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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乔奇《七七档案》(女飞侠黑猫故事29)(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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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0-5 17:19: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七七档案》(女飞侠黑猫故事之二十九)
  作者:乔奇
  版本:武侠春秋
  扫校:轩辕 OCR,星河 校对
  主角:黑猫、虎妞、丁雷、墨卡林、凯蒂、贝汶、爱琳



  第一章 侦查劫款 夜探枫林

  (一)
  秋阳刚从东方地平线露出半个头尖儿,虎妞便跑到“逸庐”后山,练开了两截棍。
  自从丁雷在北海道以两截棍击杀宫本雄次,虎妞便对这项兵器发生了浓厚兴趣,返回夏威夷后天天苦练,已经苦练了半月有余。无论和多么凶狠的恶徒相搏,只要对方不使用现代化武器,以往虎妞总是徒手以对;如果两截棍苦练有成,今后更将如虎添翼。
  虎妞在“逸庐”后山选择了一遍十公尺方圆的空地,周围钉了八根高与人齐的木樁,每根木樁上绑了一个草人,做为她演练的目标。
  练习之初,虎妞便怀有一个愿望:练到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时间内,接连击中八个草人的头部,两截棍功夫才算有成。
  现在她还办不到,她只能击中三个草人。
  原来,虎妞对三截棍颇有基础,现在她研究的招式,完全是由三截棍法蜕变而成,和丁雷的空手道两截棍法大不相同。
  虎妞对两截棍发生浓厚兴趣的另一原因,是两截棍携带方便,不似三截棍那样笨重。
  这支两截棍也是虎妞亲自设计的,棍身和铁链完全是由不锈钢打造,舞动起来闪闪发光,劲风呼呼,威势相当逼人。
  现在虎妞在场子中央,正练得十分起劲。
  呼!呼!呼……
  棍身在朝阳映耀下幻出无数棍影,这支两截棍比丁雷的更能令人眼花撩乱,虚实难测。
  虎妞练得兴起时突然一阵暴喝,紧接着“笃!笃!”连声,四个草人的头部,几乎在同一时间内被她直接命中。
  身后突然起了鼓掌声,虎妞回头一看,竟是黑猫。
  虎妞施了一个收式,将两截棍朝腋下一挟,来到黑猫面前嗔道:“师姐,你竟取笑我。”
  “取笑你?”黑猫甚为诧异。
  “一个礼拜前我就能接连击中三个草人了,到现在才多击中一个,较理想还差得远哩,不是取笑我,是甚么?”
  “你不要贪心不足,这已经难能可贵了。”
  “……”虎妞仍旧鼓起腮帮子,模样儿令人发噱。
  黑猫在身旁一块青石条上缓缓坐下:“迅雷不及掩耳时间内接连命中三个目标,已经达到普通人所能办到的极限,短短时间内你已超出这个极限,难道你还不满足?”
  “当然不能满足,除非我能在一秒钟内同时击中八个目标。”
  黑猫含笑点了点头:“有这份雄心当然是值得庆幸的,但也不能操之过急,要知道:超过一个人体能极限的事情,再有进展都是很难的,如果你能在半年内达到理想目标,就很了不起了,现在才仅仅半个月出头,怎能对自己的进境感到不满呢?”
  虎妞展颜而笑,接着,她又在黑猫面前,练开了铁砂掌。
  她绝不因添练两截棍,而使铁砂掌荒废。
  虎妞混身都充满了活力,关于这方面,黑猫也自叹弗如。
  呼叱声中碎石纷飞,虎妞一直练到混身大汗淋漓,才和黑猫一同返回“逸庐”。
  下午,虎妞陪黑猫下围棋消遣,才只下了半盘,又被黑猫杀死两条大龙。
  虎妞气的将枰上棋子用手一胡掳:“死师姐,一点也不让人家,下次鬼才陪你下棋。”
  正值此时,“逸庐”门外传来煞车声。
  “谁来了?”虎妞诧异的望了黑猫一眼,逐即走出客厅,前去应门。
  被她领进来的竟是丁雷,事先没有连络,丁雷突然赶来夏威夷,黑猫也有点感到意外。
  客厅落座后,珊珊立刻端上香茗,并和丁雷打了招呼,然后含笑退下。
  黑猫眨动明眸,朝丁雷脸上扫了一下:“如果我料想不错的话,一定又发生了甚么新案件。”
  “师妹只猜对一半——是旧案子。”
  “旧案子?”虎妞望着丁雷,将脖子伸得好长。
  丁雷点了点头,遂将一只〇〇七型手提箱打开,取出一叠西式卷宗,面上写了四个大字:七七档案。
  “这里面究竟是甚么玩意?”虎妞问的有点傻气。
  “这是去年冬天在美国发生的一樁大劫案,当时未能破获,而且苦无线索,已经归档了,‘七七’是档案的编号,并无特殊意义。”
  黑猫朝卷宗面上瞄了一眼:“这樁案子现在有了新的线索?”
  “不错,而且线索就发生在此地,所以我才专程赶来。”
  “夏威夷警署的汪帮办知道吗?”
  “不知道,这件案子发生在美国田纳西州,并由该州请求国际警探总部协助,并不属于夏威夷管辖范围。”丁雷略为一顿:“不过既然眼前此地发现线索,我是应该和汪帮办做一次连络的。”
  “我来通知汪老头。”虎妞立刻拨通夏威夷警署电话,请汪震刚帮办前来“逸庐”一叙。
  丁雷将“七七档案”卷宗轻轻推到黑猫:“这是案件发生后的全部纪录,请师妹仔细过目。”
  “丁师哥不妨先说说案情大概经过,然后我再仔细研究这份档案。”
  “对,”虎妞在旁附和着:“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纪录,实在有点令人头痛,尤其是我。”
  “也好,”丁雷喝了口茶润润喉陇:“案子发生在去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一列火车正奔驰于冰天雪地中时,被匪徒抢劫了——”
  “整列火车被劫?”虎妞忍不住插问。
  “不,是那列火车的最后一节。”
  “那应该是车长室连带邮件车。”黑猫凝神望着丁雷。
  “不错,但是车上还装载了为数五百万元的美金,乃是田纳西州一个地方师的军费,不幸在通过一条隧道时,被匪徒做有计划的洗劫了。”
  “案件发生的时间,是白昼?还是夜晩?”
  “凌晨两点左右。”
  “那是一列载有众多旅客的客车,匪徒份子事先混迹车内,当列车穿越隧道时,匪徒操纵了运款车的连接器,而将它单独摔了下来。”
  “当时司机和前面车辆上的旅客都没有发现?”虎妞好奇的问。
  “这种情形,在车头上担任驾驶职务的司机不可能发觉,后面的车厢又是卧车,旅客们都已进入梦乡,没有人去注意列车的尾巴已被切掉。”
  “运款车内的车长先生呢?”
  “刚被摔脱时也不觉得,后来因速度愈来愈慢,终于停了下来,等到车长先生发觉时,整列火车已经不见了影子,而将它单独留在冰天雪地之中。”
  “运车停留处的地形呢?”
  “距离隧道出口不远处,是一段土坡。当车长拉开车门查看时,顿时惊呆了,路轨两面土坡上已经伏着二十名以上蒙面匪徒,个个端着冲锋枪朝运款车喝令,瞄准——”
  “运款车上一共有多少人员?”
  “除了车长,还有四名宪兵随车押款,但在那种情形下已经成了瓮中之繁,只好按着匪徒的命令,双手抱头,乖乖的走下车来——”
  “然后呢?”
  “匪徒一句话也不问,命令他们站成一排后,立刻扣动了冲锋枪扳机,悉数射杀。”
  “这是匪徒们意欲灭口,纵然脸上罩着黑巾,也不愿意留下一个活人。”
  “不错,一个小时过后,铁路警察才赶抵现场救援,但是车上巨额款项已被匪徒劫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四名宪兵中的一名获得生还,抢劫发生时的经过,就是由他口中提供。”
  “匪徒也没有在现场留下重要线索?”
  “没有,那批匪徒都是犯案老手,甚至连足印也没留下一个。”
  “当时警方采取甚么步骤呢?”
  “连夜侦骑四出,利用种种方法侦查这批匪徒的踪迹,不料接连一月下来,竟毫无线索可循,以致渐渐变成悬案一樁。”
  “警方追截匪徒期中,还采取了另外方式没有?”
  “通令全国注意那批被劫的钞票,民众如有发现,应该立即向当地警局检举,所幸被劫者全是崭新连号钞票,民众可以和警方充份合作。”
  “美国政府有没有考虑到,将这一批被劫钞票宣布作废?”虎妞天真的问。
  丁雷笑着摇了摇头:“政府当局为了维护币制信用,不可能考虑这个问题,形势变成警方将这一批崭新连号钞票,依为追查匪徒的唯一线索。”
  “我想这段时期内,被劫钞票一定没有在市面上流通。”黑猫一直保持着相当的平静。
  “不错,就是因为这样才使美国警方一筹莫展,否则也许已经宣布破案了。”
  “这样看来,劫款者不是一批普通匪徒,拥有巨款隐忍将近一年而不动用,并不是一件很容易事情。”
  虎妞兴奋的用手猛拍了一下大腿:“我明白了,最近夏威夷市面上一定发现了那批钞票,所以丁师哥赶来展开侦查。”
  丁雷又笑了笑:“你猜错了,截至目前为止,世界各地还没有发现那批钞票,我们只是得到情报,劫案首脑人物已经潜来夏威夷,正在安排那批钞票脱手。”
  “是否等到市面上发现那批钞票后,再寻求线索,展开侦查?”
  “不,那太消极了,不管对方准备甚么时候脱手,我们现在就要展开行动。”
  黑雅眼神一动:“这样说,丁师哥一定还掌握了进一步的线索?”
  “是的,不过此一线索正确与否,还须以侦查来加以证实,根据总部所获情报是这样的,”丁雷燃了一支香烟:“劫案首脑人物名唤墨卡林,是美籍意大利人,他率领着八名党羽,潜来夏威夷住进一幢在檀市郊外新购的别墅中,俟机将那笔劫款一次脱手,然后远走高飞,去过寓公生活。”
  “情报中有没有进一步指明,墨卡林住进了檀市郊外的哪一幢别墅吗?”
  “指明了,那是一幢取名‘枫林小馆’的豪华精致别墅。”
  “‘枫林小馆’?”黑猫将目光移到虎妞脸上,虎妞傻兮兮的摇了摇头,显示两人脑海中对“枫林小馆”都没有印象。
  门铃响了,珊珊出去应门,被她领进客厅的,正是汪震刚帮办。落座后,丁雷遂将劫案经过以及前来夏威夷的目地,在他面前重复一遍。
  “我知道有一幢别墅的名字是‘枫林小馆’,座落于南郊七公里左右的一遍枫林深处,”汪震刚目光炯炯的凝向丁雷:“你所得到的情报,可靠性如何?”
  “没有得到证实,我不敢十分肯定。”丁雷表现得很稳重。
  “那也没有太大关系,我可以申请搜索令,搜查枫林小馆。”汪震刚将目光移到黑猫脸上,似在征求黑猫的意见。
  “这种方式值得考虑,”黑猫平静的说:“墨卡林既被我们认定不是普通匪徒,行事必甚稳重,那笔劫款纵然藏在‘枫林小馆’,也未必能被我们轻易搜出,届时若一无所获,反而打草惊蛇,那将是我们今后侦查的一大妨碍,我再强调一声:这件事情在没有掌握确切情况以前,千万不能让墨卡林有所惊动。”
  汪震刚帮办对黑猫的审慎态度,连连点头称许。
  “按照师妹的意思,应该怎样着手呢?”丁雷凝神望着黑猫。
  “今晚由我暗探‘枫林小馆’,看出蛛丝马迹后,再做下一步安排。”
  “这样最好,”汪震刚帮办说:“须不须要警方人员暗中支持?”
  “谢谢帮办的心意。现在还没到须要警方加以支持的时候。”
  “我跟丁师哥呢?”虎妞很想随同前往。
  “你跟丁师哥在‘逸庐’等我消息,假如‘枫林小馆’真是我们今后侦查劫款的对象,你和丁师哥都不可能闲着的。”
  事情就这样决定,汪震刚帮办立刻起身告辞,他要从另外角度着手——查阅墨卡林及其党羽的入境资料,以及其他方面情形。
  ×                           ×                            ×
  晩间下了一阵大雨,现在虽已停止,但是天上浓云密怖,而将整个夏威夷群岛,笼罩在灰黑沉沉之中。
  这对黑猫今夜的行动非常有利,约莫凌晨一点左右,她已在那座枫林附近现身。
  今夜黑猫出动并未驾乘跑车,“逸庐”距离这座枫林只十数公里,这在黑猫认为是很短距离,既然身负重要任务,开车前来有时会成为累赘。
  这座枫林范围很广,夜色笼罩下但见林内漆黑沉沉,隐隐散发了些阴森气氛。
  从林外谁也看不出,林内还隐藏着一幢精致别墅。
  飕!黑猫拧动纤腰,纵上了一株枫树。
  浓密的枫叶遮住了视线,纵然黑猫居高临下,并又配带了红外线望远镜,但是仍旧看不到“枫林小馆。”
  枫林一带非常幽静,幽静的出乎黑猫意料之外。
  黑猫蹲在树桠上略一四下打量,然后施展轻功提纵术,朝枫林深处掠去。
  飕!飕!飕……
  黑猫身法灵活的像一只燕子,接连几个飞掠,又隐在了一株浓密的枫叶丛中。
  现在她已经发觉了目标——枫林小馆。
  她藏身的地方距离“枫林小馆”只有四、五十公尺,虽然夜色迷蒙,黑猫也能以肉眼看清它的整个轮廓。
  “枫林小馆”是一幢很精致的平房建筑,围墙里面是一座漂亮的花园,碧油油的草坪和栽列整齐的花丛,显示主人会为庭院化费不少心血。
  黑猫再作进一步打量:“枫林小馆”内已经熄灭了全部灯火,每扇窗门都垂下了厚厚的幔帘,并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枫林小馆”的幽静,充份显示出它是一处修身养性之所。因此,黑猫简直有点怀疑丁雷会不会弄错了,像这样一幢幽静的别墅,里面竟住着一批悍匪,和收藏着一批巨额脏款。
  当然,这只是对“枫林小馆”外表的看法;凡是面对重大疑案,黑猫决不以外表来作衡量标准,她所须要的是:小心求证。
  秋虫鸣叫此歇彼起,好像正在演奏一首完美乐章,可是黑猫却无心情欣赏,决定要对“枫林小馆”一探究竟。
  飕!黑猫纤躯疾拧而起,一个“海鸥掠波”越过围墙,稳稳的扑落在屋顶之上。
  黑猫身子扑落屋顶时轻的就像一片飘絮,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现在她正伏在屋檐旁边,准备将身子倒悬而下,试看能否推开一窗户。
  就在这个时候,黑猫敏锐的听觉中,出现了连续不断的可疑声音:
  哔!哔!哔……
  黑猫对这种声音非常熟悉,正和“逸庐”微音波装置的示警仪所发出的响声完全相同。
  黑猫心中暗自一惊,事先她绝没想到:幽静的“枫林小馆”竟还装置了这样精密的防盗系统。
  示警仪响了一阵之后,突然停住了。
  黑猫对这种情形非常清楚:里面的人已经惊醒,而使示警仪的声音停歇。
  但是里面并没有亮灯,也未听到进一步的动静。
  愈是这样,黑猫愈认为情形不对,忙将身子拧起,在空中一个回旋,重又飞进了原来的那株枫树。
  黑猫眼前还不作离开枫林的打算,她谨慎的蹲在树枝上面,全神贯注,静等下一步的演变。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黑暗笼罩下的“枫林小馆”,仍然没有半点动静。
  黑猫心里有点奇怪,难道刚才所听到的示警仪声音,乃是神情紧张下产生的幻觉?
  这种想法很快便被黑猫推翻,大风大浪不知见过多少,仅仅夜探“枫林小馆”,何致使她心情紧张;同时她也绝对认为不会在眼前情形下产生幻觉。
  坚定了信心之后,黑猫决定缠获等待下去。
  屏息凝神中的黑猫,她的一双眸子就像两道冷电,紧紧町住“枫林小馆”的大门。
  约莫又过了两、三分钟,“枫林小馆”的门开了,开得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更吸引了黑猫的注意力,并也开始兴奋。
  俄而,门里像幽灵般的,一个接一个,闪出四条高大人影;他们手里都端着冲锋枪,行动非常小心。
  黑猫占了深明运用微音波装置的便宜,这段时间内,“枫林小馆”的人定是躲在室内,想凭仪器窥听外面进一步的动静,因为很久没有结果,此次才出来实地查看。
  四名大汉可以确定刚才黑猫扑落屋顶时的位置,现在他们正小心翼翼,绕到适当地方,仰起脸来朝屋顶上面查看。
  当然,他们现在连任何可疑的情况也查看不到。
  他们的戒心因此松懈不少,其中一名开始发起牢骚:“他妈的,可能是一只猫,刚才跳上了屋顶。”
  “不,我在这里从来没有见到过猫。”
  “一只鸟也有可能,牠在屋顶略作停留,现在已经飞走。”
  “无论是猫?是鸟,这都属于好的推想,”另一位插道:“但是我们也应该往坏的方面设想一下。”
  “甚么坏的想法?难道是人?如果有人爬上爬下,还能逃过我们在微音波扩大仪中的侦查?”
  “但是你别忘记,我们刚才明明在微音波扩大仪中,听到了一个人的鼻息声音。”
  “事实胜于雄辩,人呢?”
  “……”那名大汉被问住了,显然他无法对此作圆满解释。
  “不管怎么说,刚才微音波装置示警乃是铁一样的事实,为了谨慎起见,最低限度我们应该在附近搜索一番。”
  另外三名伙伴立刻同意,于是他们又将冲锋枪托正,分散开来四下搜索。
  他们弯着腰,转动着一双骨碌碌的眼神,俱都将主要目标指向枫林。
  沙!沙!沙!
  沙!沙!沙!
  他们的足步声缓慢而轻微,右手食指也搭上了冲锋枪的扳机,看情形只要他们发现可疑目标,会毫不顾虑的疯狂扫射。
  “枫林小馆”的门并没有关,黑猫想趁着这个机会混进去,探看屋内的进一步情形,但是略经思忖,遂将这个主意打消。
  根据黑猫的想法:里面人既被惊动,除了已经露面的四名大汉外,难保里面没有另外的人躲在暗中,正对外界做严密监视,假如那样岂不弄巧成拙!
  眼前,黑猫还未掌握这樁劫案的任何要点,宁愿今夜空手而返,也不愿让对方晓得侦查的箭头已经指向他们。
  事实上,刚才黑猫扑落屋顶,虽然已经使他们稍有惊动,但是并非无法挽救;只要黑猫不被他们直接发觉,他们便不能断定是已经有人侵入。
  担任搜索的四名大汉,现已渐渐逼临黑猫藏身的枫树跟前。
  黑猫想解决他们易如反掌,但在不惊动对方的原则下,黑猫只希望不被他们发现。
  林内每一棵枫树都枝密叶浓,黑猫藏身的这棵尤甚,只要担任搜索者不亮电筒,便很难发现黑猫。
  沙!沙!沙!
  沙!沙!沙!
  四名大汉踏着谨慎的步子,并转动脖子探头探脑,终于到了黑猫藏身的那棵枫树跟前。
  黑猫立将四柄柳叶飞刀扣在手中,不过她能严格控制住自己,除非万不得已,绝不抢先动手。
  夜风吹送下树影婆娑,阴气森森,令置身林内的人情不自禁产生恐惧,尤其眼前担任搜索的四名大汉,好像每一棵树干后面都藏着有人,随时随地会突然出现,对他们展开攻击。
  他们没有一个敢亮电筒,电筒虽然能帮助他们发现目标;但在未发现目标前,已经先暴露了他们。
  在这种情形下,他们搜索效果必然打了很大折扣,以致黑猫眼看着他们从树下经过。
  他们的搜索并未放弃,继续探头探脑,将目标指向枫林的右侧。
  黑猫的紧张心情顿告紧弛,但还是蹲在树上以防有变,一直等到四名大汉搜林完毕,并眼看着他们一个个进入“枫林小馆。”
  这幢精致别墅现已恢复原来安谧。
  黑猫等了一会不见再有别的动静,决定离去。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枫林小馆”内的微音波装置,使黑猫今夜来此的希望化成泡影。
  眼前,黑猫虽不能证实“枫林小馆”确与丁雷所说的劫案有关,但是由于刚才所见,最低限度这幢精致别墅已经染有极浓的神秘色彩。
  夜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弧线的焦点像闪电般射向林外。
  黑猫悄然的离去了。
  这并不表示她已放弃“枫林小馆”,而是要加以重新衡量,另谋对策。
  (二)
  整整一个上午,黑猫都没有离开过卧房,且有时踱到落地长窗外的阳台,面对汪洋浩瀚的大海怔怔出神。
  很明显,黑猫已经遭遇到了严重的困扰。
  以往有很多次这种情形,但黑猫深具自信,这种困扰不会太久,最后定能摆脱。
  劫案首脑人物墨卡林,和被劫的那批巨额美金,真的藏在“枫林小馆?”
  这个问题一直在黑猫脑海中盘绕,虽然她对丁雷带来的线索甚为重视,但在未经求证前,她总不肯加以十分确定。
  黑猫在怔神中,感觉也不会因之迟顿,现在她虽站立阳台面对海洋,仍然晓得虎妞和丁雷一同走进房来。
  “师姐……”虎妞带着关怀的声调,在黑猫背后唤了一声。
  黑猫转过身来应了一声,遂即踱进卧房,和虎妞、丁雷面对面在沙发上坐定。
  “师姐,”虎妞说:“我猜一定因为昨夜空跑了一趟‘枫林小馆’,而在感到灰心。”
  “你猜错了,我对于疑难的案件从来不会灰心,只是对今后如何侦查‘枫林小馆’感到有点辣手。”
  “我认为一点也不辣手,干脆冲进‘枫林小馆’,将墨卡林逮捕,搜出那笔款,这件案子岂不破啦。”
  “假如搜不到脏款呢?”
  “那就硬逼墨卡林招供。”
  “你以甚么理由,硬逼墨卡林招供?”
  “……”虎妞楞住了,瞪着眼答不出话来。
  “首先我们要弄清这件案子的形势,”黑猫平静的说道:“劫案发生时匪徒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证据,也没有人可以指认墨卡林是匪嫌之一,站在法律立场,明晓得是他所为,也将对他无可奈何。”
  “既然这样干脆任由他追遥法外好了。”虎妞在生闷气。
  黑猫笑了笑:“你是在说气话,我认破案症结完全系于那笔劫款,只有将劫款搜出,才能使墨卡林在法律面前低头。”
  “这是正确的看法。”丁雷在旁附和着。
  “因此,所以我们要将能否搜获劫款看得异常严重,除非能够确定劫款存放地点,否则决不能轻举妄动,莽撞行事的结果不仅不能使墨卡林俯首认罪,反而导致我们在法律面前站不住脚,其次,墨卡林受到惊动后,也必将造成我们再重新侦查时的种种困难,所以,昨夜我宁愿空手而返,再想另外办法着手。”
  “你已经想了整整一个上午,”虎妞说:“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晓得你仍旧一筹莫展。”
  “你也不要想的那样坏,对方墨卡林的方针我已经确定了,只是还没决定好探取怎样方式。”
  “我晓得是甚么方针:等待那批劫款流入市场,再凭种种牵引去逮捕墨卡林。”
  “那是消极的办法,墨卡林为了慎重,也许会再将时间拉长一年,两年,甚至更久,等到风浪平息后再脱手。我所拟定的方针不是这样——”
  虎妞、丁雷精神同为一振,凝神望着黑猫,等待她继续再往下说。
  “我想安排一个可靠的人混进‘枫林小馆’,而且此人能与墨卡林异常接近,设法探出劫款存放地点。”黑猫将眉头紧紧皱起:“这件事情谈起来容易,但哪里有这样适当的人选呢?”
  虎妞手朝自己鼻头上一指:“我去。”
  黑猫苦笑着连连摇头:“如果让你去,只会产生两种结果:不是你一怒之下将墨卡林用铁砂掌斩毙,就是你被墨卡林识破身份,而使所有希望告吹。”
  “师姐,你竟这样看不起我!”虎妞气得将嘴撅起好高。
  突见丁雷眼神一亮,兴奋的面朝黑猫道:“师妹,你提醒了我一件事情。”
  “哦?”黑猫略感惊异的还望着丁雷。
  “根据警方对墨卡林的习性调查,此人甚好美色,师妹既然认为派人混进‘枫林小馆’和他接近,我认为找一位年青美丽,而且又狐媚过人的女郎比较最为适合。”
  “师妹不用为我担心,我手下有现成的一位。”
  “谁?”黑猫的神色转趋兴奋。
  “国际警探总部的九号密警,现在伦敦,获得召唤会立刻赶来。”
  “那就事不宜迟,请丁师哥速跟总部连络。”
  丁雷遂以魔鬼头戒指向国际警探总部发出呼唤,而汪震刚帮办也恰于此时专程赶来。
  这位老帮办面色凝重的在黑猫对面坐下:“墨卡林是经过合法申请入境的,在这方面我们挑不出他的毛病来。”
  黑猫点了一下头:“帮办可以不必再为他们的入境问题费心,现在有件急务请帮办配合。”
  “甚么事?”汪震刚帮办怀着好奇:“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但凭吩咐。”
  “现在我想掌握墨卡林的动向,请帮忙派几名精明能干的探员埋伏在‘枫林小馆’附近,只要墨卡林一离开‘枫林小馆’,便须以钉踪方式暗中窥探他的一切。”
  “好的,我可以办到。”
  “当然不限于墨林本人,最好凡是住在‘枫林小馆’的份子,和外界的一切接触都须掌握。还有一点帮办应该晓得:绝不能让墨卡林或他的党羽发觉,警方人员已经注意到他们身上。”
  “黑猫小姐放心,我不会令你失望的,”至此,汪震刚帮办将眉头轻轻皱起:“但是‘枫林小馆’内部呢?我不敢说有把握能够获悉里面的情况。”
  “这方面也用不着帮办担忧,丁师哥已和伦敦方面连络,请派九号密警前来应付。”
  “九号密誉?”
  “嗯,是一位受过特殊训练的女警,也许她正是墨卡林的克星。”
  “好,”汪震刚帮办站起身来:“现在我就返回警署,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安排。”
  “谢谢帮办,祝你一切顺利。”黑猫亲自送到门口,眼望着汪震刚帮办驾车离去。
  黑猫望着天上的白云出了一会神,她觉得眼前的情势很微妙:墨卡林就像一块沾了灰尘的豆腐,拍不能拍,弹不能弹,唯恐稍为用力它就破了。
  “师妹,”丁雷由客厅跟了出来:“我跟总部已经连络完毕,九号密警还有一件任务未了,要等三,四天后才能赶来。”
  “那就等她三,四天,对付墨卡林不必急在一时,只要不被他溜掉。”
  汪震刚帮办离开“逸庐”不到一小时,便从警署打来电话告诉黑猫:对“枫林小馆”的布署已经完成,并也以窃听器掌握了来往电话,至于以后如何发展?只好静待演变。
  ×                           ×                            ×
  流光飞驰,三天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溜走。
  三天功夫黑猫没有离开“逸庐”,汪震刚帮办指挥部下视墨卡林动向也推广得很顺利,唯尚无特别重要的发展。
  在汪震刚帮办心目中的墨卡林,狡猾的就像一只狐狸,三天当中窃听器像听到不少次“枫林小馆”方面和外界的电话,但是绝对没有听到和劫案有关的一丝口风,或有关钞票脱手的连络。
  这样一来,期待劫款脱手时将墨卡林逮捕的希望更形渺茫了,也使黑猫更坚定了:要想破案势必混进“枫林小馆”,先掌握住劫款存放地点的想法;换而言之,也就是更将希望寄托在九号密警身上。
  对这樁案件最性急的还要算虎妞,屡次三番她想独闯“枫林小馆”,不管三七二十一,闹他个天翻地覆再说,结果都被黑猫阻止了。
  第四天的黄昏,九号密警终于从伦敦翩然飞来夏威夷向丁雷报到。
  九号密警有着爱尔兰和西班牙双重血统,风华绝代,艳丽动人,尤其是她那双大而明亮的眸子,清莹澄澈的好像一池秋水,顾盼间风情万千,魅力无穷,鲜有异性不为之色授魂飞。
  当她在“逸庐”客厅亮像时,黑猫一见之下便发生好感,急忙趋前握住她的玉手:“我是黑猫,欢迎你的光临。”
  “久仰了,”九号密警带着妩媚的微笑:“你是我心中最崇拜的人,可惜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跟你相识。”
  “不敢当,我可以晓得你的名字吗?”
  “凯蒂,这是我第十八次改的名字。”九号密警含笑望着黑猫。
  “你很风趣。”黑猫含笑点着头,她已领会出九号密警话中的含意:那表示每进行一次秘密任务,她都须要更换一个名字,她已圆满完成了十八次秘密任务。
  接着,丁雷又替九号密警和虎妞间作一介绍,九号密警对虎妞的铁砂掌非常仰慕,虎妞也对这位明朗而又大方的洋女郎颇具好感。
  众人略为寒喧一阵,夜幕已经覆盖大地。
  珊珊已将晚饭准备妥当,今天她特别表演了几道拿手的菜肴,而令九号密警赞不绝口。
  晚饭后略事休息,众人便在客厅内商议正事。
  首先,丁雷将一张两寸照片递到九号密警面前:“这就是你要猎获的对象,名字叫墨卡林。”
  九号密警将照片放在掌中,凝端详了一会,墨卡林骠悍的脸上配着两道浓眉,狮鼻海口,嘴唇厚而略朝外翻,令人一望而知绝非善类。这位美艳的密警将墨卡林的外形深印脑海后,遂将像片递还丁雷。
  “你觉得怎样,有把握擒服他吗?”丁雷面带微笑,凝神望着九号密警。
  “只要安排好和他接触的机会,相信是不会你失望的。”
  “夏威夷警方正在安排这个机会,一有结果,会立刻出面和他周旋。”丁雷略为顿了顿:“但是纵然你跟他接触顺利,我还是深深替你担心。”
  “担心甚么?”
  “担心你混进‘枫林小馆’以后的演变,我们不能将对方估计的太低,到时你身陷匪窝,万一被墨卡林识破身份,那是会很麻烦的。”
  “我可以向你们呼援。”
  “如果时间上拨救不及呢?”
  “那就只好任由命运安排,”九号密警含笑说:“干我们这行,总是要带有冒险精神的。”
  “关于这方面我心里已经有了安排,”黑猫说:“我准备让虎妞陪你一同混进‘枫林小馆’,随时注意你的处身安全。”
  虎妞听得精神一振:“师姐放心,混进‘枫林小馆’后,我保险没有人敢动她一根汗毛。”
  “话不要说得太满,当心你会变成‘泥菩萨过江’,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会失去。”
  “师姐,”虎妞嗔道:“还没有开始行动哩,你就先泄人家的气!”
  “凡事要有最好的设想,但也要有最坏的打算,这是我们处事应有的态度。”
  “那简直太好了,”九号密警笑着说:“有虎妞小姐相陪,在紧要关头时会使我更为胆壮,但是……”
  “你怕墨卡林因虎妞陪伴而起疑?”
  “我正是这个意思。”
  “那要仗你,只要墨卡林受你蛊惑住,你会很容易制造出来理由。”
  “好的,就这样决定。”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丁雷插口说:“你们既然不应该低估墨卡林,就应该考虑他会不会识破虎妞的面目?”
  “丁师哥,凡事考虑这么多,那甚么事情也办不成了。”虎妞急的唯恐不让她去。
  “不妨让虎妞化装前往,”黑猫说:“只要凡事机警,墨卡林不一定能够当场识穿,万一被他识破,就只好见机行事了。”
  议论到此结束,九号密警风尘仆仆由伦敦赶来此地,还没有获得真正休息时间哩,黑猫遂将她领进自己卧房,让她沐浴化装。
  半小时后,九号密警又在客厅内和大家见面。经过一番修饰的九号密警更是美艳绝伦,确有令具异性神魂颠倒的魅力。
  九点半钟,汪震刚帮办匆匆忙忙的赶来“逸庐”,他已获悉九号密警到达夏成夷助阵的消息。
  经过介绍后互道寒喧,汪震刚帮办还未落座,虎妞便急着发问:“墨卡林的动静如何?”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他已离开‘枫林小馆’,正在丽都夜总会消遣。”
  “只有他一个人在场?”九号密警凝神盯住汪震刚帮办。
  “是的,负责钉踪的探员报告得很清楚,可能墨卡林认为单独行动更不易引起别人注意,所以没有任何人跟随。”
  “也没有女伴?”
  “没有,这是一个很好机会,所以我特地赶来通知你。”
  九号密警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显得更为明亮:“现在我须要一幢漂亮的住宅,不知帮办有没有困难?”
  “我已经准备好了,是海天公寓四〇二室,虽然里面设备相当讲究,但不是单独的一幢。”
  “那已经够了,如果是单独的一幢,反而使我失去混进‘枫林小馆’的理由,”九号密警将目光转向虎妞:“请虎妞小姐化装后先在海天公寓四〇二室等候,除非墨卡林是不解风情的鲁男子,否则我有把握使他变成我的俘掳。”
  “时间迟早有关系吗?”
  “只要不超过午夜十二点,时间充份得很。”
  “好,不到十一点我一定赶到等候。”虎妞立刻上楼化装。
  九号密警借了黑猫的跑车代步,含着微笑和黑猫等挥手道别时,轻松愉快的真像是去赴情人的约会。
  跑车的影子已在夜色朦胧下消失不见,黑猫仍旧站在“逸庐”门口,面对她消失的方向出神。
  “师妹,”丁雷站在黑猫左侧:“你对凯蒂的观感如何?”
  “她很沉着,应该不会令我们失望。”黑猫回答的很含蓄。
  汪震刚帮办站在黑猫左侧,晚风吹乱了他鬓间白发,他也以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视着跑车消失的方向,彷佛将一切希望,都已寄托在九号密警的身上。
  ×                           ×                            ×
  丽都夜总会晚餐时间已过,男女宾客正随着优美的旋律,在朦胧的灯光下翩翩起舞。
  靠近大厅左壁的六号枱子坐的正是墨卡林,他穿了一套名贵的黑色晚礼服,口里吊着一根雪茄,面前放着香槟酒,外表俨然绅士模样,谁也看不出他是一樁大劫案的重要嫌疑人物。
  今晚他纯粹是来寻求消遣,但他随时随地都保持着警惕,两只精光炯炯的眸子不时朝四下扫射,查看是否有人对他注意。
  其实他一直在夏威夷警探的严密监视之下,警探们监视的相当技巧,致令墨卡林无法发觉。
  正当墨卡林口里喷出一股袅袅青烟时,突觉眼前一亮,一位风仪万千的女郎正从他面前姗姗而过。
  墨卡林心头砰的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妩媚动人的女郎。
  女郎走过时留下的名贵香水气味使他神魂欲醉,他的眼睛盯了神,一直看着她在八号枱子坐定,眼神还舍不得离开。
  八号枱子正和墨卡林的位置贴隔壁,墨卡林的失仪终于被女郎发觉了,但只闪动灵活的眸子在他脸上一溜,微带笑容将脸别转过去。
  这在墨卡林眼中,就像杨玉环的回眸一笑百媚生,也使他产生了无比的勇气,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并将剩余雪茄在烟灰缸中揿熄,含着微笑走了过去。
  女郎端坐不动,好像她为了保持社交场中应有的风仪,眼看墨卡林在对面坐下,也没有表现出不悦。
  但是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盯在墨卡林脸上,那对眼神虽冷,而不怒,在墨卡林看来最多只不过带点惊诧。
  “小姐是一个人来逛夜总会的?”墨卡林尽量使声音柔和。
  “是的,你呢?”
  “跟你一样。”墨卡林有点轻飘飘的,伸手招来侍者再开香槟。
  他亲手斟了两个半杯,含笑望着女郎说:“我可以请教芳名吗?”
  “凯蒂。”
  “我叫墨卡林,来,庆祝我们的相识,干一杯。”
  凯蒂含笑点了一下头,遂即伸出纤纤玉手,端起杯来,但只轻轻啜了一口。
  在墨卡林眼中,面前的这位凯蒂小姐不仅美艳,而且温柔,经过一番交谈后,便站起身来请求共舞。
  凯蒂也没有拒绝。
  短短的时间内,由陌生而熟悉,而交谈;而共舞。墨卡林并发觉凯蒂是一位非常惹人喜爱的女郎。
  数只舞下来,墨卡林已深深为之陶醉了,他搂着凯蒂蛇一样的腰肢,在她耳旁低声道:“凯蒂,你讨厌我吗?”
  “你猜呢?”凯蒂杏眼斜睇,她反问时的模样也充满了魅力。
  “女人的心最难捉摸,我猜不透。”
  “那你是个傻子,”凯蒂低声娇笑道:“讨厌你的人,不会是这种态度。”
  “假如我提出进一步要求呢?”
  “……”凯蒂含情脉脉的望着他,没有吭声。
  “答应我,”墨卡林声调带着轻微的颤抖:“我到此地来是进行一笔很大数字的生意,成功了可以毕生挥霍不尽,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到一个新的环境共同生活——贝鲁特——我相信你一定知道,那是全世界每一个富翁都非常向往的地方。”
  “真的?”
  “当然,除了金钱之外,再有你这样可爱的小动物相陪,我还贪恋些甚么?”
  “男人追求女件未到手前,是编造一套美丽的说言相诱,我已经吃过不少次亏了!”凯蒂杏眼含嗔的望着墨卡林,妩媚而又娇憨。
  “但是这次一定不同,”墨卡林十分郑重的说:“我可以带你去我住的地方,让你亲眼看到我的一切。”
  “我陪你回去,不会有人干涉吗?”
  “不会,而且也没有人敢干涉我的事情。”
  凯蒂故意地犹豫了片刻道:“好罢,但愿你没有骗我。”
  墨卡林兴奋的立刻站起身来,想邀凯蒂离座。
  “现在就去?”凯蒂微带惊诧的望着墨卡林,但仍端坐原位。
  墨卡林含笑说:“有了你,这里没有甚么值得我继续留恋。”
  “现在时间还早,我想欣赏完了最后一个节目再陪你同去,谅你不会见怪。”
  “哪里,我已经感到万分的荣幸了。”墨卡林混身骨头都开始发松,因而应有的警惕也完全消失。
  其实凯蒂以欣赏最后一个表演节目为由,现已姗姗离开座位,溜进电话亭,拨通了海天公寓四〇二室的电话。
  “谁?”受话器中立刻传来虎妞的声音。
  “我是九号,现在事情有了变化,墨卡林直接约我去他的‘枫林小馆’。”
  “那应该是好消息,想不到你的进展这样迅速。”
  “我也没料到墨卡林这样容易上钩,当时我想不出在他面前提出带你一同进入‘枫林小馆’的理由,所以打电话跟你商量……”
  “你一定要想办法让我混入,在紧要关头上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凯蒂眼神一动:“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速赶来丽都夜总会,藏在跑车行李厢内,暗地潜入‘枫林小馆’以后再说。”
  “就这样办,我会尽快赶来。”虎妞忽忙中将电话挂断。
  凯蒂含笑返回座位,墨卡林一点也没有疑心。
  夜总会最后一个节目剑尖顶人,惊险而又刺激,表演完毕已经凌晨一点出头。
  照时间推算,虎妞应该已由海天公寓赶来丽都夜总会,并藏进跑车的行李厢,是以当墨卡林再次向凯蒂提议离去时,凯蒂便毫不迟疑的应允。
  墨卡林今夜出游,是驾了他自己的座车,但是为了迁就凯蒂,而将自己座车仍旧停留车场,改为和凯蒂同乘一辆跑车驶向郊区。
  当然,这也是凯帝必须争取的一点,否则虎妞难有混进“枫林小馆”的机会。
  月色将郊区景色点缀的美丽如画,跑车由凯蒂担任驾驶,墨卡林陪坐身侧,现正不疾不徐,在平坦的公路上行驶着。
  墨卡林心中的兴奋简直难以形容,他正暗暗盘算着回到“枫林小馆”后的节目,他要竭尽所能,来赢得凯蒂的欢欣。
  凯蒂心中的想法却不像墨卡林那样单纯,她除了要施展狐媚手腕不使墨卡林起疑外,还要准备迎接进入“枫林小馆”后的一切演变。
  她心里很明白:“枫林小馆”就等于是一座虎穴,只要稍为露出破绽,墨卡林和其党羽便不可能让她轻易离开。
  其实,这位美艳的九号密警也根本没打算进入“枫林小馆”后再轻易离开,她抱定决心,一定要将那笔劫款查个水落石出。
  在墨卡林的指引下,跑车终于弯进枫林。
  凯蒂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枫林小馆”的神秘气氛虽极浓烈,但她却一点也不感到畏惧,一直将车子驶进了“枫林小馆”的庭院。
  突然,隐暗处闪出两名彪形大汉,手里都端着冲锋枪,以敌视眼光投向凯蒂,但立即被墨卡林大声喝退。
  “亲爱的。”凯蒂故意睁大了发亮的眼神:“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的侍卫,”墨卡林含笑地搂着凯蒂的纤腰:“请你放心,他们纵有天大胆子,也不敢伤害你一根汗毛。”
  “噢……”凯帝故意装作惊魂未定的偎在墨卡林怀里,被他领进了一间豪华的卧房。
  “噢!好美!”凯蒂流露出满面惊喜:“几乎令人怀疑进入了女王的发宫。”
  “你喜欢吗?”墨卡林将凯蒂的娇躯紧紧的搂在怀内。
  “当然,”凯蒂带着妩媚的笑容:“不仅我,任何的女人都想获得一间像这样美丽的卧房。”
  “但是她们不配,只有你,才有资格做这里的女主人。”
  “嗯……”凯蒂一声娇笑:“你真会说话。”
  室内灯光柔和的极富罗曼蒂克情调,墨卡林面对妩媚动人的凯蒂有点情难自禁,低头想吻她的樱唇,但被她巧妙的闪躲了。
  “亲爱的,”凯蒂忽然改为一本正经:“你说有足够金钱,带我去贝鲁特过幸福生活,会不会是骗我?”
  墨卡林含着微笑,用手指在她额角上轻轻点了一下:“小宝贝,你想得太多了!”
  凯蒂自动凑上面颊,让他亲了一下:“人在极度兴奋的时候,总会产生很多坏的想法,你说是吗?”
  “要怎样才能使你的这种坏想法消除呢?”
  “除非让我亲眼看到,让我产生信心。”
  “好吧,我就让你看看我的财富。”墨卡林走到床头跟前,伸手搬动了镶在床头小几上的一颗黄色电钮。
  一扇墙壁整个为之移开,现出一间密室,密室里面孤零零的放着一只透明的玻璃保险箱,保险箱内整齐的摆列着一叠叠的崭新美钞,而且俱是大额票面,根据衡量至少当在五百万元以上。
  “噢!我的天……”凯蒂故意流露出无限惊喜,事实上心里也高兴的砰砰直跳,她没想到一进入“枫林小馆”,便亲眼看到了劫款存放地点。
  “我相信你没有见过这样多的钞票。”墨卡林站在凯蒂身后,轻轻搂着她的香肩。
  凯蒂突然转过身来:“而且我也没见过这样别致的保险柜,你太大意了!”
  墨卡林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不是我大意,而是你小看了那只玻璃保险柜。”
  “哦?”凯蒂露出发愕的眼神。
  “那是一种特制品,质地较钢铁犹为坚固,而且如果不懂它的装置,轻易的去开启,一定会被里面的高压电流当场电死。”墨卡林按动电钮又使墙壁复原。
  凯蒂站立原地心念电转,既然亲眼看到了劫款存放地点,应不应该现在就动手制服墨卡林?
  “小宝贝,”墨卡林又将她的娇躯搂进怀中:“只要你愿意,这笔财富就是你和我两人共同所有。”
  凯蒂已从墨卡林眼神中看出他的需要,娇躯一摔,像鱼也似的从他腋下滑脱了。
  墨卡林急忙转身,发觉凯蒂靠在床前,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做妩媚的微笑。
  那也是一双勾魂摄魄的大眼睛,能令墨卡林心荡神摇,似乎连钢铁也能熔化。
  墨卡林蓦地一个“饿虎擒羊”,但是扑空了,凯蒂竟拧动娇躯闪到梳装枱前。
  “小宝贝,”墨卡林冲动的变了声调:“难道你不愿意陪我?”
  凯蒂忙着将头连摇:“你猜错了,但是在你我相爱之前,似乎应该陪养一点情趣。”
  墨卡林眼神一动:“你是指饮酒?”
  “不错,酒能增加彼此间的情趣,想必你不会否认。”凯蒂的话配合神态,非常富于挑逗性。
  “对,”墨卡林高兴的一拍手掌:“不是你提醒,我倒忘记了,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陪我。”
  说完又按动了一只电钮,一只活动酒柜立刻滑到床前,里面除了各式各样的名酒,还有不少罐头菜肴。
  这段时间内凯蒂已经拿定主意:暂且拖延时光等到虎妞在外面掌握住情况后,再跟墨卡林翻脸。

  第二章 九号密警 虎穴历险  

  凯蒂不愧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密警,她和像墨卡林这样的巨枭展开周旋,神色上一点也看不出来紧张。现在她又和墨卡林面对面坐定,墨卡林开了三个菜肴罐头,当他准备去取酒柜内的香槟酒时,被凯蒂俏打了一下手背,并换取了一瓶伏特加。
  “你竟喜欢饮烈酒?”墨卡林以惊异的眼神望着凯蒂。
  “不,伹是今晚不同,”凯蒂向他抛了一个媚眼:“烈酒会使我们更为兴奋。”
  “嘻嘻嘻,小宝贝,你真够味。”墨卡林被她言语挑逗得有点得意忘形。
  刚开始两人轻斟浅酌,渐渐变成狂饮,一瓶光了又开一瓶。
  凯蒂对饮烈酒似乎也受过特别训练,两只伏特加酒瓶干了底,犹是面不改色,墨卡林却已有了七分酒意。
  酒能使人的血液循环加速,也更能触发色情方面的冲动,尤其面对墨卡林的,又是美艳动人的凯蒂。
  “小宝贝,”墨卡林的两只白眼球上都布满了红丝:“酒已够了,良宵一刻值千金,你一定知道现在我最需要的是甚么。”
  “好的,”凯蒂带着微笑:“但是你必须要再忍耐一会——”
  “还要忍耐?”墨卡林哭丧着脸:“你还不是存心刁难我嘛!”
  凯蒂噗嗤一笑:“不是刁难你,但是最低限度我也要沐个浴,不然身子发黏,怪难受的,那样会减低我们之间的情趣。”
  “又是情趣,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的花样可真多。”
  “忍耐点,我会尽快沐完,好好的陪你。”凯蒂站起身来又朝墨卡林抛了一个媚眼,然后闪动娇躯,很快的溜进浴室。
  墨卡林叹了一口气,在他的感受来讲,这段时光最难打发,只好继续独饮。
  凯蒂苦于无法和虎妞取得连络,而只想藉沐浴拖延时光,以待进一步的演变,在未掌握“枫林小馆”整个情况前,这是凯蒂应有的谨慎。
  同时凯蒂也观察出,这间卧房的隔音设备异常良好,外面纵有轻微动静,室内也很难发觉。
  半个小时在不知不觉中溜走了。
  已有八分酒意的墨卡林哼了一阵子西部民谣,现在突感心急如焚,大声叫道:“小宝贝,你到底洗好了没有?”
  “忙甚么,才洗好一半。”
  黑卡林嚷道:“另一半别洗了,如果等你洗完,我会急得发疯!”
  凯蒂没有回答,浴室内只传出唏哩哗啦的水声。
  墨卡林正值血脉贲张,浴室里的水声对他也是一种莫大的诱惑,他想冲进浴室。
  那时的景象一定非常迷人,他将看到凯蒂美丽的胴体,毫无遮掩的裸露在他面前。
  想到这里,墨卡林更感心痒难抓,兴奋的突然离位而起,酒意使他身子竟不由自主的东摇西幌,头特别重,脚特别轻,一个踉跄几乎摔倒。
  砰的一声,浴室门开了。
  墨卡林眼前一亮,凯蒂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凯蒂仍旧穿着原来衣服,不像是刚沐完浴的样子,而且脸上的表情也变了。
  她的脸孔仍旧艳丽的像海棠,但是现在却像单上一层冰霜;那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也变得像利刃般的盯在墨卡林脸上。
  凯蒂的神态顿使墨卡林的酒意醒了一半,而就在这个时候,床头小几上的对讲机,突然发出了一个男人的急促声音:“报告,花园里面出了事情。”
  墨卡林一个箭步冲到对讲机面前:“甚么事?”
  “担任值夜的两名伙伴已经暴毙,手里的冲锋枪也不翼而飞。”
  “知不知道暴毙原因?”
  “身上没有枪孔,也没有刀伤,但在颈项大动脉的部位留下了重击的痕迹,好像是被空手道斩毙。”
  “速作应变准备。”墨卡林暴怒中关了对讲机,转脸面向凯蒂。
  “刚才你的伙伴报告错了,”凯蒂也用冷眼迫盯着墨卡林:“你们两名值夜人员不是死于空手道,而是铁砂掌。”
  “铁砂掌?”墨卡林惊的倒退一个大步。
  “不错,你应该想到那是谁的杰作,墨卡林,你被捕了。”
  “你是谁?”
  “国际警探总部的九号密警,假如有兴趣的话,你仍旧可以唤我凯蒂。”
  至此,墨卡林的酒意已经全退,怒吼声中一个纵身扑了过来。
  凯蒂侧身让过,并顺手捞住他的左腕,一摔,一抖,呼——竟将身材魁梧的墨卡林摔了一个悬空跟斗。
  温柔娴静的凯蒂完全变了,变得像一只老虎。
  墨卡林动作矫健的翻身而起,狂怒之下论动他两只铁一样的拳头,猛力攻向凯蒂。
  他的两只拳头不仅猛,而且快,快得就像两点。
  但是他却没有击中凯蒂,凯蒂对柔道下过很深功夫,窥出破绽后一个“大背”,又将墨卡林摔倒地上。
  可惜她没有能够制住墨卡林,而被他奋力挣脱,竟纵起身来,朝席梦司床上跳去。
  凯蒂的反应也是迅速无比,紧跟着墨卡林身后追捕,但是那张席梦司床却安了机关,整张床突然疾速下陷,如果不是凯蒂收煞得快,几乎跟着床一同坠入陷坑。
  “哗哒”一声,地板自动合拢,丝毫不留痕迹的遮住陷坑。
  卧室内没有了床,也失去了墨卡林,简直令这位见多识广的九号密警,恍如置身梦境。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窘的处境,事先也未想到这间卧室内竟有如此巧妙的装置,以致功败垂成,而不能将墨卡林当场逮捕。
  凯蒂机警的四下一看,除了房内没有退身之路,她想夺门而出,但是那扇由电气操纵的门已经自动封死。
  这位九号密警明明占着上风,不料顷刻间变成处于极端的劣势。
  突然,对讲机中传出了墨卡林的笑声:“小宝贝,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你有特殊身份,险些在阴沟里面翻了船。”
  “……”凯蒂只是严加防患,而不吭声。
  “暂且委曲你在室内呆一会,等我收拾了虎妞再来陪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随着墨卡林话声完了,室内的灯光也全部熄灭,而使九号密警浸沉在黑暗之中。
  断了电源,更使九号密警失去了脱困的指望,但是她能听到外面起了一阵激烈枪声。
  ×                           ×                            ×
  花园假山石后面吐出一排火舌,四名墨卡林的手下发出凄惨叫后应声而倒。
  他们是奉命前来搜索虎妞,不料反被藏在假石山后面的虎妞先下手为强,当场予以解决。
  虎妞躲在跑车行李厢顺利混进“枫林小馆”,用铁砂掌斩毙两名值夜人员乃属必要,如果不是被人发现,她还不想到现在就闹个天翻地覆哩。
  她和九号密警怀同样想法,等到互相取得连络,并掌握“枫林小馆”一切情况后再动手不迟,现在提前乃是迫不得已。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虎妞一阵扫射虽然解决了四名匪徒,但也暴露了藏身之所,立刻招来匪徒方面一阵猛烈还击。
  匪徒方面的火力非常狂猛,是从三、四个地方朝假山石集中扫射,击得假山碎石粉飞。
  虎妞暗暗叫苦不迭,虽然眼前还没有被子弹直接击中的可能,但形势上已被火力封死陷在假山石后面寸步难移。
  这种情势对虎妞非常不利,时间一久,难保不为匪徒所逞。
  虎妞已将巧克力糖手榴弹扣在掌中,准备炸他一个落花流水再说,但又不明九号密警处身情况,因而投鼠忌器,只好暂时不扔。
  虎妞在假山石后面被困了约莫二十分钟,狡猾的匪徒只以火力封住虎妞,始终没有露面,致令虎妞找不到拚斗的对象。
  性急如火的虎妞渐渐忍耐不住了,正拟冒险冲出时,“枫林小馆”四周亮起了无数道强烈光柱,集中焦点,将这幢精致建筑照耀得纤毫毕现。
  虎妞顿感精神一振,这种情形显示大批警车已将“枫林小馆”团团包围,并以探照灯将其严密监视。
  这种情势也使匪徒方面感到异常震惊,谁也没料到警方行动如此神速,无声无息的已将“枫林小馆”包围住。
  枪声随着探照灯的亮起而停止,在眼前情势下,匪徒只对付虎妞又成毫无意义。
  强烈光柱照射下,“枫林小馆”呈现一片寂然,冷清清的没有任何动静。
  枫林外面突然传来警方人员透过扬声器的喊话声:“墨卡林注意,你和你的党羽们已经被完全有效包围,你们是冲不出包围网的,希望你们弃械出面投降,这也是你们唯一的自新之路。”
  “……”
  “聪明的墨卡林,希望你不要犹豫,不要彷徨,你不会再有劫得巨款时同样的侥幸,且莫妄想负嵎顽抗,那将是最愚蠢的行为。”
  “假如我不理会你们的劝降呢?”墨卡林也以扬声器向警方答话。
  “我们会冲进你的‘枫林小馆’,那时我们的人员也许会有牺牲,但是你必被当伤格杀,这对双方都没有甚么好处。”
  “但是我不在乎,纵如你们所说,届时最少还有一位美人陪我同归于尽,我相信你们一定知道,她就是国际警探总部的九号密警。”
  “……”警方的扬声器顿时为之沉寂。
  枫林小馆内荡出墨卡林一阵得意的笑声:“现在奉劝你们莫要犹豫的应该是我,为了九号密警的安全,你们也在举棋不定了?”
  “……”警方仍旧没有回答。
  墨卡林洋洋得意的继续向警方施展舌攻,不料警方的探照灯猛然全部熄灭。
  匪徒更难以料到:灯熄灭的一刹那时,一条纤影已像陨星飞坠,飘然落进了“枫林小馆”的假山石后面。
  是女飞侠黑猫,她乘着探照灯熄灭,匪徒们的视力还未恢复正常时,施展“燕子飞云纵”,飞进“枫林小馆”和虎妞会合。
  黑猫利用时机完全成功,匪徒们没有一个看到已经有人飞入“枫林小馆”。
  “虎妞,”黑猫将声音压得极低:“凯蒂真的落在墨卡林手中了?”
  “应该不会是假的,否则墨卡林不会晓得她是九号密警。”
  “你混进‘枫林小馆’后,也始终找不到机会和她取得连络?””
  “是的,假如我有机会跟她取得连络,也许事情不会变得这样糟。”
  黑猫将眉头紧紧皱起,显然眼前处境令她感到非常辣手。
  “丁师哥呢?”虎妞低声问。
  “和汪震刚帮办同在枫林外面,警方是因御尾追踪,暗将‘枫林小馆’予以包围。本来是等到九号密警离开险地后再动手的,因为刚才听到枪声,不得不正式露面支持。”
  格格格……
  格格格……
  一阵猛烈射击打断了黑猫和虎妞的谈话,匪徒始终不忘将虎妞封锁在假山石后面。
  “师姐,你看,”虎妞的声音虽低,但在发怒:“他们像阴魂不散,现在仍然将我列为第一目标。”
  “只好将计就计,躭会由你吸引住他们,我想办法冲进屋去寻找九号密警。”黑猫掀开魔鬼头戒指通话键钮,立和丁雷取得连络。
  “师妹,”受话器传出丁雷极低的声音:“我和汪帮办都在关心你的处境。”
  “我很好,已跟虎妞取得会合。”
  “九号密警呢?”
  “我正在设法探查她的下落,现在必须请警方人员配合一下——”
  “说罢,我和汪帮办必会完全听从你的安排。”
  “‘枫林小馆’被严密包围的情势已经形成,但是我们必须顾虑到,墨卡林会不会利用地道脱困。”
  “对付这着棋我有经验,师妹放心,我会带领人员,亲自查看有无地道出口,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眼前在外面须要注意的仅此而已,里面的演变请暂勿过问,但等我的消息。”
  “好,师妹小心。”丁雷逐将通话切断。
  匪徒方面的扫射时断时续,好像他们对虎妞非常畏惧,虽然明明晓得这样的扫射无济于事,但始终没有人敢现身,欺近假山石作进一步的对付。
  黑猫从假山石左侧探出半张脸来,略一打量庭院内的情况,立刻缩回头来和虎妞低声商量。
  “现在外面所有灯光全部熄灭,你刚混进‘枫林小馆’时,是否也是这种现象?”
  “不,那时有昏弱灯亮由窗口透出,是我和匪徒展开枪战后,所有灯亮才开始全部熄灭。”
  “但愿墨卡林已将总电源切断,果真如此,这幢房子的微音波装置便告失效了,我可以制造机会混进里面去。”
  “师姐,我可以替你试试。”虎妞检起一块碗口大的石头,抖手朝屋顶上扔去。
  石头落在屋顶时发出“笃”的一声巨响,黑猫倾耳聆听,那声巨响过后所呈现的是一片寂然。
  黑猫不由暗自心喜,这表示微音波装置没有发生作用,也因而测探出墨卡林确已将“枫林小馆”的总电源予以切断。
  墨卡林将“枫林小馆”总电源切断的本来用意,是为了要将九号密警困在他那经过特殊设计的卧房之内,可没料到反而替黑猫制造了可趁之机。
  不过,黑猫如欲离开假山石,还是须要虎妞做密切配合,黑猫遂以眼色示意。
  格格格……
  格格格……
  虎妞探出半爿脸来,端起冲锋枪做狂猛扫射;她不须要选择目标,只想以狂猛火力令匪徒分神,替黑猫制造适当机会。
  匪徒果然上当,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想到,假山石后面还躲着一位比虎妞更令人畏惧的人物。
  匪徒现在将注意又全部集中假山右侧,那正是冲锋枪火舌狂吐的位置,黑猫却利用这枪声如麻的一霎那时间,疾展“燕子飞云纵”,从假山左侧闪电般纵上了“枫林小馆”的屋顶。
  黑猫的身法太快了,匪徒们纵然发觉假山左侧动静有异,最多也不过认为那是一只振翼而起的飞鸟。
  屋顶部份是最安全的位置,匪徒们现全部躲在室内,屋顶便成了射击的死角。
  黑猫先伏在屋顶先略作观察,然后便选中了一个位置,一个“倒挂金钩”,使上半身悬垂而下,正好面对着一口窗户。
  我的天!这扇窗台下面竟蹲着一名匪徒,将一只乌光铮亮的冲锋枪管,正架在窗台上朝假山石瞄准。
  黑猫居高临下,很容易发现他,他却根本没想到,屋顶上面会垂下来一个要命的人物。
  要想进入屋内,必须施以闪电突击,先将此一匪徒制服。
  黑猫心念电转之下,她那灵活的身子遂即跟着穿窗而入。
  在匪徒眼中,好像窗外突然飞进来一只巨大的怪鸟一样。
  匪徒震惊之余,猛然站起身来想和黑猫对搏,可惜已经晚了,黑猫身未落地,脑空踢出了连环双脚,匪徒连喊叫都来不及,而被黑猫接连踢中面门,噗通一跤仰面倒在地上。
  惨了,匪徒被踢得满面开花,嘴唇肿得像猪八戒,当场昏厥过去。
  这间屋子范围不大,也只有这一名匪徒镇守,黑猫唯恐惊动外出匪徒,立即飘身来到门口,侧耳凝听外面有无动静。
  沙!沙!沙!
  沙!沙!沙!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终于在门外静止,片刻过后探进来一颗脑袋。
  黑暗中,只能看到那颗脑袋上闪动着一双骨碌碌的眼神,并低声呼唤着:“酒寇,怎么回事,刚才我听到这里发生乱七八糟的声音,你……”
  话未说完,嘎然止住,整条身子也被揪了进来。
  现在他看清了,揪住他的是一名东方女郎,他竟丝毫没有办法挣扎。
  “告诉我,墨卡林躲在甚么地方。”黑猫低声喝叱,两道眼神像利刃般盯在匪徒脸上。
  “……”歹徒流露出惊恐眼神,连连摇头。
  “九号密警呢?我是说:卡林带来‘枫林小馆’的一名漂亮女郎。”
  “可能被他留在卧房。”匪徒被黑猫威仪所慑,简直没有勇气说谎。
  “暂且要你委曲一下,让相点,不要自惹麻烦。”黑猫取出一根绳索,将他和那名昏倒在地的匪徒捆在一起,并将他俩口腔堵上。
  黑猫一个纵身重又来到门口,闪动着一双精光熠熠的眼神朝四下打量。
  外面是一间客厅,光线异常昏暗,黑猫略加判断,必须穿过客厅,通道尽头才会是墨卡林的卧房。
  庭院内又起了猛烈枪声,显示虎妞仍在假山石后,和匪徒僵持难下。
  黑猫不能再作犹豫,她要尽量争取时间,拯救九号密警出险,于是一个纵跃穿越客厅,来到墨卡林的卧房门口。
  艺高人胆大,黑猫明知这幢别墅内藏着不少匪徒,却不因此丧失闯入重地的勇气。
  黑猫现正伸手试推卧房门,糟了,她立刻感觉出,那是由电气操纵的自动门,如今电源断绝,无法使它轻易开启。
  她凭直觉判断,九号密警很可能就是被困在这间卧房之内。
  黑猫在思忖着救援九号密警的办法,但她敏锐的官觉告诉她,身后已经有了可疑的动静。
  黑猫的反应是够快的,刚一转身,便见一柄明晃晃的利斧,夹着劲风疾挥而下。
  挥动利斧的匪徒是一个彪形大汉,力大斧沉,并能隐约见到他那狰狞的面孔,充份显出他想一击而中,将黑猫砍为两半。
  匪徒的动作非常快,换了别人很难幸免,可惜他找错了对象。
  “嗨!”匪徒将利斧疾挥而下时带着厉吼,不料一下斩空,面前顿时失去了黑猫的影子。
  这名匪徒也是相当够机警的,一发觉不妙,便挥动利斧左劈右砍,防人乘机反攻。
  结果他还是慢了一步,他那紧握利斧的右腕挥舞了两下,突然感到一阵酸痛,就像被扣了一道钢箍。
  是黑猫的手,匪徒既惊且惧,他简直不敢相信对方出手如此准确,迅速,他从来没有遭遇过,在这种局面下被人扣住右腕。
  但这却是铁一样的事实,他想挣扎,挣扎之下手腕部份更感裂骨奇痛,铛琅一声将利斧扔在地上,人也跟着双膝跌倒。
  这名匪徒成了黑猫的累赘,一掌击中在他的太阳穴上,当场将他击昏。
  砰!砰!砰!砰!
  一阵连珠射击,目标指向黑猫。
  火花起自客厅的一张沙发后面,黑猫一个斜纵将身子卧倒地上。
  接连出现匪徒偷袭,而令黑猫改变了主意:定先将“枫林小馆”内的匪徒解决,次一步再寻找九号密警的下落。
  猛烈的射击又起,对方并不十分确定黑猫卧伏的地方,似乎是想以火力封住卧房门口一带,陷黑猫于进退两难之境。
  黑猫静伏原地一动不动,她深深晓得:扭转眼前逆境,本身必须要保持高度的冷静。
  枪声突然停止了,稍过片刻,客厅那张沙发背后,竟缓缓探出来半张脑袋。
  唰!唰!
  黑猫决不肯错过这大好机会,两柄柳叶飞刀脱手掷出;她的柳叶飞刀向不虚发,匪徒顿时发出凄声惨叫,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他的一只眼睛被柳叶飞刀掷中,另一柄柳叶飞刀插进了他的咽喉。
  黑猫身处险境,不得不施辣手,就在制服这名匪徒的同时,她又看到两条黑影,像幽灵般的在客厅门口缓缓出现。
  在这紧张关头上,只要让黑猫发现目标,她就决不会让别人先动手,唰!唰!两柄飞刀脱手两出。
  这次黑猫手下留情,飞刀插穿了两人的右腕,惨叫着齐将冲锋枪扔在地上。
  黑猫唯恐他俩再做垂死挣扎,一个纵身扑了过去,每人再加上一掌,将之击昏。
  黑猫蹲在原处没有移动,只以两道精光熠熠的眼神扫向四处,但看是否还有匪徒出现。
  外面枪声已告停止,显示匪徒已经无暇显及躲在假山石后的虎妞。
  这对虎妞固然减轻不少压力,但是黑猫必须肃清内部,只要“枫林小馆”内还剩有一名匪徒,黑猫便不能放手而为。
  现在黑猫将目光盯住了楼上的一间书房,正待拧身而起时,客厅大门发生了重击声音。
  嘭!嘭!嘭!
  一连三记巨震,紧接着轰隆隆一声大响,那扇关得很紧的大门顿时四分五裂,哗啦啦一声倒进客厅。
  黑猫现在看到一个人影,叉腰当门而立者,正是怒容满面的虎妞。
  匪徒火力转弱,鼓舞她不能再在假山石后躲藏下去,用铁砂掌劈开大门,冲进来帮助黑猫解决匪徒。
  “死丫头,还不快进来,站在门口想当活靶。”
  虎妞还没有看见黑猫哩,循着声音一个箭步来到跟前。
  黑猫拉着她的手,使她尽量靠近自己,用手指向楼上书房,低声道:“这里的匪徒已经所剩无几,但我断定书房里一定躲着有人。”
  “不见得,假如里面躲着匪徒,刚才为甚么不对我开枪。”
  “他们的最主要对象是我,不是你。”
  虎妞楞了一楞:“师姐,你的话我听不太明白。”
  “刚才如果他们开枪,固可将你当场射杀,但却等于明白告诉我里面有人,他们自问逃不过我的追击,所以暂且隐忍,并故意造成我们防备上的松懈,等候机会专门对我下手。”
  “师姐何以肯定里面一定有人呢?”
  “很多事情是由灵感加以判断的,有时不一定能够说出真正理由。”
  “既然这样,你替我戒护着,让我冲上去将他们解决。”
  “还是你留在这里,让我去对付他们。”
  “不,”虎妞执拗的:“一定要留给我收拾,刚才他们用猛烈火力将我封锁得好苦。”
  黑猫眼神动了动:“好罢,但是须要加倍小心,我相信他们正用枪指着楼梯。”
  “放心,我不会傻到顺着楼梯上楼。”说完用手轻轻拍了拍黑猫,一阵躬身疾奔,窜到了一架钢琴旁边。
  黑猫顺手捞起了一支匪徒留下来的冲锋枪,双眸凝神的盯住书房的门口,准备一发觉有异状,便先下手为强。
  钢琴就靠近环形楼梯栏杆,虎妞伸手一攀,撑动腰干翻了上去。
  别看虎妞身躯健壮如牛,但在必要时,灵活轻巧决非一般人所能比拟,她翻到楼上时竟没发出半点声音。
  现在她将身子尽量贴住墙壁,开始一步一步朝书房门口移动。
  或许因距离愈来愈近,而使书房内的匪徒有了发觉,竟将一支乌光铮亮的冲锋枪管伸了出来。

  第三章 以伪乱真 全部上当

  虎妞看到枪管心里也难免开始紧张,但却表现得更为小心,距离还有两尺,便不敢再朝前移动了。
  那支枪管没有再朝外伸,只缓缓的左右移动,似在寻找目标。
  虎妞见此光景不由暗暗心喜,这种现象表示房内匪徒并不晓得她已靠临门旁,而将注意力集中楼梯。
  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虎妞决不愿意轻易放过,但见她一个踪跃,出手快如闪电,竟一把夺住了那根乌光铮亮的枪管。
  格格格……
  格格格……
  房内匪徒遭遇骤变已经扣动扳机,但是枪口已被虎妞移斜,子弹通过枪管时,震得虎妞变手有点发麻。
  麻归麻,虎妞决不会放手。
  一梭子弹打光了,虎妞暴喝声中猛力一带,房内匪徒速人带枪被她猛力拖了出来。
  匪徒的身材比虎妞还要高大,但是腕力却比虎妞逊一筹,冲锋枪立被虎妞夺飞。
  至此虎妞再也没有甚么顾忌,抡开她那刚猛无俦的铁砂掌,狂风暴雨般的朝匪徒展开了猛攻。
  虎妞先声夺人,凭这份气势也能令敌丧胆。
  匪徒当然识得厉害,左闪右避,东躲西藏,他在虎妞抢攻下,简直没有还手之力。
  匪徒有生以来,也没遇到过这样厉害的对手,在他眼中,虎妞凶得就像活阎王。
  楼上走廊的范围本来就不十分宽阔,匪徒很快被虎妞逼到走廊尽头。
  匪徒心里充满了畏惧,但在生死关头上,求生之念油然而生,遂即怒吼一声,瞅准机会朝虎妞反扑而至。
  “人急拚命,狗急跳墙”,匪徒和身猛扑自是猛不可当,但是虎妞全然不惧,伸手握住了他两条臂膀。
  可能虎妞用力太猛,握得匪徒“哇呀呀”的连声怪叫。
  他这一叫更糟,糊里糊涂身子已被虎妞高举过头,奋力朝楼下扔去。
  这是一幕十足地道的空中飞人。
  匪徒的凄声哀嗥就像屠刀下的一只猪,最后在嘭然巨响中结束。
  从楼上平摔到楼下,这一跤够他受的,纵然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黑猫一个纵身,飞上楼来。
  她和虎妞使了一个眼色,于是背对背,开始搜索走廊旁的每一间房屋,结果室室皆空,她们没有再看到匪徒的影子。
  “师姐,”虎妞急促的问:“墨卡林究竟将九号密警藏在甚么地方?”
  “一定是在那间经过特殊设计的卧房,找到九号密警,也就找到了墨卡林。”
  “那间卧室的位置在哪里?”
  “你跟我来。”黑猫拉着虎妞,翻身一跃,跳到楼上客厅。
  就在这个时候,“枫林小馆”内的电灯突然全部大亮。
  还是一个非常意外的转变,黑猫唯恐墨卡林施诈,拉住虎妞躲到钢琴后面,轮动眼神观察客厅内的动静。
  两人细心观察半天,客厅内毫无可疑变动,但甬道内的景象引起了黑猫的特别注意。
  墨卡林的卧房门竟然缓缓开启,从里面透出来辉煌的灯光。
  虎妞惊异的望了黑猫一眼,便欲纵身上前,但被黑猫一把拉了回来。
  “师姐……”虎妞想挣脱,却未如愿。
  “小心一点,我们要保持冷静,但看墨卡林想耍甚么花样。”
  稍时,卧房门终于全部开启,由于角度关系,黑猫眼前处身的位置,看不到卧房内任何景象。
  突然,卧房内传出来墨卡林的笑声,那笑声凄厉而又愤怒,比哭还要难听。
  “墨卡林,”虎妞大声怒吼:“现在你已穷途末路,还有甚么好笑的?”
  墨卡林突将笑声敛住,阴阳怪气的道:“开口说话的是虎妞么?”
  “不错,正是你家姑奶奶。”
  “我跟你谈判得不出甚么结果,请黑猫小姐跟我答话。”
  “混疍,你竟敢看不起我!”虎妞咆哮如雷,刚要挣扎着冲上去,又被黑猫按住。
  “不要动怒,”黑猫低声安慰着:“让我来应付这个狡徒。”
  “我相信黑猫小姐一定听到了,由我们直接谈判,事情比较更容易解决。”墨卡林的腔调仍旧阴阳怪气。
  “说罢,你想跟我谈甚么?”黑猫一面回答一面严加戒备。
  “我不得不承认,今夜我已面临失败的边缘,你也太过份了,不该连地道退路也派警方人过堵死。”
  “那你就应该识时务为俊杰,只要出面俯首认罪,法律会尽量减轻对你的制裁。”
  “这些都是废话,”墨卡林又在愤怒:“集体抢劫,射杀押款宪兵,这种罪名可以判我坐三次电椅,再减轻也少不了一次,所以我不考虑在法律面前低头。”
  “除此之外,我实在不晓得你想跟我谈判甚么?”
  “网开一面,放我逃出‘枫林小馆’。”
  “你想可能吗?”
  “谈判是需要资本来做后盾的,空口说白话你不会理我,但是你且莫忘记:你派来的九号密警现正掌握在我的手里。”
  “你想对她怎么样?”
  “谈判成功我决不会对她怎么样,否则,最低限度有位美人陪我一同入土;有像凯蒂那样美丽的女人陪伴,纵死也不能算是遗憾,你说对吗?”
  黑猫说:“不对,假如真的死而无憾,你又何必跟我谈判?”
  “我指的是万不得已,只要有一步路可走,没有人愿意步向死亡。”
  “说罢,你想要求些甚么?”
  “撤去外面警网,让我从地道中逃走。”墨卡林的话声略为一顿:“当然,还要包括让我携走那笔巨款,否则我便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黑猫故意犹豫了片刻:“为了九号密警的安全,看来我只好答应你啰。”
  “那是你最聪明的选择。”
  “但是最低限度你应该让我先看到凯蒂安然无恙,使我增加一点对这件事情的信心。”
  “可以,我的房门既已打开,就是准备让你进来,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如果想玩甚么花样,那是你自寻死路。”
  “凯蒂的生死掌握在你手中,你想我会乱打糊涂主意吗?”
  “只要你明了处境就好,请你只管大胆的进来,一进门你就可看到凯蒂。”
  墨卡林的话声已经停止,黑猫全神凝聚的注视那间卧房门口,观察半晌也没有看到任何可疑动静。
  墨卡林的话可靠吗?
  卧房里面是不是安排着杀人陷阱?
  这两个疑问像闪电样掠过黑猫脑海,墨卡林的用心不是只凭揣测就能加以确定的,必须进入卧房,亲自证实。
  虎妞以非常关怀的目光望着黑猫,想开口,但经黑猫摇首示意,硬将想要讲的话咽了回去。
  局面既已发展至此,任何力量也阻止不住黑猫必欲冲进卧房一观究竟;她只以眼色示意虎妞自己小心,然后一个纵身来到卧房门口。
  辉煌灯光下,黑猫一眼便看到了凯蒂。
  凯蒂的遭遇比黑猫想象中还要好些:卧房中央放了一只大转椅,凯蒂身上绕满了电线,被结结实实的绑在转椅上面,口腔也被塞满了纱布。
  她已同时看到了在门口现身的黑猫,两只水汪汪的眸子除了略带不安外,还流露出一丝惭愧。
  她是奉命前来对付墨卡林,不料操之过急,反而陷入墨卡林这间经过特殊设计的卧房,以致被擒。
  在极短时间内,黑猫已经查看遍了卧室内的每一角落。
  室内没有墨卡林的影子,也没留有匪徒监视凯蒂,甚至以黑猫观察力之敏锐,也察觉不出室内有任何的埋伏。
  愈是这样,黑猫愈加小心,她踏着谨慎的步子缓缓进入卧房,两只眸子精光四射,随时留心室内可能发生的意外演变。
  黑猫终于安全的走到凯蒂身旁,刚一伸手,突又传来墨卡林的喝斥声普:“你不要存轻易解救凯蒂的打算,那样你将后悔莫及。”
  “……”黑猫保持最高镇定,她已判断出,墨卡林的声音传自一扇墙壁里面。
  “也许你误认为,捆在凯蒂身上的是一些废电线,那样想你就错了;输送电流的开关在我的手里,只要我轻轻一按,凯蒂就会混身冒出绿火,被高压电活活的电死!”
  黑猫立刻转身,面对传出墨卡林话声的那扇墙壁。
  “我不否认卧房内装有电眼,”墨卡林声音中带着得意:“所以能看清你的一切举动;如要将你杀死,简直易如反掌!”
  “我相信你不敢!”黑猫静静的站立原地,脸上表情异常严肃。
  “就算你猜对了,眼前我不想杀你,只想顺利逃亡;聪明的黑猫小姐,晓得眼前应该为我做些甚么。”
  黑猫苦笑了笑,遂即拨开魔鬼头戒指的键钮,命令丁冲撤去枫林外面的警网。
  蓦地传来墨卡林的笑声,那笑声充满了得意和猖狂,半晌才渐渐收住:“谢谢黑猫小姐,套用贵国的一句江湖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但愿我们以后能有碰面的机会,再见了!”
  黑猫急忙转过身来,先将凯蒂口中的纱布取出:“你知不知道开启墙壁的机关。”
  凯蒂朝床头小几递了一个眼色:“开关电钮就安装在小几上面,但是这里的开关系统已经被他破坏了。”
  “你有没有发现那笔巨款藏在何处?”
  “就在墙壁里面,那里是一间暗室,巨款被墨卡林放在一座特制的玻璃保险柜中,现在想必已经被他带走了。”
  黑猫将虎妞唤进房内,并找到电源总开关,先将电源关闭,然后才敢动手解除捆在凯蒂身上的电线。
  “师姐,”虎妞气愤的:“我们被他捉弄的好惨,绝对不能放过他。”
  “但是要先将这扇墙壁炸开。”
  “你先带凯蒂退出,炸墙让我来。”
  黑猫拉着凯蒂以最快速度退到庭院,虎妞则只退到甬道,抖手将一颗巧克力糖手榴弹朝卧房内扔去。
  轰隆一声震天价大响。
  硫烟硝尘散尽后,黑猫等重新进入卧房,果然那扇墙壁已被虎妞炸开。
  密室内的特制玻璃保险柜并未损毁,但是里面的巨额美金已被墨卡林全部携走;同时黑猫也很快发现了被墨卡林利用逃亡的密道。
  “师姐,”虎妞急声说:“你尽速去枫林外和丁师哥商量围捕,我和凯蒂顺着地道追赶,据料短短时间内墨卡林不会逃出很远。”
  “好,但愿你和凯蒂特别小心。”黑猫退到院子里急展“燕子飞云纵”,像飞鸟般掠到枫林外面。发觉丁雷和汪震刚帮办站在路旁发楞。
  包围在“枫林小馆”四周围的警车和人员已经全部撤走了,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在等黑猫的消息。
  他俩见黑猫安然无恙的退出“枫林小馆”,总算放下了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黑猫没有时间细说经过,忙问丁雷地道出口位置。
  丁雷朝东一指:“距此不到两百公尺,有一遍乱石堆,地道出口就在乱石堆中。”
  黑猫只点了一下头,便施展开出神入化的轻功提纵术,接连两个飞掠,来到丁雷指定地点。
  乱石堆范围不大,黑猫稍为查看,便发觉一块巨石已经移开,这里就是通往“枫林小馆”的秘道。
  这种情形显示:墨卡林已经逃离此地。
  黑猫顿感心急如焚,急忙将红外线望远镜取出,端起来向四野查看。
  一个步履踉跄的影子顿时映入镜头,正是墨卡林,他因提了一大皮箱美金,已感体力不支,但仍拚命朝一个目标奔逃。
  事先,墨卡林早已预备了一辆车子,停放在一个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土坡前,现在那辆车子就是他的最大希望。
  墨卡林距离那辆车子还有四、五十公尺,地道内突然传出虎妞的声音,等她们是来不及了,黑猫随着一声清啸疾拧而起,身子在夜空中接连划了几条美丽的弧钱,飘身落地的位置,正是那辆车子眼前。
  墨卡林距离车前也只有十公尺左右,当他发现黑猫从半空中掉下来,挡在车前怒目相视时,吓得身子顿时凉了一半。
  他干劫匪勾当时,甚么样凶狠的人物都见过,就是没见到有人会飞。
  以往,他也曾听到过有关女飞侠黑猫的事迹,但在他的心目中认为只是传闻,而现在却变成了铁一样的事实。
  在这生死关头上,墨卡林的反应还是够快的,手朝腰间一探,一只乌光铮亮的手枪已经拔取在手。
  但他还是慢了一点,枪口还没扬正哩,手腕部份竟中了黑猫的一柄柳叶飞刀,痛得一咧嘴,当啷啷一声将枪扔在地上。
  墨卡林流露出满脸恐惧,他根本就没看清黑猫何时出手!
  “墨卡林先生,你已经被捕了。”
  黑猫平静而又严肃的声音,听在墨卡林耳中如同晴天霹雳,这时他已完全丧失对抗的勇气,转过身去,拔腿飞逃。
  他还带着那口装满钞票,十分笨重的皮箱。
  迎面传来闷雷般的怒吼,我的天!虎妞和九号密警,正满面怒容的迎头赶来。
  墨卡林急忙转向左侧,却又发现丁雷和汪震刚帮办朝现场飞奔,只好朝右侧夺路。
  这名悍匪已成惊弓之鸟,原指望可以从右边一条小径夺路逃生,不料逃了没有几步,突然发觉前面又有人挡住去路。
  这一下墨卡林的整条身子全凉,挡住去路者又是女飞侠黑猫。
  墨卡林脸上的表情在转变,由惊惧转变成愤怒,但见他将皮箱朝地上一扔,凄声怒吼着,一个虎扑,便想将黑猫当场扑到。
  人急拚命,狗急跳墙,墨卡林将所有希望完全寄托在这一记“虎扑”上了,迅、猛、狠兼而备之,可惜他的对手偏偏是黑猫。
  说时迟那时快,墨卡林这一记“虎扑”用老了,再也没有中途变化的可能,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黑猫抬起一脚,迎面朝他踢来。
  黑猫这一脚快似闪电,慢说墨卡林“虎扑”已经用老,就是事先讲明了让他躲,他也闪躲不开竟被踢得一声惨叫,身子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跟斗,呼的一声摔在丈余开外。
  可能墨卡林流年不利,他这一跤偏偏摔在虎妞的面前,刚想挣扎着站起,又被虎妞一掌斩在肩头。
  这一下他再也没有挣扎的力量了,瘫在地上一个劲的直翻白眼。
  还算虎妞手下留情,如果再加上两、三成功力,保墨卡林永远爬不起来。
  丁雷和汪震刚帮办飞快赶到跟前,由汪震刚帮办替墨卡林上了手铐。
  “帮办,”黑猫说:“墨卡林由你带回警署审讯,但愿不要再发生其他枝节。”
  汪震刚帮办投以感激目光,遂以无线电话召来一辆警车,将墨卡林和那一大皮箱美钞拥进车内,开往通向市区的公路。
  虎妞仰天嘘出了一口长气,转脸向黑猫道:“师姐,想不到这件案子竟如此容易的就破获了,实在不够刺激。”
  “你不要将事情看得太简单,”黑猫含笑说:“要到汪帮办审讯告一段落,而又没有枝节,这樁案件才算整个摆平。”
  “那还会发生甚么的枝节呢?”虎妞投以迷惑的眼神。
  “譬如说:墨卡林是不是劫案的主谋?还有多少余党?整笔劫款是否丝毫没有动用?……这些都是必须要侦查的,你说对吗?”
  虎妞连连点头,不管怎么说,墨卡林被捕总算案子破了一半,是以每个人的心情都感到轻处不少。
  警车已在夜色迷蒙中消失不见了,黑猫等眼前最感需要的,是返回“逸庐”休息。
  ×                           ×                            ×
  翌日早晨九点,黑猫、虎妞、丁雷、凯蒂四人一齐用完早餐不久,正在客厅对坐闲聊时,汪震刚帮办突然驾车亲自造访。
  这位老帮办愁眉深锁,在客厅内落座后,面带苦笑望着黑猫不停的摇头。
  “怎么?”黑猫双眸凝神投在他的脸上:“审讯墨卡林没有得到满意结果?”
  “岂止没有得到满意结果,而且案件本身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变,法律将不可判墨卡林抢劫罪名。”
  “哦?”
  “这是事先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大皮箱美钞经联帮调查局检验结果,全部都是伪钞。”
  不仅丁雷、虎妞、凯蒂听后面面相觑,便连黑猫的脸色也转变凝重。
  汪震刚帮办面带苦笑说:“这种情形我们可以想象得到,墨卡林可以避重就轻,大不了承认这批伪钞是他自己制造,制造伪钞要比抢劫罪轻得多。”
  “现在墨卡林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已经知道了。”
  “他的反应如何?”
  “当时他惊慌不置,当我进一步追问劫案经过时,他带着调侃的口吻说:‘你们完全弄错了,我不明白,你们根据甚么,将劫案的罪名加在我的头上,罪案成立是需要充份证据的,你说对吗?’……”
  “我明白了,”虎妞抢着说:“墨卡林已经将大笔赃款脱手,或藏在更秘密地方,故意弄来一批伪钞,在必要时,做避重就轻的打算。”
  汪震刚帮办将眼神移到黑猫脸上:“黑猫小姐认为有这个可能吗?”
  黑猫摇了摇头:“这等于画蛇添足,墨卡林在任何情况下,也没有多此一举的必要。”
  “这样说,我的看法又错了!”虎妞有点不服气。
  “嗯,假如你细心玩味玩味,也会认为墨卡林决不致像你想得那样愚蠢。”
  “那么,师姐对这件事情怎样看法?”
  “首先要请丁师哥确定一下:当初所押运的是不是一批伪钞?”
  “那不可能,”丁雷十分肯定的说:“根据美国警方提供的资料,那批钞票系由印制厂直接运上火车,在劫案发生前,没有被掉包的可能。”
  “既然对这点能够加以确定,那我们就应该推测到,真钞变假乃是劫案以后发生的转变。”黑猫眼神突露异光:“其中一定有人在玩弄天换日手法,照眼前情形看来,事先连墨卡林也被蒙在鼓里。”
  “那么,玩弄偷天换日手法的人究竟是谁?”
  “不知道,但一定是劫案中的重要人物,也许只有墨卡林才能回答得出究竟是谁。”
  “此人玩弄这种手法的目的是甚么?”
  “不外乎是移转目标,让警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墨卡林身上,而他则真正拥有那批巨款逍遥法外。”
  “这岂不成为‘黑吃黑’了嘛?”
  “不错,而且是‘黑吃黑’当中的最高明手法。”黑猫苦笑着:“连我们也被戏弄了,忙来忙去忙了一场空。”
  至此,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黑猫则双目凝定一个方向出神。
  虎妞燃了一支香烟猛吸两口,或许因为感到很伤脑筋,虎妞一向很少吸烟。
  “师姐,”虎妞突然转变兴奋,将刚燃着的香烟在烟缸内揿熄:“不管怎么说,墨卡林还不失为一条重要的线索,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硬从他口中逼问出劫案重要合伙人,再一步一步的追出真情。”
  “从墨卡林身上着手,倒是一个很正确办法,但不是你所说的‘逼问’。”
  “那是甚么?”虎妞傻兮兮的望着黑猫。
  “我们要想案情大白,只有一条最好途径: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
  黑猫点了一下头:“首先,我们不妨替墨卡林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他冒着生命危险,而被合伙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他心中的气愤是难以形容的,他恨不得立刻将戏弄他的人置之死地——”
  “不错,正因如此,他可以向警方供出真情,不让吞灭巨款的人逍遥法外。”
  黑猫含笑摇了摇头:“那样想你就错了,墨卡林如果因此供出真情,岂不等于承认他是抢劫要犯了。”
  “……”虎妞顿感语塞。
  “而且黑道人物对付黑吃黑的一贯作风,都不愿仰赖警方插手,不得已时只好暂时隐忍,那怕等待十年、二十年,有了机会再去追算旧帐。对于这方面的心理分析,你认为对吗?”
  “对的。”
  “所以我要采取‘欲擒故纵’方式,墨卡林现在一定心急如焚,俟机脱逃,去追回被吞灭掉的巨款;我们既然掌握了这一点,何不制造机会,从他身上追查真象呢?”
  汪震刚帮办眼神突然一亮:“黑猫小姐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了,明天下午将墨卡林押赴法院时,我会制造这样机会。”
  “好,”黑猫果断的说道:“以后的演变由我负责,帮办放心,我还不致于对付不了一个墨卡林。”
  汪震刚帮办立刻起身告辞,他要返回警署安排好一切。

  第四章 欲擒故纵 南美追踪

  下午三点钟,一辆囚车由夏威夷警署开出,驶向车辆拥挤的马路,目标是夏威夷地方法院。
  这辆囚车的外貌像一个大铁箱子,车箱上端开了几扇,算是通气孔,车厢门已被锁牢,路人绝对看不到囚车内的任何景象。
  现在车内只有一名囚犯:墨卡林。
  墨卡林的右手被一副弹簧手铐铐在车厢内的一根铁柱上,一夜功夫使他变得憔悴多了,但是他的两只眼睛,仍旧显得烱烱有神。
  他现在正将一个人恨之入骨,他不仅要从那人手中讨回五百多万美金,还要将他置之死地。
  贝汶还在旧金山吗?
  墨卡林不敢确定,按照推想:贝汶既然吞灭那笔巨款,现在一定远走高飞,躲到个“安乐窝”享福去了,但不论天涯海角,墨卡林下定决心要找到他的踪迹。
  其实找贝汶算帐是次要问题,墨卡林急欲解决的,是如何脱逃?
  他曾经仔细的衡量过,在此押解途中,是最有利于他的一段脱逃时机,法院收押后会看管得更严,是以他必须掌握时间。
  这一趟押解,样样都对墨卡林有利,车内只有他一名人犯,看守人员又坐在驾驶舱和司机聊天,错过此一机会实在可惜。
  他轮动眼神骨碌碌搜索着,突然,透气窗上多余出来的一小段铁丝,顿时引起了他的重视。
  车子在十字路口遇上红灯,缓缓停了下来。
  驾驶台和车厢之间有一扇玻璃窗,墨卡林可以看到司机和看守人员的上半身背影,现在他紧紧盯住坐在司机旁边的那名看守人员,防他回头查看车厢,同时尽量伸长左手,意欲抓住那根铁丝。
  墨卡林现在相当紧张,这段时间内只要不被那名押解人员发现他的意图,他便有很大的脱逃希望。
  绿灯亮了,车子又在开动,看守人员也始终没有回头,墨卡林也揪住了那根铁丝。
  墨卡林幸运的很,他在极短暂时间内,已将那根四寸来长的铁丝拧断。
  这时他紧张的心情略为松弛了一下,一面凝神注视驾驶台的动静,一面用铁丝去透弹簧手铐的匙孔。
  墨卡林对此非常内行,只数秒钟功夫,“克嚓”一声,弹簧锁开了。
  囚车以极缓慢的时间朝前行驶,看守人员始终没有回头,似乎他太过自信了,认定车内不会发生任何毛病。
  现在墨卡林除了紧张之外,禁不住心头狂喜,但他明白在这紧要关头上必须保持冷静,纵然手铐已经打开,右手还不敢轻易离开原来位置。
  囚车门是从外面反锁,破门而逃的可能性太小,现在他将希望寄托在车厢地板。
  车厢地板是由六寸宽的木板镶成,墨卡林只要拔开两片木板上的钉,脱逃就会获得更进一步的成功。
  墨卡林用左手,从腰间缓缓抽出来一柄铁质钉拔,那是他被押离警署时,乘人不注意时顺手牵羊,既可做武器又可做脱逃工具,现在他正好派上用场。
  现在墨卡林最畏惧的一点,就是坐在驾驶台的看守人员回头查看。但是他已不能顾忌,宁愿被发现后以死相拚,也不能错过此大好机会。于是将身子一蹲,用那柄工具去拔地板上的铁钉。
  克嚓!克嚓!克嚓……
  拔取铁钉时难免发出声音,但因隔了一扇窗户,又因囚车行驶声掩盖,故而并未惊动前座押解人员。
  两块地板上的四枚大铁钉终于被墨卡林拔起了,其实并未费太大力气,他的额角却冒出来不少冷汗。
  前面又遇红灯,车子缓缓停住。
  这是墨卡林的生死关头,时间匆促的使他不能做任何犹豫,立刻将两块木板掀开,身子钻入车底,然后再从车底爬出。
  这条马路车子拥塞的一辆接一辆,墨卡林乘着没有人注意,从车辆的夹缝间绕到行人道,很快便在人丛中消失了踪迹。
  绿灯亮了,车子又按照次序朝前行驰,囚车上的押解人员仍旧目朝前视,端坐不动,墨卡林却夹在人丛中望着他渐去渐远的影子,而在暗自发笑。
  ×                           ×                            ×
  夜深人静,月黯星稀,一艘熄灭了全部灯亮的远洋游艇,像幽灵般靠近了旧金山的一处海岸。
  一条魁梧的人影立刻跳到岸上,他就是十六天前在夏威夷押解途中脱逃成功的墨卡林;当时他不可能堂而皇之的正式离开夏威夷,结果在夜晚偷了这艘游艇,终于顺利的达成了他的愿望。
  游艇靠岸的位置是旧金山荒郊,原野呈现着一片寂静。
  十天当中,墨卡林在海上历尽了风霜之苦,但是非常值得,现在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
  他翻腕看了一下手,时针正指着凌晨三点,他略为辨识了一下方向,遂朝市区方向走去。
  现在虽值深夜,远望市区仍然一遍灯海,巨厦连云,夜景中的旧金山似乎更为壮观。
  一小时过后,墨卡林在旧金山第十四街的一条巷子口现身。
  沙!沙!沙!
  沙!沙!沙!
  他踏着稳重的步子,像一头识途老马,终于在五十二号门前停住脚步;他机警的朝巷口两端看了一眼,然后伸手去按门铃。
  半晌过后,大门开了,里面没有亮灯,黑暗中露出两道惊诧的眼神:“墨卡林,竟会是你?”
  “你想不到罢,爱琳。”
  “噢!我简直怀疑是在做梦,快请进来。”爱琳将墨卡林直接领进了她的卧房。
  这幢房子内只有爱琳一个人居住,她的卧房倒还称得上讲究,电灯开亮后,墨卡林下意识的四处看了一眼,然后在一张沙上坐定。
  爱琳斟了一杯酒递在墨卡林手中,嫣然一笑道:“半年多没见面了,好吗?”
  墨卡林含蓄的笑了笑:“一言难尽,你呢?”
  爱琳耸了一下肩膀:“还不是一天到晚鬼混,像我这样的女人,除了鬼混还能有甚么更好的出路。”
  墨卡林微微一征:“听口气,你跟贝汶分开了?”
  “应该说他跟我分开了,他爱上了一个并不比我漂亮的女人。”爱琳将杯中酒一口喝干。
  “这是甚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半年光景,也就是你离开旧金山不久。”爱琳突将话题一转:“你想找他?”
  “你猜对了。”
  爱琳一双灵活眸子朝他脸上一扫:“可以告诉我,为了甚么事吗?”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惹上是非。”
  爱琳楞了一下,继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惜我不晓得他的去处,令你感到失望。”
  “但愿你没有骗我。”墨卡林冷冷的望着爱琳。
  “我的天!你这是甚么眼神,”爱琳感到非常惊异:“不论你找他的用意是甚么,他既然遗弃了我,在我心里只有痛恨,绝不会替他瞒任何秘密,难道你竟不相信我?”
  墨卡林拿起酒瓶又将自己手里的空杯斟满:“还有甚么办法能够打听出他的下落,这对我十分重要。”
  爱琳眼神动了动:“贝汶没有抛弃我之前曾经露过口风,他对巴西的圣保罗城很感兴趣,这很可能是寻找他的一条线索。”
  “除此以外呢?”
  爱琳说:“很难说,不过,他只在我面前提起过圣保罗城。”
  “谢谢,不知能不能借一笔钱给我应急。”
  “你要多少?”
  “一千美金。”
  “这点数目还难不倒我。”爱琳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取了一叠钞票递在墨卡林手中:“你还需要甚么?”
  墨卡林缓缓站起身来:“这样已使我感激不尽,将来我会十倍奉还。”
  “现在你就想走了?”爱琳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是的,我想乘搭最早一班飞机赶往巴西。”
  “假如我诚意挽留呢?”
  墨卡林眼神一动,立刻发觉爱琳的一双眸子里正射出青春之火,那副娇滴滴的模样,足以能令异性为之魄荡神摇。
  霎时间,墨卡林竟发觉爱琳长得非常美丽,不由暗暗替她叫屈,贝汶竟舍弃她而另结新欢。
  墨卡林不由自主的将身子朝前移动,两只手也轻轻的搂住了她的纤腰:“现在我有一个疑问:你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在贝汶头上寻找报复?”
  “让他的朋友占有我的身子,应该不会使他感到光彩,算你猜对了,但只不过猜对一半。”
  “另一半呢?”
  “随你猜想!”爱琳面露荡意,已经轻轻合上了眼皮。
  墨卡林低头将她樱唇吻住,爱琳混身充满火样春情,尤其电灯熄灭后,她紧紧搂住墨卡林,翻滚、撕打、娇啼……
  她在墨卡林怀中,就像一只饥渴已久的猛兽。
  ×                           ×                            ×
  圣路易士大道的白狼酒吧里正在奏着热门音乐,幽黯灯光下黑鸦鸦的坐满了客人,有的在独自饮酒,有的在对坐谈心,还有数对飞仔飞女,离开座位摇胸扭臀,像发羊痫疯似的,随着音乐节拍在大跳马舞。
  现在的时刻是晚间十点钟,也是当地酒吧营业鼎盛时间。
  第六号枱子是个单人座,在一棵盆树后面,座位上坐着三天前从旧金山赶来此地的墨卡林,他正在品尝本地出产的柠檬烧酒。
  墨卡林在旧金山和爱琳一度缠绵后,当天中午便赶来圣保罗城,三天下来,他踏遍了市区内的每一处娱乐场所,希望能发现贝汶的下落,结果毫无收获。
  像他这样找人方法未免太笨了,但是除此而外,墨卡林并没有甚么更好办法。
  墨卡林一面饮酒一面怔神,他仍想思索出一条捷径,在这六百多万人口的都市中,将他恨之入骨的贝汶找出来。
  这是一件很困难事情,而且贝汶很可能已经换了姓名,难得就像大海捞针。
  不过墨卡林并不灰心,既然贝汶落脚在圣保罗城是唯一的线索,他就准备踏遍此处的每一寸土地,看遍这里的每一张面孔,直到将贝汶寻获为止。
  墨卡林在黑道上打滚多年,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大的闷亏,尤其玩弄他的人,又是他患难与共的生死弟兄。
  柠檬烧酒的杯子已经空了,墨卡林又命侍者斟上。
  人在心绪不宁时,大多喜爱饮酒,墨卡林就这样一杯一杯的饮着,让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溜走,直到这间酒吧打烊。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墨卡林付完酒帐,懒洋洋的走出酒吧大门,街道上已经冷冷清清,行人车辆寥寥无几。
  夜风吹在人身上稍带凉意,但也使人的神智更为清醒。
  墨卡林喝了不少杯柠檬烧酒,但是他的酒量很大,并不觉得有甚么酒意。现在他正顺着圣路易士大道由西向东走动,一面仍在思索找寻贝汶的捷径。
  白狼酒吧的客人已经走光,最后踱出来一名女客,她正站在行人道上,远远的监视着墨卡林。
  如果有人知道底细准会大吃一惊,那名女客竟是黑道歹徒闻名丧胆的女飞侠黑猫。
  墨卡林在押解途中能够顺利脱逃,完全是黑猫和汪震刚帮办事先安排好了的“欲擒故纵”手法,她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侦查出那樁大劫案的真象。
  这一次她安排得非常成功,墨卡林只认定是靠着他自己的运气和能力脱困,做梦也想不到已经钻入了黑猫的笼牢。
  黑猫为了不使墨卡林起疑,确也化费不少心血,尤其押解前夕,乘着墨卡林熟睡时将一只示踪仪偷装在他鞋后跟内,黑猫因为等待适当机会,竟在夏威夷警署苦等了一个通宵。
  自从那时起,黑猫凭一架精巧的电子追踪器便将墨卡林的行踪完全掌握,而展开了一次由夏威夷至旧金山以及圣保罗城的长程追踪。
  九号密警已经由夏威夷返回伦敦,虎妞、丁雷则随黑猫一同赶来巴西,今夜不须要他们出动,躭在南美饭店内等候黑猫消息。
  在圣保罗城,黑猫跟踪墨卡林已经接连三天,虽然没有收获,但只要墨卡林不放弃寻找贝汶,她也决定耐心等待演变下去。
  当然,黑猫对贝汶是否躲在圣保罗城,也怀有相当的疑问,可惜她没有更新的线索,而主动从另外角度下手。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了,只要能够找到贝,这樁积了一年多的悬案便可真象大白。
  墨卡林像一个失意人彳亍街头,直到凌晨四点左右,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旅馆休息。
  他住的是绿洲旅馆,和黑猫住的南美饭店同一条街,是黑猫故意将住处尽量贴近,以利掌握他的行动。
  这一晚又白白的渡过了,黑猫站在绿洲旅馆附近等了半天,断定今夜不会再有甚么转变了,才敢返回南美饭店。
  虎妞和丁雷正在她卧房内谈心,面前摆着咖啡点心,似乎专为等候黑猫的消息。
  “师姐,”虎妞见到黑猫立刻站起身来:“今夜有没有甚么新发展?”
  “很抱歉,跟昨夜一样。”黑猫略带苦笑,遂在虎妞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虎妞将眉头一皱:“要是墨卡林在爱琳处获得的线索不正确那就糟了,害我们陪着他在圣保罗城捉迷藏岂不冤枉。”
  “解破这个疑问是需要耐心的,你要晓得:找不到贝汶的下落,墨卡林会比我们更急。”
  “师妹,”丁雷说:“我想跟美国警方索取一些有关贝汶的资料,也许我们会从资料上获得意想不到的启示,你认为如何?”
  “很好,最好再索取一张贝汶的像片。”
  “美国警方可以将贝汶的资料在长途电话中告诉我,但是像片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寄到,这是不可克服的困难。”
  “那没有甚么太大关系,我们就准备明天晚上从像片上认识一下贝汶的庐山真面目好了。”
  丁雷站起身来,道:“我现在就去电讯局用无线电话和美国警方连络,无线电话的速度比较快些。”
  虎妞看了一下腕表:“现在不早不晚,时间上有问题吗?”
  “此电讯局是全天二十四小时营业,时间上会有甚么问题哩。”丁雷将目光移向黑猫:“最多两个小时我就可以返回,假如师妹不太疲倦,天亮时就可以听到我的报告。”
  “好,我也想提早获悉有关贝汶的资料,我和虎妞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丁雷披上了一件外衣,立刻离开了南美饭店。
  桌上点心是现成的,虎妞又亲手替黑猫冲了一杯热牛奶,那是熬夜人很需要的饮料。
  “师姐,”虎妞在原位坐定:“丁师哥一反往常作风,到这里已经三天了,始终不作跟当地警方取得连络的打算,这是甚么缘故?”
  “他怕惹人讪笑,在不能十分确定贝汶已潜来圣保罗城情形下,还不适于惊动此地警方。”
  虎妞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苦笑,这樁悬案无法展开积极行动,而使她心里十分沉闷。
  那架精巧的电子追踪器已被黑猫放在几上,萤光屏上的绿色指针正处静止状态,这表示墨卡林现正安稳的呆在绿洲旅馆。
  现在已临破晓时分,事实上墨卡林很少再有外出的可能,为了贝汶的下落,这两天他累得精疲力尽。
  天亮前一段时光,人最容易困倦,黑猫和虎妞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六点整,丁雷兴致冲冲的返回饭店。
  “怎么样?”虎妞坐正了一下身子:“此行收获如何?”
  黑猫也聚精会神的望着丁雷。
  “美国警方已经向我提供了有贝汶的重要资料。”丁雷燃了一支香烟,接道:“他是一个积案累累的恶徒,抢劫、杀人……无所不为,是一个令警方非常头痛的角色。”
  “贝汶最近两年的动态,美国警方知道不知道?”黑猫问。
  “不知道,美国警方也怀疑他是那樁劫案的主脑人物,可惜没有证据。”
  “美国警方对贝汶已经潜来圣保罗城的可能,有没有特殊的看法?”
  “我曾经提到这个问题,但是他们无法回答,而且也提供不出另外线索。”
  “其次是有关贝汶的习性,这对侦查他的下落有很大帮助。”
  “关于这方面,美国警方提供的很详细,举凡赌博、酗酒、女人等荒唐行为,贝汶无所不爱,并对日本的指压术尤其偏嗜——”
  “甚么是指压术?”虎妞瞪着眼插问。
  “也就是全身按摩,这一行以前是盲人的专业,现在已经有点变质:者多招请年青美貌的女郎担任按摩,这样更能勾引顾客。”
  黑猫眼神动了动:“圣保罗城也有这样性质的按摩院吗?”
  “当然有,而且不在少数,因为这里有很多日本侨民,甚至专有一个区域,唤作:日本术。”
  “这样看来,墨卡林的找寻方式没有错误,只不过目前仅将目标指向酒馆。”
  “所以我们除了跟踪墨卡林外,还要将目标指向按摩院和色情场所展开主动侦查,最好是抢在墨卡林之前找到贝汶。”
  “我正是这个意思,那就决定等贝汶的像片寄到后立即开始。”
  “为甚么一定要等像片到达?”虎妞比谁都急。
  “你认为贝汶还会用真姓名和人接触吗?”黑猫用肯定的口气说:“圣保罗城将不会有一个人知道他叫贝汶,甚至我们在那种场合和他迎头相遇也无法认出,所以一定要等他的像片寄来。”
  “在这种原则下展开侦查,是须要分头去进行的。”丁雷说道:“我们不妨将工作先行分配一下。”
  “这要偏劳丁师哥了,”黑猫含笑说:“无论按摩院或色情场所都不适合女性涉足,而且又必须亲自深入才有可能调查得到结果,在这种情形下,我和虎妞都派不上正式用场。”
  “也好,那就让我全部包办,”丁雷略为一顿:“但是师妹不妨提供一点意见,我应该先向哪一场合着手为宜?”
  “我的看法是先将箭头指向按摩院,范围比较单纯一点。”
  “师姐,”虎妞抢着说:“不过跟踪墨卡林的工作该轮到我了,你已经连续了三天,应该休息休息。”
  “少耍花腔,”黑猫笑着说:“为甚么不直接说,你在旅馆里面闷坏了呢?”
  虎妞扮了一个鬼脸,冲淡了不少室内的严肃气氛。
  事情就这样决定,只要虎妞不太过大意,既有电子追踪器帮助,则掌握墨卡林的行动,应该不会发生多大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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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中午,贝汶的像片便由美国寄到南美饭店,较丁雷预计到达时间,还提早了六、七个小时。
  贝汶的年纪约在四十左右,中间头发已经光秃,方面大耳,如果不是一双三角眼带有煞气,倒很难看出他是一名悍匪。
  像片寄达时,虎妞早已离开南美饭店,这两天她跟踪墨卡林相当勤奋,可惜尚无特殊进展。
  这张像片替案情侦查带来了活力,丁雷和黑猫略经商量,决定暂由黑猫坐镇南美饭店,丁雷带了像片立刻由饭店出发。
  丁雷心里早有准备,二十分钟后他到达了日本街。
  这条街道并不十分宽敝,两旁商店俱挂着英、日文并列的招牌,书铺、理发店……入目尽皆东瀛格调,在那里就彷佛置身日本。
  任何商店也吸引不住丁雷的兴趣,他的目标只是按摩院。
  不到半个小时,丁雷一连闯了三、四家,乘兴而进,败兴而出,没有一家回答他,曾经见过贝汶。
  现在他进入一间酒店小憇,日本女郎的殷懃招呼也没有得到他的理会,而将眉头轻轻皱起,检讨他刚才侦查方式。
  一小杯白兰地下肚后,丁雷立刻想到他的侦查方式有了问题:刚才在三、四家按摩院中采取的乃是开门见山,出示贝汶像片询问有无见过此人,这种方法自然难以得到满意的答复。
  想到这里丁雷立刻付清酒帐,走出酒馆大门,他决定改作风,再换一家试试。
  距离酒馆不远的对街,就是一家相当讲究的按摩院,并取了一个相当诱惑的名字:“爱我”。
  丁雷对这家爱我按摩院抱着很大希望,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
  按摩院内装设的美仑美奂,在一排长沙发上,依次坐了十余位日本女郎,她们个个美丽出众,身材苗条,并一律穿着热裤和非常暴露的上衣,玉腿如林,酥胸隐现,其含笑迎人的模样,能够令人一进来就不想出去。
  一名身穿和服的中年女子含笑迎到跟前,先来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她是这里的领班。
  “先生,”她用日本女人惯有的柔和声调说:“您曾经光愿过我们道里吗?”
  丁雷含笑摇了摇头。
  “那么,要不要我替你介绍一位呢?”她始终带着笑脸:“新顾客上门,我们一定是尽量争取的,保证会令您满意。”
  “好罢,我相信你。”
  “三号——”她转身一招手,一名有着西班牙脸型的按摩女郎,立刻含着微笑来到跟前。
  三号不仅面貌娇媚,更有一副上帝赐予的美丽胴体,经过这领班介绍后,她便挽着丁雷朝里面走去。
  里面灯光幽黯,但装设得极富艺术气氛,一条甬道分隔着两排房屋,一间一间的,格局好像观光旅馆。
  三号很殷懃的,将丁雷领进其中一个房间。
  “噢!好漂亮的房间!”丁雷大感惊讶,恍如被领进了女王的寝宫。
  室内铺着名贵的地毯,动人的壁画,再配上柔和的灯光,使人一走进来便产生绮念。
  不过室内的摆设相当单纯,除了一张精致的席梦司床,就只有一张可供躺卧的单人沙发,沙发旁边有一张茶几,上面已经放好了一杯橙黄色的饮料。
  三号女郎很温顺的帮助丁雷先将外衣脱去,只让他留下一条内裤,然后她自己也脱,脱去了已经十分暴露的上衣,又脱了热裤,只剩下三点式的比基尼内衣。
  这样一来,她美丽的胴体更加暴露,而她却在丁雷面前表现得非常自然。
  丁雷倒反觉得有点窘,柔和灯光下站着这么一位美丽的女郎,实在令人想入非非。
  “先生——”三号女郎嫣然一笑,也不管丁雷同不同意,便将他领进了浴间。
  里面安装了芬兰式的蒸气浴设备,比土耳其式更令人舒畅,丁雷还是头一次开洋晕哩!但是有一个三号女郎非常亲切的服侍他,不仅丁雷,任何人在这亲切的服侍下,也会有飘飘欲仙之感。
  芬兰浴经过了二十分钟,三号女郎拿一条浴巾披在丁雷身上,然后又将他领回房间,让他舒服的躺在席梦司床上。
  接着下来便是指压术。
  三号女郎对技巧方面十分熟练,她的一双玉手该重的时候重,该轻的时候轻,有时又像一只电熨斗,熨活了丁雷身上的每一条快感神经。
  指压术完毕后,她又请丁雷躺在那张单人沙发,并奉上饮料,她则跪在面前,含着微笑陪丁雷聊天。
  “你不累吗?”
  三号女郎含笑摇了摇头:“这是我们的职业,刚做时有点手酸,现在已经习惯了,只怕先生怪我服侍的不周到。”
  “哪里,太满意了,”丁雷突将话题一转:“你长得很美,又是这样暴露的面对客人,这对客人是一项莫大的诱惑,曾经碰到过做进一步要求的客人吗?”
  “当然,而且很多。”
  “碰到这种情形,你们怎样应付呢?”
  “婉言拒绝,这是我们的规矩。”三号女郎温柔而又妩媚:“也有客人愿出很多金钱,但是我们绝不能答应以外要求。”
  “能告诉我真正理由吗?”
  “神秘感贵在没有被拆穿以前,拆穿后会变成一文不值,你说对吗?”
  “这是你对哲学上的观点,我承认是对的。”
  “所以我们宁愿细水长流,让这一份神秘永远埋在客人心里,他们会常来光顾;如果答应他们的任何要求,也许一次可以获得较多的金钱,但是他们十有八、九从此一去不返,相较之下反而得不偿失。”
  “你倒是很直爽,竟将你们的生意眼在我面前和盘托出。”
  “先生是此地的华侨?”三号女郎微笑着将话题转移。
  “你只猜对一半,我一向侨居伦敦,到圣保罗城来是寻找朋友,可惜没有找到,”丁雷眼神一动:“他叫贝汶,你认识吗?”
  “真抱歉,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丁雷站起身来,从上衣袋内将贝汶的像片取出:“再请你看看这个,有没有见过这张面孔?”
  三号女郎只朝像片上瞄了一眼:“先生,恐怕你弄错了,他是杰克,经常来照顾我们这里的生意。”
  “你知道他的住址或者是电话号码?”丁雷禁不住心头狂喜。
  “不知道,他昨天下午还在这儿,每隔两、三天必定要来光顾一次。”
  “噢!谢谢你。”丁雷不愿继续再问,唯恐三号女郎起疑。
  丁雷离开爱我按摩院时,多付了二十元美金小费,算是对三号女郎提供线索的酬劳。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丁雷立刻以魔鬼头戒指将经过告诉黑猫。
  “从现在起,你一刻也不能放松对爱我美容院的监视,我立刻赶来和你面谈。”
  这就是黑猫在魔鬼头戒指中的答复,丁雷关了魔鬼头戒指的通话键钮,在人行道上观察了一会爱我按摩院附近的形势;今后谁也难以预料见到贝汶后会发生甚么样的演变,熟悉环境乃是必要之举。
  不到半个小时,黑猫赶来日本街和丁雷会合。
  他们选择了爱我按摩院斜对面的一间日本料理店,做为临时歇脚地点,这里非常合适,凡是进出爱我按摩院的人,都很难逃过这里的监视。
  黑猫随便点了两碗汤面,丁雷又将整个经过详述一遍,以供黑猫参考。
  这是案情的一大转捩点,黑猫和丁雷心里都充满了兴奋,决定两人在此轮流监视,等待狡猾的贝汶再度前来光顾爱我按摩院的生意。

  第五章 按摩院中 狡徒露面

  华灯初上,日本街上的东洋情调更浓,距离爱我按摩院不远的一间艺妓馆里,传出来单调而又悲怆的日本琵琶声音。
  丁雷离开此地不久,从现在开始,轮由黑猫监视爱我按摩院,直到凌晨两点,该院打烊。
  按照黑猫和丁雷的分析,营业时间以外贝汶在此出现的可能性太少,所以他们的轮流监视,也只限于营业时间以内。
  现在黑猫已经转移阵地,由那间日本料理店转移到隔壁不远的一座咖啡馆;咖啡馆内光线幽黝,整个门面又是透明玻璃装置,坐在里面可以看清爱我按摩院一带的任何景象;坐在这里等待贝汶出现,比较那间日本料理店更为理想。
  这里的情调倒也优雅,现正放着古典音乐,在座客人也都很正派,没有一个嬉痞,或者飞仔飞女。
  坐在这里等待贝汶出现,必须要付以渔翁等候鱼儿上钓的耐性,很可能彻夜空等,但也许一瞬间就会有很满意的收获。
  黑猫的一双眼睛就是鱼钩,她静静的坐在位置上,视线却一直不停的,投向爱我按摩院门口一带搜索。
  时光在平静中悄悄溜走,晚上九点钟,黑猫面前桌上的烟缸,已经塞满了烟蒂。
  黑猫从来没有在同样时间内,抽过这样多的香烟,也没有感受时间是这样的难挨。
  突然,黑猫左手无名指上的魔鬼头戒指开始发出轻微震动,拨开了通话键钮,立刻听到虎妞急促的声音:“师姐,我有紧急事情向你报告——”
  “说罢?”
  “墨卡林睡了一天大觉,现已退了绿洲旅馆的房间,提了一只旅行袋,上了一辆计程汽车。”
  “牢牢的跟住他。”
  “跟不跟都是一样,他命司机开往日本街,很快你就会见到他的。”
  “但也要当心,提防中途发生变卦;我在爱我按摩院斜对面的一间咖啡馆里等你。”
  “好,我会跟在墨卡林之后赶来。”
  黑猫关了通话键钮,心中感到非常振奋,这种转变表示在找寻贝汶下落方面,墨卡林已和她采取同样的路线。
  二十分钟后,黑猫透过咖啡馆的巨扇玻璃窗,看见对面行人道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果然是墨卡林,他提了一只轻便旅行袋,一面走一面东张西望,并特别留神过路的每一张陌生面孔。
  他并没有对爱我按摩院特别注视,只是从门前经过,黑猫立刻离开咖啡馆,站在一根路灯的柱子下面,隔着马路远远监视他的行踪。
  墨卡林只顾前,不顾后,看光景他根本不晓得,自从离开夏威夷开始,行迹已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人丛中突然闪出虎妞,她一步跨到黑猫身侧:“师姐——”
  “沿途没有发生任何枝节?”黑猫的一双眸子,仍旧牢牢盯住对街的墨卡林。
  “没有。”
  黑猫不再细问,她保持一个相当距离,就这样远远的跟踪墨卡林,唯恐他在人丛中走脱;虎妞则紧跟黑猫身后,这个时候不被墨卡林发觉算是他的运气,否则她会冲上去,让他尝尝铁砂掌的滋味。
  墨卡林一直没有回过头来查看身后,何况是对街,当走至日本街中段时,他在一间名唤柳川的日本旅馆门前停住脚步。
  他在外面并没有作甚么犹豫,只抬起头来看看旅馆的霓虹灯招牌,便推门走了进去。
  “师姐,”虎妞急声道:“要不要跟进去,细查他在里面的动静。”
  “用不着了,他只是换到这里来暂住。”
  虎妞可以听得懂黑猫话中深一层的含意,墨卡林换到这里来住是有固定目标的,并不是瞎打瞎撞。
  十分钟后,墨卡林又从柳川旅馆里面走了出来。
  黑猫非常小心的暗中监视,果然不出所料,墨卡林进进出出的跑遍了这条街上的每一家按摩院,直到夜深人静,才又进入柳川旅馆。
  这一进去,就没有再见到他出来,直到旅馆熄灭了霓虹招牌,关了旅馆大门。
  现在整条日本街已经非常冷清,只有少数通宵营业的酒吧,里面向在传出醉鬼们的嘻笑声音。
  “师姐,”虎妞说:“看光景,墨卡林已经查出头绪了。”
  “很可能,但他所探查得到的,一定不会多于丁师哥。”
  “师姐为甚么下这样肯定。”
  “如果他知道了贝汶的住址,或电话号码,一定会立刻付诸行动,他已将贝汶恨入骨髓,绝不会仍旧保持像眼前这样的平静。”
  “假如现在、明天、或者是后天,墨卡林终于和贝汶碰上了,我们应该怎样应付。”
  “静观演变,不到时机成熟,绝不轻易动手。”
  “今夜要不要留个人在这里?”
  “最好如此,以防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卦。”
  “那就仍旧将墨卡林交给我罢,师姐请放心的回去休息。”
  黑猫不愿推辞虎妞的一番好意,招手叫来一辆的士,直驶南美饭店。
  虎妞所担任的是一件苦差事,她准备彻夜徜徉街头,心里还要盘算着,万一夜间贝汶在此出现,将采取甚么办法对付才算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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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的日本街非常热闹,车辆拥塞,行人如鲫,因而秩序显得十分混乱。
  一辆奶油色跑车,从快车道上缓缓滑到路边,停车位置正靠近爱我按摩院门口。
  车门开处,钻出一名身穿米色西服的彪形大汉,头上戴着一顶浅咖啡色的金丝草帽,鼻梁上架着一副棕色太阳眼镜,年龄约在四十上下;草帽虽掩住了他的秃顶,太阳眼镜也遮住了他的一对三角眼,但从整个面部轮廓上,仍可认出他是贝汶。
  贝汶在爱我按摩院门口站了片刻,燃了一支香烟,轮动眼神朝左右看了一下,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从行动上可以看出贝汶相当机警,随时随地都在注意是否有人跟踪。
  每次,贝汶都是指定三号替他按摩,今天当然也不例外,一进门便被三号领进了她的房间。
  在这间柔和灯光的房间里,贝汶有如释重负之感,进门除了头上草帽,便将他那魁伟的身子,伸得直直的朝沙发上躺了下去。
  贝汶对小几上的饮料不感兴趣,三号女郎已经摸清楚了他的习惯,立刻将专为他准备的香槟取出,跪在他面前,小心的斟满了一大高脚玻璃杯。
  贝汶先将鼻梁上的太阳眼镜取下,瞇着眼朝三号女郎笑了笑,端起杯来一口饮尽。
  三号女郎拿起瓶子又将空杯斟满,瞟眼朝他做了一个妩媚的微笑:“杰克先生是先按摩?还是先沐浴?”
  “不想按摩,也不沐浴,”贝汶身子一挺坐了来,伸手在她脸蛋上轻轻拧了一下:“上次跟你商量的事情,怎么样?”
  “对不起,先生,我不能答应你。”三号女郎挂着勉强的微笑。
  “为甚么,嫌钱少?”
  三号女郎将头连摇:“不是,我不能破坏这里的规矩,老板会开除我的。”
  “你还怕开除?”贝汶纵情大笑了一阵:“傻瓜,只要你答应我,我会交给你一生享用不尽的金钱,你居然还留恋这里的工作。”
  “但是你有太太,所以……”
  “太太?谁是我太太?”贝汶格格一阵阴笑:“她在我眼中就像一只母狗,只要你答应我,明天我就带你远走高飞。”
  “噢!先生,千万不能那样做,”三号女郎脸上露着恐惧:“我不要,而且也不忍。”
  贝汶用粗鲁的动作,一下将三号女郎拖进怀中,低头就想吻她的樱唇。
  三号女郎不敢喊叫,只是低声哀求,并用尽力量在他怀里挣扎。
  那根本发生不了太大作用,贝汶怀里的三号女郎,就像老鹰爪下的小鸡。
  哧的一声,三号女郎的外衣已被贝汶撕破,他得寸进尺,伸出他那手背上长满黑毛的巨掌,随着狞笑滑到了三号女郎的小腹。
  “先生,不行,你快饶了我罢……”三号女郎拼命夹住双腿,一面挣扎,一面苦苦哀求。
  但是没有用,贝汶冲动得白眼眼球上已经布满红丝,他已用力将三号女此的身子按倒地上,眼看就要突破了她的最后防线。
  但她还是不敢大声叫喊,这是按摩院的规矩。
  三号女郎在最危险关头时,突然灵机一动:“先生,请你等一等,我忘记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这句话也许别人不予理会,可是贝汶却非常敏感,他停止了对三号女郎最后防线的攻击,但另一只手仍将她的身子按住。
  “甚么重要事情?”
  “前天有两个外地来的人,拿着像片到这里来查问你的下落。”
  “是指名杰克?”
  “不,他们在找贝汶。”
  贝汶打了一个机伶,已经爆发的欲念突然减退,他发怔的退到沙发上坐下,两只三角眼聚精会神的盯在三号女郎脸上:“起来,我再仔细的问你。”
  “是,先生。”三号女郎曲着腿半跪半坐,用手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眼神中仍然布满了惊惧。
  “他们是一同来的?”
  “不,一个是下午,一个是在晚上。”
  “两人的外形怎样?”
  “下午来找你的是中国人,二十几岁,人长得很帅;晚上来的是西洋人,四十左右,身体魁梧,面像很凶,令人见到了就会害怕。”
  “他们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
  “没有,也不愿告诉我,找你究竟有甚么事情。”
  “当时你怎样回答?”
  “我料正了他们的错误,你是杰克,不是贝汶,对吗?”
  贝汶眼中突射凶光,嘿嘿冷笑道:“我实在应该感谢你,你答复的太美妙了,也许你还不觉得,实际上你已笨得像只母猪!”
  他心中的怒气愈来愈往上冲,右掌猛挥,一个耳光将三号掴倒地上。
  这一耳光很重,三号女郎嘴角边顿时流出了血水;她被打楞了,瞪着一双惊惧的眼神,望着贝汶。
  她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凶狠的客人。
  还好,贝汶没有做进一步的在她身上泄愤,戴上他那副又厚又宽的太阳眼镜朝外面走去。
  离开爱我按摩院,贝汶将金丝草帽戴得更低,几乎压住了他的眉毛。
  三号女郎口中的两名陌生客,贝汶只猜到其中之一,还摸不清那名很帅的中国青年是何来路。
  贝汶穿过行入道时机警的像只猴子,他很明白一项莫大的危机现已来临。
  他以最迅速动作发动跑车,呼啸着驰离日本街。
  市区内车辆拥挤,而且时常遇到红灯,致使贝汶心躁难安。
  这种紧张心情半个小时过后才渐渐松弛下来,现在他已将跑车开到郊区,郊区公路上车辆稀少,他会特别留意后照镜,结果他凭经验断定,后面绝对没有任何车辆跟踪。
  贝汶开始将车速稍为减慢,并腾出手来,取出手帕揩抹额角上的汗珠。
  这算不幸中之大幸,贝汶认为只要不被人衔尾跟踪,最低限度紧张局面能有缓冲余地。
  月明如镜,晚风轻拂,今晚倒是一个好天气,原野也呈现一片安祥,看不出任何凶兆。
  贝汶一面开车一面想,他将怎样应付未来的演变?
  车子朝一条岔路转了弯,月色下已可看到他的别墅,同时他也有了主张:既然已经被人追踪到此,那就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贝汶脸上有了微笑,他不相信换一个地方后,追踪他的人还有办法找到。
  一个急转弯,车子煞在他的住所门前。
  那是一幢非常漂亮的平顶别墅,孤零零的座落在高坡上面,宽阔的院子里摆了很多珍贵的盆景,将这里衬托得雅致,而恬静。
  贝汶弯着身子走出车厢,鼻梁上的那副太阳眼镜现已取下了,轮动他那一对精锐的眸子,不停的四下查看。
  银辉普洒下,人们的视界可以扩展到很远,但见原野呈现一遍安宁,而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影或车辆,在贝汶视界内出现。
  贝汶吁了一口气,笑了笑,遂即伸手去按门铃。
  别墅大铁门已经上锁,必须由里面的人打开来,他的车子才能直驶进去。
  就在贝汶揿按门铃的时候,他敏锐的听觉中,出现了一记可疑的声音。
  声音就发自他那辆心爱的跑车,而且可以断定是发生在车后行李座。
  贝汶感觉事情有点不妙,正想回身查看时,竟先看到地上出现了一条黑影,由于月光斜射,黑影的头部就在他的脚前。
  “是谁?”贝汶厉声喝问,但却不敢冒然转身。
  “是你以前生死与共的伙伴,现在却是你的冤家对头。”
  “噢!原来是墨卡林。”贝汶尽量让声音保持着平静。
  “相信你一定很感意外,我不仅知道你躲在圣保罗城,而且还利用你车子的行李箱,跟到你的府上。”
  “欢迎,欢迎,我正想跟你聚一聚哩。”贝汶缓缓转过身来,他脸上虽然带着笑,但那是不自然的笑,笑得非常继勉。
  他目光首先接触到的,是墨卡林一张冰冷的面孔,其次,是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左轮。
  贝汶眼神动了动,故作惊愕的道:“这是怎么回事?老朋友见面,你竟用这种态度对待我?”
  “少装蒜,这笔帐我们要好好的算一算!”
  别墅的一间卧房亮起了灯,一个女人的影子,正从庭院朝大门奔来。
  “墨卡林,”贝汶低声说:“不管我们之间有多大的误会,尽可以平心静气的进来谈,如果让裘利亚知道了,对你我都有不利。”
  “好,我答应你。”
  裘利亚奔跑的姿势相当美,很快来到铁门跟前。
  “噢!亲爱的,”她面对贝汶笑着说:“你这样晚才回来,让我一个人在家,好恐怖!”
  她也发现了站在贝汶身后不远的墨卡林,墨卡林已将左轮枪藏进外衣袋里,但是手指始终不离扳机。
  贝汶遂替墨卡林和裘利亚互相作一简单介绍。
  “欢迎你的光临,”裘利亚含笑面对墨卡林,道:“贝汶有一个老朋友做伴,也许会收敛一点野马般的性子。”
  在墨卡林眼中,裘利亚确实没有旧金山的爱琳漂亮,但是她的妖冶,却是爱琳万难比拟。
  大铁门缓缓拉开了,墨卡林寸步不离伴着贝汶一同上车,在院内滑过了半圆形的车道,一直将车子停在客厅门口。
  这幢别墅的客厅不算十分宽敞,但布置的十分堂皇,贝汶和墨卡林在沙发上面对面坐下,裘利亚姗姗来到跟前:“需要我准备甚么点心吗?也许墨卡林先生肚子有点饿了。”
  贝汶将她拉进怀里,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不用了,亲爱的,我跟墨卡林在外面已经吃过,你可以回房安歇了,我跟墨卡林还有一点重要事情商谈。”
  裘利亚笑着点了点头,也在贝汶面颊上吻了一下,然后和墨卡林道了晚安,姗姗走进卧房。
  贝汶朝墨卡林外衣袋瞄了一眼,鼓鼓的,枪口一直对他,看后不由尴尬的笑了笑:“这完全是一场误会,既然你赶到圣保罗城来了也好,让我开诚布公的向你解释一下。”
  “你已承认交我保管的,全部都是伪钞?”墨卡林用冷眼紧紧的盯着他。
  “事实如此,不承认行吗?”
  “好,”墨卡林带着冷笑:“你可以继续讲了,让我听听你美丽的谎言。”
  “那笔生意的总数是多少来着?”
  “一共五百二十万。”
  “除了你我之外,参加这票买卖的另外人数呢?”
  “还有十八名伙伴。”
  “好了,这样说来一共是二十人,现在我问你,如果照人数分配,最多你我可以得到多少?”
  “……”墨卡林没有吭声。
  “我们两人份量不同,按理可以多分一点,但最高也不过多分一倍,那就是说我们能够分得四、五十万元,你说对吗?”
  “……”墨卡林眼神盯住他,一动不动。
  贝汶耸肩笑了笑:“四、五十万并不是一个十分动人的数目,请想,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只分得一笔并不能做为终生享用的金钱,你认为划得来吗?”
  “我不明白,你讲这些话是甚么意思?”
  “请你平静的听下去,现在请让我抽一支香烟。”贝汶用尽量不使人怀疑的动作,燃了支香烟衔在口中。
  他悠闲的对天喷了几个烟圈,接着又说:“假如全部款项由你我两人分配,情形就完全不同了:每人可得两百六十万,这个数目是足够我们躲在一个安全地方,过着舒适的寓公生活——”
  “闭上你的嘴巴!”墨卡林低声喝斥着:“假如真的这样,我们现在还不失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生死伙伴,但是你的表现,跟现在所说的,完全牛头不对马嘴!”
  “当时我没有办法跟你直接说明。”
  “为甚么?”
  “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谁晓得你心里怀的是甚么想法?”
  “……”墨卡林怔了一下,又没有吭声。
  “而且还有难以摆脱的十八名伙伴,你试想想,万一走漏了一点风声,他们会跟你我善罢甘休吗?”
  “所以你想到了一个移花接木的办法,用同样数目的伪钞,让我跟十八名伙伴带到夏威夷去,表面上是让我们在那里设法脱手,实际上是吸引警方,让警方将我们一个一个关进监狱!”
  贝汶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是一种坏的想法,最多只能算猜中十九分之一。”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对待十八名跟我并无交情的临时伙伴来讲,我确实存有这种想法,但是对你绝对不同。”
  “当时我跟十八名伙伴的处境完全相同,很可能被警方人员当场格杀,或者去尝铁窗滋味,你这番话实在很难自圆其说。”
  “墨卡林,你太低估了你自己,而我没有将你看轻,凭你的机警、沉着、能干,我已料定区区夏威夷警网,对你无可奈何。”
  “狡辩!”墨卡林怒目圆睁,那支乌光闪亮的左轮枪又从袋内掏出,正指着贝汶的胸膛。
  贝汶笑了,笑得骄傲而又狂妄。
  “笑甚么?”墨卡林厉声喝止,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
  “笑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敢将我当场射杀吗?”贝汶脸上露着诡笑:“你绝不敢,因为打死我,你更无法获得那笔巨款。”
  墨卡林气馁了,他正被贝汶拿住了弱点。
  但他的枪口仍不移开:“但是也要看事情的演变,如果我确定了你想独吞那笔款项,我会一枪打碎你的头壳!”
  “那就好谈了,如果本着这个原则,你就永远不会开枪,因为我正准备将那一笔做合理的分配。”
  “但愿你说的是真话。”
  “真的假不得,我已将那批美钞换成英镑,现在就可以领你去点查数目。”
  墨卡林胸中的愤怒在渐渐消失,他用冷电般的眼神观贝汶的神色,贝汶表现得诚挚极了,微带歉意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
  但在利害关头,他仍怀着很大的戒心,左轮枪还在掌中紧紧的握着,跟在贝汶身后走进了一间地下室中。

  第六章 双雄斗智 各怀奸诈

  贝汶顺手扭亮了地下室的电灯,这间地下室像书藉贮藏库,一座座书柜整齐的排列着,靠近左首是一张巨型办公桌,桌上最明显的摆设是一只鹦鹉标本,右边墙壁并挂了一幅抽象派的名画,倒是出自毕加索的手笔。
  墨卡林感到非常意外,像贝汶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有这样一间象样的书房!
  贝汶谨慎的将门关上,并且上闩,显然即将在地下室内发生的事情,他不想让任何人闯进来看见,包括裘利亚在内。
  现在的墨卡林更增加了警惕,诚如贝汶刚才所说的:“人心隔肚皮”,他还摸不透这个狡猾的悍匪,究竟安的是甚么心肠。
  “老朋友,”墨卡林将枪口朝他一扬:“现在是你要拿事实来摊牌的时候,否则你不会活着离开这间地下室。”
  “你太多疑了,很快你就会明白的。”贝汶按动了书柜旁的一颗电钮,那座书柜开始慢慢移动,终于整个移开。
  里面的墙壁是空的,像半间小房子,一座坚固的保险柜,恰好镶在里面。
  贝汶含着微笑用手一指:“朋友,我们两人的财富就藏在里面。”
  墨卡林用枪一指,命他打开。
  贝汶开启保险柜的时候,墨卡林全神凝聚,目不稍瞬的盯住贝汶。
  这时的墨卡林既兴奋,又紧张;或许马上他就能看到令人眼花撩乱的大批英镑,但也许贝汶开启保险柜,却是施展阴毒手段前的一项烟幕。
  墨卡林紧了紧手中的左轮枪,食指已经稳稳的搭住了扳机,他有把握,如果情形不对,他能令子弹在五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出膛。
  五十分之一秒是一个非常短暂时间,短暂的就像电光石火,他不认为贝汶还有甚么更迅速的狠着。
  但这是一个极端利害关头,墨卡林特别慎重,他将身子避开保险柜正面,在左侧用枪严密的监视着贝汶。
  不管贝汶对他怀何等看法,而他必须将贝汶看作一头准备吞噬人的野兽。
  哧嚓一声轻响,保险柜已经打开了。
  贝汶刚让开身子,墨卡林便看到保险柜内堆满了花花绿绿的英镑,而且俱是大额票面,摆放得相当整齐。
  “老朋友,”贝汶微笑说:“这就是我对你的真诚交待,你可以点数,不论按照官价或黑市,折合后一定不会低于五百二十万美金。”
  “不必了,我可以估计出,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如果眼前需要,你可以尽管取走其中的半数,去渡你今后快乐的生活。”
  墨卡林瞄了贝汶一眼,突然笑了,笑得十分阴沉,似乎比哭还要刺耳。
  “你笑甚么?”贝汶诧异的望着墨卡林。
  “我在笑你真够聪明,只玩了一记小小的花招,便将二十个人应分的一笔钱,留下来让我们两人享用。”
  “……”贝汶冷冷的望着他,玩味他话中的含意。
  “但是我还嫌你设想得不够彻底,假如这笔钱让一个人拥有,岂不是今后生活过得更美满。”
  贝汶惊得后退了一大步:“墨卡林,你说甚么?”
  墨卡林将枪正对着他的胸口,嘿嘿冷笑着:“你应该听得明白,假如我现在就将你一枪打死,还有谁来分享这笔巨款的一半。”
  “墨卡林,你……”贝汶吓得脸上变了颜色。
  墨卡林慢吞吞的朝前进逼:“现在你害怕了,其实你用不着埋怨任何人,只能埋怨你自己。”
  “我是该死,”贝汶额角上冒出了汗珠:“我不应该开诚布公的,让你看到这笔巨额英镑。”
  “对了,但愿你下次不要再豫生同样错误,”墨卡林眼中已经射出凶光:“但是话也要说回来,假使我不从爱琳处获悉你已潜来巴西,你还会主动将这笔钱分一半给我?”
  “怎么说,是爱琳说出了我的下落?”
  “不错,她非常恨你,因为你喜新厌旧,无缘无故的将她遗弃。”
  “这个可恶的母猪!”贝汶声调中带着恨意:“我一定不会饶过她的,我要亲手将她杀死!”
  “你认为有可能吗?我却认为你的想法太过幼稚了。”墨卡林的手指已在扳机上渐渐用力。
  “等一等,墨卡林,”贝汶将身子牢牢依在办公桌缘上:“你要放聪明一点,如果一枪将我打死,你将永远走不出这间地下室!”
  “哦?”墨卡林嘿嘿冷笑着:“你用这种话来恐吓我?”
  “是事实,这间地下室没有另外出路,只要裘利亚将门堵死,那你将永没有法脱身。”具汶流露出满面惊恐,他已看出,墨卡林想杀他,绝对不是玩笑。
  墨卡林的一对凶睛在眶内略一轮转,继又阴笑道:“贝汶,我不知道应该要怎样谢你,你竟点破了一个存在的危机,看来我似乎应该改变一下杀你的方式。”
  “你……你想怎样?”贝汶惊恐的眼神睁得更大。
  “我想请你乖乖的陪我到地下室外面,在外面将你杀死,我就不会再有你所说的顾忌了,你说对吗?”
  贝汶头脑一嗡,顿时面如死灰。
  他的原意是唬住墨卡林,让他有所牵制,难下毒手,不料弄巧成拙,而使自己陷于更危险的境地。
  墨卡林含着冷笑渐渐朝他凑近,在贝汶眼中,现在的墨卡林就好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墨卡林……不要这样……有事我们可以商量……”贝汶带着哀求声调,他的威风已经完全丧失殆尽。
  “现在商量已经太晩了,贝汶,你就认了罢!”墨卡林已绕到他的身后,用那根冰冷的枪管,重重朝他腰上顶了一下。
  贝汶咬牙强忍疼痛,被墨卡林连推带顶,踉跄着来到地下室门口。
  “将门锁打开,”墨卡林冷声喝斥着:“乖乖的,假如你想反抗,你的脑袋会先开花。”
  贝汶没有吭声,但以动作代替了答复。
  眼前局面对贝汶已经恶劣到了极点,表面上他是在乖乖的开锁,但实际上心念电转,无时无刻不在等待反制墨卡林的机会。
  当然,那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假如现在是贝汶握枪,墨卡林也同样不容易予以反击。
  门锁开了,贝汶用最慢的动作将地下室门拉开,他在故意拖延时间,眼前的一分一秒,他都看得比黄金还要宝贵。
  “慢慢的,一步一步踏上石阶,不准回头!”墨卡林在他身后厉声喝叱,就像一个索命使者。
  沙!沙!沙!
  贝汶踏上阶梯的步履十分沉重,心情也愈来愈紧张,他对现状认识得很清楚,不啻一步一步朝死亡的路上迈进。
  他不愿意死,也不甘心就这样死在墨卡林的枪下。
  但是事实是很无情的,如果情况就这样一直发展下去,其后果可想而知,所以,贝汶在想尽一切办法,无论如何也要制造一个扭转劣势的机会。
  现在还剩下最后三级阶梯。
  客厅内的灯光已经全部熄灭,漆黑沉沉的,突然,贝汶首先发现了阶梯出口的右侧躲着一条黑影。
  他从黑影轮廓上可以辨识清楚的,那正是他的情妇——裘利亚,还可依稀看到她手里正拿着一根木棒。
  贝汶又惊又喜,裘利亚的胆子一向小得像老鼠,没料到在这重要关头,却准备向一个手中有枪的悍匪施展突击。
  他的内心也跟着更趋紧张,不由暗替裘利亚担心,假如她突击不成,而所造成的后果必将更加不堪设想。
  “墨卡林,我们再商量商量,看在多年合作份上,那笔款项全部归你,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怎样?”贝汶哀求是假,实际是想转移墨卡林的注意力。
  墨卡林没有开口,回答他的只是阵阵冷笑。
  贝汶继续哀求着,终于踏完最后一级阶梯。
  墨卡林跟他也不过是一层阶梯之隔,就在这个时候,裘利亚的木棍已经斜击而下,正好击中墨卡林的握枪右腕,掌中的左轮也被击落。
  墨卡林没想到半路上会冒出来个程咬金,又加上客厅光线异常昏暗,来不及防备,以致在眨眼工夫内失去了优势。
  一条黑影夹着怒吼,朝他猛扑而至。
  是贝汶,裘利亚既然一击成功,他便绝不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贝汶这一记扑空了,但却乗着墨卡林后退时,连出快拳吼吼连声,重重的击中了墨卡林的脸部,击得他身子连朝后仰。
  他的攻势不放松,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但是,墨卡林也矫健的像一头豹子,他在遭受重创后,蓦地一个“鹞子翻身”,怪叫着扬掌朝贝汶斩来。
  墨卡林空手道根基相当雄厚,一掌下去,竟将贝汶斩得人仰马翻。
  唏哩哗啦一阵乱响,贝汶笨重的身子,撞倒了客厅内的一座酒柜。贝汶刚想翻身而起时,墨卡林蓦地一个虎扑,又将他按倒地上。
  于是,两人像生龙活虎般的扭成一堆,在客厅内翻过来,滚过去,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杀。
  他们都想发现刚才被裘利亚击落的左轮枪,可是客厅内昏暗的伸手难辨五指,那柄左轮枪早已不知去向。
  裘利亚跟着他俩翻滚的身子到处移动,她用双手握紧了那根木棍,高举过头,可就是不敢轻易挥下。
  贝汶和墨卡林用力太猛,两人身子在地上翻滚的速度又快,黑暗中很难看清谁是谁,所以裘利亚唯恐一棍下去造成误伤。
  突然!黑暗中传出了贝汶的凄声惨叫。
  墨卡林凭着空手道的击技占了上风,他已用左小臂压住了贝汶的脖子,将他狠狠按倒地上。
  这一下贝汶很难挣脱了,由于咽喉部位遭受重压,他的叫声由凄厉而嘶哑。
  墨卡林却笑了——胜利者得意的狞笑。
  眼前墨卡林虽占尽上风,但也暴露了他的弱点:这等于明白的告诉裘利亚,骑住贝汶身子的就是墨卡林。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贝汶被压得奄奄一息时,裘利亚手中的木棍已经横挥而至。裘利亚已经看清目标,重挥之下,将墨卡林那颗头颅击得“笃”的一声巨响,然后便见他身子猛的一震,立刻横躺在地上。
  贝汶用双手护着脖子勉强从地上站起,而裘利亚也于此时扭亮了客厅的电灯。
  墨卡林头部受到重击,已经昏迷,贝汶也没有缓和过来脸色,裘利亚眼神中惊悸犹存,一直望着躺地上的墨卡林发楞。
  贝汶走上前来楼住她的纤腰,爱怜的,在她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亲爱的,”裘利亚将眼神移到贝汶脸上:“这怎么办,他会不会死?”
  贝汶轻轻拍了拍她的身子:“可能不会,我们先将他抬到地下室去再说。”
  裘利亚连连点头,她自己实在想不出更好办法。
  贝汶先寻获了墨卡林的左轮枪,然后让裘利亚抬脚,他抬头,将墨卡林抬进地下室中,并用一条麻绳将他捆在那张大转椅上。
  “亲爱的,”贝汶将左轮枪递到裘利亚手中:“你可以看守他一两个钟点吗?”
  “你想到哪里去?”裘利亚投以惊异眼神。
  “我必须赶去国际机场,最好连夜办好离境手续,让我们尽速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难道天亮后再办出境手续也不行?”
  “不行,国际机场全天二十四小时办公,我们必须要争取时间。”
  “可是……”裘利亚瞄了大转椅上的墨卡林一眼,虽然他仍陷昏迷,但形像非常狰狞。
  “用不着害怕,你手里有枪,纵然他醒转过来,你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裘利亚点了一下头,点得十分勉强。
  贝汶遂即驾了跑车出门,裘利亚眼看着他的车子在月色朦胧下渐渐消失,然后小心的将大铁门关紧,才又握着枪进入地下室中。
  墨卡林还没有苏醒,裘利亚扳了一张椅子在他对面不远处坐下,双方只相隔着那张巨型的办公桌。
  这在裘利亚来讲,是一件非常痛苦的差事,而且感到恐怖,她只希望贝汶能够尽速返回。
  就在这个时候,别墅屋顶上,轻如柳絮飘下来一条黑影。
  是女飞侠黑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墨卡林在爱我按摩院钉住贝汶的同时,她也技巧的跟来这幢别墅。
  贝汶在爱我按摩院出现,乃是整个案情的一项重大转变,黑猫除了亲自跟来查看实情外,并命虎妞、丁雷在两百公尺外的一座小树林内潜伏,遇有意外变化,也好赶来接应。
  现在,黑猫毫无声息的来到地下室,可惜地下室的门已被裘利亚关闭,黑猫现在还不想惊动她们,遂又悄悄退出,拧身上了屋顶,并又将魔鬼头戒指的通话键钮打开,向虎妞发出呼唤。
  “师姐,”受话器中传出虎妞急促的声音:“我正要向你请示呢,贝汶刚才独自驾车从树林经过,看样子像有重要事情。”
  “不错,他是去国际机场,连夜办理离境手续,你要驾车跟踪,免得发生意外变卦。”
  “丁师哥已经驾车跟去了,我仍留在树林等候接应。别墅里面情现如何?”
  “发展的很合乎我们理想,贝汶已将那笔巨款变成英镑,存在地下室的保险柜里。”
  “既然这样还犹豫什么,何不立刻冲进去,来个人赃并获。”
  “你忘记了贝汶是主犯?”
  “那怎么会忘记。”
  “最快也要等他回来才能动手,我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师姐,地下室中的英镑,如果贝汶不承认是劫款所变,我们将怎样应付。”
  “到时候看事情演变而定,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事实俱在,不是凭狡赖就可以逃脱法网的。”
  连络到此终止,黑猫不放心地下室的情况,遂又飘身来到客厅。
  地下室只有那一扇门可供出入,而那扇门仍旧关得死紧,这使黑猫心里十分着急。最后,她决定不到最后关头,绝不破门而入,一切等到贝汶回来后再说。
  事实上黑猫等于已经掌握全部情况,任凭贝汶和墨卡林如何狡猾,今夜也定难在她手掌心中逃走。
  ×                           ×                            ×
  约摸半个钟头,墨卡林已由昏迷中渐渐醒转过来。
  他感觉后脑部位仍在剧烈疼痛,并想呕吐,这是被重物击昏,醒转后的应有现象。
  同时他眼中还在迸着金星,很久很久,他的视觉才由模糊中渐渐转变清晰。
  头一个映入他眼中的景象,就是坐在他对面的裘利亚;裘利亚绷着脸,握着枪,两只眼睛像冷电般的,盯着他一瞬不瞬。
  裘利亚的一对眼睛本来相当迷人,现在冷冰冰的,有点令人望而生畏。
  其实墨卡林从昏迷中醒转,裘利亚也感到非常紧张,但当看到捆在他身上的麻绳,自己手中的左轮枪,她又渐渐胆壮起来。
  墨卡林被麻绳捆得太紧,酸痛难忍,想挣扎……
  “你想干什么?”裘利亚冷声喝叱着:“假如你认为我不会开枪,那你的想法就太幼稚了。”
  墨卡林苦笑了笑:“我就是以前不重视你,所以才被你一棍击倒,所以我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了。”
  “晓得就好。”裘利亚故意扬了扬手里的左轮。
  墨卡林四处扫了一眼:“贝汶到哪里去了?”
  “去国际机场赶办离境手续。”
  “然后呢?”
  “将你杀死,带着我跟价值五百万美金的英镑远走高飞。”裘利亚的神色非常得意。
  墨卡林诡谲的笑了笑:“或许你认为你的看法完全正确,但我最多只承认一半。”
  “一半?”裘利亚有点茫然。
  “杀死我是对的,携带巨额英镑远走高飞也没有错,但他的伴侣却并不一定是你。”
  裘利亚怔了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贝汶没有和你发生感情之前,也曾经爱过一个女人,你知道是谁?”
  裘利亚摇了摇头,继又将头连点:“刚才你和贝汶在地下室发生争执,我曾在外面偷听,好像是住在旧金山的爱琳。”
  “不错,你也晓得这笔巨额英榜的来源?”
  “不清楚,贝汶从没告诉我,他拥有这么多钱。”
  墨卡林又诡谲的笑了笑:“这样看来,你在贝汶眼中的份量,反不如在旧金山的爱琳;因为他早已告诉爱琳,那是一笔抢劫来的款项。”
  “……”裘利亚将信将疑的望着他,没有吭声。
  “贝汶没有认识你之前,也曾在爱琳面前说过不少甜言蜜语,要和她共享这笔巨款,躲到一个没有人知道他们底细的地方,过着富足而又美满的生活,但是结果他却抛弃了爱琳。”
  “你向我讲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你的一面镜子,贝汶既能抛弃爱琳移恋于你,就能再爱上别的女人,将你忘却。”
  “你想挑拨我跟贝汶之间的感情?”袭利亚带着冷笑,也有点愤怒。
  “我说的是实话,相不相信但凭于你。”
  “我不相信,”裘利亚很激动:“自从贝汶和我来到圣保罗城,他从来不曾和任何女人有过秘密交往。”
  “不是没有,而是你没发现。”墨卡林嘴角挂着诡笑,这对裘利亚是一种奚落。
  “是谁?”
  “是按摩院中的一名日本女郎,年轻、漂亮、温柔、体贴,今天我根据这条线索,找到了狡猾的贝汶。”
  “……”裘利亚的脸色在变,她的一双水汪汪大眼睛里,现在射出来的是妬火。
  “他在那名日本女郎面前一定也曾说过:我有毕生挥霍不尽的金钱,让我带你去共同享乐罢,至于那个母狗,我可以很轻易的将她摆脱!”
  “……”姿利亚咬着银牙,瞪着他。
  “聪明的裘利亚小姐,”墨卡林脸上的诡笑更浓:“我相信你一定听得明白:在那日本按摩女面前所说的‘母狗’,除了指的是你以外,还会有……”
  “不用再说下去!”裘利亚厉声喝止,气得娇躯也在发生轻微颤抖。
  她站起身来,离开了那张椅子,在地下室内不停的来回走动,看了看镶在壁内的那座保险柜,又将眼神冷冷的移到墨卡林脸上。
  墨卡林的话并不能使她完全相信,但是心里已经起了莫大的疑窦。
  “你说的全是真话?”裘利亚的声音也带着颤抖。
  墨卡林点了点头:“但是眼前我没有办法让你得到证实,你应该知道:在眼前局面下,我是一个失去了任何能力的废人。”
  “贝汶很快会回来的,我会逼他说出真情。”
  “你想他会据实告诉你吗?”墨卡林冷笑了笑:“同时我还要提醒你一声:贝汶从国际机场回来后,最须要迫切解决的,是什么事情吗?”
  “先杀死你,以免后患。”
  “对,其次呢?”
  “我不知道。”
  “先杀我,再轮到你,然后好让他无忧的,带领那温柔的日本按摩女郎离开此地。”
  “闭上你的嘴!”裘利亚激动得泪光盈盈:“我不相信贝汶是你说的那种人。”
  墨卡林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苦笑:“既然不相信也就算了,聪明的人事先防备,笨的人事后懊悔,这两条路任由你选择。”
  裘利亚又开始不停的来回走动,忽而看看腕表,忽而紧皱眉头,显示她的内心非常不安。
  贝汶已经离开一个小时,如果办理离境手续很顺利的话,很快他就会回来。
  裘利亚燃着了一支香烟,吸了两口,心烦的又将大半截烟蒂用脚踩灭,情不自禁的,再将目光投在墨卡林脸上。
  “你开始动摇了?”墨卡林带微笑:“这是你的生死关头,你可以不必完全相信我的话,但你不妨事先做一个充份的准备;以我看,你只有两条路好走。”
  “哪两条?”
  “趁着贝汶还没有回来,你将保险柜内的英榜取出,远走高飞。”
  “不,在没有确定事情的真象之前,我不能背叛贝汶!”
  “你要放明白点,等到确定事实真象以后,想补救就来不及了,这种事情定要走在贝汶前面一步。”
  “我不管,贝汶在没有负我之前,我决不先负贝汶。”裘利亚执拗的近乎可爱。
  “那只好选择另一条路走:你不妨将我身上的绳索放松一点,留一个活扣,如果贝汶在你面前抖露了狰狞面目,就可以出其不意,由我们联合起来对付他。”
  “你想利用我脱困?”裘利亚又泛怒容,枪口也扬正了一点。
  “不错,”墨卡林的表情一本正经:“但也只限于贝汶对你有野心时,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你这番美丽的诚言实在动听,”裘利亚衔着冷笑:“但是我绝不会被你蒙骗;当生死关头来临时,你一定会只顾自己。”
  “这是你的多虑,虽然绳索留一个活扣,你仍旧可以用枪监视我,我的动作无论如何快不过子弹。”
  “你最好断了这个指望,我不会听你的怂恿。”
  墨卡林顿时流露出满脸绝望,苦笑着说:“那只好等待事实演变了,但愿上帝能够替你排除困扰。”
  “不过我还是应该感激你,”裘利亚脸上露出俏皮的笑:“你虽替我心头制造了一个阴影,但却使我增加了警惕;至于以后如何演变,深信我自己会应付的,用不着阁下再替我操心。”
  “你竟奚落我?”墨卡林怒目相向。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太敏感了。”裘利亚遂坐回原位,她的情绪似较刚开始时平静了许多。
  至此,墨卡林想以言话说动裘利亚背叛贝汶的指望,算是澈底幻灭了,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另外更好的办法。
  墨卡林瞄了一下握在裘利亚掌中的左轮枪,可惜那根无情的绳索缚住了他的手脚,否则,他有把握能够摆脱枪口的威胁。
  但是现在什么都完了,只有等待贝汶回来,将他置之死地。
  这是毫无疑问的,假使他和贝汶的立场对掉以下,他也会这么做。
  一想到死,墨卡林心里实有不甘,尤其没有死在劫案现场,而竟死在自己人手中。
  “贝汶出去已经多久时间了?”墨卡林颓丧的望着裘利亚。
  裘利亚翻腕看了一下手表:“整整一个半小时,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换句话说,也就是我很快会离开这个世界,现在我想请你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可以吗?”
  “说说看?”裘利亚扬了扬掌中左轮枪,脸上不带半点笑容。
  “没有人不爱惜自己生命的,尤其当一个人明明晓得死亡即将来临,其内心恐惧,是你所不能了解的,希望你能给我一点酒——烈酒。”
  “我不明白死亡的恐惧跟烈酒会发生什么关系?”
  “酒能壮胆,当然也会减少死亡前的恐惧,最好我能烂醉如泥,糊里糊涂的死去。”
  裘利亚犹豫了片刻,终于懒洋洋的站起身来:“好罢,看在你提醒我留神贝汶这件事情上,我答应你。”
  说完,注视墨卡林很久,才转过身子朝地下室外面走去。
  墨卡林并不是真的想喝酒,而是看中了办公桌上的一枚剃胡子刀片。那枚刀片就放在鹦鹉标本座前不远;刀片的颜色与桌面颜色差不了多少,贝汶疏忽了,裘利亚也没有查觉。现在墨卡林将那枚刀片看成救星,要在裘利亚未返回地下室前,一定想办法弄取到手。但是他的双手已被反缚在大转椅上,他只好尽量伸长脖子,希望能够用嘴含住那枚刀片。试探的结果不成,他已将脖子伸到极限,可惜距离刀片还有一尺多远。
  最后,墨卡林用嘴咬住了一根米达尺,使尺的另一端,一点一点的拨动刀片,拨到面前,丢下尺,含住刀片,再尽量将脖子转到身后,使他的嘴和背后的手掌呈垂直角度,再将刀片一松,刚好掉落掌中。
  这些动作也有一半要靠运气,如果背后的手掌接不住刀片,那就一切完了。
  墨卡林的运气确实不错,他现在已用手指捏住刀片,在割绑在手腕上的麻绳,但只割了几下,裘利亚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右手仍旧握着枪,左手却多了半瓶伏特加,来到到墨卡林面前将瓶子一扬:“家里的酒全部在此,不管你够不够,我已尽了最大的能力。”
  “谢谢你的仁慈,这半瓶伏特加一定会排除我的痛苦,我不知道怎样感激你才好。”
  “看样子还须要我喂你才行。”
  墨卡林点了点头,脸上故意流露出一副馋像,在这生死关头上,他要尽量博取裘利亚的同情。
  由于裘利亚站得太近,他背后的手已不敢再动弹,而将刀片捂在手心。
  裘利亚拿着瓶子,将瓶口对着墨卡林的嘴,让他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
  墨卡林的酒量不凡,所以牛饮方式喝完半瓶伏特加,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裘利亚现又退回原来坐位,看了看腕表,似因贝汶还未回来,心里已经开始着急。
  墨卡林开始酒言酒语,唠叨个没完。
  其实,再来一瓶他也不会醉,而是藉言语使裘利亚分心,不让她发觉背后在割绳子。
  这一段时间,墨卡林心里紧张万分,他要在贝汶未返回前将绳子割断,对付一个裘利亚,比再加上一个贝汶,一定有把握得多。
  墨卡林的运气不错,裘利亚一点也没有疑心。
  两根主要的绳子已经割断了,墨卡林紧张中透着兴奋,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煞车声音。
  不仅裘利亚,便连墨卡林也能从煞车声辨识出,贝汶已经返回别墅。
  按估计,贝汶从门外进入客厅,最多不过三十秒钟,而墨卡林必须在这三十秒钟内挣脱绳索。

  第七章 深夜火拚 一网成擒

  现在他已听到贝汶穿过庭院的脚步声音。
  裘利亚面露喜色的望着墨卡林,表示她不再孤独,不再戒惧。
  所幸,墨卡林已将双手的绳索全部解开,由于裘利亚的严密监视,不可能容他弯下身去松解绑在双腿的绳索,那只好暂时不去管它了。
  墨卡林紧张的一颗心几乎跳出口腔,但他必须要保持冷静,这正是他生与死的最后关头。
  脚步声愈来愈近,并已听到贝汶推开大门的声音。
  墨卡林眼神一动:“裘利亚小姐,我的预言终于兑现,难道你没有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音?”
  “胡说!”裘利亚立刻又将粉脸绷得死紧。
  “到这个时候你还不相信?”墨卡林带着微笑:“我敢保证,你马上就可看到那温柔的日本姑娘。”
  裘利亚听他说得活龙活现,不由自主,转过身子朝地下室门口望去。
  墨卡林再也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拿起办公桌上的鹦鹉标本朝裘利亚脑后砸去。
  在生死关头上,墨卡林的动作快得如同闪电,鹦鹉标本出手的同时,他又捞起一块名贵的水晶镇纸,准确的将地下室仅有的一盏电灯砸碎。
  砰!砰!砰!
  鹦鹉标本不能将裘利距造成重创,她本能的转身射击,但由于电灯熄灭,已经失去了准头。
  这些转变是在电光火石一刹那间发生,现在墨卡林已经连人带椅子,躲在那张巨型办公桌后面。
  他用最快速度割断了绑住双腿的绳索,立刻转移阵地,滚到一座书柜后面。
  就在这时,地下室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光线虽暗,但他能辨识出是贝汶。
  嘭的一声,地下室门竟猛烈关上,门口处突然失去了贝汶的影子,还可听到门从外面上的声音。
  墨卡林怔住了,这是什么路道?
  不过有一样他是可以确定的,贝汶只在地下室门口亮了亮像,根本没有进入。
  “亲爱的,墨卡林已经挥脱绳索了。”裘利亚声音带着颤抖,显然,她正陷极度恐惧之中。
  “我知道,而且这也正是我想象中的事情。”贝汶在门外回答,由于隔着一扇门,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那你为什么不进来帮我,反而将门扣住了?”裘利亚恐惧中带着气恼。
  室内漆黑,看不见裘利亚的影子,但循声音来源,她是躲在另一座书橱后面。
  门外传来贝汶一阵阴笑:“室内漆黑,我怕你手里的枪造成误伤。”
  “你进来时可以扭亮电灯。”
  “亲爱的,那样会遭受墨卡林的突击你明白吗?他是一个非常凶狠的家伙。”
  “你……”裘利亚很气:“既然认为他凶狠,你仍留我一个人在室内对付他?”
  “是的,你手里有枪,也许会将他射杀。”
  “但是我没有把握。”
  “那你被他击毙也是一样,话我已经说得很明显,亲爱的,现在你应该明白了。”
  “贝汶,你疯了!”裘利亚厉声吼叫着。
  “我没疯,亲爱的,这件事情我对你非常抱歉。”
  “贝汶,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裘利亚连哭带叫:“我一直对你忠实,而你却……”
  她的喉咙很快变成嘶哑,却换来贝汶的连声冷笑。
  砰!砰!砰!
  裘利亚迹近疯狂,举手朝地下室的门射了三枪。
  那根本谈不上准,最多只将门板射成了三个小洞。
  “裘利亚小姐,”墨卡林的声音很平静:“你必须珍惜子弹,没有子弹很难保住我们生命。”
  “但是……”裘利亚抽噎着:“膛内的六颗子弹已经全部被我射光了。”
  “难道没有备的?”
  “没有,一颗也没有,贝汶只交给我这把枪。”
  “那真糟糕,现在你一定相信我的话了,但是已嫌太晚。”
  “亲爱的墨卡林,”裘利亚哭泣着:“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快躲到我这里来,我们再想另外办法。”
  “不,你很气我,会杀死我的!”
  “我还没有兴趣杀你,现在我只想杀死贝汶。”
  过了一会,墨卡林看到一条蠕动的黑影,一点一点的爬到跟前。
  不是裘利亚还有谁,因光线黑暗,看不清她的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她两道惊惧的眼神;她的身子也在发出剧烈颤抖,仍旧紧握那把没有子弹的空枪,还舍不得将它轻易丢掉。
  裘利亚现在完全驯服,就像一只小猫,驯服的躺在主人怀里。
  她也失去了主张,只想墨卡林设法杀死贝汶,好让她泄愤。
  墨卡林躲在原地,不敢动弹;现在虽挣脱绳索绑缚,但是他手里没有武器;据料贝汶一定有,这在墨卡林来讲,还是居于绝对的劣势。
  一个没武器的人,想搏杀一名手里有枪的敌人,绝不是想象的那样容易,尤其又是贝汶那样凶悍的角色。
  墨卡林将身子略为移动了一下,竟被他摸到了一根长约三尺,粗如核桃的木棍。
  这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手里有根木棍,总比赤手空拳好得多。
  墨卡林和裘利亚侧耳细听,地下室外面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贝汶在外面搞什么鬼。他俩互相望了一眼,由于情势转变,他俩已由生死对头,成为同舟共济的伙伴。
  “裘利亚小姐,”墨卡林低声说:“你能不能壮起胆量,替我办一件事情呢?”
  “我相信可以尽力而为。”裘利亚牙关仍在打战。
  “刚才我看到办公桌旁有一只巨型旅行袋,你用它盛装保险柜内的英镑,如果能侥幸将贝汶击毙,我们就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电灯已经被你砸坏了,你有手电筒吗?”
  “有手电筒也不能用,万一贝汶冲进来,吃亏的是我们。”
  “我很不习惯暗中摸索。”
  “尽量试试看,反正保险柜是开着的,你应该很容易办妥这件事情。”
  “好罢,你保护着我,现在你就是我的希望。”
  墨卡林拍了拍她的肩头,表示让她放心,并眼看着裘利亚在地上爬行,一直爬到那张巨型办公桌跟前。
  墨卡林现在又将目光移到地下室的门,并做好随时扑击贝汶的姿势;贝汶虽然手里有枪,但是他仗黑暗掩护,也许可以将劣势扳平。
  裘利亚的动作很快,不多久功夫,她将装满了一旅行袋的英镑移到跟前。
  这段时光,外面还是不见半点动静。
  墨卡林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你在这里不要移动,我躲到门口去,引诱贝汶进来。”
  “好,小心点。”
  墨卡林紧握了木棍,一个箭步冲到了地下室门的左侧,将身子尽量贴紧墙壁。
  “贝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墨卡林大声叫着:“你心爱的裘利亚,已经被我解决了。”
  “那我应该谢谢你,这样可以使我减去不少麻烦。”贝汶的声音有点阴腔阳调。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不开门进来?好让你我拼个死活。”
  “那样我多少总要带点冒险,我再筹想用更好的办法将你杀死。”
  “你没有更好的办法,放火?”墨卡林冷笑着:“我相信你不敢,那样你的英镑会一同化为灰烬。”
  “那是笨人才会采取的办法,可惜我没有催泪弹或昏迷瓦斯,看来我只好用浓烟熏你,将你熏得半死不活,我再进来好好收拾你。”
  “你所说的办法,也不见得聪明,只要我发现有浓烟进来,我会立刻用火将那笔英镑焚烧!”
  “你敢!”贝汶怒声咆哮着,显然,他对墨卡林这记杀手相当畏惧。
  “如果被你逼急了,便没有任何我不敢做的事情,不相信你可以拭目以待。”
  互相停止叫骂没多久,嘭的一声地下室门打开了。
  外面也没灯亮,和地下室内同样的漆黑。躲在门旁的墨卡林开始屏息凌神,那根木棍也已高举过头,只要贝汶一进门,绝对让他猝不及防,给他一个迎头痛击。
  但是半天没有一点动静,不过墨卡林能够料到,狡猾的贝汶一定躲在门口外面,说不定正和他一墙之隔。
  墨卡林和贝汶都不敢再出声,谁先出声,谁就暴露了自己的确实目标。
  突然,一道手电筒的光柱,从外面照了进来;那强烈光柱慢慢移动着,朝地下室四处照射。
  现在地下室外的人所看到的只是一间空屋,既看不到躲在书柜后的裘利亚,也看不见藏在门旁的墨卡林。
  那道光柱在开始慢慢朝前移动,渐渐地,一只手从外面伸了出来——是贝汶的手。右手,而且正紧握着一柄加拿大制的〇·四五手枪。
  墨卡林紧张的额角上已经冒出冷汗,只要贝汶再将身子探前一点,立刻就会发现他躲藏的地方,他手上又有枪,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生死系于一瞬的关头上,墨卡林的反应仍旧称得上“神速”,已经高举过头的木棍疾抡而下。
  砰!砰!砰!砰!
  贝汶发觉有异时,来不及寻找目标,便用手指扣动了扳机,而墨卡林的木棍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将贝汶的枪击落地上。
  呼!呼!呼!
  墨卡林趁此机会将木棍舞得呼呼生风,而将贝汶逼的连连后退。
  贝汶左手还拿着一支扭亮的手电筒,他不准备熄灭,更不准备丢掉,必要时还可以将它当作武器。
  唰!贝汶探手入怀,闪电般取出来一柄弹簧刀,虎视眈眈的盯着墨卡林。
  现在变成贝汶右手握刀,左手有电筒,这和拿着三、四尺长木棍的墨卡林,谁也没有占到很大便宜。
  突然,墨卡林将木棍重又挥动,怒吼着朝他攻来。
  武器讲究一寸长一寸强,那根木棍在墨卡林手中非常具有威力,舞动起来呼呼风啊,他恨不得一下将贝汶的头颅击碎。
  但是并不那容易,贝汶身手矫健的像一只豹子,在墨卡林面前闪过来,跳过去,墨卡林连他的汗毛也没碰到一根。
  贝汶也有占便宜的地方,手电筒的强烈光柱照得墨卡林眼睛发花,时常摸不清准确目标。
  截至眼前为止,贝汶还没有还攻,他对还攻看得非常慎重,没有适当时机绝不出手。
  于是,两人就在地下室内展开了生与死的搏斗,唏哩哗啦声中,墨卡林的木棍击碎了好几座书柜的玻璃。
  一座书柜后面,突然闪出来裘利亚。
  现在她反而不感到骇怕,首先被她发觉那柄被击落的手枪,她想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将那柄手枪抢到手。
  眼前局面很明显,谁先抢到那柄手枪,谁就能掌握一切,稳占优势。
  可惜她没有能够如愿,贝汶已窥透了她的心意,一脚将手枪踢到一座书柜下面。
  呼!呼!呼!
  墨卡林抡动木棍一味抢攻,但是他的攻势很快由凌厉转变脆弱。
  他的一双眼睛在感到刺痛,而贝汶却掌握了这个弱点,将电筒的强烈光柱,逼直对准他的眼睛照射。
  时间一久,墨卡林的一双眼睛更感不支,心急加上愤怒,已使他变得迹近疯狂。
  就在此时,贝汶突然将电筒熄灭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使墨卡林感到眼睛发黑,头脑一阵昏眩。不仅墨卡林,任何人被强烈光线照射久了,在光线突然熄灭时,都会发生这种现象。
  一条黑影突然冲进墨卡林怀中。
  由于墨卡林视觉发生障碍,等到他发现是贝汶,已经晚了,噗哧一声,那柄弹簧刀已经刺入墨卡林腹中。
  墨卡林只颤颠了一下,而没有叫喊。
  贝汶猛将刀子拔出,鲜血溅了他一脸,但见墨卡林用左手捂住腹部,一阵踉跄,然后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裘利亚躲在一隅,吓得哭泣,尖叫。
  贝汶并不理会她,现在挂着狞笑走到墨卡林跟前,面露杀机的又将弹簧刀高高扬起。
  刚才那一刀并没有使墨卡林的生命结束,他要再重重的补上刀、两刀……甚至不惜将他斩成肉泥。
  今夜也是一个双雄不能并立的局面,贝汶如不杀死墨卡林,墨卡林也会想尽千方百计,杀死贝汶。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贝汶刀往下落之际,外面客厅的灯突然大亮。
  这又是个意想不到的转变。
  部份光亮可以映射到地下室内,贝汶回头望见门口多了一个女人的影子。
  竟是在旧金山被他遗弃的女人——爱琳。
  爱琳铁青着面孔,并也不难从她眼神中看出,那里面充满了僧恨。以前,爱琳面对贝汶时,眼神中只有爱,现在已经丝毫看不到爱的影子。
  当贝汶再移动眼神扫过她的右手时,顿时像一跤跌落万丈深渊;那只美丽的手竟握了一把小巧的左轮,现正怒指着他的胸膛。爱琳声音冷得像冰:“贝汶,你想不到,我会赶到这里来找你算帐罢。”
  “爱琳,你听我说……”贝汶吓得身子直朝后退。
  “我认为没有什么好说了,你已将事情做绝。”
  “不!”贝汶睁大了惊恐的眼神:“我只是一时糊涂,请你原谅我,我们还可以重拾旧欢!”
  “重拾旧欢?”爱琳嘿嘿冷笑着。
  “是的,那笔钱完全交你掌管,以后我将你当作皇后,我会像奴隶般的听你指挥。”
  爱琳发出银铃似的笑声,突又将脸一绷:“你已不止一次像这样在我面前叙述,你想我还会相信你吗?”
  “不,这一次是真的,请你给我一个最后机会。”
  “一切都晚了,”爱琳齿缝中迸着恨意:“我现在只想索回我感情上遭受的打击,相信你一定明白,那不是金钱可以弥补的。”
  “爱琳,噢!不,亲爱的。”贝汶已经吓得语无伦次。
  砰!爱琳扣动了扳机,子弹射中了贝汶的右臂。
  贝汶痛得紧咬牙关,用手捂着伤口,鲜血正从他指缝间不停的往下流。
  “亲爱的,”贝汶哭丧着脸:“请你看在我们过去恩爱的份上,饶恕我……”
  砰!第二枪又响了,子弹穿过了贝汶的左大腿,痛得他怪叫一声,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爱琳铁青着脸,又将枪口慢慢移动,这一次对准了贝汶的眉心。
  只要再开一枪,贝汶的脑袋就一定开花。爱琳的一双眼神煞气更盛,她已下定决心,绝不放过这个恶徒。
  就在此时,她的握枪手腕,突被身后伸出来的一只手扣住了,回面一看,竟是一位美丽的东方女郎。
  爱琳并不认识,可是贝汶却像小鬼见到阎王,原本已经苍白的脸上,现在更加变得没有人色。由于黑猫出现,那千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告荡然无存。
  “爱琳小姐,”黑猫温和的说:“我知道你非常恨他,但你已伤了他的右臂和左腿,应该可以泄愤了,他还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不知什么缘故,在这霎那间,爱琳竟对黑猫发生了亲切感,嘤咛一声伏在黑猫肩头上,哭了。
  虎妞、丁雷一头冲了进来,身后还跟了八名圣保罗城的便衣探员。
  黑猫早就在外面安排好了,张网以待,等到时机成熟,才正式漏面逮捕元凶。
  四名便衣探员将贝汶和墨卡林架走,裘利亚和爱琳也要到警局去接受问话,并由丁雷陪同前往,一旅行袋的英镑也同时提到车上。黑猫和虎妞眼看着两辆警车将他们载走,仰天吁了一口真气,大有如释重负之感。
  “师姐,”虎妞说:“这件案子根本没有化费我们多大力气,等于是他们自己爆发的。”
  黑猫望着她笑了笑:“这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世界上很多重大刑案,都是由于犯罪集团本身发生磨擦,而告破获,归究底坏在一个‘贪’字。”
  两人一面闲谈,一面走向二百公尺外的高坡,虎妞租来的一辆跑车,正静静的停在高坡后面。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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