公主说一声想要天上的月亮,鲁生王爷恨不得马上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到天上去摘下来给他的宝贝女儿;罗米琳公主也被公认为卡旦尼王族的皇储。
  卡旦尼皇宫座落在尼罗河上游不远,鲁生国王为了博取爱女欢心,两天前便下令全国洒扫街道,张灯结彩,来迎接这位美艳公主的大好日子;阿剌伯联邦内像卡旦尼这样的王族不知凡几,虽然他们得不到国际间的正式承认,但都各据一方,自认是一小小王国。
  卡旦尼皇宫巍峨高耸,气势磅礴,为了迎接罗米琳公主双十诞辰来临,鲁生王爷又命精工巧匠将皇宫内外布置得美仑美奂,金碧辉煌;鲜花是沙漠地带最缺乏的东西,鲁生王爷不惜花费巨额金钱,包了四架法国航空公司的飞机专门载运鲜花,几乎将法国鲜花抢购一空,以使宫内鲜花铺地,异香扑鼻,令人如同置身于仙境一般。
  鲁生王爷开了先例,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王族,摆过这样的排场。
  按照诞辰日节目安排,罗米琳公主应于上午十点钟在皇宫阳台上出现,接受聚集在宫前广场的臣民们欢呼。但是早晨七点起,人群便像潮水般地涌向广场,而使偌大一座广场拥塞得水泄不通。
  现在距离罗米琳公主在阳台上出现,还有个把小时哩,人们难免以闲谈来打发这一段枯燥时光,而且极自然以罗米琳公主做为谈话中心:“听说鲁生王爷准备今天同时宣布,让罗米琳公主接掌卡旦尼族的王位,不知是真是假?”
  “别胡说八道,王爷还没到退位的时候。”
  “你指的是常情,但王爷非常疼爱罗米琳公主,乃是全国皆知的事实。”
  “再疼爱也不能生前逊位,阿剌伯王族中从来没有过这种例子。”
  “这样讲,阁下还是不清楚鲁生王爷疼爱罗米琳公主已经到达什么程度,否则的话,你就不会和我抬死杠了。”
  “你认为究竟喜爱到怎样程度?”
  “曾有友邦王族这样问:‘国王陛下,在陛下心目中,卡旦尼王国与罗米琳公主,到底两者之间谁最重要?’”
  “鲁生王爷怎样答复?”
  “‘两者都爱’,当时那位王爷又进一步地追问:‘国王陛下,如果卡旦尼王国与罗米琳公主,两者不能兼得呢?’”
  “当然以王族为重,舍弃罗米琳公主。”
  “但是鲁生王爷的答复刚好跟你相反,当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复了六个字,那就是:‘宁愿放弃王位’。”
  “……”那人楞住没有吭声。
  “在这种情形下,鲁生王爷生前将王位让给罗米琳公主,也就不值得稀奇了,不相信我们等着看吧。”
  ×                           ×                            ×
  喜庆的时间终于到来。
  轰!轰!轰……
  皇宫城堡上轰出十九响礼炮,声震原野;广场上人群的骚嚷,也随着礼炮鸣完,而变得鸦雀无声。
  广场上十几万只眼睛全都投向皇宫阳台,个个都将脖子伸得好像长颈鹿。
  御林军仪队首先在阳台上出现,盔明甲亮,他们以整齐的阵容分成两行站立,然后才见罗米琳公主在悠扬的音乐伴奏下,满面春风地走向阳台。
  罗米琳身穿在巴黎订做的白纱礼服,头带钻石皇冠,鹅蛋型的脸,挺直的鼻梁,菱型的嘴唇,再配上一对秋水为神的眼睛,在八名牵纱宫女陪衬下,简直可以媲美月宫里走出来的嫦娥。
  广场上掀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掌声雷动,响彻云霄。
  啊!可敬可爱的罗米琳公主!
  神的杰作!
  美的象征!
  卡旦尼未来的主宰!
  啊……
  人群高举双手,疯狂地欢呼着,跳跃着,纵将所有一切美丽的赞词完全加诸在罗米琳身上,犹嫌表达不出对她爱戴的万分之一。
  罗米琳公主露着微笑,举起嫩藕般的玉臂,朝广场上的人群频频答礼;她那高贵的风仪,慑人的气质,在臣民眼中就像看到了女神!
  不过有一个现象很出乎人们的预料,罗米琳公主是独自在阳台上出现,她的父王和母后并未陪在身旁;罗米琳公主每一年的诞辰都在阳台上接受臣民欢呼,也只有这一次父王和母后没有相陪。
  这种现象引起人们各式各样的猜疑;其次,罗米琳公主向臣民们答礼时,虽然在她海棠春颊上一直挂着微笑,却在眉目间隐隐露出一丝淡忧。
  罗米琳公主不仅人长得美,声音更像出谷黄莺般的动听,人们对此留有深刻印象,但今天罗米琳没有对臣民们训话,只在阳台上逗留了两、三分钟时间,便在八名宫女簇拥下返回宫庭。饶是如此,也让广场上数万臣民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多少人为她欢呼!
  多少人为她祝福!
  多少人为她颠倒!
  多少人为她疯狂!
  ……
  罗米琳公主的倩影已在阳台上消失了,广场上仍旧留下散散落落的人群,在那里徘徊,惆怅!
  下午是鲁生王爷安排的皇亲大臣向罗米琳恭贺时间,宫庭中又掀起另一个高潮。
  其实最精采的节目还是晚上。
  皇宫内安排了化装歌舞酒会,除了皇亲贵族以外,还邀请了许多别姓王族参加,庄严隆重,盛况空前。
  化装舞会是九点整开始,在这之前,皇宫内除了备盛酒宴款待嘉宾外,还聘请了世界第一流的艺人来皇宫表演精彩节目,以娱嘉宾。
  节目中最受欢迎的是金粉舞,是由埃及舞后碧姬主跳,四名身材健美的舞娘陪衬,在众星拱月的场面下,碧姬精湛的舞艺,蛇样的腰肢,曾将在场贵宾带进如痴如狂的境地。
  贵宾在华丽的大厅中走动着,互相寒喧,互相道贺;因此也能建立互相友谊,王族与王族间纵有隔阂,也会常常在这样欢乐气氛下获致解决。
  自早到晚,所有节目都由内务大臣沙律休全权处理,鲁生王爷和王妃一直没有露面,如果有人询及原因,沙律休则以王体欠安支吾过去;纵然沙律休回答此事时的神色非常自然,但贵宾们总认为这是一樁不平常现象,不过碍于礼节,不便追问。
  贵宾们心中的狐疑因化装舞会来临而告冲淡,大厅中奏起悠扬音乐,罗米琳公主换穿了一袭敞胸晚礼服,在四名宫女陪伴下,现已缓缓踱进大厅。
  辉煌灯光将罗米琳公主的一张海棠春颊,更加映耀得娇艳欲滴,立刻引动千百道眼神向她发出惊讶的投注,并掀起一阵如雷掌声。
  罗米琳公主长得实在太美了,世界上任何最杰出的艺术家,也难塑造出像她那么美的轮廓。
  现在贵宾们都产生同样想法:不仅以邀得罗米琳公主一舞为荣,便在灯光之下饱餐秀色,也是千金难买的一种享受。
  可惜贵宾们的眼福非常短暂,罗米琳公主含着微笑略微向贵宾们点头答礼后,一名宫女便从罗米琳公主身后闪出,跪地行过奴仆之礼,然后便将一幅黑色丝绒的蝙蝠面具,轻轻替罗米琳公主戴上。
  贵宾们顿有怅然若失之感,虽然没有人表示什么,其实谁都恨透了那名宫女。
  司礼官对着麦克风报告舞会开始。
  人群中突然闪出一名高大英俊的青年,以快动作抢至罗米琳公主身前,单膝点地,捧着她的玉手先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以极恭敬的态度,挽着罗米琳公主步进舞池。
  千百道既妒且羡的眼神,立又转投到那名青年身上,何方小子,竟有这般艳福?
  宾客群已经有窃窃私语:“这个人是谁?”
  “卡旦尼王族的经济大臣耶律英罕,也是鲁生王爷眼中未来的乘龙快婿。”
  “噢……”
  有些贵宾听到这件消息,好像兜头泼了一桶冷水,站在原地一个劲地发楞。
  舞会在欢乐气氛进行,直到午夜十二点来临,贵宾们才在惜别曲演奏下,纷纷离开皇宫。
  富丽堂皇的大厅中现在只有内务大臣沙律休、罗米琳公主和四名宫女,但是大厅外面——包括整座皇宫,都已被如狼似虎的御林军予以严密监视。
  表面上,这是罗米琳公主最值得庆幸的日子,其实她已芳心欲碎,当她缓缓抬起玉手,将脸上的蝙蝠型面罩轻轻取下时,她的海棠春颊已经变成两朵梨花,一对翦水双瞳也因泪水遮掩,而失去了应有的光彩。
  但是她还保持着公主身份,没有哽咽出声。
  “你表现得令我非常满意,没有在贵宾前制造尴尬局面。”沙律休含着诡笑,神情不像臣子面对公主应有态度。
  罗米琳公主没有吭声,而发怔地望着他;如果稍微留心,当可看出她的眼神中含着恨意。
  “我已答应了你的要求,但愿这不是你故意拖延时光,那是没有用的;以公主的聪明,相信定看得出眼前情势。”
  “我很明白,你可不可以让我跟父王、母后先见一面?”罗米琳公主声调中带着颤抖。
  “可以——”沙律休脸上的诡笑更盛,而且有点咄咄逼人:“只要公主亲口答应我的要求,任何事情我都会让你如愿。”
  “你……”罗米琳公主娇躯一阵战抖,再也保持不住应有的矜持,双手将脸一捂,呜咽着朝寝宫奔去。
  沙律休对罗米琳公主的哀恸欲绝似乎无动于衷,而静静地立在原地,对她倩影消失方向一个劲地发出诡笑;他生来一对三角眼,苍白而又露骨的脸庞再配上一条大鹰勾鼻子,相信任何人对他的诡笑,都不会发生好感的。
  ×                           ×                            ×
  一间美仑美奂的寝宫内只亮着一盏昏沉的壁灯,天鹅绒的幔帐已将所有窗户遮掩,门也关紧,外面人看不见寝宫内的任何景象。
  昨天,这间寝宫还充满着欢乐气氛,现在却已被阴影笼罩,呈现着一派凄凉!
  罗米琳公主发怔地坐在床沿,她的一双明眸现已变得呆滞无神,两行泪水正像小蛇般的,顺着面颊爬落粉腮。
  其余宫女都被屏退,只留下最贴身的一名陪伴着罗米琳公主,她的名字叫做:萨梦姬。
  宫女萨梦姬的年龄与罗米琳公主相若,一向忠心耿耿;罗米琳公主所面临的遭遇,她非常清楚,因而眼眶红红的,深以主人之忧为己忧,唯愧无能力挽救。
  整座皇宫现已陷入极度宁谧,罗米琳公主一想到父王和母后的安危,禁不住眼泪又像黄河缺堤般地流了下来。
  萨梦姬拧了一个热毛巾递到罗米琳公主面前:“公主,事情既已到了头上,必须冷静下来想办法解救,只顾伤心落泪,是会乱了主张的。”
  罗米琳公主摇了摇头,挥手命萨梦姬将面巾拿开;她要让眼泪尽情地流,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发泄一下胸中的痛苦。
  事实上,面对冷酷阴险的沙律休,她已想不出任何办法来挽救这一次危难。
  最痛苦的莫过于舞会时周旋于众宾客之间,她要强颜欢笑,不使贵宾们看出破绽,甚至在心上人耶律英罕的面前也不能有丝毫流露;这是沙律休无情的吩咐,否则他会以残酷手段对付父王和母后。
  这也充分显示出沙律休的奸诈老练,在他的阴谋尚未成熟以前,他要尽量避免显露他的狰狞面目。
  罗米琳公主现在心中非常悔恨:沙律休明明心怀叵测,父王偏偏信赖他为忠心不二之臣,使他大权在握,而导致眼前的祸患。
  “笃!笃!”
  罗米琳公主和萨梦姬突然相视而愕,她们都发觉了,有人在外面敲扣左首第二扇窗户。
  萨梦姬在罗米琳公主眼色下,怀着戒心踱到窗前,从窗帘缝中朝外略一瞄望,立刻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蹲在窗外,焦躁地等她将窗户打开。
  萨梦姬甚感意外,也很紧张,但却毫不犹豫地,将窗户上的插销拔去。
  一名身材高大的御林军跨窗而入,他手里握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刀身上尚有新鲜的血迹,显然不久前,有人死在他的尖刀之下。
  罗米琳公主惊惧立刻站起身来,目前在她眼中,所有御林军都是敌人,但是当她看清贸然而入者的面貌时,心中顿时落了一块千斤巨石。
  竟是她的未来夫婿耶律英罕,也是除去父王母后外最近的亲人。
  萨梦姬将窗帘拉得更紧,并从隙缝中偷眼瞟看外面的动静。
  罗米琳公主将布满泪水的眸子凝向耶律英罕,犹如置身梦境,耶律英罕的出现,是她事先绝对料想不到的,不过芳心中却充满了欣慰。
  她不晓得应该和他讲些什么,竟忍衔不住满眶眼泪,像断线珍珠似地一颗颗流了下来。
  “公主,请勿悲恸,我已获知一切经过。”耶律英罕相当镇静。
  “外面警卫森严,你是怎样闯进来的?”
  “被我杀了一名在窗外的御林军,冒死前来探望公主。”
  “你可知道父王和母后的下落?”罗米琳公主极力抑止住内心的悲恸。
  “和公主处境相同,但被沙律休监视得更严,刚才我曾亲眼看到宫庭总管被沙律休一剑刺死王爷面前。”
  “你是说——勒伦?”
  “是的,他为了探望王爷而被沙律休发觉,他死得很勇敢,也很悲壮!”
  罗米琳公主突又热泪盈眶,喃喃自语道:“大难临头方显忠奸,以往我绝未看出勒伦是这样的人。”
  “公主,”耶律英罕激动地说,“我想保护公主闯出宫庭,运气好也许能逃出虎口。”
  “但是父王和母后呢?军政大权都已操在沙律休手中,我们不能依赖运气来扭转逆境。”
  “除此以外实无他途,沙律休的态度已很明显,得不到你一定不会甘休!”
  “我宁死也不会让他称心如愿。”
  “可是王爷和皇后的性命却掌握在他的手中,因此会使你的意志转变薄弱。”
  “……”罗米琳公主深情绵绵地投了他一眼,然后禁不住泪如雨流;眼前除了哭泣以外,实在不知用什么言语才能安慰耶律英罕。
  “公主,”耶律英罕急声催促着,“要想逃出宫庭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我想先保护公主闯出虎口,再想办法搭救王爷和皇后。”
  “不,只要沙律休发现我已逃离宫外,他会毫不犹豫立刻杀害父王、母后,我不能这样做。”
  “但是最后会变成怎样结果呢——连公主也一同毁在沙律休手中。”
  罗米琳公主黯然地点了一下头:“我知道,眼前对付沙律休的最好办法是拖延时间,你到四处求援,也许事情还有一点希望。”
  耶律英罕呆呆地望着罗米琳,半晌没有吭声,最后牙关一咬:“好吧,但愿公主能将限期尽量拖长,我当舍生忘死,设法挽救卡旦尼王族的命运,公主保重!”
  说完又含着深情投了罗米琳公主最后一瞥,仍从那扇窗口离开寝宫。
  耶律英罕临去时脸上带着泪痕,他是一个具有坚强个性的人,这是罗米琳公主头一次看到他流下眼泪。
  耶律英罕英威的影子,早已在窗口消失不见了,罗米琳公主犹泪影模糊地盯着那扇窗口怔怔出神。
  她对耶律英罕的真情关注十分感激,但是对他此去并不怀有很大希望。
  沙律休的手段她已看到了,能够将他从巅峰状态击垮,绝不是一件容易事情,也许只有阿剌神才能具有这种超然的能力。
  因此,她不得不祈求阿剌神,祈求保佑耶律英罕顺利闯出宫庭,再保佑他获得奇迹般的支援力量。
  ……
  宫庭中突然掀起一阵骚嚷,人声鼎沸,从窗户边缝中可以看到如狼似虎的御林军纷纷出动,剑气森森,火把耀天,并有一个小队朝寝宫围来。
  罗米琳公主吓得娇躯微微颤抖,宫女萨梦姬也花容失色地偎在罗米琳公主身边发楞。
  她们都已有了预感,祸事将接二连三地加诸在她们的头。
  嘭的一声巨响,寝宫大门哗啦啦倒在一旁。
  沙律休满面怒容地当门而立,右手已经握住悬在腰的剑柄,身后立着八名手持火把的御林军,右手并都握有长矛,个个杀气腾腾,轮动着十六道凶恶的眼神,朝寝宫内的每一个角落搜索。
  罗米琳公主惊得连连倒退,一直退到床沿。
  她现在看到的沙律休不像是内务大臣,而像天上掉下来的凶煞神。
  沙律休的一双凶睛始终盯在罗米琳公主脸上,举步走至寝宫中央站定;八名御林军紧随而入,用抄处的方式分头搜查寝宫。
  “这是怎么回事?”罗米琳惊惧地望着沙律休,声音中带着颤抖。
  “有人杀死一名御林军,可能闯进公主的寝宫,所以我特为赶来查看。”沙律休的声音很冷,表情也更加冷。
  “噢!”罗米琳公主惊魂稍定,但却暗捏一把冷汗;如果耶律英罕迟走片刻,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八名御林军动作粗野地像土匪,捣毁了家俱和衣柜,并用长矛将天花板穿刺了很多窟窿,结果一无所获。
  沙律休脸上绽出一丝冷笑:“我相信耶律英罕刚才来过,可惜我迟一步发觉,对吗?”
  “我不愿意解释,任由你猜。”罗米琳公主粉脸绷得铁青。
  “但他一定逃不出我的手掌,”沙律休脸上的诡笑更浓,“我不能让他存在我们俩人之间;同时我也决定将限期缩短,有三天时间已经足够你考虑了。公主善自抉择,微臣告退!”
  最后沙律休露出轻浮的微笑,然后便率领八名御林军退出寝宫。
  罗米琳公主挂着绝望眼泪,像泥塑木雕的人儿;她对耶律英罕挽救卡旦尼王族厄运的希望本来就很渺茫,如今沙律休又将限期缩短到三天,那不啻宣判了卡旦尼王族的死刑!
  夏威夷的初秋早晨不冷不热,黑猫和虎妞已经用完早餐,正坐在阳台上一面欣赏大自然景色,一面聊天。
  “师姐,听说丁师哥跟红鹦鹉打得火热,可能不出年底,我们会吃他的喜酒了。”虎妞一本正经,煞有介事。

  第二章 黑猫仗义 远赴蛮荒

  黑猫将目光从海滨方向移到虎妞脸上,微笑说:“你又在瞎造谣言,听谁说的?”
  “还不是汪老头,据他说:消息是伦敦警界朋友传出来的,非常可靠。”
  “你为什么不用魔鬼头戒指,直接问丁师哥呢?”
  “早就问过了,但是他不承认,”虎妞咧嘴笑了笑,“丁师哥和女孩子差不多,提到这种事有点害羞。”
  “我不这样想,假如事实真像传说,丁师哥是应该不会对我们隐瞒的。”
  “其实红鹦鹉蛮不错的,我倒希望能有这样一位洋师嫂,将来不管生男生女,我决定收个开山门的大徒弟,将铁砂掌倾囊传授。”
  “唷!”黑猫笑着说,“你的性子倒是真急,现在就担心你的铁砂掌将来失传啦?”
  “当然,一般人我还不敢轻易传授哩,如果收了个品德坏的徒弟,不知将要给社会带来多大祸患。”
  “别尽朝自己脸上贴金,到时丁师哥接不接受还是问题呢!”
  虎妞神情一楞,正在高兴头上,被黑猫泼了一盆冷水。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的士突从公路上转入岔道,直朝“逸庐”方向驰来。
  虎妞兴奋地站起身来:“师姐,来的是陌生客,可能我们又闲不住了。”
  黑猫也断定了那辆的士的目标就是“逸庐”,遂和虎妞一同走下楼来。
  门外传来刹车声,珊珊前去开门,很快被她领进一位身材颀长的青年;此人面貌相当英俊,只是非常憔悴,眉宇间并笼罩着一层重忧。
  他在客厅内朝黑猫、虎妞各投了一眼:“请问,哪位是黑猫小姐?”
  “是我。”黑猫回答得很温和,并朝虎妞一指,“她就是我的师妹虎妞。”
  陌生客很恭敬地鞠了一个躬:“我叫耶律英罕,是卡旦尼王族的经济大臣,特从尼罗河上游赶到夏威夷来,请求两位小姐相助的。”
  “失敬,我们曾经为了一樁古墓事件,去过一次撒哈拉沙漠,想必那里离贵境不远?”
  “是的,我正打听到两位小姐对付过‘沙漠之狐’汗思巴,所以才……”
  “请坐,”黑猫朝对面沙发一指,“你不妨平静下来,有话慢慢地谈。”
  “谢谢。”耶律英罕落座后有点忸怩不安,好像他所面对的,是两位沙漠女皇。
  珊珊端上三份咖啡,遂又退下。
  “耶律英罕先生究竟遭遇了什么麻烦呢?”虎妞急着发问,“是不是沙漠境地又出现了新的古墓?”
  “不是,”耶律英罕苦笑着将目光移到黑猫脸上,“本族的内务大臣沙律休心怀叵测,软禁王后,不仅欲取得卡旦尼王位,并勒逼公主成婚,而且……”
  黑猫冷静地望着他,没有追问。
  “罗米琳公主跟我已有婚约,十分坚贞,但是为了挽救父母被杀,很难逃过沙律休魔掌,所以……”耶律英罕目光中射出怒火,脸上又挂着忧烦。
  “所以你不远千里而来,请我们出面相救,是吗?”
  “正是如此,我是偷渡入境的,其中艰苦,一言难尽。”耶律英罕闪动着激动的泪光。
  “为什么要偷渡?”
  “有我在,断绝不了罗米琳公主的指望,所以沙律休铁骑四处,我不可能办理正式入境手续,而且事实上也赶办不及,因为卡旦尼王族危在旦夕,恐怕……”耶律英罕突又目露骇光,额上冷汗直朝下流。
  他脑海中正浮起幻象:罗米琳公主正声嘶力竭地在呼喊着,并且衣衫不整,躲在寝宫内的一个角落,沙律休则纵情大笑,张开一双魔手朝她进逼。
  罗米琳公主是一只小小羔羊,沙律休就是正欲吞噬她的一头野兽。
  “耶律英罕先生,请你冷静下来,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了解的呢……”黑猫连唤两三遍,才使耶律英罕从幻象中回到现实。
  黑猫命珊珊取来一些镇静剂让耶律英罕服下:“卡旦尼族难道没有效忠王室的臣子?”
  “有,但在沙律休淫威下敢怒而不敢言,否则会立被残杀。”
  “族人对王室印象如何?”
  “非常爱戴,尤其是罗米琳公主,她和鲁生王爷对待族民一向非常仁慈。”
  “如果发动族民力量,反抗沙律休呢?”
  “那需要长时间加以组织,领导,远水救不了近火,沙律休军政大权在握,控制得又严,何况他又一手遮天,族民们还不知道王室已处危境。”
  “借重友邦力量呢?和卡旦尼交好的其他王族一定不少。”
  “是的,不过很难说动他们拔刀相助,谁也不愿为卡旦尼族本身问题大动干戈。”
  “师姐,”虎妞插口说,“这样看来,沙律休有点像三国时代的曹操,正在上演逼宫,所差者只是还没有硬逼汉献帝饮酒而亡罢了。”
  “那也只是时间上问题,”耶律英罕面色凝重地说,“我担心现在已经晚了;沙律休给罗米琳公主的限期是七天,我是六天前逃离卡旦尼王宫的。”
  “那就是说:最后的限期是明天?”
  “是的,这还是指没有变化而言。”
  “不要紧,只要没有变化,时间上还来得及,”虎妞又将目光转向黑猫,“师姐,我们不能让一个受民众爱戴的王族濒临灭亡,也不能任由沙律休如此猖獗,更不能眼看一对情侣被活生生地拆散,对不?”
  “当然,这是我们行侠仗义的本色。”
  虎妞陡地站起身来:“那还犹豫什么,我们立刻乘‘空中霸王号’动身。”
  “好吧,你去准备。”
  虎妞应了一声,先到车房检查“空中霸王号”,然后又登登登一口气跑上楼去整理应用物件,忙得像没头苍蝇。
  耶律英罕感激得热泪盈眶,他没想到这样容易便请动了黑猫、虎妞出面相助,真是古道侠肠,令人钦敬。
  ×                           ×                            ×
  尼罗河上空堆砌着又灰又厚的浓云,狂风吹得岸上沙尘弥天,而令尼罗河两岸景致完全变了颜色。
  现在是上午九点,河上没有行舟,岸上没有商旅,肃杀气氛笼罩全境,除了狂风怒号外,呈现着死一样的沉寂。
  或许这是阿剌神的震怒,数天当中,卡旦尼王族已经发生了人神共愤的事情。
  九点十分,“空中霸王号”从一座云堆里钻了出来,然后迎风下降,着陆时又滑行了百余公尺,才停在一棵枯树跟前。
  黑猫头一个钻出车门,虎妞和耶律英罕紧随身后,他们站到一处高坡,轮眼打量四下情况。
  由于沙尘弥漫,而缩短了人们的视界,一公里外的景物便感模糊不清,就好像玻璃上面喷了一股黄烟。
  耶律英罕站在黑猫面前朝西北方向一指:“卡旦尼王宫距离此地只有六公里,好天气时,站在这里可以看见它的雄伟面目。”
  黑猫点了点头,回过脸来将一双明亮的眸子盯在耶律英罕脸上:“这里已属卡旦尼族境,你明白自身的处境吗?”
  “如同囚犯,沙律休必定千方百计,欲将我除去而后甘心。”耶律英罕颓丧地垂下了头。
  “所以你必须暂受一时委屈,小不忍而乱大谋,眼前你是不能在卡旦尼境内轻易露面的。”
  “我知道,谢谢黑猫小姐的关心。”
  黑猫将目光移到虎妞脸上:“耶律英罕先生离开此地已经整整七天了,这七天当中是否有意想不到的变化,眼前我们一无所知,所以我想单独前去看一看动静,你陪他留在此地等我消息。”
  “好的,师姐。”
  “但愿在我未返回前不要惹出任何麻烦,纵然遇上沙律休的爪牙,也尽量设法躲避一下,现在还未到跟他们逞强斗狠的时候。”
  “师姐只管放心去吧,这里绝对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黑猫欣慰地点了一下头,经过略微改变装扮后,遂即展开轻功提纵术,瞬息工夫便在沙尘弥漫中失去了踪迹。
  耶律英罕过去只是耳闻,现在却亲眼看到黑猫的轻功提纵术,快得就像一阵风。
  虎妞从“空中霸王号”内取出不少食物,但是耶律英罕食难下咽,不时面向卡旦尼王宫方向怔怔出神。
  他悬念到王室的安危,和罗米琳公主的处境;七天前临和罗米琳公主分手的一刹那,虽犹历历如在眼前,但是现在他却产生了一种不良的预感。
  他恨不能插翅飞进皇宫,以观究竟。
  但是他极力抑止住冲动,那样不仅解救不了罗米琳公主之危,而且还将自身送进虎口。
  虎妞已从神色上观察出耶律英罕目前的心境,除了深表同情以外,只有好言安慰,等到黑猫探听出真实情况后,再谋对策。
  中午来临时风势减弱,笼罩在原野间的淡黄色沙幕也转变稀薄,不过仍难看清三公里以外的景象。
  黑猫出发迄今已历两个小时以上,虎妞和耶律英罕都情不自禁地开始焦躁。
  突然,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凭经验辨识,那最少是八匹马以上的阵容。
  虎妞和耶律英罕相视而愕,马蹄声正是来自卡旦尼王宫方向,沙尘弥漫中已隐隐看到了马队的影子。
  “虎妞小姐,”耶律英罕神色顿趋紧张,“那是沙律休的部下,我们应该避一避。”
  “好吧,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以免影响了大局,坏了事。”
  马队掀动如雷蹄声,已经冲开沙幕,从正面朝这里飞驰。耶律英罕再也不能作任何犹豫,一阵疾攀,爬上树身;可惜这是一株枯树,早已枝叶凋零,倘如马队从此经过,无论耶律英罕躲得如何巧妙,都很难不被他们发现。
  马队愈来愈近,一共九匹,马上骑士俱都穿着同一制服,左手勒缰,右手握着弯刀,正风卷云涌地朝这里冲来。
  显然,他们已经发觉目标。
  在卡旦尼境内很难得见到汽车,尤其像“空中霸王号”那样奇形怪状的汽车。
  处此情形下,虎妞也不能作任何犹豫,为了移转目标,只好跳上“空中霸王号”,踏动油门,飞也似地迎了上去。
  “空中霸王号”的速度和冲刺力较马队更为惊人,双方又是迎面而驰,老远便将马队阵容冲散;马儿前蹄人立,引颈长嘶,其中两名骑术稍差者,顿被掀下马鞍,摔成大仰八叉。
  虎妞已将“空中霸王号”刹住,倘如继续横冲直闯,会将那两名卡旦尼武士当场辗毙。
  马队被冲得七零八落,已经失去了原有威风,但他们很快掉转马头,将“空中霸王号”团团围住。
  虎妞现已不慌不忙地钻出车厢,她发现坐在马上的卡旦尼武士个个怒目扬眉,右手弯刀握得死紧,看光景只要领队一声令下,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挥刀砍杀过来。
  两名被掀下马鞍的武士现已重新上马,一名留着阿剌伯式大胡子的武士犹在龇牙咧嘴,显然刚才那一交,算他摔得最重。
  也算他俩对虎妞更为敌视,四只凶睛简直要突出眶外。
  九名武士,九把弯刀,团团包围的阵式是够吓人的,但却吓不住虎妞。
  虎妞轮动环眼朝每人脸上扫了一下:“你们哪一位听得懂英语?”
  “我。”答腔的是领队,此人生来一张马脸,盛怒之下似手显得更长。
  “你们不该挡住我的去路,假如撞翻了我的车子,你们赔得起吗?”
  这简直是倒打一耙子,还没听说过马匹会将汽车撞翻。
  领队的一张马脸顿时气得铁青,右手弯刀一扬,唰的一声朝虎妞头上砍来。
  刀光耀眼生寒,快得如同闪电,但听一声惊叫……
  出声叫喊者不是虎妞,而是马脸领队。
  环立四周的八名武士也跟着掀起一阵惊呼,马脸领队那闪电一刀不仅没有砍中虎妞,反被虎妞扣住右腕,带得他飞离马鞍,呱啷一声跌了个狗吃屎。
  这一下犯了众怒,八名武士齐抖缰绳,跃马挥刀,一齐朝虎妞冲来。
  首当其冲的是正面两名武士,他们的遭遇跟马脸领队强不了多少,刀离虎妞头顶还有三四尺高哩,便被虎妞一手一个,揪下马鞍。
  虎妞得理不让人,呼叱声中双掌齐下,顿将他俩斩得惨叫着倒在地上。
  虎妞下了决心,要想以少胜多,下手就不能留情;刚才黑猫的关照,早已被她抛上九霄云外。
  领队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那张马脸扭曲得已经变了形,犹在嘶声叫喊着:“上!一齐上,抓住她,抓住她……”
  现在还剩下六名武士,他们发觉在马上攻击并不方便,一齐翻下马,舞动弯刀砍杀过来。
  场中泛起一片刀光,他们围上来时的那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实在吓人,个个都像英雄,但却很快变成狗熊。
  虎妞是用扫堂腿对付围攻,但见她蹲在地上,左腿尽量弯曲,右腿尽量伸直,旋风式地一扫。
  呼——
  虎妞的腿劲十足,碗口粗的树也能被她扫折,何况血肉之躯,但听一阵惨叫,六名武士当场成了倒栽葱,其中三名竟将手中弯刀扔得不知去向。
  他们跌糊涂了,或坐或爬地瘫在地上,睁大了惊惧的眼神望着虎妞。
  他们认为虎妞会施邪术。
  “滚!”虎妞厉声喝叱着,“再若不识相,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包括马脸领队在内,没有一个敢吭声。
  他们脸上的怒容未褪,眸子里又透露骇光,但心中非常明白,这一次败了。
  败了就是败了,如果败了的人还想逞强,结果一定败得更惨。
  他们陆续从地上爬起,挣扎着翻上马背;来时的威风现已荡然无存,落得个狼狈而逃。
  马匹奔驰的速度仍旧相当快,现在渐渐消失于淡黄色的尘幕之中。
  耶律英罕从树上跳落地面,一溜烟奔到虎妞跟前。
  他望了望马队消失的方向,突将惊悸的目光投在虎妞脸上:“虎妞小姐,我们要尽速离开这里,他们会很快大举进攻。”
  “除了弯刀、长矛以外,他们有没有比较现代化的武器?”
  “很少,但是人数很多。”
  “用不着怕,我师姐还没回来呢,不管来多少,我都有办法对付!”
  “用不着操心,我已经回来了。”黑猫话声起自身后,惊得耶律英罕瞠目结舌,他想不通黑猫何以会从后面突然出现。
  “师姐……”虎妞有点做贼心虚。
  黑猫嫣然一笑,道:“我不怪你,刚才情形只有你将他们击退,才能使耶律英罕先生不被他们发觉。”
  “黑猫小姐,探查的情形怎样?”耶律英罕满怀希冀地望着黑猫。
  “很糟!我们已经来迟了四天。”
  耶律英罕顿时惊得脸色惨白。
  “现在不是详谈的时候,这里的环境你比较熟悉,有没有适宜我们落脚的地方?”
  耶律英罕摇了摇头:“有,但是都不安全,沙律休的铁骑会很快将卡旦尼境内搜遍。”
  “如果躲藏在忠于王室的百姓家中呢?”
  “不被沙律休晓得便罢,否则会将那家百姓满门斩杀!”
  “师姐,”虎妞怒容满面,“何必暂时躲藏嘛,沙律休如果大举出动,我就用巧克力糖手榴弹炸他娘的一个落花流水!”
  “胡说,在未掌握重点之前,绝对不准乱来。”
  耶律英罕眼神一动:“尼罗河对岸最安全,那里不属卡旦尼管辖。”
  “好吧,现在我们就到尼罗河对岸暂避风头。”
  三人钻进“空中霸王号”后,由黑猫亲身担任驾驶,振翼起飞,只花费十数分钟,便安然降落尼罗河对岸,并在耶律英罕指点下,驰进了一座小镇。
  这是一座十分荒凉的小镇,只有十数户人家,房屋系由黄土、石头堆砌而成,也没有市面,置身此地恍如倒退了八个世纪。
  “空中霸王号”进入小镇时招致不少好奇眼光,好像这里的居民很少看见汽车。
  虎妞看在眼中直皱眉头,黑猫也认为这座小镇不适合居留,遂使“空中霸王号”穿镇而过,直朝正东方向开去。
  四公里外有条小溪,溪旁点缀着两棵小树,黑猫遂将“空中霸王号”停了下来。
  这里的环境不错哩,附近很难找到比这更适合的地方。
  虎妞从“空中霸王号”中取出两座活动帐篷,架设在小溪旁边,就以这里权充临时旅馆。
  “师姐,”虎妞似较耶律英罕还要着急,“卡旦尼王室方面究竟怎样?”
  黑猫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并将目光移到耶律英罕脸上:“沙律休并未遵守对罗米琳公主的承诺,已于四天前将王室推翻。”
  耶律英罕像挨了一记闷雷,激动的眼眶中浮现晶莹泪光。
  “沙律休现正用恐怖手段对付卡旦尼族,已有不少忠于王室的臣民被残酷杀害。”
  “王爷、皇后和罗米琳公主呢?”耶律英罕问话时仍怀最后一线希望。
  “沙律休将皇宫内的情况封锁得很严,眼前无法确切晓得皇宫内的情况。”
  “师姐没有直接进入王宫查探?”虎妞急着问。
  黑猫苦笑着摇了摇头:“沙律休的篡政未稳定之前,皇宫内的警戒森严是可想象得到的,不适合白昼查探,只好到夜晚来临。”
  “我想请求黑猫小姐一件事情——”耶律英罕满眼希冀地望着黑猫。
  “等到夜晚来临时,让我带你一同进入皇宫查探真象,是吗?”
  “是的,我急着想知道王爷、皇后和罗米琳公主的下落。”耶律英罕泪光闪闪。
  黑猫以同情的眼光凝视着他:“你的心情我很了解,但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那会妨碍我的侦察行动。”
  “我呢?”虎妞望着黑猫。
  “也是一样,在未查明真象以前,应该尽量避免沙律休发觉我们的可能。”
  耶律英罕黯然地点了点头;虽然他未达到心中的愿望,但是他对黑猫的处事谨慎十分敬服。
  小溪一带非常宁静,静得就像和世界隔绝。
  耶律英罕利用整个下午时间,绘制了一份卡旦尼王宫的详图,并向黑猫加以解释,以利晚间来临时的侦察行动。耶律英罕心情的沉重,已从面部表情上流露无遗;眼前他对罗米琳公主的遭遇,实难产生好的想法,只希望黑猫晚间之行,能够带回来确切消息。
  此行虎妞准备了不少罐头等食物,当夜翼将宇宙完全笼罩时,她在帐篷内燃着了一个袖珍煤油炉,还特为煮了三份咖啡。
  这是一顿简单而又别饶风趣的晚餐,黑猫是九点钟动身,在夜幕深垂下她独自驾了“空中霸王号”越过尼罗河,去进行她的侦察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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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厚的云层仍旧堆集在尼罗河两岸上空,夜翼笼罩下的卡旦尼王宫,远远望去就像一头庞然巨兽。
  现在的时刻是晚间十点刚刚出头,卡旦尼王宫已经陷于十分沉寂,大部份灯亮也已熄灭,唯城堡与刁斗森严,每隔四五分钟必有一队头盔明亮的御林军出现在城堡上担任巡逻。
  这是四五天前才开始有的现象;以前卡旦尼王宫象征着祥和,如今却完全被阴影笼罩。
  沙律休篡政是一件纸包不住火的事情,臣民们敢怒而不敢言,只有躲在暗中祈祷,望他们最信仰的阿剌神能主持公道。
  沙!沙!沙!
  沙!沙!沙!
  一队御林军正踏着整齐的步伐从右面城堡走过,他们肩上都扛着一支步枪;这也是沙律休篡政后的改变,以往御林军只配有长矛或弯刀。
  他们的脚步声终于愈走愈远,人影也在城堡转角处渐渐消失不见。
  就在这个时候,夜空中突然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继见一条纤影像燕子般地落在墙头。
  是女飞侠黑猫,“空中霸王号”被她停在离皇宫很远的隐蔽地方,趁此机会侦察王宫。
  黑猫在夜幕笼罩下施展“燕子飞云纵”,来去就像一阵风,不可能惊动城堡上的岗哨。
  黑猫伏在墙头上朝宫内略一打量,便又像一缕清烟般飘落在后花园中。
  耶律英罕所绘制的皇宫详图替她带来不少方便,令她像轻车熟路般地直奔寝宫。
  黑猫的第一个目标是罗米琳公主,那间漂亮寝宫内的陈设没有变动,但是人去楼空,竟没有找到罗米琳公主的人影。
  这不是好现象,唯黑猫并不太感意外,遂又将目标指向鲁生王的寝宫,结果和刚才一样,也没有见到他和皇后的踪迹,甚至也没有见到一名宫女,整座寝宫空空如也,冷清得有点怕人。
  黑猫以闪电动作,花费了足足半小时工夫,几乎将这座美仑美奂的王宫完全侦察遍了,发觉沙律休竟也不在王宫之内。
  她所见到的只有御林军,为数不下百名。
  黑猫甚感蹊跷,这里已经不像皇宫,而是像一座军营。
  罗米琳公主和她的父王、母后以及陪伴他们的许多宫女呢?
  是掳去?抑是已经被害?
  如果属于前者,则沙律休究竟将她们藏在何处?
  还有沙律休本人,既然篡政成功,放着现成的皇宫而不享受?
  ……
  黑猫想不出结论,她在后花园内略一犹豫,遂又施展“燕子飞云纵”窜上墙头。
  这次她将目标指向皇宫正面的城堡,那里是御林军值勤室,她想从御林军因值夜枯闷而闲谈时,偷听到一点蛛丝马迹,再作定夺。
  结果这项指望又落空了,皇宫内的御林军好像都是哑巴,竟没有偷听到他们作任何交谈。
  黑猫现又飘身纵进花园,就这样空手而返实在太不甘心,也许沙律休因事外出,她要在这里等他返回。
  皇宫内冷清清的,黑猫苦苦等候了两个多小时,竟然没有得到任何进展。
  黑猫觉得情形有点不对,按照正常情形判断:沙律休现以一族之尊,没有这样深夜还不返回皇宫的道理。
  夜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也吹得黑猫心情有点不定,不料正值此时,黑猫敏锐的听觉中,隐隐混杂了一种另外声音。
  那应该是一个人的脚步声音,虽然非常细微,黑猫仍能清晰地分辨出来,急忙将身子隐在一棵树干的后面去。
  脚步声来自通往后花园的一条甬道,不多久时间,便见甬道转角处闪进一条人影;此人穿着阿剌伯长袍,头上戴着罩巾,不过从走路姿势中,黑猫可以看出是一个女的。
  黑猫甚感意外,刚才的侦察已经够彻底了,却没见到过眼前出现的这个女人;而且黑猫从她身材上衡量,还可断定是位年青女郎。
  黑猫由消沉中转趋振奋,但还不想惊动她,想看她赶来此地做些什么?
  女郎一路闪闪躲躲,并不时回头探望,显见她是慌慌张张赶来此地,极怕被人发觉。
  她穿过花园中的一条甬道,直趋鲁生王爷的寝宫;寝宫的门并未上锁,但她在门外又小心翼翼地朝四下望了个够,才敢推门走了进去,然后再将门儿关好。
  黑猫紧随着她飘身来到一扇窗前,她必须看到女郎的一举一动,透过窗缝朝里面望去。
  女郎不敢点亮寝宫内的灯火,黑猫只能在窗外看到她一个模糊的轮廓;她站在寝宫中央垂首默立片刻,终于面对寝床双膝跪了下去。
  黑猫在窗外的位置是和她同一方向,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但可听到她的饮泣声音,双肩也不停地抽动。
  女郎哭得十分哀恸,口里并念念有词,可惜黑猫听不懂当地语言,只能猜出那是一种祷告。
  突然,花园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并有火把光亮闪动,约模二十名以上的御林军,呼喊着朝这里飞速奔来。
  黑猫发觉情形不妙,一个拧身上了屋顶;寝宫内的女郎也因此惊动,急忙站起身来,意欲夺门而出。
  可惜晚了,二十余名高举火把的御林军已经冲到寝宫跟前,将女郎团团围住。
  火把将寝宫门前耀亮得如同白昼,女郎吓得佇立当地,娇躯在微微颤抖。
  透过罩纱,可以看清女郎面貌姣好,只是现在已经花容失色,再加上还未揩尽的泪痕,模样儿非常惹人同情。
  可是这批如狼似虎的御林军竟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其中两名冲上前去将她架到领队跟前。
  那名御林军领队长有点像刽子手,瞪着两只凶睛,一句话也不问,扬起他那又粗又厚的手掌,猛掴了女郎一顿耳光。
  女郎没有哭泣,也没有叫喊,更没有哀求,只用一双含着怨愤的目光,投掷在领队脸上。
  在御林军团团围住下,她像一只待宰羔羊,但她的威武不屈表现,十分令人钦敬。
  领队以当地土语叽哩咕噜地连声盘问,但是女郎相应不理,而将他激怒得又将右掌高高扬起,正待猛掴而下时,宫中突然传出一声轰然巨响。
  那是爆炸声,发生在城堡右角,火光闪现,硫烟冲霄,爆炸景象令御林军们非常震惊。
  领队顾不得怒掴女郎,亲率手下赶去爆炸地点查看情况,只留下两名御林军看守女郎,命他们将女郎押到值勤室等候发落。
  那声猛烈爆炸给皇宫内带来莫大惊慌,但见四处火把闪动,正有许多御林军朝爆炸处冲去。
  透过蒙脸纱罩,可以看到女郎流露一丝笑容,她和御林军的想法刚好相反,认为那是阿剌神的震怒,意欲毁灭这座愁云笼罩的宫庭。
  两名御林军已经用长矛抵住女郎的背心,催促她离开寝宫。
  两名御林军认为本身非常幸运,押解一名女郎,总比处理爆炸现场轻松得多。
  女郎已经移动脚步:开始朝花园甬道上走动;她在两名御林军押解下,已经失去反抗能力。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片乌云罩顶……
  两名御林军大吃一惊,那条黑影系从寝宫屋顶上猛扑而下,起初他们认为是飞鸟——很大的飞鸟,等到发觉情形不对时已经晚了,竟被那条黑影左右开弓,一掌一个击昏倒地。
  女郎也很吃惊,但是倒还很镇定;在她心目中认为不论发生任何转变,也比落在沙律休的魔掌要强。
  现在她已看清楚了,站在面前是一名漂亮的长发女郎,将一只晶亮的眸子丝毫不带恶意地投视着自己。
  她还不认识,也许她曾听说过: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女飞侠黑猫。
  女郎转眼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御林军,再将惊诧的目光投在黑猫脸上……
  她有点不敢相信,像这样一名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郎,竟不费吹灰之力,将两名如狼似虎的御林军当场击昏。
  “小姐,你……”她竟说出相当正确的英语。
  “你叫什么名字?”黑猫也用英语向她作进一步的试问。
  “我叫萨梦姬,是罗米琳公主的贴身宫女。”
  四处人声骚嚷,部份御林军已从爆炸现场折返,远远就看到火把光亮朝这里移动。
  “走,这里不是讲话地方,我先救你出去再说。”
  萨梦姬看了看巍峨高耸的城堡:“可是……”
  黑猫没有再开口,将她娇躯朝身上一背,清叱声中疾拧而起,安然纵越墙头。
  这在萨梦姬的心目中简直就是腾云驾雾,现在她不再怀疑了,只是奇怪黑猫何以会有这样大的本领?
  皇宫内可能已经发觉有人将萨梦姬救走,正大声呼喊着朝皇宫外面奔来,并已鸣枪示警。
  御林军们发觉得不能算慢,但还是迟了一步,赶到堡墙外面时,眼界内已经失去黑猫和萨梦姬的影子。
  刚才皇宫内发生爆炸也是黑猫的杰作,她用一颗巧克力糖手榴弹将大批御林军引走,而顺手将萨梦姬从魔掌下救出。

  第三章 夜探皇城 巧救宫女

  御林军领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警卫森严下竟有人将萨梦姬救走,他将无法向沙律休作圆满交待。
  “瞭望哨上留下必要人员,其余全体出动,务必将萨梦姬和奸细追截回来。”
  这就是御林军领队下的紧急命令,其实不可能会有收获,黑猫和萨梦姬已经上了“空中霸王号”,正朝尼罗河对岸飞去。
  在飞行途中,黑猫曾问及皇宫方面的转变情形,并也告诉她耶律英罕求援经过,但是萨梦姬怀着很大戒心,不敢轻易吐露实情。
  黑猫对此一笑置之,这正是萨梦姬眼前处境中应有的机警,等她见到耶律英罕时,当会疑心尽释。
  “空中霸王号”降落尼罗河对岸,并继续朝前行驰,远远便望见虎妞和耶律英罕正佇立溪边等候。
  萨梦姬走出“空中霸王号”,头一眼便落在耶律英罕脸上,走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顿时咽不成声。
  耶律英罕何尝不激动得热泪盈眶,他跟萨梦姬今夜能够相见,实在恍同隔世。
  “二位请尽量抑止悲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的呢!”黑猫温言劝慰,并亲手挽起萨梦姬,一同进入临时架在溪边的帐篷。
  萨梦姬略微平定一下激荡的情绪,将目光缓缓投在耶律英罕脸上:“大人,当夜你离开公主寝宫不久,沙律休便率领御林军前来搜宫——”
  “我知道,幸而早走一步,稍迟我也会落在他们手里,以后呢?”
  “沙律休当时未怎样迁怒公主,但将限期缩短为三天,所以……”至此,萨梦姬情不自禁又红了眼眶。
  “请你必须将心情稳静下来,”黑猫温和地说,“三天限期来临时的情形究竟怎样?”
  萨梦姬脸上突泛悸容:“那真是一个恐怖的日子,约莫深夜十二点钟,沙律休气势汹汹地率领一队御林军闯进公主的寝宫,起先和颜悦色,最后竟显露狰狞面目,硬逼公主答应他的要求。”
  “硬逼罗米琳公主嫁给他?”虎妞插口问。
  “是的,当时罗米琳公主伤心欲绝,但在淫威之下,终于答应了沙律休的要求。”
  耶律英罕闻言,脸色顿如死灰,脸上肌肉也起了一阵痉挛。
  “大人,”萨梦姬目盈泪光望着耶律英罕,“请你不要误会,公主只是敷衍沙律休,意欲跟王爷、皇后见最后一面。”
  “噢……”耶律英罕似在绝望中又得到一线光明。
  “公主的心意我最明白,她是绝不肯在沙律休淫威下丧失贞节的,她准备见王爷、皇后最后一面,会以死来表明心迹。”
  “以后的发展呢?”耶律英罕急着问。
  “沙律休想尽一切办法搪塞,无奈公主一定坚持如此,这个奸贼只好应允,但是太晚了,”萨梦姬至此眼泪又像小蛇般往下爬,“罗米琳公主所见到的,只是王爷和皇后的尸体!”
  耶律英罕像遭雷击似地僵立当场,然后面朝皇宫方向扑通跪倒,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
  所谓“英雄有泪不轻弹,只为未到伤心处”,耶律英罕听到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这也正显示他对卡旦尼王室的忠心,倘如鲁生王爷泉下有知,也应感到欣慰。
  “大人,你请起来,听我慢慢再说下去。”萨梦姬将耶律英罕扶起,由此也更对他产生无比的钦敬。
  五分钟后,耶律英罕才使情绪渐渐平定下来:“王爷和皇后是怎样死的?”
  “奴婢不太清楚,当时奴婢曾随公主同往,只见王爷和皇后躺在御床上,面色泛紫,眼角和鼻腔尚有血水流出。”说到这里,萨梦姬情不由己流露出满面惊恐。
  “剧毒!”虎妞插口说,“只有因剧毒亡故者,死后才有那种现象。”
  耶律英罕脸色瞬息数变,他已化哀伤为悲愤;沙律休如在眼前,他会活生生地将此贼撕裂。
  “你再继续往下讲。”黑猫平静地说,“当时罗米琳公主见到现场惨象后反应如何?”
  “公主惨叫一声当场昏厥过去,等她醒转时已被抬回自己寝宫,”萨梦姬红着眼眶说,“公主从来没有受过如此严重打击,从那时起便不停地哭泣,曾经哭得死去活来,而凶恶的沙律休不仅无动于衷,并像催命使者般地勒逼公主当夜成婚。”
  “难道沙律休一点也不顾虑宫庭体制?”
  “当时他色迷心窍,已经不顾一切。”萨梦姬略微一顿,“结果公主答应了他,但是公主别有用心,当准备就寝时,公主偷偷将一把预藏的利刃取出,对准沙律休的胸口猛刺下去——”
  “刺中了没有?”虎妞情不及待地问。
  萨梦姬苦笑着摇了摇头:“刺中了,但是未中要害,沙律休像凶煞神般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挥掌将公主掴倒地上。”
  “噢……可怜的罗米琳,我太没有英雄气概,不能从魔掌中将你拯救出来……”耶律英罕抱着头失声痛哭,除了悲愤,又感到惭愧。
  黑猫和虎妞互相望了一眼,她俩都对卡旦尼王室的遭遇和耶律英罕的处境深表同情。
  萨梦姬接着又说:“从那时起,沙律休更凶恶得如同魔鬼,立命手下用车将公主及所有宫女载走。”
  “你呢?”黑猫凝神望着她。
  “我是唯一被留在宫内的宫女,这并不表示沙律休对我仁慈,而是要我主办宫内的炊事,他将我当作奴隶一样看待。”
  “今夜你是去寝宫内悼念王爷?”
  “是的,我还准备再去公主寝宫追忆一些往事,可是没有能够如愿。”
  “沙律休会将罗米琳公主怎样处置呢?还有为数不少的宫女?”
  “不知道,自从罗米琳公主被带走后,这些天来一直听不到有关她的消息——包括宫女们的下落。”
  “沙律休本人呢?”
  “这些天,他也很少进入皇宫,行踪显得非常秘密。”
  “你晓得是为了什么吗?”
  萨梦姬摇了摇头:“也许是他做贼心虚,他应该明白:卡旦尼族有不少忠于王室的臣民对他怀恨入骨,担心他们潜进皇宫行刺。”
  “沙律休可能藏在什么地方呢?”
  “奴婢很少离开皇宫,对他的情形非常生疏,耶律英罕大人应该比我清楚。”
  黑猫将目光移到耶律英罕脸上,发觉他的一对眸子,正在凝视着一个方向出神。
  黑猫不愿惊扰他,过了约莫两三分钟,突听耶律英罕自言自语说:“既然担心忠于王室的臣民行刺,那么沙律休也应该尽量不呆在自己的府第。”
  “不错,这种看法很正确,除此以外,沙律休还有没有另外的行宫?”
  耶律英罕又陷入沉思境界,显然,一时半刻他也想不出沙律休可能藏在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重点,解决了黑猫可以事半功倍,否则便需从另外角度着手。
  帐篷内气氛开始转趋沉闷,萨梦姬也陷入凝神沉思,她很愿帮助各位解决这项难题。
  约莫过了十分钟,突见萨梦姬眼神一动:“大人,你还记得去年春天,沙律休邀请王爷郊外行猎的事么?”
  “记得。”耶律英罕精神随之振作起来。
  “当时王爷游兴不减,竟然一连三天也没有返回皇宫,可能被沙律休安排在什么地方做为行宫呢?”
  耶律英罕顿时醒悟,兴奋地站了起来:“我知道了,罗米琳公主很可能被他藏在那里。”
  “究竟是什么地方?”虎妞追着问。
  “亚伦堡,距离皇宫所在约有七十公里,不是萨梦姬提起,险些被我忘记了这一条最重要的线索。”
  “那我们就将它列为首要目标,”黑猫翻腕看了一下手表,“今夜时间太晚了,明天我们天一黑就动身,但愿在亚伦堡内能够救出遭遇甚惨的罗米琳公主。”
  其实耶律英罕恨不能立刻就插翅飞去查看究竟,但是为了顾全大局,只好将希望寄托在明天的傍晚。

  第四章 女侠义愤 痛惩恶徒

  亚伦堡雄踞一座高山上,山的背后就是尼罗河,它的雄姿在斜阳余晖下,显得更为宏伟。
  原野是一望无垠的遍地黄沙,荒无人烟,是以亚伦堡的面貌在人们眼中,也就更为显得奇突。
  亚伦堡堡墙的雄伟和坚厚,绝不亚于卡旦尼皇宫;这里是卡旦尼王族的一座要塞,向来倚为阻挡他族进犯的屏障;堡墙四周建有堡楼和土制火炮,并有不少巡逻队在堡墙上日夜当值。
  夜翼即将笼罩大地时,两扇漆成黑色的铁质大门缓缓而开,一队为数十四名的阿剌伯年青妇女在两名雄赳赳的武士押解下,陆陆续续走出堡门。
  那批阿剌伯妇女个个蓬首垢面,衣衫褴褛,暴露肌肉部份尚留有鲜红色的鞭痕;紧随身后的两名武士则手握皮鞭严加催促,稍不如意便会将无情的鞭子挥在她们身上。
  这批阿剌伯妇女好像是一群待宰羔羊,而那两名武士则是将她们赶进屠场的屠夫。
  阿剌伯妇女们每人肩上挑了一对水桶,正被两名武士赶往距离亚伦堡不远的一条小溪边提水。
  显然,这十四名阿剌伯妇女,是亚伦堡的女奴。
  女奴们脚下还被拴了铁链,一个连一个,走起路来十分不便,她们全部赤足,足腕部份已被铁链磨擦得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因被铁链拴在一起,她们的行动一致,不然极易被铁链绊倒,尤其当弯腰向溪中取水的时候,动作更为感到不便。
  两名凶恶的武士并不体谅这些,只要有人配合不上提水时的秩序,便将手中皮鞭挥得叭叭地响,没头没脑地抽向女奴。
  女奴们每逢鞭子抽到身上时,没有人敢哭,也没有人敢叫,只有咬着牙忍受;她们脸上所流露的是冷漠表情,似乎对遭遇暴虐的感觉已经麻木,也好像是对他们的残虐在作无言的抗议。
  这批女奴个个绮年玉貌,如果让她们沐浴更衣,梳洗打扮,准定个个都是艳丽出众,而她们却落到眼前惨状。
  这真是阿剌神的不公,换一种处境的话,也许她们正在过着千金小姐的生活。
  一名女奴突然在溪畔滑了一交,脚下铁链连带着身旁两三名也跟着倒在一堆。
  两名凶恶的武士顿时凶眉怒目,粗声喝骂,手中皮鞭也舞动得像毒蛇似的,朝女奴挥去。
  他俩不论谁是谁非,掌中皮鞭信手挥人,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而女奴除了挣扎着站起身来重新提水外,甚至连眼泪也不敢轻易流出。
  女奴们挑水回堡时的步履更形困难,她们肩头上都已加了三十公斤以上的重量。
  哗啦啦……
  哗啦啦……
  铁链磨擦地面时的声音,像是她们无言的倾述,当她们蹒跚的影子渐渐在堡内消失时,堡内仍不断传出清脆的皮鞭声音。
  那两扇大铁门现又紧紧关上,亚伦堡内除了令人感到恐怖外,也透露着一派神秘气氛。
  夜翼现已完全覆盖大地,堡楼上已经亮起辉煌灯火,防卫也更加森严。
  亚伦堡内有一座美仑美奂的大厅,灯火辉煌,又有近百名宾客齐聚在一堂,正在举行一次盛大的宴会。
  参加宴会者俱是男宾,并都穿着卡旦尼戎装,个个骠悍粗犷,就像聚集了一窝土匪。
  这些人都是沙律休的死党,也是沙律休篡夺卡旦尼王室的资本,今天特别在亚伦堡内大开宴席,以庆祝篡夺王室的成功。
  但是沙律休没有亲临亚伦堡主持这项盛典,他的死党们并不介意,也没有人愿追问。
  大厅内飞杯把盏,觥筹交错;土匪型人物还能开得成好宴,哄乱骚嚷声使宴会的气氛低到了极点。
  厅内有组简单的乐队,一名跳金粉舞的印度女郎,正扭动着蛇样腰肢,在厅内表演舞艺。
  这个节目很短,因为金粉涂身,时间久了会令皮肤窒息而发生性命危险;但短短表演中,却将沙律休死党带进疯狂境地。
  这批狂徒们没有一个懂得艺术,而是以色情眼光来欣赏那名印度舞女的表演。
  那名印度舞女的影子早在厅中消失不见了,他们连续酗酒,十有八九都已烂醉如泥。
  但他们都不肯散去,酒醉心明白,他们都晓得今夜还有更精采的节目。
  “那批妞儿们呢?快将她们牵出来!”
  “管事人快将节目提早,我们等得不耐烦了!”
  “对,我们需要精神慰藉,英雄缺少不了美人!”
  ……
  预定最后节目是在晚上十点,但是他们已迫不及待,哄嚷声简直能将屋顶掀去,最后主事人只好答应他们的要求。
  大厅内的残宴很快被奴仆们撤走,并将厅内每一个角落清扫干净。
  乐队也被驱散了,音乐台上空空如也,但却吸引了千百对眼神,好像那座音乐台上涂有蜜糖。
  音乐台开始缓缓移动。
  那竟是一座活动音乐台,由机关操纵,当它完全移开后,现出了一口黑黝黝的地洞。
  口哨和尖叫声又在厅内掀起,沙律休的爪牙们简直就像一群疯子。
  叭!叭!叭!
  皮鞭挥动声从地洞中传了出来,并有女人的哭泣声,最后竟走出来六七十名年青的阿剌伯少女。
  她们身上都有紫红色的鞭痕,脸上挂着眼泪,在四名凶汉挥动皮鞭驱策下,一点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这批可怜虫是由宫女和女奴混合而成,前者是沙律休下令由卡旦尼皇宫掳来,后者是由金钱收买。
  比较起来,她们还略比傍晚派出堡外的女奴幸运,她们的足腕没有扣住铁链。
  不过若要征求她们同意的话,她们情愿带着铁链去堡外提水;她们对这座大厅已经视为畏途,只要一至这里,便会遭遇更可怜的摧残。
  她们已经有过很多次这样经验。
  她们畏缩地站在厅内发抖,头都不敢抬,等待再一次的接受噩运降临。
  沙律休的爪牙们反倒停止哄嚷尖叫,一个个好像蚊子见了血,轮动贼眼在女郎群中寻找他们的对象。
  “各位大人们,”管事人站在台上吆喝,“你们寻求欢乐的时间已经来临,这是沙律休王爷的赏赐,祝你们愉快!”
  随着话声终止,厅内的灯亮也告全部熄灭,而被黑暗完全笼罩。
  黑暗常常象征着罪恶,眼前这座大厅尤甚!
  这时的沙律休爪牙们更形疯狂,正在袭击那批可怜的女郎。
  他们的狞笑和女郎们的尖叫顿时混成一片。
  不过那是野蛮的、疯狂的;女郎们遇到了一批野兽的袭击。
  这也像是一场狂风暴雨,等到渐渐恢复平静后,已经听不到狂徒的狞笑声,只有女郎们被蹂躏后的痛苦呻吟。
  厅内灯光突又重放光明。
  沙律休的爪牙们都像泄了气的皮球,或躺或卧,瘫在地上,并还挂着满足兽欲的兴奋。
  女郎正和他们成了强烈的对比,个个脸上都流露出极度的惊恐,忙着整理自己的衣衫。
  叭!叭!叭!
  管理这批女郎的恶徒又将手中鞭子挥动得发出脆响,准备将她们赶回地牢。
  女郎们顿时跪倒了一大片。
  她们都对地牢畏如蛇蝎,流着眼泪苦苦哀求。
  “大人……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仁慈的大人,我家中双亲在堂,还在等我回去养活他们……”
  “好心的大人,我是有未婚夫的,这种事情不能让他知道,不然……”
  任由女郎跪破了膝盖,喊破了喉咙,恶汉回答的只是冷漠的笑容,以及手中的皮鞭。
  “你们这批骚蹄子,谁再违抗命令,我就将她活活打死!”管理员的心比脸还要凶,喝叱了一声,又扬起手中无情的皮鞭,朝女郎群中抽去。
  在恶汉面前要求放生,比在强盗面前要求金钱还要困难,最后女郎们挂着绝望的表情,在鞭策下一一进入地牢。
  正值此时,一条纤影像燕子般地飞进堡中。
  是女飞侠黑猫,她曾巧妙地摆脱掉堡墙上的岗哨,现在正将身子倒挂在大厅屋檐上,探头从窗缝中朝内张望。
  黑猫是和虎妞驾驶“空中霸王号”一同赶来亚伦堡,耶律英罕和萨梦姬留在山溪帐蓬里等候消息。
  可惜黑猫迟来一步,没有看到一场骇人的兽行。
  不过她发觉了那口地牢,还曾看到最后一名阿剌伯女郎,拖着蹒跚的步子向内走去。
  音乐台现在又恢复原状,它是地牢的门户,巧妙异常。
  这在黑猫来讲,已经是不幸中之大幸,否则很难发觉那是一座地牢。
  同时,黑猫已从厅内景象看出,刚才发生过令人发指的事情,她想痛惩那批禽兽不如的狂徒,但是她忍耐了,她要查访罗米琳公主的下落,和救出在魔手下生不如死的数十名女郎,在这个前提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忍耐。
  虎妞没有跟随黑猫一同进堡,现已潜伏在古堡外面等候接应;也幸亏她没有看到大厅景象,否则,她绝没有黑猫同样的冷静,假如当场发作,结果不一定对整个大局有利。
  沙律休的爪牙们现已陆续从地上爬起,他们都已得到满足,乘马离开古堡。
  黑猫看出来了,亚伦堡不是沙律休的行宫,也不是决定机密的重要地方,而是让他的爪牙们尽情欢乐的罪恶之所。
  罗米琳公主会不会也和刚才那批女奴们,一同囚禁在地牢中呢?
  眼前黑猫非常迫切需要解开这个答案,无论如何,她要设法进入地牢一探究竟。
  黑猫灵机一动,飞身扑向刚要翻身上马的一名沙律休党羽。
  或许冥冥之中注定了他该倒霉,其他党羽都已乘马冲出堡门,他是最后的一名,还未在马背上坐稳,便被黑猫揪下马来。
  黑猫揪他,就像老鹰攫小鸡。
  黑猫为了不惊动亚伦堡的岗哨,临揪住他时使一掌将他击昏,像拖死狗般地将他拖到隐暗的地方。
  堡门现又紧紧关上,沙律休的爪牙门一出堡门便四下分散,谁也不会想到少了一个;值勤人员也根本想不到在堡内还会发生这样大的乱子,何况黑猫的手脚又是这样干净俐落,几乎连一点响声也没有发出。
  三分钟后,黑猫从隐暗角落里走出。
  现在她已穿了那名被击昏者的长袍,戴着他的罩巾,仅仅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阿剌伯式服装帮了她不少忙,否则很难掩去真实面目。
  黑猫在大厅前的庭院中略一四下查看,便大模大样地进入大厅。
  厅内灯亮已经关息,也没有半个人影,黑猫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决心,举步来到音乐台面前。
  刚才音乐台移动情形是她亲眼见到的,操纵开关系安装在一件装饰物的后面,黑猫来个依样画葫芦,很容易又使音乐台移开。
  地牢深处有灯亮透出,黑猫凭着这身打扮,在行动上要方便得多,毫不犹豫地昂然进入。
  在地牢内只要转一个弯,便可看到两排囚房。
  囚房门外全部上锁,但可听到女奴们的哭泣声隐隐传出,甬道前端有一名壮汉当值,他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不停玩弄手中的皮鞭。
  那根皮鞭上沾有血渍,女郎们俱被锁进囚房了,他仍舍不得将皮鞭放下。
  “你真辛苦,这样晚还没有睡觉?”黑猫大模大样走到跟前,并主动先打招呼。
  那名壮汉立即站起身来,并朝黑猫行了一个礼,然后以诧异的声调问:“怎么,大人还没有回去呀?”
  “嗯,刚才的一批妞儿实在够迷人,害得我不忍离开她。”
  “他妈的,这批骚蹄子实在真难管,吃好的,穿好的,居然个个都想逃跑!”壮汉一听到有人提到这批女囚就不自禁地感到有气。
  “不错,”黑猫附和着说,“刚才情形我全看到,你太仁慈了,要是犯了我的脾气,会一个一个宰了她们!”
  “那不行,全宰光了开不成晚会,沙律休王爷会连我一同枪毙。”
  “再找另外的呀。”
  “找来还不是一样,不出三天准定吵着要走。”
   黑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件差事实在难为你了,我一定奏知沙律休王爷,增加你的薪水。”
  “谢谢大人的提拔。”壮汉听到加薪,身子有点轻飘飘。
  “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行不行?假如能够办成,除了加薪,还能升官。”
  壮汉眼神一动,谄笑道:“我明白了,大人准是迷上了刚才的妞儿,那简单得很,我可以领你逐间查看,唤出来再重新陪伴大人。”
  “你真聪明,我会在沙律休王爷面前特别推荐你的。”
  壮汉格格笑出声来,遂即取了一串钥匙,带领黑猫逐间查看囚房。
  囚房小得像鸽子笼,每间都挤满了七八名阿剌伯女郎,不用说躺下睡,连坐下都显得非常拥挤。
  黑猫查看得很仔细,她不愿放弃每一张面孔,足足花费了二十分钟。
  但是很失望,她没有发现罗米琳公主和这批可怜的女奴们关在一处。
  耶律英罕给她看过罗米琳公主的照片,凭黑猫眼力,不论罗米琳公主被虐待成什么样子,都能从她美丽的轮廓上一眼认出。
  但是没有,绝对没有。
  “大人,”壮汉惊愕地望着黑猫,“难道你已认不出刚才陪你的妞儿?”
  “……”黑猫望着他没有吭声。
  “难怪,刚才欢乐节目是在黑暗中进行,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壮汉略微一顿,“要不随便你选一个,我可以命令她特别侍候你。”
  黑猫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真正喜欢的妞儿,这里未必会有。”
  “大人,我要提醒你一声,这里的妞儿是被关坏了,假如经过化装打扮,保险都有资格竞选世界小姐。”
  “未必,你还是没见到过最漂亮的。”
  “那除非是罗米琳公主,在我眼中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黑猫又故作兴奋地拍了拍他一下肩膀:“你的眼光真不错,我跟你的看法完全相同。”
  “大人,那就恕我无能为力,慢说尼罗河一带,就是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罗米琳公主。”
  “其实罗米琳公主很傻,假如她早点答应沙律休王爷的婚事,就不会尝那么多的苦。”黑猫想探他口气。
  “可不是,罗米琳公主心肠似铁,就是不让沙律休王爷达到愿望。”壮汉略微一顿,“大人,你知不知道罗米琳公主眼前的处境如何?”
  “不知道,关于这件事情沙律休王爷守口如瓶,绝对不在僚属面前提起。”黑猫用眼紧紧盯着他,“你呢?”
  壮汉苦笑了笑:“大人们都不晓得,沙律休王爷怎会告诉我呢?”
  “还有,沙律休王爷今夜没有参加晚会,你知不知道真正原因?”
  “他向来不参加,也很少来亚伦堡。”
  “那又是为了什么?”
  “也许跟最近推翻鲁生王爷有关,”至此壮汉声音压得特别低,“可能大人还不晓得,卡旦尼族中尚有很多人反对沙律休王爷的所作所为。”
  “哦?”
  “但是没一个人敢放在表面,除非他不要脑袋。”
  “这几天来,沙律休王爷究竟躲到什么地方呢?”
  “大人,这件事情不仅你,今天参加晚会的大人们没有一个知道,当然我更回答不出。”
  黑猫察言观色,壮汉绝对不是在耍噱头,而且也没有再值得套问的了,挥出一掌将他击昏。
  壮汉做梦也没想到,这名大人会对他出手攻击。
  其实他想到了也没有用,世界上很少有人能逃过黑猫的猝然攻击。
  黑猫立刻以魔鬼头戒指和虎妞取得联络。
  “师姐,”虎妞急声说,“到底有没有查访到罗米琳公主的下落?我在外面等得急死了。”
  “没有,倒是急需将一批可怜的阿剌伯女子救出。”
  “哦?”虎妞听得没头没脑。
  “其中有宫女、女奴,是被蹂躏的一群,眼前你只晓得这些也就够了。”
  “好吧,师姐要我怎样做?”
  “如果要你单独攻击亚伦堡,你认为有没有把握呢?”
  “是不是由你里应外合?”
  “眼前还谈不上,因为我不能离开地牢一步,否则数十名阿剌伯女郎会随时遭遇杀害。”
  “那比较困难些,但我还是愿意尽力而为。”
  “一切全看你的了,攻城方式不受限制,祝你顺利成功。”
  双方联络到此终止,黑猫现将全副精神集中地牢入口,只要有人进入,她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毒手。
  虎妞现正站在“空中霸王号”旁边,端着红外线望远镜,窥探亚伦堡上的防卫情形。
  “空中霸王号”停在亚伦堡侧面二百公尺处附近,虎妞毫不顾忌,夜幕重重下,亚伦堡的岗哨既无红外线望远镜设备,凭肉眼看不到一百公尺外的目标。

  第五章 虎妞神勇 独攻古堡

  堡楼上的岗哨并不放在虎妞眼中,人数再多也不在乎;问题发生在又高又厚的堡墙,和关得紧紧的两扇铁大门。
  用巧克力糖炸弹炸开堡门?
  那并不是太好办法,刚才通话时黑猫已经交代清楚,攻城时是得不到内应的,独力面对许多敌人,她必须谨慎从事。
  平时虎妞傻里傻气,但当紧要关头来临,她比谁都聪明。
  她会想到用计诈城。
  一想到诈城,同时联想到三国时代的猛将张飞;以张飞之粗心鲁莽尚有诈城成功的事实,何况是她?
  虎妞总认为自己要比张飞细心得多。
  但是这想法很快被她推翻了,最重要的是语言不通,无法骗得岗哨人员自动开门。
  虎妞现在已将堡楼上防卫措施窥探得十分清楚,最后心肠一横,坐上“空中霸王号”驾驶台,操动飞行仪,飕的一声飞上半空。
  “空中霸王号”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子,转过身来朝亚伦堡俯冲,速度快得就像闪电。
  它的尖锐呼啸早已引动得堡楼上岗哨人员注意,并已从它俯冲姿态上看出来意不善。
  “空中霸王号”像闪电一样从堡楼上空呼啸而过,当它折转身子再做第二次俯冲时,虎妞的手指已经按上了一个特殊的电钮。
  拉拉拉拉……
  拉拉拉拉……
  “空中霸王号”前端装有四支电动机枪,现正吐出猛烈火舌,扫向堡墙上的阁楼。
  那里就是亚伦堡的防卫中枢,以它为主要目标绝对没有错误。
  堡楼内顿时起了莫大骚动,已有数名沙律休的爪牙,在猛烈扫射下牺牲。
  好几处岗哨中的卫兵已经发现堡楼遭受攻击,他们大声呼喊着,一齐奔向堡楼援救。
  他们未免自不量力,堡楼上连一挺高射机枪也没有,不知将怎样击退“空中霸王号”的侵犯?
  由此可见他们的训练和知识非常浅薄,愚蠢得妄想以螳臂挡车。
  “空中霸王号”现又掉转头来,作再一次的猛烈扫射。
  那就像狂风扫落叶,顿将大批卫兵扫得人仰马翻,有些竟不顾堡墙究有多高,便从墙头上跳落堡外,落荒而逃。
  他们从未遭遇过这样狂猛的攻击,有些吓得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堡楼中人员不知死活,竟以陈旧步枪朝天空射击。
  躲在里面的人因有堡楼掩蔽,只凭扫射无法将他们全都消灭,当“空中霸王号”再次朝堡楼上空呼啸而过时,两颗黑色物体顿朝堡楼上落去。
  虎妞动了肝火,掷出的是两颗巧克力糖手榴弹。
  轰隆!轰隆!
  爆炸声中浓烟四起,堡楼顿被炸塌一半。
  这一下就像捣碎了马蜂窝,幸免者俱都大声惊叫着,争先恐后地奔下楼。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空中霸王号”的厉害,在堡楼上是无法和其相抗的,地面反而比较容易躲藏。
  他们也并未打开堡门,作弃堡逃亡的打算,这种情形倒使虎妞非常为难。
  虎妞的原意是想将堡内人员完全赶走,好让她从容接援黑猫,将数十名被蹂躏的阿剌伯女奴救出困境,这样一来,虎妞必须要想另外办法。
  数十女奴是一个很大累赘,致令黑猫英雄无用武之地,等于也一同陷在堡内。
  她一步也不能离开地道口,否则一被堡内武士发觉,囚在地牢的女奴就会遭遇他们杀害。
  “空中霸王号”在亚伦堡上空又兜了一个大圈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被她先中了亚伦堡背后的一扇堡墙,又取出四颗巧克力糖手榴弹,朝准墙跟掷了下去。
  四颗巧克力糖手榴弹同时爆炸的威力非同小可,一阵地动地摇,就像塌下了半片天。
  浓烟硫硝很快散尽,现在可清晰看到,那堵堡墙已被炸得七零八落,现出一个很大的缺口。
  虎妞就在不远处将“空中霸王号”降落地面,取了一支冲锋枪,状如疯虎地冲进了堡墙缺口。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一排冷枪朝她射来,虎妞将身子朝地上一倒,骨碌碌一阵翻滚,躲进了一堆堡砖的后面,并端起冲锋枪,朝枪声来源处还扫过去。
  虎妞现在必须抱着谨慎态度应付,她还不清楚对方人数,以及散布情形。
  突地喊声大振,随着从黑暗角落里涌出十数名亚伦堡武士,有的持步枪,有的持弯刀,疯狂般地朝虎妞藏身处冲来。
  无异是灯蛾扑火,片刻之间在虎妞的冲锋枪扫射下成了活靶。
  虎妞趁着这个机会一阵疾窜,被她窜到离大厅不远的一个转角处藏好。
  这儿地势非常好,可以估量出亚伦堡武士们分批散布的情形。
  虎妞伸手又掏出来六颗巧克力糖手榴弹,对准几处可疑目标,一一投掷过去。
  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
  猛烈爆炸声震撼了整座亚伦堡,火光迸现中并见血肉横飞……
  虎妞没有判断错误,每一目标都藏有亚伦堡武士。
  这一阵巧克力糖手榴弹攻击消灭了堡内大部份人员,她也瓦解了残余之众们的斗志,一齐涌向堡门,像丧家之犬般地朝外面逃去。
  虎妞并未做赶尽杀绝的打算,她的目的只是想驱散堡内的武士,接应黑猫率领阿剌伯女奴们出险。
  现在的亚伦堡已经面目全非,虎妞为了慎重起见,又在堡内可能藏人的地方做一次彻底搜查,结果有一名武士躲在暗中对虎妞施展偷袭,但反被虎妞以铁砂掌斩倒,捆住后留为活口。
  大厅门口已经出现了黑猫的影子,她面带笑容地望着虎妞,对她独力攻破亚伦堡甚表满意。
  “师姐……”虎妞兴奋地奔上前来,并像拖死狗般地将那名活口拖到黑猫跟前。
  那名活口伤得并不十分严重,但是黑猫从他口中问不出沙律休的真实下落。
  “混蛋,不说实话我一脚踏扁你!”虎妞怒不可遏地用脚踏住那名活口,将他踩得滚在地上哇哇直叫。
  “放开他,”黑猫说,“沙律休将自己行踪保持高度机密,不要太难为他。”
  那名活口投了黑猫感激的一瞥,他觉得黑猫要比虎妞仁慈得多。
  黑猫回头一招手,为数六七十名的阿剌伯女奴,陆陆续续从厅内走了出来。
  刚才虎妞攻击亚伦堡时,使她们饱受虚惊,但是她们心里是感激的,兴奋的;个个晓得眼前两名中国女郎,正是她们的救星。
  她们现在已有重见天日之感,同时也将黑猫、虎妞看成阿剌神派遣来的使者。
  黑猫唯恐沙律休的党羽大批卷土重来,立刻和虎妞在前引导,率领那些曾被恶魔蹂躏过的女奴们,尽速走出堡门。
  “你们都有家,和爱护你们的亲人,是吗?”黑猫用温和的态度向阿剌伯女奴们提出发问。
  “是的。”大部份女奴都这样回应,只有少数无家可归的女奴们,低着头在黯然垂泪。
  “你们都是经过患难的姊妹们,希望有家室的人能够照顾无家可归的难友,我们还有另外任务,无法对你们作妥善安插,希望你们尽速离开此地吧。”
  “是,两位小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使我们永远不能忘怀。”
  随着话声跪倒一大片,其中大部份流下了感激的眼泪。
  这种场面非常感人、黑猫、虎妞都对她们的遭遇深表同情,并唯恐沿途发生意外,送了她们远远一程,临分手时阿剌伯女奴们还一步一回头,表现得依依不舍。
  渐渐地,阿剌伯女奴们的影子在夜色茫茫中消失不见了。一阵惆怅掠过黑猫心头。对于帮助她们,黑猫已经尽了最大能力,以后只有望阿剌神能够保佑她们,让她们获得一个美丽的将来。
  虎妞对沙律休爪牙蹂躏女性的暴行十分痛恨,黑猫亦然,因此也迁怒到亚伦堡头上,她们认为这是一个罪恶地方,临离开时将堡内伤者抬出,然后四处纵火,烧毁这个令人僧厌的所在。
  今夜亚伦堡之行没有得到重要收获,但是救出数十名被迫害女郎,也是一件快事。
  “空中霸王号”在黑猫操织下现已振翼起飞,回头朝下望,亚伦堡正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                           ×                            ×
  流光飞逝,自从黑猫、虎妞那夜救出被蹂躏的阿剌伯女奴,并将亚伦堡化为灰烬,不知不觉已经匆匆过了三天。
  尼罗河对岸不属卡旦尼族管辖,黑猫、虎妞和耶律英罕、萨梦姬仍以小溪边的帐篷做为临时落脚地点;这里就像世外桃源,没有遭遇任何的干扰。
  这三天最忙碌的是黑猫和虎妞,她俩每天都要化装成阿剌伯人,到达尼罗河对岸的卡旦尼族境地,侦察罗米琳公主或沙律休的下落,常常深夜始归。
  可是她们没有得到一点头绪,黑猫曾数次往探卡旦尼王宫,虎妞也竭尽一切可能在民间明察暗访,结果都探听不出有关沙律休和罗米琳公主的任何消息。
  好像这些人在卡旦尼族境失踪了,不仅黑猫等感到非常奇怪,便连宫庭和百姓间也常常以此为茶余饭后的谈话资料。
  耶律英罕为此忧心如焚,但是她对黑猫、虎妞的热诚十分感动,因为她们已经尽了最大能力。
  萨梦姬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她对罗米琳公主思念之情绝不下于耶律英罕,常常因此废寝忘餐。
  第四天的早晨,黑猫和虎妞正准备化装出发时,发觉耶律英罕站在小溪边怔怔出神。虎妞没加理会,黑猫缓缓踱了过去。
  黑猫的脚步声将他惊动,遂即转过身来。
  耶律英罕的脸色比前几天更形苍白,双眼也失去了原有神光,神情显得十分憔悴。
  “耶律英罕先生,”黑猫温和地劝慰,“你要尽量将心情放宽,当心自己身体要紧。”
  “谢谢黑猫小姐关怀,但是……”
  “关于罗米琳公主我们会继续查访的,还有沙律休,此人虽然非常狡猾,但是料他也不能长久躲着不露面,他不可能抛弃刚刚夺到手中的卡旦尼族王位,而远走高飞的。”
  耶律英罕点了点头,忽然眼神一动:“黑猫小姐,今天我想到尼罗河对岸走动走动,顺便探听罗米琳公主的下落。”
  “你?……”黑猫惊异地望着他。
  “是的,在卡旦尼境内,无论风俗人情,地理环境,我都比你们占着便宜,也许由我负责调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但是太危险了,你晓得这几天来卡旦尼族境内的动荡情形吗?”
  “不太清楚。”
  “自从亚伦堡事件后,沙律休已经下令铁骑四出,追查得很严,尤其是你——”
  “但我不顾虑这些,我情愿为罗米琳公主而牺牲!”耶律英罕眼眶内含着激动的泪水,表现得相当真诚。
  “……”黑猫犹豫未答。
  “我可以化装,只要脸部稍微改变,相信是不会出什么漏子的。”
  “黑猫小姐,”萨梦姬也从背后缓缓踱到跟前,“我也想陪同耶律英罕大人前往,卡旦尼境内有我们的亲友,探访消息总比较方便些。”
  他俩的热诚令人感动,黑猫终于点了点头:“好吧,但愿你们特别小心,晚上十点钟以前必须赶回,免得我们挂念。”
  “遵命,”萨梦姬眼眶内闪耀着激动的泪影,“如果我不能按时返回,那就表示我和耶律英罕大人出了意外,还请二位继续设法搭救罗米琳公主。”
  “请放心,我一定不会令你失望。”
  萨梦姬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激,黑猫将他俩领进帐篷,和虎妞一同动手替他们化妆。
  半小时后,耶律英罕和萨梦姬的面貌都完全变了,甚至他们本人面对面也看不出来任何破绽。
  黑猫想命虎妞驾驶“空中霸王号”将两人送到对岸,但被耶律英罕婉拒了,他认为那样目标反而显著。
  这三四天中,耶律英罕已经用木料制成一艘小舟,显示他对渡河探查罗米琳公主下落,已经早有居心。
  两人准备必要物件后,立刻出发。
  他们怀着一片忠诚冒险出发,黑猫、虎妞亲自送到河边,并用望远镜眼看着他们安全抵达对岸,才踱着悠闲的步子返回帐篷。
  这几天来黑猫、虎妞都十分辛苦,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不如趁此机会尽量休息,来恢复一下所亏损的精神。
  黑猫、虎妞午餐过后睡了片刻,睡醒后在小溪附近散了一会步,不知不觉中将一个下午打发过去。
  秋季的白昼本已缩短,六点刚过,夜幕便已深深笼罩大地。
  今晚仍旧没有月亮,附近一带荒僻而又冷清,晚餐过后虎妞便有点显得急躁不安。
  虎妞浑身充满了活力,让她安安静静的,反而觉得十分蹩扭。
  “师姐,”虎妞说,“我们到尼罗河边去,也许耶律英罕和萨梦姬快要回来了。”
  “现在还早,别忘了约定的时间是十点。”
  “呆在这里闷死人,不如提早到河边溜达溜达。”
  黑猫拗她不过,遂即同乘“空中霸王号”到达尼罗河边。
  今晚虽然没有月色,但是尼罗河上风平浪静,轻微的水流声确也像弦乐一样的动听。
  “师姐,”虎妞和黑猫一边在河边散步,一边闲聊,“我有一个预感,耶律英罕和萨梦姬今晚虽然不一定探查到罗米琳公主的下落,但也不会遭遇什么危险。”
  “哦?”黑猫含笑望着她。
  “你看,”虎妞手朝河面上一指,“眼前景象看不出丝毫凶兆,所以我敢这样断定。”
  “傻丫头,”黑猫笑着说,“你又学会看风水了,回到夏威夷后,不如改行去做堪舆师。”
  虎妞咧嘴一阵傻笑,拣起一块石子朝河心丢去。
  师姐妹俩在河边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寂寞,黑猫并不时端起红外线望远镜朝河心瞭望;她倒希望虎妞的预感成为事实,亲眼看到耶律英罕和萨梦姬安然而归。
  九点刚过,红外线望远镜头中出现了目标,那正是耶律英罕的木舟,还可看清舟中坐的正是他和萨梦姬两人。
  回程是顺水,耶律英罕操动双桨,很快划到岸边。
  耶律英罕和萨梦姬跳到岸上时,神色很颓丧,显然此次冒险进入卡旦尼族境,并未得到满意的收获。
  “不要灰心,”黑猫带着安慰的口气说,“我们会再接再厉,不论是好是坏,总要查一个水落石出的。”
  虎妞已经坐上“空中霸王号”驾驶台,等到众人一齐钻进车厢,遂朝小溪方向驰去。
  在帐篷内,耶律英罕略微讲了一些此行经过,结果和黑猫连日调查所见到的大同小异,丝毫探听不出沙律休和罗米琳公主的下落。
  黑猫和虎妞也因此深感烦恼,这一夜她们提早就寝,准备明天再想办法,另外侦察。
  黑猫、虎妞、萨梦姬同住帐篷,耶律英罕以“空中霸王号”权充寝室;这样风餐露宿的滋味,倒也别富情调。
  入夜以后,小溪一带更形宁静,甚至连野虫啾鸣的声音也很难听到。
  黑猫好梦正酣时,突然惊醒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多年来的武术根基,将她官觉训练得特别敏锐?抑或第六感觉作祟?但黑猫已十分确定,附近发生了不平常的事情。
  那绝不是心理作用,正有一丝极细微的声音,不停地传进黑猫耳中。
  那声音尚在很远,普通人是听不到的,但却逃不过黑猫敏锐的听觉。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再次凝神辨识,终于被她听出来了:那是许多人放轻脚步,渐渐朝小溪围拢时的脚步声音。
  震惊之余,黑猫也感非常意外,但却相当沉着;她先将虎妞、萨梦姬依次唤醒,再将睡在“空中霸王号”中的耶律英罕唤出车外,然后一齐退到小溪边的一棵枯树后面躲藏。
  那棵枯树并不能完全遮住四人的身体,但在山溪附近来讲,那已是最好的掩蔽物体。
  “师姐,是怎么回事?”虎妞如丈二金刚摸不出头脑。
  “你看——”
  夜翼笼罩下,荒原呈泛着一片灰蒙蒙,这时不仅虎妞、便连耶律英罕和萨梦姬,也可看见夜色朦胧中陆陆续续地出现不少黑影。
  耶律英罕和萨梦姬相视而愕,睡意未褪时见此光景,就好像在梦中见到了一群幽灵。
  稍一冷静他们便即醒悟,那不是幽灵,而是人——怀有敌意的人。
  他们的轮廓愈来愈明显,有的握弯刀,有的手持长矛,正极力放轻脚步,像做贼般地朝小溪逼近。
  他们的真正目标,就是架设在溪边的那座帐篷,意欲偷袭,暴露无遗。
  虎妞想冲上去先下手为强,但被黑猫拉住了。
  “师姐……”虎妞惊奇地望着黑猫,不知她阻止的用意何在!
  “他们只佩带弯刀、长矛,不是我们的对手,如非万不得已,尽量不要造成太大伤亡。”
  这批突然出现的黑影为数不下五十,俱都清一色的身穿阿剌伯长袍,头戴罩巾,使人很难分辨出是沙律休的爪牙?抑或另外王族的勇士?
  “不论是谁,他们此来怀着敌意,已无疑问。”
  偷袭者距离帐篷还有三十公尺远近突将脚步停止,但只停了片刻,当一名领队挥动手式时,他们便一窝蜂朝帐篷扑了过去。
  他们发动得非常迅速,杀声震野,并自动分出一股,冲向停帐篷不远的“空中霸王号”。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一排火舌从他们头顶上空掠过,子弹并没有射中人,却使他们惊吓得转身就跑,也较聪明地立刻伏倒原地,微微扬起脸来查看枪声来源。
  这排火舌出自虎妞手中的冲锋枪,她要先下手为强,阻止这批狂徒破坏她的“空中霸王号”。
  冲往“空中霸王号”的狂徒很幸运,如果不是黑猫事先关照,现在他们已经成了虎妞冲锋枪下的活靶。
  这阵枪声也令扑向帐篷的狂徒们受到莫大惊骇,同时已经发觉帐篷内空空如也。
  喊杀声现已停住,狂徒们俱都十分惊异,何以这里事先已经发觉他们前来偷袭。
  他们一向被认为是沙漠境地的一支奇旅,行踪诡秘,神出鬼没,过去很少有偷袭失败的纪录。
  这批狂徒表现得倒还沉着,他们不约而同,将目标一齐集中在小溪边的那棵枯树。
  枯树旁边站着四个人,两个人端着冲锋枪,两人空着手,并可看见他们正闪动晶亮的眸子,不停地环扫全场。
  唰!唰!
  两支长矛挟带着劲风,箭也似地朝枯树方向飞了过去。
  不知是谁出的主意,他们想先将持有两支手托冲锋枪的黑猫、虎妞镖倒,剩下两名赤手空拳者,自然容易解决。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两支长矛飞掷的同时,场中发出了两声凄厉的惨嚎。
  惨嚎声在荒野中似乎更刺耳,但是很短促,瞬息间便告停止,遂见狂徒群中有两条人影扑通倒地。
  倒地者正是掷出飞矛的两位仁兄。
  这是一项极大的讽刺,他俩的原意是用长矛掷人,可没料到抢先一着,反被飞刀掷中他们。
  是黑猫的柳叶飞刀,一共四把,不偏不斜,贯穿了两名狂徒的四只手腕。
  这还是黑猫手下留情,如果她将飞刀指向两人喉咙,他们早已去鬼门关报到。
  黑猫的仁慈并不能阻止他们的凶性,但听一声令下,狂徒们挥动着刀、矛,大声呼喊着冲了过来。
  他们没有尝到苦头,还想以多为胜。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虎妞手中的冲锋枪又吐出猛烈火舌,这次不是对天开枪,而是向地面扫射。
  黄沙地面顿时掀起一溜尘烟,领头者首当其冲,十有七八俱被枪弹扫中腿部,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这样一来场子顿被镇住,狂徒们心里明白:人数再多也冲不进两支冲锋枪交织而成的火网。
  黑猫端枪凝神监视全场,虎妞两眼更瞪得似铜铃;就凭两人托枪站立的英姿,便使狂徒们惊吓得心里直冒凉气。
  “你们是受谁指使?为什么要来偷袭我们?”黑猫的问话平静中带着严肃。

  第六章 宫庭盛会 深藏危机

  “……”狂徒中没有一个人答腔。
  虎妞扭亮了手电筒,摇晃着向他们脸上照去。
  他们头上全部戴着罩巾,遮住了大半个面孔,只能够看到他们流露着惊惧的眼神,并在渐渐后撤。
  “站住!”虎妞大吼一声,响若春雷。
  但是结果相反,他们不仅没有站住,反而吓得转过身去狼狈而逃,很快消失于夜色朦胧之中。
  黑猫不准虎妞追击;他们也太不懂作战常识,否则势必在虎妞猛烈扫射下全军牺牲。
  他们对受伤的伙伴也无动于衷,任由他们留置现场,作垂死的挣扎。
  受伤的人数一共十二,幸好都是伤在腿部以下,而不是致命要害。黑猫基于人道立场,立刻命虎妞从“空中霸王号”车厢内取来急救药品,暂将他们伤处临时包扎。
  被黑猫用柳叶飞刀贯穿双腕的两名狂徒还楞坐在地上,其实他们是有和伙伴们一同逃走的能力,但是他们已经吓傻了。
  黑猫走到跟前将柳叶飞刀一一拔出,并予裹伤,然后用严肃的目光盯着他们追问:“老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不仅不难为你们,而且放你们回去。”
  两人点了点头,目光流露出对黑猫非常敬畏。
  “你们是不是沙律休的手下,偷偷渡过尼罗河,目的就是对我们突击?”
  “是的。”两人胆怯地垂下了头。
  “你们怎会知道我们在此落脚?”
  其中一名抬起头来,伸手朝耶律英罕和萨梦姬一指:“他们今天进入皇城时,已被我们识破面目,本来想将他们当场捉住,但被长官阻止了。”
  耶律英罕和萨梦姬已经走到跟前,闻言相视而愕,并且感到很窘。
  黑猫眼神一动:“你们长官的用意我明白,他想欲擒故纵,从他俩身上追查出我们的下落后,再予一网打尽。”
  “是的,小姐——”他轮眼看了一下躲在地上的伤者,颓丧地又垂下了头。
  他现在有点埋怨长官,这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耶律英罕和萨梦姬已成煮熟了的鸭子,现在不仅没有进而捉住黑猫、虎妞,反连煮熟了的鸭子也一并飞掉。
  “除了缉拿耶律英罕与萨梦姬,还要对付我们,是不是沙律休的命令?”
  “正是,亚伦堡被你们一把火烧光,沙律休王爷对此异常震怒,所以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必须要将你们拿住泄愤。”
  “住嘴!”耶律英罕气得脸色铁青:“沙律休是卡旦尼族叛贼,不准在我面前称他王爷!”
  “是,大人。”他们不敢在耶律英罕面前争辩。
  “你不妨平静一点,现在让我再问你一个重要问题——沙律休究竟藏在何处?”黑猫两道眼神像利刃般盯在他的脸上。
  “请原谅,我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罗米琳公主呢?”
  “那更不是我们所能回答的,只有沙律休王……”至此突然顿住,带着畏惧的目光偷瞟了耶律英罕一下,才又接着说:“只有他才知道罗米琳公主的下落。”
  “我相信你的话,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师姐……”虎妞想进一步追问,但被黑猫拦住。
  十数名受伤党徒都以惊异目光望着黑猫,黑猫这样轻易地释放他们,简直使他们不敢相信。
  但那是事实,黑猫并未流露丝毫反悔。
  他们离开当地时的情形非常狼狈,互相搀扶着,就像从战场上败退下来的一批伤兵。
  黑猫也不指望从盯踪他们方面发现新的线索,她深信这批爪牙们,确实不知道有关沙律休的重要事情。
  耶律英罕面带愧色踱到黑猫面前:“我真无能,不仅没有办成正事,反而险些让大家都陷落在沙律休的手里。”
  “不要太自责,你并不是故意的。”黑猫含着笑容,恢宏气度更令耶律英罕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黑猫小姐,你看他们会不会调集更多人员卷土重来?”萨梦姬有点忧心忡忡。
  “随便他们,为了罗米琳公主,跟他们发生接触是难免的,我国有句话:‘兵来将挡,水至土屯’;躲避他们并不是很好办法。”
  “黑猫小姐,”耶律英罕仍在感到不安:“请准许今晚由我值夜,以防他们重来偷袭。”
  黑猫点头同意,并将自己的一支冲锋枪交给耶律英罕,以防不测。
  ×                           ×                            ×
  紧张气氛在破晓来临时渐渐冲淡,这应该是一个满布杀机的夜晚,却在平静中度过。
  现在是一个晴朗的早晨,视野可以扩到很远很远,尼罗河的水在静静地流着,连一点凶兆也没有,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昨夜事件。
  耶律英罕略微带点倦容,但仍手端冲锋枪,在小溪一带巡逻。
  六点整,黑猫、虎妞和萨梦姬陆续从帐篷中走出,朝阳已从东方地平线缓缓爬起。
  萨梦姬来到耶律英罕面前请安:“大人,昨夜你辛苦了现在换你去休息吧。”
  黑猫和虎妞已在溪边漱洗完毕,正朝这里走来,耶律英罕遂将冲锋枪交过黑猫。
  突听虎妞一声惊呼:“师姐,你看……”
  虎妞的目光正投向尼罗河对岸,那边开出一艘巨型帆船,乘风破浪,正朝这里开来。
  帆船距离尚远,凭肉眼看不清楚上面景象,黑猫遂将望远镜取来,并和众人一同站上高坡,再朝河面上望去。
  黑猫只看了很短时间,便将望远镜递给耶律英罕:“船上一共五人,都穿着御林军制服,你能不能认出为首者是谁?”
  耶律英罕忙将望远镜接在手中,端起来将目标指向河心。
  “坐着的是御林军总指挥,名唤巴鲁桑,另外四人是他得力的手下。”耶律英罕取下望远镜,转脸望着黑猫,“巴鲁桑是沙律休最信任的死党,他之所以能够篡夺王室,就是巴鲁桑全力支持所致。”
  “你能看出他们越河而来的目的吗?”
  “很难猜准。”
  “我知道,”虎妞抢着说,“除了想对付我们,难道还会请我们到王宫赴宴呀;以我的意思,就在河心将它击沉。”
  “不许胡来,”黑猫驳叱道,“昨夜数十人尚且吃足苦头,巴鲁桑不致笨到妄想以五人之力来跟我们周旋,何况除了随身佩刀外,船上又没有特殊武器。”
  “我也这样想,”耶律英罕插口说,“巴鲁桑精明狡猾,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眼前情形不像是来跟我们武力相对。”
  “那你认为他的来意是什么?”
  耶律英罕没有回答,而将目光移向黑猫。
  “是来跟我们谈判,”黑猫微微露着笑容,“也许他们已经策划好了对付我们的更好办法。”
  “那倒干脆,愈早摊牌愈好,免得不死不活地拖下去。”虎妞一向唯恐天下不乱。
  帆船的速度相当快,十分钟后停在岸边。
  巴鲁桑头一个从船头跳到岸上,三名得力手下紧紧相随,雄赳赳,气昂昂,踏着整齐步伐正朝这里走来。
  黑猫遂和众人一同走下高坡,迎到路口。
  萨梦姬满面惊恐地躲到耶律英罕身后,她在潜意识里就相当畏惧巴鲁桑;耶律英罕则面泛怒容地盯着他,在他眼中巴鲁桑是篡夺卡旦尼王室的第二号凶手。
  巴鲁桑率领手下来到黑猫面前不远站定,他生来一张漆黑脸膛,两道浓眉下闪灼着一对晶亮的眸子;从那对眼睛便可看出他是一位机警而又沉练的角色。
  现在他正以冷漠的表情望着黑猫:“我们已调查清楚,你是女飞侠黑猫。”
  “这并不值得人惊奇,就跟我晓得阁下是沙律休的第一号帮凶,名唤巴鲁桑一样。”黑猫说话时还露着微笑。
  巴鲁桑左边那道浓眉扬了扬,用眸子扫了耶律英罕一下,遂又投在黑猫脸上:“请问芳驾,沙律休王爷有没有得罪过你的地方?”
  “没有,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甚至素无一面之缘,彼此连容貌都不晓得。”
  “那为什么潜进卡旦尼族境,毁灭了亚伦堡,使我们的武士遭受很多伤亡?”
  “阁下不要专讲一面之辞,你能回答得出:沙律休为什么毒毙鲁生王爷夫妇,以及勒逼罗米琳公主和他成婚吗?”
  “那是卡旦尼族间的事情,用不着芳驾干涉。”
  “你这是强盗式的逻辑,认为杀人掠物是强盗和被害者之间的事情,不许第三者过问,是吗?”黑猫脸上已经流露出一丝冷笑。
  “……”巴鲁桑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但未吭声。
  “何况我还是受了贵族忠于王室的一位大臣所请,我对这件事情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受谁所请?”
  “我,”耶律英罕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愤怒,“沙律休的所做所为令人发指,凡是稍具天良者,都欲伐而诛之。”
  “住嘴!不许你亵渎沙律休王爷!”
  虎妞跨步挡在耶律英罕前面,巴鲁桑还想继续喝斥时,已被虎妞威风凛凛的样子吓得将目光移向黑猫:“希望你适可而止,亚伦堡的事情我们不予追究,叛臣耶律英罕和逆婢萨梦姬,必须要由我们带回,交给沙律休王爷处置。”
  “喂!我说巴鲁桑大人,”虎妞调侃地说,“阁下说话最好当心一点,你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在跟黑猫小姐谈判,不希望别人插口。”
  “混蛋!”虎妞怒目圆睁,一拉开架式便要猛扑而上。
  黑猫伸手拦住,眼神却还投在巴鲁桑脸上:“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毁掉亚伦堡只是对你们无耻暴行所做的轻微惩戒;希望沙律休悬崖勒马,放出罗米琳公主,事情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将不可收拾。”
  “黑猫小姐一定坚持如此?”
  “我说出的话,向来不打折扣。”
  “好,既然这样我们已无法谈判下去,”巴鲁桑从怀中掏出一份请帖递到黑猫面前,“沙律休王爷准备后天正式接掌卡旦尼王位,晚间在皇宫里安排盛大庆祝,希望两位小姐光临。”
  “沙律休会在皇宫出现吗?”
  “当然,后天是他的大好日子。”
  “还有罗米琳公主呢?”
  “只有沙律休王爷才回答得出这个问题,眼前恕我无法奉告。”
  “好吧,先替我致意沙律休,后天我和家师妹一定亲到皇宫拜访。”黑猫的表情相当严肃,严肃得令人不敢逼视。
  巴鲁桑行了一个礼,遂率四名手下转身离去。
  “师姐,”虎妞余怒未休,“我想不让他们轻易回去,最低限度也要在他们身上留点记号。”
  “胡说,‘两国交锋,不斩来使’,别让人批评我们没有风度。”
  巴鲁桑在临上船时还回头看了一眼,他也强忍着愤怒,同时在他那张黑脸上,也闪露出一丝诡笑。
  黑猫等站立原地,望着平静无波的尼罗河,直到巴鲁桑的船身在眼界中模糊不见,才回帐篷一同商议。
  那张请帖还拿在黑猫手里,虎妞接过来看了一眼,遂即扔到一旁:“师姐,沙律休会请我们观礼,真是天大怪事,这必定是一次‘鸿门宴’!”
  “当然。”
  虎妞忽又将目光投向耶律英罕:“按照你的看法,后天沙律休会不会在皇宫露面?”
  “会的,这是他一生中最值得显耀的日子,贵宾中一定还有其他王族,如果不到场,哪还成什么体统?”耶律英罕略一迟顿:“只是罗米琳公主会不会跟他一同在皇宫出现?现在令人无从猜测。”
  “只要他露面就好,所谓‘擒贼擒首’,只要我们当场能将沙律休控制住,就不怕他不说出罗米琳公主的下落。”
  “但是,”萨梦姬又红了眼眶,“谁又晓得罗米琳公主,是不是已经遭遇到他的迫害了呢?”
  这句话使帐篷内的气氛转趋沉闷,半晌没有人开口说话。
  最忧虑的当然是耶律英罕,假如罗米琳公主已经遭遇不测,他真不知道将如何独自生存下去?
  黑猫站得位置最靠近帐篷门口,正将眼神投到远方,怔怔出神。
  “师姐,”虎妞走上前去轻轻地扯了她一下,“你倒要发表一点意见的呀,我们究竟怎样应付未来的局面嘛?”
  黑猫回过脸来淡淡一笑:“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一点腹案,因为我们无法晓得沙律休究竟安排了什么狠着来对付我们,所以只能说:到时见机行事。”
  “刚才我所提出来的原则呢?——只要见到沙律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他抓住再说。”
  “对的,但并不如你想象得那样简单。”
  “我也深深为着后天的约会担心,”耶律英罕插口说,“这次相邀乃是沙律休的蓄意安排,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既然这样决定,就必有万全准备。”
  虎妞将目光转向萨梦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又怎样呢?”
  萨梦姬迷惘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愿阿剌神保佑,让两位小姐赴约时有惊无险。”
  “真泄气。”虎妞又将目光投向黑猫。
  “我们现在不要再研究赴会以后的演变,刚才我已经表示过了,只能见机行事;现在应该谈谈究竟几人去赴沙律休的约会。”
  “当然是我跟师姐同去。”
  “不,”耶律英罕和萨梦姬争先恐后说,“我们也要一同前去,希望亲眼看到罗米琳公主安然无恙。”
  “你们自问,能够顺利进入皇宫吗?”黑猫静静地望着他们两人。
  “……”耶律英罕和萨梦姬面面相觑,都感到这个问题非常棘手。
  “上次被他们认出面目尾随至此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深入皇宫危险性会更大;而且可以断言的,此去必定杀机重重,到时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连累我和虎妞碍手碍脚,你们认为对吗!”黑猫说得相当温和。
  “这样,”耶律英罕激动地说,“萨梦姬由我安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但是我一定要设法混进皇宫里去。”
  “你能有什么可靠的办法呢?”
  “沙律休虽然已经夺得王室,但是反抗他的,并且和我以往知交的臣子还有不少,我可以利用他们掩护我潜进皇宫。”
  “纵然那样,危险性还是很大,你考虑到了吗?”黑猫用关怀的眼光望着他。
  “我知道,但是我要为卡旦尼的未来尽一份力量,和希望见罗米琳公主最后一面,纵然肝脑涂地,我认为也是值得的。”耶律英罕顿了一顿,“假如不幸在皇宫露出破绽,我也绝不愿因我而影响黑猫小姐应采取的步骤,我的希望只是想请两位小姐将罗米琳公主救出魔掌,个人生死也在所不计。”
  黑猫赞赏地点了点头:“阁下真诚感人,我不便继续劝解;不过还有一件更大任务,希望阁下能同时负起,不知有无困难——”
  “我的心迹刚才已经赤裸表明,有什么任务但请黑猫小姐吩咐。”
  “卡旦尼族的事情你比我清楚,请你作保守的衡量:忠于鲁生王爷,而在沙律休淫威下不敢发作的臣民,究竟能有多少?”
  “臣民无数,便连皇宫内的御林军也有部份人怀念鲁生王爷生前的恩惠,只是在沙律休和巴鲁桑淫威之下,不敢吭声而已。”
  “很好,换句话说:也就是这些人将憎恨埋在心里,而不能组合起来成为一股力量,对吗?”
  “是的。”
  “这就是我希望你应负起的任务,我们不能够太过轻视沙律休现在拥有的实力,如果你能将那批反对沙律休的人组合起来,就会抵销他人员上的优势,也是恢复王室的一支主要力量。”
  “可是……”耶律英罕轻轻皱着眉头:“我担心的是时间问题,仅仅两天工夫,我没有把握能够完成此一重任。”
  “你可以尽力而为,只要他们确有反抗沙律休的潜在心理,到时一呼而应,会自动组成一股洪流。”
  “但愿如此,”耶律英罕振奋地紧握拳头,“我和萨梦姬现在就出发,将她安插妥当后,我便立刻展开活动。”
  “我认为晚上开始比较安全,到时我护送你跟萨梦姬混进皇城,同时我也要再探皇宫;约会来临前多了解一点皇宫内的动静,总是对我们有利的。”
  “师姐,我呢?”虎妞用手指着自己。
  “你也跟我们一同动身,既然沙律休已经晓得了我们的落脚地点,此处便不宜继续逗留;这并不表示我们畏惧他,而是不愿在这两天内再发生是非。”
  “好吧,就这样决定。”
  午餐后,虎妞便开始拆卸帐篷;她和黑猫都觉得有点好笑,以往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的居无定所。
  当夜幕重又笼罩宇宙时,众人一同钻进了“空中霸王号”,由虎妞担任驾驶,也不愿凌空起飞了,像一辆水陆两用战车似的,朝尼罗河对岸冲去。
  “反正最后摊牌时间只有两天,两天内沙律休不惹麻烦是他运气,否则就硬干一场。”
  虎妞已经下了这样决心。
  流光飞驰,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在沙律休来讲,是一个很不寻常的日子,他要于中午十二点整,正式接受卡旦尼族王位。
  上午十点刚过,大量人群便开始朝王宫前的广场聚拢,掀起了罗米琳公主双十华诞过后的另一个高潮。
  沙律休不惜花费巨额金钱,已将皇宫内外粉饰一新,所有排场也较罗米琳公主双十华诞摆得更为阔绰;以沙律休眼前权力可以改变卡旦尼族的一切,但却改变不了大部份民心。
  这从今天赶来皇宫广场看热闹人群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得出来:很少有人流露笑容,间或有之,也是勉强做作,不似罗米琳公主生日时流露得那么自然,那么开朗。
  其次是气氛,昨天晴空万里,今天却堆着又灰又厚的云层,而对沙律休的接掌王位大典,摆出一副阴森而又冰冷的面目。
  也许这正表示“天怒人怨”,除了这四个字外,委实寻求不出更好的解释。
  轰!轰!……
  中午十二点整,皇城上轰出二十一响礼炮,响声震耳,也比罗米琳公主诞辰日多轰出两响,但却震不散人们脸上的愁容,也震不开天空中的阴霾。
  紧接着是一阵悠扬的乐声,沙律休在数十名御林军维护下走到阳台上。
  今天他已穿上了金光灿烂的王服,御林军总指挥紧紧跟在左侧;不知是否受到群众感染,沙律休脸上也没有一点笑容,冷得就像结了一层冰。
  当他出现在阳台的一刹那,广场上也曾掀起一阵欢呼,但总不似罗米琳公主诞辰日时那样的热闹,那样的自然。
  沙律休照例对臣民作了一番短短的训话,逗留还不到十分钟,便在御林军维护下返回皇宫。
  广场上的群众也跟着散去,下午沙律休在皇宫内安排的过程,群众们不想过问,也不敢过问。归途中每个人心头都罩上一层阴影。
  偌大一座广场上,现在只剩下两名身穿阿剌伯长袍,面戴罩纱的女郎,在不时偷瞟皇城上的动静。
  她俩就是女飞侠黑猫和虎妞,改扮成阿剌伯女郎来此查看情形,是为了免得受人注目。
  “师姐,”虎妞将声音压得极低,“依你看,刚才出现在阳台上的沙律休会不会是替身?”
  “不会,那将逃不过千千万万臣民们的眼睛,沙律休不致这样胆怯和愚蠢。”
  “那张嘴脸实在令人看了呕心,我恨不得现在就闯进皇宫去找他算帐。”
  “不许胡来,等到晚上再说。”
  她俩脚步加速,很快在广场转角处消失不见。
  前夜黑猫送耶律英罕和萨梦姬渡过尼罗河后,双方即行分手,直到现在还没有取得联络。
  黑猫曾经利用两个夜晚,暗自潜入皇宫,侦察沙律休接掌王位前的情况,结果只侦察到皇宫内外大事粉饰装修外,并未获得要领;刚才混进人群之中也看不出沙律休究竟在皇宫内安排了什么陷阱?
  不过今晚黑猫按时赴约的主意决不会取消,她已决定随机应变;大风大浪不知见过多少,她还不信进了皇宫后就走不出来。
  现在黑猫和虎妞已经弯入一条陋巷。
  “师姐,”虎妞低声说,“距离约会还有五六个小时呢,这段时间如何打发?”
  “我想跟耶律英罕碰次面,不知他任务进行有无困难?可惜分手时没有指定碰面地点。”
  “那只好等到进入皇宫后再说,只希望他不要发生乱子。”虎妞将话题一转,“师姐,这段时间我们不如逛逛当地的茶肆酒馆,运气好也许有意外发现。”
  黑猫含笑摇了摇头:“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是阿剌伯女郎,本地风俗女人是不能进入茶肆酒馆的,那样会徒惹麻烦。”
  “那这段时间,我们就只好闲溜达。”
  “干脆回‘空中霸王号’休息去,安等约会时间来临。”
  黑猫将“空中霸王号”停置在皇城十公里以外的一个隐蔽地方,现在她和虎妞一连穿过几条陋巷……
  卡旦尼城分内城、外城,内城就是王宫,位当中心地带;外城是臣民居住之处,街道十分简陋,小巷纵横,不识路径的,就像在迷魂阵中绕圈子。
  黑猫和虎妞在街道上碰过数次担任巡逻的御林军,但是并未遭遇麻烦,突然,黑猫拉着虎妞急忙闪入一条僻静的小巷。
  “师姐,你怎么啦?”虎妞诧异地望着黑猫。
  “有人盯踪我们。”
  “哦?”虎妞略显吃惊地回头探望。
  一阵可疑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黑猫不等虎妞看到人影,便将她拉到一堆断墙后面躲藏。
  也就在两人刚将身子藏好,一名面戴罩纱,身穿阿剌伯长袍的人影冲进了巷口。
  竟是一位女郎。
  由于罩纱,看不清她的面目,但是发觉她很慌张,一面进入小巷一面四下张望,显然她因失去目标,而感十分焦躁。
  现在她已渐渐逼近断墙旁边,虎妞突然现身,一把将她抓住,拖进断墙后面。
  虎制服女郎不费欧灰之力,就像老鹰攫小鸡,并手将她的面巾揭去。
  女郎的面貌十分姣美,但却流露极度惊恐,等到看清楚黑猫、虎妞面目后,才转惊为喜:“两位恩人,是我……”
  女郎的面貌在黑猫、虎妞眼中也不陌生,乃是从亚伦堡救出的数十名女郎其中之一;她们被囚在亚伦堡时,曾被沙律休的爪牙们饱肆淫虐。
  “你在盯踪我们?”黑猫平静地望着她。
  “是的,我有要紧事情告诉两位恩人,大街上又不便招呼,所以……”
  “好,这里也不是谈话地方,跟我来。”黑猫拉着她出了小巷,虎妞紧紧跟随。
  小巷外面更为僻静,并有一排半倒坍的房屋,荒无人迹,三人遂即一同钻了进去。
  黑猫为了谨慎,并命虎妞躲在门边担任对外瞭望,然后才将眼神移到女郎脸上:“这里四下无人,有什么话尽管放心地说吧。”
  “听说沙律休今夜也邀请了两位恩人,不知是真是假?”
  “真的,而且我也决定不放过这次机会。”
  女郎那张标致的脸上又露惊恐:“恩人千万不能前去,沙律休对你们恨之入骨,必定千方百计,使你们在宫中遭遇杀害。”
  “你怎会知道这件事情?”
  女郎眼眶红了红:“自从恩人将我们从亚伦堡救出后,凡是以前的宫女,又被他的爪牙抓进皇宫去了,我也是其中之一。”
  “沙律休的爪牙怎会一一找到你们呢?”
  “皇宫内有我们的名单,在卡旦尼族境内,我们是逃不出他们手掌的。”
  “现在沙律休还命他的爪牙蹂躏你们吗?”
  女郎摇了摇头:“以前是过渡时期,沙律休想用恐怖手段镇压;现在他要恢复王室体制,再那样残虐会遭受议论。”
  “你又是怎样混出皇宫的呢?”
  “是我昨夜偷听到沙律休决定杀害你们的消息后,设法溜出皇宫,”女郎的神情突转激动,“两位恩人曾不计凶险救过我们,遇到这样事情当然要尽量设法通知你们,好让你们早作准备。”
  “你曾听到沙律休究竟准备用些什么方式杀害我们吗?”
  “没有,他只跟巴鲁桑偷偷商议,我在窗外没有办法听得清楚。”
  “罗米琳公主的下落呢?”
  “我在宫内始终没有见到,”女郎眼神动了动,“据料还是被他囚禁在某一秘密地点;现在沙律休将两位恩人视为最大劲敌,所以还不敢明目张胆地让罗米琳公主在皇宫内公开露面。”
  “你见到耶律英罕和萨梦姬?”
  “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们。”
  “你还能不能返回皇宫呢?”
  女郎将头连摇,并也掉下两滴眼泪:“绝对不能回去,他们会杀掉我的!”
  “那你以后将怎样处置自己呢?”
  “我的愿望只是想将消息传给两位恩人,如今心愿已了,个人生死在所不计。”
  黑猫深受感动,拉住她的手紧握一阵。
  突听虎妞一声惊呼:“师姐,有两名腰挂弯刀的守城军,正朝这里走过来了。”
  “下手不要留情,解决掉了好容我们混出城去。”
  “好!”虎妞听到准她动手最高兴,立刻将身子尽量贴紧墙角,蓄势待发。
  女郎看到这种情形吓得花容失色,躲在黑猫身后,一个劲地发抖。
  沙!沙!沙!
  沙!沙!沙!
  脚步声愈来愈近,终于在虎妞藏身门外停住,紧跟着伸进来两颗脑袋,头上还戴着守城军的军帽。
  他俩动着骨碌碌贼眼;破屋内毫无遮掩,立刻发觉了躲在一隅的黑猫和那名女郎。
  但是他们却没看见贴紧墙边的虎妞,而且伸进来的头颅正是虎妞最佳攻击位置。
  呼!呼!
  虎妞掌夹劲风闪电而下,“咔嚓!咔嚓!”两声脆响,正好斩中两人的后颈;这两掌虎妞只用七成功力,竟将两人当场斩倒地上,头颅软塌塌地垂在一旁。
  惨了!他们的颈骨已被虎妞斩断,好像头颅已和颈项脱离,那幅畸形样子看了令人呕心。
  黑猫拉着女郎来到门口,探出半爿脸来朝城门口望去。
  城门距此还有百余公尺,两旁站着四名守城军,他们不可能很快发现这里已经出了乱子。
  “告诉我,”黑猫紧紧拉着女郎的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杜姬。”
  “城内有没有妥善地方,能够容你躲藏一夜?”
  “有一门很近亲戚,想必没有问题。”
  “你就暂时到那里去吧,今晚是我和沙律休摊牌的日子,这段时间内我无法对你加以照顾。”
  “我知道,我不能连累恩人。”
  “那你就去吧,如果我能除去沙律休,定会设法找你,然后再对你作妥善安排。”
  “恩人不用找我,假如一切顺利的话,我会找你。”安杜姬稚气未褪的眸子里,对黑猫怀有莫大期望。
  “好,就这样一言为定,你尽速离开此地吧,祝你平安无事。”
  “我也祷告阿剌神保佑你们,此去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黑猫含笑抚了抚她满头秀发,最后安杜姬戴上罩巾,临去时在她眸子里还流露依恋之情。
  虎妞也对安杜姬深具好感,唯恐发生意外,直到她的影子在巷口转角处消失很久很久,才和黑猫并肩朝城门口走去。
  出城时并未遭麻烦,她们已经作了最后决定:暂回“空中霸王号”养精蓄锐,晚上将竭尽智力体能,去和狡诈的沙律休周旋到底。
  六点还缺十分,夜翼便已垂罩大地。
  皇宫内外亮起了辉煌灯火,金花彩球,银光闪耀,瑰丽绚烂得令人夺目。
  另外一个现象也是以往所没有的,皇城上站满了御林军,雄赳赳,气昂昂,盔明甲亮,刀枪似林,而替沙律休接掌王位的日子时,增添了一股杀伐气氛。
  皇宫大门两旁站立二十六名御林军,并由沙律休最亲信的巴鲁桑亲自坐镇,担任这最紧要关口的守卫。
  五分钟前便开始贵宾盈门,全凭皇宫所发出的请帖方进入宫庭;巴鲁桑对此检查得很严,以防宵小混入。
  能受沙律休邀请者,都是现在的皇亲国戚,以及他所信任的大臣和另外友好王族,否则难越雷池一步。
  但也有两个人特别例外——女飞侠黑猫,和她的师妹虎妞。
  不论沙律休的用意如何,实际她们已经分享到了这份“荣幸”。
  六点整,黑猫和虎妞已在皇宫门前出现。
  她们已脱去了形同累赘的阿剌伯长袍和罩巾,而是经常装束;反正今晚是一项生死的约会,倒不如落落大方,何必藏头掩尾。
  她俩的装束也引起不少好奇的目光,不仅所有宾客群中,便是整个卡旦尼族境内,也找不到她俩同样的打扮。
  巴鲁桑露着硬挤出来的笑容,迎上前来寒暄:“二位准时光临,本人除了竭诚欢迎,并也感到意外。”
  “阁下将话说反了:如果我们失约,你才应该感到意外。”
  “请!”巴鲁桑硬挤出来的笑容还未消,其实恨不得立刻抽出弯刀,每人剁她们两下。
  黑猫含着笑容和虎妞并肩进入宫门,她俩镇静得令巴鲁桑大感惊诧;好像不是沙律休的活冤家、死对头,而真正是来参加盛会的贵宾。
  美仑美奂的宫殿上现已宾客云集,黑猫、虎妞进入时又招致不少好奇目光;黑猫微微含笑,也闪动晶莹的眸子朝他们一一还投。
  表面上黑猫是向他们做礼貌上的招呼,其实她想凭敏锐的观察,试看耶律英罕有没有混在宾客群中。
  黑猫对此深具自信,无论耶律英罕装扮得如何巧妙,都将逃不过她的眼力。
  结果她失望了,在那么多张生疏面孔中,没有一张可能是耶律英罕。
  现在沙律休还未露面,贵宾们分散在每一个角落,三三两两地围在一处闲聊着,黑猫则和虎妞并肩在宫殿内随意走动。
  宾客群没有一个人能识透黑猫的真正心意,她想趁此机会,查看一下这座宫殿内,埋藏着什么危机?
  但是没有,黑猫和虎妞都未看出宫殿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宫殿周围御林军林立;或许黑猫和虎妞处此境地都未免有点敏感,认为御林军手里的刀枪——当一个适当时机来临时——都会像是长了眼睛,一律朝她们身上刺来。
  看得两人心里有数,所谓:蚁多咬死象。待会万一有变,不得不防备一下御林军的群起而攻。
  一个熟悉的影子从宾客群中挤了出来,正是刚才还在宫门口的御林军总指挥巴鲁桑。
  他很恭敬地先向黑猫敬了一个礼,然后凑上前来将声音压得极低:“还有两三分钟,沙律休王爷就要在宫殿中和大家见面了。”
  “那正是我所希望的。”黑猫很平静地露着笑容。
  “刚才沙律休王爷特别命我关照芳驾一声:我们双方来个‘君子协定’——”
  “这倒是一个很有趣的名词,内容呢?”
  “为了维持欢悦气氛,在宾客未散尽前,你我双方不要发生不愉快事件。”
  “盛会结束以后呢!”
  “也就是我们摊牌的时候,有本事不仅可以让你将罗米琳公主救走,甚至还可从沙律休王爷手中夺回王位,否则——”巴鲁桑牙缝中迸出恨意,“我们不会容你两人离开宫廷。”
  “好吧,”黑猫笑容依旧不减,“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
  巴鲁桑笑了——诡笑,但还没有忘了礼仪,很客气地向黑猫、虎妞告退。
  “师姐,”虎妞静悄悄地扯了黑猫一下,“我们不能老呆在宫殿里面,谁晓得沙律休在周围安排了什么步骤?”
  “以你的意思呢?”
  “再溜到外面作最后一次侦察,也许会看出一点破绽。”
  “纵然不引起贵宾们注意,还能不被围在宫殿四周的御林军发现吗?”黑猫含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小家气,到时随机应变,我还不相信这批御林军就能困住我们。”
  宫殿内响起了悠扬的音乐,宾客们的骚嚷跟着停止,继见沙律休带着笑容从一扇宫门里走了出来。
  沙律休的脸型非常不适合笑,他生就一张死脸,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巴鲁桑腰悬弯刀紧紧随在身旁,后面跟着的是四名宫女,沙律休在如雷掌声下,正缓步走上宫殿的王位,并在一张锦椅上坐下。
  沙律休却有一对精光焰焰的眸子,略微环场一扫,最后停留在黑猫、虎妞站立的方向,还曾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宫殿内立刻大张筵席,席罢是余庆节目;沙律休不惜花费巨额金钱,网罗了尼罗河两岸的第一流艺人来宫庭表演:魔术、肚皮舞、西洋技击……一项接一项的让宾客尽情欣赏,而使欢悦气氛洋溢了整座宫庭。
  从这歌舞升平气象中,谁也看不出正孕育着一场火爆事件,好像宫庭中已经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盛会结束时就会爆炸。
  现在最后一个表演节目登场,也是宾客们最喜爱的节目——大力士比武。
  其实最高兴的要数虎妞,两名像大狗熊般的汉子刚一出场,她便报以热烈掌声。
  虎妞简直得意忘形,几乎忘记她与黑猫尚陷龙潭虎穴之中。
  两名大力士现已走上表演台,先向沙律休及现场宾客行礼,然后在表演台上面对面各站一方。
  这两名大力士的身上俱都虬筋暴突,他们现已摆好姿势,互相怒瞅着,随时随地都在准备朝对方作猛烈的扑击。
  宫殿内响起了一记钟声。
  那是开始比武的讯号,两名大力士遂即挪动缓慢的脚步,开始互相凑近。

  第七章 谈判破裂 生死俄顷

  看起来两人身子都相当笨重,但却灵活无比,只听得一声怒吼,便见两人扭成一堆。
  这是力与力的表现,两人俱都龇牙咧嘴,涨得脸红脖子粗,希望立刻将对方摔倒。
  但是谁也不能马上办到,只见两人像扭股糖般地在台上转来转去;他们是打着赤膊的,两人背部都很快出现了汗水。
  宫殿内所有宾客都被现场景象吸引,并静下心情等候战况演变。
  他俩互相厮扭着,转、转、转……
  蓦地一声暴喝,紧接着又是一声轰隆巨响,东首那名大力士立刻被四平八稳地摔躺在地上。
  宫殿内顿时掀起一片如雷掌声,并有人呼叫着高声喝采。
  西首的大力士露出洋洋得意笑容,就在掌声尚未停止时,他的对手已从地上翻身而起,吼叫着朝他和身扑去。
  刚才那一交摔得他怒火中烧,所以扑得更猛,更凶,就像放出闸门的一只狮子。
  他想争回颜面,也照样摔对方一交,但是没有办到,于是双方重又扭成一团。
  按照比武规矩,被摔倒者不能立刻就被认为失败,除了能将对手摔到台下。
  现在双方争斗得愈来愈激烈,愈来愈凶猛,也将所有宾客吸引得屏息凝神,脖子伸得好像长颈鹿。
  “师姐,”虎妞扯了黑猫一下,“你看出门道来了没有?”
  “你是指谁会被摔到台下?”
  “不错。”
  “我看会是西首的那名大力士,虽然刚一开始时先声夺人,但他比不上对手的后力充沛。”
  话刚歇止,比武台上一声厉喝又起。
  东首大力士右手已经搭住对方腰际,捷如闪电,众人还没有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便见一条人影平空直飞出去,被轰隆一声摔到台下。
  热烈的掌声又起,这时在比武台上洋洋得意的,不是初次得胜的那名大力士,他正瘫在地上呼呼直喘,活像一只大狗熊。
  钱币像下雨般地朝台上洒去,那是宾客们对得胜者的赏赐。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得胜者洋洋得意地一面道谢,一面环台鞠躬,并有两个小厮跳到比武台上,替他拣取台上的钱币。
  “师姐,”虎妞又用左肘轻轻撞了黑猫一下,“看这人倒有两下子,让我到台上去跟他较量较量。”
  黑猫冲她一瞪眼:“胡说,现在不是出风头的时候,别忘了我们正处危机四伏之中。”
  两个小厮跟在大力士身后,已经朝宫殿侧门走去,摔伤的那位则被抬走,胜与败的对比竟是这样明显。
  这也是最后一项表演节目,沙律休现已站起身来,宾客群俱都朝他行礼膜拜,然后便按着次序,一一退出宫殿。
  宾客们很快散尽,只留下黑猫和虎妞,很冷静地望着沙律休。
  “请坐。”沙律休朝黑猫、虎妞做了一个手式,自己也重在王位上坐定。
  两张空椅就在沙律休的王位前不远,黑猫和虎妞互望了一眼,便沉着地踱到面前坐下。
  四名宫女已经退去,沙律休身旁只有巴鲁桑威风凛凛地按着刀柄相陪,偌大一座宫殿内,现在只剩下他们四个。
  黑猫眼神一动……
  沙律休背后是一幅巨型壁画,上面有两只栩栩如生的老虎;黑猫发觉两只老虎的眼睛中,竟伸出来四支冰冷的枪管,对准她和虎妞的前胸。
  难怪沙律休大模大样地坐在那里有恃无恐,原来早已有了安排。
  黑猫沉着得很,只当没那么回事。
  令人惊奇的是虎妞,从她眼神溜动情形衡量,也应该察觉了画中的老虎藏有奸巧,但她却若无其事,一个劲地盯住沙律休微微傻笑。
  沙律休略微定了定神,然后将目光投在黑猫脸上:“耶律英罕向你救援,以及毁去亚伦堡的经过,巴鲁桑都已向我报告过了。”
  “也许还不详尽,他还应该向阁下报告一声:我的最后目的是拯救罗米琳公主。”黑猫在危机四伏中,谈话的神色仍然十分平静。
  沙律休皮笑肉不笑地点了一下头:“这件事情他也向我据实报告过了,今晚邀请两位来到皇宫,也就是想作一最后谈判。”
  “说吧,你愿不愿意放出罗米琳公主?”
  “这件事情应该由我首先发问:你愿不愿意不管这件闲事?”沙律休话声变冷,“假如愿意,卡旦尼王族永远将你当作贵宾看待——”
  “假如不愿意呢?”
  “那你就是我们的敌人,今晚你们决走不出这间宫殿!”
  虎妞突地站起身来,怒目圆睁,但被黑猫伸手一拉,重又回归座位。
  “这番话前天晚上巴鲁桑已经向我说过,再谈便成陈腔滥调。”
  “这样看来你并不同意?”沙律休脸孔绷得好紧。
  “不错,如果能够同意,今晚我已没有前来赴约的必要。”黑猫仍旧保持相当沉静。
  一阵冷笑从沙律休喉间荡了出来:“这真是愚蠢的想法,不知你为的是什么,金钱?……”
  黑猫没有吭声,只将两道眼神像电样地逼视着他。
  “如果真为金钱倒也好办,我可以提供出一笔能够令你满足的数目。”
  “我只想救出罗米琳公主。”黑猫的声音很冷,表情也非常严肃。
  沙律休突又将脸孔一绷:“也许有一件事情还没有使你死心:你指望耶律英罕能够发动反对我的人帮助你拯救罗米琳公主,甚至重新夺回王室,对吗?”
  黑猫微微一怔,她已从沙律休口气中,听出事情有点不对。
  “你最好断了这条指望,老实告诉你:耶律英罕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被我囚在御牢之内。”
  “……”黑猫仍未吭声,想从他眼神中辨识所说是真是假。
  “你不相信?”沙律休嘴角含着诡笑:“我立刻可以让事实来做证明。”
  说完朝巴鲁桑使了一个眼色,巴鲁桑立刻大声传令,命人将耶律英罕带进宫殿。
  黑猫看了虎妞一眼,发觉她也正为这件事情已在暗暗担心。
  五分钟后宫殿外面有了动静,耶律英罕不是被带进来的,而是被四名御林军抬得四平八稳,叭的一声扔在宫殿中央。
  我的天呀!映入她们眼帘的,是一个遍体鳞伤的血人!
  黑猫、虎妞有点心惊肉跳,真不敢相信躺在面前的,就是耶律英罕;但当再一仔细辨认,不是他还有哪一个!
  耶律英罕双目紧闭,只胸口处尚在微微起伏;他的生命已像游丝。
  虎妞立刻蹲到跟前,轻轻摇动了两下:“耶律英罕,你振作一点,相信我们能够救你出去。”
  耶律英罕只将眼皮阖动了一下,似乎连睁开双眼的力气都没有,哪里还能回答虎妞的问话。
  虎妞立刻站起身来,将愤怒的目光投向沙律休:“你为什么对他这样残酷?”
  “因为他是罗米琳公主心目中的偶像,也是我的眼中之钉。”沙律休面露着诡笑,并又带着得意。
  “混蛋!”虎妞不顾一切地想朝上扑,但被黑猫迎上前去,一把又拉了回去。
  沙律休气得脸色铁青,但对虎妞冒渎隐忍了,反而不自然地笑着说:“现在你不用发怒,等谈判宣告破裂后,再翻脸也还不迟。”
  沙律休挥手命人将耶律英罕抬走。
  “还有萨梦姬呢?”虎妞咆哮着,“是不是也被拷打得和耶律英罕一样?
  “我的御林军还没擒到这个叛逆,假如抓住,我也绝不会对她优待。”
  “你……”虎妞气得说不出话来。
  沙律休将目光移到黑猫脸上,没有开口,似在等黑猫先发表意见。
  “告诉我,”黑猫的脸色很不好看,“罗米琳公主究竟被你藏在什么地方?”
  “你想我会轻易告诉你吗?”沙律休的腔调有点阴死阳活。
  “但这是你的最后机会,希望你不要将事情逼上极端!”
  “逼上极端的是你,不要忘了我是一族之王,你太放肆了!”
  黑猫、虎妞不约而同,突地站起身来,还未来得及扑向沙律休时,宫殿内已经响起了连珠的枪声。
  子弹正是从四只老虎眼睛内射出,俱都击中黑猫、虎妞前胸,子弹冲力将她们击得连连后退,仰面跌在宫殿中央。
  哗啦一声,巨幅壁画自动移开,里面跳出四名御林军,他们手里还握着击中黑猫、虎妞的步枪,生龙活虎般地冲到黑猫、虎妞跟前,想查看一下她俩生死。
  就在这个时候,情况出了非常意外的转变。
  四名御林军同时发出惊呼,脚下就像长了弹簧似的,突然飞弹而出,叭啦连声摔在四个不同方向。
  他们手里的步枪也跟着不翼而飞。
  更值得令人惊奇的是,黑猫、虎妞已经挺身而起,四名御林军暴弹而出,就是她俩连环飞腿的杰作。
  沙律休和巴鲁桑惊楞了,刚才一阵快枪明明击中她俩前胸,因何反而会挺身而起,以连环飞腿踢倒四名骠悍的御林军。
  难道她俩是打不死的原子人?
  其实来前两人早有充分的准备,在里面加穿了避弹衣。
  飕——
  一条身影箭也似地朝沙律休扑来,巴鲁桑急忙挥刀相迎……
  现在他已看清楚了,疾扑而至的黑影就是黑猫,但却糊里糊涂,不知掌中弯刀怎会到了黑猫手上。
  巴鲁桑现在忘记了不是黑猫对手,在保护沙律休安全为第一的直觉下,怒吼一声朝黑猫扑来。
  那等于拿着鸡蛋碰石头,黑猫不费吹灰之力,一把将他按倒地上。
  黑猫还握着他的弯刀,如想杀他,巴鲁桑片刻之内将身首异处。
  她不准备那样做,在她眼中,巴鲁桑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但就在这眨眼工夫内,沙律休已经逃往后宫,王位上已经见不到他的影子。
  刚才被踢倒的四名御林军想挣扎起来反抗,虎妞狂吼一声冲了上去,扬开她那雄浑无俦的铁砂掌。
  但听一阵惨嚎;四名御林军简直没有还手余地,一律被她斩倒地上,在那里不停地抽筋。
  宫殿外面起了莫大哄乱,灯火下面人影幢幢,已有为数不少的御林军冲了进来。
  虎妞情急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颗巧克力糖手榴弹抖手扔了出去。
  轰然一声巨响,火光硫烟飞溅,顿将大批御林军炸得四散飞逃。
  黑猫抖开一掌,将巴鲁桑打得连滚带爬,一交跌到虎妞跟前。
  “控制住他,可以抵销大批御林军人数上的优势,我要去追沙律休。”
  “师姐放心,待会保险还将他活生生地交到你的手里。”
  虎妞话刚落音,黑猫已像箭也似地朝后宫窜去。
  宫殿外面第二批御林军又想朝里冲,但被刚才那颗巧克力糖手榴弹吓破了胆,刚刚冲到门口,突又自动像潮水般地退了下去。

  第八章 马山行宫 番王受困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外面的御林军开始发动步枪攻击。
  虎妞倒不在乎,巴鲁桑可吓得面无人色,嘶声吼叫着,命令他们立刻停止射击。
  虎妞这一着棋走对了,她将巴鲁桑揪到前面,当作挡箭牌。
  枪声随着巴鲁桑的呼叫,立刻停止。
  但是数不清的御林军还围在外面挥刀呐喊,想寻找机会再次朝宫殿里面冲锋。
  虎妞将巴鲁桑的脖子朝上一提:“传令下去,命御林军全部退出皇宫!”
  “这……”巴鲁桑又惊又惧,痛得龇牙咧嘴。
  “不准推脱,否则定会先将你的脖子拧断!”
  巴鲁桑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嚎,虎妞还没真的拧他脖子,他已忍不住颈项的剧痛。
  “赶紧撤退,”巴鲁桑大声吆喝着,“不然我一个一个宰了你们!”
  巴鲁桑威风尚在,大批御林军像潮水般退了出去,也没有一个人敢在暗处躲藏。
  虎妞乐了,黑猫师姐临离开时,竟交给了她这么有用的一张王牌。
  虎妞心眼绝不比人差,她要充分利用这张王牌。
  “朋友,”虎妞将巴鲁桑后颈提得更高,“打开窗子说亮话:罗米琳主公究竟在不在皇宫?”
  “不在。”
   “在哪里?”
   “这……”
  虎妞一掌朝他后腰斩去。
  她只用了三成力,但却险将巴鲁桑打断了气。
  “快说,”虎妞厉声催促着,“不然我会将你浑身肋骨一根一根地拆掉。”
  巴鲁桑哭丧着脸:“如果说出来,沙律休王爷会将我斩头的!”
  “那是以后的事,如果不说,现在我就拆你骨头,两样任你选择。”
  “好,我说……”巴鲁桑在虎妞手中,已经丧尽了御林军总指挥的威风,“她被沙律休王爷藏在马山行宫,离此有二十公里。”
  “你说的是实话,还是搪塞?”
  “你随时会拆我的骨头,我敢撒谎?”
  “吩咐宫外备马。”
  巴鲁桑现在没有一点反抗余地,完全按照虎妞的意思,大声吼叫出去。
  外面御林军一定会听到的,巴鲁桑险些叫破喉咙。
  “走!”虎妞紧紧揪住巴鲁桑,一点也不肯放松。
  她右手还握了一颗巧克力糖手榴弹,有这两张王牌在手,她再也不作任何顾忌。
  但她还是特别小心,以防遭受突击。
  在押解巴鲁桑时,虎妞将一对环眼轮动得骨碌碌乱转,真能称得上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那副神威凛凛的样子,纵然有人躲在暗中,也不敢轻易发动偷袭。
  穿过庭院,很快来到皇宫大门。
  门外已经备好了两匹快马,御林军俱都躲得远远的;现在他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万一出了差错,谁也担待不起。
  虎妞今晚在卡旦尼王宫出足了风头,就像关云长单刀赴会,而巴鲁桑就是那倒霉的鲁肃。
  虎妞提着巴鲁桑上了同一匹马,并将他的双手反缚,叭!叭!叭!一连三鞭,马儿摔开四蹄,疯狂般地朝城外面奔去。
  留下一匹马不用,正是虎妞的聪明,免得途中巴鲁桑玩弄花巧。
  御林军呼啦一阵围到宫门口,伸长脖子朝路上张望,但是已经失去了人和马的踪影,道路上只留下一片尘烟。
  御林军还有副总指挥,他立刻挑选十二名属下,上了快马,顺着虎妞消失的方向急追;其余则由他亲自率领,挥动弯刀朝后宫冲来。
  他想赶到后宫保护沙律休王爷。
  他们赶来得太慢了,几乎将皇宫屋顶掀开,也没有发现沙律休躲在何处?
  但是他们晓得沙律休王爷没有死,因为也没有发现他的尸体。
  他们不甘心地再次搜索,花园、寝宫……
  结果还是没有找到他的下落,也不晓得追赶沙律休王爷的黑猫究竟在什么地方。
  一名御林军匆匆奔了过来:“报告,我们在沙律休王爷寝宫的御床下面,发现了一条地道。”
  “哦。”副总指挥甚感惊讶,显然事先他也不晓得王爷寝宫中,还有这样一个秘密。
  在他领头下,御林军就像一窝蜂,飞快冲进了沙律休的寝宫。
  御床已被移开,一条黑黝黝的地道就在御床的位置下面。沙律休一定利用这条地道逃走。
  副总指挥不敢再作任何犹豫,只留下小部份人护守宫庭,其余由他亲自率领,循着地道追去。
  天上仍旧堆着厚厚的云层,四野是一望无垠的滚滚黄沙,现时在灰暗暗的色彩蒙罩下,而格外显得荒凉。
  这儿只是卡旦尼王宫数公里以外的荒郊,但已荒凉得好像置身另一个世界。
  就在这四野呈现死一样的沉寂时,一条黄土官道上,突然出现了一条纤丽的黑影。
  是女飞侠黑猫,她在宫殿飞身扑击沙律休时,因巴鲁桑横刀相阻,因而慢了一步,以致未能当场攫住沙律休,而被他趁空逃走。
  但是黑猫搜查出寝宫的地道,稍经研判,立即断定沙律休正是从那条地道逃亡。
  黑猫赶出地道口时,眼界内已经失去了沙律休的影子,不过附近出现凌乱的马蹄印,痕迹很新,黑猫就是以此作为线索,追踪至此。
  现在她又蹲下身子,在路面上仔细查看。
  道路上的土质并不十分松软,是以马蹄印愈来愈模糊,但如特别仔细还是能够发现。
  黑猫现在又发现了一个,大小轮廓与在地道出口所见者完全相同,于是施展轻功提纵术,顺着这条官道继续追赶去。
  她深具自信,沙律休一定是骑马从这条官道逃亡。
  飕!飕!飕!
  黑猫在官道上纵跃如飞,一口气又赶下了七八公里。
  四野更形荒凉,黑猫突然在小池边停住脚步。
  小池边长了数株仙人掌,土质也比官道湿润松软,她竟发觉马蹄印变了方向。
  黑猫不由额手称庆,那表示沙律休已经舍弃官道变了方向,如果不是因小池边土质松软而使马蹄印十分清晰,很可能就会追错方向。
  现在她已不愿再作任何躭搁,接连几个飞掠,直朝偏东南方向扑去。
  黑猫身法之快就像一道闪电,十数分钟后,突然又将脚步停住。
  她已发现目标,遂端起红外线望远镜,朝目标处望去。
  映入镜头的是一座湖泊,附近有少许植物点缀,湖泊旁边却座落着一幢十分别致的建筑;它是一幢阿剌伯式的尖顶楼房,却又揉合了现代西式色彩。
  黑猫对此目标十分重视,她又接连两个飞掠,将距离拉近到只有八十公尺,再用红外线望远镜仔细窥探。
  那幢建筑现已灯亮全熄,从外表看不出特别现象,但是当她将焦点对准大门时,发现门上有一块阿剌伯文字的名牌——马山行宫。
  黑猫决定仔细查探这幢建筑。
  她拧动纤腰很快来到跟前,一个纵身窜上屋顶。
  附近一带静极了,虽然眼前还未发生任何警兆,但是她却怀着万分小心。
  现在她对这幢建筑特别重视,因为纵上屋顶时,她已发觉院中拴了一匹马,马鞍尚未卸下,显然不久前还被人乘骑过。
  黑猫一个“倒挂金钩”,将上半身悬垂而下,她想从一扇窗户中,窥望里面动静。
  但是她失望了,里面垂着幔帘,遮得很严,室内又没有灯亮,任何景象也没有看到。
  黑猫略一犹豫,飘身落进庭院。
  她已怀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决心,不论马山行宫内安排着什么陷阱,她也要展开彻底搜查。
  庭院里面有几株矮树,黑猫刚刚经过,一株矮树后突然闪出一名彪形大汉。
  他就像突然从树后面冒出来的幽灵,便连黑猫耳目之敏锐,竟也没有发觉。
  他手中握了一把锋利的弯刀,蓝汪汪的,就像一弧秋水。
  现在他正将那柄弯刀高高举起,眼中也直冒凶光,狠狠盯住黑猫后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电光石火一刹那间,那柄弯刀已夹带劲风闪电而下。
  唰——
  从劲风中更可发觉弯刀的锋利,而且用力又猛,恨不得将黑猫一刀劈成两半。
  结果竟砍空了,那人只觉眼睛一花,面前顿时失去了黑猫的踪影。
  那人惊得一哆嗦,这简直难以令人相信,在他心目中认为:黑猫好像突然和空气融为一体。
  不过他的头脑还很清醒,发觉背后有了动静,急忙转身查看。
  正是刚才在他面前突然不见了的黑猫。
  此人反应之快确实惊人,几乎在十分之一秒时间内,他的弯刀又像闪电般朝黑猫扫来。
  这一招是“玉带围腰”,他想将黑猫拦腰斩成了两段。
  可是黑猫的反应比他更快,但这一次黑猫并未突然消失不见,而将身子疾拧而起,等到刀光从脚下一闪而过时,她的右足尖已飞快朝那人右腕踢到。
  黑猫这一脚快得如闪电,而且又是身子尚未落地时踢出,那人做梦也没有防到。
  其实,防到了也没有用,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够躲得过黑猫这趁虚而入的闪电一击。
  这一脚踢实了,而且正中那人脉门,但听哇呀呀一声怪叫,人跟着接连暴退,手中弯刀也跟着不知去向。
  那人手腕并未被黑猫踢断,只是踢中麻筋,麻得整条右臂不能动弹。
  正值此时,庭院中黑影连现,六名手持长矛的大汉,平托矛杆,像冲锋陷阵般地朝黑猫胸心刺到。
  黑猫纵身让过,然后运掌如飞,而六名大汉也就在她掌风下像喝醉了酒,一阵东倒西歪,摔成了五六个大仰八叉。
  他们并不甘心,爬起身来再攻。
  唰!唰!唰……
  黑猫不能跟他们厮缠下去,柳叶飞刀已经出手。
  那是黑猫成名绝技,来似雷霆,去如江海,而且一出手就是六把,银光闪处一阵惨嗥,场中顿时倒下了三对。
  飞刀一律插中他们咽喉,不过分寸拿捏得很准,一律让他们半死不活。
  黑猫轮动晶亮的眸子四下一扫……
  除了已经被制服的七名外,已经没有另外人躲在暗中等待偷袭,但她晓得这只是一个开始,马山行宫内必定还有更厉害的埋伏,必须步步为营。
  一阵狂笑突从客厅中传出,电灯也跟着亮起。
  黑猫没有想到,孤零零的马山行宫内,竟然还有小型发电设备。
  那阵狂笑黑猫听得出来,正是沙律休的声音。
  现在笑声已歇,但听沙律休阴死阳活地道:“欢迎黑猫小姐光临,请进客厅一叙,罗米琳公主就在客厅内等候,只要有胆量,尽可进来将她带走。”
  话声刚歇,一扇窗帘已经自动拉开,黑猫站在原地可以看清里面的一切景象。
  那是一间陈设豪华的客厅,金壁辉煌,罗米琳公主被绑在客厅中央的一张锦椅上,沙律休却不在室内。
  罗米琳公主的头发有点蓬散,脸部也没有经过化妆,但是仍旧那么美,美得简直出奇;唯一美中不足者,是她脸上满含幽怨,面颊上尚留有泪痕。
  她曾闪动明亮眸子朝窗外望了一眼,只能看到黑猫一个模糊的影子;她也并不认识黑猫,但她心里明白:这位年龄和她相差不多的女郎,是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救她出险的。
  黑猫发觉她那一汪秋水般的眸子里露着感激,并也发觉她微微示意,不让黑猫冒险进来。
  这正表示罗米琳公主的心地善良,自己身在难中,尚且顾虑别人安危。
  其实黑猫早已识穿沙律休的用心:他以罗米琳公主为饵,引诱黑猫去踏他所安排的陷阱。
  但是黑猫还不晓得,客厅内究竟有什么埋伏。
  “黑猫小姐,”沙律休阴阳怪气的声音又从里面传出,“罗米琳公主就在你的眼前,你还犹豫什么呢?”
  “……”黑猫没有回应,愈是这种情形,她更愈为冷静。
  “你怕?”沙律休话声中带着诡笑,“假如是我也不愿逼人太甚,你和虎妞小姐可以安全离开卡旦尼族境,以后再来时, 我会拿你们当贵宾看待!”
  “阁下很聪明,想用话激我进入客厅。”
  “我说的是实话,希望你考虑。”
  “也许阁下对自己的陈腔滥调非常欣赏,却令别人感到肉麻!”
  “那么你就请进客厅,”沙律休声调变厉,“我在这里恭候大驾。”
  “你等着,我不会令你失望的。”黑猫再次拧身上了屋顶。
  只见其声,不见其人,黑猫从楼上进入,首先查明沙律休究竟躲在什么地方。
  荒野中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奔驰得很疾,正在由远而近。
  马蹄声打断了黑猫立刻穿窗而入的念头,端起红外线望远镜,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竟是虎妞,她将一匹胭脂马驾驭得四蹄翻飞,带起一溜尘烟,正朝马山行宫飞驰而来。
  同时黑猫也看见巴鲁桑横跨在马上,双手已被反缚,在疾速奔驰下,他已被颠簸得七荤八素。
  马儿很快奔至马山行宫门前,虎妞也发现了屋顶上的黑猫,急忙翻身下马,还舍不得放掉巴鲁桑,像拖死狗般地将他拖到庭院。
  黑猫暂将进入客厅念头打消,飘身落在虎妞跟前。
  虎妞已从窗户中看到了客厅内的情形,她也一眼识透那是沙律休安排的一项陷阱,遂和黑猫开始商议。
  以眼前距离,无论怎样低声,都会被里面的沙律休听见,只好用老办法表达意见——是以手指按对方身上发出颤动,就像拍发电报。
  “师姐,你准备怎么办?”
  “我还没有看出门道,不能轻易涉险。”
  “但是不能拖延太久,大批御林军会很快赶来接援,到时更增加我们的麻烦。”
  “最好你去挡住要道,切断沙律休的外援,这里的事情由我负责。”
  “好,就这么办。”虎妞一个箭步朝外窜去,转眼走得不知去向。
  现在黑猫已无后顾之忧,她可以专心一意对付躲在室内的沙律休。
  被虎妞扔在地上的巴鲁桑已陷半昏迷状态,黑猫灵机一动,伸手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
  巴鲁桑的体重当在两百磅左右,但在黑猫手中就像稻草人,抖手将他飞出去。
  飞拧的目标是另一扇窗门,唏哩哗啦一阵乱响,巴鲁桑的身子已经穿窗而入。
  室内顿时起了一阵枪声,那是冲锋枪的扫射,紧接着就是巴鲁桑的一声惨叫,然后便又恢复寂静。
  “沙律休,”黑猫的声音露着得意,“想必你已经看清楚了,你最忠实的伙伴巴鲁桑,已经死在你的枪下了。”
  “……”沙律休没有回应,可能他正在气得发抖。
  “想必他的身子已经被你射成马蜂窝,在对你的一个忠实伙伴来讲,也未免太过毒辣了!”黑猫想更激怒他。
  “黑猫,”沙律休厉声咆哮着,“我会亲手杀掉你的,一定!”
  “但是并不容易,我不会像你所想的那样笨——在未明了里面情形前贸然而入;巴鲁桑会,不过他是被我扔进去的。”
  “我现在只希望你敢进来。”
  “我会进来的,”黑猫带着奚落口吻,“先前我将你估计得太高了,谁料你所凭仗的只是一把冲锋枪;也许你将那支枪看得神奇无比,但是在我眼中却像小孩玩具,你是吓不倒我的。”
  格格格格……
  一排火舌穿窗而出,声势相当凛人。
  黑猫站的位置是死角,扫射得再猛,也不会碰到她一根汗毛,唏哩哗啦一阵响声过后,枉自损毁了一扇玻璃窗门。
  这显示一点:沙律休已被黑猫言语激得大怒。
  这正是黑猫所切盼的,人在愤怒中会失去应有的理智和机警,最好沙律休愤怒的几近疯狂,那样将造成对黑猫更有利局面。
  不过也有相反的一面:沙律休愤怒的几近疯狂时,很可能将罗米琳公主当场射杀,以泄心头之恨。
  黑猫一直在顾虑这点可能,否则既经断定沙律休只凭一支冲锋枪在室内耀武扬威,她早就冲进去和他周旋了。
  她要在罗米琳公主丝毫不受伤害下制服沙律林,否则纵然成功,也算失败。
  黑猫灵机一动,纵身朝侧面的一间房子冲去。
  那间房子和客厅通有电线,自备发电机安装在里面,黑猫冲进去后立将电源切断。
  马山行宫顿陷漆黑沉沉,以黑猫过人的视力和听觉来讲,虽和沙律休同处黑暗之中,还是对她比较有利。
  客厅内传出罗米琳公主的哭泣声,娇生惯养,显然被恐怖气象吓坏了。
  现在黑猫又回到原来位置。
  “黑猫,”沙律休在室内咆哮着,“你究竟在外面捣什么鬼?”
  “不要大惊小怪,我只是将电源切断了,让我们在黑暗中捉捉迷藏!”黑猫在调侃他。
  “你这可恶的东西!”沙律休声音带着颤抖,显然他对电源断绝,愤怒而又惊慌。
  “如想挽回还来得及,你将枪枝丢下,走出来,我保证不伤害你。”
  “你在做梦!”
  正值此时,远方传来一阵奔雷似的马蹄声,从蹄声上衡量,来人一定不在少数。
  “黑猫,”沙律休精神振作了很多,“我的后援已经到了,在人数上占压倒优势,应该退步的是你!”
  “我从来不将人数多少看在眼里,既然阁下执迷不悟,那就只好让事实来作证明。”黑猫不愿再跟他继续啰嗦,拧身又上屋顶。
  红外线望远镜看得清楚,一批为数五十的马队,马背坐的全是御林军,正像潮水般朝马山行宫席卷而来。
  同时黑猫也发觉了虎妞,她正占据一处要径,凭她的体能和巧克力糖手榴弹两样本钱,如无特殊意外,应该还能对付得了那批马队,但是她现在必须要争取时间,冲进室内拯救罗米琳公主。
  黑猫伸手在屋顶上揭取了一叠瓦片,“倒挂金钩”将上身悬垂而下,拿了两块瓦片,抖手朝一扇窗户内扔去。
  瓦片砸碎玻璃时发出唏哩哗啦乱响,紧接着便见一排火舌猛吐而出。
  沙律休对此非常敏感,只要有物体从窗门飞入,他便端起冲锋枪来一阵猛扫。
  不管看清没有看清是何物件,他都认为是黑猫穿窗而入,他要先下手为强。
  这正暴露出他的弱点,虽然他藏在室内,手中又有犀利武器,实际已感草木皆兵,精神陷入极度不安的境地。
  黑猫对付凶徒时,不会放过任何被看破的弱点,而且要加以充分利用。
  这是一项很正确的办法,在过去多少例子中,可说无往不利。
  玻璃砸碎时的唏哩哗啦声音又起,黑猫正以手中那叠瓦片,挨次猛砸楼上房屋的窗门。
  灵得很,每砸一扇玻璃,必定招致沙律休一阵猛烈扫射。
  沙律休已经发觉上当了,他所扫射的目标全部是瓦片,连黑猫的影子也没见到。
  楼上房屋一共有八扇窗门,现在已被黑猫砸得精光了。
  “黑猫,”沙律休怒声咆哮着,“有胆量你快进来,光砸玻璃解决不了我们之间的问题。”
  “……”
  外面一片沉静,沙律休既未看到黑猫人影,也没得到她的回应。
  沙律休更感心慌,他猜不透黑猫究竟是要耍什么名堂?
  心慌的人常会自乱步骤,沙律休眼前就是这样;明明晓得黑猫诱引他射发子弹是一项上当行为,但他还准备继续上当下去。
  他有他的想法:对付黑猫这样的人,宁愿上一万次当,也不能替她造成一次可趁之机。
  沙律休的想法很有道理,双方本领他已衡量清楚,只要有一次疏忽,他就会垮在黑猫手里。
  他现在无法考虑枪弹是否充足,只顾防止不让黑猫冲进窗门。
  原野中如雷似的蹄声愈来愈近,这正是他的希望;大批御林军早一点赶到,也就早点解救他孤立无援的逆境。
  他现在又有点懊悔:马山行宫内安排的守卫人员太少了,只有七个,而且全是脓包,竟像砍瓜切菜般地被黑猫一律解决。
  轰隆!轰隆!
  原野发生猛烈爆炸,沙律休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他所期待的救兵,正被炸得人仰马翻、惨叫连天。
  虎妞正在发动巧克力糖手榴弹攻击,援兵显已损失一半,其余俱都掉转马头,往后撤退。
  沙律休看到这种情形心里凉了一半,现在他痛恨虎妞的程度,绝不亚于黑猫。
  “黑猫,现在我给你一分钟时间,再不进来跟我决斗,我会立刻将罗米琳公主当场射杀!”沙律休吼叫的声音近乎疯狂。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世界上竟有这样不公平方式的决斗。
  不过他的吼叫已经生作用,黑猫绝不敢认为一分钟后他会杀死罗米琳公主,乃是一项纯粹的恐吓。
  黑猫也防备他“狗急跳墙”,世界上这种人最为可怕!

  第九章 沙漠公主 恨海难填

  半分钟时间一晃而过,沙律休在室内大声读秒;显示他已下了决心,罗米琳公主的生命正操纵在此一恶魔手里。
  “九、八、七……”沙律休的读秒声像催命符,一声一声扣紧了黑猫的心弦。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黑影从窗口悬垂而下。
  沙律休看清了,是人影。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沙律休一面扣动扳机一面狞笑,笑声竟盖过了冲锋枪的怒吼,好像他已经变成疯狂。
  他认为这次黑猫一定无可幸免,子弹全部射中目标前胸,直到满匣子弹射完。
  沙律休的狞笑声渐渐停止,心中的兴奋也渐渐平静下来,但他立刻发觉事情有点不对,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
  被他射中的目标确实是人,冷静下来的沙律休突然辨识出不是黑猫,而是一个男人。
  外面和室内的光线同样昏暗,但男人或女人的轮廓,沙律休还能辨识清楚;不过扣动扳机时没有能够立即辨识清楚。
  那千钧一发时,沙律休来不及辨识,否则也不会造成那么多次扫射瓦片的纪录。
  沙律休像挨了一记闷雷,以前上的是小当,这次上的却是致命的一记大当;他的反应还算不太慢的,明白事实真象后立即转身……
  一道光柱突然向他照来。那是手电筒的光柱,光柱后面站了一位纤丽的黑影;沙律休虽是迎光而立,却还能辨识出那条纤影正是他死对头——黑猫。
  “沙律休阁下,”黑猫调侃地说,“刚才被你射杀的,是这座行宫的七名守卫之一,我只不过是利用他来移花接木,阁下竟当了真!放下你手里的冲锋枪,慢说那是没有子弹的废物,纵有子弹,你也快不过我手中的飞刀。”
  沙律休眼神一动,黑猫手中只有飞刀提醒了他;他心中认为飞刀比手枪的威胁究竟要小得多。
  他要反抗,不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沙律休现在已经豁出去了,冲锋枪一抡,呼地一下朝黑猫头顶上砸来。
  轰的一声震天价大响!他那一枪托已经用尽吃奶力气,但没砸中黑猫,却砸中了地板。
  手电筒光亮熄灭了,黑猫的人影也跟着不见。
  沙律休发觉情形不对,抡开了没有子弹的冲锋枪,就在室内乱舞一通。
  根本没有目标,沙律休认为:最低限度这样可以自保。
  他舞得相当起劲,也舞得相当滑稽,就像狗熊耍扁担。舞着舞着突然停住,不是他想停住了,而是冲锋枪的一端已被一只纤纤玉手握牢;那只手他认得——黑猫的手。
  刚才他没看到黑猫怎样消失?现在他也不晓得黑猫怎会出现?
  他想将枪夺回,不夺还好,一夺之下身子竟然离地而飞,噗的一声撞上屋顶,叭的一声又跌在地上。
  头上撞了一个瘤,嘴上跌了一个疱,肿得就像猪八戒。
  但在生死关头上,沙律休还想挣扎着爬起来。
  可惜他没办到,突然感到背上有了千斤重压,踩得他差点断了气。
  那是黑猫的脚,好重,重得就像压了一座泰山。
  沙律休的运气还不错,就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楼下客厅传来一声罗米琳公主的尖叫。
  黑猫猛地一惊,从那声尖叫,她已判断出罗米琳公主正值生死边缘。
  黑猫即时顾不得沙律休,一个飞掠扑下楼梯。
  罗米琳公主还被绑在客厅中央的椅子上,门口却出现一条狰狞黑影,已将明晃晃的弯刀举起,正朝罗米琳公主冲来。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他想挥刀而下时,黑猫已经扑临他的身前不远。
  那人反应甚速,立刻转移目标,唰!唰!唰!唰!对准黑猫一连砍了四刀。
  刀泛一片银弧,劲风四起,威势的确惊人无比,但是却连黑猫的衣角也没扫中。
  他不甘心,还想砍第五刀。
  那也是他今生所砍的最后一刀,不知怎会手腕发生剧烈疼痛,更不知手中弯刀怎会糊里糊涂地到了黑猫手中。
  欲杀毫无反抗能力的罗米琳公主,引起黑猫怒火中烧,唰的一刀朝他砍去。
  这一刀好快,快得就像闪电。
  黑猫杀他只要一刀,头颅随着刀锋飞出厅外,尸身扑通倒地,还在不停地抽筋。
  罗米琳公主吓得不敢看,急忙将眼睛闭上。
  黑猫以最快速度将她身上绳索解开,护着她登登登上了二楼,扭亮电筒四下一照。
  沙律休踪影不见,一扇窗口留有攀跳的痕迹。
  轰!轰!轰!
  巧克力糖手榴弹的爆炸声像山崩地裂,马山行宫也因震波发生剧烈摇撼。
  虎妞已将御林军马队炸得四分五裂,可是她没想到会有一名窜进“马山行宫”,险些将罗米琳公主的生命夺走。
  黑猫拉着罗米琳公主飘身从窗口跳下,并抱着她一同飞身上马,直朝虎妞那边奔去。
  战场上人马死伤枕藉,战况已临尾声,但尚有两名顽悍的御林军,正和虎妞展开生死搏斗。
  两名御林军手中都握着锋利的弯刀,虎妞却空着双手。
  黑猫唯恐罗米琳公主再发生意外,就马上搂着她替虎妞掠阵。
  她放心得很,深信虎妞对付两人绰绰有余。
  一名御林军正从虎妞身后攻来。
  唰——弯刀疾抡而下像闪电,被虎妞斜身让过,呼叱声中反手就是一掌。
  虎妞这一掌又快又准,刚好斩中对方腰眼。
  也不知是虎妞的掌力太重?还是他身子太轻?竟将他斩得离地而飞,扑通一声摔出八尺开外。
  腰间是致命伤,虎妞用的又是重手法,只见一股血箭从他口中喷出,便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场中现仅剩下最后一名,不仅不服气,反因伙伴倒下更形恼怒,呼的一刀朝虎妞半腰扫来。
  这也是要命的一刀,碗口粗树都能砍倒。
  虎妞闪身疾退,不料这位仁兄得理不让人,紧跟着追了上去。
  唰!唰!唰!
  他的刀法比刚才那位纯熟,出手就是三刀,刀刀砍向要命所在。
  虎妞连躲带闪,堪堪让过,这三刀也砍得虎妞胸中怒火直冒,当他第四刀又高高扬起时,虎妞不退反进,奋力一掌朝他胸前斩去。
  这是险中求胜的招数,胜败系于动作快慢,生死只有五分之一秒时差。
  说时迟那时快,双方的接触就像电光石火,但听嘭然一声巨响……
  我的天!这位仁兄的身子比刚才那位飞得更远,鲜血狂喷,仰面一交倒在地上,又是一个不能动弹。
  他的胸前肋骨已被虎妞用铁砂掌全部震断。
  罗米琳公主娇躯一拧下了马背,跪在地上,哭了。
  并不是因刚才凶猛格斗吓哭,而是被黑猫、虎妞舍身相救的情意,感动得热泪直流。
  黑猫立刻飘身下马将她扶起。
  虎妞也因罗米琳扑通下跪感到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一族的公主。
  “谢谢两位相救,”罗米琳公主忙着擦干眼泪,“我的父王、母后都被沙律休害死了——”
  “经过情形我们都已清楚,”黑猫轻轻拍着她的肩膊,“可惜被沙律休趁机溜走,但是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擒回让你雪恨的。”
  “谢谢,”罗米琳公主明眸一瞬,“可是耶律英罕请你们出面相助的?”
  “不错。”
  “他人呢?”
  “囚在御牢,曾受沙律休毒打,伤势很重。”
  “噢!”罗米琳公主又红了眼眶。
  “事不宜迟,我们应尽速赶去皇宫,还不知那边情形究竟怎样呢?”
  罗米琳公主点了点头,三人共乘两匹马,闪电般的飞奔卡旦尼皇城。
  虎妞的性子最急,一马当先,不到半个小时皇城便已遥遥在望。
  黑猫、虎妞同时将马勒住,惊得面面相觑。
  她们已经看到了不平常现象:皇城内火把耀天,人声鼎沸,好像有上万人在城内发生骚嚷。
  “师姐,这是怎么一回事?”虎妞在马背上发楞地问。
  “我跟你同样的不清楚。”
  “走!进城去看个明白。”黑猫抖动缰绳跃马如飞,虎妞紧紧跟随身后。
  皇城内万头攒动,俱都是卡旦尼族百姓,将街道围聚地水泄不通,当黑猫乘骑的那匹马在城门口出现时,更是欢声雷动……
  百姓们都看到了坐在黑猫前面的罗米琳公主,欢呼归欢呼,却自动让出一条通往皇宫的道路。
  黑猫、虎妞以及罗米琳公主都感万分诧异,不知皇宫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群中挤出两个熟悉的影子——萨梦姬和安杜姬。
  她们都是罗米琳公主最亲信的宫女,现在见到公主安然无恙归来,俱都跪在马前热泪直流。
  那是兴奋的眼泪,能够见到罗米琳公主,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罗米琳公主也激动得热泪盈眶:“你们都起来,晓得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两人遂从地上站起,萨梦姬踱到马前说,“首先应该向公主报喜,百姓趁皇宫空虚而起义,已将沙律休的死党全部消灭了!”
  “真的?”罗米琳公主惊异而又欣喜。
  “是真的,奴婢怎敢欺骗公主。”
  “噢!那真是阿剌神的支使,”罗米琳公主又轻轻皱起双眉,“可惜沙律休逃了!”
  “公主放心,他正被义军绑在宫内,公主很快就会再见到他的丑恶面目。”
  “哦?”这一次更惊得罗米琳公主不敢相信。
  “沙律休是自投罗网,他在‘马山行宫’遭遇惨败后,赶来皇宫调集爪牙,但是他不知道皇宫已被义军控制,等到发现已经晚了,只好束手被擒。”
  罗米琳公主听后脸色瞬息数变,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愤恨?
  黑猫含笑将目光投向虎妞:“沙律休自投罗网真令人料想不到,也许是阿剌神的巧妙安排。”
  “以我看这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卡旦尼族人不会饶过他的。”
  黑猫作一会心微笑,遂将策马缓行,在夹道欢呼下进入皇宫。
  江山依旧,人事全非,罗米琳公主进入宫殿时触景生情,两行眼泪又像小蛇样地爬落粉腮。
  一名宫女姗姗来到罗米琳公主面前跪倒:“奴婢叩见公主。”
  “起来,你去御牢,命人将耶律英罕释放出来。”
  “耶律英罕大人他……”宫女忍不住眼泪直流。
  罗米琳公主娇躯一颤:“他……他怎么样了?”
  宫女呜咽着说不出话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四名义军黯然神伤的,抬着一具担架走进宫殿。
  担架上面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正是罗米琳公主的未婚夫——耶律英罕。
  一袭华丽的卡旦尼族礼服遮住他遍体伤痕,面部也经过一番化妆,但是他已不属于这个人世,去到一个极其遥远,而又虚无缥缈的地方。
  罗米琳公主立刻变得像泥塑木雕,两只眼睛也定了神,一瞬不瞬地投在耶律英罕脸上。
  她像一下子被推进万丈深渊!渐渐地,在她眼眶中涌出一泡泪水,但是并未痛哭出声。
  这是无声的悲恸,较有声的痛哭更令人断肠。
  父王、母后先被他座前的死神领走,现在又将她生命中的另一半也一同夺去。
  现在她含衔不住眶内的眼泪,一颗颗,像断线珍珠般地流了下来,娇躯也在开始微微颤抖。
  黑猫、虎妞也情难自禁,跟着红了眼眶。萨梦姬更是哭得像个泪人儿,为了不使公主过分哀恸,立刻命四名义军将耶律英罕的遗体抬出宫殿。
  罗米琳公主没有阻止,只晓得流泪,芳心空虚得也像已经跟着耶律英罕离开了这个世界。
  义军们陆续退出宫殿,俱都心头沉甸甸的,他们对罗米琳公主爱莫能助,只有暗中祝福她。
  罗米琳公主仍僵立原地,忘记了这是什么所在,忘记了这是什么时候,更想不到回寝宫休息。
  黑猫关切地踱到跟前:“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譬如它是一场噩梦,尽量将它抛开!”
  “……”罗米琳公主泪眼模糊地望着黑猫,楚楚可怜的模样,任何人见了也要一掬同情之泪。
  罗米琳公主蓦地扑进黑猫怀中,这一次再也忍衔不住满腔悲痛,放声哭了出来。
  黑猫轻轻扶着她,让她尽情地哭了一会,才以眼色示意,命萨梦姬等宫女,搀扶罗米琳公主返回寝宫里休息。
  破晓前的晨风带着寒意,黑猫不禁掠过一片惆怅:“虎妞,等到天一亮,我们就乘‘空中霸王号’返回夏威夷去。”
  “不,我一定要亲眼看到沙律休行刑,和参加耶律英罕的葬礼。”黑猫点了点头,当她眼神溜过虎妞脸庞时,发觉她眼眶中还闪耀着激动的泪影。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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