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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古陌阡

[完结] 古桧《万古云霄》(虎翼燕翔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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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9 21:32: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一章 小霸王 力挫矮太岁
  且说那兴安八鸟,在汤口镇外,被小猴儿柴星子戏耍了个不亦乐乎,幸而遇上了摩云金翅许风,才算解了穴道,一个个气得目毗欲裂。可是,对方早不见了人影,干生了一阵气,就随着许风,一行人奔赴五云步而去。
  在这时,那江湖二奇,神偷丁云、柴星子等人,早已跑到了他们的前面,暂且不提。
  且说方昆玉等老少诸侠,各按侠乞分配,分头朝黄山出发,那小一辈的,意气相投,就走成了一路,偏过五云步,沿着山道,是先到文笔峰,再过去是紫琼谷,枫叶坪,最后才到雪浪峰,铁船头,折返到始信峰。
  近人曾有“黄山归来不看岳”的豪句,足见黄山的博大雄浑,这几个人谁也没有到过黄山,虽然方昆玉上去过一趟,但他那是飞上去的,何况他这时,又没有和这几个人走成一道,所以没有一个人识得路。
  可是却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去呀?路是人走出来的嘛?只要方向不错,凭这几个人的能耐,还是真难不住。
  说话之间,转过一座孤峰,爬上了山坡,见这一带林木异常繁茂,由山脚起,密压压的直迫到山顶。远望一片青苍,自顶数十丈以下,不见一点山石土地,形势倒真说得上灵秀峻险。
  众人因不识路途,便估量着方位不错,由密林中穿入。
  林中虬枝盘纠,密叶丛聚,极是幽暗,叶俊首先忍不住,道:“路怎么这样难走,又这么的阴晦,莫被那毒蛇猛兽窜出来,咬上二口才冤呢!”
  凌若萍接口道:“要以我的主意,干脆朝上面爬去,到……”
  她话未说完,路鹤年忽然摇手止住,侧耳听去,似有金铁交鸣,和喝叱之声,忙低声道:“你们听,上面已有人动上手了,这林中地势险仄前行更难,我们不如速由原路退下,觅到正路再上。”
  说着,人早当先率众退出林去,叶、凌二人边走边听,果有一阵阵兵刃撞击之声,由密林尽头传来。
  他们后退了一程,到得山坡底下,打量了一阵,那有正路。当前是一大片树林,左边却是一大片竹林,靠右是一座危崖,中隔四五丈宽的一条无底深沟。
  前进既不能,除了向左穿过竹林之外,只有退回汤口镇去。
  几个人正自拿不定主意,忽听头顶上有人喊道:“你们真傻,绕着那片竹林走过去不是路吗?瞎撞一气,到明年你们也找不到路。”
  众人闻声,循声看去,却不见人影,细一推测,那语声似为发自山峰,中隔大片密林,乍听去,就如在头上一样。
  听那语气,倒不像有恶意,互看了一眼,迳照所说往竹林右侧绕去。
  这片大竹林,竹粗都有尺许,甚是繁茂,就在林中有一条上行之路,宽约四尺,蜿蜒前行,上面虽仍林荫密覆,二旁的竹子却是排列得很是整齐,路也宽仄如一,地上却无杂草。
  几人循径盘升,那金铁交鸣之声,也越来越近,再上行数丈高,正走之间,地势突然开朗。
  就见峰顶一块空地上,正有二个老人打得正烈,一个是浮图老人,另外是一个矮小秃顶的老头,二个人拳来脚往,全都快捷无伦,有如长江浪涌,大河决堤。
  傻小子易猛一眼看见自己师父和人打在一起,暴喝一声,大步冲入场中,举手一指那矮小老儿,喝.道:“老矮子,你敢和咱小霸王的师父打架,看咱不劈了你……”
  随着他那喝声,呼的一掌直打过去。
  傻小子易猛,浑浑噩噩,那懂得什么江湖过节,武林中的规矩,他只知道有人和他师父打架,那就不成。
  那矮老头还未来得及看清对方是什么人,掌风已袭到前胸,心中是又气、又恼、又好笑,但是又有点心惊。
  因为觉着这小子袭来的掌势,虎虎生风,力道竟然十分强猛,那能不吃惊,暗忖道:“这小子傻里傻气的,臂力却是不弱。”
  那敢怠慢,臂力一闪身,避开了这一掌。
  傻小子易猛一掌没中,他却笑了,哈哈笑道:“咦!矮老头,你还不错,能够躲开了咱小霸王这一掌……”
  掌随声出,第二掌跟着又打了出去,这一掌他用足有七八成力道,带动起劲风飒飒。
  矮小老头知道这一掌的力道,少说也有二千斤以上的劲道,想道:“像这种浑愣之人,有理也给他说不清,不如先把他制服之后再说。”
  念头在脑际电光火石般掠过,跟着左脚斜上半步,身子一转又让开了易猛的第一一掌,右手顺势,在身子转动的瞬间,斜探而进,极快的朝易猛手腕之上搭去。
  傻小子易猛,傻有傻主意,他在第一掌被人躲开之时,心中忽的想到对方的轻身功夫,准比自己高。这第二掌怕也难以打中人家,不如借欺身进去,和他硬拼硬打二招,仗着自己练有“先天混元一炁”的功夫,刀枪不入,就许能将这矮老头放倒。
  傻人自有傻办法,聪明人往往会上了傻人的当,就以这矮小老头来说,他可说得上是机智过人,精灵了一辈子,作梦也没有想到,会上了傻小子的当。
  就在他右手五指刚刚摸到易猛的手腕时,易猛竟然冲入了他门户之中,他扬起左掌,方待朝易猛劈下。那知易猛却有傻主意,斜着一跨步,手肘向后猛的一撞,人已借势窜了出去,二个成了个易位而处。
  那矮老头的手掌,刚刚触及傻小子的衣服,左小臂的“上廉穴”,已被易猛向后疾击的肘势撞去。蓦觉臂上一麻,全身的劲力顿失,掌势也变成软弱无力,身不由主的踉踉跄跄,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这一来,聪明人上了傻小子的当,矮老头可沉不住气了,怒吼一声,又待朝易猛扑去……
  浮图老人路靖,早已横身挡在面前,笑道:“高显!你要脸不要脸?对付一个晚生小辈,也用得着这么猴急?”
  易猛他可不知道这高显是什么人,没等路靖话音落地哈哈地笑道:“师父!你别拦他,咱小霸王易猛名扬天下威震武林,可不怕他,老痩猴,来来!不服劲咱再打一架……”
  须知高显人称矮太岁恨地无环,一身武功能耐,在武林中,可算得上是顶尖的高手。自从当年在析城山天雄堡败在了乾坤八掌靳守仁的手下,差不多六七十年都没出世了,没想到他这第二次出世,就碰上了钉子,看来!他倒真是武运不济。
  他听傻小子易猛这么一叫阵,上百岁年纪的人了,还是那大的火气,脸上都变了颜色,气哼哼的道:“小娃儿,你有多大能耐,敢对老夫无礼。”
  易猛傻笑了一声道:“你就叫老夫哇,我看你是小夫嘛?可敢接咱小霸王三掌……”
  说着,冷不防又是一掌打来。
  这一会矮太岁可不和他穷耗了,潜运真气,举掌硬接了一掌。
  傻小子易猛这一掌打实,只觉对方手掌坚如铁石,腕骨被震得有点隐隐作疼,心中暗吃一惊,嚷道:“好一个老夫,还真有二手,咱可不服劲,再接一掌试试……”
  话声中又是一掌打出。
  这一掌他用了十成力道,矮太岁高显可架不住了,就觉双掌一接触,震得他全身血气,微微一浮,暗叫一声:“不好!”赶忙提聚了一口真气,凝集胸前,迎着易猛的第三掌,硬接了上去。
  在这时,易猛可就多了一个心眼,当年他在王母山碰上三阳隐叟时,曾吃过大亏。知道这一掌打下去,要是和以前一样,被人家吸住,可就糟了。
  他心念这么一动,大眼翻了二下,在掌势方一挨近高显的胸前时,倏的收了回去,紧跟着一俯身,一个鸳鸳连环腿,“翻波戏莲”,扫了过去。
  矮太岁高显将一身功力齐聚在胸膛之上,打主意要让傻小子吃个大亏。可没想到对方一掌将到胸前,倏的又收了回去,正自诧异,傻小子的腿可就到了。
  这一下没防到,傻小子易猛这一腿,可非等闲,他是先天混元一炁的功夫,任他高显再大的能耐,怎能受得了,何况又是个不防呢?
  就觉着二条腿如同被一根大铁棍猛砸了一下,小腿一软,噗通就摔在地上。
  在一旁观战的那些人,谁也没想到傻小子会出坏主意。这一见那么个老江湖,竟然连着上了傻小子二次大当,可全都忍不住大笑不止,凌若萍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那矮太岁高显连栽二个跟头,这真比杀了他还厉害,一声长叹,一抬手,猛向自己天灵盖上劈去。
  浮图老人路靖一见,忙喊道:“高老前辈,使不得……”
  他话没说完,高显的一掌已然劈下,救已无及,当即脑浆迸裂,尸身倒地。
  路靖不禁一声长叹,心想:这就叫作报应,以矮太岁高显,平生作恶多端,早就该受报应。但他诡诈多端,几次凶险都让他躲过了,他要是就此终老山林,未免不可脱此一劫。
  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已经过了百岁年纪的人了,还是不甘寂寞,没料到却送命在这荒山上。
  就在路靖一声长叹未已,忽的远远传来一声长笑。
  人来得好快,笑声未歇,人已到了这峰上,细看原来是个红衣喇嘛。
  他人一落地,又是一声怪笑,道:“路靖,还认得罗汉爷吗?……”
  他话没说完,身后蓦的响起一声佛号,道:“藏边三凶之一的混世罗汉法奇,人家那能会不认识?”
  那话音虽不甚高,但却震得耳鼓生疼,足见人家的功高造诣了,这分明是佛家的上乘功夫,“狮子吼”嘛!
  法奇不禁大吃一惊,忽的一翻身,定睛一看,自己身后,不知在什么时候,来了一个缁衣老尼,还有一个青年女子。
  看那老尼老态龙钟,貌相清癯,但却慈眉善目,活现庄严法相,合十当胸,口喧佛号。
  别瞧这老尼已是年登耄耋,双眼开合之间,精光灼灼逼人。
  女昆仑夏琬一见,先就扑了过去,往地上一跪,一把抱住老尼的腿,哀哀痛哭起来。
  老尼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道:“痴儿!还不快起来,这是什么时候,有话等会再说……”
  原来这老尼乃是那天山圣母,随来的那年轻女子,却是那裴二姑娘——裴瑞云。
  这时,那裴轻云也早扑了过去,姊妹二个好久没见面了,早就紧紧的粘在一起。
  那夏琬闻言,也早站起身来退向了一旁。
  混世罗汉法奇,一见来了神尼,当即变了颜色,想起当年在孔雀河畔,神尼掌毙自己二个师弟的事,不禁怒从心起,怒喝道:“妖尼!你今天来得正好,当年孔雀河那笔账,今天咱得有个交代……”
  要说这混世罗汉还是真够狂的,话声未落,横掌当胸,就推出来一掌,掌风如山,猛向神尼身上撞去。
  神尼见对方一掌推来,不闪不避,口念一声:“阿弥陀佛!”
  砰的一声,凶僧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神尼身上。
  吓得众人张口结舌,那女昆仑夏琬几乎叫喊出声来,再看那神尼时,兀自立在当地,若无其事,而那凶僧法奇,像似吃了一个小亏,不停的甩动着他那右臂。
  但他并不就此服输,伸手向肩后一抄,铮铮二声,拔下一柄方便铲来,当胸一横,叫道:“妖尼!你可敢和罗汉爷较量一下兵刃吗?”
  神尼又口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孽障,善恶到头终有报,该是你受报应的时候来了。”
  裴瑞云在旁低声道:“师父!剑!”
  神尼微微一笑,伸手接过剑来,朝着凶僧打了一个问讯,道:“数十年前,贫尼在孔雀河畔,遇见二位出家人不守清规,劫财劫色杀命,是贫尼看不惯才废了他们,后来听说是出了名的藏边三凶,你那二师弟既然已死,留下你一人也是多余,但愿我佛慈悲,佑你早些投生吧!……”
  神尼这二句话音一落,倏的一睁眼,二道眼神朝着凶僧一扫,那样猛妄的人,也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要是一个知机的人,乘这时逃逸而走,以神尼的身份,是绝不会去追他,无奈他骄横已惯,一言不发,抡起方便铲,一招“毒蛇出洞”,猛向神尼前胸扎到。
  神尼好整以暇,不慌不忙,等铲快要沾着自己衣服,倏的一领剑诀,一招“卧看云低”,上身微微一仰,手中剑叮当一声,已将凶僧方便铲架在一边,跟着一招“左萦右佛”,唰唰二剑,分刺凶僧二肘要穴。
  凶僧心中一凛,知道神尼武功非凡,那敢怠慢,方便铲往回一绕,铲头上的钢环,哗啦啦一阵大响。眼看大吼一声,踏中宫,走洪门,铲杆一立,钢环又是呛啷一声,寒光一闪,直朝神尼迎头砸下
  他这一招,是铲法中最狠毒的煞招,名叫“削壁”,其中暗藏“毒龙三摆尾”的解数,一般武林中人,很少有人能让开这一招。
  凶僧这也是急了,把看家的玩艺都抖出来了。
  可是,神尼却若无其事,不慌不忙,手中剑向铲头上一架,身形旋风似的,一闪一转,连人带剑,一招“迎蝴归祥”,反向法奇肘下刺到。
  须知像这种以攻势的打法,说起来倒是十分凶险的事,剑法如不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那敢使用。
  不过这一招,却令凶僧法奇大吃一惊,连忙将身躯一横,铲尾似怒龙舒展,往回一圈,闪电似的掣回来,呛啷一声,剑铲相碰,激起老高的火星。
  任是混世罗汉法奇那么大的臂力,吃这一震,觉得掌心发热,就知道自己绝不是神尼对手,铲走“浮游点水”,打算跳出圈去。
  神尼剑势一招套一招,那能容得他,倏的剑身下沉,向外一推一抹,“云龙三现”、“苍龙归海”,一招二式,凶僧打算再躲,可就来不及了。
  刹的一声,剑锋过处,凶僧一声惨叫,紧跟着又是一声“呛啷”!“叮当”!方便铲坠地,左膀连肩带背,被神尼长剑削了下来。
  凶僧既疼又慌,拔步一纵身,再要朝下落时,叫道一声惨也!
  原来下面正是那道无底深沟,他打算不朝下落都不行,真气一泄,星丸下坠般,跌落了下去。
  凶僧一除,众人才上前向神尼见礼!
  神尼将剑还给了裴瑞云,笑道:“为了寒潭一本草药,已将邪派人物全都引出,恶战还在后面,此吋非长叙之时,你们还是快些赶去始信峰吧!”
  浮图老人路靖笑道:“神尼世外高人,却也来赶这场热闹,看来事情倒是不简单啦!”
  神尼笑道:“也有当初一念之仁,才种下这层因果,目前在这黄山,所到的邪派人物倒是不少的呢!”
  路靖道:“究竟他们到的都是些什么人,神尼可否简略赐告……”
  神尼道:“这事提起来话长,来的大半都是混沌教和红旗门下的余孽,竟欲重创昔年教宗,有的想起昔年丧败之辱,勾动前仇妄思报复,所以就暗中图谋。最近被几个狂妄之辈的一挑拨,突起号召,声势就一发扩张起来……这件事已引起了正派门中长老的注意,有好多人也都赶到这黄山来了。”
  叶俊插口问道:“老菩萨,但不知都来了什么人?”
  神尼笑道:“来的人倒是不少,现都聚在万松崖,你们到了那里就会知道了……”
  她话没说完,从空中落下一人,看时见是那方昆玉,身一落地,先朝神尼躬身行了一礼,道:“弟子奉家师祖谕,请老菩萨和路老前辈速到万松崖……”
  神尼笑道:“你说的可是白象老人吗?没想到他也有了兴趣,好吧!我们这就去,那么你呢?……”
  方昆玉躬身道:“家师祖命弟子带着一班小弟兄,沿山搜索邪派余党,能够劝说他们走最好,不行的话,只有为世除害了。”
  神尼笑道:“姜到底是老的辣,吉老头也真会作好人,这么血腥的事儿,却派了你这位徒孙儿,路施主,咱们走吧!”
  声出人已纵起,路靖也随后起步,飞奔而去。
  方昆玉等人眼看着神尼走得不见了,转眼看了众人一眼,见这一起共有七八个人,那是叶俊、凌若萍、路鹤年、裴轻云、裴瑞云、傻小子易猛、女昆仑夏琬、沙玉娟等,笑了笑道:“时已不早,我们也该走了,有什么话到了路上边说边走吧!省得多挨时候。”
  裴瑞云道:“我来黄山已有二三天了,路比较熟,我在前面领路吧!”
  说着,便朝右侧一道小狭谷中走去。
  方昆玉等人紧跟在后,见这狭谷中的山路,曲仄不平,光景甚是幽暗,这时又适值已到傍晚时分,如非各人都是好目力,真难辨路。
  谷径不但险峻异常,有的地方窄仅容一人侧身挤过,上下四方都是突出来的磊砂怪石,阻碍横生,走了有四五个转折,仍未见有尺寸平坦之处,叶俊先就忍不住,道:“这狭谷黑暗难行,还不如爬山过去好一点呢?”
  裴瑞云转头笑道:“爬山要绕好长的一段路,那有这里省事,再说那些妖孽们,又全都隐在幽僻之所,我们要是不将他们全赶跑,以后降兽采药可就费事了。”
  方昆玉接口道:“黑暗难行也只不过这开头的一段路,总共还不到二里路,怎么师弟就着急了。”
  说话之间,地势忽然开朗,但那山径仍然是高低不平,一行九个人全都是低头找路,谁也没有抬头向前打量。
  就在这时,猛听面前响起二声阴森森的冷笑。
  裴轻云一抬头,吓得她几乎叫出声来。
  原来大家只顾走路,不知什么时候,在前路一丈多远之处,出现了二个怪人。
  左边一个,身材瘦高,脸色紫黑如酱,眉毛分由二个眼角倒挂下来,穿一件白色道袍,腰系麻绳,手中拿着一根哭丧棒儿,这那里是人,根本是个丧门吊客吗?看上去就够令人心寒的。
  右边的一个人,和左边的那人大不相同,虽也是那么瘦长的个子,但却脸色惨白得如同一张白纸,不仔细看,连口鼻都分不出来,穿的却又是黑色道袍,手中拿的也是一根哭丧棒。
  小弟兄全都踏入江湖不久,当然是无法认出是什么人来,但凭人家出现在自己临近,竟有不觉,这份轻功,可是不能轻视。
  叶俊自入江湖以来,很少受过挫折,胆子也就壮得多,加以嘴巴也刻薄,端详了二人一阵,嘻嘻笑道:“请恕我眼拙,看不出二位是从那个庙里偷跑出来的人物……”
  那二个怪人闻言,并不生气,冷笑了一声,道:“娃娃!谁和你磕闲牙来的,就我们二个人,你们看着那一个好斗,随便你们挑选一个好啦!”
  叶俊笑道:“原来二位是打架来的,那倒好,不过我如将你们打倒下了,连个名姓都没有,叫我怎么去上功劳薄呢?是牛头是马面,你们总得有个称呼呀!是不是?”
  那黑面麻衣的人,像是有些生气,桀桀一阵怪笑,道:“你们要是怕死得糊涂,这就叫你们明白,我叫黑无常舒清,他叫白无常舒明,明白了吧!”
  这小几个,入世不深,又少在江湖上经历,那里知道黑白无常乃是千面魔君的师弟,弟兄二个人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难缠,一般武林中的人,对他们全都敬鬼神而远之,可说没有一个人敢招惹他们。
  但碰上了小叶俊,既然不知道他们的厉害,当然没有此在心上,哈哈笑道:“二位可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你是什么人?”黑白无常同声的问了一句。
  叶俊笑道:“我是东岳大帝门下,专管你们这些孤鬼游魂的小太岁……”
  白无常舒明一听被人家戏弄了,冷哼一声,一晃肩直抢过来。
  就在他这一扑之中,身法手法,都快得出奇,不知用什么手法,一根哭丧棒转眼变成了二根,分点叶俊的前胸左肩。
  叶俊是早就有准捕,手中剑一领剑诀,一招“寒潭捧月”,抖起一团剑影,迎着白无常舒明打去。
  且说叶俊和白无常舒明打在一起,全都是一轮的快攻,但见棒影纵横,金风闪闪。
  小俊叶俊的“万象剑法”,为天下三大剑法之一,一经展开,势狭风雷,无奈那白无常舒明的一对哭丧棒,招数精奇,可也不在叶俊之下。但是要是真的比起来,叶俊要不是仗着一套精奇的剑法,和人家比起来,可是差得太多。
  就这样三十回合以后,叶俊可就不行了,舒明一着抢了先机,长笑一声,哭丧棒变招抢攻,呑、吐、点、砸、刺,全是进手的招术。
  这时那黑无常也和裴瑞云打在了一起,裴姑娘一条彩虹带,缠、绕、挂、打,却也真见功夫,任他黑无常舒清的武功怎样高法,碰上了这位天池圣母的门下弟子,一时却也闹了个手忙脚乱。
  转眼间,他们全都已战了有百合以上,天色也就是子时的样子,空中黑云突散,露出来一轮明月,照得大地一片银辉。
  方昆玉不愿就此厮缠下去,因为这黄山上到的敌人,不知有多少起,都要这样的打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呢!还是速战速决的好,对付这些人,也讲究不了那么多江湖过节,一使眼色,喝道:“猛哥!你快去将那白无常给打躺下去……”
  易猛大眼一翻,应了一声好,就嚷道:“小叶俊,你退下来,咱小霸王易猛来啦!”
  要说他这嗓门还是真够大,喊声方住,蓦闻远远传来,一阵阵的啸声,跟着山风大作,呼呼怒吼。
  这就叫赶巧了,谁也没有想到,凭他这一声暴喊,会引起风云变色。
  那白无常舒明一怔神,叶俊已跳出圈外,傻小子的掌风可也就劈了出去。
  他万没想到对方会骤然出掌,等到掌风一到,人才惊觉,但为时已晩,一个瘦长的身躯,被掌风卷起,飘出去二三丈远近。
  黑无常见兄长失机,手下一慢,也被裴姑娘的彩虹带卷起,抖起来一甩,也出去二丈开外。
  就在黑白无常被人摔出刚一落地,蓦的一阵山摇地动,就见斜着一道谷中,冒起一排滔天巨浪,万马奔腾般,猛涌而来,声如雷吼,翻翻滚滚,那么坚固的崖脚斜壁,吃那浊浪一扫,立似雪崩一样,倒塌下去。
  方昆玉一见不好,喊道一声:“怪兽已引发了洪水,快朝山顶走去。”
  说着,双翅一张,纵身先抓起傻小子易猛,冲霄直上,叶俊等人可也全都不敢怠慢,各自施展轻身功夫,齐朝山顶上纵去。
  还算几个人身形全够快的,等他们爬上那座山峰时,方才所立之处,水已齐了半山。
  就见那浊浪激起来的漩涡,大大小小,一个接着一个,比电还要快,顺着狂流,往下流急泻而去。
  这时,那一轮明月,像似也有些吃惊,吓得躲在那黑云后面,不敢伸出头来。
  但听涛鸣浪吼,响成一片,看情形,几个人是被水围在这孤峰上了。
  小姑娘沙玉娟,紧偎在方昆玉身边,瞪起迷惘的一双秀目,问道:“昆哥哥!又没有下大雨,怎么会发洪水呢?”
  方昆玉笑道:“你这还是真问着啦!起先我也不知道,前半天我在万松岭,听我师父说,那寒潭之中的怪物凶恶已极,若惹他发了怒,可以平地三尺浪,兴起水来,比蛟还要大,想必是邪派人物惹翻了弛,不然何来这样大水?”
  沙姑娘道:“那么厉害,怎么能除去它呢?”
  方昆玉道:“那倒没有什么难的,怪物最怕一种物件,就是我这一柄云霄剑……”
  他话没说完,却见那水势慢慢的退了。
  像这样的洪水,本就是来得快去得快,顺流直下嘛,天又没有大雨滂沱,也就是一二个时辰,水已退尽,天也就大亮了。
  方昆玉打量了一下天色,道:“目前水已退了,我们还是早些上路,巡查他一转,也好赶到万松崖看个热闹。”
  众人闻言,各自振起了精神,暗中戒备着走去。
  这一带地势较平,各人也都打算办完事,如能赶到万松崖,走起来,脚底下益发加快,数十里路程,转眼间就望见了紫琼谷。
  谷前有一道山岭挡路,虽然隔得紫琼谷已近,仍然看不清谷中情景。
  方昆玉用手一指,道:“这个地方就是紫琼谷,穿过此谷,上去是枫叶坪,再过去三四里路,便到铁船头,从那里我们折回头,就回始信峰万松崖。”
  说话之间,众人已转过岭角,蓦的传来了一声声野兽的啸吼,甚是凄厉繁杂,听出内中有不少虎豹豺狼的猛兽,众人不禁大感诧异!
  路鹤年道:“我可没到过黄山,不过听人说这里的猛兽并不多嘛,就是有,按猛兽的习惯,也全是日落黄昏前出没,怎么现在大清早起,竟成群吼叫,这可就怪了!”
  方昆玉道:“我也是这样想,这事是有些怪,你们随后赶来,等我先过去看看。”
  说着,双翼展处,人已飞起,晃眼间就落在一座高岭上,运目看去。
  见面前地势甚广,像似一大盆地,中间坡岭起伏,坡下横着一条,去枫叶坪的山径,坡对面,斜横着一片绵亘不断的危峰峭壁,势险高陡,雄险异常,这就是紫琼谷。
  循着谷径右去,到了前面便与那危崖成了平行,山势也渐收束,崖势到此也渐失高整,有如几处裂缝和缺口,那兽鸣之声,便发自那里,激起一阵阵的旋风,看样子猛兽还是不少。
  这时,叶俊等人也到了岭上,因谷中地势比外面平行,立处又高,对谷中景物看得十分清楚。
  当头二阵旋风过去,还以为是山中怪风,未怎注意,及至风头一阵接着一阵过去,这才觉出这怪风和寻常不同,定睛看去。
  见这谷中,因山势关系,并没有被洪水波及,所以扬起十多丈高的尘雾。
  就在那尘沙滚滚中,竟有不少生物在内,先前追逐过的没有看清楚,只这后面的几阵,从尘雾中鸢看去,似是野鹿山羊之类,百十为群,箭也似的急朝前窜,那旋风尘雾,便是这野兽飞驰过所激起。
  转眼间,尘头慢慢的低了下去,但是那风沙之势,却较前更猛。
  再朝下看去,任是这几位少年英侠,胆比天大,也吃惊得身上冒起鸡皮疙瘩。
  原来这后一阵,却是大小蛇蟒,一条条似匹练一般,往前抛起,有的五色斑斓,有的银光闪闪,由二三尺起,到十余丈长短,为数之多,不可数计。
  那蛇群越过越多,也越往后越长大,五光十色奇形怪状,不一其类。所过之处激得地上,尘雾浮空,蜿蜒如一道灰色长虹,横亘半山,比起前头,一阵逐一阵的又自不同。
  这几个人,全都是嫉恶如仇的天性,心想山中寺观和樵居山民颇多,有这么多蛇群盘踞,岂非大害,本着师训,见了就应该除去,只是为数太多,不是一人之力所能胜任。
  方昆玉想到这里,刚打算开口,叶俊已先喊道:“你们快看,那来的这些大蛇,我到前面找地方看看去。”
  他说着,脚底下一使劲,人就朝前面断崖缺口之处飞纵而去。
  方昆玉也陡声喝道:“这么多毒蛇,如不除去,要留多少祸害,万万容它不得。”
  说完也跟踪纵落,飞也似的朝前赶去。
  众人见二人相继纵落,那敢怠慢,也就全都施展开身形,紧随方叶二人身后。
  那断崖缺口一排共有四个,叶俊知道蛇势猛盛,凭自己这点能耐,还是真不敢轻惹,只打算到对面崖上,觅地隐伏暗中窥看,下坡就朝最高之处的断崖跑去。
  方昆玉却是不同,他志在除害,恐超过去时蛇已走光,无法多杀,特意往最前面缺口抄去。
  凌若萍和叶俊虽未成礼,公认已是夫妇,当然最是关心,迳直跟在叶俊后面,小姑娘沙玉娟,没说的是跟着方昆玉跑。
  路鹤年和裴轻云自然是分不开,裴瑞云姊妹久别重逢,于是三人就走成一路。
  傻小子易猛与女昆仑夏琬,也奔赴另一处缺口。
  这一来,九个人分成了四起,各自奔赴一处断崖缺口。
  这崖势原颇弯斜,中间又有很多突出之处,远远看不真切,及至赶到一看,方昆玉那一股豪气,可就随着那阵阵腥风被吹走了。
  原来那谷中的蛇又大又长,一条条微昂着头,身子微微一躬,弩箭般朝前窜抛,或左右横射过去,为数又多,远看还不觉十分可怕,这一临近,禁不住使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但见那蛇群过处,地上尘沙滚滚,搅起一条粗大无比的灰虹,红红的蛇信,霍霍呑吐,形相可怖之极,有些大的,简直就有大腿那么粗,不时张大嘴巴,大得足以将一个人倒囫囵呑下肚中。
  再朝那谷中看去,方昆玉几乎叫出声来。
  再见那蛇群,正有五六个人,被几条大蛇缠着,任由那蛇的身躯带动着,朝前滚动,看样子准是早已死去。
  这还不说,单是那蛇群所激起来的腥风,尖厉刺耳,已足令人心悸,加以左近一带,只要是蛇群所经之处,草木乱飞,连周围崖壁也轰轰震撼,发生了极大的回应,端的是从来未见,一个人又不是神仙,何敢轻攫其锋。
  到这时,方昆玉才知道除它不易,自己虽有神剑在手,杀它几条并不是不能,但是来势既多且猛,前蛇一死,那余蛇当然会一齐冲来,就是将宝剑舞个风雨不透,挨中就死,为数这么多,也难应付。休说被它乘隙撞来,可就难于活命,心内却渐露怯意。
  蛇似流水一般,一个劲的前冲。
  还是女孩子的心细,沙玉娟早看出那蛇,全都是一味的照直前窜,头也不回,意似争向前面,必有个一定的去处。
  她心中一动,一拉方昆玉的手臂,道:“昆哥哥,你看到没有,这些蛇都是朝那里去的,我总觉得有点奇怪,这分明是朝万松崖去的吗!”
  方昆玉闻言猛的悟了过来,仔细的一察看,那蛇群当真的是直朝万松崖方向去的。
  就在这时,忽听崖顶上有人喊道:“师兄,你看到没有,这些蛇完全都是朝万松崖去的,我看准是被那寒潭怪物所吸引,十九是向那里送死去的……”
  这说话的是叶俊,他的话音未落,另一个断崖上的路鹤年道:“方兄弟,蛇都过完了,咱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我们不妨先到枫叶坪转上一转,也该回万松崖复命去了。”
  方昆玉接口道:“既然这样,我们就走吧!……”
  他话没说完,傻小子易猛,先就跳下崖去。
  那知他身形方一落地,蓦觉一阵头脑昏眩,赶忙又爬了上来,叫道:“这地方不好,好臭哇……”
  他这一言提醒,众人也全都嗅到那股腥臭之气,随风送来。
  裴瑞云笑道:“易大哥也太性急了,别瞧蛇儿过完,那地上卷起的尘雾还没有散呢!内中含有不少的毒气,只一吸进鼻子里去,重则中毒晕倒,死活难定,轻点的也使人头昏脑眩,我们还是从这山岭顶上走去吧!”
  说完,身先纵起,沿着这紫琼谷二边的崖顶,飞奔下去,众人也随后紧跟。
  这紫琼谷乃是一条长蛇的形势,沿着里面崖脚,是一片宽长野地,林木蓼翳,景物清奇,倒是一个好所在。目前被这蛇兽一阵乱冲践踏,压成了二三丈宽的一条驰路,好些地方草已枯黑,想是被毒气所沾染,胜景也残落了。
  他们顺着崖顶,攀树踏石,闪纵飞走,以他们这些人的功夫,倒非难事,只是苦了傻小子易猛。好在有女昆仑夏琬在一旁照顾,手足并用,也还勉强走得了,但却落了后。
  正走之间,眼看着枫叶坪就在面前,蓦闻下面草地里,悉率爬沙之声甚急,隐隐还听到几声惨叫之声,抬头朝前看去,就见那枫叶坪上,兔起鹘落人影乱窜,但全都纵起没多高,就惨叫一声,摔落下去。
  这一来,众人可就禁不住闻惊刹住了脚步,不知那枫叶坪上发生了什么事故。
  方昆玉正待展翼腾空,飞过去看个明白,还未等他动身,倏闻飒飒之声四起,群响轻然,循声一看,不由得心中一凛,浑身上下都觉得麻痒痒的。
  原来就在脚下崖底,有许多蜈蚣,其长均在尺半以上,最大者几达三尺,十九为群,一条条昂首张钳,目射金碧凶光,身上闪着,红蓝紫三色光华,二列铁一般的短足,划行如飞,由草皮上疾驶而过。
  大的过完,后面还有七八寸长的一群群小蜈蚣,为数何止千百,远望过去,宛如一片锦云,贴地疾飞,甚是好看。
  那蜈蚣过完随后而来的,却是大小不一的蝎子。
  那些蝎子长的有达三尺以上,最小的也有六七寸,大多都是灰色,各摇舞着铁叉也似的长钳,尾后毒钩上翅,口里喷着毒水,疾如奔马,成群结队,也朝前驶去。
  蝎子过完,又见守宫壁虎之类,行径大略相似,不必细说,那谷中本来尘雾未消,再吃这些奇毒恶虫一阵践踏驶过,雾影中又添上了,一缕缕,二片片,绿烟彩气。
  任是众人立处较远,也不时嗅到奇腥之气,刺鼻难嗅,头脑也觉得有点发闷,知道这雾气奇毒,远处已是如此,身入雾中,怎能幸免。
  于是,方昆玉朝众人打了一个手式,立由高处转往枫叶坪。
  当他们一赶到枫叶坪,立身在崖顶看去,见毒雾已然消去了十之八九。在那草地上,横三竖四,躺着有十几个人,面目都是黑紫,有的竟肿胀得十分可怕,血肉却像似在蚀化,那还认得出是什么人来。
  不过从衣着上依稀可以辨认出个大概,其中有二个人,一僧一道,正是那恶道尹玄通,和凶僧悟方。
  这一僧一道生平作恶多端,这么样的死去,可说是该当此报。可是另外那几个人,从形相上看,却像是终南派独孤老人和他那门下弟子,这样的死去,可是有点太惨了。
  方昆玉轻叹了一口气,道:“生有命死有地,没想到祝老前辈千里迢迢跑来这黄山送命,他是为的什么呢?”
  叶俊接口道:“他自以为黄山为旧游之地,最是熟悉,想在人前露脸,以挽回终南派已失去的脸面,那知反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众人正自嗟叹,忽然一阵山风起处,沙石惊飞,尘土高扬,林木萧萧,势如涛涌。
  方昆玉见那地上沙尘,被风卷起向人扑面飞来,心中一动,暗忖:“这些尘土,多半染有奇毒,要是吸入腹中,那还得了。”
  于是急忙喝喊道:“大家留神,这风沙中可能有毒,快把气息屏住……”
  那知他只顾招呼旁人,却忘了自己,话未说完,鼻间微微闻到一股子腥味,赶忙提紧了一口真气,将毒气逼出,头脑才清醒了不少。
  就在这时,空中飞来了一只怪鸟。
  众人抬头看时,见那鸟身大如马,二翼展开,长几二丈,狗头独角,足粗而短,铁爪若箕,后尾里,铜翎若箭,根根猬立,通体俱是油光水滑的翠毛,映日生辉鲜艳夺目,一双突出的圆眼,约有二寸大小,金光电射,凶威怖人,端的猛恶无比。
  初发现时,飞得极高,看那意思,似也要朝万松崖飞去,本已飞过众人头上。
  那叶俊等人,年纪都轻,那见过这类猛恶庞大的怪鸟,心中一惊,不禁便叫出了声来,喊道:“师兄,快来看,这只怪鸟比你飞起来还要大。”
  那怪鸟闻声,已发现下面有人,立即回身在空中略一回旋,倏的飞星下坠一般,直朝几个人当顶扑到。
  扑势猛急非常,相隔还有三四丈,二只铁爪便自舒开,那双火眼睛所射出的凶光,注定在众人头上。
  方昆玉见这凶鸟回翔下视,那二道目光,似二点金星上下飞舞,便知不妙,反手抽出神剑云霄,二肩一张,双翼已撑展开来,准备不测。
  一见那怪鸟已飞临头上,直的往下扑来。
  在那怪鸟未飞落之前,本就狂风呼呼飞沙走石。这一猛扑,当时猛觉眼前一暗,一股极强劲的风力,泰山压顶般,当头罩下,逼得人气都透不转来。
  方昆玉那敢怠慢,一纵身就冲天而起。
  叶俊等几个人,有那身手快的,已经侧边纵开,易猛身躯既笨,起步稍迟,已被风力裹住,任他力能飞鼎,尽量的打算纵开,无奈二只脚,直似一个系在地上的假人,定在那里越着急,越动不了,眼看就要伤在那怪鸟爪下。
  方昆玉那能不情急,双翼一掠,就朝那怪鸟扑去。
  可是,他攻出这一式,力道固然十分的强猛,无奈那怪鸟的劲力可也不弱。
  在这方面,就可看出双方的优劣来,任是方昆玉武功再高,他那双翼总是个假翼,那能比得上那怪鸟本能的劲力。
  就在他掠翼刚一扑近那怪鸟,怪鸟蓦的一个人立,双翼连着几个扬扑,一股强烈无比的风力,竟将方昆玉搧退出好几丈远。
  这一来,傻小子易猛总算脱了身,可是那怪鸟的一口怒气,却出在了方昆玉的身上。
  “汪!”“汪!”二声犬吠,双翅一搧动,掠翼朝方昆玉扑去。
  方昆玉忖度一下眼前情势,知道在情势上,怪鸟是凭其天生的本能,和暴戾的残性。自己要是和它拼力搏斗明摆着是自己吃亏,只有从上向下俯攻,自己的力道可能会胜过怪鸟,何况自己还有一柄神剑。
  他念头打定,不等那怪鸟扑到,暗提一口真气,头一仰,双翅一掠,冲上了半天空中,跟着一个倒转,头下脚上,神剑前递,猛奋神威,运足了平生之力,一剑横扫过去。
  在他心中的想法,自己这一剑下去,势子是个俯冲,力道当然增加,那鸟绝脱不过,不杀死也必重伤。
  那知怪鸟竟然也是用出了全力,双翼激起的罡风,劲疾无比,气被逼住,几乎张不开口来,宝剑虽然扫出,但身子已被那风力荡开。
  自己这横扫出的一剑,又用得力猛,如若这一剑扫空,看怪鸟那上迎之势,何等神速,风力又大,自己身手又不能随意挥动,如果回手收势,打算再扫出第二剑,绝来不及。心中一寒,方暗叫一声:“要糟!”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心念微动,事机瞬息之际,剑尖芒尾,倏地暴长数丈,一道红光已随手向斜下扫过。
  耳边口听“唧咛”,一声厉啸过处,又见红光一闪,身形猛的一轻,双翼似被一种吸力吸定,忽然改上翔为疾冲。
  这一来,不禁大惊,连忙收剑护住头面,昂首掠翅,才又掠空而上。
  定睛注去,见那怪鸟似被剑光扫中,已自冲霄飞去,暗道一声:“好险!”立即束翼落地。
  他人一落地,路鹤年等人也相继赶了回来,手中各持着未发完的暗器,人已跑出去有几丈远近,几人一见面,叶俊等人脸上略现惊喜之容,还好一些,小姑娘沙玉娟已吓得面如土色。
  再看那易猛,却仍站在当地,仰脸看着天上发愣。
  方昆玉纵身过去,朝他肩上猛的一拍,道:“猛哥!你在看个什么呀!”
  易猛被这一掌拍醒过来,傻愣愣的看着方昆玉,愣了有好大一阵,讪讪的道:“方……方兄弟……那大鸟呢?”
  方昆玉笑道:“早被我打跑了。”
  “嘿嘿!嘿嘿!你真行!我猜那大鸟准是妖怪,它一来我就没有一点劲了。”
  他话音方落,忽然一条人影,电也似的飞驰而来,人没到,先就嚷道:“这可是一场好买卖,可惜放过了。”
  众人闻声大吃一惊,等到那人一现身,才看出来,原来是金算盘钱如山。
  方昆玉忙笑道:“老前辈怎么也有兴致到黄山来了。”
  钱如山笑道:“小方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卖关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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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9 21:32: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二章 冒奇寒 方昆玉寒潭戏妖虫
  且说方昆玉听金算盘钱如山诡谐的丁说,当时不知如何措词才好,人家是长辈,可以不拘形迹的说话,自己可不能那样的没规矩。
  钱如山又笑道:“这个你不懂得,我是个生意人,那里有好买卖,我到那里去,这黄山既有这样的热闹我金算盘要是赶不上,可就要抱恨终身哪!”
  方昆玉笑道:“老前辈,是刚到还是来了有些啦,令媛没有来吗?”
  钱如山笑道:“我这是刚从铁船头来,小女和我已是相依如命,还有个不来的        你看,那不是来了吗?”
  方昆玉顺着钱如山的手指处看去,果见从一座高峰上,凌空飞下一人,翠衣随风飘荡,真不亚凌云仙子,正是那妍女钱素素。
  转眼间人已落地,先向方昆玉点首示意,转向钱如山道:“爹!那鸟精灵极了,我费了好多力,仍被它逃走了。”
  方昆玉闻言惊异的问道:“钱姐姐你说的是那狗头怪鸟吗!”
  钱素素笑道:“可不就是那犬鹜吗?像这类身藏至宝的大恶鸟,一生难遇到一次,这一次让它溜走了,真是可惜!”
  方昆玉诧道:“怎么?那怪鸟身上藏有至宝,不知是什么东西?”
  钱素素道:“是那鸟的头上有二粒宝珠,就是那鸟血也是无价之宝呢!功能变丑为妍,这一逃走了,再打算除它,可艰难了。”
  钱如山接口笑道:“事有前定,该你的仍是你的,悔惜他作甚!目前我们还是快点赶去万松崖是真的,再说那鸟的主人在此,那鸟也绝不会走远,有运气就能还会碰上。”
  方昆玉一听那怪鸟有主人,心中更是大为惊异,忙问道:“老前辈,据你说那鸟是人养的呀!那是些什么人养的呢?”
  叶俊插口道:“听老前辈说来,莫非是那百禽门的丑姑婆江仙么?”
  钱如山笑道:“正是此人,你怎么知道的,八成是清虚那牛鼻子告诉你的对吗?”
  叶俊笑了笑没说话,钱如山接着道:“提起这丑姑婆江仙,原是和儒侠刘三畏是同门师兄妹,只是她这个人性情乖僻,门下几个弟子,也没有一个善良之辈。打从在大巴山被你师父飞天玉虎靳翔,伤了一剑之后,自觉栽了跟头。再者刘三畏也和她划地绝交,表面只管仍然倔强,心实内怯,便舍了西崆峒故居,辗转迁来这黄山隐居,差不多有四五十年,没听过她的消息了。”
  叶俊问道:“我听现在的师父说,她养有二只大鸟吗?怎么却只见到一只呢?”
  钱如山笑道:“那一只在五十年前,就被你那师父飞天玉虎给宰了,要不是他怎能称得起飞天玉虎呢,大鸟翅作了他翅膀,所以才称飞天玉虎,要不,就只配作下山猛虎了。”
  他们这一行人,边走边说,脚程又都快,已走了不少的路,远远的看见始信峰直连的二道岭上,全都立着很多人。
  转眼间,他们就登上了万松崖,细看来人,还是真不少,连数十年都没有露过面的人物,像侠隐白象老人吉青田,神尼天池圣母,苦竹老尼,金丝钓叟李一平,冷面观音谷仙韵,千面秀士艾轩等,也全都到了。
  另外老一辈的侠客,也有十几二十多位,大家全都互相见了礼。
  方昆玉再一打量那始信峰下亘连的二条山岭上,也有不少的人,大多都是邪派人物,自己认识的人不多,想起了那终南派独孤老人祝士毅师徒,惨死在枫叶坪的事,心中忍不住一阵黯然,就低声向三阳隐叟飞天玉虎靳翔禀告了一番。
  三阳隐叟叹了一口气道:“生有处死有地,天意难回,祝士毅当年也造了不少的孽,虽然改邪归正了,还是不得善终……”
  他正自嗟叹之间,蓦觉面前微风飒然,人影一晃,现出一个冬烘老儿,哈哈笑道:“听说翔儿收了一个好徒弟,我看看怎么样?”
  说着话,一转脸看见方昆玉站在身边,一把就抓住方昆玉的手腕,上下端详了二眼,笑道:“江湖上所称道的擎天大侠,就是你么?”
  白象老人在旁笑道:“艾老大,你都偌大的年纪了,怎么还是改不了这付猴相,跳跳蹦蹦的,成个什么样子,也不怕小辈们笑你么?”
  方昆玉见这个冬烘老头,一付穷酸相,看去满不扎眼,但那一双眼,合闭之间,闪闪生光,就知是个非常人物,再听他那语气,就知道是自己师父三阳隐叟的父亲,隐居泰山的千面秀士艾轩(校注:靳守仁:??你妈的……),那敢怠慢。
  于是,他等白象老人话音一落,赶即上前磕头道:“艾师祖在上,弟子方昆玉拜见。”
  艾轩哈哈笑道:“好!资质不错,方弼那孩子会有这样的后人,死也该瞑目了。”
  他这一提方弼,方昆玉可忍不住虎目中滴下泪来,就连站在一旁的何异,二眼也润湿了。
  金丝钓叟李一平,笑道:“艾老大,这是怎么搞的,没话少说二句,怎么老是穷搅和,这种过去的事了,还提他干什么?”
  艾轩道:“其实我也是忍不住了,谁又愿意提旧事呢?我是实在真喜欢这孩子。”
  白象老人笑道:“各位都别闲磕牙了,时间已到,看看怎么除去那怪物吧!”
  三阳隐叟靳翔,躬身向白象老人道:“我看还是先向对面那些人打个招呼,要是他们愿意先动手,就让他们去,不然就不能容他们从中捣乱,那样怪物除不了,就许会闯下滔天大祸来,这黄山附近的居民何辜。”
  白象老人点了点头,三阳隐叟靳翔转身面对着当面,朗声道:“对方朋友听真,目前时辰已到,正当怪物出现之时,贵方如有真能耐,尽可入潭除怪,只要能将怪物除去,那本万载青莲,就归贵方所有。不过,要像昨夜那几个人,自不量力,自己送掉性命倒没有多大关系,如再引起洪水,伤及无辜村民,却是有甘天和。”
  他话没说完,对方已有人答腔,喝道:“贵方只管施为,我们要见识见识你们自命为侠义道的人物,究有多大能为,只要你们能将怪物除去,我们扭头就走。”
  三阳隐叟闻言,转问白象老人道:“弟子这就下去好吗?”
  白象老人还没有答言,方昆玉迈前二步,往下跪道:“禀师祖,有事弟子服其劳,还是昆儿下去的好,因我这柄云霄剑正是怪物克星,借剑之力,就许能够除去怪物。”
  白象老人将方昆玉端详了一阵,道:“好吧!你就下去,让你师父替你巡风好了。”
  方昆玉一听师祖答应了,心中别提有多高兴,磕了一个头,翻身纵下崖去。
  这一来,正邪双方,全都瞪大了眼,眼看着这位少年侠士,是怎么除怪法。
  最担心的就是那玄衣龙女杜小蕙,和小姑娘沙玉娟,杜小蕙偎依在穿云神燕靳雯怀中,低声问道:“师父!昆哥哥行吗?”
  靳雯何尝又不担心,闻言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大概不会有差错吧!”
  沙玉娟是瞪大着眼,心中有苦说不出,只有默默的求告神佛菩萨保佑。
  老侠何异,却是蓄势以待,一发觉不对,拼着老命不要,也得替义弟保留这一丝根。
  还有一个暗中着急的人儿,那是钱素素,她用力抓紧着老父的手臂,一颗心都几乎要跳出来。
  不说好多人都替方昆玉着急,单说他一纵下崖去,提了一口真气,立在那潭水面上,打量这寒潭。
  就见万松崖垂下的那条大瀑,玉龙也似的,凌空倒挂,直注潭中,水势蒸腾,玉涌珠飞,寒气森森,侵人饥肤,声如雷轰,震得山谷回应。
  他打量了一阵,一时还真想不出一个除怪的法儿,那怪物究竟是在水下,或者是崖洞之中,自己一无所知。
  到这时,他却暗骂自己糊涂,只顾一时贪功,怎不问个清楚,就冒冒失失纵了下来。
  他正自心急,蓦然间一条水柱朝下飞坠,溅起水花有好几丈高,跟着那瀑势猛收,水源立涸,只剩余水点滴,彷佛上面水口,突然被人关闭的神气。
  心中不由吃惊,暗忖:这么大的瀑布,说住便住,水势收得好快,大概那怪物就要出动了。
  就在这时,耳边突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昆儿!注意那瀑下的龙口。”
  方昆玉闻声,知道是师祖在暗中指点,抬头看去,果见在那高出水面一丈多高的崖壁上,一个形如龙口的石洞,四外寸草不生,连藓苔都没有一点。
  但在相隔二丈以外处,却是围着一圈,碧葱葱的肥苔,草树丛生,因得水气常时湿润,倒是生长的苍翠欲滴。
  他越看越怪,猜知师祖所言不差,怪物就在洞中。
  仔细的一打量,见在那洞口附近,恰好有一根兀立着的石笋,高约二丈,斜对着那龙口,心中暗自一忖度,便腾身纵了上去。
  身才立定,一眼看见那龙口里面,似有黄光一闪,洞口甚深,又似朝内弯斜,宛如巨吻开张,那里看得清楚,但却隐闻里面水声轰轰,势颇猛烈。
  方昆玉年轻气盛,既然认定那龙口是怪物的洞穴,当着这么多武林中顶尖的人物在此,那能畏缩,略一观查了一下形势,便由石笋上,飞身朝那龙口内纵去。
  二下展,高低远正相差,也就是约有二三丈之间,以方昆玉的轻身功夫,飞纵过去,当非难事。
  那知就在他刚一离开石笋,纵起还没有飞到,猛觉一股寒气扑来,力量绝大,他骤岀不意,身子竟被撞退了回来。
  就在这刹那之间,耳听水声怒吼,见那龙口中似有白光飞出,他身子正自凌空,吃那冷气一撞,已然往侧斜退。
  这是方昆玉,天生异禀,功到炉大纯青之境,如换过另一个人,就这样凌空无从着力,绝禁不住,被这一撞,非得坠入潭中不可。
  此时,他前进已是不能,来路石笋又太窄小,后退不易找到落脚之处。总算他方昆玉得有高明传授,心思又极警灵,匆忙之间,一见情势不妙,立即变计。
  就着被那寒气猛撞,往侧才正退之势,身子凌空斜着一翻,由原来的“飞燕入帘”的势子,化作“风卷残花”。接连着在空中打了二个翻转,避开了正面,再变为一式“飞鹰觅兔”,觑准那洞口侧边危石,飞身纵落。
  他这凌空变化之三个身形,端的是轻灵已极,崖上那些旁观的人,那个不是武林中的高手,看了方昆玉这么轻灵快捷的身法,全都禁不住喝起采来。
  就在他吃寒气一撞,人尚未翻落的刹那间,说时迟,那时快,龙口内的水柱,已狂涛怒涌般,猛喷出来。同时那高悬崖顶的飞瀑,也像似和龙口水柱息息相关样的,飞挂而下。
  这重来的水势,较前更猛,方昆玉这翻退之势,要是稍为慢得一下,必被那股水力冲倒无疑。
  方昆玉人一落地,见那瀑布重又喷发,暗幸未被水柱喷中,但却闹得通体淋漓。
  他心神略定,仔细的一思忖,心想:“那龙口里面的黄光,绝非水影,再说那水柱急喷,飞瀑重溅,二下里好似关联,尤为可疑。”
  心中一起疑念,二次又朝龙口崖洞中看去。
  仔细一看,见那水势甚大,怒涌而出直注潭底,水光如银,映日生辉,巨声震耳,山鸣谷应,水壁摇摇似欲崩坠。
  因为那水已将洞口堵满,浑似一条晶莹玉柱横插在洞中,什么也看不见,向外看,却又被那条玉龙倒挂的瀑布遮住,只是水濛濛的一片,瞧不出丝毫景色。
  他就这样被夹在水与石壁之间,进退不得,看又看不见任何事物,心中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着时间将到,自己还没有将怪物引出,真想不出自己如何穿出这瀑布,面见天下群雄,老少众侠。
  他正在着急,眼前突然大亮,原来是那瀑布又收了。
  这次收得更快,只见那水柱倏的往下一沉,水就停止了,瀑布也停了,震声也息了,整个寒潭一片寂静。
  就在那龙口内水一干,忽见有一团茶杯大小的黄光,徐徐升到了洞口边,在日光斜照之下,灿烂夺目,凌空急转不休。
  方昆玉一见,心中暗忖:这必是一件异宝,看那水柱与瀑布相连,收发如意的情形,定是这件宝物的关系,如不趁早下手取走,迟了一被惊觉,必逃入泉眼之内,再想它岀现可就难了。
  念头一转,更不寻思,纵起身形,就朝那黄光扑去。
  你当那团黄光是什么东西,乃是那怪物腹中的内丹。
  须知,大凡深山大潭,藏有异宝灵药之处,多有虫蛇猛兽毒物之类在旁守护,不准任何人兽侵犯那灵物。
  这怪兽就是守护着寒潭青莲的,它潜伏在此,已有数百年了,目的无非是想得到那青莲,那样就可缩短它飞升的年限,早成气候。
  可是,就在那寒潭对岸,也潜伏着一个怪物,目的也是要得到那青莲。
  这二个怪物一见面,就拼命的恶斗一场,激起了好多次的洪水暴发,山下居民也真受了不少的损害,它们是谁也伤不了谁,时日已久,也就相安无事了。
  这泉眼中的生物,虽然凶恶无比,但它性喜静卧,动辄经年,除了每隔二三年,出来吸取些飞鸟走兽大嚼一顿外,轻易不出来。
  对岸那怪物可就不同了,经常喷出毒雾腥香,随风吹到,鸟兽闻之,全都自行投到,供其吞噬。
  那怕为数太多,当日呑食不尽,那些鸟兽暂时逃生,也不过多活个一天半天,次日再嗅到那股怪味,依然争先恐后甘心送死。
  像这样,物类的相克相制,实有好些令人难解之理。
  也是天意使然,第一,那寒潭万载青莲,到了出世的时候了,二个怪物在性情上,也都显得有些暴躁不安,尤其那对岸怪物,野性大发,就狂吐那腥香气,招来毒虫猛兽,大嚼快意。
  但那泉眼中的怪物,一嗅到腥毒香味,就大动口馋,恨不得当时赶往得而甘心。但是,它可知道青莲已到出世之时,如若错过,就得多等上千年,心中又不舍得。
  就在它二难不舍之际,猛嗅到一股生人气味,以为是那放毒香的怪物,自行上门送死,暗喜天缘凑合,便将内丹吐出,想诱对方自行投到口边。
  等了一阵,不见生效,就退了下去,以为敌人必定伺在洞口,又不敢冒然出洞,就在泉眼内乱撞,等到火性稍煞,就安静下来,那瀑布中断,便是泉眼被塞之故。
  过了不大一会,食欲又动,二次重又上窜,同时又自特内丹与本身气机相连,再放远些也能随意收回,对头只一挨近,便可乘机吸住大嚼一餐。
  那知,一叹一啄皆有天定,它没有吸到食物,反而失去了内丹,也是机缘凑巧,方昆玉该当有此佳遇。
  原来当方昆玉纵身扑去之时,纵势既快,人又机警,早料出必是怪物内丹,挺剑直劈过去。
  他这一剑无意中断了怪物与内丹的联系,那内丹立即顺崖口滚下。
  在这时,那怪物发觉自己真气被人斩断,一时情急暴怒,猛运真力往里一吸,打算将内丹吸回。
  怎知那被方昆玉斩断了的那颗内丹,就如脱了线的绒球,顺着那崖壁朝下滚落。
  方昆玉在一剑斩断怪物内丹之际,并不觉得有这么容易,所以没有刹住纵势。那料神剑锋利,剑光落处,靠着那洞口的山石,也被砍裂了一大片,碎石粉飞中,他才看见那一团黄光外滚。
  他还心疑那黄光没有斩断,以为怪物就要追出,心中仍在惊悸,慌不迭,立将神剑二次扬起,齐待再朝那黄光砍去,猛觉泉眼中,有一股极大的力量吸来。
  这一来,他心中更惊,匆忙中,瞥见自己上侧悬有几块怪石,猛提一口真气,展身朝那怪石处纵去,本意是打算用脚勾住,借力使劲,抵挡那股无比的吸力。
  那知他纵时用力过猛,那龙口崖洞又宽而不高,手中又握着一柄芒尾极长的神剑,怪物吸力又大,身子一时失去了平衡,人虽勉力跃起,贴在一块怪石之上,剑光扫处,却将孤悬当顶的一块倒生的石笋,斩断下来三四尺长,朝下坠去。
  这龙口形崖洞以下,是个很陡的斜坡,那怪物内丹质体甚轻,真气联系一断,像似失去了主宰,再被方昆玉那剑风一逼,顺坡向下溜去。
  三阳隐叟靳翔看得很清楚,知道怪物这内丹,是件稀世奇珍,要是让它滚下潭去,再找可就难了。
  于是立即腾身纵起,空中一个侧转,斜着朝潭底扑去。
  这时,在对岸也飞纵下来一人,为的也是去抢那怪物的内丹。
  二个人全都是一个急劲,又都是武林中顶尖的高手,扑下去的势子,又疾又猛。
  同时那怪物蓦然失去了内丹,也在着急,猛力的朝里吸。
  无巧不巧,那龙口下边,偏有一处突起,形成个下凹之势,那内丹被真气吸了上升,恰被嵌在那石凹以内,于是怪物吸力越大,嵌得越紧,再也不能动转。
  这时,崖上纵下的二人,也全都扑到,以地势来说,三阳隐叟相距较近,到的也早上一步。可是,对崖上那人,身形可也不慢,就在靳翔扑下的瞬间,他也就到了。
  二个人同时伸到,齐朝那内丹攫去,对崖那人到晚了一步,下手当然也就慢了。他心中一急,恶念顿生,抽回来那攫取内丹的一只手,猛的一掌,就朝靳翔劈去。
  靳翔骤不及防,蓦觉劲风袭至,慌不迭也抽回那一只手,甩掌一招“倒打金钟”,猛迎了过去。
  二人掌力一接触,“嘭!”的一声,空气中冒起一股青烟。
  从这方面就可看出二个人的功力,那对崖之人,显见功力差了一点,当堂被震得身形一摇晃,几乎摔下潭去。还算他功力也真有造诣,猛提了一口气,才稳住了身形,但是二脚已溅上了不少的水。
  这时,靳翔才站起身来,扬声笑道:“原来是摩云金翅许风,当年大巴山翠竹谷饶过你一命,以为你已潜踪归隐,没想到还是这样不要脸,方才讲好的,怎么又沉不住气了……”
  那摩云金翅闻言,老脸臊得通红,但他知道自己却不是人家的对手,何况现在又是理亏,张了几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长笑,声落人现,已将那颗内丹攫在手中,笑道:“你们谁也不要吵,对不起,这……”
  他话没说完,攫在手中的那颗内丹,似有一股极大劲力吸来,那还拿得住,便飞也似的朝那洞口飞去。
  眼看着,内丹就要重行回到怪物腹中,蓦的一根二尺多长的石笋倒下,正赶上那怪物张大着嘴在猛吸,石笋刚落到中间,骤巧又截断了那内丹去路,箭一般直朝洞中投下。
  倏的一条小黑影,一闪落下,攫住了那颗怪物的内丹,好快的身法,三二个纵跃。那样壁立的石崖,竟然毫不为难,又爬上了崖去。
  众人看去,见是一个黑瘦小孩,三阳隐叟却认出来那是小猴儿柴星子。
  方怔得一怔,蓦闻一声凄厉的暴吼,跟着,就见从那龙口洞中,哗啦乱响,喷出来一蓬碎石,直朝三人立处打到。
  靳翔和那长笑之人,因立身在一块危石上,比较容易使劲,双足微微一点,已然腾身纵上崖去,但也只是堪堪躲过那蓬碎石。
  可是那摩云金翅许风,却是立身在水面,不但用不上劲,且还得提气稳住身形,一发觉不对,也打算腾身纵避。
  那知,水面上用不得力,人未纵起,反倒咕嘟一声,沉了下去。
  且说那摩云金翔许风,一见那龙口洞中喷出一蓬碎石来,劲急力猛,慌不迭打算腾身纵避。那知他忘了立身水面上用不得劲,二脚刚那么一点,咕嘟一声,沉下水去,骤不及防,还倒真喝了二口水。
  当他提气方一冒出水面,那蓬碎石也就打了下来,慌迫中,又被打中了好几下重的。
  许风这时,可说是狼狈已极,赶忙一潜水,斜纵了开去。
  就在这时,震天一声暴响,那洞口当即爆开一大片来,碎石雨一般,朝潭中落下。
  原来那怪物在方一吸到内丹之时,心中暗喜,以为幸还没有失去内丹,立即猛力狂吸。
  那知正又赶上方昆玉凑巧又扫下一段石笋来,刚落到洞中,竟将那断石吸入了去,势猛且急。
  怪物总是兽类,任是怎样通灵,也绝想不到那是一块断石,一发觉情形不对,百忙中还认为是对头扑了进来,张口便嚼。
  怎知那是一块断石,它用力又猛,石笋立被咬成碎石,连门牙也被折断了二根。
  任是这怪物多么凶猛,像这等硬伤,也是不堪承受,何况牙被折断,连上颚也吃断石,打了一下重的,出生以来,活了上千年,几曾吃过这大苦头,又是情急,又是愤怒,不由凶野之性大发。
  加以那颗内丹,乃是它性命相连之物,怎能舍得丢弃,大吼一声,发狂一般,将那乱石,朝外喷出,一面又得用力,猛吸那颗内丹。
  那知洞口仅能勉强容得出入,喷出来的力道又猛,固然有一部份被喷出洞来,还有部份却喷上了洞顶。
  须知那上撞之力越猛,下击之力越大,乱石连着洞顶被撞落的碎石,一齐下击,怪物闹得满脸都是零伤,任是它多么的皮厚鳞坚,到底也难于禁受。
  洞外的那些人,是无法看得出怪物狂喷乱石,自找挨打的狼狈情形,但却知它已是在凶威大发。
  怪物受此打击,怎禁得住怒火中烧,一腾身就打算不顾性命硬冲出来。
  那知身躯太大,往日进出,全是慢慢的挤出来,这一发怒,越急越出不来,不住的就用力猛挣。
  它这么一猛撞猛挣,全崖都似受了震动,洞口一带,已被震塌了半边。
  怪物越急,吼声越厉,那崖壁也摇晃得越紧,就像连整个始信峰都在震动。
  方昆玉这时看那怪物困在龙口崖洞中,以为没有什么伎俩,胆子也就大了起来,正打算挨近洞口,猛戳它一剑试试。
  就在他刚要移动,猛听白象老人使展出“传音入密”的功夫,喝道:“孩子,你还不快走,这座崖快要倒了。”
  方昆玉闻声,这才觉着整个崖都在摇晃,知道不好,也不及细看,连忙应声纵起,直朝崖顶上纵去。
  上纵没到二丈,耳边又响起了白象老人的声音,道:“傻孩子!那地方去不得,快往我这里来……”
  方昆玉也真够机警的,不等老人说完,就势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蓦的大翻转,就势抖开双翼,一侧身,冲霄直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双翼方一展开,猛听下面轰隆一声大震,低头一看,就见那万松崖已倒塌了一半,成了一条狭谷,直通五云步那方面。
  此际,这寒潭可就热闹得紧了,大小不等的碎石,直朝那潭中倒下,潭水被那乱石一压,激得那水四下里飞溅,骇浪惊涛,高涌如山,震得山摇地动,狂风陡起,潭水横飞,声势越发惊人。
  这时方昆玉已然降落在另一半边崖顶上,柴星子早捧着那一团黄光走了过来。
  看那黄光仍在跳动不休,似要挣脱的样子,柴星子已用出了全身劲力在抓紧,显然仍是难控制。
  没等方昆玉伸手去接,白象老人早已攫在手内,柴星子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醉菩提元空和尚,笑道:“吉老头,没想到你都老成神仙了,还是这样的贪心,朝小辈手中抢东西,这倒是稀罕事儿。”
  白象老人笑道:“醉猫儿,我看你却是活得倒转回头了,以怪物那样的猛劲,内丹又是它性命相连之物,他们这些孩子,保得了吗?要是再被怪物吸了回去,要打算降它可就不容易了。”
  他说着,一回头看见杜靖波站在身后,笑道:“待会只要那怪物一冲出那泉眼,就看你这条龙了,从那泉眼沉下去,我料那青莲就在那下面,切忌不可用金铁之物,玉刀最好,再不然竹片也行。”
  闹海金龙杜靖波点头答应,顺手从怀中掏出二把玉刀来,笑道:“老师伯你放心吧!早就准备好了。”
  就在他们话音方落,忽然又是一阵轰隆哗啦大响,水雾迷漫中,见那乱石冒起一大片来,就如雪崩一般,飞扬而下。
  跟着,就见一个状如怪蟒的怪物,由乱石堆中冒将出来。
  看那怪物生得圆圆如球,粗约三四尺,头顶上生了有五只拳头大的怪眼,凸出在头顶当中,发出一种暗蓝色的凶光,闪闪不停。
  一张一尺多长的大嘴,也生在头顶上,就挨近那五只怪眼,每一张开,直如一条撑圆了的大口袋,厚嘴皮不住在颤动。
  它那身子仅只伸出来有七八尺长的一段,底下仍然隐在那乱石堆中,看不出来是个什么形象,通体一色暗蓝,紧皮细鳞。
  才一现出身来,便发现对崖邪派中的几个人,凶睛遥注,“咕”!的一声怒吼,怪口连连张闭。
  要说这怪物大嘴就这么一张一合之间,一喷一吸之力,劲力真的绝伦,当即有两个人,如星凡下坠般,被那怪力吸起,直投入怪物的大口中去。
  另有两个人受怪物那一喷,断线的风筝般,直朝崖后飞飘过去。
  这一来,对崖山岭上所立之人,那个还敢再守在那儿,一声呐喊:“怪物好厉害呀!”没命的飞逃开去。
  侠义道老少诸侠,这时却占了地利,万松崖所剩下来的一段崖顶,正背在怪物身后,虽然被怪物掀倒了另一段,和对崖比起来,却是有惊无险。
  铁质钢胆杨浩见状,转向白象老人道:“师伯,你看这东西多么凶恶,我们还不快将它除去……”
  白象老人笑道:“你这孩子,活到一百岁也改不了这付毛躁脾气,你说的倒容易,可知这东西的力道有多大么?”
  神偷丁云插口道:“谁不知道师伯你老人家有降龙伏虎的能耐,我就不信摆治不了这怪物……”
  小姑娘杜小蕙接着也道:“要是不除了它,留在这里势必出来害人,这个孽可就是我们造的啦!”
  方昆玉笑道:“蕙妹妹,你急个什么?我认为师祖他老人家一定另有除它之法,要不就这样一剑杀死。不说取那青莲没法入得泉眼,就是让它那下半身烂在里面,泉水永远流毒害人,造的孽才更大呢?”
  杜姑娘被方昆玉这么一说,一时却无法驳得,秀目一瞪,娇叱道:“谁和你说话!不害羞!”
  小姑娘这一发娇嗔,白象老人倒是上百年没有领略过这种轻怒娇嗔的味儿了,闻言翻了眼看了天池圣母一下,哈哈笑道:“烂嚼红茸,笑向擅郎唾,真称得上是儿女情多,英雄气少。”
  这时,那东方慧一双哀怨的眼神,也正瞅着那三阳隐叟呢!
  靳雯连忙向杜小蕙喝叱道:“小丫头怎么越来越放肆了?”
  白象老人笑道:“无妨,年轻人是都免不了的,不要太拘束了孩子们,由他们吧!”
  他说这话,倒丄兴起了无限的感慨。
  不过他总是修为有年的人,心情就那么稍微一波动,转又静了下来,道:“你们都先别着急,另外一只怪兽也就快出现了,我们乐得个以毒攻毒,等它们自相残杀个差不多了,再出手除它,要省事得多,忙个什么呢?”
  他话音方落,蓦的又是一声大震,就见对崖近水那一带,崖壁也崩裂开来,足有三四丈大小的一片,同时那潭中的水,也急剧的下降。
  白象老人倏的一声大喝道:“我们快些躲开,另一个怪物就要现身了。”
  说着,先自纵身向身后一列大石后面隐去。
  他这么一行动,有谁个不怕,全都隐向了大石后面探出了半个头,再朝崖下探去。
  就在老少诸侠,刚将身形藏好,又是轰然二声大震,随着冒起一根合围二三丈粗,十多丈高的水柱来,转又银河倒挂,飞舞而下注入潭中。
  先前阻住怪物的那大片乱石,受了怪物力挣,及水力的冲荡,激射出一二丈高下,满空乱飞,晃眼之间,立又点尘一不扬,只剩下瀑声雷吼,四山回应。
  在水雾弥漫中,那潭中骇浪汹涌翻腾,水势一反那下降之势,立又继长增高。
  这时,那怪物已然挣脱出来,其形状彷佛像一个极大的长锤,后面带起一条白龙也似的长锤,被那水雾遮住看不清楚。
  慢慢的,水雾落了下去,怪物果然现出了全身,五目齐射凶光,怪声厉啸,纵出泉眼来。
  就在这时,忽然从万松崖上纵下一个人影,直朝那泉眼中落去,转眼间就没入那泉眼中,接着又是一人,也纵落了下去。
  二条人影刚一落入泉眼,突然又是一声大震,对崖那断壁中,蓦的激射出一股桶般粗的横瀑,水龙也似,朝着万松崖激射过来,来势猛急非常。
  这一股横瀑,力道还是真大,一撞击到崖壁上,立时震天一声暴响,近面一块大危石,迎声被击成粉碎,旁边有二三棵虬根盘错的老松,也被波及,干断枝折。
  白象老人等,一见准知道是另一只怪物所喷出的水箭,个个都吓得面目变色,强壮着胆子,向下看去,万松崖这面的怪物,已现出了全身,方始看清,全付形像。
  原来这怪物生得,活似一根去了上叶,带着苗干的芋头,通体高约二三丈,上身就占去了十之七八,约有二丈余,形如圆柱紧皮细鳞,蓝光油油甚是柔韧,下半身粗达丈许,鳞片密叠,层次分明,看去十分坚厚。
  底盘下面生着六条怪足,胫甚粗状,长仅尺半,脚掌却肥大如扑扇。
  那么一个沉重长大的身子,就凭着那六只短足,竟然行走如飞。
  再瞧对崖那怪物,却为那喷出来的毒雾所遮看不清楚,靠近对崖一带,烟尘溶溶,入鼻觉着一种从未闻到过的异香。
  白象老人从怀中掏出一瓶梧桐子大的丸药来,分给了众人,每人一粒,道:“这些烟雾多是奇毒无比,我们还是小心为是,我这药是采千年雪莲制成,专克各种毒烟瘴气,服下去,就许能抵得住。”
  各人早就觉着头晕心烦,十分难耐,一服下去灵药之后,人已清静,烦渴也止。
  再朝崖下看去,不当紧,每一个人都觉得直打寒噤。
  原来从靠近文笔峰那方面的一条狭谷中,拥满了蛇虫猛兽,乍看烟尘浮动,腥血四溢。
  细一注视,见那些蛇虫猛兽各依其类,密密麻麻,简直不可以数计,争先恐后,分朝那崩裂开山壁洞口,自投入去。
  见那怪物只露出身在外,张开巨灵般的大口,呑噬着那些自行投到的蛇虫猛兽。
  这一方面的那个芋形怪物,却也不甘寂寞,张开它那头顶上的大嘴,用其独具的真气猛吸取那些毒虫。只要吸到了口边,上下厚唇立翻向外,由上面肉圈吸盘,将其紧紧吸住,就如粘住的一样,利齿随即前伸,一齐嚼咬,倒是一种别开生面的吃法。
  眼前情形,倒是静了下来,可是崖下那种惨不忍睹的杀害呑食场面,却是正进行激烈,看样子,这二只怪物是要等吃饱之后,再行搏斗了。
  杜小蕙心关父母安危,眼看着他们纵入了那泉眼之中,好半天了,还没见一点动静,那能不着急,慢慢靠近白象老人身边,哀怨的道:“师爷爷!你看我爹怎么还不回来呢?”
  白象老人闻言怔了一怔,心中也在奇怪,闹海金龙杜靖波是进入泉眼太久了。论说是早应该出来了,他张了张嘴,还没等他说话,金丝钓叟李一平接口道:“我看这时,须待老头子亲自下去一趟了。”
  说着话一掖衣襟,纵起身形,就朝那泉眼中扑去。
  就在他身形刚一纵起,那知那芋形怪物的吸力,却是真大,无巧不巧。李一平一时疏忽,竟碰上了那股吸力,任他武功怎么样的高,被它怪物真力一吸,身不由己就要朝那怪物口中投到。
  这一来,可急坏了东海渔夫上官清元,眼看师父就要投入怪物口中,慌不迭就待纵过去解救。
  没等他身形纵起,微风过处,穴道已被治住,耳边听人笑骂道:“李一平就没收到一个好徒弟,送掉了一个就够不值得了,还有齐窝子去送死的。何况那李老儿寿禄还没有尽,先就填上一个徒弟,该有多冤。”
  他话音落地,上官清元的穴道也解,细打量那发话之人,原来是那千面秀士艾轩。
  再看自己的师父,却成了个空中飞人,高悬在半空中进退不得,着急得须发直竖,无奈就是摆脱不得。
  那怪兽像很着急,五只眼全都瞪得大大的,死盯着悬在空中的金丝钓叟李一平,连吸呑那些毒虫都忘记了。
  万松崖顶上,却有四个人,全是探手向空悬抓,盘膝坐在地上,那是白象老人,醉菩提元空,天池圣母,三阳隐叟,看样子,他们似在施展自己的内力,和那怪兽的真气对抗。
  合这四位武林中超圣高手的内力,一时间竟然无法压得住那怪兽的真气。
  这还是那怪兽失去了内丹,不然的话,李一平怕不早已饱了兽吻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清啸,冲霄飞起一只怪鸟。
  诸侠闻声一惊,抬头看时,见是方昆玉,瞧他飞身空中,周身里起一团淡红色的彩虹,中有一道强烈的光华,闪烁不停,却是那柄神剑云霄。
  这时,那怪物的上半身高高的直立起来,身上鳞皮乱动,似在蓄力运气。
  方昆玉身在空中,回翔了二圈,他可知道怪物的厉害,只被吸去,绝无幸免。
  他初时见到金丝钓叟李一平,被悬在半悬空中,一时义愤填胸,才长啸飞起,以为仗着手中神剑,不难会将怪物除去。
  但等他人已飞入空中,才觉出怪物的那口真气,当真的是非同小可,稍一靠近,就觉那股吸力,竟然力大无比,这才暗怪自己太莽撞了。
  如就此再回转飞落,未免有些虎头蛇尾,不由就在空中呆住了。
  俯首下视,见那怪物虽然仰起头来,猛力运气,无奈他那身重力猛,身下乱石,又多松软,加以他前半身既直且硬,只在用力时,始可略弯,非到中段,不能折转。
  无如这时,怪物眼见仇人就在当面,同时又发觉自己的内丹也在人家手中,那能不急,正在怒火贲张之时,急得六只脚不停的乱蹬,越急越用不得力。
  方昆玉看出怪物,就此一点伎俩,才略放了心,掠翅又绕飞到怪物身后,陡的束翼俯冲。同时神剑抖起三四尺的芒尾,迎着怪物腰中那段软折之处,横剑扫去。
  也是这怪物的死星照命,被此一扫,正碰上致命之处,拦腰斩成两截。
  那怪物力大绝伦,势子又猛,加以痛极恨深,一心认准前面仇敌,是夺取自己内丹的人,身子一断,立即随势下压,连甩带窜奋力朝前,成一弧形,朝万松崖壁上撞去。
  轰隆一声,崖壁又被撞塌了一大片。
  这时,那悬在空中的金丝钓叟李一平,吸力一去,立被崖上四位武林奇人的内力吸回,但却已是有气无力了,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东海渔夫上官清元,这才赶忙上前,替他师父推宫活血,好半天,才转过气来,长叹了一声,道:“我这就叫两世为人了,没想到怪物有这样的厉害。”
  此际方昆玉也已飞落,朝崖下看去,见这崖壁被那怪物的上半身,碰塌了两三丈一大块,暗道一声:“好险呀!”
  再看那怪物的半截身躯,停在地上,腔内冒朵朵往上喷发鲜血。
  怪物身躯重大,血量也多,奇怪的是那血作暗蓝微带一点紫的颜色,见风落地,立即变成翠绿,十分鲜明好看。
  小姑娘沙玉娟那见过这等怪事,不说她,就是崖上老少诸侠,也没有见过,那得不奇,一付迷惘的神色,朝方昆玉问道:“昆哥哥!这东西的血怎么是翠绿色的呀!”
  方昆玉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白象老人笑道:“这有什么不懂的呢?这东西原是古代所遗中原生物的一种,名叫载域龙,又称为芋蜒,它因久藏水底泉眼,受千载寒气的精华,那血当然是碧绿的了。”
  这话说得有些含糊笼统,可是众人中谁也不知道,也只好道听途说,认为是了。
  就在他们话音方落,就听一声怒啸,对面崖下那怪物已然纵出,才看清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四脚蛇。
  叶俊惊叫道:“哎呀,是个大壁虎呀!”
  三阳隐叟笑道:“傻孩子,那有这么大的壁虎,这是远古所遗猛兽,名叫恐龙,这东西可厉害着呢!你们慢慢的瞧吧!”
  “呜哇”—声震天的吼声,跟着前面两条短脚和着整个身瓶,一起一伏的朝地上扑打,隆隆作响,每打下一次,那吼声也就越发的惨厉急锐。
  那沿着寒潭爬伏的那些毒虫蛇兽,一听到恐龙的怪吼,好似害怕已极,浑身不停的颤抖,有些闻声噤伏在地,连动都不敢稍动。
  这时那恐龙忽的将两条短腿收卷起来,怪头向上一扬,人立站起,后面那条长尾,啪的一声,摔住那乱石上,当即碎石飞扬。
  它这时成了“乙”字形,瞪起两只怪眼,目光如电,凶芒四射,便朝那蛇虫队中走去。
  其中只有那一队蜈蚣伏处较近,有几条大的,长竟有五尺开外,先是闻声将身子缩短,由大而小,伏地地上,随同那些虫蛇一齐颤抖。
  自从那恐龙一站起身来,便停住了,身旁两行短足,连同前后钩钳,也慢慢的伸张开来,大有蓄势待发之状。
  等到那恐龙慢慢的朝它走近,它似知道,如不抗拒,必定难免。
  于是,它不等恐龙走近,立即腾身暴起,两行短足一齐划动,相隔两丈以外,平空飞起,箭也似的,疾直朝恐龙间飞去。
  须知恐龙虽然生相大异,细论起来,原也是蛇的一种,蛇和蜈蚣,在天性上,原本相克,照例是十与一之比。就是说,蜈蚣身长只能在九寸以上,丈许长的大蛇遇上,便少幸免,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这条蜈蚣长有四尺余,以双方长短来计,恐龙是非死不可,万无生理。可是,这恐龙只能算是蛇的旁支,并不是蛇,那相克的天性,也就打了很大的折扣。
  就见那蜈蚣周身赤红如火,飞在空中,身上又闪动着一片紫蓝色的鳞光,口中狂喷着黑绿色的毒烟,舞起火一般的钩钳,目光中凶光,映日生辉。
  就这般形象看去,端的是十分威猛,凶恶可怖,加以势子又急如飘风,万分的恶狠。
  伏在万松崖上的老少诸侠,全都静神朝崖下看着,都以为,物性各有克制,照此情形,那蜈蚣虽杀不死恐龙,最低限度也得落个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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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30 21:41: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三章 物相生克 恐龙奋力战犬鹜
  且说伏在万松崖上的老少诸侠,一见那条四尺长的大蜈蚣,飞也似的朝那恐龙扑去,全都以为物性各有克制,照此情形,恐龙怕要吃亏,就算不为所杀,也必落个两败俱伤。
  那知,事竟不然。
  眼看那蜈蚣身子腾空,朝着那恐龙夹颈飞来,恐龙却丝毫不动声色,等到那蜈蚣快要接近,蓦的将上半身朝下一矮。
  看样子像是对蜈蚣有些忌惮,心怯退避的情景。
  那知恐龙并不是真的速缩,乃是故意作出害怕的样儿,诱使蜈蚣上当,不但不是真躲,就在将头一低的刹那间,反倒迎了上去。
  那蜈蚣原是打算咬恐龙颈上的致命所在,飞临近切,正要张口去咬,一见恐龙退缩,不禁暴怒,两列短足一划,身子一面往前猛窜,一面趁着前扑之势,觑准恐龙的颈部便咬。
  双方势子都是迅疾非常,蜈蚣的去势更疾,万拟绝无一失。
  那知恐龙将头一低,已将要害避过,那蜈蚣收势不住,一口却咬在恐龙头上的芒形肉球上。
  乍一看去,彷佛蜈蚣已咬住了恐龙的头部,占了上风。但仔细的看去,那么长大凶毒的蜈蚣,竟然中了恐龙头上那肉球的巨毒,紧紧粘附在上面,不能自拔。
  刚一咬上之时,那两排密层层铁钩一般的短足,还在乱抓,抱紧那恐龙的头顶,似欲拼命。
  晃眼工夫,便自昏迷如死,两排短足无故纷纷乱卸,落了一地。
  待不一会,那恐龙蓦的将头一甩,蜈蚣立被甩脱,两边短足已全脱落,只剩下一个光秃的身子,仰而朝天斜躺在地上。在那肚腹当中,现出有两杯大小的一个伤洞,血似被恐龙吸尽,仍有一些紫色的血水,微微的朝外沁流。
  恐龙毫不用力的就除去了一只大蜈蚣,一长身,昂首人立,“呜哇”!猛吼出了一声。
  在这时,那蜈蚣群中,另有一条大蜈蚣,和先前那一条好似一对,又像似蜈蚣中的王。
  它老早就在发威,脚钳齐动,悉率乱响,觑准恐龙作势欲起,等到同类一死,愈发暴怒。
  此际,那恐龙摆出一付胜利者的姿态,摇晃着它那伟岸的身躯,那条长大的尾鞭,唰的扬了起来,正甩在那猛虎群中,当即有两只黄牛般大的吊眼白额大虎,应着那恐龙的尾鞭,飞上了半天空中。
  等落下时,已然肢残躯断,呜乎哀哉了,那恐龙又发出一声胜利的长吼。
  这一条蜈蚣见状,像更愤怒,口中发出一声极低厉的怪声,瞪起两只凶睛,注视着那恐龙。
  不过这条蜈蚣,却不像那头一条蜈蚣样的,轻举妄动,朝前猛扑。
  它却似另有计较,先将头左右连摆了几下,口中又发出一声低喷,划动两排短足,慢慢的向那恐龙爬行。
  以下那千百成群的大小蜈蚣,也跟着纷纷移动,一齐紧随在后,看样子它们似要运用一种蜈蚣海的战术,向恐龙进袭。
  那恐龙因是人立站起,对于地下那蜈蚣群的行动,像似未觉,仍然迈动着它那迟缓的步伐,一步一摇晃的朝前移动,口中一阵的发出吼声。
  吼声震得整个山谷都在晃动。
  在这时,那蜈蚣群已然走近恐龙,约有两丈来远,一齐停住。
  那为首的一条,又急叫了两声,那么多蜈蚣的目中,齐射出凶光,注定那恐龙,身子频频伸缩,一双铁钳挥动,两边密足舞弄。
  恐龙这时似已发现了仇敌行动,同时见对方势众难侮,也颇持重,立将前面两只短足放下,头颈也往后一缩,瞪起两只满蕴凶光的毒眼,注定那群蜈蚣。
  两下相持的有半盏热茶时,那为首的一条蜈蚣,倏的将口一张,首先喷出一股黑气。
  在这时,那身侧身后,一些次大的同类,也各相继由口里喷出紫黑二色的毒气,共有二三十股,箭也似的,疾朝恐龙头上射去。
  那恐龙见状,身子益发缩得紧,立把口一张,喷出一股浓绿色的毒气,将那黑气抵住。
  双方都是狂喷不已,两下相持又约有一盏茶时。
  那为首的蜈蚣,忽的将身上环节,一曲一插,毒吻微一开合之间,猛又喷出了一粒,酒杯大小的红丸,奇光四射,火球也似的,由黑烟中朝恐龙打去。
  恐龙见状,好似正合心意,“呜哇”!一声怪叫,突然往里一吸,本来双方势均力敌。这么一来,互相抵御之力,形成了一方疾退,一方疾进之势。
  那蜈蚣前喷阻力一失,再加上被那恐龙猛力一收,去势就急上加急,所喷出的那粒内丹,宛如弹丸飞射般,往恐龙口中投去,连带那二三十股黑气,也全部被对方吸入腹中。
  蜈蚣还真没想到,恐龙竟有这么大的吸力,就是连那么多大小的蜈蚣,也被恐龙吸起,投入大口之中。
  蜈蚣王见状似已情急万分,借着恐龙那一吸之力,腾身窜起,老远便张开了鲜红的血口,伸出腮边毒钳,照准恐龙的头部扑去。
  伏在万松崖上偷觑的老少诸侠,年纪大一点的,都在百岁以上,在江湖上历尽了万千险难,那见这等阵仗。一个个全都屏心静气,连大口喘上一口气都不敢,但却血脉贲张,担心着那蜈蚣会遭到不幸。
  本来人类的本性,任是再凶恶一点的,在碰上一场战斗时,只要自己不是当事,或者这一场战斗,根本就和自己无关时,在心理上,往往就兴起一种抑强扶弱的念头,希望弱者的一边,获得胜利。
  这时一见恐龙那样的凶恶,不平之心,油然而生。
  到底还是小一辈的修为不够,杜小蕙也忘掉了父母身入泉眼的安危,却替那群蜈蚣担上了心思,依偎在穿云神燕靳雯身边,轻声道:“师父!那么多的蜈蚣会抵得了恐龙吗?”
  靳雯道:“我看是打不赢的!你往下瞧吧!”
  这时那恐龙也似知道势急,防御得更紧,头再朝下一缩,就如一只缩了颈的公鸡,将要害紧紧的护住,一面却早已安排好杀敌之策。
  眼看着那蜈蚣已将扑到,它忽的把口一张,喷出一股箭也似的毒气。
  那么长大凶恶,来势猛急的一条蜈蚣,一被喷中,竟如中了弹丸似的,立被打落,激撞出去两丈多远,仰身翻落在地,两排脚爪略一舞动,就自僵死,不再动弹。
  毕竟蜈蚣对于恐龙天性克制,只管为首的那两条最长大的蜈蚣,遭了惨死,不得不稍畏惧,那同仇敌忾之心,反而更加炽烈,就连后面那些大小不一的蜈蚣,小的只有七八寸的小蜈蚣,也不甘落后,一齐发动,一条条就如发了疯样的,爬的爬,窜的窜,纷纷毒吻齐张,毒钳伸举,朝着那恐龙飞驶而去。
  这一展开阵势,越显众多,把当中一片土地,全都布满。
  一时毒烟滚滚,腥风怒鸣,蓝紫色的百脚环节,映在那夕阳影中,闪动起千层彩浪,其密如织,扑上那恐龙的身上,张口紧咬,有的却通体紧附在那恐龙身上,爪牙齐施,粘在上面。
  那群蜈蚣为数何止千百,恐龙却只有一只,任使它多么凶恶灵活,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刹时间,全身已被布满,宛如一根蟠龙彩柱,映日生辉,十分的好看。
  杜小蕙见状,先自高兴,道:“师父,快看呀!大怪物这就要遭报了。”
  靳雯道:“小丫头!你着的什么急呀,看吧!真正遭殃的还是那蜈蚣哩……”
  她话音方落,就见那恐龙身子蓦的暴涨开来,紧跟着,那拖在后面的那条长尾,却派了用场。抖起来在身上猛的一缠,身躯加劲的一振,身上所粘附着的那些大小蜈蚣,立被震落,纷纷离体,倒翻着飞舞出去。
  那些蜈蚣一被震落,稍为挣扎,十九都不等落地,便已毒发身死。
  刹时间,在那恐龙附近两三丈方圆以内,纵横狼藉遍地都是蜈蚣。
  恐龙又获得了一次胜利,长起身来,又是两声长吼,也可以说是怒吼。
  因为它被那群蜈蚣口钳咬夹了一阵,立时肿起了许多,有些地方,还渗出不少紫黑色的血水,涔涔外溢,通体花花绿绿甚是难看。
  老少诸侠立身高处,又是上风,就这样那腥秽之气,也刺鼻难闻。
  恐龙闹了个遍体鳞伤,还有个不发怒的,昂首又是两声怒吼,伏首再朝下一看,见那群毒蛇蝎子,仍然在吓得索索乱抖,就更是暴怒,“呜哇!”一声怪叫,口中立即喷出一股毒雾。
  它这一激发起凶残的天性,那些蛇蝎可就遭了殃,一听到恐龙的吼声,全都吓得胆落身僵,一条也未来得及逃跑,全被喷中,腥雾迷蒙中,立即中毒晕死。
  那恐龙又将头朝下一低,一阵嚼,就见那些毒虫一阵起落,全都进了恐龙的腹中。
  就在这时,倏的见那泉眼之中,纵出一个人来,身形好快,就如一缕黑烟,直飞上那万松崖。
  身一落地,见是那掠波碧燕东方慧,手中捧定一物,正是那万载青莲。
  就见那青莲只有三片莲叶,约有巴掌大小,翠绿得可爱,有一股清香之气,迎风送到,令人有一种凉沁心肺之感。
  那莲叶上还滚动着几颗亮晶晶的水珠,滚来滚去,莹晶夺目,中间挺出一朵白洁如玉雕成的莲花,挨紧那莲花,乃是一支莲蓬,翠绿起襞的表皮,翻着白中微绿的软瓤,夹着有十几粒绿色的莲子。
  乍看去,和一般荷池中所生长的一模一样,只是略为小些,仔细的再一看,不同,这青莲不像是生长的植物,就如用翠绿洁白两种颜色的玉,所雕成的,那莲子也像似一颗颗的绿宝石。
  就在东方慧身形方一落地,蓦然间从始信峰上,吹下了一阵怪风。同时崖下那只恐龙也似发了急怒,扬竖起它那长尾,直朝崖上打来。
  白象老人见状,知道由于青莲的出现,已引起怪物争夺之心,忙喊道:“慧丫头,快将灵物放藏起来……”
  东方慧何尝不知道灵物已引起了怪物的注意,赶忙抽出丝巾,将青莲包好,递在了白象老人的手中。
  就在这时,见从始信峰上,飞下一片绿色怪云,其中有两团酒杯大小的金光,挨着那阵怪风,斜掠下来,来势比电还快。
  东方慧刚刚将青莲交在白象老人手中,那块绿云已然到了头顶。
  这才看出乃是一只狗头怪鸟,怪鸟一到头顶,朝下略一注视,突如席云飞堕,只见绿云影里,伸出来两只无形鸟爪,迎头朝东方慧抓到。
  眼看着东方慧难逃一爪之危,吓得杜小蕙一声尖叫,方昆玉也已抽剑出鞘,崖上的几位老侠,全都奋力推出了一掌,小一辈的也各自暗器出手。
  只有傻小子易猛,抱头蹲在地上,不住口的嚷叫道:“哎呀!这妖怪有邪法!”
  崖上十多位江湖奇人合力推出的这一掌,论劲力何止万钧,怪鸟再凶恶些也吃架不住,被那掌风一扫,连着两三个翻腾,倒飘飞出去四五丈远,同时也被打中了几下暗器。
  须知这怪鸟犬鹜的突然掩至,本是受了它主人的驱使,打算就势夺取到那万载青莲,捡个便宜。
  那知却挨了一下重的,它本就凶戾万分,怎肯甘心吃此大亏,空中一掠翼,弹丸一般,又飞射下来。
  诸侠一声呐喊,方待再将它打走。
  就在这个当儿,无巧不巧,那恐龙正好竖起它那长尾巴来,一挺一抡打下,正赶上那犬鹜飞落,两下里凑个正好,“汪汪”!一声,又挨上了一下重的。
  这一来,可就激起了那犬鹜的凶性,腾身一翻,利爪一探,就抓住了恐龙的尾梢,跟着腾空而起,便要冲霄飞去。
  那知犬鹜的力猛,恐龙的力道可也不小,一条长尾,被两下里这么一扯一顿。
  犬鹜抓不紧那尾梢,被扯顿得朝下猛的一落,只好松了铁爪,可是却将那恐龙掀了一个跟头。
  如此一来,两下里全都忘了灵物青莲,也都激起了怒火,就如憎仇乍逢样的,“呜哇”!“汪汪”!怪叫连声。
  白象老人见两恶就要相拼,便令众人暂缓出手,先躲起来相机而进。
  掠波碧燕东方慧,经此一阵,却闹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几乎丧身在怪鸟爪下,禁不住暗道一声:“惭愧!”
  这时,那怪鸟犬鹜已然回翔在空中,来回的打着转,恐龙也仰起一颗头在注视着犬鹜,暂时成了一个相持的局面。
  那犬鹜平日猛恶残暴已惯,自恃生具能力,一身铁翎钢羽,刀枪不入,爪啄不弱于利刃,那能甘心吃此大亏。
  于是,就连先前被崖上老少诸侠击打的一口冤气,全算在了恐龙的账上。
  它在空中飞翔了一阵,像似已瞧出了便宜,便用它平日残杀生物的惯技,双翼一束,星丸下坠般,朝着那恐龙冲去。
  身临切近,倏的伸开那箕形钢爪,当胸抓下。
  也是该当这二恶数尽,一个是自负力大绝伦,所向无敌,一个是心怀怨恨,急怒交加。
  那恐龙一见犬鹜冲来,长尾早已扬起,前面两只短足也舞展开来,昂头上迎。
  两下里的势子,俱都猛急万分,一下撞个正着,彼此都发出了一声厉啸。
  恐龙前胸,首先被犬鹜利爪抓住,任它皮坚肉厚,这一下它也禁受不住,一负痛,那条长尾,立即朝犬鹜的身上搭去。
  犬鹜翼长身短,两肩和尾背,竟被恐龙长尾卷了个结实,只剩下两翼丰羽紧密如鳞,又滑又硬,不曾被卷住,就一个劲的,乱扑乱抓,乱甩乱打。
  双方都是愤极拼命,成了死仇,拥抱成一团,扭结不开,在地上不停的翻腾,滚转不休。
  但听它们互相扑打,吧吧连声。
  那长尾阔翼,一齐招展,激起来狂风回旋,碎石乱飞,宛如连珠巨霆暴发,轰轰呼呼,震得山摇地动。
  一时之间,沙飞石舞,天昏云暗,惨雾濛濛,又当斜日西匿之际,声势越发骇人。
  比起先前那芋蜒和恐龙在崖下,慢杀生物的惨厉景象,以及那蜈蚣群合力斗恐龙的情形,又自不同。
  犬鹜的身子吃恐龙那长尾卷住,挣扎不脱,又愤又急,两爪就越发用力抓紧恐龙的前胸,一面却扬起尖嘴铁啄,觑准恐龙的头部,凶睛如电,待要啄下。
  恐龙胸前被对方利爪抓紧,深陷入骨,本就负痛急怒,又知道对方那张嘴厉害,一被啄中,伤便不轻,就施出全力抵御,待要制敌死命。
  它却也是凶睛怒突,但却是注定犬鹜的那张嘴,同时,张开着那血盆的大口,不停的朝外喷发毒气。
  双方就这样,一面翻腾扑打,一面却蓄势待发。
  不过那犬鹜这时却有些走了下风。
  本来它那身上,满是极紧密的鳞形硬毛,并不怕恐龙的长尾卷缠,以及喷发毒气,长斗下去,吃亏的怕还是那只恐龙。
  偏巧它先在枫叶坪,吃了方昆玉神剑芒尾,将后股扫砍了一下,伤口还是不小,在紧斗时,只顾猛扑仇敌求胜,就疏忽了这点伤处。
  那知竟由于此一点伤,却被恐龙占了胜算,成了它致命的所在。
  它在一上来之时,正当凶威暴发之际,还不怎样觉得,及至经过这么恶斗了一阵,蓦觉伤口之处又胀又麻,又痛又痒,由伤口传布到了全身,就知不好。
  原来恐龙用长尾一卷住了犬鹜,就觉出来,对方皮毛坚厚如铁,全不能伤,只有这一条见肉之处,皮毛脱落了一大块,就顺势将口中毒气,对准伤口喷去。
  犬鹜伤口一中毒,一阵阵痛痒难忍,挣又挣不脱,在万分情急之下,无计可施,禁不住凶性又发,猛的一嘴,朝恐龙头上啄去。
  那知恐龙气候较深,虽然胸前被抓了一处硬伤,但因皮坚肉厚,并没有伤及腑脏,除却负痛难受之外,并无大害,心性也较警灵沉着。
  所以它似早就防到了这一手,凶睛睒睒,注定了仇敌,一丝不瞬。
  此际一见犬鹜铁嘴啄到,故意缩头避开来势,紧跟着猛张血口,突然迎了上去。
  犬鹜心乱神慌,啄势又急,百忙中还以为仇敌是畏它铁啄,那知竟是假的,刚吃避开准头,便又猛迎上来。
  恐龙的嘴要比犬鹜大得多,又是个猛劲,两下里一迎凑,可倒好,犬鹜的一颗狗头,就得齐颈被它咬断。
  还算犬鹜见机得快,一觉着不对,赶紧将头后缩。可是,还是慢了一点,虽没被将头整个咬下,但却将前半边,自鼻以下,连着那扁长的嘴,已被恐龙紧紧咬住不放。
  这一来,急得那犬鹜连鼻子带嘴,在恐龙口中,不住乱哼,闷声厉啸不已,双爪用力更猛,两翼腾飞更急。
  那恐龙自知占了上风,胜算必得,也不再去理它,只管咬紧,一面猛力吸血,一面也随着它满地乱滚。
  天色已然入夜,月光渐渐升起,闹海金龙杜靖波,也早从泉眼中出来。
  老少诸侠这时全都依偎在一堆儿,任由崖下狂风尘雾,滚滚飞扬。二恶吼声震天,却问起杜四爷是怎样取得到的万载青莲。
  论水性,在江湖上杜靖波可算得上是第一把手,武林中在近百年来,就没有一个人的水性,能够赶得上人家的。
  实在说起来,以万松崖上那么多湖海奇人,入泉眼采青莲,除了他杜靖波之外,也就再没有第二个人。
  他在看到那芋蜒的后半身一脱出泉眼,知道机不可失,纵身就朝泉眼中落去。
  谁知,那泉水被怪物压抑了老半天,左冲右突,正自无法流泄,这一放开,立时就汇成一道激流,喷涌而出。
  恰在这时,杜靖波纵入了下去,这要是能为稍差上一些,立即就得被那股急流,给冲上半天空去,那样任他钢筋铁骨,不死也得重伤,一个人吗?怎么抵挡得了大自然的力量。
  可是杜靖波却深知水性,一发觉不好,就顺着那泉水激湍而成的漩涡,转向边去,一摸到石壁,往下一沉,就朝底下坠去。
  不朝下坠,也只是觉得这泉水冷冽异常,以他的功力,还能挡得住,这一沉入下去,就觉着冷气如刀,冰凉蚀骨,双手麻木,不知用力。
  他强打起精神,下沉约有五六丈深,划动着水却找那万载青莲。
  可是任他找了个遍,那里有什么万载青莲的影子,连一块青苔也没有发现。
  就在这时,掠波碧燕东方慧也入了泉底,夫妇两个人,就分头找寻,找了有一个来时辰,仍然是毫无踪迹。
  杜靖波这时可就急了,心说:“我今天要是找不到那本青莲,江湖上今后可就没有我混的了,还称什么闹海金龙,连个寒泉都摆布不了……”
  他心中正在着急,忽见东方慧朝着自己点手,又用手拍了拍石壁,心中一动,就也挨近石壁,抬手拍去。
  东方慧却摇了摇手,又点了点手。
  他这才意味到是让自己过去,初竟以为准是妻子受不了那寒劲,要自己去助她出去。
  夫妻情爱甚笃,当然是救人要紧,一踩水就纵了过去。奇怪的很,方一挨近她那周围,水性好像缓和的多了,虽然仍是寒冷,却不如其他地方那样蚀骨的凉法,心中不禁大异。
  且说闹海金龙杜靖波,一感觉到水性有异,就知道不是水势另有出道,就许是那灵物所生之地。
  他划到了东方慧附近,抬手方想打手式问话,一眼又看到这一块水域,和其他地方大不相同,就这么方圆一丈以内,水色碧绿,荡漾着轻波涟漪,令人有一种舒适之感。
  再一低头向那水深处看去,就见在那泉底下一块崖石上,水纹荡漾中,生长着一蓬翠绿的植物,正是心中的万载青莲。
  那敢怠慢,立即一沉气,坠了下去。
  说也奇怪,人才一靠近,就有一股清香沁入心肺。他可知道,像这等灵物,是乍现即隐,如若不早些攫到手内,说不定瞬即隐去。
  于是,他也不多考虑,探手拔出玉刀来,一沉身,潜泅过去,玉刀轻挑微挖,倒是容易得很,没费多大劲,就采在手内。
  由于他这么一心急,却使一株灵药欠了气候。
  原来他下手早了半个时辰,没等那另一支莲花成熟结成莲蓬,就遽然下手。这样一来,那灵药在功力上就打了折扣。
  就在他采下青莲,刚一纵身上浮,突听水下“波”的一声大响。
  以闹海金龙杜靖波的经验,知道这是大鱼破水前进的声音,但是这泉眼之中,那里来的大鱼呢?
  他也来不及细想和看个清楚,慌不迭将灵物青莲,朝东方慧手上一递,打了一个手式,要她赶快出去。
  东方慧水上的功夫,当然是赶不上杜靖波,但武林中,可也是一等一的高手,那破水的声音,怎会听不出来。于是也不敢怠慢,接下来那万载青莲,双脚踩水,人就朝泉眼外穿出去。
  就在东方慧刚一离开,杜靖波方喘得一口气之瞬间,正打算浮出水面,朝那泉眼外纵去,忽的一条三棱形,七八尺长的尾巴,“叭哒”一下,打了下来。
  要不是杜靖波水性过人,机警胆大,躲闪得快,要是被砸上,立即就得脊骨被折断。
  他斜着一踩水,人就划了开去。这时一打量,才看清楚了,原来是一只猪婆龙,心中暗笑道:“原来是这个东西在捣乱呀,就凭你也敢兴风作浪,我可找了你的多年哩!这才是送上门来的买卖!”
  他心念一动,就先掖好了两柄玉刀,反手从背上抽出来一对蛾眉刺来,两眼注定那猪婆龙,身形不停的来回的划动。
  须知这猪婆龙,在长江水中是出了名的凶恶,时常呑食人畜,这一只不知从何处,钻到泉地下来的。
  人怪互相对看了一阵,那猪婆龙像似忍不住了,扁平的身子一掀,上下唇一开合,先喷出一股水箭,紧跟着它那长尾“啪”的一声,齐朝杜靖波扫了过去。
  杜靖波那能被它打着,一沉气直下水面一丈多深,水下一转身,就从猪婆龙的身后冒了出来,跟着双手一拨动,人就到了怪物背上。双手握紧分水蛾眉刺,“双刺点脉”,全扎进了它的眼中。
  那猪婆龙双眼一瞎,厉吼一声,腾身上窜,轰隆一声又碰在那石壁上。
  杜靖波借势早将双剌拔出,用了一个千斤坠,直下泉底。
  猪婆龙这时苦头可吃大了,双眼被人刺瞎,又让那石壁给砸了一下,就越发的狂怒,吼叫连声,那水波也被掀起多高。
  杜靖波见状,心中早有了计较,人在泉底,左手前推,右手后甩,一面又从身上取下一圈鹿筋绳,身子借着水势,滴溜溜就那么一转,直朝泉口转去。
  猪婆龙正在大怒欲狂之时,一嗅到生人气息,还有个不追的,顺着杜靖波转出的方向,猛扑过去。
  这一来,它可就上了大当,就在它刚进出那泉口,不防杜靖波早就挽好了一个绳套,等在那里。
  猪婆龙刚一冒出,就套在了脖子上,跟着扯起来跑着一转,鹿筋绳就绕拴在那泉口大石上。
  那泉口方圆只不过六七尺大小,猪婆龙要是钻出来,当然是有些空余,可是那得卷起腿来。这一被绳套套住,吊在了泉洞口上,脚可就用不上了力,尾巴也竖不起来,只好任由宰割了。
  它着急的发劲怒吼,杜靖波可不容它吼叫下去,那样岂不引起那外边怪物的注意。
  于是早就搬起了一块大石,趁着那猪婆龙大嘴刚一张开,他已抖手打出,朝猪婆龙口中投去。
  这一石乃是杜靖波以内家真力打出,势疾劲急,任是那猪婆龙再凶十倍,也受不了,大石塞了满嘴,吐也吐不掉,吼也吼不出,打算往上窜,又被绳扣套住,往下缩韧得更紧,上下不得,脚尾也派不了用场,这个苦头,可也真够它受的了。
  杜靖波治住了猪婆龙,望着它笑了笑,这才翻身纵上崖去。
  转眼间又是朝日东升,那犬鹜被恐龙咬住了头,恐龙被犬鹜抓紧了胸,仍然紧缠在一起,全都闹得筋疲力尽。
  这时,那恐龙大嘴咬着鸟头,既不能出声,急切间,又放不得口,急得喉中不住哇哇乱吼,鼻中发出虎虎怪响,已然放松了那条长尾,打算弃了仇敌,遁回穴去。
  那知犬鹜性烈且长,自知难活,立意拼命,只管身上被恐龙长尾扣紧,仗着铁翼钢爪仍在外面,鸟头铁啄,又极坚硬长大,恐龙咬它不断,就一面猛力挣扎,一面用双爪抓紧恐龙的前胸,死也不放。
  先前被恐龙缠紧,身又中毒,通体麻痒胀痛,力量本就受了限制,等到恐龙这一松了长尾,束缚一去,就发了威力。
  恐龙既松开了长尾,本打算张嘴放开鸟头,及至一见敌势甚张,前胸又吃抓紧,就闹了个进退两难。匆迫无计,便将长尾挺起,啪啪的扑打鸟身,以为只须打得它支架不住,就许能松开爪来。
  那知犬鹜却因血中受毒,渐渐发作,神志已然昏乱,凶野之性益发猛烈,一心与敌拼死,怎么也是不肯放开。
  在这个时候,白象老人见时机已然成熟,那肯错过,转头向方昆玉道:“昆儿,这就该看你的了,去!将那两个怪物除去。”
  方昆玉答应了一声,尚未动身,千面秀士艾轩,已喊道:“吉老头,你看得准吗?别问得伤不了怪物却伤了人,可犯不着呀!”
  白象老人笑道:“艾老大!你这江湖是怎么混的,你没有看出来,那怪物已是筋疲力尽了吗?……昆儿快去!”
  方昆玉应声飞起,振翅回翔空中打了一转,一侧身,束翼伏冲,就势神剑横扫,大喝一声:“无知妖孽!还不纳命。”
  剑随声岀,就见一道丈多长的剑芒豪光,在一鸟一怪之间,横腰一扫,当即毛羽翻飞,鲜血四溢,那鸟身立断为两段。一半带着一股瀑布似的血水,斜翻上半天空里,另一半却仍然抓紧恐龙的前胸不放,并还带有两大半残翼,血水由腹腔里,带着脏腑,突突往外乱涌。
  那恐龙见状,情知不妙,立将头一甩,一颗大鸟头,被它甩出去好几丈远,身上带着那半边犬鹜残尸,正打算挺起它那长尾,摔打掩护,逃回穴去。
  就在这时,万松崖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恐龙那听过这样的声音,一入耳怔得一怔,方昆玉的剑芒已将它的去路阻住,心中一急,抡起长尾就朝方昆玉打去。
  方昆玉眼见这恐龙身坚如铁,以为神剑怕也难以伤得了它,于是就用上了十成功力,劲贯剑尖,芒尾立刻暴涨,迎着那长尾凌空一扫。
  说也不信,神物利器果非寻常,剑芒过处,刹的一声,就见一条黑柱般的半截龙尾,迎剑断去,疼得那恐龙一声惨吼,抹头回跑。
  须知恐龙虽然凶恶,但却吃了身量太大的亏,运动稍欠灵活,加以胸前又坠着半只大鸟的残尸,无形中就成了它的一个累赘,那能会有方昆玉飞驰得快捷,迎头又碰在了剑芒之上。
  这一次却损失了胸前两只短足,连带着那半只鸟尸,也被剑风剔扬出去好几丈远。
  恐龙似像被方昆玉的剑芒逼得走投无路了,昂首人立而起,“呜哇”!厉吼了一声。
  方昆玉正疑这东西站起来,是打算个什么?耳边忽的响起白象老人的声音,惶急的叫道:“傻孩子!还不快下手,迟了怕就要遭殃了,它是在准备吐出内丹伤人呢!”
  方昆玉闻言这才惊觉,疾忙间剑走“匝地落英”,剑芒闪处,恐龙一颗大头,迎剑滚飞出去六七丈远,横瀑一般的鲜血,水柱也似的,喷起有几丈高。
  那恐龙大头落处,赶巧正是那鸟头落处,此正有一个翠衣倩影呆立在那里,不防恐龙大头正砸在那翠衣人身上。一个踉跄,要不是身有武功,就这一砸,不跌倒才怪,任是她闪躲得快,也闹了一身鲜血淋漓。
  方昆玉身在空中,看得清楚,见那翠衣人乃是钱素素,这一来可不由心中大急,一束翼就飞落下去。
  原来那钱素素一心想着那怪鸟脑中所藏的宝珠,一见鸟头喷落下去。
  到得跟前一看,可就作了难了。
  原来那鸟头比之钢铁还要结实万分,寻常刀剑休想劈得开它,自己身上虽带有利刃,遇上了这样的铁般鸟头,也派不了用场。
  她正自看着那鸟头发急,想不出一个办法,不防那恐龙的大头,被方昆玉神剑削掉撩飞过来,一发觉不对,慌不迭闪身躲让。
  但却慢了一步,那颗怪头,正砸在她的肩头上,踉踉跄跄,朝前跌出去五六步,还是没有站稳住脚,一下跌了个嘴啃地。
  等她站起身来,诸侠注目看去,可好!一个大美人却成了一个大血人了,气得姑娘几乎哭了出来。
  就在这时,方昆玉人已飞落,见姑娘成了个血迹模糊的样儿,心中倒有些不忍,暗骂自己怎么这样莽撞,一剑削下去,也总得看清个方向,这倒好!闹了人家姑娘一身血,怎么向人家交代。
  他心中这一自责,将一口冤气全都出在了那恐龙头上,挥剑连手砍劈。
  神剑灵异,怪头那挺得住,不几下已被斩成了大小数十块,残骨碎皮,仍在不停的颤动。
  钱素素见状,知道方昆玉是在替自己出气,这那能怪得了人家,是自己不小心嘛?要不贪得那鸟头宝珠,怎会弄成这个样儿,眼见方昆玉这么情急的样儿,心中大是过意不去,忙笑道:“方相公你这是生的什么气吗?怎能怪得着你呢?请你替我劈开这鸟头好吗?”
  方昆玉闻言讪讪的还了一笑,挥剑对准那鸟头,齐脑斩落,当真的从那犬鹜怪鸟的脑中,滚出了龙眼大的两颗明珠,清莹耀眼,当真是件宝物。
  钱素素也不嫌那鸟头血污,弯腰捡起地上宝珠,拿起一颗,打算递给方昆玉。
  但当她一抬头,就见方昆玉却也蹲在地上,从那血污狼藉破烂的恐龙头中,正在捡取龙珠呢!
  要说那恐龙头中的明珠,还是真不少,足有百数十颗,亮晶晶的在血污中滚动。
  就在这时,耳边蓦闻一声大喝道:“何方妖孽,竟然这么大胆,打算攫取怪物内丹,可由不得你……的……”
  方昆玉闻声看去,果见半悬空中,有一拳头大小的一团赤红如火的光团,在那里跳动。
  那出声喝叫的,是自己师父三阳隐叟飞天玉虎靳翔,正自挥出一掌,凌空朝那红光团虚抓。
  再转头对崖上看去,见是一个白发蓬松,面如骷髅,僵尸一般的老人,正也举起鸟爪样的手臂,也在凌空虚抓。
  方昆玉没见过此人,那会认识对方乃是那千面魔君史宁,也顾不得去捡地上遗珠。一声清啸,冲霄而上,空中一掠双翼,就朝那怪人扑去。
  人未到,剑已先递了出去。
  千面魔君史宁怎知方昆玉的厉害,但却认识那柄神剑,心中方怔得一怔,剑芒已然扫到,慌不迭飞身纵下崖去。
  在这时,那恐龙内丹已被三阳隐叟抓在手内,兀自跳动不休。
  小猴儿柴星子,在一旁看着奇怪,就慢慢的走近前去,仗着师祖宠爱,打算问一问此物是什么东西?
  那知方一张嘴,还未等他说出话来,就见那火团蓦的投入口中,才喊出了一声:“哎呀!”
  那东西已然顺腔溜下,一时之间头昏脑胀,腹中就如烧沸了的热汤,翻身栽倒地上,立时全身肌肉都像似有虫蛇争窝的样子,滚动不休,耳边却听靳翔笑道:“便宜了你这孩子了。”
  过了好大一阵,那滚动才算停止,但又胀得难受,恨不得能有人饱打自己一顿,才算过瘾。
  在这时,方昆玉也回落崖上,举目看去,见崖上的人,却有两个大血人,一个是钱素素,她还好,只不过衣服上沾满血污,头脸却是清洁的。
  另一个却是那女昆仑夏琬,她却是连头带脸,浑身到下,简直就个大红人。
  原来在方昆玉飞身剑斩那怪鸟之时,夏琬却看着稀奇,方昆玉会飞她是知道,可没见过空中除妖的,就看得出神,不知不觉就走出了那隐身大石。
  她正看得出神,不防方昆玉一剑削飞了那半片大鸟,斜飞上崖来,无巧不巧,正砸在夏琬的头上
  女昆仑夏琬本就生得一头癞疮,丑得难看,这一泼了一头脸鸟血,反而掩盖了她丑样儿。虽这样,她可吃惊不少,尖叫了一声,抹头就朝大石后跑去。
  她这一声喊叫,却省去了方昆玉不少的力气,使那恐龙闻声怔了一下,这才轻轻易易的除去了恐龙。
  但那夏琬吃惊一跑向石后,傻小子易猛可就怒火高涨,高喊一声,道:“好一个妖怪,敢伤咱小霸王的妹子,我可不能容你。”
  说着迈开大步就要下崖,但当他一走近崖边,却站住了,低头朝下一看,崖壁陡立,连个斜坡都没有,他既不会轻身功夫,身躯又重又笨,怎能下得去,难怪他要站住了。
  就在这时,浮图老人路靖叫道:“猛儿还不回来!”
  易猛最怕这位师父,闻声可不敢不听,只好转回头来,可是在他回到那大石后边,注目朝夏琬看去时,却令他瞪大了眼,看着夏姑娘发起怔来。
  原来夏琬一反方才惊骇之状,却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傻小子这可就迷糊了,迈步走近夏琬,问道:“妹子!你没有受伤哪!”
  夏琬闻言一翻眼,真好看,大红脸上露出来两个白眼,那鸟血那在点点朝下滴,叱道:“你才受伤呢;听师父说,这鸟血可以治好我这癞疮,你急的什么吗?”
  易猛一瞪眼道:“鸟血能治病,我可没听说过,不过只要你没有受伤,我就放了心啦!”
  他们说话之间,方昆玉也就回到崖上,同时,杜靖波也处治好了那条猪婆龙,大家就商量着下山。
  白象老人点手叫过来方昆玉,道:“昆儿过来,这颗芋蜒内丹是你得到的,还是给你吧!”
  方昆玉朝下一跪,低声道:“弟子要它没用,还是留在师祖身边吧!”
  白象老人笑道:“你要它没用,我要它也是没用,不过这东西服下去,足抵三十年苦练,我如将它送人,你舍得吗?”
  方昆玉道:“任凭你老人家处理,弟子尊命就是。”
  白象老人笑了笑,朝着何异一点手,道:“你因天赋所限,难以使功夫登堂入室,这东西对你却大有用处,就给了你吧!”
  何异方待推辞,方昆玉已转身跪倒在他身前,道:“义父就成全孩儿这一番孝心吧!”
  何异见状,也实在不好推辞,只好点头答应,前行两步,跪在白象老人跟前,从老人手中接过芋蜒内丹呑下,立即又变为坐式,运气行功,助那内丹在腹中运行。
  转眼间,就过了一个多时辰,何异运功已毕,就见他神采焕发,一看就知功力增进了不少,最难打通的三焦四关,由于这内丹之助,也打通了。
  再看那柴星子,却见他血脉贲张,暴躁异常,立坐都不安宁,方昆玉方待喝叱他一顿。
  白象老人笑道:“这不能怪他,是那恐龙的内丹在腹中作怪,目前如有人能够痛打他一顿,倒是对他有益得多……”
  他这一言未毕,远远传来了一声厉啸,好难听,就如枭鸟夜鸣,刺耳已极,转眼间,就是从始信峰上,飞落下来一人。
  转眼间就到了身前,大家定神看去,见在数丈外站着一位,庞目皓发,凹鼻阔口,扁脸突额,生相极为丑怪的老太婆,手中拿着一根红漆杖,瞪着一双怪眼,注定老少诸侠,不言不语,就如要看穿众人的心胸样的。
  白象老人却认得她,哈哈笑道:“是什么风将江大妹子给吹了来,多年不见了,风采依旧,幸会一幸会!”
  原来这丑婆正是出名难惹的丑姑婆江仙,她听了白象老人之言,脸上毫无一丝表情,气哼哼的道:“吉青田!你少在我面前耍贫嘴,什么风采依旧,还不是仍然那付丑样儿,我问你?是什么人将我那小狗宰掉的,没别的,杀生偿命,有种的就出来,让我老婆子会会高人。”
  方昆玉少年气盛,又是在新胜之后,听这丑老婆子说话,满不讲理,心中不禁有气,正打算挺身而去。
  柴星子这时却憋得难受极了,一纵身窜了出去,喝道:“你老婆子好不讲理,我们好好的同你说,你怎么这样逞强,谁看到你那什么小狗小猫了。”
  酰姑婆江仙一见对方出来一个黑瘦小孩,说话气势汹汹的,不由气往上撞,冷哼了一声,道:“小东西,你的胆子可是不小哇,竟敢顶撞我老人家,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柴星子把眼一瞪,道:“那倒不见得,我才有多大嘛,咱两个一比,就明白是谁活够了,打算找死呢?”
  这一来,丑姑婆可是气极了,手中红漆杖猛的朝地下一顿,喝道:“看我来先教训你一顿再说。”
  杖随声出,抡起就朝柴星子背上砸去。
  柴星子早就憋得慌了,本是存心出来讨打的,一见杖到,并不躲开,只是将头一缩,硬挺了对方这一杖,身形朝前一栽,一个踉跄就趴在了地上。
  他挨了这一杖之后,虽然是疼了一点,但要比较那被内丹憋得发慌要好得多了,人一趴下,立又纵起,笑道:“老丑婆子,怎么你没有吃饭呀!要打就打重一点吗?这么不疼不痒有个什么意思。”
  他这么一说,丑姑婆可不由心中一懔。
  本来江仙就没有打算伤害柴星子的性命,只是想给个厉害让他瞧瞧,所以出手只用了两三成的力道,但是像她这样的武林高手,两三成的力道,足抵得一般武林中人十成还强。
  那知这小孩子硬挨了一记,不但不中伤,反而却嫌自己用力不够强,那得不吃惊,冷哼了一声,道:“好!这就让你识得厉害!”
  忽的一声,红漆杖疾朝柴星子迎头砸下。
  柴星子虽然被恐龙内丹气劲憋得难受,可知道这一杖砸在脑袋上,却不是闹着玩的,猛的一偏头,侧肩上步,用左肩硬接了这一杖。
  这一杖丑姑婆江仙用了只有五成力道,可是柴星子还是觉得不够劲,又嚷道:“这一下稍为有点劲,不过还是不行,你还有劲没有了,要不然,我可没闲工夫陪你消遣了。”
  丑姑婆江仙闻言,既惊且气,就凭自己丑姑婆三个字,在江湖上,谁不闻名丧胆,没想到今天会碰上这么个怪孩子,连着硬接了自己两杖,连皮毛都没有动一下,反而自己却有点手酸,不禁就激发了她那暴戾的天性。
  大喝一声,道:“你既嫌挨得不过瘾,这就叫你受够。”
  说着,抡起红漆杖,施展开连环招数,带动起风声呼呼,眼前一片红光闪闪,第三杖“遮天盖地”,杖扫柴星子右肩,一股大力,将小猴子扫打出去一丈多远,“叭”的一声,跌在地上。
  这一招丑姑婆用了七成力道,柴星子仍然喊着,差一点劲,于是就将力道加到了十成,又一杖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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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30 21:42: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四章 妖魔荡尽 群奸授首
  且说丑姑婆江仙,将功力加到七成的力道,一杖将柴星子打翻在地,他却仍然喊道劲力不够,不由得一狠心,将功力加到了十成,第四杖“临渊飞瀑”,抖手扫出。
  这一杖打在柴星子的右胯上,一翻身又倒了下去,大声喊道:“丑婆子,这一杖还像个练功夫的人打出来的,倒是有点劲,能再用点力就好啦……”
  他话音没落,丑姑婆第五杖,“匝地扫尘”又到,打在了柴星子的左胯,杖风将小猴儿卷起一丈多高,噗通一声,跌在地上。
  他立又喊道:“这一下怎么样,丑婆子!你怎么把劲用完了,刚有点意思,就又不行了?”
  丑姑婆江仙,连用了五手煞招,可说是每一杖都落了实,力道用上了十成,怎么人家还是嫌轻,可就不由怔了,柱杖在地,呆呆的看着柴星子。
  其实她这时心中别提够多难受了,暗忖:“就凭自己在江湖上的身份、名位,除了白象老人之外,实在不作第二人想。单就这连环五杖,就连白象老人出手,也得有些忌惮,怎么这小黑孩儿,却视同儿戏,硬接了五杖,皮毛没有一点伤损,莫非自己真的老了,没有劲了。”
  她念头一转,抡起杖来就朝一块大石上砸去,“哗啦!”一声大震,碎石乱飞。
  那么大的一块山石,少说也二千斤以上,迎杖砸成粉碎,这等劲力,可说是举世鲜有,但却降服不了一个小孩子。
  她一试出自己的力道,仍然那么强劲,就对柴星子那挨打的神气,更吃惊了。
  柴星子一见对方杖击石碎,心中也自吃惊,身上鼓胀已除,换来的却是杖伤殷痛。他知道在目前只硬挺下去,不然要让丑婆子看出破绽,可就大大的不妙。
  于是暗提一口真气,护住伤痛,嘻嘻笑道:“丑婆子,你这股劲可真不小哇!可惜打在石头上,你是打不打了,就这么大的一点能耐吗?我可要还手啦!”
  丑姑婆江仙闻言,浓眉一竖,冷嘿了一声,道:“臭小子,我倒要看你究有多大的气候!”
  喝声中,杖风涌起,一招“匝地云涌”,猛可的挥杖砸过来。
  柴星子这一次可不敢再让她打实了,那样就得筋断骨折。
  原因他这时那颗内丹,已然走化开了,又觉全身都是劲,正要找个对象发泄发泄。一见丑姑婆挥杖打来,正对心意,高喝一声:“来得好!”
  倏然左掌平举,架在头顶,身形软滑如蛇,直抢入杖影圈内,右掌“长蛇归洞”,手掌推了出去,击打对方前胸。
  论功力,柴星子可比人家丑姑婆差得太多,就是他师爷爷飞天玉虎靳翔出手,也不见得有把握赢得了人家。
  可是那丑姑婆江仙,先入为主,心中早就有了怯敌之念,自己用了十成力道,五杖没有伤得了小猴儿,闹不清柴星子有多大的能耐。这一见对方欺身进来,自己伤不了人家,要是再被人所伤,那未免太不合算。
  利害相关取其轻,先自救要紧。
  于是立即身形横移,手中红漆杖原式砸下,但却改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倏的撤回来护身。
  “呛啮”!“咕通”!两声,红漆杖被削成两截,半截坠地,半截仍然拿在丑姑婆手中。
  这一来,吃惊的不但是丑姑婆江仙一个人,就是诸侠阵中,有那些不知底细的,全都惊得瞪大了眼。
  看不出了这小猴儿竟有这么高的能耐。
  连着硬接了丑姑婆五钢杖,本就令人惊骇,但却知道是那恐龙内丹的功力,还不怎么样,这一肉掌削断红漆钢杖,可就忍不住惊骇得叫出声来:“好手法!”
  小猴儿就有这么调皮,是得理不让人,一见众人叫好,就更助长其威风,脑袋一昂,笑道:“这不算什么……丑婆子!方才我接了你五钢杖,一报还一报,你也得接我五掌……”
  丑姑婆江仙在江湖上跑了上百年,就仗着一根钢杖,闯下了威名,闻言心暗忖:“我这条红漆钢杖自打成以来,尚未有能接下我三招,这小子竟然不还手接了六招,且还以一双肉掌,削断钢杖。这种功夫还是真没见过,再打下去也是白饶,一个不好,就许命丧荒山,还是走的好。”
  走的念头在她脑际一晃而过,那肯多留,一言不发,转身朝崖下飞纵而去。
  柴星子那肯轻易放过,一见丑姑婆纵身逃走,他这可就叫占了便宜卖尽乖,高声喊道:“丑婆子!别走哇,你打了我,我还没有打你呢?”
  丑姑婆江仙那听这些,惶惶如漏网之鱼,只恨自己跑得慢,没命的一阵飞驰,转眼间消失在云杯深处。
  醉菩提元空和尚,从身后移过大酒葫芦,“咕嘟嘟”!先喝了两大口,抬手摸拭了一下嘴角余酒,哈哈笑道:“小猴儿,算啦!算啦!丑婆子要不走,你可就要完了,人家不知道你吃几碗饭,我和尚可清楚,来我看看,受的伤重不重。”
  其实别瞧柴星子那么气势汹汹,受的杖伤还是真不轻,单是背脊骨就断了两根,不过因有那恐龙内丹的作用,一时还能挺得住而已。
  这一被醉和尚点破,同时强敌已去,心中一卸劲,立即就觉着支持不了。
  醉和尚看过柴星子的伤势,就从怀中掏出少林治伤灵药“大还丹”,给小猴内服外擦,加以有那内丹的功力,运行了一阵真气之后,也就复原如初。
  这时,那钱素素也重新换去了血衣,女昆仑夏琬也洗净了满身血污,一头的癞疮,结痂脱皮,已然完全好了,再看她那张脸,可说是真的芙蓉如面,除了她那身躯仍然是横宽矮短之外,只看她那张脸,倒真是一个美人儿。
  傻小子易猛,先就看直了眼,傻怔怔的问道:“琬妹子,你怎么变了,嘿嘿!好看了!”
  女昆仑夏琬秀目一瞪,叱道:“有什么好看!”
  说着噗嗤一声,却又笑了。
  她这么一喜一嗔,傻小子易猛虽不懂得其中滋味,但,心有灵犀一点通,他微微一怔,也哈哈大笑起来。
  天色已然过午,那崖下寒潭,却因除去了二怪,泉眼障碍已去,水势较往常要大了数倍,一阵轰轰发发,倒将一个狭谷,洗刷干干净净。
  白象老人看看天色不早,正要招呼众人下山,就见那金算盘和着醉和尚两人走近前来,在老人耳边暗语了两句。老人连连点头,笑道:“二位放心吧!一切有我作主,未免便宜了这小娃儿。”
  老少诸侠见状,不明所指,也不便多问,就一齐下了万松崖,顺着去五云步的山路,朝山下走去。
  小弟兄欢笑乱跳走在前面,老侠们谈笑风生在后紧跟。
  这五云步倒真的险峻,奇峰林立,削壁千寻,荒山怪石,嵯峨盘绕,说险倒是真险,难怪称为五云步了。
  正走之间,蓦闻头顶上一块危石后边,“沙沙”一阵轻响,接着又是一声:“打!”
  叶俊走在前面,一觉惊兆,慌忙提气贯神,向旁边一闪,一支钢镖,精光闪闪,挟着一缕锐风,掠耳打过,只差寸许没被击中,可说是惊险已极。
  但却照顾了傻小子易猛,正打在肩头上。
  傻小子练就的“先天混元一炁”,一支镖怎能伤得了他,但却惹起了他的傻劲来了,髙声喝骂道:“什么东西,乱放暗器,咱小霸王易猛名扬天下威震武林,练的事是先天混元一炁功,就不怕暗器,有种的出来和咱打一架。”
  易猛喝声未住,两边夹峰上,闪出来有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个白发蓬松,豹头环眼的老者,手捧宝剑,哈哈笑道:“傻小子,你少发狂言,太老爷专破你那混元一炁功,再告诉你们,目前你们已入重伏,五云步就是尔等葬身之地,除非献出那万载青莲来……”
  此际有那老一辈的人物,一见前途出了事,有意让小弟兄们历练,全都隐在后面崖上,观着动静,并不露面,只跑下来一个杨振芳。
  这时,却恼了叶俊,冷笑了一声,道:“我还以为是些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些怏要入木的老东西,老而不死是为贼,你懂得这句话吗?”
  他这一句话,气得那老儿须发颤动,火冒顶门,大叫一声:“气死我也!”纵身跳下地来,双脚落地也就只是那么微一点了一下,连人和剑,已朝叶俊扑到。
  叶俊那能让他刺着,身形一闪,已然滑了开去,笑道:“没有过像你这么大的人,还是这么火一爆脾气,要打架总该报上个名姓来,莫不成你那名姓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那老儿听叶俊这一阵挖苦,虽然气得眼都红了,也只得强忍着,哼了一声道:“老夫人称独行叟白文风,小娃儿,你还不献出那万载青莲吗?”
  叶俊笑道:“你就是昆仑派的白文风呀!就凭你这名头,还真得将那青莲给你,不过……”
  白文风听叶俊这么一说,还真认为自己的名头高大,听他语气一顿,慌问道:“不过什么?难道有人不愿意吗?”
  叶俊两眼一翻,道:“那倒是没有人不愿意,我师父也曾交代过,如果碰上一个姓白的老头,就可以给他,只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快说!”白文风忙不迭的追问了一句。
  叶俊翻眼打量了一下,慢呑呑的道:“要等你被削断掉的那只左手一指,长全了才能给你。”
  常言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白文风一生就这么一件恨事,当年被飞天玉虎靳翔倚天剑削断了一指,引为生平大辱,最怕人家提起。
  为了这一曾关系,才在昆仑山上隐居了数十年,苦练武力,准备报那削指之仇。
  这时被叶俊揭开了疮疤,那得不怒,厉声喝道:“你是何人门下。”
  叶俊笑道:“就是削断你那左掌手指的人。”
  白文风闻言,气得哇哇大叫,一抬手,剑走“苍龙出水”,寒光森森,直刺叶俊“华盖穴”。
  好叶俊,不闪不躲,双掌一错,就要去夺人家的宝剑,在这地方,未免就显得他有些大胆妄为。
  须知独行叟白文风,在武林中,要算得上是前辈人物,叶俊竟然这么轻敌,实在令人不解。
  可是叶俊既然这样的轻敌,自有其打算。
  原来,他自从回到王母山,学到了那天罗九式,和乾坤大挪移八式之后,早就有心遇上机会试试手,要是对付一般武林中人,即是打胜,也显不出奇异武功的颜色来,要斗就得斗比自己武功高的人,所以他才空手接招了。
  独行叟的剑法,乃是昆仑绝传的天龙剑法,快捷狠辣,确属精妙异常。
  只见他一剑,寒光吞吐,映日生辉,银锋飞旋,冷芒四射。
  但是叶俊施展乾坤挪移的身法,别瞧那么不紧不慢,每一闪身跨步,无不恰到好处,任是白文风的剑法,快得风雨不透,可就是奈何不了小侠。
  叶俊身形移动,嘴可没有闲着,一边沉着应付,一边口里却不断挖苦着,道:“姓白的,别瞧你练了一辈子的死,火候总是差着一点,要打算在我手下讨个便宜,除非你长全了指头……”
  白文风更怒,喝道:“小畜牲,我今天要不取了你的命,我这功夫就算是白练了。”
  叶俊笑道:“你本来就是白练嘛!吃了一辈子的苦,不就学会了这两手三脚猫,你要是愿意拜我为师,看我传你两招,保险比你高明得多。”
  只气得白文风哇哇怪叫,就将天龙剑法的奥妙,全都施展了出来,恰似雪花舞空,化成了一片寒光剑幕,将叶俊围了个风雨不透。
  沙玉娟见状,先就担上了心,对方好坏,总是自己的师伯,那能看着毁在人家手上,一拉方昆玉的胳膊,道:“昆哥!白文风是我的师伯呀!你知道不知道,可别伤了他呀!”
  方昆玉笑道:“不会的,你放心吧!”
  其实这时叶俊也早感到吃力,乾坤挪移八式虽然奥妙无穷,但他却尚是功力不足,不能完全发生妙用。
  转眼间,双方已走了五十多招,叶俊已然打出了真火,猛吸一口真气,掌势一变,身形步法也全跟着变了,完全是一轮攻势,施展出天罗九式的招数,快得无影无踪。劲气更是凌厉异常,宛如急风骤雨般凶猛进攻。
  这一来,白文风的剑法,可就相形见绌了。
  就在这时,蓦然一声高喝道:“白兄请让开,待我毛一绝见识一下高人。”
  话音甫落,人已闯进入战圈。
  此际叶俊施展开“天罗九式”,已将白文风逼得剑法迟滞,危机迭现之际,毛一绝就闯了进来。
  叶俊何等精明,虽知道又一位武林高手,他却装作不理会,一招“毒网锁龙”,身形连着几个闪摆,探臂已朝白文风右腕上抓去。
  要论白文风的武功,虽然招数上一时被制,叶俊要打算赢他,可不是容易的事,巧不巧,偏偏闯进来一个毛一绝。
  他一见有人援手,心中一宽,就疏忽了防范,刚打算纵出圈去,手腕脉门已被人家扣住,当即右臂一麻,连半边身子都松了劲。
  不过白文风倒是有个狠劲,右手被制,还有左手呢,一提劲,反掌就朝叶俊推去。
  他的目的,不过是打算推开叶俊,解救自己被制住的右腕。
  那知,小叶俊够有多滑溜的,怎能让他称心,一见白文风左掌抬起,缩肩滑步,就到了白文风的身后,连带那条右臂,也被扯了过去。
  就在这时,关外一绝黑心狼毛一绝,一掌正朝叶俊背心上拍到,没想到小侠会闪了开去,却迎上了白文风推过来的一掌。
  白文风半个身子被制,怎能用得上全劲,两掌一触,叶俊也趁机松开了手,小燕儿似的,飘飞开两丈多远。
  “嘭”的一声,白文风却吃架不住了,脉道刚活,人却被震出去一丈开外,登时左腕骨折,心脏也被震得翻腾,闷哼了一声,倒坐在了地下。
  叶俊却不放过他们,哈哈笑道:“二位这是为了什么,一家人嘛,何必动这样大的肝火,怎么自己倒先打起来了。”
  毛一绝居心伤敌,没料到却打伤了自己人,心中难受自不用提,再听叶俊这一挖苦,老脸可就挂不住了,怒吼一声,抡掌就朝叶俊扑来。
  蓦然间在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孩,阻住了去路。
  原来是杨振芳,他见叶俊得了采头,一时技痒,也不管敌人是什么样的人物,有多大能耐,迳自飞扑过去。
  这一来,可急坏了穿云神燕,吓煞了铁质钢胆杨浩,眼看爱子冒此奇险,那还沉得住气,身隐崖上距离又远,欲救已是无及,方喊出了一声:“芳……”不知何故,却又忍了下去。
  这时那黑心狼毛一绝,发现有人阻拦,也不问大人小孩,黑心狼倒真够黑心的,面现杀机,冷哼了一声,左掌五指如钩,迳捉杨振芳手腕,右掌“力劈华山”,照准杨振芳顶门,直劈而下。
  双手齐施,招数各异,端的是快疾无比。
  杨振芳只顾得在人前逞能,没防到碰入了煞神怀中,只觉眼前一花,暗叫不好,打算避开,已然无及。
  眼看一条小命就要丧在黑心狼掌下,一班小弟兄那个不急,全都蓄势待救。
  就当这危机一发之际,那黑心狼就像是中了魔,双手“阳池穴”突然一麻,力道全被卸去,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杨振芳早被吓得怔了,忽然,耳边响起一个极细的声音,但却又极是清晰,道:“傻娃儿,怔个什么劲,还不赶快得个采头。”
  他一听声音,已然辨出是有人用上乘内功,将声音逼入自己的耳中,用的是“传音入密”之法,指示自己动手,那能失此良机,右手疾挥,“啪”!的一声清脆,赏了黑心狼一个满脸花。
  黑心狼毛一绝,横行关外数十年,名头和千面魔君史宁同称,该是什么样的身份,被一个小孩儿这么轻易甩了自己一个大耳聒子,跟头可算是栽大了。怒吼一声,怪眼圆睁。双掌二次抡起,又朝杨振芳迎头砍下。
  毛一绝这时,可说是让怒火冲昏了头,也没有想一想,自己方才两条手臂是怎么个忽然失去力道的,尽自发怒却忘了这些,施展开多年少用的绝技,“翻云覆雨手”,又把杨振芳裹在了掌风圈中。
  杨振芳这时又碰上了难关,在毛一绝掌风圈中,左冲右突,无论他避向何方,皆不免挨上一掌,心中不由大急,倏的耳际又响起了声音,道:“傻娃儿,你慌个什么劲呀!快打他的左边脸,免得他偏沉。”
  杨振芳一听,心中一动,依言挥掌打出。
  毛一绝见对方小娃儿竟然动手还招,心中大喜,暗忖:“小畜牲,你这是自己找死,我毛一绝的手下,还没有毁过这样清秀的小娃儿,今天倒可以祭祭掌了。”
  须知这毛一施生平杀人无数,手段之狠毒,天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就是因他毒辣绝顶,心毒手毒,生起气来,连自己的肢体都摧残。不过,他却有一个神秘的药方儿,算得上是神奇无比。
  有时他在发气时,用铁锤摧碎了手臂骨,只须按方配来药,包扎上不出两个时辰,立即完好如初。
  就因为他这样的狠毒,江湖中人就称他为“一绝”,其实是险狠毒辣的一绝,并不是武功上的一绝。
  毛一绝既是存心要废掉杨振芳一条小命,出手就狠毒万分,趁着杨振芳一掌弹出,他左掌疾进,变掌为爪,朝杨振芳顶门抓下。
  又是一股极细的力道,打中了左肩的“肩井穴”,右肋下的“笑穴”,不但手臂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而且却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杨振芳的一掌也已挥出,“啪”的一声脆响,左颊上又添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奇怪的是毛一绝这时倒不发怒了,左右两颊各挨了一巴掌,他却笑不可抑,哈哈笑个没完。
  杨振芳连着打了人家两巴掌,见对方笑成这样,还以为是被气疯了的,心中老大的不忍,倏的耳边又响起了声音,道:“傻娃儿,见到了采头还不赶快回来,莫非要等着找死。”
  这时杨振芳看清楚了,见那千面秀士艾轩,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临近,闻言可也不敢怠慢,一转身就飞跑回来。
  那毛一绝笑了一阵之后,突然穴道被解,才明白自己受了人家暗算,以自己在关外横行了数十年,大帮马匪,绿林中的人物,那个不闻名丧胆。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初出茅庐的雏儿,当着天下武林高手的面,将自己连甩了两个耳聒子,这个跟头算是栽大了,连急带气,一时却自发起呆来。
  这时从崖上又纵下了一人,年纪约在六十岁上下,别瞧都那么大的岁数了,还是打扮得油头粉面的,人尚未落地,跟着就见从后路崖上,飞赶来一人,直朝那人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两人刚要碰上,凭空里又纵出一条影子,在半空中一拦,就将那后面来人拦下地来,笑道:“这么一个小毛贼,还值得你这郎中出马,让小猴儿出去一人,不就像捏臭虫一样,一捏就死,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
  那后来之人乃是要命郎中沈奇,一见拦住自己的人是千面秀士艾轩,知道这位老人家脾性怪异,他可不敢不听,但却气哼哼的道:“师叔你不知道,这采花淫贼,在江湖道上,和黄鼠狼一样,伏地会放屁冒烟,不知害了多少良家妇女,我大嫂就毁在这贼手里。弟子明知他不配和我动手,但我这是报仇。”
  艾轩才知道沈奇是报仇而来,敌人并且会使薰香暗器,像这类下五门的淫贼,以自己往常性情,是绝不容留,不过目前还不到自己出面的时候。
  闻言正忖度着让何人去好,那淫贼已叫上了阵,喊道:“有那位敢出来和本人印证一下武功。”
  他声音未落,叶俊一抡剑就扑了上去,两个人这一交上了手,全都是一言不发,就打在了一起。
  艾轩担心小侠有失,振声喊道:“小娃儿,别太大意了,这东西可是出名的采花淫贼,伏地会放臭屁,留神薰坏了人。”
  且说叶俊一方面和淫贼动手,对于艾轩的话,听了个一清二白,心中一动,暗忖:“要不是老人家这一提醒,就许为贼所乘,幸而自己尚带有‘惊精香’,专破各种迷药,且先就逗着这贼玩玩再说。”
  他主意打定,就一边动着手,一边就暗自摸出了“惊精香”来,以备万一。
  此人乃是南七省出了名的大盗,采花杀命,无恶不作,江湖上称他为偷香鬼魔黄书良,专有一套采补之术,所以年岁都有八十岁以上的人了,看去仍然似六十许人。
  他一出场,先碰上了要命郎中沈奇,心中虽然一凛,但仗着自己有法宝在身,倒没有将对方放在心上,及至一听艾轩一答腔,心中一惊,暗说:“这人是谁?”
  等到看清了,见是个冬烘老儿,心中一动。
  他并不认识千面秀士艾轩,但却久闻他的威名形貌,他见那冬烘老儿的穿装打扮,正与所传说中的千面秀士艾轩相似,就有些胆怯,心中不住的打鼓。
  及见扑上来的是小侠叶俊,又自恃有迷香暗器,胆子便又大起来,不待畏惧之心大减,两只贼眼反倒直朝几个姑娘身上打厅。
  没想到小叶俊,身手奇快,势子又凶,几乎着了道儿。这才知道对手小孩,竟然是个扎手,逼得不得不想办法抢上风了。
  那知小叶俊滑溜得紧,既知贼人身有迷药暗器,那肯自让上风予敌。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叶俊蓦然一惊,脚下慢得一慢,偷香鬼魔黄书良,已然占了上风头。
  这时正值傍晚时分,山风又大,叶俊正又立在下风。贼人不由心中大喜,探手入囊,取出一个有鸡蛋大小的毒弹来,抖手打了出去。
  就在这时,倏的对崖上“嗤”的一声,弓弦响起,飞来了一枚铁弹,正打在那毒弹上面,带动起朝贼人身后崖上落去。
  “啪”的一声,毒弹落地,冒起一股黄烟,跟着“噗通”!“噗通”!倒下了三四个人。
  须知这类迷香暗器,本非光明正大,全仗下手迅速,最好人一晕倒,立即上前杀死,不令旁人看出。如果连自己的人,都被迷了过去,当着敌我两方,这许多江湖上有名人物,可就算是栽了。
  那知岂止是栽了,简直是砸了,毒弹打出,不但没有伤着敌人,反被敌方一颗铁弹子飞来,将毒弹带向了身后,迷倒了自己这方面好几个人,众目之下,这人就算是丢到家了。
  心中是越想越气,气得他咬牙切齿,刚恶恨恨喝骂了一声:“何物老狗……”
  底下话尚未出口,叶俊已然哈哈笑道:“黄鼠狼,先别生气!我看要不让你放出来耗子屁,你是先也不会甘心,来来来,小爷给你一个便宜,将上风让你,我倒要见识见识,你那会放屁的玩意,有什么新奇,你就使出来吧!”
  淫贼黄书良一听叶俊的话,禁不住怒火中烧,探手又取出一颗毒弹,带起一片稀薄香雾,朝着叶俊迎面打去。
  须知淫贼所用迷香,名为七步断魂香,乃是西域番僧所传,利害已极。休说被毒弹打中,人非倒地不可,便在下风的人,只要嗅到一丝香味,立即晕死过去,非用他自配的解药,一个对时以内,不能醒转。
  加以在那毒弹以内,还藏有一蓬毒针,也是见血封喉,奇毒无比,和着那迷香同时爆散,端的阴恶已极。
  他听叶俊一叫阵,心中暗骂道:“小畜牲,你这可是自己找死,毒针虽然伤不了你,我这迷香却与众不同……”
  心念方动,弹已发出,方想喊“倒”!忽然面前已失去了小叶俊的踪迹,跟着又觉身后一股劲风袭到。
  这一来,可把淫贼吓了一大跳,没料到对方小小年纪,武功竟有这么高的造诣。再又觉出,这袭来的掌风,又劲又急,力量绝大,惊遽中打算想躲,那还能够,身不由己,随着人家的掌风,竟然朝前栽去。
  那迷香毒烟,因自己早已嗅过了解药倒是没有放在心上,那毒针却不是闹着玩的,能不被打中要害,便算是祖宗有德,自己也有解药可治,要是打中要害,却就有法没处使了。
  要说也是这淫贼黄书良,平日造孽太多,今天是恶贯满盈,报应临头。他那朝前一栽,正好栽在他打出的毒弹落处,一下子被那毒针,打了个满脸开花,惨叫一声,一缕恶魂,飞赶上鬼门关去。
  淫贼这一被自己暗器打中,横尸就地,两边人手全都怔了一怔。
  在这时,却见那独行叟白文风,正和方昆玉打在一起,小姑娘沙玉娟像似受了重伤,倒卧在一边,才想起方才那一声尖叫来。
  原来独行叟白文风被黑心狼毛一绝掌击倒地,沙玉娟心中可就大不是味道,因为白文风是她的师伯呀,紧纵几步,到了白文风身边,往下一俯身,问道:“师伯,你没受伤吧!”
  独行叟白文风一见到沙玉娟,想到自己的徒儿,鬼影子申元化,飞天玉鼠宋明,白眼狼杜雄三个人,全都丧身在这五云步,单单逃脱了小姑娘沙玉娟。
  初时还以为小姑娘也遭了不幸,只是没有发现尸身。这时见姑娘站在敌人身边,看她同那位青年书生偎在一起,十分的亲昵,就疑心是小姑娘居心降敌,伤害了自己三个徒儿,心中早就冒火。
  这时见她到了跟前,更是恨上心头,怒上眉梢,冷哼一声,喝道:“小贼人背叛师门,杀害师兄,我先替昆仑派整理门风……”
  话音没落,飞腿便踢,这一脚是气愤踢出,用了足有七八成的力道。
  沙玉娟骤然不防,其实她就是有备,也无法躲得了这一脚,还算是白文风恨急心慌,出脚失了准头,一脚却踢在了她左胯之上,小姑娘被踢飞起有一丈多高,才喊出了一声尖叫。
  幸而方昆玉飞纵得快,凌空将她接住,要不然这一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这一来可激怒了方昆玉,放下怀中的沙玉娟,迈步上前,戟指一指白文风,喝道:“我看你这个人白活了偌大年纪,连一点人性都没有,人家好意问候你一声,怎么就随便伤人。”
  白文风见来人正是和沙玉娟亲昵的人,他心中更是冒火,闻言冷哼了一声:“我的事你管得了吗
  方昆玉微微笑了笑道:“不要说你的事,就是你昆仑派的事,除非我不管,要管是谁也不能拦,怎么着,你不服吗?”
  白文风自觉自己在武林中,身份很高,那看得起对方一个年轻人,其实他不知面前的就是擎天大侠方昆玉,要是知道对方身份,可也就不会这么横,哼了一腔道:“小子,你也没有打听打听,独行叟白某人是何等人物,再要这么猖狂,我可叫你有命难活……”
  方昆玉笑道:“我要不是看你偌大年纪,早就废了你啦!现在我警告你,如要出言不逊,可小心点嘴巴。”
  白文风还真看不出面前这年轻人,有这么样的托大,心中方怔得一怔。
  旁边柴星子插口道:“师父,这老东西用不着你老人家动手,交给徒弟我教训教训他好了。”
  方昆玉笑道:“好吧!但是可不能弄死他呀!”
  白文风一听这句话,气得几乎昏了过去,对方那将自己看成了个人物,简直连个臭虫都不如嘛?那得不气,方待喝骂。
  柴星子笑道:“老人家,你千万可别骂,就凭你独行叟白老爷子的名头、身份、地位,乱骂人可就失了身份了。”
  白文风一听柴星子笑语言开,心中气可就缓下去了,笑道:“小娃儿,你倒真行,竟然知道我白某人的声名,就凭这一点,待会我不伤你性命就是了。”
  柴星子该有多坏,翻了翻眼,笑道:“这也不算什么,人见了兔子,一眼就会认出来,绝不会看成了大骡子大马。”
  白文风作梦也没想到,这小孩竟然绕脖子拐弯骂人,凭自己活了这么大的年岁,却上了小孩儿的当,那能不气,再也忍不住了,一声“接招”,掌挟风声,照定柴星子左肩砸了过去。
  他这一掌,并没有使出全力,一个小孩子嘛?那能用得了使全力,只须将对方左肩砸伤,再慢慢的给他苦头吃。
  那知柴星子滑溜得很,一闪身,白文风的右掌就走了空招,不由可就“咦”了一声。
  他是觉着奇怪,别瞧这东西人不大,身法倒是真不含糊,就凭自己的身手,竟然走了空招,这不是怪事吗?
  那知道柴星子天生异禀,幼与野兽为伍,身形何等轻灵,白文风当然是要吃惊了。
  可是柴星子一闪开身并不还手,却站在那里望着白文风笑道:“老白呀!你这一手可不高明,是跟什么人练的?”
  白文风气得双眼冒火,一言不发,又是一掌打了过去,柴星子又躲开了,接连着又打出去四五掌,柴星子全都躲开了。他可就急了,心想自己今天要是就这样败在这小孩子手上,半世英名,就得付之流水。
  于是就强捺怒火,沉着前进,施展开一身绝学,一轮猛攻。
  柴星子这时,可就不能不接着人家的了。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白文风这一施展开绝学,柴星子任是如何滑溜,功力总嫌不足,怎能应付得了,不到三十招,已处处受到克制。
  还好,他仗着方服下那颗恐龙内丹不久,挨上两下重的,也伤不了筋骨,就这样,勉强支持了个平手。
  在这时,路鹤年裴轻云双战毛一绝,傻小子一个人对付着那兴安八鸟,裴瑞云一条彩虹带,也和两个人战在一起,叶俊凌若萍敌住了一僧一道,方昆玉却含笑旁观。
  就在这时,崖顶上又出现了一批人,乃是金刀寨主诸玄,阴山长蛟朱潜龙,以及苗疆天蜈门中的五毒尊者方九成,高高矮矮,不下二三十个人,全也都加入战团。
  侠义道这方面,老少诸侠那肯坐视,除了白象老人和天池圣母,飞天玉虎靳翔之外,还有一个方昆玉在照顾沙玉娟的伤势,可说是全都找上了对手。
  一时之间,这黄山五云步杀气腾腾,喊叫连天。
  就在这时,远远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来得好快,声落人也就出现在崖顶上,跟着就是一声厉喝,道:“你们全都给我住手。”
  这人说话好狂,在这五云步的人,那一个不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人物,能就凭你这一喊停住手,未免有些挫了锐气。
  不过这些人虽没有听他的,但全都在百忙中抽空看了那人一眼。
  这人好魁伟的一付长相,身高在七尺以外,满头白发,根根直竖,气势虎虎,威猛已极,生得是鹰鼻鹞眼,尤其是那双眼,开合之间,精光逼人。
  此人一出现,认识的人还是真不多,白象老人一见,却不由心中一凛,脱口说道:“怎么这老怪物又出世了,今天恐怕难以善了,说不定要出多少人命呢!”
  天池圣母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吉施主认识此人吗?”
  白象老人道:“这就是天下闻名丧胆的鬼王阿罗米,大修罗神功,却是不可轻敌的呢!”
  三阳隐叟靳翔一听,心中也不由悚然吃惊,就是在崖上的人,那一个不听了感到震骇。他们虽说没有见过这鬼王,但可却会过他那徒弟千面魔君史宁,门下弟子都有那么硬朗,这鬼王的武功就可知道了。
  侠义道方面是个个心惊,但贼人那方面,却是视若无睹,仍然是拼命的和众侠打在一起。
  鬼王见自己喊出一声之后,那些人并不理会自己,心中不由生气,冷哼了一声,纵下崖来,迈步就朝战圈中走去。
  战场上的人那个认识他是谁,更闹不清敌我,仍然是没有人理会他,鬼王心中就更气。
  在这时,偏偏那黑心狼毛一绝多了一个心,因他生长在大兴安岭,和千面魔君史宁,两个人私底下还不错,对于鬼王的一切,虽没见过,但可听到的不少,一见这怪老人的形状,再听他那狂傲的口吻,就疑心是老魔头到了,疾忙撤招跳出圈外,朝鬼王奔去。
  路鹤年、裴轻云一见贼人撤招,那里肯舍,方待追杀,耳边响起了极细且又极清晰的声音,道:“穷寇莫追,快退回来。”
  路裴两人本极谨慎,闻声赶忙朝后跃退,就在身形方一退后站稳,蓦听一声惨号过处,循声看去,就见毛一绝被那怪老人撕成三片,血淋淋摔落地上。
  这也是恶贼报应临头,恶贯满盈,本打算去向鬼王赏个殷勤,谁知却自投鬼门关。
  原来鬼王阿罗米人一落地,忽见一条人影纵来,凑巧毛一绝手中还拿着兵刃,他从心中冷哼一声,道:“中原武林人物倒真有些硬汉,竟还有人敢向我动手来了,要不给他们留下一点颜色,倒会惯坏了他们。”
  心中越想越生气,当毛一绝跑近身前,方喊出一声:“老前辈……”已吃鬼王一把抓住,痛得他大汗淋漓,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朝下滴。
  毛一绝刚刚缓了一口气,张开嘴又待哀告,也就是方哼得了一声。
  鬼王双手已分抓向他的两肋骨下,直似两柄钢爪,插向骨缝以内,跟着用力向两旁一分,再抬腿夹背心猛的一踹,“嚓啦”!几响过处,立即鲜血迸射,便被活生生撕裂成三片,惨死当场。
  这一来,先就恼了兴安八鸟,一见师父被人家活活的撕裂,那还不急,一声呐喊,全都跳出圈外,一顺手中兵刃,全又奔向了鬼王。
  傻小子易猛看着发怔,一迈步也扑了过去。
  这一来,兴安八鸟可就遭了殃了。在这两位天神夹攻之下,不几个照面,全都尸横就地,最惨的是碰上那鬼王,可说是没有一个完尸,他是抓住就撕。
  在场那么多江湖人物,凶狠毒辣的人,可也不少,那见过这样的惨状。
  鬼王阿罗米这时却已杀起性来,桀桀一声怪笑,一抡掌扑入了人群丛中,不论敌我,是抓到就撕,刹时间阴风惨惨,号叫连叫,豕突狼奔,发一声喊,全都朝崖顶上跑去。
  傻小子易猛那懂得好歹,怎分得清敌我,也只是觉得打杀的好玩,掌过处人影翻飞,倒助长了不少鬼王的凶焰,打到高兴处,不停的扬声大笑。
  这么一来,把鬼王阿罗米也闹糊涂了,究竟这傻小子是友是敌,他也搞不清楚,有一点,他是明白的,那就是自己心里对这小子印象不错。
  傻小子正打得高兴,耳边传来一股极细的声音,他一听就知道是臭和尚,骂道:“你这个傻小子真没用,怎么帮着老魔头打起来了,还不快回来。”
  傻小子那知道这是神僧所施展的“传音入密”功夫,他听了扭转头看了一转,见贼人全都上了崖,自己的人也全退了回去,地上血污片片,尸体横陈,就剩下他和那鬼王两个人了,那见醉和尚的影子。
  不过他傻有傻心眼,他知道臭和尚师父神通广大,话并没有错,对面这人就许不是好人。
  他心念一动,不退反进,靠近了鬼王阿罗米,一瞪眼道:“喂!你是好人是坏人呀!”
  鬼王阿罗米乍听傻小子这么一问,一时间还真答不上话来,怔了一下,微微笑道:“你看我是好人是坏人?”
  傻小子一翻眼,道:“看你这样儿倒不像是坏人,不过我师父说你是坏人,我是专打坏人,这样吧,你过来让我把你打死,你就是好人了。”
  这话倒是新鲜,鬼王听着可不顺耳,冷哼一声,探手就朝傻小子抓去。
  任是傻小子易猛练的是先天混元一炁功,碰上这位域外的大魔头,可也难以抵御,就觉着对方的手没抓到,已有五股阴寒之气袭至,立觉一阵寒气逼人,冷得出奇,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喊道一声:“好冷啊!”
  眼看着鬼王这一掌抓下,任他小称王易猛钢筋铁骨,也得腹破肠流……
  蓦的一声:“猛哥!快退!”
  随着那一声喊声,立有一股大力涌到,不但将易猛带出去一丈多远,脱开了毒掌,就是鬼王阿罗米探出去的那一只手,也被横着推开了两尺。
  这一来,鬼王不由大吃一惊,赶忙撤身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去,见面前站着一个青年书生,长衣随风飘拂,英武中另有一种潇洒气象。
  鬼王打量了一阵,倏的振声大笑道:“当真的是中原人物上国衣冠,小小年纪竟练成这样的功力,小子,你报个名儿来,老夫也好量情处置。”
  这老魔头真的狂妄,竟然不将天下人物放在眼内。可是方昆玉并不生气,微微一笑道:“在下方昆玉……”
  “方昆玉!”这三个字入在了老魔头耳中,无疑是晴天霹雳,他这次入中原为的就是找方昆玉,可没想到方昆玉会有这样年轻……
  身不由己,就朝后退了两步,接着哈哈大笑道:“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夫这次单身入中原,就找的是你,我问你,我那徒儿九天魔女白婴,可是毁在你的手上吗?”
  方昆玉笑道:“作恶多端,报应不爽,天取其魄,我方某人只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
  鬼王阿罗米闻声冷哼一声,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狗,凭你也配替天行道,老夫今天要先将你除去,然后大开一个杀戒,血洗中原武林,倒要认识一下什么是天道……”
  话音甫落,长剑已然出鞘,紧接着一声怪啸,双足顿处,身形陡然破空而起,直飞上四丈余高。空中一个翻身,头上脚下,长剑抖起银光万点,罩射而下。
  鬼王阿罗米的剑道,却非寻常,这一罩扑下来,登时响起尖锐劲烈的破风之声,星驰电掣般,冲泻而下。
  快要到达方昆玉头上时,蓦然的身剑合一,宛如灵蛇呑吐,刺向了方昆玉。
  像鬼王这一手至高无上的剑术,在场中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可说全都是第一次开眼。
  方昆玉不慌不忙,上身微仰,神剑一抖,剑尖斜指天空,正当对方下扑来路,剑芒暴张出一丈开外。
  鬼王下冲之势,何等强劲,但因对方剑芒太长,他可也不敢大意,玄阴真气力贯剑尖,也挂出七八尺的阴寒青芒。
  双方兵刃微一相触,“哗啦啦”!一声震响,空中冒起多高的青烟,玄阴寒冰之气碰上了三阳刚烈之劲,无疑水火相遇,这就要看双方的功力了。
  两人一粘即退,方昆玉如渊停岳峙屹立不动,鬼王阿罗米却就马步轻浮,身形微晃了一下。
  双方这一试手,就看出两人的功力差不多,方昆玉自知其功力足可抗衡,心中可就安贴得多了。长啸一声,双翅展处,人已冲霄而起。
  身在空中,一个盘旋,长剑“网天罗地”,银光飞洒,鬼王可就难了,要应付上盘,就疏忽了下盘。
  结果是一盘都没顾到,闹得个手忙脚乱。
  方昆玉得理不让人,清啸一声,冲霄而起,剑走“天女散花”,抖起万点寒光。任是鬼王功力盖世,无奈有力无处使,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引颈就戮。
  刹时间,天云变色,风云雷动,就听一声霹雳过处,大雨滂沱。
  这场雨下得好大,说是倾盆,无如说是倒江好些,转眼间平地水高三尺,瀑兴崖头。
  就在这大雨滂沱,风云变色,突然间,一声惨啸过处,鬼王阿罗米身首异地,尸横当场。
  可是方昆玉那柄万古云霄剑,化作一道霞光,蜿蜒而升,但见一巨龙夭矫空中,移时始没。
  转眼间风平浪静,明月在天,剑归何处,人归何图,本书也就此结束。
  —全书完—
  Q群7649715中华武侠小说,古陌阡2025.11.30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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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1-30 22:15:52 | 显示全部楼层
喔,终于完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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