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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冯嘉《黑岭魔宫》(奇侠司马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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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昨天 10: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冯嘉《奇侠司马洛之黑岭魔宫》(武侠世界28年26-31期)
  目录
  第一章 掉入地底湖 被困魔宫中
  第二章 魔宫老主人 把玩金属鱼
  第三章 魔宫混战 驾船脱险
  第四章 迂回诱敌 一举全歼
  第五章 蝎党肆虐 原子试爆
  第六章 深入贼巢 解除威胁

  第一章 掉入地底湖 被困魔宫中
  从高空望下,那片热带森林象绿色的地毡,有些地方深绿,有些地方浅青,没有树林而长草密布的地方则是青葱而幼嫩的碧绿,就象镶着一大块最上等的碧玉。这就是菲律宾吕宋群岛的一般景色,差不多一切都好象由绿色构成的。那架红白色的双引擎小飞机飞在这个环境中,就显得份外抢眼而且触目了。
  司马洛通过打开着的机门向下望,看得出了神,而汗流得一脸都是。因为天气太热,这里是热带地区,接近赤道,虽然在高空中,仍然是那么的热。他出奇地瞥一眼那个驾驶飞机的女郎,她却是显得那么悠闲的,身上一点汗都没有,看她额上的发丝,迎风飘飘地就知道。如果有汗,发丝就会粘在额上了。
  她也回头瞥他一眼,微笑:“你出那么多汗,你一定害怕了,司马洛!”
  “也许吧!”司马洛应着,知道她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她是本地人,在这里长大的,已经习惯了那种气候,当然不会流汗了。而他身上穿着那套包着全身的飞行衣,背上还背着一副降落伞,胸前又束着一只帆布的旅行袋,这也是使他热上加热的原因。
  “差不多到了!”那女人说。
  司马洛点点头,再向下望望。这时他们已经到达了一处山脊,那上面是没有树林的,只有如茵的绿草,地势就象海中心突出一只巨大的龟背;不过它的周围不是海,而是树林。那些树林是密到几乎无法通过的,因此必须在平坦的地方才能跳伞。
  “可以下去的时候就通知我吧!”司马洛说。
  “还有二十秒,十九——十八——”她数着,便开始增加高度,让司马洛跳伞的时候有充分的时间让降落伞张开。而在这二十秒钟里,司马洛就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的背面。
  她是一个菲律宾女人,是菲律宾人之中皮肤较白的,白到几乎不像是热带的人;这当然是因为从小就娇生惯养。但司马洛却知道她在床上的热力是丝毫不逊于一般热带女人的,也许因为她接受过新的教育,所以比她们更热了。她就像一座火炉,也许火炉这个形容词用来形容她是最贴切的,因为即使在最热的时候,她也不出汗,而,火炉却是只会使人出汗而本身则从不出汗的。
  “……四……三……二……一……下去吧!”她说。
  于是司马洛便踏出了机舱的门,让身子坠下去。他身上的飞行衣是鲜红色,而他就象一颗鲜红的子弹,向那青葱的草地直坠下去。接着司马洛一拉背上的带子,背上便张开一朵鲜黄色的降落伞,很快便张大了,使司马洛下坠的速度减慢了些。那架红白二色的小飞机远远飞走了,绕过了前面一座灰黑黑的高山。
  那片青葱的草地,向着司马洛渐渐接近,终于,司马洛着地了。那高及人腰的长草,承受了他的冲力,因此他的降落是十分安全的。降落伞飘然地在旁边落下来。
  司马洛解了降落伞,第一件事便是打开胸前那只帆布袋,从里面取出一副小型无线电对讲机,与机上的女人联络。他调好了波段,说:“露意丝,露意丝,你听见我说话吗?”
  “我听见了,你还好吗?”露意丝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出问讯。
  “安全降落。”司马洛道:“你可以回去等我的消息了!”这样说着时,小飞机又回来了,低低地从司马洛头顶上掠过。当小飞机远去时她才开口说话。
  “不。”露意丝说:“我看见了一点东西,我得再去看看!”
  “看见了甚么?”司马洛问。
  “一个人,在那座黑山后面。”露意丝说:“我刚才掠过时看见他的。他正拿着一支枪,样子很奇怪。”
  “让我过去看看。”司马洛说。
  “不。”露意丝说:“你步行从那里过去至少要三个钟头时间,那时他可能已经不在了。让我飞低一点看清楚!”
  “你说样子奇怪是指甚么?”司马洛问:“是指人还是指枪?”
  “是指枪。”露意丝说:“那是一支长枪,但我从来没有见过枪管有这么粗大的!”说着时她的飞机已绕到那座黑色的山峰后面了。
  那是一座很大很高的山,在阴霾的天气里山峰是会给云遮住的。她继续说道:“现在他还用那枪指住我,好像要射击我呢!”
  一种不祥的预感使司马洛颈背上的汗毛竖起来了,他对无线电里叫道:“小心,露意丝,不要飞得太低!”
  “怕甚么呢?”露意丝轻蔑地笑:“一支长枪,难道能把我的飞机击落吗?”
  “你还是应该小心一些!”司马洛叫道。
  接着无线电里传来轰隆一声,露意丝尖叫起来。
  “喂!发生了甚么?”司马洛紧张地问。
  “我的飞机给打中了机翼。”露意丝说:“他用的是火箭枪!”
  司马洛冒了一身冷汗。从无线电中听到露意丝的飞机的马达声音已变了,变得很不寻常似的。接着他就看见那小飞从山后飞回来了,左边的机翼拖着一条黑烟,而机身摇摆不定。
  “你受伤了吗?”司马洛问。
  “没有。”露意丝叫道:“但飞机已坏了,我不能升高!”
  “试试在我立足的草地上降落吧!”司马洛说。
  “不能。”露意丝说:“已经失去了控制……”
  “镇定一点!”司马洛说:“尽量使它平衡吧!”
  “我——会尽力!”露意丝慌张地说道。
  司马洛抬起头,看着飞机在天边掠过,而机翼拖着那条烟尾也愈来愈浓了。一边机翼被毁,使飞机不能以直线飞行,而是在绕着圈子。
  “别担心。”司马洛安慰着,其实自己也是毫无信心的:“这附近都是树林而不是硬地,飞机撞下去有树枝托着,不会太严重的。”
  “真的吗?”露意丝也是同样缺乏信心地问。
  “真的!”司马洛说着,看见飞机已绕到了那座山峰后面。他失望地皱着眉。看着这飞机绕着圈子飞过去,似乎不能再绕过山峰转出来的了。
  接着露意丝叫起来:“我要撞了!我要撞了!”
  “用手抱着头!”司马洛喝道:“身子缩成一团!”他匆匆指导她保护自己的方法,然后无线电传来一阵刺耳的碰撞声及树枝折断声,之后便静下来了。
  “你还好吗?”司马洛叫道。
  露意丝的声音是软弱的,但至少,无线电仍然无恙。她呻吟着说道:“我的腿……”
  “快设法离开飞机!”司马洛喝道:“别等它爆炸!”他紧张得胃里翻腾。露意丝虽然在撞下树林之后仍未丧命,但是如果油箱着火爆炸,那就完了。
  “没有——着火——”露意丝气息奄奄地说完,便没有声音了,很可能她已不支晕了过去。
  “露意丝!露意丝!”司马洛焦急地再叫了几声,仍没有反应,才确定露意丝的确是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再听了一会,除了鸟鸣的声音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声音。最重要的是没有烟火冒出,表示飞机并未着火,这就使他放心得多了。
  于是司马洛打开帆布旅行袋,从里面取出两把手枪和一批子弹,又取出一支拆开了的长枪,一把用以在树林中开路的大刀,放在地下。第二步,他就是脱下那件闷热的飞行衣,露出他本来穿着的黄色粗布衫衣及粗布长裤,而保留着那双长筒皮靴。等他把长枪装好,上了子弹,背在背上,手枪的子弹则在子弹带中装好了,围在腰间的手枪袋中。旅行袋中其余的东西就是一些干粮食物,这些他仍留在袋里,而改为把袋缚在背上。这一切他都做得快速而熟练,因此不到十分钟,他已经可以起程了。
  他一手提着无线电,一手拿着大刀,便向那座山峰后面跑去。为了省电起见,无线电只是在中间开来听听。从这里到山后面的确是至少要三个钟头路程的,他总不能三个钟头都不停地留意着无线电中传出来的声音。
  他就这样慢慢地跑着,好象在旅行中的童子军一样。他不能快赶,因为快赶不能持久,而步行则又嫌太慢一点了。而且,这草丛中蚊子又极多,腿部虽有长裤及皮靴保护,但头而及手部却是毫无遮掩的,只有跑步时的跳动,才可以避免蚊子在他的皮肤上侵袭。
  一小时之后,他已走过了那片草地而到达了山腰。那里就是密林开始的地方,路是难走得多了。那树林密到简直是不能通过的,每前进一英尺都要用大刀把枝叶劈开。这些热带森林的茂密程度真是使人难以置信。
  结果,司马洛在三个半小时之后才绕到飞机撞下的地方。那时,不祥的预感就更浓了。因为在一小时之前,他再扭开无线电来收听时,发觉对方已经没有了反应,联络已经断了。那即是表示,对方的无线电已经坏了。为甚么坏了,司马洛不知道,只能够猜测,而他的猜想却是不大吉祥的。
  现在,他终于到达飞机所撞的地方,已经是下午,太阳开始西斜了。好在,他们还是在旱季来这里的,如果是在雨季,则一场雨下来,起码得要明天才能到达了。
  司马洛劈开了一块又圆又大的不知名树叶,便看见了飞机那漆成红白二色的尾部,搁在树桠之上。这之后他自然就很容易找到了机身和机头。飞机是斜斜向下搁在那里的,机身的铝片已经破碎不堪,两翼的骨架也已折断了,机头只差四英尺左右就触到泥地了,如果触到的话,爆炸就不可能避免了。
  司马洛匆匆跑到机头旁边,望进驾驶位之内。露意丝并不在那里面,但里面的毁坏情形使司马洛的心一阵大跳。飞机的操纵键盘已经完全毁烂了,特别是无线电,更是成为了一堆扭曲的废铁和断了的电线。这毁烂和坠机无关的,因为坠机之后,露意丝仍用无线电和司马洛通过话,证明无线电在那时仍然是完好的。但后来,就有人到来,用硬物把飞机的操纵仪器及无线电毁了。
  那个用火箭枪射落飞机的人?他是在山的这一边,他应该能比司马洛先到达坠机之处的。那么露意丝呢?司马洛到飞机的另一边,就看见了露意丝。她穿着黄色的夏威夷T恤和红裤子,在这绿色的森林中是很触目的。
  司马洛急步走到她的身边。
  露意丝已经死了。她的右腿上连裤管及皮肉都已不见了,满腿都是血浆,显然是飞机撞下来时撞伤了她的腿部。但这却不是她的死因。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舌头硬直地从嘴巴内突出差不多二英寸。她尖尖的指甲都已折断了,而颈上有一圈瘀痕。她是被一个人勒死的,而且这人力气还很大,所以她虽然拼命地用指甲去抓对方,抓得指甲也断掉了,还是无济于事。这样可爱的一个女人却死得这样可怕!
  “我的天!”司马洛难过地闭上眼睛,但随即他又警惕地张开了眼睛,这不是伤心的时候,那个杀死露意丝的人很可能仍在等着他。他迅速地绕到一棵大树后而,蹲下来,背对着一丛比鱼网更密的丛莽,耳朵倾听,眼睛审视。
  没有甚么声息和动静,因他的到来而停止了鸟声,现在又恢复吵叫了。司马洛的脑筋在飞快地转动着,那人大概已经走了很久,他是从山腰的这边向露意丝射击的,因此他至少比司马洛早两个钟头到达飞机的残骸处,他杀了人之后,现在可能已经走得很远了。如果他知道司马洛会来,也许他还会留在这里等的,但他知道吗?司马洛考虑着,回忆着过去几个钟头之内的每一个细节,终于断定那人是不知道的,那人是在山的这边,而司马洛跳伞却是在山的那一边,可能那人根本没有看见司马洛跳伞,以为飞机上只有露意丝一个人而已。但这人是谁?在这样落后而且明明是无人居住的小岛上,却会携着一把如此先进的火箭枪?
  司马洛的眼睛小心地扫过周围的树林,而手枪一直在手中拿得紧紧的,很快,他便找到了那人来去的路,那就是树林被大刀劈开过的痕迹,这树林既然是密到无法通过,要前进就必须用大刀把横路的树叶及爬藤劈断。那人就是这样来,也这样走的,司马洛只要沿着他离开的路寻去,就可以找到他。
  这样想着,司马洛就跳起来,小心地沿着已经开了的路前进,一面恨不得马上就扼住那人的颈项,就象他扼死露意丝一般扼死他;一面,司马洛也再细心回忆这件事的开始……
  这一件事是开始在露意丝身上的,一个星期之前,司马洛在马尼拉度假,他住了两个星期,便对这地方厌倦了。因为这里的女人虽然热情而使人销魂,但是一般的风气却使人恶心,那些人是那么懒惰,那么好勇斗狠,治安又是那么坏,在夜总会里随时有人因为争风而拔枪相向,到底还是海盗的后代,还未知道甚么是文明。这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地方,而且天气又热,人们的生活习惯又是那么肮脏。当然,更重要的是,司马洛不能在这里找到一件令他刺激的事——够刺激而又能让他赚一大笔钱的事。总之他想不到一个应该留在这里的理由,直至临走之前三天的晚上,他认识了露意丝。
  他们是在瑞典领事馆的舞会上认识的,司马洛和这位领事过去有一些来往,所以也被邀请了,露意丝的明艳使他大感兴趣,差不多整个晚上,他都是和她跳舞的。后来,在深夜,他送她回家。
  露意丝住在一栋豪华的巨厦里,周围种满芒果及香蕉树,空气中弥漫着这两种热带果实的特有香气。他们入门之后便在那黑暗的大厅中第一次接吻,而嘴唇一经接触,他们就不能分开。在这第一晚,司马洛根本没有机会踏进她的睡房,他们就在厅中的草织地席上亲热起来。
  后来,他们瘫软地躺在那里休息着,当他们的呼吸稍为平复时,她伸手到身下去摸了一把,忽然尖叫着道:“噢!我们把地席弄得很脏,明天女仆人见到要笑死了!”
  司马洛当时苦笑起来:“女仆人会知道这是甚么吗?”
  “当然。”露意丝说:“她们都是有经验的人!”
  “既然是有经验的人,就不会笑,而且只会羡慕!”
  露意丝忽然哈哈地发笑,笑到在地上滚来滚去。后来,她又滚回司马洛的身边,用手肘碰碰他说:“你现在走吧,明天再来找我!”
  “时间还早吧!”司马洛说着,伸手抱住她,给她轻轻的爱抚,从轻轻的而渐渐热烈,他的手抚过她的身体感觉到一阵颤抖。
  但是露意丝坚决地把他的手推开:“司马洛,不要这样,明天再来吧!明天下午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和你谈。”
  “跟我谈?”司马洛觉得很奇怪。
  “是的。”露意丝说:“你说,你会来吗?”
  “好吧!”司马洛答应了,她的身体是一具美妙的身体,他舍不得离开她,他希望能有更多的欢娱。
  “那么你现在走吧!”露意丝又轻轻推他:“我还得把草席弄干净!”
  司马洛只好起来,离开了那里。
  XXX
  第二天下午,他再去的时候,露意丝已经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菲律宾式长袍,美丽而端庄。她招待司马洛在花园里喝下午茶,而喝着茶的时候,她告诉了司马洛一个奇怪的故事。
  她希望司马洛替她找寻她的父亲,她的父亲洛特力是本地一位有名的大富翁,洛特力今年已经五十二岁,对女人并没有兴趣,最大的爱好是探险。全世界许多蛮荒的地方他都去过了,包括非洲的森林、阿尔卑斯山、喜玛拉雅山等。最近,他的兴趣却转移到他的本国。他认为,菲律宾群岛是由七千多座大小岛屿组成的,而这些大小岛屿上有着数不尽的火山,大、小、死、活的都有,这实在是一个最好的冒险场地,于是他就开始研究,房里堆满了大量的地图及参考书籍,研究有关这些岛屿的资料。后来,他终于选定了这座小岛,便由露意丝驾驶飞机,把他空投下去,就象司马洛这一次一样。之后,露意丝便驾着飞机离去了,等一星期后再来接他。洛特力是带了足够一星期的食物,而且在这种热带森林里,水果遍地皆是,实在不愁饿死。而洛特力又是个很富经验的探险家,所以露意丝一点也不担心。
  一星期之后,在约定的时间,露意丝又驾了飞机,到小岛的沙滩上降落下来,等待她的父亲。因为他们约定了在这里会合,洛特力会步行到来。
  但是他却没有来,而露意丝用无线电和他联络,也得不到回音。露意丝相信已经绝望的时候,便不再等了,回到马尼拉去报告当局,但没有甚么用,菲律宾警方的办事能力是使人沮丧的。
  他们甚至没有派人去搜索。他们说,这是不值得助长的风气,菲律宾有这么多的小岛,如果人人都失踪,那他们便不用做别的事情了。洛特力虽然有钱,但他一向不做沽名钓誉的事,他不是一个名人,也没有甚么势力,他失踪了,并不会引起舆论哗然。其实,这才是当局真正懒得去找他的原因。
  露意丝没有办法,她没有本事自己到那森林中去找,于是只能找一些人来帮她的忙。她也找过两个当地的私家侦探,但私家侦探熟悉的只是城市,城市最肮脏的部份是他们的乐园;荒野森林,他们没有兴趣也不敢去,不过他们还是敷衍露意丝的。她正感到绝望的时候,就碰上了司马洛。司马洛是一个这样超脱的人,她知道他一定能帮她的。而且她也先解释明白,昨夜和他在厅中地席上的荒唐,并不是一种诱惑或者一种代价,而是她心甘情愿的。
  呷着茶时,司马洛问露意丝她父亲到那岛上去的目的是甚么。露意丝说,她没有问,而她的父亲也不肯说,他似乎是在地图上察看出了一些甚么秘密似的,而他到岛上就是去探寻这些秘密,总之他一去之后便没有再回来了。露意丝肯定一定有点古怪,因为这些小岛上并没有猛兽,而以洛特力的经验,他也是不容易会被毒蛇咬着之类而至出了事的,一定有人把他捉去了,而请司马洛替她到那岛去查一查。
  自然,司马洛当时就请露意丝让他看看她父亲的研究资料,露意丝把他带进洛特力的书房,在那里面,地图和参考书堆积如山,而且地图上及参考书上都做下了记号,圈出一些地方和一些段落,但这些标记看来都是毫无意义的,司马洛发呆地看着那些资料,知道如果要从那其中研究出一个所以然来,可能需要超过一年的时间。因此,最有效的方法还是去找寻洛特力落脚的地点下去。
  当他答应了肯出力之后,露意丝感激得眼泪也流出来了,她带他进房里,就在他的面前解除衣服。这一次,她很可能是大半出于感激而这样做的,但司马洛并没有拒绝,因为他不是一个傻子。而这一次,他有充份的机会享受和了解她的一切优点了。晚上,穿上衣服出去吃晚饭之前,她又写了张数目颇不少的支票给司马洛,而司马洛也有点惭愧地接受了。
  之后,他们尽快地备办了一切应用的东西,司马洛和她一起乘坐那架小飞机到那座小岛的上空观察。一连观察了三天,在第四天才起程,现在就是第四天,司马洛按时地降落在岛上了,但事情却发生得太快,露意丝已经死掉。司马洛知道,他要离开这座岛也是很成问题的,因为这里离开文明太远了,而唯一能和机场方面联络的就是机上那副无线电,但是现在无线电已毁,他便不能向外求救了。他提着的那副无线电则是只能和飞机上联络。他们原来的计划是:露意丝放下了他之后便飞回机场去,三天之后再来接他,如果有成绩,司马洛就开路下海边的沙滩去与飞机会合,但是现在,计划的这一部份是已经不能实现了。司马洛倒希望他们是坐船来的,那么他还可以坐船离开,但如果坐船来,在沙滩登陆而步行到这山脊上来,很可能已需要三天时间,而且,洛特力来时也不是乘船来的,他得照洛特力来时的方式来这里才行。
  司马洛循着那条已经开了的路小心地前进着,汗已把全身湿得有如刚刚从水里出来似的,他再从帆布袋里取出一颗盐片嚼下去,因为失汗太多,如果不补充一下体内的盐份,他很快就会感到乏力难支的。而虽然一面走一面在思索着,他还是提高着警觉,以防变生肘腋的。
  走着,他发觉那条路是斜斜地向山上通去的,这样的情形,那人是要上山去而不是到下面的平地去。那光秃秃的一座黑山,上面究竟有什么去处呢?
  他小心地继续前进着,那条林中的路虽然是别人替他开劈的,他还是久久追不上开路的人,证明那人的确是已经离开了很久的。天已渐渐黑下来了,热带的黑夜虽来临得较迟,但天终究还是会黑的,而走着走着,司马洛已看不见阳光从叶缝透下,偶然通过叶缝望到一点天空,也是金红色的天空;这天色表示黑夜已快降临了,金红色表示明天的天气又是极好,但那是明天的事了。目前,司马洛在林中认路已经很不容易,林外虽然还有光,但在密林之中,黑夜已经降临,如果他不在光线完全消失之前追上那人,他很可能就永远追不上了,因此他加快脚步向前追。
  忽然,树林没有了,他走在嶙峋的岩石上,他已经出了树林,而到了那座黑山的山脚。这座黑山其实是深灰色的,由一大生深灰色的火成岩构成,远看则成黑色的了,这在以前很可能是一座火山,由于这里一直上到山顶全是火成岩,没有泥土,所以整座山也光秃秃的,完全没有植物,只是有些渗水的地方长着深绿而潺滑的苔鲜。司马洛看到天空此时已变成了浅紫,太阳早已沉没在远远的水平线后面了。
  那个凶手呢?他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他要到这光秃秃的山顶上来?现在他再没法找到可以跟踪的痕迹了,又没有了光线,他怎样找那凶手?司马洛四面望望那参差起伏的火成岩,一阵悚然的感觉自心底里涌上来,他很可能永远无法离开这里了,如果是沙漠,他还会渴死、饿死,一死乐得干净。但在这里食物丰富,水源充足,他不会饿死也不会渴死,而会一直活着受罪。
  不,这里一定有让他离开的交通工具的,刚才那人就用很现代化的火箭枪把飞机射了下来,只要找到那人,他就可以离开,面且一定有更意外的收获。
  怎样找那人呢?
  司马洛的肚子在抗议,于是他从帆布袋里取出干粮来果腹,身边就有一株不知名的小果树,结着艳红的樱桃状果子。他摘了一颗放进嘴里,酸一点,但是很多汁,吃饱了之后他就可以用这个解渴。
  于是司马洛狼吞虎咽起来,先把肚皮的需要解决了再打算。吃饱了,再吃了十几颗那种不知名的果子,他便站起来,忽然皱起眉头。
  那上面,大约再上去五、六百英尺的地方,不是有火光吗?他忙从帆布袋里摸出望远镜,调好了焦距向那边望过去。
  对了,那凶手正在山坡上生起了一堆火,正在煮食,他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到那火从几块砌在一堆的石块之间冒出来,而石块上面放着一只锅,锅中有蒸汽冒出,在火旁的那人被一块大石遮住了,看不见。
  司马洛的血脉奔腾起来了,他小心地把帆布袋从身上解下,在地上放下,以免拖缓他的动作,然后便小心地向上走去,面长枪仍带在身上。
  不管这人是谁,总之他必须从这人口中探出真相来。
  司马洛慢慢地接近着,他不敢快速的前进,因为他要极力避免发生声音,尤其是避免他的枪与山上的树林碰触而发出声音。
  距离渐渐接近了,他可以看到那人正捧着一只碗,在喝一碗热的东西,趁着火光,仍看不到那人的面貌,但是轮廓阴影则是很清楚的,他可以看出那是一个身形非常高大粗壮的人,如果是菲律宾人,那么这种身形在菲律宾人之中也是少见的。司马洛在距离这人一百英尺之外停下来,取出望远镜向那人望去。这一次可以看清楚那人的面貌了,果然是一个菲律宾人,嘴唇肥面厚,鼻梁粗大,而满身都是强壮有力的肌肉。司马洛又感奇怪,他跑到这高山上来干甚么呢?也许他并不是住在这岛上的,所以要找一个空旷的地方来扎营过夜?
  由于司马洛是通过望远镜望着远处,所以对近处的事物反而忽略了,他听见一声低低的咆哮响在很接近的地方,连忙拿开望远镜,就看见了那只巨大的狼狗。那狼狗颈上有一只皮的颈圈,所以显然是有人蓄养而不是野狗了。它正站在不到十英尺之外的一块大石上,露出尖利的牙齿,作势要扑下来,司马洛知道这狗一定是那人养的,但这狗要袭击他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只好提起手中的枪。
  那大狼狗跃离了大石而向他扑下来了,司马洛连忙滚开,而且扳动机枪,轰然一声,子弹的撞力使狼狗的身体在空中打了一个滚,跌开了,落在地上,子弹显然并未击中要害,所以那狼狗并没有死去,只是挣扎着爬起来,呜咽着逃进了黑暗中去。
  枪声在山野间回响着,毫无疑问,那个正在向火的人是一定听见了,司马洛连忙扭头望过去,已经看不见火光,因为那火已经给那人弄熄了。那人一听见枪声便机警地把火弄熄,而下一步,他会过来找司马洛的。
  司马洛在地上滚了两滚,滚到一块大石的旁边,用背紧紧挨着大石,手执着手枪,等着。他并没有移动位置,只是在这种情形之下,还是以静制动好一些,如果那人接近,多少总会发出一点声音的,所以他在等着。
  远远,那只狼狗在痛苦地叫着,那叫声使人毛骨悚然。
  接着一块比拳头还大的石头就越过大石而落了下来,刚好击中了司马洛的头,司马洛只觉金星乱冒,差点晕过去,一时之间,甚么都看不见;不过他的脑筋仍然可以动,他知道下一步,那人就会扑下来了。因此,他等了两秒钟,便提起枪,盲目地向上射击,一次又一次地扳动机枪,直至枪中的子弹都射完了。
  眼前仍是一片昏暗,但他听见有人惨叫一声,接着一件沉重的金属物体铿然一声跌在石上,跟着一件软软的东西也倒了下来,司马洛勉强集中精神,视力终于回复了。
  那个高大粗壮的菲律宾人就躺在前面的地上,身上至少中了四颗子弹,已经死去了。司马洛很可惜他死去,因为死了的人是不能回答问题的,他忙走过去摸摸那人的身上,甚么都没有。
  那人只穿一件外衫,一条短裤,连内衣裤都没有,那人携来的武器只是一把开路用的大刀,就是刚才跌在地上的那件金属物体了。
  那只大狼狗又在远处哭叫起来,司马洛站起身,向那人生火的地方跑过去。在那堆火灰旁边,他还找到了一些那人的遗物。
  这些遗物就是一支长枪,和一只可以挂在肩上的布袋,布袋中盛着食物,其中包括一罐咖啡,刚才那人在喝着的原来就是咖啡;至于那支长枪,则不是普通的长枪,而是正如露意丝所说,是一支火箭枪,可以发射火箭的。事实上这种枪连司马洛以前也不曾见过,因为普通的军械厂通常不会有出产,而事实上普通人也不会用得着它。现在,拿着这火箭枪,司马洛发觉它是以轻金属所制成的,设计简单而巧妙,毫无疑问是由一位或者多位科学修养甚高的人设计出来的,而这枪的制造者当然就不会是那个刚刚死去的人了。
  那么,这人怎会有一把火箭枪呢?在这荒岛上怎么用得着它呢?答案是很明显的,这人只是奉命在这里看守着什么而已,奉谁的命?看守甚么?司马洛很可惜那人不能活着回答他。
  总之,这一定是和露意丝的父亲洛特力的失踪有关的,洛特力一定研究出了这岛上有点古怪,便到这里来探险,他可能已给捉了起来,更可能早已经给杀掉了。
  既然那人能够毫不留情地杀死露意丝,那么洛特力生存下去的机会也不会太高了。
  可能这几天司马洛和露意丝乘飞机到这岛的上空来视察而令这里的人很不安心,于是派了这人拿着火箭枪在防备着。很可能他们是并不准备对付这飞机的,但司马洛跳伞之后,飞机飞到山的那边,却被这个负责看守的人发现了,于是这人就不得不发射火箭,把飞机打下来了。而由于司马洛是在山的另一边跳伞的,那人看不到,以为飞机上只有露意丝一人,于是就把负伤的她杀掉,一了百了。
  那么,这岛上还有一些甚么秘密呢?还住着些甚么人呢?既然暂时不能离开,司马洛当然要趁机会把这些谜解开。第一步,他要先找到这人的住处。
  那狼狗的哭声又传过来,刺激着他的神经,给他一阵悚然之感。对了,那狗!人已死了,不能说出他是来自甚么地方的,但那狗却可以帮忙,那只狗一定认得回家之路的。司马洛小心地把火箭枪放回了原处,便向尸体的方向走回去。
  那只负伤的大狼狗已经到了那人的身边,伏在那里,悲哀地吠叫着,也不知道是向主人求救抑或是为主人的死而悲哀,看见司马洛过来,它便怀着敌意和恐惧,慢慢地退后。
  司马洛拔出手枪来,向这狗瞄准,扣了两次扳机,他瞄准的只是大狼狗脚边的岩石。那大狼狗已经吃过他的苦头,知道这是一个自己不能力敌的人,便恐惧地一连串狂吠,连忙回身逃走。
  那大狼狗果然是一直向山上逃去,而司马洛追在后面,在普通的情形之下,人当然是追不上狗的,但那大狼狗现在已经受了伤,不能快跑,只是一跛一跛的,所以司马洛跟得不太吃力。
  渐渐,他们上到了半山腰,那只狗忽然在前面一丛大石之间隐没了。司马洛追到,已找不到它的踪迹,他站在那时发愣,这里有着许多重以吨计的大石,乱堆在一起,其中的缝隙是颇不少的,那狗到底是躲进了那一条缝隙中去呢?
  司马洛小心地走进面前的一条缝隙去,那缝隙是很狭窄的,仅能容许一个人通过,里面一片漆黑,司马洛小心地前进,转了两个弯,便连外面的天空也看不见了。
  接着脚下的石头忽然沉下去,司马洛吃了一惊,连忙伸出手去向两旁扳扶,然而,那些火成岩的表面虽然是粗糙的,却没有甚么明显突出的地方可以攀扶,因此司马洛还是跟着沉下去,他向下跌了约十英尺,便跌到另一处岩石的表面上,那个表面是倾斜的,周围仍然是一片黑暗,而他就不由自主地沿着这斜坡滚下去,手枪早已在下跌时失去了,而他一直都无法找到可以扳扶的地方。接着身下忽然空了,他便直跌下去,心里的慌张真是难以形容,因为这一跌是非死不可的了。
  在下跌之中,他勉强张开眼睛,发觉自己是跌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起码像一座教堂那么高和大,接着他便跌进了清凉的水中,一直沉下去,沉下去。那水很深,他沉了好一段都还没有到底,后来,下跌的冲力已经消失了,他便开始上升浮出水面,他就这样上升,越升越快,最后冲出水面了,整个人也几乎飞离了水中,然后再跌下去,沉低一点,再冒出水面,这时他才有机会看到自己跌在一个怎样的地方。
  当然,他跌进了的是一座湖,一座地底湖,清凉的湖水正在缓缓地流动着的,在这湖的上面就是那座巨大的山洞,原来这座黑山是中空的,他就是不知如何就跌进了山的肚子里来了。一座中空的山,这并不稀奇,死火山就多数是这样的,火山活着时,里面充满了气泡,火山死后,这些气泡就造成了空的地方。据说,有些火山里还有路通到地心,不过这却没有人有勇气去加以证实了。
  总之,司马洛现在就是跌进了这样一个地方,幸而下面是一座湖,如果是坚硬的岩石地,那他一定早就跌死了。是这湖水救了他。
  这时已经是黑夜,在外面空旷的地方也是漆黑的,这山洞里面更应该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了。但事实并不如此,而且,司马洛的视线还相当清晰,但是,他又肯定那不是日光或者灯光,他奇怪地再看清楚,才看出那是磷质,所以能自己发光。
  司马洛惊魂甫定,便向湖边游去,在湖边的岩石上登岩。这湖边还有相当宽阔的地方,都是由嶙峋的火成岩构成的。上了岸,司马洛首先就是解下了肩上仍挂着的那支长枪,因为这枪局限着他的动作,使他转动不灵;但在水中的时候他又不舍得加以丢弃。至于手枪,他则是已在下跌时丢掉了。
  然后他才抬头望望上面,奇怪他是怎样跌下来的,他看见那洞顶离开这下面至少有六十英尺,且全部都是磷光闪闪,很难看清楚它的构造。不过他可以猜到的,那上面一定有一个转折的山洞,他不慎跌进那洞里,转折地滚了一段,最后便跌到这下面来。而照他现在所见,这里是无法扳上洞顶去的,这真是祸不单行了,被孤零零地抛弃在这岛上已经是够麻烦的了,现在却还要被困在这下面。
  接着他听见那狗的呜呜哭声之声从上面传来,不久又远去而消逝了。这狗究竟是有意引他进入这个陷阱,抑或它只是逃进石丛中去躲避,而司马洛自己不慎掉下来的呢?司马洛无法肯定,但总之,他要脱身出去的话,就必须另行找路了。他望向左边,那边转弯的后而又是甚么去处呢?
  要知道那边有些甚么,当然最好就是走过去看看了。于是司马洛拿起那支长枪,沿着那崎岖的山石地而行,转了弯,那处的山洞是比较窄和矮的,一直低下去,低到仅可容一个人通过那么高,而地底湖到了这里也变成了一条狭窄的溪了。由于面积窄了,水当然也流得急了一些,不过两旁有路可以行。司马洛慢慢地走在这狭窄的边旁,再转了一个弯,前面便又豁然开朗。司马洛的下巴忽然垂下来了,嘴巴惊愕地张大着。
  前面是更宽更高的山洞,宽广到使人难以想象,比一座飞机库更大,这使司马洛知道,那座黑山里面原来是全部中空的。而在这里,地面平坦,平地的中间,小溪经过的地方是一座宫殿。
  山洞里有一座宫殿?这是童话吗?抑或他其实并非跌进水中,而是跌坏了脑袋。现在看到的只是幻象?司马洛紧捏一下手中的枪,枪是结结实实的实物,绝对不是幻象。这是真的,一座宫殿!至少,这是一座宫殿式的建筑物,和十八世纪的西方宫殿一样。光线仍然是来自洞壁的磷质。是甚么人住在这样古怪的一个地方呢?司马洛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不是要找到那个用火箭枪的人的住处吗?这里就是了!
  接着他又听到那狗的哀号声,那听音是使人不寒而栗的。司马洛不由自主地又抬头向上望去,但那哀号的声音不会是来自头上的,这里的洞顶太高了,而且,这里也已经不是刚才那座山洞。
  那哀号声是来自宫殿的侧面的,奇怪,那狗怎会又到了这下面来呢?也许另外有路下来的?对了,那大狼狗果然是要逃回家去的,它并没有走错路,只不过那条路的中途有洞而司马洛自己走错路,却刚好掉下来罢了。
  一时,司马洛不知道应该逃走抑或是过去看个究竟的好。无疑地,这里的人并非善类,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把飞机射下来了。然而,逃走的话,他又能逃到那里去呢?他又不认得路。
  接着那只大狼狗从洞后转出来了,一跛一跛的慢慢行来,也看见了司马洛,它便敌意地吠叫起来,吠声在这局限的山洞中回响着,显得十分奇诡。司马洛连忙退后,摸到他出来的洞口里,小心地等着,因为狗吠声是一定会把人引出来的。
  果然,一个菲律宾人出来了,走到大狼狗的旁边,蹲下来,抚着他,嘴唇间喃喃着不知说些甚么,而大狼狗用头在他身上揩擦,喉咙间“胡胡”地发出声音,好象要向这人提示或报告一些甚么。司马洛小心地拿着长枪,准备应变,但那人一直没有向他望过来。
  这时,司马洛就察觉到那人是有点不对的了。那是一个菲律宾人,年轻而强壮,也许因为很少接触阳光的关系,皮肤比普通菲律宾人苍白一些。且他的动作是慢慢而生硬的,就象一个年老而患了风湿病的老人。还有他的眼睛也很不对,就像老是闭着眼睛似的。
  他蹲在那里,抚慰着那大狼狗,后来摸到了狼狗身上的血,吃了一惊,站起来,把手凑到鼻子下而去嗅嗅,便大声惊叫起来,似乎是在叫喊一个名字,而用的是菲律宾土语。
  司马洛站起来,让自己现身,手中的长枪小心地指着这个人,一面柔声地命令:“好了,不要动,也不要做声!”他用的是英语,这是在菲律宾很流行的一种言语,除非是乡下人,不然的话,都应该听得懂的。
  然则这人却听不懂,显然他只是一个知识水准有限的人了。不过他倒也听得出有人在说话,于是向司马洛这边转过来,用菲律宾语叫着问了一句甚么。
  司马洛改用西班牙语把那句话再讲一次,因为在菲律宾,这也是另一种通用的言语,但那人还是听不懂,而且再用他那一套菲律宾话再问了一句。司马洛虽然听不懂,但知道他是在问他是甚么人,不过无法作答而已。
  那只狗敌意地吠叫起来。
  那人惶惑地侧着头,用耳朵朝着司马洛。司马洛看着他这奇怪举动,皱眉,忽然明白了!这人是一个瞎子,看不见甚么的。
  于是司马洛快步走过去,长枪仍一面指着前面。那只大狼狗已尝过他的厉害,连忙退开了。到了那菲律宾人面前四、五英尺,司马洛忽然愣住了,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说这人是瞎子,那是太过轻描淡写了。这人不但是瞎子,面且是没有眼睛的。并不是说他的眼球已失去了之类,而是,应该有眼睛的地方,只是一块空白的皮,眉毛下面就是空白的皮肤,没有睫毛。如果这人是有眼睛的话,那他的眼睛一定是给盖在一块皮下面了,要把皮割开,他才能重见天日。司马洛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种天生的畸形。不错,有人生下来时眼球失明面成为瞎子。但从来不会有人生下来眼皮未开的,即使有这情形,也会由医生在接生时为他割开了。
  因此,只有一个答案,就是,这眼皮是后来给人动手术缝合的。是怎样一个魔鬼会替别人动这种手术呢?这正是司马洛感到毛骨悚然的地方和原因。
  由于那只大狼狗表示敌意,所以那人也断定司马洛是敌人了。他也听见司马洛的脚步声已到了他面前的,于是他忽然上前一步,挥拳向司马洛击过去。
  司马洛轻轻地闪过,面那人一击不中,便再接再厉,另一只拳头又挥过来,然后又是另一拳,拳头象雨点一般向司马洛身上落下来。言语不通,这人的确是无可理喻的,而且因为言语不通,这人也不能回答他的问题。司马洛断定他对自己没有帮助,于是用枪嘴轻轻拨开这人的拳头,使他失去平衡,另一只手的手掌便伸直成铲形,向他劈过去,准确地劈中了颈后。司马洛的气力是足以使他颈骨折断而死的。但现在他并不打算开杀戒,所以只是用了恰到好处的气力,使那人晕了过去,但是没有受甚么伤害。
  随着,司马洛便向那座宫殿走近。这座宫殿与真正宫殿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门口并没有兵士卫队守着,而且中门大开。
  司马洛小心地踏入正门,他感到自己进入一座豪华得难以形容的大餐厅。
  里而最触目的就是那盏巨型的琉璃大吊灯,直径至少有十五英尺,由无数玻璃颗粒构成,灿烂夺目。灯下便是一张桃木的大餐桌,餐桌周围摆放着雕刻得很精致的椅子,有着名贵的织锦椅背及椅座,此外的一切装饰也都是美轮美奂,极尽豪华之能事的。
  总之,这一切的装饰和摆设都是美丽而精巧的,在现今这个讲求简单的世界,已是难得一见。整座大厅里并没有人,衣衫褴褛的司马洛拿着枪站在这里,觉得有点不协调,就象一个乞儿潜入了富人之家。
  现在怎么办呢?就这样一直走进去吗?目前虽然不会遇到甚么人,但很可能再进去就会出现一队御林军把他包围的。
  一时间,司马洛只是呆在那里不知所措。火箭枪,那是一件最现代化的武器,然而跟着,他却要进入一座宫殿,起码是二百年前的古老地方,而他到这里来的过程,又活像天方夜谭里的故事。时空的观念混淆了,真实和幻象也很难分得清。
  最后,司马洛决定还是继续走进去看个究竟,即使有危险,他也是迟早要面对的。于是,他一直走进去,进入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内。
  他仍然没有遭到甚么危险。门内仍是一条走廊,通向宫殿的后面。而走廊两边的墙壁上都挂着古色古香的绘画。与真正的古代宫殿不同的,只是这里的灯光是用电灯的。
  接着有脚步声沿着走廊走来了,司马洛连忙躲到一根柱后,挨紧在那阴影里,等着。一个人走过来。司马洛又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来的是一个男人,这一次是一个高而瘦的男人,头发是金色的,看来是一个欧洲人。他穿着厨子的白衣服,而手中捧着一盘面包。使司马洛悚然的是,这人也是一个瞎子,双眼的眼皮与刚才那人一样,也是给人缝合了的。由于他看不见,所以他经过了司马洛的身边,继续向前走。他走起路来步伐熟练而有把握,就象一个睁开眼睛的人一样;他一定已经在宫中住了很久,所以对于地形都很熟了。
  司马洛悄悄地跟在他的后而。由于走廊是铺着厚厚的地毡,所以他的脚步没有发出声音。但盲人的听觉是特别灵敏,不论是先天的盲人抑或是后天的盲人,由于需要,他们耳朵的应用机会增加了,所以就特别灵敏。好几次,那人都停下来,听见有人跟着;但他停下来的时候司马洛也停下来,不做声也不动,那人没奈何,只好继续走。
  他终于走到了一间宽大的伙食房。那里的一切摆设也都深具古典风味,只有角落里那一座白色的冰箱是现代化的用品。这冰箱大概是用以储放肉类的,那厨子打扮的人走到一只木柜的面前,把那一大盘面包放进去,又小心地关好了柜门。司马洛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使面包能保持新鲜,如果放在通风的地方,面包很快就会变成干硬了。而在柜子一开一关之间,司马洛看到原来柜里已经有着很多面包。这证明了一件事,这里有很多人吃东西的。
  那些人呢?也许现在不在这里,但是可以确定的,他们不久就会回来了,不然厨子不会赶制面包的。
  那厨子放好了面包,便转向要离开。他面前的路上已经多了一张椅子,那是司马洛悄悄地搬过来放在那里的。由于他来时并没有这张椅子在着的,所以现在他离开,也没有防备,于是他便撞在椅子上,“哗啦”一声,他差点和椅子一起倒下。他连忙扶好椅子,狼狈地骂骂起来,一面四面转动着头,好像要看到底有谁在这里捣蛋似的。
  司马洛要听的就是这两句咒骂。这人用的是法文,显然这人是一个法国人。司马洛的法语也并不差的,现在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和他交谈的人了。
  于是,那人忽然觉得有一只冰冷的枪嘴抵住他的前额。司马洛柔声地用法语说道:“知道这是甚么吗?朋友!这是一只枪嘴,我只要一扣扳机,就可以轰掉你的脑袋。”
  那人全身剧烈的的抖颤,本来已经苍白的脸上更加全无血色了。一时,他的两膝发软,就像要晕倒似的。他讷讷地问:“你——是谁?”
  “我叫司马洛,你不认识我的!”司马洛说。
  那人转过来对着他,好象要清楚地看他一遍似的,当然他不能这样做,因为他的眼皮是被缝着的。但这却表示他本来是开眼的人,因此仍有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他讷讷地:“你是从外面来的?”
  “是的。”司马洛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那人惶恐地做了一个四面张望的动作:“你是怎么进来的?”
  “有人击落了我的飞机。”司马洛说:“我在那山上爬着爬着时就忽然掉下来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没有碰到贝加?”那人问。
  “贝加?”司马洛记得刚才被他击晕的那个菲律宾人在叫的就是这个名字,显然那狗的主人就是贝加:“贝加是不是带着一只狼狗的?”
  “对了,对了,就是他!”那人焦急地说:“如果他找到你,他会把你杀掉的,贝加最喜欢杀人!”他恐惧地抖一抖。
  “那真抱歉不能让他过瘾一下了。”司马洛说:“因为我已经杀了他!”
  “你——杀了他?”那人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似乎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出来。
  “是的。”司马洛说:“我杀了他!我不是想这样做的,但他想杀我,我不能不自卫。”
  说着时那人忽然把一只手指放在嘴唇前面,发出“嘘嘘”的声音:“不要做声,有人来了!”他的听觉显然比司马洛灵敏,因为司马洛没有听见有什么人来,但司马洛也乖巧地躲在一边了。过了一阵,果然有一个人走进来了。这是一个肥胖的菲律宾中年妇人,皮肤也是因为久不见阳光而苍白着,眼睛也是给缝合的。因此,司马洛虽然站在她的旁边,但因为他没有做声,所以她也不知道了。她正拿着一大叠熨好了的台布进来。她打开另一只木柜,便出去了。司马洛松了一口气,把枪垂下来。
  那厨子转向他,问道:“你怎会到这岛上来的?你来干什么?”
  司马洛瞥了他一眼。虽然这是一个瞎眼的人,但这并不表示他就能信任他的。所以司马洛说:“我看还是先让我问你一些问题吧,朋友!这里的人全都没有眼睛的吗?”
  “不,不。”那人说:“只有奴隶才没有眼睛。我们根本都是正常人,但来了这里之后眼皮就被缝上了。”
  “奴隶?”司马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么你们这位残酷的主人是谁?”
  “他就是这里的王!”那人说。
  “王?他叫什么名字?”司马洛问。
  “我不知道!”那人说:“我们是称呼他为陛下的!”
  “他现在就在这里吗?”司马洛问。
  那人摇摇头:“不,他不常在这里的,现在他就不在,他明天才回来,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当他回来时他就会捉住你,再把你杀掉,他有很多护卫队。”
  司马洛霎着眼睛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他讷讷地说:“对于一个小孩子,这里是一个有趣的地方;但如果我是国王,我才没有兴趣把宫建在这里。他究竟在这里干什么?”
  “他是一个科学家之类。”那人说:“我没有眼睛,看不见,但我能听。我知道他正在这里进行着一件很大的阴谋。因为许多时候,我听见奇怪的机器声音。”
  “哦?是甚么机器声?”司马洛问。
  “我不知道。”那人摇摇头:“我又不是科学家,但是,总之我知道是有点古怪的。”
  司马洛皱着眉头想了一想,才道:“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把这里作为他的科学研究场所之类?”
  “应该是这样的,不然他也不用把我们的眼睛缝合!”那个厨子说:“他一定不想我们看到他究竟在弄些甚么勾当。”
  “你叫甚么名字?”司马洛问。
  “霍斯塔。”那人自负地微笑:“听过这名字吗?”
  “有点熟。”司马洛说:“我曾听过霍斯塔的名字,是巴黎一位名厨,他以前是在‘美心’主理厨房的。”
  霍斯塔忽然用两手执住司马洛的手,激动而欣慰地微笑。眼皮下的眼球动着,司马洛猜他一定是在流泪,不过眼泪没法流出来,大概流回喉咙中去了。
  他以微带呜咽的声音说:“你面前的就是他,能够遇到一个认得我的人,那真是一件好事!”
  司马洛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他不知道真正的霍斯塔是甚么样子的;不过,这人似乎没有理由冒认。他奇怪问道:“霍斯塔,你又怎会到了这里来的呢?”
  霍斯塔紧握拳头:“那个混帐东西!他很会享受,他答应给我很优厚的薪金,跟我签了一张三年合同,把我带到菲律宾来,然后带到这里。忽然有一天,我睡觉醒来时已经变成了瞎子,这之后我就成为他的奴隶了!”
  “唔。”司马洛点点头:“他不想你看见他在这里干甚么,也不让你逃走。”
  “对了。”霍斯塔又握着司马洛的手:“听着!朋友!你必须离开这里。不然,当他捉到你时,他即使不杀掉你,也会像对待我们一样对你的。虽然我不认识你,但你认得我,这使我们成为朋友了!我不想我的朋友也受到这么悲惨的待遇。”
  “你知道有甚么路,可以离开这里的吗?”司马洛问。
  霍斯塔摇头,脸上露着痛苦的表情:“不,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即使我看不见,我也会尝试逃走的!但,你进来的那条路不能走吗?”
  “我是掉下来的!”司马洛说着就把他掉下来的经过告诉了霍斯塔,又说:“那只狗,它忽然又在这下面出现,所以证明这里是有出路出去的。”
  “不错。”霍斯塔点头:“小心点找找,你很可能找得到。毫无疑问,这里是有路通上去的,贝加就常常对我们形容外面山顶上的风景,使我们羡慕!他这个人有虐待狂的。”
  “唔。”司马洛摸着自己的下颔:“你说国王明天才回来,那么我是还有一点时间的,出路可以迟一些再去找,我要你先告诉我一些关于这里的情形。这里一共有多少人?”
  “现在有十二、三个吧!”霍斯塔说。
  “都是瞎的?”司马洛问。
  “除了皇后之外。”霍斯塔说。
  “皇后?”司马洛奇怪地问。
  “她其实也是另一种奴隶。”霍斯塔不屑地微笑:“她虽然开着眼睛,却不能离开这里的,只能老是在这里等着她的王回来,作为他发泄的工具!”
  “也许我该找她谈谈!”司马洛说。
  “我不能肯定她会怎样。”霍斯塔说道:“她从来不跟我说话的,所以我对她的为人知道是不多,我不能够肯定她会不会信任你的!”
  “那么让我先小心地观察一下好了。”司马洛顿了一顿,又问:“你听过一个人叫洛特力的名字吗?”
  霍斯塔皱着眉想了一会,摇起头来:“这里没有一个叫洛特力的人!”
  “我是来找他的。”司马洛解释:“他一定也和我一样误闯了进来的,是大约一个月前的事。你听到过有陌生人被捉住的消息吗?”
  霍斯塔摇头:“没有,我相信他一定不及你那么幸运,他一定碰着了贝加。贝加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过他的!”
  司马洛沉默下来。因为霍斯塔说得很对,洛特力很可能就是这样死掉了的。而且,现在洛特力的事已变得不重要了,因为露意丝也死掉了,即使他探得了洛特力的下落,也不知道向谁报告才好。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为自己打算一下。
  “我不能帮助你逃走的,司马洛。”霍斯塔抱歉地说:“但此外有甚么我可以帮忙你的吗?”
  “我现在很疲倦,想睡觉。”司马洛说:“但这一点你却是帮不了我甚么忙的,因为我现在不能睡,我必须趁早找寻到出路,逃出这里!”
  “如果你逃出了。”霍斯塔兴奋地说:“你会回来吗?你会带人回来把这座魔宫捣毁,抓住那个魔王吗?”
  “这是当然了。”司马洛说:“而且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替你把眼皮割开,重见天日!”
  霍斯塔搓着自己的手掌,憧憬地说:“如果真能这样,那么我愿意一辈子做你的奴隶了!”
  司马洛不禁笑起来:“有你这样一位名厨作我的奴隶,那我一定会吃得很胖了。好了,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关于那位皇后,如果我向她施一点压力,例如用枪指着她之类,你以为她会告诉我出去的路是怎么走吗?”
  霍斯塔轻蔑地摇摇头:“我不赞成你这样做,我相信她也根本不知道出去的路,不然她自己早走掉了。她在这里也是一个囚徒,不同的只是眼睛开着罢了!国王不缝掉她的眼睛不一定就是表示信任她,只因为她是一个供给他玩乐的女人,如果是瞎眼的,就大煞风景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司马洛点头:“好吧!现在我要出去找一下离开的路了,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你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我来过的事,因为我很可能找不到路离开这里。而国王回来时我还在这里,那么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仍然是在这里面的!”
  霍斯塔忽然表现若有所悟:“我有一个主意,司马洛,如果你不能离开,你可以再回来找我,宫里地方这么大,我很容易找到一个地方给你躲起来,你可以在这里一直躲到安全的时候为止!”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司马洛说:“但刚才还有一个人知道我在这里的,我进来之前碰到一个菲律宾人,很高大的,我已经把他击昏了。我相信他醒来之后会说的!”
  “哦,那一定是尼姆。”霍斯塔道:“别担心他,我只要给他一些好吃的东西,再跟他谈谈,他就会守住秘密的。”
  “谢谢你。”司马洛道谢:“你对我的帮忙可真大!总之,不论找不找得到路出去,我都会告诉你一声的。现在我去了。再见!”
  “再见!”霍斯塔惜别地和他握手。
  司马洛离开了厨房,循着原路,走出了宫外。
  好奇心使他很想留在这里,遍游这座宫殿,看看这个自称为王的人究竟是在这里搞甚么鬼,而那要等后一步了,现在无论如何,他得先找到逃出之路。
  出了宫外,他看见那个叫尼姆的菲律宾人仍然躺在地上,而那只大狼狗则守在尼姆的身边,闭着眼睛,似乎伤势已使他不能再支持了。司马洛四面望望。
  他掉下去时那个山洞,看不见别的洞口。但在这个主洞的部份就不同了,他看见洞脚的地方开着无数的洞口,密如蜂巢。这些洞都是天然蚀成的,可能通到任何地方去。那一条通上山去的路,一定就是从这其中一个洞口进人的。但究竟是那一个洞口呢?如果要探遍这些洞口,恐怕两星期的时间也办不到。但,司马洛姑且碰碰运气随便找一个洞口,进去探探!
  于是司马洛进入了最接近他的那个洞口,进去了十英尺左右,他就知道希望是很微了,因为那里面是四通八达的,就象一座八阵图一样。如果不是熟路的人,根本就寸步难行,如果继续去闯,不但找不到出路,就连想再回到原地也不行。
  司马洛再试着观察地下,找寻血迹。那只狗一定是通过其中一个洞下来的,很可能它会留下一些血迹,甚至可能有一条血路。但是很可惜,他找不到,而再深入一点,洞中就是漆黑的了,那里面的墙壁没有磷光,司马洛手上又没有手电筒。一时,司马洛想到回宫中去问霍斯塔借一只电筒,接着又不禁失笑。霍斯塔的眼睛反正是看不见的了,他怎会有手电筒呢?
  司马洛退出了那个洞口,再望望其他的洞,找寻一个地面比较平坦的洞口。因为如果地面平坦而没有突出的石子挡路,那通常是表示那里是经常有人行走的。
  但是,这样一找,司马洛却找出了四个洞口来,四个都是明显地有着经常被践踏的痕迹。他踏进了其中一个,才发现原来四个洞都是相通的,里面是另一个较大的山洞,而山洞的尽头给一扇巨大的钢门挡着。那扇钢门和银行的库门一样,有着号码锁及一个如汽车驾驶盘一般的开门键盘,如果不懂得开门的号码,那真是休想进入门里。这扇门里藏着一些什么重要的东西呢?会不会是通到上面去的路是在这扇门里面?司马洛贴耳在门上听听,甚么声音都没有。
  但,上山去的路决不是要通过这门的,因为那大狼狗能够下来,而那大狼狗决不会懂得打开这扇钢门。他必须继续找寻,他退出了这座山洞,又继续找寻其他的洞口,但是这些山洞的组织太复杂,而且一进去就是黑暗,没有电筒照明,简直是寸步难行;而即使有电筒照明,进去乱闯的结果也只会是迷路而已。司马洛垂头丧气地退出来,满身是汗。
  他花在这些洞里的时间,至少已有三小时了,回头向宫殿那边望望,那个尼姆已经不在,显然他是已经醒来,而且回宫中去了。那只狼狗已经在地上死去了。司马洛走到大狼狗的身边,把它拖动,一直拖到溪边,推进溪中。狗尸半浮半沉地随水流走。
  司马洛见宫殿后是另一座湖,比宫前的一座较小,而湖的尽头就是另一个洞,水从这个洞流出去,不知流到甚么地方,狗尸就随水流入这个洞里,不见了。司马洛又回到宫中,在厨房里找到了霍斯塔。
  霍斯塔正在厨房里切着一批火腿,他虽然看不见,但刀却很快而且很准确。司马洛拿了一片火腿放进嘴里嚼,霍斯塔马上就有所感觉而把刀停下来了。
  “是谁?”他戒备地问。
  “是我,霍斯塔。”司马洛苦笑:“很可惜,我没法找到出去的路,所以,请你告诉我暂时能躲在甚么地方好吗?
  ”

  第二章 魔宫老主人 把玩金属鱼
  “来吧!”霍斯塔拉着他的手,领他离开厨房,走进另一条走廊。走完了那条走廊,再下了一层楼梯,便到了一间很大的房间。这里显然是一间宿舍,里面摆放着至少二十张床,排成一行一列的,就象军营里一样。
  霍斯塔伸手指指,低声说:“看见那边吗?那里有一只嵌入墙的大柜子,是用来放衣服的,但柜子很大,衣服占不满,你可以躲到那里面去。这里是奴隶宿舍,没有人会看见你的,而国王也从不到这下面来。晚上你可以睡在其中一张床上,我每天会替你准备一些食物,放在厨房,你自己去拿怎么样?”
  “很好。”司马洛点点头道:“谢谢你!”
  “你自己照顾自己吧!”霍斯塔拍拍他的肩:“我不能陪你,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霍斯塔说完便走了。
  司马洛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现在房中是没有人的,那些床上都摺叠好整齐的被褥,其中大部分还放着他来的衣服有男也有女。大概放着衣服的床就是有人住的。但没有说明床就是空置的。现在,人们则全部出去工作了。
  司马洛计算一下时间,现在应该还是夜晚。最多不过是凌晨二、三时左右,他们却都去工作了,难道这里的人是昼夜颠倒的吗?但是想起来,这其实也是无所谓的,因为这个地方反正是不见天日的了,晚上和日间又有甚么分别呢?
  司马洛走过去打开那座大衣柜,看看里面,果然,里面是很宽大的,简直像间小房间。前排挂满了衣服,躲在里面,的确可以睡得很舒适。
  司马洛正看着时,忽然听见脚步声循着走廊而来,便连忙心虚地躲进柜内,而把柜门关剩一线向外张望。
  进来的是一个很年轻的菲律宾少女,头发很长,一直垂到臀部,而且是乌黑油亮的。
  如果不是双眼经过了缝合手术,司马洛相信她会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虽然如此,她的身材还是十分诱人的,因为她是一个刚刚发育得充分成熟的少女,而身上那件简单的薄布衣服对她的身体起不了甚么遮蔽作用。
  她并不知道有人在看她,因为照她所知,这里是没有开眼的人的,因而她从容地,把背上的钮扣解开了,拿起一块布,揩抹着身上的汗,显然她是刚刚做过吃力的工作。
  司马洛看着时,她又把衣服的上截褪下了,上面是完全没有穿衣服了。嫩滑的乳房骄傲地挺耸着,乳头暗棕,而中央微现着玫瑰红色;那深深乳渠之间,凝着晶莹的汗珠,而她用那块布小心地揩抹着,每当她举起手臂时,司马洛就可以看到她腋下的毛浓如茂草一般。他不禁深呼吸起来了,因为这实在是太富于诱惑性的场面了。
  接着这少女便把那件衣服整件褪下来。下身只有一条薄薄的尼龙三角裤,本来是湖水蓝的。因为旧,已经差不多变成淡蓝色了,而这裤上还破了几个大大小小的洞。透过那半透明的尼龙裤,他可以看到一块浓黑的三角型。她大概因为常做粗重工作,腿部线条不太优美,但却很结实,另有一种健康青春的气息。
  她一面抹着下身的汗,一面向衣柜走过去,而当她走到衣柜的前面时,她便索性把那条三角裤也褪下来了,弃在地上,于是她更是无遮无掩地袒裼裸裎于司马洛的面前了。她就站在那里,继续揩抹身体部分的汗。她是距司马洛那么近,司马洛简直可以嗅到那一阵轻微的汗味。
  现在的司马洛是相当痛苦的,因为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不能使自己不去看,但愈看之下,生理上的需要就愈使他有快要爆炸的感觉;如果现在有旁人,他就只好蹲下来以避免丑态毕露了。另一方面他又要忍着那愈来愈紧促的呼吸,以及忍着不做那件普通男人都会做的事。
  终于,这个少女已经抹好了身子,便打开衣柜,伸手到衣柜中那条挂衣架的棍子上摸索着。由于眼睛看不见,他们找寻衣服是另有一套办法的。那就是先摸着棍子的尽头,逐个衣架数过去,数到了正确的号码,取下衣架。衣架上挂着的便是自己的衣服了。
  这个少女数到棍子的中段,从那里取下了一条三角裤和另一件简单的薄布衣服穿上,便匆匆地走了,似乎她还有工作忙着做,连洗一个澡也不够时间。
  司马洛叹一口气,也用衣袖抹着额头,原来额上不知何时已经凝满了汗珠。他希望这个宿舍的奴隶之中不要太多这种美女,不然,他在这里住上一星期,就可能也变成瞎子了,因为他的眼睛没有机会休息呢!
  现在的司马洛是已经很疲倦了,他最需要的是睡一觉。但是在睡觉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的,那就是看清楚宫中的情形。山洞中的情形他是已经大致清楚了,但这座宫中还有些甚么地方,有些甚设备呢?他必须也查出来的,照霍斯塔所说,宫里只有一个开眼的人,就是那位皇后,因此,司马洛只要能避开皇后的注意,就可以通行无阻了。
  于是司马洛把脚上的靴子脱掉,以减轻脚步声,然后便离开奴隶宿舍,走到上面的宫中去。
  这座宫殿和真的古代宫殿一样,数起来至少有一百个房间,其中大部分是空着的客房。房中的装饰设备都是一流水准的,此外还有藏书丰富的书房,墙壁上嵌满了兽头标本的狩猎房等等。奇怪的是,在书房里找不到任何人的书信,因此司马洛无法知道这个奇怪的国王究竟是甚么名字,或者有些甚么名字的人是和他有关的。
  另一方面,司马洛也找不到任何科学设备,甚至一件科学仪器,那么,霍斯塔听到的所谓机器声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可以肯定,不是来自这宫中,而是来自那扇关上了的钢门里面。如果这山洞中是有一个科学实验场的话,那一定就是在那钢门里了。
  司马洛希望他有办法能进入钢门之内参观一下。
  接着,司马洛就到达了宫中的最后一部分。这一部分也就是皇后所住的地方。
  他踏入了一座巨大而豪华的大厅,走进了大厅尽头的门。门里面是一条走廊,沿走廊有几个门口,司马洛小心地走到第一个门口。他首先就嗅到一种奇妙的香气,也不知是用甚么香料制成,使男人嗅了之后,就希望会有一个女人在身边。
  这香气是随着一股薄薄的水蒸气飘出来的。司马洛小心地向门里头张望,看见的第一件东西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屏风。
  屏风后面正传来淙淙的水声,仿佛那后面有一眼泉似的。司马洛蹑着脚上前,透过屏风的缝隙望进去,他的心忽然大跳起来。
  那里面是一座装饰得多姿多采的浴池,面积差不多等于外界普通泳池一般,而池中的水面正冒着蒸气。司马洛马上就明白了,这是一座温泉,浴池就是环绕着温泉筑成的;但使他心跳的却是那个正在池中沐浴的女人,而既然是正在沐浴,那身上当然是没有衣服的了。
  她正站在池边的浅水中,只有膝盖以下的部份浸在水中,膝以上就自然是完全呈现于司马洛眼底了。
  虽然同是女性,虽然同是菲律宾人,她和刚才那个女工却是完全不同的。如果两个都是上帝的作品,那么前一个是粗枝大叶的雕塑。而这一人却是经过精细的打磨和雕琢,甚至颜色也是经过调配的——她的皮肤是那么白,就像整个人都是用最上好的象牙雕成,然而却没有象牙那么硬。她的头发黑而长,现在是掠到了肩后,两乳是碗形,丰满而硕大,由于重量关系显得稍为下垂。小腹是平坦的,双腿浑圆而线条优美,并不太长。这是一个有着东方美的女人。她正在用一条毛巾在轻轻地洗着身子。也许因为她是司马洛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开眼的人,所以更觉得她可爱了,他知道这就是皇后了。
  司马洛在那屏风后面看着,呆了整整半分钟,才醒觉过来。这个女人正在洗澡,一时不会离开浴池,这不正是他进入这里探查的最好机会吗?于是他悄悄出了浴室,沿着走廊继续走,到了第二个房门口。
  这房间原来是用以摆放衣服的,挨着墙边有一只架子,架子上是一条十几二十英尺长的横杆,而横杆上就挂满了衣架,每只衣架上都有一套衣服,而且显然是属于同一个女人的衣服。一条十几二十英尺长的横杆,其上都挂满了衣服,那么衣服之多,可以想象的了。她在这里果然是过着皇后般的生活,可惜就是没有自由而已。除了那条横杆之外,房中还有好几只大柜子,这些柜子里面放的则是贴身的衣服,没有甚么特别的东西。
  于是司马洛转到第三间房间去,这房间显然就是寝宫了。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直径至少有十二英尺的大圆床。这却是不古老的家私了。事实上房中其他的摆设也都是现代化的,一椅一桌之微都是最新款式。那张豪华的梳妆台镜是三面的,让人能照到自己的侧面,而梳妆台上摆放着难以胜数的化妆品。
  司马洛看着这张床,就想起了刚才那位皇后。这个魔王,不论他是谁,不论他是有甚么野心,总之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他很懂得享受。和这样的一个女人在这样一张床上做爱,世上还有比这更高的享受吗?而且,房间的三面墙壁(除了摆梳妆台的一面)都是镶镜的,躺在床上,就可以从镜中看到自己的七情六欲。
  突然司马洛的视线给一件奇怪的东西所吸引了,那东西就放在梳妆台的左边,是一件大约一英尺长的金属物体,是一条金属的鱼,塑造得很好,虽然全由直线构成,但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但如果把它当作是一件摆设装饰品,就似乎太大一点了。司马洛走过去,把它拿起来,很轻,是用轻金属制成的。而且一拿起来,它的尾巴及鳍便自动摆动起来,因为这部份都是设计灵活的,司马洛不禁奇怪地皱起眉头。
  这究竟是甚么东西呢?不会是用以装饰的小摆设,倒反而像是甚么机械的模型。总之,这东西与这房间的气氛是完全不配合的。他把这条金属鱼倾侧一点,尾巴和胸鳍便又立即因重心不匀而摆动起来了,真灵活!
  司马洛天想把这鱼放回梳妆台上的,随即视线又被吸引了,门口站着一个人,他从梳妆台上的镜子可以望以身后的门口,他看见皇后已经进来了,正用一条橙色的大毛巾裹着身子。一时,司马洛只能呆在那里,因为距离太远,她要叫喊的话,他也是来不及阻止她。但她并没有叫喊,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眼中有着一种奇怪的表情。
  司马洛慢慢地转过身,然后一跳跳到了她的面前。但她迅速退后一步,说:“别乱动!”
  她的声调居然是很权威的,司马洛竟不由自主地服从了,就在她的面前站住。她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说:“我早就知道你来了,你究竟是谁?”
  “我——呃——我是迷了路,无意中跌下来的。”司马洛说:“我正在找路出去,你可以帮帮我的忙吗?”
  皇后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出去的路是怎么走。贝加呢?你杀死了贝加吗?”
  司马洛不敢承认,也无法否认。
  “你一定杀死了贝加。”皇后说:“我看着你把那只狗也推下水的。”原来司马洛在宫外的行动她一直都看到:“朋友,这一次你真是闯下了大祸!当我丈夫回来时,他一定会杀死你。”
  “那么不如你现在先杀死我好了。”司马洛可怜地说。
  她笑起来:“为甚么我要杀死你?我不喜欢杀人的,我不喜欢暴力,杀人只是我丈夫喜欢做的事情!”
  司马洛小心地打量着她,她说起话来时温柔而端庄,没有一点暴戾之气。也许她所说是真的,杀人是她丈夫才会做的事。
  “那么,”司马洛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我是没有恶意得,我只是想离开这里罢了!”
  她的嘴唇动了一动,似笑非笑的,接着皱起鼻子:“你一身都是汗臭,你何不去洗一人澡再回来,然后我们再详细地谈谈呢?你可以用我的浴池!”司马洛迟疑着时,她又微笑催促:“去吧,那只是一座温泉,不会把你溶掉的。”
  在这种情形下,司马洛也只有听从她的吩咐了,于是他转身要走。
  “等一等。”皇后说道:“你叫甚么名字?”
  “司马洛!”他没转过头去,因为从墙上的镜子是看得见她的。
  “司马洛,唔,这名字还好听。”她点头:“你可以叫我莲花。现在去洗澡吧,然后回来,我们再详细地谈谈!”说着她的右手放开了,让毛巾的一部份跌落,右乳便整个呈现。她的暗示是很明显的。
  司马洛把那条金属鱼放回,出了房门外。
  十五分钟之后,司马洛又回来了。他的身上现在裹着一条白色的大毛巾。“真抱歉。”他苦笑着道:“我没有衣服可换了!”
  他发觉这时房中的灯光已经转暗,变成仅可辨物的程度,而皇后正斜斜地躺在那张大圆床上,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薄如蝉翼的披肩之类。
  “不要紧。”她说:“我也没穿很多!”她忽然把那件薄如蝉翼的披肩掀开,露出身体来。她身上根本就没有穿甚么,和刚刚浴罢的时候一样。司马洛深吸一口气,连忙转身,但到处都是镜子,他还是可以看见她。
  她笑起来:“怎么了?害羞吗?”
  司马洛通过墙壁上的镜子怔怔地看着她。她的肉体就好象是专为那件事而生长似的,而且,刚才在宿舍里,司马洛的欲火也已给那个女工撩到难以抑制的程度,因此现在,他终于决定来者不拒了。于是他慢慢地转向那位皇后,让身上的毛巾跌落地上。
  司马洛的身材是强壮而结实的,身上肌肉丰厚但并没有多余脂肪,因而他的线条也是优美悦目的了,就着纯审美的观点而论,也许他会更胜过她的。
  她转过来正对着他,脸上现出一个奇怪的微笑。(她说:“我还不知道你叫甚么名字!”
  “司马洛,我叫司马洛!”
  “你可以叫我做莲花!”校注:问话重复,建议删除。)她一手执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过去。
  他们的身体既已是全无衣服的阻隔,所以很容易就合在一起了。司马洛只是对她作了起码的调情,因为她已经完全准备好了。生命之门已经淋漓着分泌液体,方便来客的滑入,这之后她就用手脚紧箍着他,盘骨好像一只有力的磨盘一般振动着,使他用不着动作,事实上他的动作变成了是不由自主的。就这样转着转着,两个人很快就登上了极乐的高峰。她叹了一口气,便放松下来,而且不只是四肢的放松,她的肌肉也同时放松了。她的肌肉有着奇妙的吸吮力,一指都在吸吮着他,比最好的乳胶更柔软,但是却紧紧地吸着,这也是使他无法持久的一个原因。幸而,她也并不需要他持久。
  司马洛想离开,但她立即把他抱着。“不要,”她梦呓般地说:“我要你——留在我的里面!”
  这是一种暗示,表示她并不满足,而刚才那一次只是前奏而已。司马洛只好停留着,同时尽量让神经松弛,以使体力快一点自动补充,他很想和她谈谈,进一步刺探这里的情形,因为开眼的人总比瞎眼的人知道得多一点的,但目前他实在太疲倦了。
  渐渐,她的盘骨又开始辗动了,起先只是慢慢地,当疲软的又刚硬起来,而变得雄气勃勃时,她便加快。这一次,司马洛比较能忍耐了,因为第二次时,神经的敏感程度是低减了的,于是他尽量发挥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和技术,迎合她的每一个动作,在她需要快的时候快,在她需要慢的时候慢,她也不知道有过多少次极乐的痉挛了,而姿势也改变过了不少次,直到全身都要散开似的,接着她便用手推司马洛的胸。“不——不要——”她梦呓般地说:“够——了——”
  但司马洛是继续了半分钟,因为他自己的热情也是需要宣泄的,他的身子好像弓弦一般挺直,然后也和她一样,松弛下来了。他们好像两个棉花制成的人一般瘫软在那里。
  “皇后,你在叫我吧?”有人在耳边问。
  司马洛的身上通过一阵冷颤,几乎要跳起身来,一掌击出去了,但接着又悟醒到来的一定是个盲人,不会看见他的,所以便不动了。他从眼角里瞥见来的是一个中年的女佣人,显然是莲花极乐的尖叫把她招来了的。
  莲花也轻拍司马洛的背,示意他不要动,然后,她笑起来说:“哦,没有甚么,我一定是做了一个噩梦,你走吧!”
  那个女佣人走了,司马洛松出一口气,与她分离,而在她的身边伏下来,这一次,她并不反对他离开了。
  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你真好,司马洛,你真好!我已忘记了我已经多久没有过男人!就是以前有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样好的!”
  从她的反应,司马洛也知道她的确是一个已经很久没有过男人的女人了,他不禁奇怪。他说:“你不是有丈夫的吗?你的——呃——皇帝,难道他不跟你睡觉的吗?”
  “当然,他是和我睡觉的。”莲花不屑地扭曲着嘴唇:“但他有他的一套,他喜欢用他的一套。他喜欢用他的手和舌头,却从来不用他应该用的东西!”
  司马洛道:“听说这是你们的国术的呢!”
  莲花瞪了他一眼道:“这并不好笑!如果只是用作前奏,我是当然欢迎的,但全部只有这些,你可以想象到我是多么难堪了!”
  “嗯。”司马洛点头:“我明白,这家伙也太浪费了!你知道吗,莲花,你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女人,很少有像你这么可爱的。当然,我是指你的肉体,在性格方面,我对你还知道得不多!”
  “谢谢你!”莲花似乎感动地执住司马洛的手:“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我简直已经忘记了被赞美的,喜悦了!”
  司马洛坐起来,在那柔和的灯光下打量着她,而她也毫不害羞地横陈在那里,而且还把两手放在后脑,以便身体不会受到任何遮掩。
  司马洛看着她,心里在分析着她。她是一个菲律宾人,并且一直都用英语和他对话,而她的英语说得很纯正,文法正确,这表示她是有着相当教育程度的,而且她的一举手一投足也很有闺秀风范。似乎她的出身相当良好。至于她引他上床的行为,当然不是千金的行为,但这也难怪,把任何生理正常的女人关在这里,长期地不能够满足,都会有这样的表现的。
  司马洛说:“你究竟是甚么人,莲花?你怎会在这里的?”
  莲花微笑:“我本来是一个富家小姐,但在我亭亭玉立的时候父亲就因为走私破了产,而且被私枭枪杀了。我被卖到妓寨去,但是在正式做妓女之前,我的丈夫买了我,把我带到这里来。我在这里已经五年。这就是我的经历了。我猜你的下一个问题就是:我的丈夫是谁,对吗?”
  “嗯。”司马洛点点头:“他究竟是谁?”
  “他告诉我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莲花冷冷地说:“除此之外他就不告诉我甚么了!我对他所知也很有限。”
  “他在这里又是干甚么的呢?”司马洛问。
  “我不知道,”莲花说:“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他好像在这里弄甚么机器的,一弄起来时那声音吵得真可怕。”
  “就在山洞那钢门里面吗?”司马洛问。
  “是的,那就是他的实验场了。”
  “你懂得怎样进那里面去吗?”司马洛问。
  莲花怀疑地看着他:“你似乎问得太多一点了,朋友!我以为你是对逃走感兴趣!”
  “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司马洛问。
  “我不知道。”莲花说:“但总之我知道你杀死了贝加!”
  “你对逃走不感兴趣吗?”司马洛又问。
  莲花耸耸肩道:“为甚么我要逃走呢?我在这里住得好,吃得好,又有许多人服侍我!还有别处可以找到像这里的生活吗?”
  司马洛怔怔地看着她。这人女人,她似乎既不喜欢那个魔王,但是又不太反抗他的,她只是求有安定生活就行了。
  他对她的态度似乎应该更小心些。
  “那么。”司马洛说:“你肯帮助我逃走吗,莲花?”
  “如果我能够帮你,我是会帮你的。”莲花说:“但我也不知道怎样出去!”
  “到山上去的路也不知道吗?”司马洛问:“有一条路从这里通到山上去的,贝加和他的狗就是循这条路来往。贝加没有跟你提起过吗?”
  莲化摇头:“没有,我从来不跟贝加谈话的,我不喜欢他,因为他老是像主管看守奴隶一样看守着我。也许,假如贝加的狗还活着,它是可以带你出去的。但是现在,你是连最后一个机会也失掉了!”
  司马洛耸耸肩:“那么看来,我是被困在这里了!”
  “看来是如此了。”莲花微笑。
  “你可知道。”司马洛道:“当你丈夫回来的时候,他就会杀死我吗?”
  莲花点点头:“这是一定的,他喜欢杀,不论杀甚么他都喜欢。而且,他明天就会回来了!”
  “也许我会先杀死他!”司马洛说。
  莲花笑起来:“你没有机会的,他有很多保镖,你没有机会碰他一下的。”
  “那我怎么办好?”司马洛问。
  莲花由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欣赏着他身上结实的肌肉,然后她伸出一只手,抚着他的背,道:“你可以暂时躲起来。司马洛,我丈夫不一定知道你在这里的。这山洞那么大,有很多地方可以躲。他不是长时间都留在这里,他逗留一个短时期就会走的,等他走了之后,你又可以想办法出去了!”
  “这是一个好主意。”司马洛说:“但是这期间内,你不会出卖我吗?”
  “不会。”莲花搓捏着他背上的肌肉:“我不会出卖你的。司马洛!因为你对我还有用处,你可以做我丈夫做不到的事情。”
  她的意思自然就是要司马洛留下来做她的泄欲工具。这虽然不是一件苦差,但司马洛却也并不乐意去做。不过,这是权宜之计,他是不能不暂时屈服的。他叹一口气,躺下去:“我看也只好如此了。”
  莲花的手改为在他的胸膛上活动,使他的男性本能又跃跃欲动,但司马洛极力忍耐着。因为,他还有好些问题要问她的,而他得趁这个机会了。他说:“这里常常有外人进来吗?”
  莲花摇头:“这里是一座荒凉的小岛,为甚么会有外人到这里来呢?”
  “我的意思是有外人误闯进来。”司马洛说:“就像我一样的。”
  “没有。”莲花又摇头。
  “在最近一两个月内都没有?”司马洛问。他是想探问洛特力的下落,但是他又不大放心指名道姓。
  “没有。”莲花又摇摇头:“但即使有我也不一定知道的。如果有人在我丈夫在的时候误闯进来,那就一定会被他杀死的。而我对杀人是不感兴趣的,我不会问,他也不会告诉我。”她奇怪地看他:“你在找甚么人吗?”
  “也许吧!”司马洛说着又改变话题,转向梳妆台,看着那条金属鱼:“那东西真奇怪,是甚么呢?”
  莲花耸耸肩:“我不知道,是他放在这里的。他上次拿进来放在这里,没有拿走,似乎这是和他的研究有关的。我不感兴趣。”
  司马洛很感兴趣,他下床,过去把那条金属鱼拿在手上,小心地察看。
  这鱼是中空的,里面究竟收藏着一些什么,无法知道,因为并没有缺口可以窥进里面。司马洛奇怪这究竟是什么模型。这个魔王正在这里研究一种奇怪的东西,这种奇怪的东西可能就是这条铁鱼了,但是,这条铁鱼是作什么用的呢?
  “放下那东西好吗?”莲花说:“我不是叫你来玩玩具的。来,和我做爱!”她在床上躺倒,伸张四肢,等待着他。
  司马洛无可奈何地遵命了。
  在目前,他的身份和一个奴隶差不了多少,如果他不尽量取悦她,那她是可以给他带来很大的生命危险的。
  一小时后,莲花终于推开了司马洛,她已经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很可能是她有生以来最大的满足。至于司马洛方面,他并无享受可言,他只是在服务而已。
  莲花终于能说话的时候,就喘着气说:“你——可以走了,司马洛。我——不再需要!”
  司马洛迟疑着:“你答应不向你的丈夫透露我的存在吗?”
  “当然不。”莲花说:“你有可以躲的地方吗?”
  “我可以躲在工人宿舍的衣柜里!”司马洛说道。
  “唔。”莲花点点头:“那是一个好地方!现在,到那里去躲起来,我没有叫你不要出来,因为我的丈夫是随时会回来的。等他走了之后,我们再见面好了!”
  司马洛再瞥了一眼梳妆台上那条奇怪的金属鱼,便离开了那里。由于他对这个山洞和这座魔宫的大致形势已观察过了,在那个魔王回来之前,他是不能再作进一步的查探,所以他就直接回到工人宿舍去,躲进嵌入墙的衣柜内,睡下了。
  一躺下来,他差不多马上就睡着了,因为他实在太需要睡眠。
  当他再醒来时,已经是不知多久之后了。是一阵嘈杂的动作声把他惊醒的。他爬起来,爬到柜门前面,就着门缝向外张望,外面巨大的房间中人来人往的,满是那些瞎眼的奴隶,男男女女,总有二十人之多。他们正在起床穿衣服。于是司马洛知道自己实在是睡了很久了,因为这些奴隶们在他睡着时已收工回来睡过觉,现在又起床开工了。
  司马洛感到一阵兴奋,也感到一阵阴冷的恐惧,很显然,那个魔王是已经回来了,而无疑地,他已经发现了贝加被杀的事,他一定已派人在外面找寻凶手;但是,当他在外面找不到时,他会不会到这里面来找呢?如果在这里面找,司马洛是根本无法逃脱的。他们可能人很多,而且一定是有着精良的武器配备,而司马洛则只有一支笨钝的长枪,他只能希望那个魔王不要信他是躲藏在这山洞里。
  不久,那些奴隶们一个一个都出去了,宿舍内只剩下了司马洛一个人,他仍留在衣柜之内,不敢出去。现在不是睡觉的时间,外面活动着的开眼人可能很多,他出去是随时有被发现之虞的,一定要等到大家都睡着了,他才可以冒险出去探视一下。
  在那衣柜里,司马洛没事可做,只好又打起瞌睡来,一面感到肚饿难耐,要再等到大家都睡觉了之后,才能到伙食房去偷吃,那岂不是要等得很久?但是霍斯塔倒很体贴他,因为大约一小时之后,霍斯塔就匆匆地进来了,他一直走到衣柜前面,从袋里掏出一包三明治,递给司马洛。司马洛感激地接下了。
  “别出去!”霍斯塔低声警告司马洛:“他们正在上面找你,你一出去他们就会捉住你,把你枪杀的了。”
  “他们人很多吗?”司马洛问。
  霍斯塔冷笑:“这一点还用问吗?你看我准备了多少食物便知道了!”
  “好吧。”司马洛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我不出去好了!”
  “他们目前还不曾怀疑你已经到了这下面来。”霍斯塔道:“但不要擅自出去!贝加的死,使那魔鬼生气极了,如果捉到你,他会用最残忍的方法把你处死的。”
  “但如果他们找到这下面来。”司马洛苦笑:“我却是无路可逃的!”
  霍斯塔咬着下唇想了一想,终于道:“好吧,如果他们决定到这下面来找你,我一定会听到一些风声的。我会下来通知你,另外找一个地方给你藏身。”
  “这样最好了。”司马洛点头:“谢谢你,霍斯塔!”
  霍斯塔的头一侧:“唔,好象有人来,我得走了。”
  霍斯塔匆匆离去了,司马洛则狼吞虎咽吃着那包三明治,很遗憾没有可以喝的。当他吃完了之后,正感到无聊时,耳朵却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那就象是喷气飞机正在机场上发动喷气引擎一般的声音,尖锐无比,时远时近,使人难耐。司马洛不由自主地用两手紧紧掩着耳朵,一面好奇心大起,跃跃欲动,很想出去看看那家伙正在搞什么鬼,因为无疑地,这声音就是来自山洞后面那钢门里的,而很明显,那魔王是正在做他那奇怪的实验了。但他还是极力自制着,因为他记起霍斯塔准备的食物是那么大量。从那些食物来看,那魔王果然是带回来了很多手下,他是不大有希望能够不被察觉而离开这宫殿,进入那山洞里的。
  那声音持续了差不多一小时,在这一小时之内,司马洛不能不用双手掩着耳朵,但仍然不能完全把声音遮住,耳膜长期受刺激,使他渐渐感到晕眩了。
  然后,很突然地,那声音就停止了。司马洛叹一口气,松开两手,倒了下来。一时间耳朵习惯了嘈吵,一旦变回那么静,反而感到不舒服了。就在这轻微的不适之中,司马洛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有人开门,使他一惊而醒,马上冒了一额冷汗。他不应该睡的,因为他们很可能下来找他。开柜门的人把杆子上挂的衣服拨开,司马洛便一手按着身边那支长枪。但是开门的只是昨天那个菲律宾少女,她似乎习惯了在同一个时间到这里来换衣和抹汗的。(司马洛在这下面不见天日,不知道时间的过去,但他相信距离她上次出现至少已经二十四小时了)
  她现在仍然是一丝不挂的,长长的头发垂在胸前。她正在找寻她的衣服。司马洛连呼吸也强忍住了,因为和她太接近了,而他知道盲人的听觉是特别灵敏的,她很可能会听到他的呼吸声。
  接着,她忽然停了手,好像有所发现似的,把脸庞转向司马洛。虽然她不可能看见,司马洛还是感到一阵心慌。随即,她弯下身来,手伸向司马洛,把他脚边放着那张包裹三明治的纸拾了,一面用菲律宾语喃喃着不知说了些什么,似乎埋怨人们不该把纸屑乱扔。她把纸捏成一团,拿到宿舍一角落,丢进一只纸篓里,然后才再走回衣柜面前。这一次,是来拿衣服了。司马洛从那个有利地位欣赏着她的身体。
  然而司马洛并没有机会细细地欣赏她。他才刚松了一口气,更大的恐惧便又来临了,因为一阵皮靴声从门口传来。他通过她的腋下,看见又有一个人进来了。而这个并非盲人,是开眼的!他的身上穿着一套军人般的黄斜布制服,腰间有枪和子弹。一个菲律宾人,身材矮矮的,但是黝黑而结实。可能是那个魔王带回来的打手之一。
  至此,司马洛不能不冒险一下了。他连忙一滚身,滚到了柜内最高的一堆衣服后面。在那里,他仍然可以看见那少女的上身,不过远一点的人他就看不见,因而远一点的人也看不见他了。
  司马洛这一动作的声息马上吸引了那少女的注意,她皱起眉头向柜内倾听,又用菲律宾话问了一句话,司马洛对菲律宾话一窃不通的;不过他可以猜到,她是在问:“谁在那里?”
  司马洛真想打她一拳,因为经她这一问,那个打手是一定过来看看的了。于是他不顾一切,一手抓起身边的长枪,枪嘴指着柜外。
  那皮靴声走过来了。那人也用简单的菲律宾话回答:“是我!”
  司马洛松了一口气,那种放心的感觉真是舒服得难以形容的。那人以为这少女是在问他呢!而这一来,那少女的注意力给转移到后面去了。她连忙转过头,一只手已经从后面伸出来,握住她的乳房。
  她哗然大叫,拼命挣扎,要把那双手推开,而这样做着时又没有空躲避那人吻她的脸。那人哈哈大笑着,满是须脚的脸像一只刷子般在揩擦着。
  司马洛紧紧地伏在那里,通过两堆衣服之间的缝隙看着。那少女终于把那人的一双手挣脱了,但也许是那人故意放手的,因为这只手随即移下去,放到一个更重要的部位上,手指蜿蜒如蛇,那少女连忙把两腿紧合,因此便不得不让上面那只手为所欲为了。她的嘴也不断咒骂着,那人却吃吃笑,上面那一只手在那褐红色的尖峰上作着温柔而技巧的调弄。
  对一个瞎眼的女人施暴,这真是十分卑劣的行为,然而在目前的处境之下,司马洛却是爱莫能助的。事实上他自己一向严守的原则也已经打破了;这原则就是:不碰别人的妻子。而莲花就是有丈夫的,虽然她那丈夫与别的不同。
  外面,那个人终于不耐烦地把那女人拦腰一抱,整个抱起了。女人叫骂着踢着两腿,也始终无法抗拒那人的气力。那人把她放在一张床上,用自己的双腿缠着她的腿,使她无法动弹,而继续对她调弄。这一次,他的调弄简直是无所不至的。
  忽然,司马洛庆幸自己并没有出头了,也许热带的少女是特别热情吧,也许这两个人以前是早已有过这一争,他不知道,总之,他看见那少女渐渐放松了抵抗,两手不再是撑拒,而是紧紧地揽住那人了,而且她的腿也和他缠得更紧。
  后来,她更不耐烦地去扯他的衣服。于是那男人便站在地上,动手解除“武装”。那少女早已是一丝不挂了,所以便只是躺在那里,等着,两腿不耐烦地一开一合的。
  后来,他又和她贴近了,于是他们饥渴地合为一体。看她的狂热和熟练,司马洛知道她已不是处女了。但,这有甚么要紧呢!这是人都有权追求的欢乐,早点求到,也许还是一件可喜的事。
  不过,司马洛仍必须保持警惕。因为在事后,他们可能还会到衣柜来的。
  这双男女虽身材矮小,但却是热情如火,而且持久力强,他们竟能完全不止地一直维持了半小时之久,最后,那个打手,大大地叹息一声,痉挛地再耸了几下,便瘫软下来了,而那个少女好像还未曾求得最高满足似的,显得心烦意乱,好像一条活鱼一般在对方的身下再腾跳了一阵,便也不动了。
  两个人好像两团黏土般软在那里。司马洛微笑,这倒是相当精采的表演,比他见过的一切小银幕电影都要精彩,因为起码,这是真戏真做,而做的又是两位健将,可惜他不能拍掌,而只能继续静待在那里,而且在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时候要看着他们,以防他们进一步合作甚么对他有危险的行动。
  终于,那个人打了个呵欠,便站起来,动手穿回衣服;而那个少女则仍躺在那里,用菲律宾话和他笑谈着什么,而且还不时伸手去摸他的身体,显然对他刚才的侵袭不但不以为忤,而且十分欢迎呢!
  那人穿好了衣服,拍拍那少女的屁股,便笑着走了。而那少女仍躺在床上,哼着小调,回味着刚才的享受,两腿不断地一开一合的。这样再过了十分钟,她才毅然滚身下床,到宿舍一角去舀了一盘水,洗涤身上的汗水及其他液体。司马洛这才松了一口气,希望她已经忘记了刚才衣柜内有古怪的事。
  当她再走到衣柜面前来取衣服时,司马洛连忙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她原来还记得刚才的异声,皱着眉,向内倾听了一阵,听不到甚么,才耸耸肩,拿了衣服穿上,也离开了这间宿舍。
  司马洛等她走了五分钟之后,才出来,悄悄地走到宿舍的一角落,刚才她舀水的地方。原来这里有一个小洞引进来泉水,又由另一个洞把泉水排去的。司马洛狂饮一番,解除了口渴,才再回到衣柜里,思索起来。
  照目前的情形看来,这个魔王是有很多随身携枪的打手的,刚才那人就是其中之一个。在这种打手遍布之下,司马洛要偷偷地出去侦察,那是一件很难的事。不错,他可以等到这个魔王走了,洞中没有开眼的人时才出去,正如莲花所说的一样,那时他是会安全的。但他也知道那个时候,他一定不能知道那山洞里的秘密了。魔王一走,山洞一定会被再封闭起来的。司马洛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好奇心常常使他做出对自己的性命有危险的事情,而现在,好奇心又使他跃跃欲试了。不过,试也总得等大家都睡了之后才可再去试,而现在是太危险一点了。
  于是,司马洛又再闭上眼睛,让自己堕入梦乡中去。
  当他再醒来的时候,耳朵里已经充满了鼾声,他忙通过柜门的缝隙向外望,原来宿舍里已躺满了睡觉的人,那些奴隶们全都睡着了。司马洛色然而喜。不管外而是甚么时间,总之在这山洞里已经是夜间,是睡觉的时间了。于是他拿起了他那支长枪,推开柜门小心地踏出去。鼾声仍继续着,此起彼伏的,那些盲人们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司马洛小心上了一层楼梯,到了上面的宫殿,从一处有窗口的地方望出去,看到一个山洞口。那山洞里现在是灯光通明的,不是山石那种磷光,而是人工的灯光。那扇金属的门已经打开了,可以看到里面是另一座极大的山洞,比他立足的这一座还要大得多,而山洞里却是令人眩目的灯光。
  山洞里的人繁忙地活动,司马洛的视野不够广,不能看清楚全部,只是约略看到里面是充满了科学化设备的,很可能里面装着一座原子反应炉。这家伙,他究竟在干甚么?
  洞里活动着的人,穿的都不是普通的服装,而是像太空人一样,穿着银色而臃肿的衣服,全身都遮盖住,而头上也罩着一只圆筒,只在眼睛的部位有一条透明,容许视线通过。这些人在洞内走来走去,也不知道正在做着甚么工作。此外,在洞口的外面也还有两个这种打扮的人。面对而坐,并不在做甚么,身边放着枪。可能这两个人的责任就是守卫洞口,不让那些盲人闯入。在这种情形之下,司马洛知道他是无法乘人不觉而潜入那山洞的。他的心不禁一阵痒,好奇心使他感到十分难耐。
  在窗前呆了一阵,他终于依依不舍地转过来,移步向宫内走去,走向莲花的寝宫。既然他无法看清楚山洞内的情形,他也要看清楚这个魔王的真而目,才不虚此行的。
  他很小心地,蹑着脚前进,途中经过一间一间的客房,有些是关着门,有些则是已经开了门的,通过开了的门,司马洛可以看到房中睡满了打手,每一间房睡了四、五个之多,关上了门的客房里显然也是一样的。照此看来,这个魔王带下来的打手人数超过三十人了!司马洛不禁打了个冷颤。三十多人,众寡悬殊,他虽然是一个本领高强的人,可也无法敌得住三十多人的。
  终于,他到达了莲花的宫室,通过了那座大厅,进入走廊,就听见第一间房中水声淙淙,他记得这就是那间内有温泉的浴室,于是潜进门内,通过屏风的缝隙,向浴池窥一窥。浴池之内,正在出浴的人不是莲花,而是一个老人,这个老人的身子矮而短,前额斜而光秃的,头发铁灰色,因为年纪老而变得稀疏了。他倒是全然科学家模样,有一双智慧的眼睛,下颔蓄着山羊须,也是铁灰色的。他慢慢地洗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许正在思考他的科学问题。
  这是一个菲律宾人,司马洛相信自己在离开此地之后,他还是可以找到这人的,因为在菲律宾杰出的科学家不会很多的,因此,虽然莲花说不出这入的真名实姓,司马洛还是相信可以找到他的。
  这个人出浴是毫无看头的,于是司马洛退出了浴室,继续前进,转入了那间放置衣服的房间。在这里,除了莲花的衣服之外,还添了另一套,就是一套那种银色的太空人模样的衣服,就这样弃在地上,除此之外还有一套男人的便服弃在旁边,当然就是那人穿在“太空衣”里面的便服了。
  司马洛连忙蹲下来,把这套便服的衣袋搜了一遍,但很可惜,甚么都没有,没有一张可以供给他线索的文件之类。
  接着,一些脚步声传来了,司马洛好象跳水一般扑到地上,滚进房中那张巨大沙发后面,躲了起来。
  那老人踏进来了,身上只围着一条毛巾,司马洛好笑地认得,那毛巾正是他上次浴后所用过的那条。
  老人在这里弃下了裹身的毛巾,再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织锦的晨褛披上,便出去了,显然是到莲花的房间里去要与莲花共度良宵。
  司马洛等他走了五分钟后也离开。
  莲花的房门半掩着,司马洛用不着偷偷开门也可以望进房里。这并不是值得看的戏,不过司马洛不能不看下去,因为他希望能听到那人一些口风,一些对他有用的口风。而在这时,他还要强逼莲花作她最不愿意作的事,就是用手去为他服务,莲化呻吟着表示不愿意的时候,他便用力在她的屁股上击了一掌,提醒她谁是主人,谁是奴隶,于是莲化便只好从命了。
  终于,那个老头子得到了最高的满足,这之后,他便瘫软地躺在那里,她也在他的身边躺下来了,休息着。
  过了好一会,他才张开眼睛,一伸手:“替我把我的鱼拿过来吧!”
  门外的司马洛心中一阵兴奋,希望这人在拿着那条金属鱼的时候,就会说些有关鱼的资料。他看着莲花小心翼翼地把鱼拿过去,心中叹一口气,觉得这人真是太古怪了。眼前放着这样一位美人儿,自己的机能又不是不正常,却不加以享受。怪不得心理学家说,多用脑的人总是有些变态的,而这就是变态的一种表现了。喜欢找寻畸形的享受,喜欢看别人痛苦。
  金属鱼到了老头子的手中,他把玩着,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司马洛心里焦急极了,很希望莲花说一些话,问问那人关于这鱼的事;但是莲花却只是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
  老头子好象小孩子在玩玩具般,摇动着那条金属鱼,向前面的空中推进,后来转了一个圈,把鱼的头撞在枕头上,嘴里说道:“轰!”他的意思似乎就是说,这金属鱼撞到了目的物之后,就会爆炸。那么,这东西是一种鱼雷之类吗?
  老头子说:“你知道吗?莲花,当世界到了我的手中时,我会把世界最大的钻石给你!”
  司马洛在心里暗笑。原来又是一个狂妄的疯狂科学家,在作征服世界的美梦。他是已经见过不少,从来没有一个能够成功的,甚至成功一半。不过,他也警惕地想到,虽然这种人注定失败,但如果不及时加以制止,他们还是会在失败之前造成很大的伤害的。
  莲花张开眼睛,似乎对这话感兴趣。她斜睨着他:“多谢你的最大钻石,陛下,但那时,我还要住在这里吗?”
  “当然不!”那老头子拥着她,轻吻她的脸颊:“那时,我是世界的主人,你当然可以住在你喜欢住的任何地方了。”
  “多谢你的恩典,陛下。”莲花说:“但这一切,甚么时候才可以实现呢?”
  “很快,很快。”那自称为王的老头子严肃地允诺她。
  “多快呢?希望不会在十年之后。”莲花幽怨地说:“那时我已经老了,你虽然不会把我关起来,但是也不会给我大钻石了!”
  老头子哈哈大笑起来,腾出一只手拍着她的屁股:“不会的,莲花,绝不会等到你老的时候。很快就会成功了,很快,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说着他又疯狂地吻莲花,由头到脚吻遍她的全身。司马洛真为莲化感到难过,因为看来,她又要再受一次精神肉体的折磨了。幸而这一次,老头子却是适可而止,再拿起他那条金属鱼来,用手移来移去,嘴里在说着:“轰!纽约!轰!巴黎!轰!雪梨!轰!横滨!轰……”似乎全世界都可以给他那东西随便炸到。
  那鱼究竟是甚么呢?是一种鱼雷还是一种飞弹?但是,莲花却在那里睡着了,没有再替司马洛提出甚么问题,司马洛只能在那里暗暗咬牙焦急。

  第三章 魔宫混战 驾船脱险
  后来,连那个老头子也睡着了,一切都静下来,再也没有甚么好看的。司马洛在门外再蹲了一会,便只好离开,他还是不愿意就此回到他的藏身之所,因为现在,宫中的人都已睡熟了,起码,他是可以在这里面自由活动的。他进到厨房里去,在霍斯塔指定的地方拿了些食物,大吃一顿,填饱了肚子,然后再走到那个窗前去望着那现在钢门大开的洞口。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也许他可以等那两个看守洞口的人睡着便能潜过去看个究竟,但是在那里凭窗看了半小时之后,他就知道是不大有希望的了,因为那两个显然不是等闲之辈,而是素有训练的。他们严肃地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直直的,两人之间甚至连一句交谈也没有,而只是一心一意地忠于他的职守。这两个人精神如此旺盛,要他们打瞌睡,真是难于登天了。
  司马洛只好没精打采地又回到下而的宿舍中,心里在考虑着一个办法,那就是闯进那老头子的房里,用枪指着他的额头,逼他供出一个究竟来,而且挟持他离开这里。但这样做是太急躁了,万一老头子不肯屈服,那情形是很危险的。这里人太多,结果他一定会被他们捉住,而且,万一老头子屈服了,也未必马上就有交通工具离开这里的。时间一拖长,他又会难以控制他们,而变成他们的囊中之物。不过,除非迫不得已,他是不会采用这个办法的。
  司马洛回到了宿舍那衣柜中,又睡下了,心里很可惜老人把一切的秘密都放在那座巨大的山洞里,而不放在宫中。他要查出甚么,都得到山洞里去查,然而他却是连山洞的洞口也无法接近的。在失望和胡思乱想中,司马洛又睡着了,直到后来,那刺耳的机械声使他再醒过来,他从衣柜的门缝张望一下,看见宿舍中已经完全没有人,显然,那些瞎眼的奴隶们又上工去了。
  一时间,司马洛真希望身边有些迷药,交给霍斯塔放在这些人的食物中,那么他们就会全部睡着,让他一个一个缚起来了。但是很可惜,他手头并没有迷药,而看来在这地方也不可能找到这种东西的。
  他躺在衣柜里,紧掩着双耳,忍受着那声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声音才停止。他松了一口气,就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了。
  来的原来是霍斯塔。他进入了宿舍之内,倾耳细听了一阵,肯定里面是没有别人了,然后才走到衣柜门的前面,低声地道:“你还在吗?司马洛。”
  “我在这里。”司马洛低声回答他。
  “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霍斯塔说:“他们已经在上面找遍了,找不到你的踪迹,但是肯定你仍然在岛上的,所以已派了一小队人长驻在上面等候着,幸而他们不相信你是藏匿在这里,所以你千万要小心地躲着,别引起他们的疑心,明白吗?”
  “好吧。”司马洛说:“但是,霍斯塔,你帮我一个忙好吗?试试查出他们究竟是在做着一种甚么研究?我好奇心实在太重!”
  霍斯塔皱眉:“这不会是容易的事,因为我向来不和他们谈甚么的。但,我答应你我会尽量找机会吧!”
  “这样最好了!”司马洛说。
  “要吃甚么吗?”霍斯塔问。
  “暂时不需要。”司马洛说:“我已经吃过了。”
  “那么我得走了。”霍斯塔说:“我不能老是留在这里。”
  说完,他又匆匆地走了。
  司马洛纳闷地伏在那黑暗的衣柜中,觉得自己就象变成一只老鼠了。他向来是一个神通广大的人,然而在这里,他却完全受制,真是一筹莫展。他不能采取主动,一切的变化,都只能听天由命而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了,其间还夹杂着男女嬉笑之声。司马洛连忙凑到门缝的前面,向外张望。首先进入视线中的就是那个两度在他面前更衣的长头发少女。她虽然甚么都看不见,但路是已经走惯了的,所以驾轻就熟,好象一只小鹿般冲进来,一面娇笑着。跟着她进来的就是昨日和她有过关系的打手,现在,这人正穿着一套那种太空衣一般的银色衣服,显得十分臃肿笨钝,而那只头盔挽在一条手臂之下。那个少女显然因为他太过笨钝而和他开玩笑,一钻便钻进了一张床的床底。
  那人吃吃笑着走到床边,把头盔放在床上,然后也要钻进床底去,但是那少女又连忙钻出来了。两个人绕床跑了两圈,接着,使司马洛恐惧万分,那个少女竟然拉开衣柜门跳进来。她虽然没有碰着司马洛,而是躲到另一边去,但司马洛知道已经完蛋了,他再也躲不下去。
  那个打手吃吃地笑着,用菲律宾话不知道在说着甚么,跟着也冲进门来,司马洛那支长枪的枪嘴就刚好迎着他,抵住他的喉咙。那人僵住了。
  “好了。”司马洛低声说:“不要动,一动也不要动!”他说的是英语。
  那人却用菲律宾话对他说了几句话,也许是问他在干甚么。司马洛不能用同样的言语回答,只好再用西班牙语试着说:“不要动,听见吗?”
  那人迷惘地摇摇头,被枪指着,他当然不敢动的,但是他听不明白司马洛说的是甚么。那个少女骤然听见有第三者的声音,也吃惊起来。一连串地用菲律宾话吐出问话,那人也用菲律宾语答了几句,那少女的脸上露出慌张的表情,嘴巴几哩咕噜的,而两手伸过去向司马洛摸索。在这种情形之下,司马洛是没有选择余地了。他的拳头一挥,这少女的牙床上正中了一记,便颓然倒下。那个打手愤怒地想反抗,但司马洛的枪嘴一用力,他不敢动了。
  然后,司马洛极力尝试与这人交谈。他用尽他所知的各种语言和他说话,这人都是不懂,这人懂的只是菲律宾话,而菲律宾话却是司马洛所不懂的,一时,司马洛恨得几乎要马上扣动扳机把他杀掉了。
  他们这样僵住了一阵,那人一直看着司马洛,露出乞怜的目光,而司马洛心内的焦急感越来越增加。现在怎办好呢?他决不能把这两个人收藏起来就算的。那个少女失踪了,也许没有人会发觉,但这个打手失踪了,决不会没有人知道,尤其这人是穿着那银色的衣服,一定是在那山洞里有任务的。如果这个人失踪了,他们一定会找,而这一找就一定会把司马洛也找出来了。但是,司马洛又不能放他走,因为这人一脱身就会去向那个魔王报告的了。
  本来,司马洛是想从这人口中问清楚有关这里的一切情形,然后才作摊牌式的行动的,无奈彼此言语不通,即使那人肯招供,他也听不懂。
  司马洛看着那人,脸上忽然化开了一个微笑,而眼睛露出无比的凶狠,就像他要扣动扳机了,那人发抖得像一棵风中的小树,眼里淌出两颗泪珠,并且连忙跪下来,好像拜神一样叩拜起司马洛来。
  司马洛把枪拿开一点,拉起那人的衫袖,看见那人的手表指着二时十五分。他便指指那只表,然后又指指那件银色的衣服,做了一番手势。虽然言语不通,但打手势却是明白的,至少,比较简单的意思可以用手势去表达。司马洛的意思是问他,甚么钟点要到那洞里去工作。那人明白了,用手在手表上指出三点正。似乎他是三点正就要去当值了。
  司马洛想了一想,相信他说的是真话,现在距离他当值的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利用这四十五分钟时间在那少女身上找寻一点娱乐然后才去工作,这是很合理的。因此,那也即是说,在四十五分钟之内,不会有人找寻这人。
  于是司马洛的枪管忽然挥动,“托”的击中了那人的前额,那人两眼一阵翻白,便晕过去了。司马洛以迅速的手法替他把那套银色的衣服脱下来。虽然还有四十五分钟时间,但是要做的事情很多,他不能不快一点的。
  那套衣服脱下了之后,那人在下面就只有一条短裤,别无其他衣物了,而那人的腰间仍有着那排子弹带和一支手枪。司马洛试试把那套银色的衣服穿到自己的身上,他比那人起码高出一个头,本来,那人的衣服他是不会合穿的。好在,这一套并非普通的衣服,不是度身定做的,而且似乎每一套都是同样大小,这一套穿在那人的身上本来就嫌太大,因此穿到司马洛身上就差不多了,而且这衣服又是宽阔和松身的,料子有弹性,司马洛穿上了它,竟然完全称身了。他再出去,拿了那只头盔来戴上,试试看,也还适合,于是他匆匆把这套衣服再脱下来,放在另一边。
  第二件事,司马洛就是把那人的手表及手枪都戴到自己的身上。第三件事,他撕开三张床单,用布条把这一男一女都紧紧地缚起来,而且塞紧嘴巴,以使他们在醒过来之后也不能呼救。这样弄好了之后,司马洛再看看表,已经差不多到时候了。于是他便匆匆穿上那套银色的衣服。不错,他是要冒充那人到上面去探一探。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是不能不争取主动的了!
  穿好了衣服和戴好了头盔,司马洛便离开了宿舍,小心地走到上面去。
  到了上面第一条走廊,司马洛就知道他是不大有机会直捣黄龙,去把那魔王捉住,实行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了。因为这上面打手云集,至少有十个人在那里,司马洛要经过他们才能到达莲化的寝宫。而且,魔王也未必就在那寝宫里的。
  司马洛走到第一个窗口,向外望望。外面那实验室的山洞中,工作仍在进行着。而且当他看着时,就有几个穿着那种银色制服及戴了头罩的人正慢慢地向洞走去。司马洛注意到这些人的衣服和自己一样,上面有号码,大概因为看不见面貌,所以要凭号码来分辨了。他捋起衣袖看看表,已经三点正,是值班的时候了,这几个人一定是和那个被缚的打手同一班的,那么也即是说,他必须跟着他们进入山洞去值班了。
  司马洛深吸一口气,摸摸身子前面的拉链,那支短枪是在衣服下面的,要拉开拉链才能取出,在必要的时候,他是可以迅速拉开拉链而把这枪取出来的。这总算是一点安慰,知道自己是还可以抵拒的。接着,司马洛便离开了宫殿,向那山洞慢慢地走过去。
  他的心中仍然是充满了恐惧,因为套着头盔,虽然看不见面貌,但是他的身材却是太高一点,在这些矮矮的菲律宾人之中真有鹤立鸡群之感。如果有人注意的话,很容易就会看出破绽来了。好在,当他走近那山洞时,他注意到原来还有另外两个人也是和他差不多高的,这就比较好办了。
  进入洞口之前,有一个人走过来,拍拍他的肩,笑着用菲律宾话说了一句不知甚么。司马洛听不懂,只有耸耸肩,那人便哈哈笑着走了。司马洛连忙跟着他。
  进入洞内,他不禁眼前一亮。首先,洞内的地方就是灯光强烈,照得眩人眼目,而里面的一切机械及仪器都是用亮闪闪的金属制成的,那些东西多到就象一个巨人的肠脏,看似乱七八糟地堆在那里,以司马洛不算浅的科学知识却也看不出什么究竟来。
  他唯一认识的只是那座原子反应炉,而这个是在未进洞之前已经窥见了的。
  司马洛跟着那人走进去,看见在山洞最远的一端,那些乱七八糟的巨大仪器之间突起一座了望亭般的东西。这是一座八角形的亭子,墙壁全部是用浅青的玻璃砌成的,而在这亭中就坐着那个老头子,和两个人员在那里,显然是担任着指挥的工作。
  司马洛小心的闪进了一座巨大的金属圆桶后面,细察周围的环境。他看见山洞的另外一边又有一座地底湖,面积很大,大过外面的那两座。他越过那些仪器,小心地走到湖边,于是他便看到了!
  这实验室的主角!一条金属的鱼!和莲花房中那条是一模一样的,不过有二十英尺长,就象条大鲨鱼一样。湖边的水中升出一只架子,而这鱼就搁在架子上,好象一只随时要举行下水礼的新船似的,两只眼睛是两盏红灯,而金属鱼的身子闪闪发光,身体的线条设计优美,使它看来简直象活的一样。司马洛心里一抖。这究竟是甚么东西?用来干甚么的?
  司马洛再望向湖的另一头。那里也有十几个天然的山洞,而湖水就是由这些山洞排出去的。会不会这条鱼就是一种鱼雷之类,是经由这些洞而放出深海中的呢?
  司马洛慢慢地走近那条鱼,细细观看。但是只见外貌,看不见鱼的腹内,所以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过现在,司马洛相信这东西是与无线电有关的,因为他已渐渐看出,这里的许多仪器正是巨大的无线电仪器。会不会这条奇怪的金属鱼,就是用无线电操纵的?
  看着的时候,司马洛听见播音机传来老头子下命令的声音。他用的是菲律宾话,司马洛完全听不懂,不禁有如丈二金刚,在那里摸不着头脑。而别的人却匆匆去各就各的岗位。司马洛知道他的西洋镜是快要拆穿了,因为很快,那家伙就会发现他并没有到他的岗位去,而向他查究的,于是他小心地观察周围的形势,看看有那一条路可以让他悄悄潜近那座指挥亭的。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去把那老头子捉住,作为人质了。但是,指挥亭距离他太远了,他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到达。不过他还是要试一试的,于是他开始向指挥亭那边前进,而尽量躲藏在那些巨大的仪器之间,忽然,那声音来了。
  就是在地下室里听到的那种刺耳的声音,现在亲历其境,声音自然是更大了。不想那个头罩却是奇妙的,一定有隔音的作用,所以声音虽大,却不觉得刺耳。
  司马洛就在这声音中前进着,其他的声音,他完全听不见。接着,眼角里注意到一点动作,他连忙回头去望,是那条金属鱼在动。
  原来那架子正在沉下去,使鱼落到水上,而鱼的鳍和尾巴开始摆动,就象一条鱼急不及待要游泳似的。司马洛虽然明知道时间已经无多,也忍不住要停下来看着它。
  渐渐,那架子已经没进了水底,于是那条金属鱼便浮在水面了。在那刺耳的声音中,司马洛看见那条金属鱼竟然灵活地在湖水中游起来。动作和姿态都和一条活鱼一样!这条金属鱼在水中转着圈子,仿佛很高兴的,接着忽然撞向湖边,轰然一声冲上了岸上,搁在那些岩石之间,鱼尾和鱼鳍仍在一搐一摆地动着。马上,那刺耳的声音停下了,鱼也停住,好像死了似的,司马洛知道一定是控制它的无线电,已经关掉,于是,它也就不动了。
  扩音器里传来那个老头子一大串叫骂。司马洛虽然一句都听不懂,也猜到他一定是在骂他的手下闯了祸,而司马洛也马上知道闯祸的人就是自己。他没有去守他应守的岗位及做应做的工作。当然那条鱼就控制不灵了。很快,他就会露出马脚来的。
  于是他加快脚步向指挥亭走过去,亭中的老头子向他这边望过来了,扩音器中说出一句话,司马洛不答而仍然继续走,老头子就伸手指着他,而且通过扩音器向其他的手下发出命令。马上,就有许多穿银色制服的人从各处涌出,向他包围过来。前面也出出了两个人挡路,使他不能走向指挥亭。这两个人并且一而拉开前面的拉链,要拔出制服下的手枪。但这件事司马洛是比他们做得多,而且快得多的。他们的拉链才一拉开,司马洛的枪已经出来了,而且发了两枪。那两个人打着转跌开了。
  指挥亭上的老头子见情势不对,忽然伸手按了一个按钮,通上亭子的楼梯忽然自动上升,缩进亭中去了,因此当司马洛到达亭下时,便无路可上。他看着指挥塔的门也自动关上,老头子已和他的两个打手安全地在亭中躲起来了。司马洛试向亭子的玻璃墙射一枪,没有用,子弹只是弹开了,那玻璃连崩都不崩一点。
  一颗子弹击中司马洛身边的墙壁,铿然弹开。司马洛扑到地上,一滚身还了一枪。
  放枪的人是站在一只巨大的方形金属箱子上,中了司马洛一枪之后便不再动,枪从手中跌落,然后才慢慢地仆下去死掉。
  老头子从扩音器里喊出几句命令,其余的人便没有那么奋不顾身了。他们只是退后,各找遮掩物,伺机伏击司马洛。
  司马洛没法碰到指挥亭上的老头子,就知道情形很不妙了。现在,他必须单独对抗这一大群打手。而且,实验室的洞口,现在正冲进来其余的休班打手,有两个打手还是拿着手提轻机枪的。
  司马洛再放一枪,其中一个倒下了,拿手提枪关枪的人便向司马洛扫射,但司马洛已经一个筋斗滚到一大堆粗大的电线后面。那些电线是缠满一只十多英尺高的圆柱的,似乎是一座巨大的无线电机的其中一些零件。机关枪扫射在那些电线上,立即引出了耀眼的电光,而那只圆柱“轧轧”地响起来。经过这一番扫射,那件电器一定已受了不少的破坏。
  老头子在扩音器里愤怒地喝了一句,轻机枪的扫射便马上停止了,那两个打手狼狈地把轻机枪挂回肩上,而改为拔出手枪,仍继续追杀司马洛。但是忽然间司马洛已经失去了踪迹,不知躲到何处去了。他们在那些复杂的巨大仪器之间小心地搜索,二人背对着背,找寻司马洛的踪迹。和他们一起进来的那几个打手也纷纷散开了。
  忽然,老头子又在扩音器里喝出一句命令,似乎是叫那两个人小心,但已经太迟了。司马洛好象飞将军从天而降,从一只钢架的顶上跳下来。在他们的中间降下,而在半空中时双脚向外一撑,两个人的颈侧都被踢中,分别跳开,头部撞着坚硬的仪器而晕倒了。司马洛一手捞起了那两挺轻机枪,又缩到一副巨大仪器后面,心内第一次感到一点安慰。老头子不准人在这里面扫射机关枪,是因为害怕他的仪器被毁;因此,司马洛拿到了轻机枪,总算是解除部份威胁。
  此时,老头子又从扩音器中说话了,这一次似乎是对司马洛说的,因为声音温和得多,不像是在下命令。但司马洛听不懂他的话,所以也不加理会,只是钻出身子,向指挥亭上扫射一阵。但是毫无作用,子弹在那避弹玻璃上弹开了。
  老头子用菲律宾语向司马洛咒骂,显然还以为是一个手下放枪。接着又有人赶到洞口,向里面大大报告发现有一个打手在宿舍里被缚,于是这一次,老头子改为用英语说话了。
  “你是谁?”老头子问。
  “你知道我是谁的。”司马洛叫道:“我就是你们在找寻的人,我是给你们打落了飞机误入这里的!”
  “那么,放下枪吧,让我们好好地谈谈!”
  “不行。”司马洛冷笑:“现在没有甚么好谈的了,我要离开这里,而你要负责送我出去,明白吗?”
  “我看你还是放下枪投降吧!”老头子也冷笑说:“你数数,看我们有多少人?”
  “你们不能接近我!”司马洛叫道:“我有机关枪!”
  老头子冷笑:“枪的子弹是会用完的,到那时,当我捉住你,我就不会和你谈了!”
  司马洛没有回答,只是一扣扳机,一排子弹射出去,一个直径五英尺,像个大电灯泡般的玻璃球便碎了,中心的电流受到干扰,轧轧地爆出电光。
  “不要!”老头子狼狈地喝叫。
  “那么你就依我的话去做吧!”司马洛叫道:“不然,当我这里的子弹用完了的时候,你这里的损失就很大的了。”
  那老头子沉默下来,忽然,司马洛对面的一只巨大圆柱后面钻出一个持枪的打手,但是当司马洛的机枪向他一指的时候,他又连忙缩回后而去了。
  “我警告你!”司马洛叫道:“你要妥协,就得先吩咐你的人别动,不然我会乱放枪的!”他示范地扣了一下机枪,子弹便在对面那只金属圆柱上钻开了一排孔洞。
  老头子又通过扩音器下了几句命令,然后他用英语说:“好吧,朋友,你究竟想怎样呢?”
  “我只是想离开这里,回到马尼拉去的。”司马洛说:“我要你送我出去,送我走。”
  老头子又沉默了一下,才说:“现在不能送你走,因为没有交通工具。”
  “我不相信你。”司马洛说。
  “不相信也没有办法的。”老头子说道:“我说的是真话,这里没有船,也没有飞机,要一个星期之后,才有飞机来接我。”
  “我等不了这么久!”司马洛气急败坏地说道。
  “那你有甚提议呢?”老头子问:“我又不能特别为你制造一架飞机。”他的语气居然显得很诚恳的。
  司马洛迟疑着,真的不知道应该提议甚么好。如果没有交通工具,那即使取得自由,他也走不掉了。这样的僵持下去,他结果还是会被制服。
  “先让我离开这山洞吧!”司马洛叫道:“我要回到上面去!”
  老头子没有应他,司马洛更大声叫道:“你听见我说话吗?”
  老头子是在指挥亭的厚玻璃里面看他的,但是却不回答他的话了。
  司马洛忽然注意到有点不对了,那就是,那些包围他的打手们正在逃出洞口。
  “唏。”他大声叫道:“你们在干甚么?”
  没有人应他,那些打手仍然一个一个逃出洞,司马洛恨自己听不懂菲律宾话了。刚才老头子一定向他们吩咐了一条甚么诡计的。
  “我警告你,”司马洛说:“不要弄甚么古怪,不然我要开始破坏了。”
  老头子仍然没有应他,接着,打手们已经全部退出,而洞口那扇钢门便自动关上封闭了出口,偌大的实验室里只剩下司马洛一人。老头子和两个人员则在那密封着的指挥亭里。司马洛惊愕地四面张望着,不知道他是面临着甚么陷阱。
  扩音器里忽然吐出老头子的哈哈笑声:“朋友,你还是投降吧,不然你就要死了。”
  司马洛的额上冒了一头冷汗。死?他会怎样死法呢?但如果投降,他还是死定的。
  于是他硬着心肠一咬牙,离开了躲藏的地方,急步跑到指挥亭下面,向玻璃墙上的地方一阵扫射。他必须在老头子行使诡计之前,冲进指挥亭内,把老头子捉住。
  子弹连串地射出去,在那玻璃墙上纷纷弹开,直到机枪中的子弹都射完了。但是没有用,这一番扫射,一点作用也没有。
  接着司马洛听见一种声音响起来。就是那种刺耳的声音。这声音很快便提高到吵耳的程度,司马洛霎时明白了。老头子一定是要用这声音来对付他,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声音会愈来愈刺耳,直到他无法抵受,那时他便会失去抵抗了。
  他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那里跑来跑去,找寻那声音的来源,希望找出是那一部份的机器所发出来的,便用机关枪把那仪器毁掉。但是找了一会,还找不到。那声音似乎不单是从一部机器发出来的,而是来自四面八方。司马洛也无法找出这些机器的动力中心,不然,他也可以把那个动力中心毁掉便算数。
  他丢下了那支已经用完子弹的手提轻机枪,而用另外一支向一座看来相当重要的方形箱子扫射一番。那只箱子的金属外壳出现了蜂巢般的子弹洞,雷光闪闪,而且冒出烟来,显然已经遭受到了损坏,然而,那声音还是不受影响,而且有增无减。
  渐渐,司马洛的耳膜感到刺痛了,即使他有那头盔阻隔着,也还是没有用。老头子一定把声音开得高到空前未有的程度。
  司马洛踉跄地通过那些机器之间,又跑到了湖边。那条搁了浅的金属鱼,尾巴和鳍又在一动一动的,显然那声音是和它有关的。司马洛试试向这鱼放了一排子弹,这鱼的金属外壳,原来也是相当脆弱的,子弹扫上去,便开了一排洞,洞中冒出烟,而且电光闪闪,而这鱼竟象是有生命似的,挣扎了一番,然后打了一个滚身,便坠进水中,沉下去了。
  但声音还是继续。司马洛的耳朵已经疼痛欲聋,他惶急地四顾,找寻一个能逃避声音的地方。很显然,那座指挥亭是隔声的,他在这里虽然耳膜欲裂,老头子在那亭中却一定仍然没有影响。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湖的尽头那些山洞!水是缓缓地流进洞中的,不知流到何处去,但司马洛只要深入洞内,就可以暂时逃避那声音了。于是,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在湖边脱下了那套银色的制服及头盔,头盔一脱,那声音就更加刺耳难忍了。司马洛纵身跳进湖中,一直潜入水底。
  一没入了水中,声音便马上被水所阻隔了,耳朵的舒服,真是难以形容的了!
  司马洛尽量利用肺内的一口气,停留在水底,而向湖的尽头那个洞口处游去,到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升到水面去吸气的时候,他也没有受到那声音的干扰,因为他只是让嘴巴露出水面而已,耳朵并没有露出水面。吸了气又随即转身潜回水底,继续向前游了。
  这样吸气了四、五次,司马洛发觉他已经到达了湖的尽头的其中一个洞口,他便冒出水面。这时他才发觉那声音已经停止了。回头望望,看看实验室那扇钢门已经打开,那些打手正在纷纷的冲进实验室,司马洛不犹疑地继续向那黑暗的洞口游过去,因为他身上现在只剩下了一支湿透了的手枪,他是无法继续留在外面和那些人对抗的!
  游着,他发现湖的尽头有好几个洞口,但是这些洞其实都是通连的,一齐通入一个大洞,而这个大洞的尽头则有两条去路。也即是说,湖水分由两个洞流出去。现在,当他深入时,他就觉得洞内不太黑暗了。和外面一样,这里的洞壁也是有磷光闪闪着,照亮着一切的。
  他看见这两个洞口一个极大,一个则很小,他不禁迟疑起来了。应该游进那一个好呢?他必须冒险试试由这些水洞逃出去,这是唯一逃生的方法。但是从那一个洞逃走好呢?他记得在空中视察时,看见这岛上有不少瀑布和溪流,这水洞很可能会是直通一座瀑布。
  但是,却也有可能这洞是直通入海底的,如果司马洛进去,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不过好在,洞中的水流并不急,司马洛可以选择。他首无潜进水底,观察一下。洞里的湖底本身并不太深,但是那两个水洞却差别很大。其中一个是深得不能见底的,但是另一个却浅得可以涉水步行。司马洛升回水面上,再想了一想,就明白了。那深的一个,无疑地是一直通进海底的,因为,那条金属鱼,不论它是作甚么用途,既然能潜在水中行,那一定是准备放入海中的。当然,它不会在制成之后再用飞机运出去放下海,所以可想而知,它一定是从这里的其中一个水洞下海了。司马洛决定走左边的一个浅水洞,因为可以脚踏实地,那么在必要的时候,要退回来也并不太难的。于是他便向左边游去,游进那个洞中,把双脚放下,站起来,果然,那水深度不过是齐胸而已。
  司马洛开步向前走,看见前途是光明的。这里的洞壁原来都是磷光在闪闪着。而这时,洞外边射进来很多机关枪的子弹,不过因为角度转折,是射不中司马洛的了。司马洛在心里冷笑,继续向前走,好在这些家伙没有船在这里,不然就麻烦一点了。不过,他还是立即把手枪取出来,举在水面,使它快干,以便在必要时也有武器抵抗。
  他前进着,渐渐,后面的人声和机关枪声都听不见了。后来,他到达了一段黑暗的地方。那地方的洞壁刚好没有磷质的,所以便伸手不见五指了。司马洛仍硬着头皮前进,很希望能找到一只电筒照明。不过,他倒也用不着担心很久,因为转了一个弯之后,前头又亮起来了。他发觉他又进入了另一个奇境,因为在这里,除了水洞之外,两岸洞壁还有难以胜数的洞口,好象蜂巢般,每一个都大得可以容人通过,也不知道是通往什么地方去的。
  司马洛没有理会那些洞,他只是踏上了岸上,沿着流水的路线而行。再行了大约半小时,他可以说是已经深入山的心脏了,而地势一直是微微往下斜的,但水流得并不太急。
  忽然,他的鼻里嗅到一股奇怪的气味。他停下来,皱着眉头辨清楚。好象是汽油的气味,难道他是走近了一座石油矿之类的吗?但不是,那汽油的气味是从水上来的。他奇怪的看着水面,接着就看见了,水面变成了五彩而闪亮的。水而是有一层汽油浮着。
  司马洛又冒了一头冷汗,也来不及细看,就一跳爬上洞壁,钻进岸上的其中一个洞口里。而当他这样做着的时候,就有一阵刺耳的隆隆之声传来。接着,水面的汽油突然着火了,外面那水洞中充满了烈焰黑烟。
  爬进了那个干洞里的司马洛拼命向前奔跑,一面觉得空气正被吸出去,那是由于后面大火焚烧需要氧气,所以把这里面的空气也扯出去了。不过好在这里面是另有空气来源的,所以司马洛没有窒息之虑。转了一个弯,司马洛便在地上伏下来,喘着气。
  他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汽油是那个老魔鬼倾倒到水面的,他知道汽油会随水而流,计算着大约差不多追上司马洛时,他便在外面点火!这真是够狠毒的诡计,如果司马洛走得稍为慢一点,还未到达这另有壁洞的一段,那么他就非葬身火洞不可了。
  外面的火仍继续把空气吸出去,使司马洛如处身于狂风之中。后来,吸力停了,他知道汽油已经烧完,火已熄了。
  但随着,烟便进来了。这可以说是一种倒流作用,空气被吸出去,当吸力停止之后,空气便自动流回来了,而此时便带回来汽油烧剩的烟。那烟雾弥漫洞中,使司马洛简直无法呼吸,他不禁痛苦地呛咳起来。他极力要沿着那洞向前走,但是,已经不能举步,终于,手脚一软,便失去知觉,而仆地晕倒了。
  再说后面的那实验室中,现在已有大量打手进来,而老头子也从指挥亭中下来了。汽油的烟也有回流到这外面来,不过并不浓,而且这里的抽风设备也很快就把它抽去了。现在,老头子正指挥着手下们划船进入洞中去搜索。原来,他们这里是有小艇设备的,不过平时收起来罢了。那是金属的小艇,每艘可以坐三个人,本来是用以修理那条金属鱼用的。现在,四艘小船已分成两组,各自划进洞中去,分向两边的水道搜索。
  “把他的尸体找出来。”老头子在后面吼叫道:“我要他的尸体!”也许,假如找不到司马洛的尸体,他还是不能放心的。
  那两组打手穿着那种银色的制服及头盔,而且带上了手电筒,所以水道内虽然黑烟弥漫,恶臭刺鼻,他们也并不受影响的。
  进入深水道那一组是肯定不会有什么成绩的了,因为司马洛根本不是逃进那边去的。但是进入浅水道的那一组,也同样找不到甚么。他们用电筒照射着,通过那曲折奇诡的水道,到了那开朗的一段,看见洞壁那些蜂巢般的洞口都已给烟熏得黑黑的了。他们并没有想到司马洛可能逃进这其中一个洞里;而即使想到,也是很难找的,因为这有许多洞,也不知道应该进那一个才对。他们继续前进,远离了司马洛天所在的地方,终于到达了一段干净的水道。这里,岸边及洞顶却都没有被烟熏黑!这就表示,汽油随水流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烧完了。他们觉得,现在再找下去也是没有甚么发现的,于是便停下来。
  “老板说要找到他的尸体的!”其中一个打手固执地坚持道。
  “这怎么可能呢?”另一个说道:“这水是流动的,如果他给烧死了,他的尸体也会随着水流走,我们永远追不上的,不是吗?”
  “可惜他不是死在岸边!”
  “如果他有机会爬上岸边才死就好了,这样我们容易交差。”
  “他没有机会这样做,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很可能他根本猜不到发生甚么,火就已经到了。”
  “这样的死法真可怕,而且还是死无葬身之地呢!”
  他们这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便放弃了搜索,而回程返回实验室去。他们虽然找不到司马洛,然而他们的声音倒也传进了司马洛的耳中,而把他吵醒了。
  司马洛慌忙跳起身,发觉空气已经清新了,不再是那么的浊臭。这个洞显然是很通风的。忽然他恍然而悟,也许他用不着再顺着水道前去,找寻甚么瀑布的源头了,他只要顺着这个洞爬上去,就已经有出路了。既然是通风的,那么这个洞的尽头一定有一个开口,与上面的世界通连的,所谓空穴来风,其来有自。于是,司马洛便马上动身,向洞上面去。
  那个洞是略为向上面斜的。而半小时之后,司马洛已差不多到达尽头。可以看到前面有光了。他继续爬,爬得更快,终于到了洞口,从洞口向外张望一下,可以见到一片翠绿。原来外面就是树林,而时间是白天了。
  那洞口很窄小的,并不够司马洛的人钻出去。但是有洞口就不要紧了,这洞口的周围原来是火成岩,坚硬得很。但是司马洛在洞口拾到了一块石头,比拳头还大的,他就用这石头作工具,以硬碰硬,去凿大这个洞口。弄了差不两个多小时,洞口总算大得可以容人爬过了,他便钻出去。
  终于回到了自由的天地,司马洛才舒了一口气,看看周围的环境,他爬出来的地方原来是山坡的部份,而现在,时间是早上近午,抬头向上望望,可以看到那截黑山山峰就在上面不远。司马洛要报仇的话,是可以再爬上去,再进入那魔宫中去,不过他现在不想这样做,因为对方入多势众,他是无法应付的。现在他最聪明的做法还是想办法离开这岛上,回到文明的地方去,那时再设法回来也不迟的。总之当他下次再来的时候,他就不是会是如此的狼狈了,他一定已经有所准备了。
  司马洛坐在山坡上,吸着那清新的空气,休息了半个钟头,便不再浪费时间,开始通过树林,走向下面的海边。因为他相信如果老头子有甚么交通工具的话,那一定是游艇之类,而游艇当然是停在海上的,所以他要到海边去找寻一下,机会就会高得多了。
  目前,司马洛的身子已不再是如来时一般穿着森林装了。他的打扮简直和泰山差不多,上身都是赤裸的,只是下身有一条短裤,腰间一条子弹带和一支手枪,连双脚也是赤着的。这样,要通过这浓密的树林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为了避免全身被树叶磨擦得损伤,司马洛只好拣树林稀疏的地方才走,并且不时要拍去身上的蚊子,如此,他的进度就慢得多了。
  当他终于到达的海边时,已经是红日西沉,且饿得他四肢发软,因为一路上他就只能捡摘野果充饥。当然,他也可以猎取小兽,用火烧来吃的,但这险他却不敢冒,因为他知道老头子会派出一队搜索队在这岛上找他,这搜索队很可能还未回去的,如果看见火光,他们就会象嗅到血腥的鲨鱼一般围过来了。因此司马洛只好忍着饥饿,暂时作一位素食之士。
  司马洛虽然疲倦已极,但是仍然不肯浪费时间,在暮色之中沿着海边而行。这岛并不太大,如果走得快的话,他有希望在天亮之前便完成环岛一周的,那时,他就可以知道那海岸边究竟有没有船停泊着了。
  但很幸运,用不着环岛一周,事实上,他只是走了一个小时,当太阳已落,天已全黑的时候,他经过一个滩角,忽然看见前面有灯光了,那是三艘中型游艇的灯火,三艘一百英尺长的游艇,停在海湾的中间,每艘大约相距一百英尺。
  用不着说,这三艘游艇就是老头子坐来的,而现在,它们也正在等着老头子离开。游艇上有多少人呢?可能只留下起码的人员守着而已,大部分的人手一定都已给带到山上去工作了。
  司马洛奇怪老头子是怎样由海边到魔宫中去的,难道他也是爬上山去的?似乎太辛苦一点,很可能他是乘一部直升机来的,而其余的打手则是乘这游艇来。可能老头子在那山有许多秘密,怪不得贝加不能容忍露意丝的飞机的侦察,而要用火箭枪把飞机击落了。
  司马洛要到游艇上探一探,这是无可置疑的一点了;不过,他实在太累了,首先需要休息一下恢复体力。
  于是他就在沙滩上伏下来,让全身尽量松弛,清凉的海风吹来,洗去身上的烦热,使他的体力恢复得相当快。司马洛舒服得竟然就在那里打起瞌睡,后来,在朦胧中,他忽然觉得有水点打在他的身上,恍然而醒,原来天正在下雨了,热带的雨,一下起来是很大的,霎时之间,便象有水从天上倾倒下来一般,连对面海面上,那三艘游艇的灯光都看不见了。司马洛站起来,脸上现出一个微笑,因为这雨对他不但不是障碍,而且反而是一种帮助。因为,在大雨中潜上游艇,他被发现的机会是更小了,因此他也不浪费时间,马上投进水中,就向海面游出去。
  雨一直都下得很大,司马洛无法看见那游艇的灯光,但是认得游艇所在的方向,所以仍然继续向前游,他一路都没有看见灯光,但是游的方向却是正确的。忽然,前面一个庞大的黑影挡住,而他手已摸到了船底。
  司马洛绕船游了半圈,找到了船边的绳梯,便沿着绳梯上去。大雨仍在滂沱地下着,他爬上甲板的声音完全被遮盖了,所以他一点也不用怕船上的人会听到他上船,而雨这么大,其他两只船上的人,也无法看到这船上的情形。
  司马洛踏上了甲板,便走到一只窗口外面,向内窥望。他看见里面是一个饭堂之类的餐厅,有一个菲律宾籍的年老水手正坐在沙发上,吸着一只烟斗,很无聊的样子。
  这个人是不穿制服的,问题只是,是否一如司马洛所料,船上就是只有他这一个人而已。
  这人显然是刚刚吃过晚饭的,满足地在那里吸着烟斗,一点也不知道危机已至,他吸进了一口烟,又拿开烟斗,把烟轻轻地吐出来,吐成一连串的烟圈,面微笑着在那里欣赏自己的技巧。忽然,一阵风把烟圈吹散了。这种风是因为有一个人冲进而带进来的。这人转头,赫然看见全身湿漉漉,身上只有一条短裤的司马洛已站在面前,不禁吓得连烟斗也丢掉了。他一跳起身来,便想有所动作,司马洛的枪嘴已抵住他的肚子了,当他张开嘴巴要叫,司马洛的另一只手已到达,手掌的边缘劈中他的颈子,这人两眼翻白,便颓然倒下晕了过去。
  司马洛拿好枪,迅速地走到餐厅的尽头,从那里一道楼梯下去。他的赤脚踏过地板,是完全没有声音的,下了那道楼梯,就是一条走廊,通到船上的各个部分,而走廊尽头则是通到下面的机房去的。
  很快,司马洛便巡遍了船上的各个部份,发觉果然一如他之所料,船上并无别人,他这才松了口气,他再回到船面上来的时候,已经带了一条绳子,他用绳子把那人缚起来,以使他醒来之后也不会给他增添麻烦。第二步,他却不是动身到另外两艘游艇上去,而是先到船的伙食房去。
  在伙食房里,他找到了面包和肉,便就在桌上大嚼一顿,他实在需要一个固体的食物补添他的体力,不然,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能力解决另外两艘游艇上的人的。
  司马洛吃饱再上来时,那个人还是没有醒,这时,司马洛的武器已改为四把鱼刀了,是在船找到的,他都插在腰间。他那支手枪其实早已没用了,因为又经过海水浸泡,子弹里的火药一定已经湿掉。
  跟着,他从船边的绳梯下海时,雨势又比较小一点了,视线清晰了一些,他可以看到其余两艘游艇的灯光,于是,他向最接近的一艘游去。
  司马洛顺利地上了船后,他发现船上虽然亮着灯,但却是无一人的,他把全船搜索了一遍都找不到一个人影,于是只好离船,跳进水中,游到第三艘游艇去。
  沿着旁边的绳梯上了船面,便听到有几个人在里面笑谑的声音,走到一个窗口,向里面张望一下,他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三个水手正在舱中围桌赌博,怪不得第二艘游艇上没有人了,原来留守的人已经到了这边来参加赌博。
  司马洛在外面看了好一会,三个人仍然是赌得那么兴高采烈的,完全不知道危机是已逼近眉睫了。
  司马洛不能断定下面舱房中还有没有人,但他相信即使是有,暂时也不会上来的了,于是他两手各拔出一把刀子,绕到船舱的入口,虽然他已站在门口,那三个人还是未察觉。司马洛以很快的动作掷出了右手中的刀子,然后左手的刀再交到右手,也掷出去,两把刀子一先一后到达,计算得很准确,都是刀柄击中目标。这把戏并不易做,司马洛是从一个马戏班的飞刀手那里学来的,他也曾下过一番苦练。
  刀柄击中两个水手的前额,弹开,跌在地上,而第三个水手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同伴颓然仆倒,当他想到转身抵抗时,司马洛已经到达他的身后了,他一转身,一条手臂刚好就给司马洛执住,一拖一扭,他便整个人翻了一个筋斗,隆然一声摔跌在地上。这是一个健硕矫健的人,这一跌对他的影响不大,他仍能马上跳起身,但是,司马洛跟着劈过来的那一掌,他已受不住了,这一掌劈中他的喉核,使他不但无法呼吸,而且痛得恨不能马上死去,然后司马洛再在他的下颌上击了一拳,他便也晕在地上了。
  司马洛一阵风似的冲到下面的舱中巡视一遍,果然下面再也没有别人,他这才松了口气在船上细细搜索一番,找到了一支手枪和一条连同子弹的皮带,他把皮带连同手枪配在身上,心里舒服得多了。
  现在,他有了船,有了能替他开船的人,又有了威胁这些人的武器,他是毫无困难地可以启程回马尼拉去的了;但是,游艇共有三艘,他只能用一艘,而余下的两艘他不想留给别人用来追他,所以在离开之前,他是应该做一次破坏工作的。
  他看看地上那三个水手,如果不去碰他们,他们大概在两三个小时之内不会醒来的,于是,他便从容地从船边下了水,这一次用不着游泳了,而是划小艇过去。去到那艘没有人的游艇,起锚和开行的工作都无法假手他人,所以司马洛只好亲自动手了,他相当吃力地把锚绞了起来,然后便发动马达,把游艇开动了,缓缓地直向沙滩驶过去,一直驶到水已太浅的地方,船还是没有停,于是船底开始与沙石磨擦,那声音会使人酸麻和毛骨悚然的。最后,船头插入浅水的沙中,船身倾侧不能再前进了,而船尾的螺旋桨也因为受到障碍物的干扰而停住,只有马达仍咳嗽般地响着。司马洛满意地微笑着把马达关掉了。现在,这游艇要用一艘拖船才能把它拖出海,然后还要经过一番修理,才能应用了。
  司马洛走出船尾,从那里回到拖在后面的那艘小艇中,划桨离开。他的下一站就是那第一艘游艇,这游艇上那个被缚的水手仍然未醒,而司马洛也不去管他,只是用同样的方法,起锚开船到浅滩处。
  在司马洛的驾驶之下,这艘游艇也遭遇了相同的命运。在沙滩上搁浅,船身也倾侧了。那个可怜的水手因为地板斜了而滚到一角落里,不过他是没有危险的,因为在浅水中,游艇不会沉没,而且最迟明天,他就会遇救的了。
  司马洛划着小艇离开,忍不住发笑起来。现在是涨潮的时候,游艇已经搁浅了,到明天潮水退尽,游艇就更加会全艘搁在沙滩上的,那老头子看到,一定气得七窍生烟。
  司马洛的小艇回到了第三艘游艇,也就是仅余仍然停在海面上的一艘了。三个水手仍然躺在甲板上,毫无动静,司马洛找到一只桶子,打了一桶海水,然后把船上冰箱里的冰全部取出来,都放进桶中,把水桶放在厅中,然后他到甲板上找来了一条长长的小锁链,缠在三个人的脚上,使三个人都被锁链连着,不能分开。
  弄好了锁链之后,桶中的冰也溶化得七七八八,桶中的水变得相当冷了,司马洛就把这桶冰水泼到三个人的脸上。
  经这一泼,三个人都清醒过来了。他们狼狈地爬起身,吐着嘴里的水,擦着眼睛,才一起身,脚上的锁链又把他们绊得变作滚地葫芦。司马洛执枪在手,微笑,当他们看清楚了他的时候,他便摆枪命令:“好了,现在,站起来吧!”
  三个菲律宾人听不懂他讲的英语,但是驯如羔羊地站起来了,枪是全世界都通用的言语。
  “你们听得懂我说话吗?”司马洛用英语问他们。
  其中一人听得懂,但他的英语却也是很起码的,并非受过正式的教育,而是从酒吧之类的地方学来的。他以不正确的文法问道:“你想怎样?”
  “我想你们开船送我回马尼拉去。”司马洛说:“明白吗?马尼拉!”他走到厅中墙壁上挂着一幅航海地图,在上面指出马尼拉来。他们明白了,而看着司马洛手上的枪,他们也答应了。
  “很抱歉我不敢信任你们。”司马洛继续说:“因此,今后你们三个人的行动都是一致的,不能分开,而且动起来时有锁链的声音,这样,你们就不能暗算我了。好了,现在起锚开船吧!”这句话他们之中很可能没有一个听得懂,但是末尾的一部份司马洛是用手势帮助的,所以他们知道司马洛是命令他们去起锚开船,于是他们三位一体,狼狈地到船尾去,首先把锚绞了起来。这时,雨早已停了,天又回复晴朗了。

  第四章 迂回诱敌 一举全歼
  在司马洛的指挥之下,三个人已把这艘游艇驶离那座小岛,向马尼拉的方向驶去。渐渐,那座奇怪的小岛便给抛落在后面,只余那黑色的尖峰在月光下水平线上突起,而最后,连峰顶也看不见了。
  司马洛舒了一口气,知道老头子追来的机会是很微的。事实上,他起码要明天才会发现这件事的,而那时,这艘游艇已经可以去得很远了。于是司马洛在驾驶舵盘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闭上眼睛,瞌睡起来,枪就搁在膝上,不过手并没有离开枪柄。他是真的睡着的,不过,他并不担心,多年来的冒险生涯,使他练成了超乎常人的应变能力,即使睡觉,他也能控制自己浅睡或深睡。浅睡是一种很容易醒过来的睡眠,即使是最细微和声音变化,也能使他一惊而醒的,然而在他睡着的时候那三个水手也并没有暗算他,很可能他们的工作只是管理船而已,别的一切都是不会的。
  司马洛张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天气极好,朝雾中的天空是万里无云的。那三个水手也有两个在睡觉,只有一人负责驾驶,很可能他们轮班睡觉的。他们完全没有反抗的企图,也许因为深知司马洛的厉害吧,但更可能是他们在那个魔王的手下,已养成了很深的奴性,在他们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背叛”这个名词。
  “我们现在在那里?”司马洛问。
  负责驾驶的刚好是那个略懂英语的水手,他告诉司马洛,他们现在距离马尼拉大约一百海里。于是司马洛放心了。只再航行几个小时,他们便可以回到陆地,那时他就真正的安全了。
  “继续行驶吧。”司马洛说:“好好地做,只要弄我上岸就行了,我不会对你们为难的,明白了吗?”
  那人点点头,于是游艇继续前进。渐渐海面上的晨雾给阳光打散了,太阳高高地升起来。但是当陆地已在水平线上出现的时候,新的变化又来了。那个驾船的水手向前一指,叫道:“海岸巡逻队。”
  这一叫,就连那两个在瞌睡的水手也惊醒过来了。他们都表示慌张,也许,他们也是习惯了常常躲躲避避水警轮的。司马洛跳起身,走出外面的甲板上望望,果然有水警轮正在驶来,而且不止一艘,是两艘水警轮,正分左右向他们逼近。
  “我们逃走吗?”略识英语的水手问道。
  司马洛迟疑了一下,摇摇头:“继续好了。”他不知道这两艘水警轮是否来追他的,如果妄自逃走,说不定会弄巧反拙,而且,假如水警轮是为了他而来,也不见得就能逃脱。很可惜现在是白天,如果是晚上,也许他可以跳下海而游泳回岸上去的。
  两艘水警轮破浪驶来,接近了的时候,便发出警号,命令他们停航。三个水手向司马洛请示,司马洛也只好叫他们把马达停掉了,然后他便迅速把三人脚上的锁链都解除,又把手枪收在椅底。至少,这样当水警登上时也没有那么碍眼,游艇停在海中心等着,两艘水警轮响着警号继续航近,后来,警号声停上了,代之而从扩音器传出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在用英语说话:“不要抵抗!你们已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不要抵抗,举起手走出来让我们看见,不然我们就开火了。”那声音把这句话用菲律宾语重复一次,然后又加一句:“你们有三分钟时间!”
  司马洛心中纳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他们竟象来捉拿海洋大盗一般的隆重其事?也许是那老头子用无线电报了警,所以水警轮就来兜截他?如果是这样,那他的前途可真是凶多吉少了。但是在目前的情形之下有什么办法呢?只好束手就捕再算了,逃是逃不脱的,水警轮只要发两炮,就可以把这游艇轰个粉碎!还好这是警方而不是黑社会。
  那三个水手又用眼色向司马洛请示了,司马洛只好领先,走出甲板上,举高了双手。
  二十分钟之后,司马洛已给上了手铐,坐在那艘警轮上,船向前航行。
  司马洛是给关在一间监狱般的舱房里的,他从窗口看清楚船是向岸上行驶而非继续出海,才放心一点,暂时不作逃走之想。既然是回岸,他当然是会被收押监狱的,那么,还有不少时间可以设法,而且,监狱也是一个相当安全的地方。
  舱门打开了,主持这件事的年轻警长走进来。这是一个年轻人,很瘦,上唇蓄着小须,脸青而缺乏血色,原因看得出是夜生活过多及纵欲。
  司马洛是不信任这种人的,尤其是公务员中的这种人。一个公务员有能力去过夜生活及花天酒地,他的钱是从何处来的呢?
  这年轻的警长看着司马洛,狡猾地微笑,然后关上了门,把一份文件放在房中那张简单的木桌上,递上一支笔。说:“签了吧!”他说的是纯正的学院的英语。
  “这是甚么?”司马洛皱眉看看那份文件,是用打字机打的,有四、五页之多。
  “是你的供词。”警长说:“承认你所做的一切事情!”
  “我做了甚么事情?”司马洛问。
  “承认你是一个海盗。”警长说:“你们在摩罗岛的海面上劫了这游艇,然后你的同伙们派你把这游艇押回来,很可能是换取赎金之类!”
  一阵阴风通过司马洛的脊骨,因为海盗一向使菲律宾政府很头痛的,因此海盗的罪名是很严重的。
  “你疯了!”司马洛叫道。
  “你说甚么?”警长问。
  “我是说,我并没有做过这些事。”司马洛说道:“这艘游艇是在离开摩罗岛五百里的地方开来的,我被游艇的主人威胁我的生命,所以我不得不抢了这游艇逃回来,即使你们不截住我,我也会去报警的!”
  警长笑起来:“这是很富于幻想力的故事,但不大能使人相信,你知道这游艇的主人是谁吗?朋友。”
  “不知道。”司马洛摇头:“是谁的?”
  “你不知道,我也不想告诉你了。”警长说:“但总之他不是会威胁甚么人性命的那种人,他是不会的。”
  “但我说的是真话。”司马洛说:“你可以问问那三个水手的,问他们这游艇是从甚地方开来,问他们在那岛上干甚么。”
  “我已经问过了。”警长说着,手指一戳桌上的文件:“这份东西就是根据他们所述的口供而写的。”
  司马洛看看他那份文件,忽然苦笑。到了这船上才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之内,除了问话,还有时间打成这洋洋千言的一份口供?这不但需要一流的作家,而且需要一流速度的打字员才能做到,除非这是事先就已经打好了的。他说:“也许,应该说,他们将来会作的任何口供,都根据这份东西的?”
  “这究竟是甚么意思?”警长庄严地问。
  “原来你也是替那游艇的主人做事的。”司马洛说:“因此当你给那三人看这份文件,说他们的主人叫他们应该作些甚么口供,他们自然也会乐于依从了!”
  警长狰狞地眯着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甚么,朋友,你是不是想在进监狱之前先去一趟神经病院呢?”
  “不,不。”司马洛连忙说道:“我不想1”
  “那么签了吧!”警长厉声命令。
  “我没有做过这事,我不能签!”司马洛强硬地说。
  警长的拳头一挥,直向司马洛的牙床击去。司马洛在拳头到达时便让自己向后跌。表面看来,似乎是拳头把他打得飞开,其实他捱的一下并不重。
  “我说签了它!”警长咬牙命令:“我有很多方法令你服从,而这些方法不包括拳头在内!”
  司马洛在地上抬头看着他,表示恐惧,然后点点头:“好吧,我签吧!”
  他起来,把那份口供签了。
  既然这警长不是直接把他送给那魔王,他就放心了。送到监狱去,即使他是被控谋杀,定了死罪,也要经过好一段时间的。只要有时间,他就有办法可想了。
  “你还算识相!”警长狞笑着把那份口供没收了,放进襟袋。
  “告诉我,警长。”司马洛说:“老头子给你多少钱做这件事的?如果有人加倍付钱,你又会不会考虑转换雇主呢?”
  警长退后一步,狡猾地上下打量了司马洛一遍,微笑说:“你的样子不象有钱人!”
  “你不能凭衣着推断一个人的财产的。”司马洛说:“我现在是在落难时期,我还不会有机会打扮好。”
  警长再看了他一会,仍然摇摇头:“不但,即使你真是一个有钱人,因为你不是菲律宾人!你也不是值得信任的。我从来不信任外国人的。外国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原来是一位爱国志士。”司马洛讽刺地说:“你的朋友中,可有付钱给你在中途谋杀我这个外国人吗?爱国志士?”
  警长庄严地干咳起来:“朋友,你对我好象有一种错误的观念!难道你没有看清楚我穿的是甚么制服吗?我不是一个刽子手,我只是一个执行法律的人。你犯了法,我就要把你押上警局。送你上法庭,让你受到公平的审判,就是这样了,我不会谋杀甚么人的。”
  司马洛拍起手掌来:“讲得真动听,你简直有资格竞选议员。起码,你就有演讲天才!”
  “过奖。”警长谦逊地一鞠躬:“现在,你还有甚么需要吗?”
  “我需要的是这手铐的锁匙。”司马洛说:“但当然,你是不会放我的!”
  警长微笑:“对了。我也得上去。如果你有甚么需要,你就大声叫喊好了。不过,我警告你,不要企图逃走,不然,我就逼得把你枪杀了,明白吗?”
  “明白了。”司马洛点头:“明白得很!”他早已决定,在这种情形之下,即使有人开了门放他,他也不会逃走的!他宁可依正常手续给送进监狱了。
  警长拉开门要出去,司马洛又把他叫住:“警长,我也要给你一点忠告。”他说:“那就是,即使有人答应给你多少钱谋杀我,你也不要接受,因为我在你上头也认识一两个重要的人物的!如果我有甚么不测,我在那上面的朋友一定会追究下来!”
  “你也有朋友?”警长皱皱眉:“例如谁呢?”
  “例如古墨少校!”司马洛说。
  警长咬着下唇,凝视着司马洛:“你是在骗我吗?”
  “到了岸上就知道不是骗你了。”司马洛说:“因为我会马上找古墨少校,而古墨少校会保我出去,所以,你不要在我身上打甚么坏主意,只要依正常手续把我送上法庭就是。如果你合作,我还会在古墨少校的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
  警长惶惑地看着他,显然半信半疑,但终于耸耸肩:“我会考虑一下的,司马洛,我会考虑一下的!”
  他出去了,关上门,司马洛奇怪地注意到他并未在门上上锁。司马洛耸耸肩,即使他现在随时都可以开门出去,他还是不会逃走的。
  船的马达声在很近的地方不断响着,简直有催眠作用,不由自主地,司马洛又陷入了瞌睡状态。昨夜一夜,他都只是浅睡并不能使他得到充份的休息,所以他还是需要睡眠的。
  忽然,司马洛惊醒过来了。不是甚么声音把他惊醒的。船的马达声仍然是照着旧有的节奏在响着,没有改变。改变的是光线,眼皮受到光线刺激的程度不同,就使他醒来了。当然,这个是需要感觉非常灵敏的人才能感到的,司马洛是一个感觉非常灵敏的人。
  霍的张开眼睛一看,光线果然改变了,而且是很大的改变,现在他是陷身于绝对的黑暗中。刚才,光线有两个来源,第一就是头上那只灯泡,第二则是比他的头略高的窗口。现在,头上的灯已熄灭了,窗口则被不知甚么东西从外面完全遮去,因此舱内就变成是绝对漆黑了。
  司马洛是一个应付危险特别有经验的人。他马上就知道可能发生甚么了,而且马上就动手作应变的布置。舱中只有一张木桌和一张椅子是可以移动的,而这也是唯一可以应用的武器了。
  司马洛首无把椅子拿起,横放在门口的前面,然后他把桌子推到最近门口的地方,自己到桌子的后面去。
  仍然看不见甚么,但是听到很细微的声音,因吵耳的马达声中加进了一种细微的、新的声音,就是那道门给扭开的声音。门开了,原来外面的走廊也已熄了灯,但到底外面是比较光亮一点的,所以司马洛看见三个黑影从门外进来,接着房门关上了,又回复了一片黑暗。
  司马洛悄悄地钻到桌子下面去,因为他看见进来的人手中拿着一些长长尖尖的东西。那当然就是刀子。
  接着为首一人就猛然踢中那张横在地上的椅子,而狼狈地叫一声,仆倒了。司马洛知道发生甚么事。一定是这些人从窗洞窥见他已在床上睡着,然后才熄灯下来的。在看的时候,门口并没有横着椅子的,所以一入门就直扑而前,以为只要摸到床边,刀子乱插下去就行。但是司马洛放在那里的椅子破坏了一切。
  三个人在用菲律宾话狼狈地叫喊着咒骂着的时候,司马洛便在桌下半蹲起来,用背顶起了那张方木桌,两手扶稳桌角,开始在室中横冲直撞。
  对于那三个刺客,这真是苦不堪言的,因为房间窄小空间有限,桌角不断向他们的身体相撞,而且撞中的是腰胸附近那些重要部分,三个人杀猪般叫起来。当然,他们也曾尝试用刀插向司马洛,但没有用,司马洛有桌子保护着,他们充其量只能插中桌面而已,不插中自己已算很幸运了。当三人的吵叫简直成为了哀号的时候,头上的灯就复亮了,而房门给撞开,警长领着四、五个警员持枪冲进来,喝道:“好了,好了!”
  三个人原来就是被司马洛连同游艇劫走的那三个水手,现在他们已给那张木桌撞得头青脸肿,挨在墙上呻吟着。
  警长的眼睛在房中扫视了一遍,喝道:“把他们弄出去!”
  警员把三个水手推出去了,他们带来的刀子也被拿走。警长把枪插好,司马洛才从桌子下钻出来。警长微笑,拍拍桌面:“真聪明,真聪明,干得很不错!”
  “我已经警告过你的!”司马洛瞪着他。
  警长耸耸肩:“这不是我的责任!他们三个人受过你的欺压,怀恨在心,所以找个机会来向你报复吧!他们又不是犯人,没有提防。不过,当然以后他们是会给关起来了。”
  司马洛明白这是甚么意思,警长只是不想亲自动手而已,让这三个人动手,他的责任就不重。
  司马洛叹口气:“警长,你何不干脆就这样杀了我,把尸体抛下海算了呢!”
  警长回头望望后面,看见那些人都已走了,才微笑:“别以为我不想,司马洛,但可惜,这船上的人并不全是我的心腹;如果我抓到的一个犯人在中途不见了,那我回去时怎样交代好呢?”警长再打量了他一遍,点点头:“你真有本事,司马洛,你大可以一路放心了,不会再有人来麻烦你的!”说完他便走了,关上房门,这一次在外面下了锁。
  司马洛站起来,把翻乱了的桌椅收拾好,然后躺回床上。这个警长倒是相当工于心计的,他明知船上的警察并非全部是他的心腹,他不能乱来,所以就用间接的手法了。那三个水手与他是同路的,他一定叫他们作怀恨状而下来杀人(也许这是老头子的命令,老头子一定用无线电与警方与他有交情的人联络,而警方则派这个与他有交情的警长领导警轮来截捕,但是警长虽然是心腹,却很难安排到水警轮上下的人等都是心腹的),如果他们杀了司马洛,警长也大可佯作不知,而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必要时甚可以安排这三个人跳海逃亡,使他们今后都不会再出现。如果杀不成功呢,那就更简单了,大可不了了之,司马洛不见得就会有空进行起诉的。但是,三人行刺的计划也失败了,也许他就不会再尝试什么诡计,而乖乖地把司马洛送上岸算了的。不过,司马洛还是并没有放松戒备,因为警长也可能会不死心而再试一次的。
  警轮继续在海上航行,结果靠岸了,仍然没有再发生什么。司马洛被送上警局,还押进监狱中去。
  XXX
  那天晚上,司马洛正闷坐在监中的时候,狱卒来开门了,用蹩脚的英语说:“司马洛,有人来探你!”
  司马洛瞥一眼外面那黑暗的天空:“这是探监的时候吗?”
  “探你的人是一个特别的贵宾!”狱卒说:“一位古墨少校。在菲律宾,大人物是不受规矩限制的!”
  “哦,这倒是一个星期以来第一个好消息!”司马洛色然而喜,跟着狱卒出去了。
  古墨少校就在探访室中等着他。古墨少校是一个高瘦而英俊的人,年纪出乎意外地轻,看来只有三十刚刚出头而已,头发剪成短短的水手头,穿着一套很干净整齐、但是不很新的西服,很有风度,看得出他是个有修养的人。他的西服的上衣只穿着一半,左边的一半是披在肩上的,原因是左臂受了伤,扎着绷带,而绷带把手臂吊在胸前。狱卒出去后,他说:“司马洛先生,听说你找得我很急,是吗?”
  “是的。”司马洛说:“因为在菲律宾,你是唯一可以救我出去的人了!”
  古墨少校上下打量了司马洛一遍,皱着眉:“司马洛先生,我已经看过了你的控罪和你签的口供!你是一个海盗,虽然你的样子不像。为什么我要把一个海盗救出去呢?”
  司马洛凑近他的耳边说道:“因为我是冤枉的,不过我不是要你替我伸冤。我只是要你把我弄离这里——看在史勿夫的面上!”
  “史勿夫?”古墨少校微感诧异地低声问着,更小心地审视着司马洛。
  “是的。”司马洛说:“联合国的史勿夫,我们的共同朋友,以前有一次他对我提过,他在菲律宾的联络人就是你,所以我一进这里就嚷着找你!”
  史勿夫就是联合国情报局一个处理远东问题的专员,他是和司马洛在不少案件中合作过的,而司马洛也曾赚过他不少钱。如果世界上有人能把他救出菲律宾的话,这人就是史勿夫了。
  古墨少校凝视着司马洛:“史勿夫?唔,史勿夫,不错,他是和我有相当密切的联络,而且,史勿夫也对我提过你。现在我记起来了,你是不是就是司马洛?”
  “正是!正是!”司马洛连忙承认:“正是我。”
  古墨又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微笑:“原来你也是海盗,我知道你是很贪钱的,史勿夫也对我说过,但是想不到你也做海盗!”
  “但——我并不是海盗!”司马洛气急败坏地说:“我是给人陷害的,你不明白吗?有人想弄死我。我相信如果我给下了狱,就会有人在狱中谋杀我!如果我无罪释放,也会有人谋杀我!因为我无意中牵涉进了一件大阴谋之中了!”
  “怎样的阴谋呢?”古墨少校皱眉,愕然地问。
  “我也不大情楚。”司马洛低声说:“但是总之是一件很大的阴谋,已经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也相信在这里是不方便说的,所以最好你把我弄出去之后,我再详细告诉你。而且,我相信这件事我们也应该通知史勿夫,他应该感兴趣的。事实上,他不能不管。”
  古墨又看了他一回,点点头说:“你知道吗?司马洛,在通常的情形之下,我是会调查过一番才会相信你的;但现在却不同了,今天,我差点来不到这里,因为下午时有人对我进行过暗杀!”说时,摸摸肩上的伤口:“幸而枪弹打歪了一点!”
  司马洛看着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情形是很明显的。他对警轮上那警长提过古墨少校,而且入狱之后也找寻过古墨少校,那个老魔王觉得古墨少校对他是有更严重的威胁性,所以就企图先把古墨除去了。
  “有人要阻止我救你出去。”古墨少校严肃地说:“但这正是我一定要救你出去的原因!我是从来不受威胁的!”
  司马洛担心地四面望望,虽然这个空房间里是不可能有甚么埋伏的。但司马洛仍然紧张地说:“古墨少校,你带保镖来吗?因为一次不成功,可能还会有第二次的。”
  古墨轻蔑地微笑:“我不需要保镖!我是军人,我是会自己保护自己的。”
  司马洛耸耸肩:“我相信你,古墨少校,既然你会和史勿夫合作,你当然不会是一个很平庸的人了!”
  XXX
  半小时之后,司马洛已经和古墨少校一起离开他被羁押的地方了。他们上了一部亮闪闪的豪华劳斯莱斯大汽车,司马洛发觉驾车的竟然是一个女人。而且在街灯之下,他看见她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女人,他不禁目不转睛。那女郎的眼光在倒后镜中和他的眼光相触,对他嫣然一笑。
  古墨少校在旁边侧头瞥了他一眼,问道:“很感兴趣吗?”
  司马洛微笑:“很美丽的小姐!是你的妻子吗?”
  古墨少校摇头:“不,只是我的女秘书,我以后会给你介绍的。但是首先,让我们谈谈正经事吧!”他伸手按了一个钮,便有一块玻璃升起来,把他们与司机隔开了。“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情?”
  司马洛便把全部情形告诉他。古墨少校皱着眉听着,后来抚着下颌:“听来象是一个神话!”
  “难道你说没有可能吗?”司马洛说道。
  古墨少校耸耸肩:“我不知道。如果是别人这样说,我一定认为不可能的;但你是司马洛,你不会乱说话的!”
  “我并不是乱说话。”司马洛说道:“那座山里面的确有一座科学研究场,你只要派一队军队去搜查一下,就可以证实了。”
  “一队军队?”古墨少校侧头看着他,抱歉地微笑:“我不能派出一队军队,司马洛先生!打仗的时候,我是一个英雄,我很有权力;但现在,我只是个社会名流,我并不是在军队里任职!”他指指开车的那个女司机:“这位小姐,她也只是帮助我做交际的工作!”
  “但——”司马洛说:“你总有办法可想的吧?我的意思是,你一定认识不少重要人物,你总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当然。”古墨少校点点头:“我们是不能忽视这件事情的。”他摇着头:“你说那个是甚么岛?”
  司马洛把岛的名字和位置说出来。
  古墨少校继续搔着头:“我们不能去搜那岛的,司马洛!”
  “为甚么?”司马洛问。
  “因为那里一定是私家地方。”古墨少校说:“照我所知,那些荒置的小岛是出售的,如果你有钱,用不着出太高的价钱就可以买到一座。当你买下了它之后,这岛上就是你的王国,你在岛上干甚么都可以。只要你不给人抓到证据,就是政府也没有权上去搜的。如果这个人在岛上置下了这许多贵重的设备,你以为他会不事先把岛买下来吗?”
  “目前,我一点证据都没有。”司马洛说道:“那么,即使你是在职的少校,你也还是无权派军队到岛上去搜查的,是吗?”
  “是的。”古墨少校说:“而且,如果有人强行登陆,政府还有责任派军队去保护这座岛!”
  司马洛叹口气:“在有些地方,有钱人真是可以呼风唤雨的。”
  “不错。”古墨少校承认:“尤其是在落后国家。”
  “但,”司马洛说:“如果这岛给买下来了,那我们很容易就可以查出岛主是谁;同样,我们要查出这个可恶的老头子到底是谁,也并非难事了?”
  “应该不难的。”古墨少校说:“虽然要证明他有古怪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沉默了一会,车子仍然继续前进。这是一部全世界最优良的汽车。虽然走在凹凸不平铺得不大好的公路上,也还是十分平稳的。古墨少校终于再开口:“你说你看见的这条金属鱼,你以为它是作甚么用的呢?”
  “我以为这是一种鱼雷。”司马洛在沉思中惊觉,而回答他:“假如有一条带着爆药弹头的金属鱼,受着无线电指挥,能够在海中游到无限远处,那么,这不就是最好的武器吗?你要炸甚么地方,只要控制那条鱼撞过去。而以这鱼的大小,防卫雷达网是测不出来的。那老头子在自言自语的时候也说过,他要炸纽约、炸横滨,及全世界的港口!”
  “我希望他还未研究成功!”古墨少校叹口气。
  “我们必须假设他已经接近成功的边缘了。”司马洛说:“我就亲眼看见那条鱼搁在湖上活动自如的。”
  “唔。”古墨少校沉吟着,摸着自己的下颌:“他的基地虽然是在山上,但那东西却可以沿着地底潜进深海中,然后游到任何地方去的!”
  “对了。”司马洛说:“这实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东西,但,我刚才正在想,既然我已经出了监狱,而我又对那黑山的秘密知道那么多,那老头子必然就会心急起来了,他会认为愈快杀死我愈好,因为我一旦自由了,就可以向任何方面揭穿他的秘密的。所以,你必须小心,你和我在一起,你也有很大的危险!”
  古墨少校瞥一眼倒后镜中,微笑着:“似乎他们已经急不及待了!”
  “嗯。”司马洛点头:“那部车子已经跟踪了我们三分钟,很可能到偏僻一点的地方时他们就会下手了。”
  古墨少校伸手进衣服下面,拔出手枪来,丢给司马洛:“我受了伤,不大方便,但我知道你会用这个的。”
  司马洛把枪拿在手中,熟练地把枪中的机件检验一遍,然后转头从后窗观望来车。
  那部车子,正在加速,渐渐接近,而且可以看到原来不止一部,而是两部,再后一点还有一部跟着。
  古墨少校按钮,使那块隔开前后厢的玻璃又降了下去,他对驾车的女司机说:“我们可能会遭遇到一些风险。安娜,但你不用怕的。镇定一点!”
  那个叫安娜的女人点点头。
  古墨又按了一个钮,使两旁的车窗玻璃下降了一小半:“这车子是避弹的,玻璃也是避弹的,司马洛,所以你用不着怕他们射中你,你只要放心射他们就行了!”
  司马洛点点头,拿着枪等着。
  先行的那部车愈追愈近了。
  “慢一点吧!安娜。”古墨少校吃吃笑:“我不想他们追得太吃力!”
  安娜把车子慢下来,于是后面那部车子更快地接近了。后来,到了一段直路上,那部车子再也不顾忌,便以高速企图从右边越过,另一部则从左边来。两部车子把古墨少校的车子夹在当中。当三部车子差不多是并排的时候,对方的车窗中就伸出手提机关枪来了;一时枪声大作,加上子弹在车身钢板及玻璃上反弹的声音,十分吵耳,有几颗子弹从开了一小半的车窗口射进来,只但被车顶的软垫吃去了,对车中的人毫无所伤。
  一时,司马洛也只能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能还击,因为机枪子弹是那么密,如果他伸枪出去还击,手部很可能中弹的。
  驾车的安娜显然从未经历过这种险境,因而有点慌张了,车行的路线,略欠稳定。
  “安娜,别紧张。”古墨少校冷静地安慰她:“他们碰不到我们的。只要别让他们越过头!”
  那两部车子见枪弹无效,便不放枪,只是企图越过他们,但安娜随即加速。这部车子不但机件特别优良,而且安娜的驾驶术也特别灵活,所以那两部车子始终无法越过。而既然无法越过,自然也就无法截停他们了。
  司马洛忽然站起来,以快速的手势放了一枪。他这一下动作是突如其来的,对方完全没有机会闪避,他看见拿机关枪的一个丢了枪,双手掩着脸,倒躺倒了。
  两部车子马上减低速度而退后。古墨少校的车子仍然维持着原来的速度,因此,双方的距离很快又拉长了。
  司马洛回头望望说:“我想我应该俘虏他们其中一部车子!”
  “你办得到吗?”古墨少校问。
  司马洛自负地微笑:“一支枪,加上我,没有甚么是办不到的!”望望前面:“这里有路可以绕回头的吗?”
  古墨少校想了一想,点点头:“我相信有的,你有甚么打算呢?绕回他们后面去吗?”
  “不。”司马洛摇头:“我只是在想,他们有两部车子,而我只能对付其中一部的,所以余下的一部,你就要负责引着它跑,兜一个大圈才回来。当你们回来时,我应该已能够把第一部解决了,那么就有空对付第二部。”
  “唔,这实在是一个好办法。”古墨少校说着寻思起来:“我看大约要半个钟头的时间才能绕回来!”
  “那最好了。”司马洛说着回头望望,那两部追他们的车子已给抛离相当远了。
  “安娜。”司马洛说:“在第一个转弯的地方慢一点,让我下车好吗?”
  开车的女司机点点头。那部黑色名贵的劳斯莱斯大汽车继续以高速飞驰,很快便到了一个转弯处,灵巧地转了过去,随即便慢下来,而司马洛打开车门,对古墨少校作最后的嘱咐:“记着,照我的计划做!”然后便跳下车,身子缩成一个球形,滚进路边的草丛。伏在草丛中,他等待着,很快,追他们的那部汽车越来越近了,一先一后的,刺眼的车头灯已扫过附近的树身。
  接着第一部汽车经过了,司马洛并没有动,但是,第二部汽车到达时,他的枪便响了。枪弹射得很准,只是射了两枪,而两枪都正中车子的左边车轮。“嗤”的一声泄了气,高速行驶中的车子便失去控制,驾车的人连忙煞车,但是仍然免不了向树林直撞过去,车头与一棵大树接吻,轰然一声车子便停下来,车中人给震得差不多晕过去了,因此当司马洛到达时,他们也不懂得抵抗。至于那另一部车子,则可能知道撞车的事,也可能不知道,总之,他们的任务是去追占少校的大汽车,而任务是最重要的,若要停下来看看伙伴的车子撞得如何,实在太浪费时间了。因为这样,他们会有失去了古墨少校及司马洛的踪迹的可能,所以第一部车只是继续追。
  司马洛走到这部撞毁的车子的旁边,其中是两个男性的打手,他们已被撞得不会动弹,当回复清醒时,司马洛的枪已经指住了他们,使他们再也无法反抗。他们两人中其中一人负责开车,另外一人则是用机关枪负责扫射的。司马洛的枪管一挥,便把其中一人击晕了,因他不需要这许多人来七嘴八舌。
  另一个人恐惧地看着他。这些都是典型的菲律宾人,看他们的长相就知道。司马洛执着这人的衣领,恫吓地问:“你们是来干甚么的?”枪嘴的灭音器紧紧地指在那人的鼻子上。
  “我们——”这人嗫嚅地说:“我们是奉命来截你们的车子,把你们杀掉。”
  “是谁派你们来的?”司马洛紧逼着追问。
  “我们——是奉命的。”这人再说一次:“上级叫我们这样做,我们就这样做。有人付款叫我们杀什么人,我们就遵命去杀甚么人。我们不用知道是谁指示或者是为了甚么理由如此做的!”
  司马洛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他相信这个人一定是职业杀手集团的人物,而主使他们的人不一定会认识他们的。
  但当他探头进车中察看一下时,他却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东西,就是一把枪管异常粗大的枪。
  这枪的口径粗如人臂,而枪柄的形状也与别的不同。在别人看来,这是一把古怪的枪,但在司马洛看来却并不陌生,他在岛上时就已经见过了,和贝加那把一样,是一把火箭枪。忽然,司马洛全身都冷汗直冒了。他回身用手执住那人的衣领,用力一摇,摇得这人的头也差点掉下来了。
  “这枪!”司马洛问:“放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这——我们当然是要用枪的。”这人讷讷地说道:“难道我们不需要用武器吗?”
  司马洛这时才知道这人是一直对他说谎的。这人不会只是一个职业杀手那么简单,如果是陌生人,那个老头不会放心把火箭枪交给他的。于是司马洛的枪一挥,枪管无情地在那人的下颌上击了一下,这人痛得尖声大叫起来。
  “小子。”司马洛咬着牙道:“现在听清楚,这枪我认得的,是一把火箭枪,你最好快告诉我它是作什么用的,不然我会把你的头也打掉!”说着他把车座上的一只小箱子一拉,把箱盖掀开,便露出了箱中排列着的一枚又一枚的火箭弹。那火箭弹和普通的笔型手电筒差不多大小,形状也近似,不过有着火箭般的尾翼。
  这人仍然固执地闭着嘴时,司马洛便一手抓起了一枚火箭弹,递到他的嘴唇边:“你想我把这个塞进你的嘴巴吗?”
  这人已给司马洛看出了破绽,也懒得抵赖。他冷笑:“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们是奉命要杀死你们的,轻机枪不成功,我们就只有用火箭枪了!当然火箭枪是最后一个办法,我们尽量避免应用的。”
  司马洛的冷汗冒得更多了,因为他知道,古墨少校的车子虽然避弹,但是在火箭弹的面前,避弹甲及避弹玻璃都并没有很大用处的。一枚火箭弹就可以把车子炸成一团扭曲的废钢了。而现在,还有另一部车子在追着古墨少校的车子。
  司马洛又猛力把这人摇了一摇:“还有一部车呢?车上也有火箭枪吗?”
  那人点点头:“我们带来了两支!”他说出司马洛心中恐惧的事情:“看来,你们那架避弹汽车快要给炸掉了!”
  司马洛急得五内如焚,因为情形很可如这人所说的。另一部车子上的人既然知道古墨少校的车子是避弹的,那么他们一定就会决定改用火箭枪了。而司马洛是无法加以制止的,他也无法通知古墨少校去提防。他迅速地盘算一下时间,知道他要追上去是来不及的了,因为假设这车子的机件并未撞坏,破了的前轮也要换的。即使是最高手,换一只车轮也需要十五分钟到半小时的时间。前面两部车子当然是绕道驶回来这里,司马洛不知道他要走的是那一条路,盲目去追,只有白绕圈子而已!因此,他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在这里等。希望那部车子一直都没有机会用火箭枪。比较使他放心的一点就是,古墨少校身上已没有武器,他一定不会让那部车追得太近的,而,假如距离太远,又在行车之中,放射火箭弹必须一下子就能命中,所以那车中的人也许不敢轻率尝试的。一击不中,古墨少校就知所警惕,而可能会逃得更快了。古墨少校说过,半小时就会回到这里来,那么,他就只有等待了,希望半小时内不会发生什么。
  那人狞笑:“你现在是没有办法追上去的了,朋友!”
  “嗯。”司马洛说:“我是没法追上去,所以我有很多时间可以问你问题!”他看看表:“谁派你来的?”
  那人闭着嘴巴看着他。
  “别拖延了。”司马洛的枪无情的在他的肋骨上撞了一下,又使他痛得眼泪也流了出来:“我知道你不单只是职业杀手。如果是职业杀手,那老头子不会放心把他的火箭枪交给你的!”
  那人诧异地皱眉:“你似乎对他知道得很多,那何必还要问我呢?”
  “不错,我对他知道很多,但是我还嫌不够多,所以,你不要拖延,回答我的问题好了!”
  “他就是西维亚!”那人回答。
  “你回答得很爽快。”司马洛怀疑地说:“会不会你告诉我的并非真话呢?”
  那人冷笑:“我告诉你的是真话,但这并不是重要的真话。最重要的是,你不会轻易找到西维亚的。”
  “我也许不会找到。”司马洛说:“但我可以信任你,你一定会找到的。”
  那人摇头:“不,我不会找到他,只有他知道那里可以找到我们,我们是不知道那里可以找到他的。已经好久没有人能找到他了!知道他的名字的人,已经算是比较高级的人,比较低级的人就连老板的名字也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还有一些比较高级的人会知道他的下落?”司马洛问。
  “是的。”这人说:“但别问我甚么地方可以找到一个这样的人,因为我也不知道在甚么地方可以找到!”这人的英语说得很流利,显然,也不是一个庸碌之辈。
  “那另外一部车子呢?”司马洛问:“可有一个这样的人吗?”
  “没有!”这人仍然摇头。
  “高级,中级,低级。”司马洛皱着眉头:“你们好象有一个很大的组织。你们到底是甚么组织呢?”
  “很大的组织。”这人说:“你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样大的一个组织!终有一天,我们会征服全世界!”
  司马洛一听这话,马上就觉得头痛,不是因为这种话他已经听腻了,而是因为,会讲这种话的人,多数是一些死硬派的狂热份子,他们真的相信征服世界这一回事或者信仰某一种疯狂的主义,要他们屈服是很困难的,他们情愿为主义而死。这种人实在难对付!
  而这边,被击晕了的一个打手动了一动,开始醒过来了。司马洛似乎毫无所觉,因为那人是躺在他的身后,车子外面的地上。未曾晕去的这一个是看得见的,不过他极力不向那边望过去,以免提醒司马洛。
  司马洛说:“你们这组织,难道比蝎党更大吗?”因为这一切的行为都是似曾相识的,也许这又是一件与他的死对头蝎党有关的事情?他不能不探一探。
  “也许吧!”这人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司马洛不能断定这是否承认的表示,但至少,这人是知道有蝎党存在的。
  接着,车外那个晕倒的人忽然站起来了,举起拳头向司马洛击过来,而面对司马洛的这个人极力不表示甚么。那人向司马洛袭击,姿势是相当尴尬的,因为他要通过车窗伸进拳头去击司马洛,如果击中,虽然不能使司马洛晕去,但里面的一个如果合作,那是有希望把司马洛制服的。然而,他却连击中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拳头还没有击出,司马洛就伸手向后猛然一推,那扇本来只是虚掩的车门便撞在那人的身上,由于身材不高,车窗的上框便刚好撞中他的鼻梁。他大叫一声,向后跌倒。在司马洛前面这一个乘机一手推向司马洛的枪,另一只手便握拳向司马洛的面部击去,然而两下都落空了!首先,司马洛的枪一侧,便避开了他推过来的手,然后枪管一扫,刚好击中他的拳头。这人也尖叫一声,狼狈地抱住拳头,因为指节的骨头是无法与枪管那坚硬的钢相碰的。
  而另一方面,司马洛的动作仍然不停。被车门撞中的那人已经弹回了,现在他又把它猛力推出去。那人刚刚爬得起身,想再向司马洛袭击,又被车门撞中,这次却连叫痛也叫不出来了,只是向后跌回去。司马洛跳出车外。
  那人仍然极力要爬起身,司马洛的枪管一扫,“托”一声击中他的额角,这人叹一口气,便颓然倒下,他刚刚醒过来,还没有机会击出一拳,便再度晕去了。
  车门发出的声音使司马洛愕然抬头,另一个打手已经不在车中了。司马洛扑回车窗旁边,那支火箭枪已不在车上了!那人已带了火箭枪逃入林中。
  司马洛低低地咒骂起来,但并不是马上向那人追去,而是回身就跑,从另一个地方闪入林中,跑了几步,便定住了。
  那人带着的是一件犀利的火箭枪,不一定要瞄准司马洛,只要向他所在的大约方向放一枪,也可以把他击毙的,所以司马洛第一件事就是要使自己失踪,连方向也让对方知道。
  当司马洛停下来时,他便倾耳而听。那人在林中逃走的声音很清楚地传进他的耳中。菲律宾是热带,凡是树林,都是密得讨厌的,要通过树林,必须推开枝叶,而发出很大的响声,所以司马洛凭听觉而推测那人的所在,那人似乎并不知道手上的武器是给他多么大优势的,所以一直不停,拼命地跑。
  当他逃走的声音渐远时,司马洛也只好动手,幸而声音的来源还在,如果失去了那人的踪迹可就不大妙了。
  一面跑,司马洛发现那地势是向上斜的,显然是一座山在前面。跑了大约二百码,司马洛便停下来了,他得听一听那人的声音在何方,以防赶错方向,一听之下,他倒吃了一惊,想不到那人逃走的声音就响在很近的地方。
  那人再跑了半分钟便停下来了,司马洛听出他已来得更近,很可能他们所跑的路线是斜斜相对的,因此就愈跑愈近,始终会相遇。现在,那人停下来,可能是在休息,也可能是要听听有没有人追来。
  司马洛弯身,小心地拾起了地上几块拳头大的石头,向右边丢出了一块,那石头飞出去,在远处沙沙地落下。
  静了一阵,司马洛又向相同的方向丢一块,这石子也是在差不多的地方落下。紧接着,就有火花一闪,整座树林都为之一亮,接着是“轰隆”一声爆炸,司马洛的石子落处的树木起火焚烧了,这当然是因为那人用火箭枪对那方向射了一枪。
  在熊熊的火光之中,司马洛拼命地向前奔赶,跑向那人所在的方向,手枪一直递在前面,暂时那人是不会听到他跑的声音的。
  火光把树林照得很亮,司马洛用不着盲目摸索也可看见路,当然就跑得更快了,接着他忽然发觉树林已经走完了,前面就是空地。
  原来这山是很矮的,到了山顶,就是一大片没有树的草地,圆秃秃的。
  那人并不是停下来,只是因为出了树林,没有树林挡他的路,所以也就没有声音发出。现在,这人正伏在草地中央一堆大石后面,火枪对树林里瞄准,等着。月光照得他相当清楚,司马洛吃一惊,连忙躲在一棵大树的身后面。如果那人看见他,再轰一枪,那就甚么都完了。
  但幸而那人并没有看见他,那人看见的是火光的方向,但是司马洛却不敢向他放枪,第一是因为林边距离那地方相当远。那块草地是多石的,有很多大小石头凸出,对视线有很大的阻碍。司马洛担心如果一击不中,就会招来一枚火箭弹了。
  他在等着那人先动,但是那人却等着他出现。司马洛焦急地看着表。时间已过去了不少了。如果古墨少校的车子提早一点回来,那岂不糟糕?车子提早回来了,司马洛就更不能追上去接应了。
  幸而,那人只是等了五分钟,五分钟后,林中的火由于气温太湿,自动熄掉了,而那人相信司马洛一定已被火箭所毁,便站起身来,小心地向树林边走过来。司马洛不再等他了,他肯站起身已经够了。
  司马洛放了一枪,只是一枪。砰然一声响过,一颗子弹穿过了那人的心脏,那人便颓然倒下来死去了,司马洛从来都不愿意杀人的,而且,那人活着对他可能会有用途,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了,因为太危险了。
  那人手上拿着的是一件太厉害的武器,即使在临死之前用最后的气力扣一下扳机,也是后果堪虑,所以他必须一枪使其毙命!
  司马洛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一手捡起了那支火箭枪,然后才把那人翻转过来看看,肯定他已经死了,才松了一口气。他把枪检查了一遍,发现弹膛中还有四枚火箭弹,原来这枪是可以一次贮藏五枚火箭弹的,司马洛也趁机会研究一下这枪的用法,发觉很简便,和普通的来福枪差不多,而且枪身虽然粗大,却不笨重,显然是用轻金属制成的。

  第五章 蝎党肆虐 原子试爆
  司马洛正要动身下去,但一声遥远的爆炸声使他吃一惊,而火光一闪也吸引了他的视线。原来,这山顶是可以俯望那蜿蜒的公路的,远远的路边,一个地方正在着火焚烧,刚才的爆炸就是发自那里的。而在前一点的路上,有两部车子正在飞驶,司马洛认得其中一部是古墨少校的黑色劳斯莱斯大汽车。古墨少校已经绕道回来了,由于他刚刚经过的那一段是相当空旷的路面,没有树林阻隔,所以后面车中的人有机会用火箭枪向他袭击。幸而第一击不中。
  司马洛连忙举起火箭枪,向路上瞄准。他记得当日露意丝的飞机也是被这火箭枪击落的,因此这枪一定可以远射而准确的程度也不受影响了。
  古墨少校那部汽车已来得相当近了,而追在他后而那部车的车头灯,也出现在视线中。司马洛用枪嘴上的瞄准器瞄准然后扳机。“轰”一声,火箭弹拖着一条火尾巴飞出去了,司马洛看着火尾巴愈伸愈长,终于与车子接触,那部车子马上被炸成一只火球,火花和浓烟四射,而且跟着是几十条火柱乱迸,向四面八方直射,就像开了一朵奇怪的花,那是因为车中贮着的火箭枪弹也被触发了,便自己发射。这一下造成的乱于可也不少,因为火箭弹击中之后,引起连串爆炸和焚烧,一时,隆隆之声及闪闪的火光射向四面八方,有一只火箭还击中很近司马洛的地方,使他下意识地连忙伏下。
  爆炸过后,司马洛再抬起头来,望望各处,被火弹射中的地方仍然在着火,至于那部车子所在之处,火烟都已散了,而车子已经无影无踪,连一点碎片都不留下来了。因为,火箭弹的爆炸力实在强大,而车中又有那许多其他的火箭弹给引发了呢!司马洛的瞄准率实在很准,只发射了一枪,便正中目标了,刚才车中人发射不中古墨少校的车子,大概是因为车行中一震一荡的,无法瞄准之故吧!
  司马洛呆呆地看着下面,捏了一把汗。如果被火箭枪射中古墨少校的车子,那可真是不堪设想了。没有了古墨少校,他在这里真是有如瓮中之鳖,不知投奔到何处去好。
  接着司马洛想起了古墨少校现在一定仍不大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一定正在找寻他,于是他就用火箭枪嘴斜斜向着天上,两只火箭弹拖着光亮的火尾巴直窜上天,冲力到尽时才会落下来,在很远很远的荒地上着地爆炸。古墨少校在下面看见了,大概会明白这是司马洛发出的讯号了吧?
  接着,司马洛便通过树林,下山而去。半小时之后,他才从林中出来,古墨少校果然就在那里等着他。古墨少校和女司机安娜已找到了那部撞在路边的车子,而且从那个晕倒了的打手身上取到了一支手枪。现在,古墨少校就拿着那枪戒备着,和安娜一起在那避弹的车中等着司马洛出现。他们见到司马洛才松了一口气。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古墨少校问。
  司马洛把经过说了出来,古墨听着,神色变得更凝重了,而安娜则目不转睛地看着,显出敬佩和仰慕的样子。
  终于,古墨少校开口了。他担心地说:“他们似乎非杀死我们不可的,因此,我们得很小心才行了!”
  “也许回到你家也不是安全之计。”司马洛说:“因为这样,他们就知道随时可以在什么地方找到你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找个地方躲起来吗?”古墨少校摇起头来:“不,这种事我不干的,我是一个男子汉,我不会为任何人躲起来的。面且,我相信我的家反面会安全一些,至少,我在那里有很多我的心腹,每一个都是可以信任的人,在家有人保护我。”
  司马洛耸耸肩:“那么回到你家去好了,你总比我知道得清楚的。这个家伙,我们要如何处置他?”他指指那仍然晕在地上的打手,也是在这一次冲突之中,对方唯一的生还者了。
  古墨少校说:“我想我们是应该带走他的,也许他能告诉我们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请你把他弄上车来好吗?”
  司马洛沉吟起来:“我却怀疑他有没有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他的同伴就是什么都不能提供。我看,也许我们应该把他留下!”
  “你在开玩笑吗?”古墨少校道:“把他留下来,那岂不是等于放虎归山?”
  “正是。”司马洛说:“也许,假如把我也留下来,我们便可以知道虎穴是在什么地方了。”
  古墨少校欣赏地看着他说:“你的意思是由你跟踪着他,看他回到什么地方去吗?”
  “正是。”司马洛说:“我在想,这比问他口供,更有用和更可靠!”
  古墨少校点头,道:“这是很老套的方法了,不过,不能不承认它是很有效的!”
  “如果真要实行这个办法的话,你们就得快点走了。”司马洛说:“因为这家伙也差不多快醒来了!”
  “司马洛先生。”安娜好奇地看着他:“你不会累吗?”
  “会的。”司马洛说:“但现在还未开始,要做得很吃力的时候我才会觉得累的!”
  “我的天!”安娜笑起来:“好一个男人!如果你刚才所做的还不算是很吃力的工作,那要怎样才算是呢?”
  司马洛微笑:“在我心目中,最吃力的工作是在女人身上做的!”
  安娜害羞地转过脸去望别处,干咳一声,司马洛瞥一眼古墨少校,古墨却没有表示不高兴:“安娜,”他还说:“司马洛先生现在没有空,但我可以保证,当他有空的时候,他一定会来向你示范一下他的体力是多么强大的!”
  在黑暗中,安娜的脸胀红了,她忙发动车子的引擎:“你们还有甚么要说的吗?”她问:“我要开车了!”
  “等一等。”司马洛扳住车窗:“古墨少校,当你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跟史勿夫联络,我相信这件事很严重,一定要借助史勿夫之力才行!”
  “我会的。”古墨少校点头:“第二件当然就是查查这个西维亚的下落,但是很可惜,在这一方面我相信不会有甚么成绩的,因为西维亚不露面已经很多年了,我们的政府似乎也在找他。那个人讲得没有错,如果你那么容易找到西维亚,他就不会告诉你西维亚的名字了!”
  “这个西维亚究竟是甚么人物呢?”司马洛问道。
  “很奇怪的人。”古墨少校耸耸肩:“我会把他的记录找齐给你的,总之,简单点说,他是一个有怪癖,也许是神经有点问题!”
  “……”司马洛同意地点头:“凡是梦想征服世界的人,都是神经有点问题的人!”
  安娜不耐烦地一踏油门,引擎吼叫起来,不过到底那是一部优良的车子,引擎虽然吼叫起来,也是不太刺耳的!
  “好了。”古墨少校说:“我们也得走了,事情一办妥,你就到我家来,或者给我一个电话,我叫安娜来接你!”他从银包里抽出一张名片交给司马洛,然后又抽出一叠钞票对司马洛说:“你也许需要乘计程车之类的!”
  “谢谢!”司马洛把两件东西都接下了。
  “小心点!”古墨少校挥挥手,那部劳斯莱斯大汽车便开动了,载着他飞驰而去。
  司马洛看着车子远去了,才转向地上那个打手,那人仍然晕在地上,司马洛第二次把他击晕时出手实在太重,看来他还要好一会才会苏醒过来的。司马洛叹一口气,退入树林中,爬上了一棵大树,坐在树桠上等着。现在,他有机会把这件事的始末再检讨一遍。
  事情的起因,当然是在露意丝的父亲洛特力的身上,这个好奇的老头子,一定不知如何,察觉到那岛上是有点不对的,于是深入研究,发现了更多奇怪的蛛丝马迹,最后,他便决定亲自去探一探,于是由露意丝驾飞机把他空投在岛上。
  但这一来,却无异是送羊入虎口了,很可能洛特力还没有机会进入山洞,便已死于贝加之手。司马洛能进去又出来而仍然活着,侥幸成份实在也占了大半。总之,那个西维亚在洞中的科学研究是不可告入的,是一种能够威胁全世界安全的研究,而他所研究的武器的作用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假如在金属鱼体内装了核子弹头让它从海底游到世界各地去,岂不是随时可以炸毁世界上的大部分大城市吗?
  因此,这可以成为很好用的勒索工具。先把一个重要的港口炸掉以表示自己不是开玩笑的,以后的事情就很好办!当然,这已经不是个新鲜的方法了。司马洛倒想对这个西维亚知道得多一点。显然在菲律宾,他是一个名人,那么何以他又会失踪了,没有人找得到的呢?
  在树上坐了一会,地下那个打手终于醒过来了。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头,紧蹙着眉,因为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人总是头痛欲裂的,他一面忍着头痛,一面向四面找寻,想找回他的枪,当然找不到,于是第二步,他就把注意力放在那部车于上了。他是大可以驾车逃走的,他还不大清楚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也想不出他的同伴到何处去了,但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也知道逃走最上策,他爬进车子的司机位,试试发动马达。车头虽然是已经撞凹了,但是机件却并未损坏,引擎仍能正常地响。现在,就只差那只破了的车轮了,只要把车轮换掉,就可以开车回去了。
  司马洛在树上忽然感到一阵恐慌,如果这人修好了车子而开车走掉,那他怎能跟踪呢?他步行着是永远追不上车子的!
  这样想着时,那人果然已经熄了引擎下车来,绕到车尾,从行李箱内取出了那只后备车轮和一座手摇撬台,就动手更换车轮。
  司马洛在树上踌躇着,他有两条路可走,第一就是等这人修好了车之后便偷偷爬上车尾,伏在那上面,等这人带他走。车子开到甚么地方的,他便跟踪到甚么地方了;但,这样做是太冒险一点,没有把握,不能保证那人会不会发现他,因此,司马洛决定采用第二个办法了,于是他蹲在树上,继续等着。
  那人忙得满头大汗,总算把车轮换上了,便把撬台放回车尾的行李箱中,而用一条手帕抹着额上的汗,喘着气。在树上,司马洛正在枪嘴上旋上灭音器。
  那人满意地欣赏了一番他自己的工作成果,便上了车,发动引擎,车子开动了,退后,要离开路边。由于路面是在较高的地方,车子要驶上去,就相当吃力,所以引擎怒吼起来。就在引擎最响的时候,司马洛扣动枪机。响亮的引擎声把微细的枪声完全遮盖了,所以那人莫名其妙地发觉车子又倾侧了,他忙熄了引擎下车查看。
  另外一只车轮又完全泄了气。他看得到车轮上那个洞是子弹打穿的,他连忙戒备地向四周的黑暗中窥望。但并没有人出现来对他作甚么不利的行动。为甚么呢?如果有人在林中躲着,为甚么会只射车轮而不射他呢?终于,他认为不是有人躲在林中,而那车轮是先前已经中弹了的,不过现在受到更大的压力,才开始泄气罢了。但,总之车子没有了一只轮子,就不能行驶了,而车上仅有的一只后备车轮又已经用去了。
  那人终于耸耸肩,颓丧地开始步行,因为现在只有步行一途了。
  司马洛在树上微笑,彼此都步行,那就比较容易跟踪了。他不慌不忙,看着那人走得相当远,才从树上爬下来,慢慢地跟在后面。
  他就这样悄悄地跟踪着,一直和那人保持着一段的距离,而且一直停留在黑暗中,而那人一直都没有察觉。那人毫不怀疑自己已经中了别人的诡计!大约步行了一个小时,那人到达了一座路边的电话亭。
  这里总是这个国家的一座重要大埠,所以电话设备是有的,这个打手如获至宝的冲进电话亭里打电话,司马洛只能在远远看着,听不到他说甚么,因为在目前的环境之下,他是无法接近去偷听的。不过他倒可以猜到,这个打手一定是打电话回去请教兵,报告失败的情形,并且请人开车来接他之类了。
  司马洛皱眉,现在怎办好呢?如果有车来接的话,他就很难继续跟踪了,那么他步行着跟踪了这么久,这一番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那人对电话里说了相当长的时间,才挂断,然后走出了电话亭,继续沿路步行。司马洛等他走远了,便也进入电话亭打电话。他当然是打电话给古墨少校,因为在这里,除了古墨少校之外,他是没有甚么别的可以打电话的人了。
  当他讲完了这个电话再出来时,那个打手已经去得很远,几乎看不见了,司马洛得跑步赶了一段路,才能再保持着视线之内的距离。
  他们又这样一先一后地走了十分钟,司马洛一直都在监视着那人,那人仍然不知道司马洛的存在。这时,公路已经到达了种蕉地区,路的两旁全是密密的蕉树,那些未熟的蕉,那种香味是刺鼻的,使司马洛不断觉得需要打喷嚏。每当风一吹来,蕉叶就摇曳而动,好象海面起了大浪,而发出的声音也是奇怪的,好象许多扇子在摘动,当风起时司马洛就再也忍不住打了几次喷嚏,相信那人不会听到。那人也果然没有听到。
  他们深入蕉林。当前后都是一望无际的蕉林时,忽然远处有灯光沿路而来了。是一连两部汽车的车头灯光。
  司马洛连忙跳进路边的蕉林里,在一棵巨大的蕉树后面伏下来。那个打手却停在路边等着,回转身子,很有信心知道不是危险来临。当然,这就是应他的电话之召而来接应的车子了。
  这两部车子以很高的速度飞驰而来,车头灯把那个打手的身子照亮,那个打手挥手招呼。当这两部车子到了应该慢的地方仍没有减低速度时,司马洛就知道有点不对了。但那个打手却仍在梦中。
  接着,第一部车子到了他的身边,轻机枪的声音便响了一串。那打手简直整个飞起,再跌到地上。第二部车子刚好到达,也在他的身上加了一串扫射。两部车子一直不停地远去。司马洛伏在蕉树后面,瞠目结舌。
  原来他们也懒得把这打手接回去了,就此解决掉算了!这种心狠手辣的作风,不是很熟悉的作风吗?似乎除了蝎党之外就没有甚么别的组织会做出来的了。
  这样想着时,那两部车子又驶回来了,这一次开得慢得多,让车头扫过路边的蕉林,似乎在有意寻觅。司马洛相信他们要找的正是他。很可能那打手打电话回去报告情形之后,他的上级就断定是有诡计的,相信司马洛会在这人后面跟踪着,于是就派来了这两部车子来实行毒辣手段了。
  司马洛拿紧手枪伏在那里!动也没动,他并不打算行动。两车打手,还有不知数目的轻机枪,他一个人是不适宜与他们力敌的,他看着两部车子一一经过了。
  这两部车子驶了一段路之后便又掉头了,两车一先一后地驶回来,速度加快了一点,而轻机枪的声音不断地吐出,枪嘴的火舌在两边车窗闪个不停。司马洛震惊地发觉他们是正向路两旁的蕉林中作密集扫射。
  他们一定认为蕉林太密,要搜索是很难搜得彻底的,所以决定不去搜索,只是扫射一番算了。如果司马洛是在附近藏匿的话,也难免会死在他们的扫射之下。他们这个想法也的确是对的,司马洛也不明白自己为甚么没有被射死,也许是因为他的运气向来都是那样好吧!也许是因为他伏匿的位置适当,所以射过来的枪弹都刚好被面前及周围的蕉树的树身挡去了,总之,当那部车子怒吼着远去了之后,司马洛仍然无恙地站起来,只是右脚的裤管给子弹擦破了一个小洞。他摸摸周围那些蕉树树身上的累累弹痕,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接着他就赶快跑过去,看看那个打手。那人当然是已经死了,轻机枪的子弹把他扫射得几乎断成了两截。
  司马洛叹了一口气,离开尸体,继续沿路步行,一面可惜没有机会看清楚那两部车子的车牌号码。不然的话,他是还有线索可以跟踪下去的。
  大约步行了十五分钟,又有汽车的车头灯光来了。司马洛转身看着,来的是一部矮矮的小跑车,从引擎的声音也听得出来的。他故意让自己在车头灯光中一现身,然后才闪身走进林中。
  那部小跑车的速度减低了,车头灯开始一明一灭,连续三次,就象是在打暗号似的。司马洛嘘了一口气,从藏身之处出来。
  那部跑车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是一部乳白色日本制造的小跑车,开车的就是古墨少校的女司机安娜。她现在已经换上了一套便服,是一套很动人的便服,几乎和一件三点式泳衣一样,而且是用两袭纱龙布缝成的,上截和一副胸罩一样,下面则是介乎一条三角裤与一条短裤之间。
  司马洛在她的身边坐下,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安娜有点窘:“司马洛先生,你不能等光线比较好的时候再看清楚吗?”
  司马洛摇头叹息:“你不该穿这种衣服来的,安娜,你使人太分神了!”
  “过奖过奖。”安娜禁不住开心地微笑着,因为任何女人都喜欢受别人赞美的,不管是真的或是假的:“情形怎样呢?”
  “没有甚么成绩!”司马洛叹口气:“我们还是回到古墨少校那里吧!”
  于是安那开动了车子,沿路飞驰。刚才司马洛打电话给古墨少校,就是请古墨少校弄一部车子来给他用,以便继续跟踪那个打手;但现在车子来到,却没有甚么用处了。
  沉默了一会,安娜开口问:“这一次,你又杀了多少人呢?”
  “一个也没有。”司马洛苦笑:“不是我杀的,而且,也别以为我很喜欢杀人,我也是想留下一些活口的。”
  安娜不断用眼角瞟着他,后来忽然笑起来。
  司马洛诧异地看着她,道:“甚么事?”
  “这还是我一生第一次看到一个英雄人物。”安娜说:“我是指一个真正的英雄人物。危险对你像完全没有威胁的,就像电影里的英雄一样!”
  司马洛只是苦笑一下,贪婪地看着她那柔滑的浅咖啡色皮肤,浑圆的肩头,深深的乳沟和放在方向盘上那柔若无骨的双手。他说:“你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就像电影里的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古墨少校,这个英雄就会追求这个美人了。”
  “古墨少校?”安娜皱眉看着他:“他和这个人是甚么关系呢?”
  “我从来不喜欢碰别人的妻子和朋友的女人的!”
  安娜的眼睛瞪了一瞪:“谁说我是他的女人?”
  “对不起。”司马洛连忙道歉:“但照我所知,古墨少校还是个独身汉,除非他是一个蠢材,不然他怎会放过你呢?”
  安娜笑起来:“古墨少校是一个独身汉,他也是一个聪明人,但他却不碰我,你以为他是为什么呢?”
  司马洛摇摇头:“我猜不出来了,除非他是不能人道的。”
  “你怎会猜到这样的?”安娜问。
  “那样?”司马洛愕然。
  “关于古墨少校的机能。”
  “你的意思是——”司马洛难以置信地看着安娜:“他真的是不能人道?”
  安娜点点头说:“而且他对这一点也不隐讳。那是第二次大战时,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一种缺陷。这就是为什么他对女人不感兴趣,他把精神全都放在事业上。”
  “他的事业又是什么呢?”司马洛问道。
  “政治。”安娜说:“他现在是议员,将来他打算做总统!”
  “有你这样能干的助手。他成功的希望一定很高!”司马洛说。
  安娜却叹一口气,摇摇头:“我却认为,他最大的成就只止于议员罢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是一个太好的好人!搞政治这种事情,不能让一个绝对的好人去搞。为了达成自己的理想,你得容忍一些坏事存在,所谓只求目的,不择手段——”
  “我明白你的意思。”司马洛点头:“似乎如果让你去做,你会比他做得更好的。”
  “不。”安娜摇摇头说:“我也是不行的,我的嘴巴虽然会说,但有好些事情我也是下不了手的!”
  “那么。”司马洛说:“你们做的工作可能白费的了!”
  “倒也不是,”安娜正色地看着他,几乎连开车也忘记了:“世界上是需要他这种人的。有他这种人存在,至少做坏事的人不会太放肆。这是一场打不赢的仗,但是总得要有人去打的!”
  司马洛看着她,忽然感到了一种新的兴趣,而且也有点惭愧,因为他而对两个比他崇高得多的人,因为他们对抗罪恶,是不讲求代价的。而他自己呢?却总是金钱至上,而且以享受为大前提。他微笑:“原来你是一个具有内涵的女人。美丽、聪明、有理想!多数女人只有这三者的第一种,少数会兼具第一第二种,但三种都有的却实在少见!”
  安娜哈哈笑起来:“你再捧我,小心我把车子撞毁!”
  “如果你不是这样一个具有内涵的女人。”司马洛说道:“我现在已经吻了你!”
  “为什么呢?”她诧异地说:“难道这使我变成一个可怕的人了吗?”
  “不。”司马洛摇头:“你只是一个值得珍惜的人,就象一件价值连城的珠宝,要用最好的天鹅绒衬着它,在最高贵的场合佩戴它,在碰触它之前也先要把手洗干净。”
  “换句话说。”她道:“你要择过时辰吉日才敢吻我了?”
  司马洛耸耸肩说:“至少在比较罗曼蒂克的环境之下,在我并非满身汗臭的时候——”
  安娜忽然把车煞停了,停得那样快,司马洛的头差点与挡风玻璃相撞。
  “你怎么了?”他埋怨地叫起来。
  安娜四望。他们的车子现在是已深入蕉林了,在月光下,左右都是一望无际的蕉树。
  安娜说:“吻我吧!”
  这当然是一个司马洛求之不得的提议,但司马洛反而迟疑起来了,因为现在的他是满身大汗,又脏又臭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拥抱一个这么干净娇美的女人。
  安娜侧头瞥他一眼:“司马洛,你的实际行动好象和你的名誉并不配合!”
  司马洛看着她,她也毫不畏羞地凝视着他。司马洛忽然笑起来:“好吧,那是你自己愿意的,不要怪我!”
  于是他把安娜抱进怀中,而一阵幽香便袭进他的鼻里。这是大部分天然体味而加上小部份香水的香气,同时也使司马洛想到,他自己身上的汗臭也会同样地冒进安娜的鼻子里的,但是安娜并不介意,而且把他抱得紧紧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深呼吸着。然后,他们的嘴唇便接触了。
  他们这个吻差不多持续了五分钟。
  接着司马洛的手便不规矩起来了,他伸到她的背后,去解开她那件胸罩般的上衣的背扣,因为他感觉到她已经热起来了。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安娜的手却突然推开他的手,而且嘴唇也离开了他。
  “不。”她低声的说道:“不要在这里!”
  “我以为你不介意环境问题的。”司马洛只好把手收回了,但是仍然在她大部分光裸的背上轻抚着。
  “我只是要证明一点。”安娜说:“我喜欢一个男人完全是喜欢他的本人,环境和衣着是不重要的。”
  “你已经证明了。”司马洛说:“而且证明得很好,让我们继续吧!”他又拥着她,手又在她的身上开始不规矩的活动。
  她并没有推开他,却说:“这件事,却是需要适当的环境和气氛才做得好的。所以,司马洛,请你忍耐一下吧!”
  司马洛只好忍耐下来,又放开了她。
  “现在。”安娜说:“我们先回去吧!古墨少校等得很急呢!”
  “好吧。”司马洛点头:“我们应该先办正经事。”
  于是安娜开动车子,沿路飞驰,司马洛在旁边欣赏着她的姿势,没有再碰她了。他知道来日方长,以后的机会多着,刚才的一吻,就是她投降的表示了。
  XXX
  古墨少校的屋子是在一座小山的山顶上的,这是热带,附近的林木茂密,不过近山顶的部份则大部份是草地。接近的时候司马洛就小心地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形,觉得相当满意,因为这里的形势是很容易固守的,即使有大队人马来进攻也不怕。而且,形势使然,有人要潜进来暗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在这间两层高的大屋子楼下的大厅中,古墨少校已经坐着在等司马洛了。司马洛一坐下,他便伸手拉拉一条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彩绳,微笑:“我是叫人把晚餐开出来给你,我相信这是你目前最需要的东西了!”
  司马洛感激地微笑:“古墨少校,你做事真周到。”
  “吃过晚餐之后你可以去洗一个澡。”古墨少校说:“我已经为你预备了衣服和房间。目前,我们可以先谈谈。我已经和史勿夫通过电话了,他会马上赶来!”
  “很好。”司马洛点头:“他能帮我们甚么忙吗?”
  “他能帮我们很大的忙。”古墨少校说:“而且我们需要他的帮忙,因为我们已经遭到了出乎意外的大阻力!”
  “甚么阻力呢?”司马洛问。
  古墨少校看着他,有点忧愁也有点得意地微笑:“刚才,你未回来之前已有两个电话来找我,都是非常有地位的人打来的。他们要把你拿回去,警方已经改变了主意,不准你保释出外,要把你关起来。”
  “也许他们现在知道我是可能带给他很大的麻烦了!”司马洛说。
  “不错。”古墨少校点头:“而且,你知道如果你给抓回去了之后,会发生甚么事吗?你会被带去杀掉,而由另一个人代替你出庭受审,又代替你坐牢!”
  “这不是容易办到的事。”司马洛说:“似乎你们全国上下都充满了坏蛋!”
  “充满了贪钱和胆小的人。”古墨少校叹一口气:“多数是贪钱和胆小,向一个身居高位的人贿赂,他会向下施压力,必要时也花一点钱,就有许多人服从他了!”
  “唔。”司马洛点头:“看来你这个清道夫的工作实在太辛苦了,因为垃圾扫之不尽!”
  “不错。”古墨少校苦笑:“这是一场打不赢的仗!”
  “安娜也对我说过。”司马洛说。
  这一次,古墨少校是诧异地皱眉头了:“她对你这样说吗?”
  “是的。”司马洛说:“这个女孩子很佩服你的苦干精神!”
  古墨少校点头:“这女孩子很能干,也很了解我;有时,我很抱歉,要她替我做那么多事,因为报酬又不多,又没有成功的希望。”
  “有时,成功不一定很重要的。”司马洛说:“可以继续做自己所想做的事,生活下去就很有意思了!”
  这时,厨子已经把晚餐捧上来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很多都是司马洛不能道出其名的本地食品,但以司马洛目前的饥饿,只要不是毒药,他就肯吃了,他马上开始狼吞虎咽。
  “总之,”古墨少校说:“他们向我要人,我说我已把你放走了,但我保证在开审的时候你会出庭。所以,你至少还有一个星期时间,他们无论怎样弄,最快也要一个星期之后才能开审的!”
  “假如他们到这里来找我呢?”司马洛嚼着满嘴食物问。
  古墨少校得意地微笑:“他们不会的。因为我也认识不少有势力的朋友,我在这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地位的。至少,没有人敢正面对我压迫。你可以放心,只要你在这里,就没有人敢来抓你,至少不敢公开的来。”
  司马洛的嘴巴忽然张大了,正在咽下的一团食物几乎就在喉咙哽住,因为安娜出现在古墨少校身后的走廊中。她现在穿着一件很象男装衬衣一般的薄纱睡衣,只是这一件,睡衣下就是两条光裸而嫩滑的玉腿,连鞋子也没有穿,似乎暗示除了这件睡衣之外,她是甚么都没有穿的。她站在那里对司马洛微笑。
  司马洛脸上的表情使古墨少校回头看着,她便翩然走了。
  古墨少校转回来对着司马洛,鼓励地微笑:“很动人,是吗?”
  司马洛正不知怎样回答好时,他又说:“不要紧的,别介意我!我没告诉过你我在女人方面是不行的吗?安娜很少有机会和男人来往,而我也不希望屋中有一个不满足的女人。”
  “多谢你的好意。”司马洛难为情地干咳起来:“但,让我们先把正经事办好再说吧!你说警方改变了主意,可以查得出是谁使他们改变主意的吗?”
  古墨少校摇头:“可能在幕后经过无数次的转达的,我们不可能查出这件事是谁策动,时间和环境都不许可我们这样做的。”
  “关于那个岛的主人呢?”司马洛问:“这岛是用谁的名字买下的?”
  “这个我也查过了。”古墨少校说:“就是西维亚,而业权则是由律师事务所代管的。一家很大而又很有地位的律师事务所。”
  “不能使律师事务所告诉我们西维亚在那里吗?”司马洛问。
  古墨少校摇起头来:“你也知道的,无论坏律师好律都不会告诉你这种情报。而且,西维亚也不一定需要让律师们知道他的所在的,他有事可以随时用电话与律师联络!”
  “这个西维亚,究竟又是甚么角色呢?”司马洛问。
  “很出色的科学家。”古墨少校说:“可能是菲律宾有史以来最出色的科学家之一了,是德国留学生,打仗时据说和日本人有点联络,并且还做过日本人和德国人之间的联络员,不过没有人能证明。总之,战后他就很少露脸了。几年之前政府曾想找他在科学院任要职,因为他在战前对本国的科学一直都有相当贡献。但找不到他,而他如果听闻了这消息的话,也没有自动前来与政府联络。可能他已经放弃了西维亚的身份,而多年来一直用另外一个身份活动。不过,西维亚的名字到现在还是很响亮的,他以前的科学成就,使现在的人对他还很敬佩!”
  “总之,目前我们是无法找到他的。”司马洛说。
  “是的。”古墨少校点头说:“关于他的记录,我已找到了一份,放在你的房间里面,你一会儿可细细阅读。不过,那份记录也是不能告诉你那里可以找到他的。”
  “但现在问题并不复杂。”司马洛说:“一切证据都在那岛上了。那么多设备,西维亚一时是不能搬走的。我们只要派军队去——”
  “问题就在这里。”古墨少校说:“我们是派不出军队的。我没有这个能力,我得去求另一些人,但即使掌兵权的人是正直无私的,我也得给他们一个使人相信的故事。但现在这个故事,是不能令人信服的,任何人都会说我是疯子!”
  “你也不相信这个故事吗?”司马洛问。
  “我是相信的。”古墨少校苦笑:“但我相信也只是因为你是司马洛,而史勿夫说你是可以相信的。”
  “我明白了。”司马洛点头:“事实上,如果有别人告诉我这样一个故事,我自己很可能也不相信的。”
  “所以我们需要史勿夫的帮助。”古墨少校说:“而且,我们也不能调动军队登陆岛上,况且假如我们私自组织队伍去,西维亚也可以通知律师叫政府的军队去保护他的岛而击退我们。但在这里,有一种人也是可以横行的,就是美国人。这里的上下人等都爱美钞,因此也怕并礼让那些把美钞带来的人,而史勿夫和美国人的关系是相当好的——”
  “我明白了。”司马洛说:“假设有一艘美军炮艇之类要登陆那座岛,那么即使政府军也不敢干涉了!”
  “对了。”古墨少校微笑地,说:“他们总不能向美军开火的,所以,只好佯作不知道了!”
  “那么,我们是真的很需要史勿夫的帮助了!”司马洛说。
  “是的。”古墨少校说:“我们很需要他的帮助,因此,在他未到达之前,我们是不便在那岛上干甚么的!”
  司马洛忙着把食物送进嘴巴,以及寻思着,一时没有再做声。
  “还有一个理由我们需要史勿夫帮忙的。”古墨少校说:“目前的三军司令,他一点也不喜欢我,如果是我提议动军队,他一定第一个反对!”
  “他也是一个坏人吗?”司马洛问。
  “我不知道。”古墨少校耸耸肩:“但总之他对世事的看法和我并不同,我的言论和他经常有抵触,所以我们也变成无形中的敌人了!”
  司马洛终于吃饱了,叹一口气,放下餐具。“这是我多年以来吃得最饱的一顿。”他说:“也许是因为多年来我都没有这么饿过吧!”
  “再吃一点吧。”古墨少校大方地一摊手:“我们有的是食物啊!司马洛!”
  “不了。”司马洛抚着肚子:“我现在需要的是洗一个澡。”
  “很好。”古墨少校微笑:“去洗一个澡和睡一个觉吧。当史勿夫来的时候我会叫醒你。你做了太多事情了,你需要休息!你的房间在楼上走廊的尽头,要我带你去吗?”
  “我试试自己找找好了!”司马洛说道。
  古墨少校给他预备的房间很干净,设备齐全。当然,这并不是特别为了他而加强设备的。贵族豪门的客房,总是如此,房间还附属有一间宽大的浴室。司马洛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在浴室里洗一个舒舒服服的冷水浴,然后他便在那张柔软的床上躺下来。虽然睡意已浓,他还是极力撑着眼皮,因为床边就放着一份有关那个西维亚的记录,他应该先看看。
  那份记录是薄薄的,而且里面的资料相当贫乏,那当然是因为在仓猝之间,古墨少校未能查出很多的缘故。司马洛终于把它丢在床头几上,熄了灯,闭上眼睛。这份资料虽然不能告诉他甚么,但是至少让他知道了西维亚果然不是一个等闲人物。虽然不是一个等闲人物,那么史勿夫那边可能会有些更加详细的资料,古墨少校说得不错,应该先等史勿夫来。
  接着房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了。没有发出声音,因为门键是有着充足的滑油的。但司马洛是一个听觉极其灵敏的人,他马上就察觉到了。张开眼睛,眼光移向房门口。
  一条人影闪身而入,窗外由于月光很亮,所以反射之下,房内并不太暗,司马洛可以看到进来的是一个女人。虽然面貌还未看得清楚,但他认得那一件睡衣,刚才看见安娜就是穿着这样一件睡衣的。
  安娜赤着脚,轻轻走到床边,低头凝视着他一阵,后来低声问:“你已经洗过澡了吗,司马洛先生!”
  “洗过了。”
  “那么,你一定清洁得多了!”她说道。
  “你试闻一下吧!”司马洛忽然坐起来,执住她的手,一拉,使她跌在床上,然后她的手臂便如蛇一般缠住他的颈子,他们开始一个热吻。她的舌头灵活如蛇,而指尖也很懂得应该碰触一些甚么地方,所以很快地,司马洛便通体如焚了。
  他放开她,执住她那件半透明的睡衣,要替她套过头而脱下来,但是她却按着:“不!”她半开玩笑地撑拒着。但司马洛已到了难以忍耐的程度,即使是开玩笑的拒绝,他也难以忍耐。
  他用力一撕,裂帛一声,那件相当脆弱的睡衣便给整件撕下来了。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安娜的身体像一团晶莹的白玉,白玉使人目为之眩。她连忙两手交抱,掩着胸前,当司马洛把撕下来那块蝉翼薄纱丢到地上的时候,她却一跳下床,要夺门而出。
  但是司马洛比她更快,也一跳下床,拦住她的去路,使她不能夺门而出。她只好退向房间的尽头,仍然紧抱着自己的胸前,两腿尽量交叠,但是当是无法遮住那个最重要的部份的,司马洛看见那块三角形的阴影出乎意外地浓黑,几乎像是多穿了一条黑色三角裤似的。很好,毛发的丰盛,和人的热情是成正比例的。
  “不——要!”她狼狈地靠在那里,呜咽地叫着,但司马洛听得出她的声音中是带着笑意的,她并不是不肯,她只是用这种手段,把他刺激得更兴奋罢了!
  司马洛并没有马上过去,他只是站在那里,狡猾地微笑着,而动手脱下他自己身上的衣服。而这个地方,这种天气,任何时候都不会穿得很多的,因此很快,他便脱无可脱了。他正对着她,得意地微笑着,男性的象征已高高地抬头。
  “不,唉——噢!”她的两手离开了胸前,而掩着眼睛。
  而司马洛一时忍乎忍不住那股销魂的感觉,而就要热情倾注了。她的胸部是非常动人的,硕大的程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虽然高高地向前挺出,却并没有垂下来,而且还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曳着,峰顶上的乳晕面积比她的嘴巴更大,而颜色是淡褐色的。
  司马洛以微颤的脚步上前,她从缝间看见他过来,又尖叫着连忙退缩,但退到房间的角落,便无可再退了。司马洛向他逼近!
  “不!不要!”她低低地尖叫着,司马洛已经紧逼着她,她虽然用手推他的胸也推不开,而且,她也并不是真要推开他的。
  司马洛一面吻她的脸和颈,手一面移动着,游历着那些神经最敏感的地方,后来,他逼得她太紧了,她不能不翘着脚站高一点以躲避,并且抗议道:“不——不能在这里,不能——站着来——”
  司马洛吃吃笑:“那么你为甚么又要到这里来站着呢?”接着他的身子一挺,她便无法再避了,而已经很旺盛的分泌也使他的侵入毫无困难。两个人贴近得就像一个人了。
  她“噢”一声,一种甜美难言的充实之感使她紧闭着眼睛,完全放弃了抵抗,于是,就这样站在那里,司马洛的动作便开始。她的头繁乱地摆动着,手在他的背上不知所措地动着,有时靠近他的颈,有时复用指甲插入他的皮肤,有时则是轻轻地搁在他的肩上。
  后来,司马洛的动作加速到最高峰时,便紧揽着他的颈,双脚也离开了地面,于是他便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了。但司马洛的力气是充沛的,区区一个不足一百磅的女人对他来说不算甚么,因此他的动作仍是那么快速,那么雄浑有力的,到后来,安娜尖叫了,全身都痉挛着,手脚都缩紧,就像要把他握扁捏碎似的。
  司马洛知道她的欢乐已经达到最高峰了。她幽幽地说:“我——要掉——下来了!别——让我掉——下来!”
  于是司马洛把她抱过去放在床上。她好像一具死尸般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眼睛紧闭,司马洛发觉她眼部全湿了,而那不是汗。
  司马洛是仍然雄赳赳气昂昂的,因为他并未让自己的热情迸泄。他准备为她再来第二次服务。除非是初经人事的处女,否则,通常只一次是不够的。
  果然,在他的调弄之下,正如四人的安娜很快又活起来,而且非常活。她跪起身来,开始吻他,而且是无所不知地吻。司马洛以前也听说过,菲律宾不论男女做得最好的就只有一件事,现在他也有点相信了。
  后来,安娜推他躺下来,采取了她所应采取的姿势,于是司马洛一动也不动,就能得到了最高的享受。
  一小时之后,他们瘫软地躺在那被汗沾湿了的床单上,享受着窗外吹进的凉风。菲律宾的确是一个很热的国家,但在高的地方,那清凉却又非冷气机所能比拟的了。
  安娜终于长叹一声:“谢谢你,司马洛!”
  “我以为应该我谢你!”司马洛有点惭愧地说道。
  “那么就算是谁也不欠谁吧!”安娜说:“我们彼此都需要,现在彼此都得到了。”
  “你是一个很好的对手!安娜!”司马洛真心地说。
  安娜不接受也没拒绝这恭维。过了一会,她改变话题:“你认为你能打败这个西维亚吗?不论他的计划是甚么,你认为能破坏他的计划吗?”
  司马洛耸耸肩:“我不知道,我会尽力。”
  “你一定能击败他的。”安娜说道:“你是鼎鼎大名的司马洛,你是从来不会失败的!”
  “别对我那么有信心。”司马洛笑起来:“我只是一向运气好罢了,但人有时也有倒运的时候的!”
  安娜捏着他的手臂:“你一定要消灭这个西维亚,司马洛!”
  司马洛瞥她一眼:“你很恨他吗?”
  安娜摇摇头说:“并不是特别恨他,我并不认识他!我只是恨这种人,世界没有他们已经够乱的了!他们究竟想干甚么呢?”
  “你和我的想法一样。”司马洛说:“这个人是非消灭不可的!一等史勿夫来到,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安娜的手贪婪地抚着他全身结实的肌肉,爱煞地咬着牙:“司马洛,你真是像我听到的那么有本事吗?”
  “你是指在床上还是其他方面?”
  安娜笑起来:“在床上你已经证明了,我当然是指其他方面。”
  “很可能我没有机会证明了。”司马洛说道:“安娜,请你坐在地上,好吗?”
  “甚么?”安娜愕然。
  “到地上去,不要留在床上,来这边!”司马洛不由分说就把她推动,安娜不得不伸脚下床,而司马洛又把她按低,使她坐在地上。
  “你究竟在干甚么?”安娜抗议问道:“如果这是一种新的姿势,我可不欣赏!”
  “别吵吧,你很快会明白的!”司马洛说着又拿起床头几上的一只小花瓶向安娜问:“这东西值钱吗?”
  “普普通通吧,不是古玩。”安娜皱着眉:“你想要它吗?”
  “不。”司马洛说道:“我只是不想浪费罢了!”说着时窗外忽然耸起一个黑影的头和肩,并且有一只拿着枪的手举进来。
  司马洛就把手上那只小花瓶掷过去。“铿”一声,小花瓶在那人未能瞄准之前,就掷中他的头部。那人扣了两次扳机,子弹“噗噗”地通过灭音器射出来,射进了天花板。安娜坐在地上有床隔着固然没有危险,就是床上的司马洛也毫无所伤。
  碎玻璃哗啦地掉下来,那人在窗外稍为呆了一阵,便尖叫起来,跌下去了,不住地尖叫着,最后跌到楼下,砰然一声,叫声才止,而他的生命也很可能同时终止了。
  司马洛一跳下床,走到窗前,向下望去。屋子是只有两层高的,但楼下,在一条土敏土所铺的小路外面,那个不速之客的尸体现在就躺在小路的边缘上。
  “发生了甚么事?”安娜走到他的身边来,战栗着问。
  司马洛望望窗外的左右,左边果然垂着一条绳子,是从天台垂下来的。他对安娜解释:“这个人一定是奉命来杀我们的,他从那边山坡跑上来,跑到楼下,便把一只连着绳子的钩子丢上天台,钩住了,然然沿绳爬上来!”
  安娜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幸而你及时发觉了。”
  “是的。”司马洛说:“我听见钩子掉在天台上的声音。”
  “可惜你杀了他!”安娜说。
  司马洛说道:“事实上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时,楼下已经有两个守卫闻声而至,在那人的身边蹲了下来,他们手上都是拿着枪的。
  “他怎样了?”司马洛叫着问。
  “死了!”其中一个守卫抬头回答他:“发生了甚么事?”
  “他想爬上来杀我!”司马洛说:“你还是去叫醒古墨少校吧!我马上下来!”他转身看着安娜。安娜身上还是一丝不挂的,刚才她倒还没有觉得,现在不禁感到一阵难为情。
  她忙用双手抱着胸前:“我——还是去穿点衣服吧!”她讷讷地说。
  “穿好了就下来吧!”司马洛说着,自己也动手穿起衣服来。
  当他到了楼下的时候,古墨少校已经在了,他正蹲在尸体的旁边,皱着眉。
  “认识他吗?”司马洛问。
  古墨少校摇摇头。
  “但他似乎认识你。”司马洛说:“他对你这地方很熟,毫无错误地就摸到我的房间来。”
  “这并不奇怪。”安娜插嘴,她现在已经穿上了一套正经得多的丝质睡衣:“许多人都在这里作过客,只要查一查,很容易查出来的。我看现在的问题是应该加强守卫!”
  那两个守卫有点难堪地垂下头,而这时,另外一个已把天台的那只钩子解下,丢下来。
  “嗯。”古墨少校说:“把大家都叫起来吧!加班防守,别让同样事情再发生。”
  两个守夜护卫听到吩咐后走了,古墨少校仍然看着尸体说:“他们好像不得手不罢休似的!”
  “不错。”仇天寒说:“你也最好给我找一支枪来,因为手上没有枪,我就像裸体!”
  XXX
  史勿夫就在次日中午到达了。
  他并不是坐汽车来,而是坐直升机来的,是美军的军用飞机把他载到菲律宾,然后又用军用直升机把他载到古墨少校的家中来的。
  这个金色头发,蓄着小须的情报组首脑也许是世界上最信任司马洛的人了;这也难怪,因为司马洛帮过他很多忙,虽然他花在司马洛身上的钱也不见得很少,但那些钱都是花得有价值的,司马洛从来没有白拿过他的钱。
  直升机把史勿夫放下,便又飞走了。他们并没有浪费时间,马上进入古墨少校那冷气设备的书房时去商谈正事。大致情形,古墨少校早已在电报上告诉了史勿夫,现在,古墨少校把详细的情形再讲述一次。
  古墨少校讲完了之后,史勿夫呷着冰冻柠檬茶,沉默了一会,终于说:“我也有一些新闻要告诉你们的。第一,在这两天之内,世界上有两个地方发生了两次神秘的爆炸,都是小型的原子爆炸;一次是在加勒比海、巴哈马群岛的其中一座无人小岛上,整座小岛都给炸得陆沉了;另一次是在北极,爆炸发生在一块无人的冰原上,很接近一艘追击那里的美国核子潜艇!如果不是因为仪器测出这并非导向飞弹投下来的爆炸,真可能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战呢!你知道的,美国一直提防着苏联,苏联也在提防美国。”
  “那么,”古墨少校道:“假设司马洛所猜是对的,西维亚的确是用座小岛作基地,把那些无线电控制的金属鱼放到世界各地去。现在的迹象就是表示西维亚已经急不及待,计划开始行动起来了。”
  “我不知道!”史勿夫转向司马洛:“你以为呢?”
  “至少明显证明西维亚已经把相当多的那种金属鱼放出去了,而它们正游行在任何地方的海底。但是,我不认为西维亚已经开始行动!”
  “那么这两次爆炸,又算是甚么呢?”古墨少校问。
  “很简单。”司马洛说:“这表示他不能控制他的金属鱼,记得我在临走时把他的科学实验场作过一番大捣乱吗?不少机器都打坏了,连湖中的那条金属鱼也失去了控制,更远的鱼儿,当然也会因为机器损坏而失去控制。修理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古墨少校说道。
  “但也可能是一个坏消息。”司马洛说:“如果失去控制,那些鱼儿全都沉在海底不动,那倒是好的,但看来并不如此,因为至少,就有两条已经撞上岸了。假设其余的也都是盲目地乱游者,它们也终究会撞中某地的,而且可能是很重要的地方,会造成很大的伤亡的!”
  古墨少校惶恐地皱着眉:“那么灾祸是随时会发生了!”
  “是的。”史勿夫说:“因此,我们得尽快控制那座小岛!”
  “这却不是容易的事。”古墨少校说:“我们没有权堂堂正正地登陆的。”
  “不错,我们不能堂堂正正地登陆。”史勿夫说:“而且即使我们能这样做,也会遭受到很顽强的抵抗。因为,我要告诉你们的第二件新闻就是,西维亚早已加入了蝎党。”
  “哦。”司马洛微笑:“原来又是和我们的老朋友蝎党有关的。”
  “这是意料中事了。”史勿夫说:“不是吗?如果没有蝎党这样大的组织支持,谁敢做甚么征服世界的梦呢?”
  蝎党是东南亚最大的一个犯罪组织,很科学化,组织庞大而无孔不入,简直无法彻底消灭的。而司马洛和史勿夫两入,却一直都在和它长期地作战着。司马洛差不多每一次都胜利,然而却永远有下一次。
  “而且,我敢和你打赌。”史勿夫说:“那岛上现在一定已经充满了蝎党的枪手以及蝎党的科学人员在防守着和进行着抢修的工作。这个基地是搬不走的,所以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赶快把那些仪器修好,然后加以应用了。”
  “那即是说他们要提早实行这个疯狂的计划了!”古墨少校咬着牙道。
  “是的。”史勿夫说:“因此我们无论做甚么,都得快进行了!”
  “我们能做甚么呢?”古墨少校问。
  “本来最想理的办法就是发炮或者用炸弹把这岛炸掉。”史勿夫说。
  “我们不能这样!”司马洛马上抗议:“岛上还有那些无辜的奴隶,他们的眼皮给缝住已经够惨的,还要——”
  “当然我们不能用这个办法。”史勿夫说:“因为海底还有那许多危险的鱼儿!如果把基地毁掉,就更加没有希望控制它们了……因此我们必须用武力把这座岛夺过来,而且要连同活着的西维亚一起夺过来,因为西维亚知道一切,有了他,我们就用不着从头研究。”
  “这却不是容易的事!”司马洛说。
  “但钱和物资方而不成问题的。”史勿夫说:“因此也不太难;而且,我可以找美国军方商量一下。那边的合作我是一定可以得到的!”
  XXX
  第二天是一个下雨天,大雨整天都在倾盆地下着。军用直升机一早就飞来把史勿夫接走了,而古墨少校和安娜也一起乘车出去了。
  这一次,古墨少校这大屋已由一队卫队护卫着,司马洛一个人留在屋中。表面上,古墨少校是还承认司马洛在他身边的,所以司马洛不适宜出现在公众场合。
  史勿夫自然是去与美军方而商量,安排一切,而古墨少校却是到了市府去求见三军司令及一些别的政要,请求派出军队去登陆那座小岛。当然,古墨少校此行是不会成功的,因为蝎党的势力一定已经深入,他们一定猜到古墨少校会这样做,而且也一定早已向各方面施了压力,保证古墨少校不会成功的了。
  但是,司马洛和史勿夫还是赞成古墨少校不妨一行,并非因为希望他会成功,而是要借此分散蝎党的注意力。
  如果蝎党以为这是司马洛他们所作的唯一努力,就不会提防别的方面了!所以,虽然明知不会成功,古墨少校还是要去奔走。
  雨一直都不停,但司马洛在屋里也并不空闲。
  他的房中是已堆满了菲律宾的地图及地理书籍,他正在利用这段空档的时间,尽可能详细地研究关于这座小岛的一切。
  午饭是他一个人吃的。后来,到了下午,倾盆大雨仍在下着时,他听见汽车回来了。大约五分钟之后,有人上楼,进入他的房间。司马洛把正在看的西维亚的记录放下,看见来的是安娜,只是她一个人。
  她穿着一件白缎的菲律宾式礼服,穿在任何女人身上都会显得很土气的,但穿在她身上却不会土气而是性感。下身那条黑裙子的长度,要比时下流行的迷你裙长得多,但是对她腿部的线条美却一点也没有甚么影响。
  “古墨少校呢?”司马洛问。
  “三军司令留他吃晚饭。”安娜说着跌坐在床上,叹口气:“真累!嘴巴整天都没有停过,解释,解释,但是没有人相信!那班老糊涂,可能都有人在他们的私人银行户口里存进了钱!”
  司马洛抬起一边眉毛:“但三军司令却留他吃晚饭?”
  “是的。”安娜说:“这个主意是海军上将提出来的。他并且邀古墨少校在晚饭之后到他家去谈谈。只有他和古墨少校,三军司令是没有参加。”
  “这又是甚么意思?”司马洛问。
  “古墨少校知道这是甚么意思。”安娜严肃地看着司马洛:“他认为,三军司令是清白的,但是那位海军上将却有不轨企图。这是很明显的,最能威胁那座小岛的就是海军,西维亚当然是首先联络统领海军的上将了。古墨少校认为,他到了上将的家之后,上将就不会放他走了。他叫我回来告诉你!”
  “他明知道这样,还是要去?”司马洛惶惑地问。
  “他也相信上将是不会杀他的。”安娜说:“至少暂时不会杀他,而这样,他就可以把对方拖住了,他叫我告诉你,暂时用不着管他,等办好了事情之后再去救他!如果你在事前去救他,就会中了对方的计,因为上将把他软禁,用意当然就是把你引出来!”
  司马洛皱眉:“为甚么要这样做呢?难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安娜苦笑:“我也是不赞成这办法的,但是,古墨少校是一个固执的人,他决定了这样做,就很难有人能使他改变主意。他说伤了一条手臂,不能跟你到岛上去,所以就只有用这个办法帮忙,他认为对方把他捉住了之后,会以为用不着提防甚么了!”
  司马洛焦急地用拳头击着手掌说:“他是一个傻瓜!当我们动手了之后,上将就会知道的!那时,还会留古墨少校活着吗?”
  安娜安慰地用手按着司马洛的膝盖:“这一点我却偏帮古墨少校了,司马洛,请你放心,我相信,古墨少校对他自己本国的人了解得一定比你多,请相信他的判断!”
  司马洛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希望他的判断是对的吧!”
  “那边又进行得怎样了呢?”安娜问道。
  “我已经拟好了一个计划。”司马洛说:“史勿夫已带了我的计划去和美国人交涉。我们会尽快实行这个计划。如果安排得及的话,也许我们今天晚上就会动身!”他望望窗外那倾盆大雨:“希望这雨会下到我们动身的时候!”
  “看情形会下很久的。”安娜指出:“雨有帮助吗?”
  “有的。”司马洛点头:“雨是有很大帮助!”
  “心情紧张吗?”安娜问。
  “紧张极了。”司马洛承认:“大战之前,紧张是难免的!”
  “按摩可以松驰神经。”安娜温柔地说:“需要吗?”
  “菲律宾式按摩?”司马洛微笑。
  “是的!”安娜微笑,满含深意地看着他,一只手已经在他的膝上轻搓着。她也似乎真会这一套的,只是这样随便的轻搓,已经使他感到十分舒服了。
  “试一试吧!”司马洛转身在床上伏下来。
  女人替他按摩,已经数不清有过多少次了,但假如他没有记错,似乎每一次都是在那件事情上终了的。虽然,那件事情也的确是很能使人松驰。
  他虽然已经作出了等候按摩的姿势,安娜却并未马上替他按摩。
  他听到安娜的衣服与皮肤摩擦的响声,接着她那套菲律宾礼服弃在床边的地上了,然后,一副白色的乳罩和三角裤也弃在地上。
  司马洛的神经更加感到需要松驰了,而且是马上就需要松驰。他微笑着问:“菲律宾式接摩是用不着穿衣服的吗?”
  “是的!”安娜说道:“双方亦都不着。”
  “我认为你是说谎的!”司马洛说:“我不相信有甚么菲律宾式按摩!”他说着回头来看她。

  第六章 深入贼巢 解除威胁
  安娜骄傲地站在司马洛的面前,两手互相捏着,放在小腹之前。昨夜,在月光之下,他只是看过一个大概。现在,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看得清楚得多了,简直是纤毫毕现了的。他的所见使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而且生理上的反应使他不能继续伏在床上了。他反身坐起来,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乳晕特大的女人,想来都是容易松垂和变形的,多数会给人以一种粗贱的感觉,然而安娜却并不如此。她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松弛,而且乳晕的位置很正。
  她微笑:“你究竟要不要脱下衣服,司马洛?如果你不脱衣服,我是无法替你按摩的!”
  “马上,马上!”司马洛说着,便连忙如她所愿。
  正如上文说过,在这个地方,这种天气里,衣服是不可能穿得多的,因此很快,司马洛便也和她看齐了。
  “来呀,躺下来吧。”安娜说:“世界上没有坐着按摩的!”
  于是司马洛躺下去。她开始为他按摩。他马上就知道她所谓的按摩只是骗人的了,他从未听过有这一种所谓菲律宾式按摩。她的按摩是手口并用的非但不能使人的神经松驰,而且使人愈来愈紧张了。
  后来,司马洛终于忍不住,要把她按倒。但是她却轻轻推开他的手而且推他躺下:“别起来!你需要气力做事的,我不想你浪费太多,司马洛,你只要这样躺着就行了。”而在司马洛能提出抗议之前,她已经腾身而上,就像骑师跨上了马背,然后慢慢地沉下来,剑套进了一只湿而热的剑套之中,完全套住了,那阵销魂的感觉使司马洛浑忘了一切。他甚至用不着动作,需要做的动作,都全由安娜做了,而另一方面,她的手也继续在他身上轻抚,引起另一种十分舒服的微痒之感。司马洛只是闭着眼睛在哪里享受着,后来,感受已到了最高峰,在金光流泻之中,他觉得就像每一个细胞都分裂了,而他开始沉下去,沉下去,就这样一直沉进了睡乡。他果然用不着浪费很多气力,就能得到了最高的享受。
  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他醒来时,是安娜把他摇醒的。天已昏黑,安娜已经穿好了衣服,而窗外,雨仍是下得那么大的。安娜正指着桌上放的那只手表通话器说:“这东西在响,是不是有人要和你联络?”
  那通话器果然正在发出“必!必!必……”的电波声,而这果然正是史勿夫要和他联络的表示。这东西就是史勿夫留下来给司马洛作联络用的,他认为这里的电话不大可靠。司马洛扭开了按扭说:“喂?”
  “司马洛吗?”史勿夫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并未因为大雨就受到任何影响:“你要准备出发,一切都已安排好了!
  “很好。”司马洛说:“随时可以起程!”
  史勿夫说:“我叫直升机来接你吧!你让我跟古墨少校谈谈!”
  “古墨少校不在!”司马洛回答着,把古墨少校的情形告诉了史勿夫。
  “那傻瓜!”史勿夫吼道:“他一定活得不耐烦了!但也没有办法,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管他,做好了我们的事情再打算吧!”
  联络截断了,安娜关心地看着司马洛:“你现在就要去?”
  “你也听见的。”司马洛说。
  “要吃甚么吗?”她问。
  “不必麻烦你了。”司马洛摇头:“那边应该有很多吃的。”
  “你得小心!”安娜把头埋在司马洛的胸前,抱着他。
  “我会小心的!”司马洛说:“你也是一样!尽可能留在屋里别外出,我会尽快回来的,你晓得吗?”
  安娜点点头。
  他们的嘴唇接触,经过了一个深而长的吻,然后才分开。
  XXX
  司马洛的计划是要在夜间进行的,而且最适宜在大雨中进行,然而天也很合作,大雨一直都不停。那雨大到简直难以置信,走在这大雨中,就象走在水中一样。不过这对司马洛他们却是没有甚么影响的。
  他们一行十二人都是全副蛙人装备,氧气是来自背上的氧气筒,尽管雨大到会把普通人的视线遮挡,他们还是能够毫无困难地前进。
  他们就在那岛的沙滩上登陆。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是偶然的电光一闪,才使他们看得出身在何处。
  到了沙滩上,在浅水中,他们把带来的那只浮袋拖上岸。这只浮袋是充了气的,袋内的气与袋内盛载之物平衡,所以在水底是既不浮也不沉,很容易拖动。这东西自然也是美国军方所供应的装备。就和这十一个美国人一样。
  这十一个人全是美军中的特种伞兵部队,每一个都受过严格的训练,一个人至少可以抵十个普通士兵。也是凭史勿夫之力,才能借到这批人才的。
  他们把那只充气袋子打开,然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换装配。
  首先,他们把背上的氧气筒卸下,因为这东西在水中时有水的浮力相助,不觉得甚么,但背着在陆上到处走,却嫌太重了。
  他们卸下了氧气筒之外,并且也换了一副面罩,是那种在浅水中浅泳所用的面罩,有一条短短的弯管子露出水面呼吸空气的,现在也有差不多的作用,用这管子吸气,不致于会把雨水也一起吸入。不过有一个地方与别不同的,就是这面罩的玻璃其黑如墨。
  管理浮袋的那人把一些粗如人臂的电简分给各人,而司马洛也得到了一只。他扭亮了,通过面罩的黑色玻璃,便见到电筒射出一股青色的光芒,而被电筒照中的东西都是青光闪闪。在普通入眼中,这是很新奇的东西,甚至在美军之中也是很新奇的东西,因为这是在不久之前才发明的,用以在越南的森林中打夜战的。
  但在司马洛的眼中却不算新奇了。这东西他已用过不少次。这是黑光电筒,那光肉眼是看不到的,但透过那只特别的眼罩则可以看到,这就使他们在漆黑之中也能清楚视物了。
  分配了电筒之后,他们又获得一批武器。这批武器包括两条皮带,一条上面插了十二把飞刀,另一条的上面则排列着烟弹和手榴弹。对于后者,司马洛认为及不上他惯用的那些无声的爆炸及烟幕药丸,不过也总比没有的好。此外,就是一支装有灭音器的手枪和一挺轻机枪。有一大批武器在身上,使每一个人的负荷都十分笨重,但是很有安全感。
  他们交谈全是用手势,因为面罩连嘴巴也罩住,声音是不能清楚地传出来的,而且雨那么大,大得哗啦之声不绝于耳,就是说话,也听不清楚。身上套着那潜水用的橡皮衣,难免有点闷热的感觉,但这个用以对抗大雨及通过树林是最好不过的。有橡皮衣保护,那些树枝树梢刺在身上也不会伤及皮肉。
  不错,正如司马洛所说,这场大雨对他们是很有利的。起码,在岛上担任防守的对方就不会有同样的装备了,因此在对敌的时候,他们就会占优势得多。
  他们用手势交谈了一番,每一个人都备好了装备后,便开始向山上出发。由司马洛领路在沙滩爬上山去,那段路是十分长的,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他们总不能用飞机空投而降落的,因为飞机声音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树林许多时候都密得无法通行,便要由司马洛和另外一个美国人用大刀劈开路来。他们的装备之中当然还包括大刀二把;没有这东西,在森林中可以说真是寸步难行的。
  他们的前进速度倒出乎意外地快,四个小时之后,过了午夜,他们已经差不多到达树林的尽头岩洞口的地方了。就在这里,他们碰到了第二度防线。
  第一度防线是在海边的。有三艘武装的游艇川流不息地绕着岛的海岸线巡戈,以防有船泊岸。但司马洛等人是老远潜水而来的,因此游艇发觉不到他们。而他们也没有去碰那些游艇,以免打草惊蛇,因为他们要的东西并不在那些游艇上。现在,第二重防线就是一小队巡逻队。这队巡逻队由六个人组成,没有穿雨衣也没有拿伞,因为在这样的大雨之中,不论雨衣或雨伞都不能阻止雨水的渗入的,所以不如不穿,反而少了一层累赘了。这六个人正在林中巡逻着,拿的是普通的电筒,行动显得很狼狈,因为在那大雨之中,那电筒只能照到几英尺之外。
  司马洛的黑光电筒首先发现他们,于是停下来,做手势示意同来的十一个人要把对方活捉,然后他们便分散,潜入林中去。
  那几个人完全不知危机已逼近眉睫,他们还到了一处树叶很密、比较少雨水落下来的地方,聚作一堆吱吱喳喳地聊天起来,偶然也会用电筒向周围照射一下。他们似乎不相信在这样的天气里会有人到岛上来,而且,就是来的话,海边的第一度防线也该会发现而用无线电通知他们的。
  因此,当司马洛等十二人忽然出现在他们的周围,十二挺轻机枪都着他们时,他们简直怀疑身在梦中。抵抗已经是不可能了,他们只好弃械投降。十二个人非常熟练地脱下了六个人腰间的皮带,把六双手都缚在六人背后了。
  司马洛等人的扮相是那么怪异,使这六个人吓得魂不附体。几乎以为是来自阴曹的牛头马面来抓他们了。
  司马洛和其中一个美国人托起了面罩而把六个打手之中的首领拉到一边,司马洛用刀子戳住他的喉咙,就由那个美国人负责问话。
  那美国人是人菲律宾通,能说很流利的菲律宾话。在隆隆的雨声中,他大声向那打手问话,而每当那打手迟疑着不想回答的时候,司马洛的刀子便用力一压,而且毫不留情地压下,刀尖刺破了皮肉,那人的头被刀子逼的仰起,雨水便落入他的口鼻,使他随时有窒息之虞,那各苦况,真是难以形容的。因此他不能不乖乖地回答问题。
  那美国人向他问的就是:岛上还有多少人在负责巡逻?那座魔宫之内又有多少人在防守?西维亚在不在?西维亚又正在做些甚么?从外面进山洞内的路是怎样行走的?
  那个打手告诉他,在外面巡逻的人一共有六组,每组都是六个人。这三十六名打手,全是蝎党派来的增援份子,用以保护这座岛。西维亚和他的原班人马都在山洞里,正在日以继夜地赶修那些机器。他说不出进入山洞中的路是怎么走法,但他可以带路。
  当要问的都问过了之后,司马洛便把另一个打手抓到另一边,以同样的方法威胁着,问了同样的话,而这个打手的回答也是相同的。前后都没有矛盾,很显然,他们是已经把真相问出来了。
  “现在,”那人美国人问司马洛:“我们应该采取什么行动呢?”因为他的上级吩咐过他们要服从司马洛的指挥。
  “我们进去吧。”司马洛说:“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趁那其余五队打手还未发现我们之前进去!我们有十二个人,应该很够了!”上一次他一个人进去也能作了一番捣乱,现在有十二个和他一样本事的人,又加上了精良的武器,的确是大有取胜的把握。
  “很好。”那美国人点头:“你说怎样做便怎样做好了!我们是听你指挥的。但这六个人,我们把他们杀掉吗?”
  司马洛笑起来:“不,即使你们做得到,我也下不了这个命令,我们就让他们睡觉好了!”他说着便忽然把轻机枪的柄挥动。“托”的一声,第二个打手的头部便着了一下,便马上晕倒了。
  那美国人挥手示意他的同伴们也做同样的动作,余下那四个打手虽然大感恐惧,但是却无法逃避。在枪柄击打之下,他们一一晕去了。之后,司马洛等十二个人就把打手身上的湿衣服撕下,用以塞住他们的嘴巴,以使他们醒后也不能叫唤。最后,五个人又被一一吊上了树,搁在树桠之间,这样,即使他们的同伴们来找寻,也不容易找到了。
  六个打手解决了五个,还剩下一个,就是那首先招供的一个,他并没有受到击晕的对待,因为司马洛须要留他领路进入那座魔宫的。但他也不知这是他的幸运抑或是他的不幸,因为这要看司马洛在把他利用完了后会怎样处置他的。但目前,他除了乖乖地服从指挥之外,是不能干甚么的了。司马洛把那人随身带着的一副无线电通话器提着,便押着他前进。每隔二十分钟,无线电就会响一次,是其他的巡逻队和大家联络,看看有没有事发生。在枪嘴威逼之下,那个打手只能装得很正常地回答,因此其他的巡逻队并没有起疑心。
  终于,树林已经走完了,前面就是那座由火成岩构成的山峰,岩石崎岖地向前面伸展。那人带着司马洛等一行十二人直走上去;一面走,司马洛就知道这人所走的路线果然没有错,因为方向和上次一样,上次贝加那只狗就是走在这条路上忽然不见了的。
  后来,他们到达了一大堆岩石之处。打手却不是进入司马洛上次掉下去的那个洞口处。他是走到石堆的后部,用手推开几块中等大小的石头,然后把一块大石推动。那块大石居然能够移开,露出了一个比人更高的洞口。
  大概那几块小的石头用以顶住大石的,小石搬开了之后,大石便能推动了。
  大石推开了之后,雨水便开始不断涌了进去。不过司马洛相信这是不成问题的,因为下面的山洞之中,有着充足的排水道。
  那人指指洞穴:“这里就是了,我们一直下去就可以。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你们不会遭遇到抵抗的!”
  “你放心好了。”司马洛说:“如果遭遇到抵抗,也不会是你的责任!”这两句话,都是由那个懂得菲律宾语的美国人翻译的。
  通过翻译,司马洛问他:“通到下面只有一条路吗?据我所知,出路就是在实验室旁边的一个洞口的,如果我们在那里出现,一定会与他们相遇而引起激战。但我不想杀人,有那一条路是通到别处的吗?”
  那人想了一想,皱眉看着他们。司马洛不想杀人,这一点他是相信的,看司马洛等一行人的配备,真的很容易就可以把山洞中的人全部杀掉。当然,司马洛不想杀人,只是因为那洞中的工作人员对他还是有用处,但无论如何,这样做迎合那个打手的意思,他也不希望他的同伴死去太多。所以他便说:“有一条路可以通到那里去。”
  “很好。”司马洛点头:“我们就到那里去好了。走吧!”
  那人驯如羔羊地在前领路。他似乎不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在目前的环境之下,他想不出有甚么诡计可以出的,所以就索性服服贴贴,暂时随机应变了。
  他们沿着那黑暗的山洞向下走去,在黑光电筒的照射下,这山洞是殊不黑暗的,他们前进得很顺利。走了一段路,他们果然到达了一个岔路口,那个领路的打手指指右边:“我们从这边去吧!”
  他们转入了右边,走完了之后,前面便豁然开朗,不再黑暗了。因为四壁都有那天然的磷光在亮着。后来,他们到达了一个较小的山洞。现在,一座小湖就在前面,但是湖面并不平静的,因为有雨水从好些地方渗进来,又沿着小湖尽头的小河流去。那条小河就是流进魔宫所在那个较大的山洞的。
  那个打手停下来,转身看着司马洛,而大家也全都看着司马洛。前面,沿着小河前去,转了弯,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那十一人美国人都知道的,因为在来这里之前,司马洛已经把山洞里的情形详细地向他们形容过了。现在,他们就听候司马洛的进一步指挥。
  “我们要走的就是这条路。”司马洛指指那条小河:“我们要从水底进去,因为这是唯一不会被发觉的路。我们要先行潜入魔宫。但,我们只十一个人进去,要留一个人下来陪这位朋友的,而我相信你留下来是最好的了!”他指指那个一直担任翻译的美国人。
  那美国人耸耸肩。司马洛的意思他是明白的,外面的六组打手,不时会用无线电互相联络,因此他们必须仍监督着这个打手,继续用无线电回答这些联络,以免露出破绽的。
  于是,那个美国人就留下来,而司马洛等一行十一人相继踏入河中,潜进水底,他们的武器,除了飞刀之外,已用随身带来的防水胶袋装好了,挟在臂下。他们就踏着水底,沿着小河前进。
  这时,在前面那个大山洞之中,情形和司马洛上次临走之时差不多,那座科学研究场中正有着繁忙的活动,不过这一次不是实验,而是正在进行着修理的工作。洞口照例有几个打手在看守着。
  不过,他们无法看见正在小河的水底移动的那十一个人,主要是因河面较窄,不是正对他们的视线之内。而且,有大量雨水渗入,河水不但流得比较急,而且也比较混浊,即使他们走到湖边来也未必可以见到水底的司马洛他们的。所以一行十一人能够安然地前进。
  那条小河的深度大约是十英尺左右,因此他们可以就在水底行走,而不必游动。氧气筒没有带上来,不过呼吸不成问题的,每当肺内的空气要用完时,他们便浮高一点,让面罩顶上那根弯弯的透气管伸出水面去吸气。
  在水流的推动,他们在水底行走得毫不费力。慢慢地,他们通过小河,而进入了宫殿后面的那座大湖之中了。
  司马洛在水底做手势示意可以升上水面了,于是他们便升出去。
  他们果然是已经到了宫殿的后面,面这个地方,乃是那些在洞口的打手们所看不到的,而且,宫殿里的人也应该不会注意这边。司马洛领先踏上了岸边,而急步跑到宫殿的一座露台下面。那露台是筑在一大堆嶙峋的岩石之上的,露台下面还有一些大较的石缝,可以容人钻进去。十一个人一一钻进了那些石缝里,于是这时他们是安全了,宫殿里万一有人走到窗口来,甚至走出露台来,也不会看见他们的。
  第一步的工作,他们就是把面罩脱下,因为这里面没有雨,这些东西是不需要了。然后是解开防水胶袋,把各种武器再取出来,黑光电筒则暂时弃下。现在,他们第一次舒了一口气,因为缚束已减到了最低限度,他们动作起来是轻松得多了。
  十个来自美国军部的好手都看着司马洛,等候着他作下一步的决定。他们都是虎背熊腰,粗壮健硕的,一向以身材见胜的司马洛,在他们的跟前也要感到自愧不如,到底,东方人就是东方人,西方人就是西方人。
  司马洛微笑:“到这里,我们差不多是成功了,我不相信再有人能阻止我们。来吧!我们依照原来的计划去做吧!”他拔枪在手,把枪嘴上的灭音器扶正,略一跃起,用两手扳住露台的边缘,把身体扳高,而通过露台的栏杆柱子望进去。那比篮球场更大的露台上现在还是一个人也没有的,而望进那开出露台上的门里,也不见有人。
  司马洛放手,让自己落回下面的岩石之间。
  “怎样了?”其中一个美国人问。
  “看不见人。”司马洛说:“但不能保证待会儿没有。这是最没有把握的地方,因为在我们通过露台时,屋中随时可能有人向我们开枪。枪声一响,实验场那边的人就会知道,那时我们就可能需要杀死很多人了。”
  “杀人是我们最不想做的事。”其中一个美国人点点头说道:“尤其是这里面的人对我们都有用的。”
  “所以。”司马洛说:“我们必须要快!尽快通过露台到达屋子,希望枪声不会响。”
  大家都点头。
  “现在。”司马洛又命令:“大家都先去望清楚形势吧!”
  那十个美国人也都离开了石缝,学着司马洛刚才一样,扳高身子向露台张望,看清楚了形势,他们又放手落下来,对司马洛点点头:“我们预备好了!”
  “很好。”司马洛点头说道:“我们去吧。”
  司马洛伸高了手,准备跃起扳住露台边缘而翻身上去。
  就在此时,一种刺耳的声音使他僵住了。
  那声音就象一部极大的跑车正在发动马达,愈来愈响,响到使人的耳朵简直难以忍受的。那十美国人也僵住了,诧异地看着司马洛。不过,这声音司马洛却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记得是来自实验场中那些仪器的,当指挥那些金属鱼游动的时候,就会发出这种声音了。这是否表示,西维亚已经把他的机器修好了?但无论如何,司马洛知道这声音对他们是有利的。
  “现在。”司马洛说:“即使开枪,那边也不会听到了!”
  “甚么?”那十个美国人问。
  但是大家都听不到对方说甚么,因为任何声音都给那马达声遮盖了。
  司马洛也懒得说话了,只是做了一个出发的手势。
  于是,十一个人就像猴子一般翻上了那座露台上。他们的装扮是怪异的,身上是潜水用的橡皮衣,腰间几排皮带,插满了烟弹、炸弹和飞刀,而肩上还挂着手提轻机枪,一只手拿着装了灭音器的手枪。虽然已经没有戴着那些怪异的黑色而罩,他们还是象一队来自太空的战士。
  他们翻上露台,便毫不停顿,直向屋子的方向飞奔。而枪嘴向前,眼光警惕地向露台门口及窗子注视。
  果然,他们不能保证的事发生了。有四个打手忽然在其中一个露台门口出现,他们呆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便伸手去拔腰间的枪。
  十一个人的枪差不多同时响了,而有两个人还是用轻机枪扫射。这真像在噩梦中,在那刺耳的马达声掩盖下,枪嘴虽然不断跳动和吐出子弹,却就像完全没有发出声音似
  四个打手之中有两个倒下了,身上的子弹洞多如蜂巢。余下的两个似乎幸免于难而闪回了门后。
  十一个人仍然向屋子的方向狂冲,暂时没有再开枪,因为再看不见有人。
  露台门是一共有四扇的,十一个人分别冲了进去。那里面是一所大厅,原来厅中不过只有四个人,两个已经倒下死了,另外两个仍站在里面准备抵抗,但是四个门口都有人冲进,使他们手足无措。十一个人的枪嘴都威胁地指着他们,由子要尽量避免杀人,所以还没有开枪。那两个打手迟疑了一下,便闪进一扇门里,逃离了大厅。一排轻机枪子弹跟着扫射过去,也只是在墙壁上扫了一排子弹洞。
  司马洛是第一个赶到门口的。他一跳出去,看见那外面是一条走廊,面那两个打手差不多走到走廊的尽头了。在目前的情形之下,喝令他们停止是没有用的,因为没有声音强得过那马达声,因此司马洛尽量节省时间,只是直接采取行动。他把手枪交到左手,右手便以熟练的动作拔出一把飞刀掷出去。
  走在后面那一个打手的大腿后部着了一刀,忽然失去了奔跑的能力,而向前仆倒;他忙扳住前面的同伴,那人却负担不起他的重量,于是两个人都在地上倒作一团了。
  他们连忙分开,司马洛已经赶到,手枪接连地左右挥动,他们的后脑便各着了一下,晕倒了。那十个美国人这时才相继赶到。司马洛这一连串快捷而机警的动作他们都见到的。现在,他们看着司马洛,眼中都有尊敬的神色。如果以前他们对司马洛的能力是有任何怀疑的话,现在这种怀疑已一扫而空了。
  司马洛用手指指向前面,他们便鱼贯地出了走廊之外。
  那里是另一间大厅,厅中正有两个打手守着,正在无聊地看报纸,而外面传来的机器声使他们不耐烦地皱眉头。因为他们背对着走廊的出口,所以并没有看见司马洛人的来临。司马洛和一个美国人,三步便跳近了他们身后,枪管击下去,那两个人还不知道是甚么击中他们时便晕倒过去。
  司马洛等人毫不停顿,继续前进,因为他们对这座宫殿的形势都已相当熟悉,在来之前,司马洛已凭记忆把宫中的地形绘图给他们看个清楚了,因此现在,大家都知道还有甚么地方会有那些打手在守着。
  他们正要离开大厅时,却有人从厅门口匆匆进来了。一个美国人连忙跳开,并且举起枪要击下去,司马洛连忙把他止住,因为来的只是一个瞎眼的奴隶,他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甚么而听觉也暂时失败了。这个奴隶一直通过大厅,不知要到甚么地方,去做一件甚么工作,当他快要踏到其中一个躺在地上的打手时,一个美国人连忙把这打手拉开,让他顺利地通过,走了。
  然后,大家才松了一口气,离开了大厅。而那吵耳的声音就在此时停止了,于是周围忽然显得很静,那种静,简直是静得出奇的,因为耳膜一直受着强大的刺激,刺激忽然没有了,反而觉得不惯了。
  司马洛低声说:“以后我们得要小心了!”
  此时,他们到了一条走廊,两边有着房间,而房门都是打开着的。他们便分成两队,小心地前进,每队注意着走廊的一边。走廊两边的房间就是那些打手们居住的地方,不过现时却每间房里都没有人。那么,余下的打手们到何处去了呢?
  到了最后一间房,他们便明白了。这房间是特别大的,里面挂着很多衣服,显然是间更衣室。现在,有十人打手正在里面更衣,换上那种银色的太空衣一般的衣服。司马洛知道他们在干甚么。他们是正在准备进入那实验场里去接班。
  十一个人紧挨在门外的墙壁,司马洛拍拍身边的一个美国人低声吩咐:“你留在这里把风!”然后他点点头,示意大家动手,于是他们便蜂拥地冲入房中。
  那十个打手是完全没有防备的,全部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举起手来,只有一个要拔枪反抗,而在他的枪还未拔出,司马洛的枪便响了。轻微的“噗”一声,一颗子弹通过灭音器吐出来,钻进了那人的肩,那人打了一个转,撞在墙上,沿墙滑倒,按着肩膀呻吟起来。
  “好了。”司马洛说:“你们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十人人迅速地缴去了打手们的枪。司马洛满意地点头:“差不多全部在这里了!让我们到处找找看有没有漏网的吧!”
  他们留下了三个人。负责用绳子把这十个打手缚起来。余下的则向宫殿的各个部份搜索。现在他们用不着成群结队了,因为知道不会遭遇到很强的抵抗。
  司马洛转进一条走廊,到了寝宫的部份。首先经过的当然是那座温泉了。现在温泉中并没有人在,只有蒸气腾腾升起。他一直走到那个摆设得很现代化的睡房去,于是便看见了莲花。而莲花的样子使他吃了一惊,她现在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头发披散着,脸上一块紫一块肿,手臂上还有两个地方贴上了胶布。
  看见司马洛出现,她吃了一惊,忙吃力地要坐起身。
  “我在做梦吗?”她呆呆地看着司马洛,她的两只眼圈全黑的眼睛目光呆滞。她的样子,就像给人无情地打过一顿。
  “我的天!”司马洛深吸一口气:“究竟发生了甚事?”
  他很想知道她遭遇了甚么事,她却更想知道他遭遇了甚么,所以她也只用问题去回答他的问题。她说:“我以为你已经死了!究竟你——遭遇了甚么事?”
  “我逃脱了,现在又回来了,就是这样。”司马洛说:“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莲花的眼一闪动着,露出一个兴奋的神色:“你已经杀死了他吗?”
  司马洛摇头:“不,我还不曾捉到他。但我相信这一次他不能逃脱的。
  莲花点点头,坐起身,解开前襟的衣钮,把身上那件衣服拉开了,露出她的胸部。司马洛不禁感到一阵恶心,因为那上面充满了伤痕,而且不是殴打的伤痕,而是灼伤的伤痕,很可能是由香烟造成的。司马洛又说:“我的天!”
  “是他弄的。”莲化恨恨地说:“你走了之后,他查出了我和你的事,便打我——”她的眼中忽然滚出两颗泪珠,“我从来想不到他会这样对我的,我以前也许没有想过要走,但现在我想走了!你得带我离开!”
  “当然,我会带你离开的,但——”司马洛忽有所悟:“霍斯塔呢?他对霍斯塔又怎样了?”
  莲花摇摇头:“他并没有发现霍斯塔的事,我也没有告诉他,我不想连累任何人!我只是承认是我教你躲到工人宿舍去的。”
  司马洛坐到床上,神情严肃地看着莲花说:“莲花,我要你告诉我一些事情,就是这里有没有外人进入!”
  “你的意思是——”莲花说。
  “我的意思是,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从外面新来的人,我是指那研究场里。”
  莲花皱起眉头:“有很多,来过很多,他们来来去去,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那里。我对他们并不感兴趣。为甚么你不问那些你捉到的人呢?你总会活捉到一些的吧?难道你已经把他们全杀死了吗?”
  “没有。”司马洛说:“我只是不想问他们罢了,因为假如他们是说谎的,我也没有时间去查清楚,我想问一个比较可靠的人。”
  “你何不问霍斯塔呢?”莲花说道:“他是准备食物的,他应该知道有多少人吃的。”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我猜他大概是在厨房里吧?”司马洛说。
  “应该是的。”莲花说。
  司马洛看着莲花,好一会,终于说:“好吧,莲花!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去,也不要做甚么事,以免伤害你自己。事情弄好之后,我就马上来找你,明白吗?”
  莲花并没有点头,只是看着司马洛。她终于说:“给我一把枪吧,司马洛!让我加入你们,我要亲手把他射死!”
  “不,不要这样。”司马洛友善地微笑,轻抚着她的肩:“我们还不能让他死,因为他可能还会有用处!”
  “你的意思是你们会给他一份工作?”莲花误会了他的意思。
  “不。”司马洛摇头:“只是在关起他之前,先要他做一些他最懂得做的事情,替这个世界减少一些灾难。”
  莲花恨恨地咬着牙:“好吧!我留在这里。但,司马洛,别把我丢下。”
  “我不会的!”司马洛安慰她:“我一定会来接你。”
  于是司马洛便离开了寝宫,走出来,发现果然全座宫殿都已被控制了,他们已把那打手们集中在那间更衣室里,包括已经被击晕了的。
  司马洛在厨房里找到霍斯塔。霍斯塔听见司马洛的声音,当然喜出望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霍斯塔拉着司马洛的手,兴奋地说:“上次,我听见你逃脱了,又听见他们说用火烧你。”
  “结果我没有死。”司马洛匆匆地说:“现在,你听着,霍斯塔,我要问你一些事情!我要知道,在那研究场里还有一些甚么外人,以及下一次换班是在甚么时候。”
  由于准备食物是霍斯塔的工作,所以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他告诉司马洛,的确多来了几十人,不过这几十人全部是不留在山洞里的,只是依时回来吃东西罢了。不过,研究场里则多了四个外人,负责着监督的工作。这四个外人权力似乎是比西维亚还要高的,颇引起大家的不满,这是霍斯塔在他们进食的时候听到的。至于下一次换班的时间,是在大约一小时之后,因为那时,就会有一班人回来进食了。
  “谢谢你,霍斯塔。”司马洛拍拍霍斯塔的肩:“你继续工作吧!但这是你在这里工作的最后一天了。明天,你可能已躺在医院,接受割开眼皮的手术,而这之后你就是一个自由的人了,你可以重见光明,可以去你喜欢去的地方。”
  霍斯塔的脸部肌肉抖动着,一时也不知道说些甚么好:“我——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他讷讷地说道:“我简直不能相信!”
  “你很快就能相信了。”司马洛说:“现在,我也得去做我的工作,以后再见你!”
  司马洛匆匆回到更衣室中,那些打手们每一个都已给牢牢地缚住了,而且经过了盘问。他们招出的口供与霍斯塔所说的一样,下一次换班是在一个钟头之后,而研究场里的确新来了四位大员负责监督工程的进行。这四位大员自然就是来自蝎党的高层的,他们高高在上的态度引起了普遍的不满,而其中最不满的还是西维亚本人,他是一向坐惯第一把交椅的,他不高兴有人在旁边影响他的绝对权力。
  总之,情形就是如此了,他们还要等待约莫一个钟头。研究场里的西维亚,对于宫内变故仍然是一无所知的,当时间到了,研究场里就会有一批人员休班,回到宫中来进食及休息,而宫中也会有一批人前去替补,不过,这一批替补的人却是由司马洛等人所扮的了。
  司马洛满意地点点头,对大家说:“现在,我们只要等就行了!”他在一张沙发上坐下来,旋动手腕上戴着的那只手表通话器,频率调对了之后,沙沙的电波声便发出,然后传出史勿夫的声音来。史勿夫的声音是急而充满了关怀的:“司马洛!你们干得怎么了?”
  “到目前为止仍然很好。”司马洛微笑:“我相信我已经控制了局势,计划的第一部份已经完成,第二部份大约一个钟头之后就要进行了。你们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吗?”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老实说,只要你开口,我们就可以出动!”史勿夫说。
  “那很好。”司马洛说:“等我消息吧!”
  XXX
  大约一小时之后,山洞中研究场里的人员们果然开始下班了,一队八个人向宫殿这边走来,一面行走一面脱下头盔。
  他们是完全没有提防的。进入了宫殿的门,前厅中没有人。一直到他们全部进来。走廊中就涌出了司马洛等十一个人,手中的机枪指着他们,这时他们知道任何抵抗都已经太迟了。这些人很轻易地就给制服了,被捆绑起来。司马洛挥挥手,吩咐大家:“好了,我们换衣服,过去吧!”
  这时,在宫中,仍然自由的人就只有莲花、霍斯塔及那些奴隶们了。而霍斯塔保证那些瞎眼的奴隶们不会做甚么古怪,因为他已假传了西维亚的命令,吩咐不要到上面去,只是留在地下的奴隶宿舍里,等候指挥。
  司马洛等人一点也不浪费时间,纷纷换上那些银色的制服。轻机枪是无法不弃下的,但是手枪及那些插满飞刀、炸弹和烟弹的皮带则仍然保留,藏在制服的下面。
  司马洛又旋动手腕上那只表形无线电,和史勿夫通话。史勿夫已经紧张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了:“怎么样了?”他抢先问司马洛。
  “行了。”司马洛说:“你们可以马上动手,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
  司马洛这一句话,就使史勿夫马上下了一个总攻击的命令。
  外面,大雨是仍然下着的,树林中,那五组由蝎党打手组成的巡逻队仍在作着那艰苦的任务,并不知道六队是早已剩五队了。而海边,武装的快艇也仍在游弋着,准备制止任何船只的进攻。
  给予威胁的第一个先兆就是两架美国的喷气机在岛外的海面上空低低地掠过,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这使第一个守卫者都大为紧张了。马上,西维亚就接到了无线电的报告。
  这时他是在那座研究场中的玻璃指挥塔内,正忙得满头大汗。机器架上的无线电响起来:“三号巡逻队报告,三号巡逻队报告,有两架喷气机在上空掠过,企图不明,很可能是进攻的先兆!”
  西维亚回头瞥了一眼室中的其余四人。这四个人就是蝎党派来的四位大员了。他们以监督的姿态占着四个在塔内临时加添的座位,不但态度使西维亚很不满,而且还不时碍及西维亚的行动。因此西维亚对他们是毫无好感的,但是没有办法,他出过一次毛病,上头派员来监督,这是很合理的措施。
  那四个大员也为这无线电的报告而表示吃惊,而在西维亚能开口之前,其中一人就抢先俯前身子,对着无线电里说:“加强戒备!加强戒备!”就像现在的戒备还不够落实似的:“别让任何人接近岛上。”
  “嗯。”西维亚不满地说:“你们去指挥就最好了,总之别让外人进来破坏我这里面的事情就行,我不想多负一次失败的责任。”
  “两架喷气机。”四位大员奇怪地面而相觑:“那是甚么意思呢?司马洛怎能弄到喷气机?”
  “唯一能派出喷气机的就是驻菲律宾的美军。”西维亚停了手,寻思地说:“我希望司马洛不是已得到了美军的协助,如果是的话,那我们是没有希望的!”
  四位大员都皱着眉:“他做不到这事的。”其中一个说。他只是希望,而不是断定是否如此。
  “要很大的面子才能请动美军的。”另一个也说。
  “司马洛却可能有这大面子。”另我一个显然比较熟悉司马洛的背景的人这样说:“记得很久以前,那一次十二银蛇的事件吗?司马洛那朋友史勿夫就能办到这件事。”
  “难道你的意思是史勿夫也来了?”一个大员问。
  “这是迟早的问题。”那个熟悉司马洛背景的大员说:“只是不相信史勿夫会来得这么快罢了!”
  “有些船来了!”无线电中又有人慌张地报告道。
  “甚么船?”其中一个大员大声问。
  “还看不见,雨太大了,是雷达网显示出来的!”报告说。
  那四人大员转向西维亚,其中一个说:“我看你还是运用你的势力,召来一些政府军吧!我们需要强一些的保护。”
  这时,八个换班的人员正在施施然进入研究场中。他们虽然穿着那银色的制服,也罩了银色的头罩,看不清楚面貌,但破绽应该还是很容易看得出的。那就是,他们比原来的入身材高得多了。不过,指挥塔中的五个人都没有注意他们。
  西维亚正在说:“如果来的是美军,那么连政府军也不敢抵抗了,我们是落后国家,记得吗?在这里权力最大的人还是美国人。”
  四位大员都喃喃地咒骂起来。
  其中一个人不耐烦地道:“你总得试试的!”
  “先等一等,看看情形怎样吧!”西维亚镇静地说。
  “他们开火了!”无线电中的报告吵耳地叫:“他们的火力很强,我们从望远镜已经看见了。这是美军的炮艇!”
  五个人面面相觑。接着无线电里传来轰隆一声爆炸,应该说是半声爆炸,因为还没有响完,电讯联络便已断掉了。
  西维亚叹一口气,有点凄凉地说:“没有人能帮助我们了!我看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事就是快点逃走。”
  “不!”司马洛吃吃笑:“你们不能逃走!还有工作要你们做呢!”
  五个人吃惊地转身,才发觉两个银色制服的人已不知在何时候沿梯子上来了,现在正站在指挥塔的门口,手中的枪指着他们,西维亚忙举起两手。其中一个人把头罩脱下了,露出本来面目。
  西维亚恨恨地叫道:“司马洛!”这个名字叫出,使那四个大员有如猝然触了电,四个都一齐动手去拔枪,而司马洛和他的同伴手中的枪都不留情地响了。他们已知道这四个人是甚么身份,知道他们在未来的工作中是没有用的,所以并不留情。不过射的也不是致命的地方,只是在每人的两肩上各射一颗子弹,使他们再也不能抵抗。
  这四个人,是应该让他们活下去的。他们活着,一定可以招供不少有关蝎党的内幕,史勿夫一定很高兴得到他们的。
  那四个大员都倒下来了,痛苦地辗转呻吟着。枪声把守在洞外的那几个守卫引进来了,他们拔枪冲人,但没有甚么用处,一进来就给其余几个外来客击倒。
  西维亚看着司马洛,耸耸肩叹口气:“好吧,司马洛,你赢了!现在,你可以杀我了!”
  司马洛微笑摇头:“不,我不会杀你的。我只是要你做一些工作!我要你指挥你那些放出去了金属鱼一条一条都游到没有人的地区自动炸掉。当然,你会在大批科学家监督下进行这件事的。我猜你的机器已差不多修好了吧?”
  西维亚狠狠地瞪了一眼司马洛:“你再难想到更好的报复方法的了!”
  “我不是来报复的。”司马洛说:“我只是在做好事。这世界没有你这种人已够乱的了,我不能让你妄作胡为下去。”
  西维亚狡猾地微笑:“我却认为世界的乱是因为人太多了,杀掉一些,就更容易管理!”也许他这一句是发自真心的,也许他建设这个可怕的基地,是真的为了这个信念的。
  “但你现在失败了!”司马洛粗声地说:“你认为甚么都没有用,你必须听我们指挥。”
  西维亚淡淡地苦笑,叹一口气,忽然迅速俯前身体,伸手去按一个红色的按钮。但司马洛是一直注意着他的,当他还没有摸着按钮,司马洛已一掌劈在他的手腕上,把他的手打开了,而且另一手执住他的衣领,把他提离椅子,甩在指挥中间的地上。一个美国人连忙上前把他的双手扭到背后执住了,使他无法再动。
  “想把整座小岛炸掉是吗?可惜按钮上的颜色太红了,难免使我注意着它。我看,我们还是快点把史勿夫叫来吧!”
  司马洛再扭开了他那只腕表型无线电通话器,问道:“干得怎样了?史勿夫,”
  “我们只遭遇到很轻微的抵抗!”史勿夫说:“那些武装的快艇已给我们全部击沉了,我们正准备登陆。你们那边又如何呢?”
  “我们已控制了一切。”司马洛说:“你们可以上来!外面的林中还有三十个打手在防守着,分成五队,你们可以数着,逐队加以消灭的。”
  “政府军方面会不会给我们甚么麻烦呢?”史勿夫问。
  “看来不会了。”司马洛说:“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向外通消息。但先给我来一部直升机吧!我要在消息传出去之前回到马尼拉去,因为古墨少校的处境会很危险的。”
  “很好!”史勿夫说:“几分钟之内就可以到了。”
  司马洛截断了联络,转向西维亚,西维亚仍然怀恨地看着他。司马洛微笑:“大科学家,对不起,我不能留下来陪着你了,几个钟头之后,就会有十几位科学家进来接替你这个基地。你最好合作,把这里的结构和原理告诉他们。当然,你不说他们也一样查得出,不过要多花一些时间罢了!西维亚,我希望你不会自讨苦吃的!”
  西维亚没有做声。司马洛注意到他的眼睛是看着塔下、研究场的入口的。司马洛也望过去,看见一个人正在走进来。这个人就是莲花,她身上还是穿着床上的睡袍,但是手上却拿着一挺轻机枪。她的脸色难看得使人发抖。
  在下面那几人美国人员看见了她,忙要上前,但莲花的机枪一摆强硬地道:“不要阻止我!我要杀死那他!我要杀死他!”
  “不!”西维亚恐惧地叫起来,挣扎着:“别让她上来!”
  司马洛冷笑:“原来你也怕死的,西维亚!这一次你受到教训了。你可以玩一个女人,剥夺她的自由,但永远不要侮辱她。女人受了侮辱是会报复的。”
  “别让她上来!”西维亚拼命挣扎,但那个美国人把他捉得紧紧的:“任何事情我都答应,就是别让她上来!求你——”他一定也知道如果让莲花上来,她的报复一定是最可怕的了。而在下面那几个人也奈何莲化不得。他们并不忍心就这样开枪把她射倒。
  司马洛瞥一眼西维亚,微笑:“西维亚,希望你不会是食言而肥的!”说着他便轻轻拉开胸前的拉链,从腰间的皮带上拔出一把飞刀。
  在下面,莲花正渐渐接近塔下。
  有两个美国人仍想向她走过去阻拦。嘴里在动着:“等一等,小姐!等一等!你还是先考虑清楚再——”
  莲花扣动扳机,在他们的脚边扫射了一排子弹,以表示她的决心:“不要过来!”她命令:“退后,别要阻止我!”
  她是一个不大善于用枪的人,下一次扣扳机她可能就会不小心而打中人了,所以那两个美国人只好噤若寒蝉地退后。他们也没有机会绕到她后面去对她施以制止。
  莲花到指挥塔下了。她仰头叫道:“司马洛,让他下来吧,司马洛!他是我的!”
  “你最好考虑清楚!”司马洛说。
  “你要我上来还是放他下来?”莲花问。她的手指在枪上扣得很紧,指节已开始发白,恨意已积得很深,使她置生死于度外。
  司马洛从指挥塔的门口伸出头来:“你最好望望后面,莲花!你知道有多少支枪指着你吗?”
  这是一个很老套的诡计了,但莲花不是老手,所以她会中计,而且,即使老手也觉得不怕回头一望的,因为司马洛又不是在很近的地方。总之莲花吃惊地回头望,看不见甚么,知道司马洛是骗她,便连忙转回来,却看见一把刀子正打着转向她的脸飞过来,只是一霎眼间刀子便到了,她完全没有机会闪避。刀柄与她的前额碰触,响了“托”一声。刀子便弹开了,“锵”的跌进了一堆金属的仪器之间,而莲花的眼珠呆凝住了,身子也摇摇欲倒。机枪也无力地垂下。
  那几个在旁边束手无策的美国人,现在好像一群跳蚤般跳过去了。其中一个一手把机枪夺下,另外两个把莲花捉紧。不过现在,莲花需要的已不是捉紧,而是扶持,因为她已经晕过去了。
  一个美国人抬头,羡慕地看着司马洛:“朋友,这一刀掷得真好!”
  司马洛耸耸肩:“只是运气好罢了!”其实,这并不是运气,而是准确的计算,和眼光及气力的恰到好处的配合。如果刀子到达的时候是刀尖向前而不是刀柄向前,那么莲花就是死掉而不是晕去了。司马洛转向西维亚,冷冷地说:“我救了你一命,西维亚,不要忘记!”
  西维亚颓丧地点头,额上已经布满了大点的汗珠。
  XXX
  天将亮时,雨势已很小,差不多要停了。古墨少校打个阿欠,放下手中的棋子说:“我实在精神不够了,可以让我回家吗?”他现在是在海军上将的家里,正在下棋。自从晚上在这里吃过了晚饭之后,海军上将就是一直拉着他在这里下棋。
  “不,你不可以回家!”海军上将摇头。他是一个肥矮而粗壮的菲律宾人,眼睛特别大:“我还想多下几盘棋。”
  “但我要睡觉了。”古墨少校说。
  “你可以睡在这里。”海军上将说:“楼上有很舒服的客房。”
  “我不要睡在这里!”古墨少校坚持:“我要回家!”
  海军上将的脸沉下来了:“我说你不能回家,你没有听见吗?”
  古墨少校困惑地瞪着他:“难道我在这里是一个囚犯吗?”他气冲冲地绕过棋桌走近海军上将身边。
  “别急,古墨。”海军上将慢条斯理地说。“你的手臂还是伤着,你是没有资格动粗的!”
  他一撩手指便有两个男人像幽灵一般出现在大厅的门口。这是两个打手,身材都比普通的菲律宾人高大和粗壮。古墨少校即使未受枪伤,也要经过三思才敢与他们对抗的。海军上将吩咐这两个打手:“送古墨少校回房去吧!他已经很累了。”
  “少校,请跟我们来。”其中一个打手一鞠躬让让手。他居然是相当有礼的。
  古墨少校狠狠地瞪着海军上将:“你明白你正在做甚么吗?”
  “当然明白。”海军上将说:“我不想你阻碍我们的大事,就是这样了!”
  “你何不就这样杀了我呢?”古墨少校说:“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终于要放我的,那时,我就要和你算帐了。”
  海军上将哈哈笑起来:“古墨少校,我不想杀你,因为我们到底是同胞;而且,到我放你走的时候,你也不会有能力和我们算甚么帐了。”
  “为甚么?”古墨少校问。
  “因为那时,世界已经是我们的。”海军上将激昂地说:“我们会控制世界!我们的计划现在已差不多可以进行了,只等那山洞内的机器修好,带着核子弹头的金属鱼会威胁世界各大城市及港口,不由他们不屈服的!”
  古墨少校冷笑:“如果你们的总部不被发现,也许还有点希望,现在已经给人知道了,你们炸一个港口,就会有人丢一只炸弹下来,把你们的总部连同小岛都炸掉。不,你们是没有希望的!”
  海军上将的眼睛圆睁着,狂态毕露。他阴沉地说:“只有你和司马洛知道总部的所在,古墨少校!你虽然到处去诉说,但是至今还没有人相信你。现在,你已经暂时隐居在我这里了,你不会再向什么人说的。至于司马洛,他是一个被通缉的犯人,他自顾不暇,更不能向甚么人说了!我们的人已经在等着,他一离开你家我们就捉住他了,我们需要的只是时间!”
  古墨少校心里在暗笑。原来蝎党的眼线并不很广,关于史勿失乘直升机来去的事他们竟是一无所知的,他们竟不知道司马洛随时可以乘直升机离开他的住宅。不过这一点,他是没有理由提醒他们的。所以古墨少校只是耸耸肩:“你们等着瞧好了!”
  海军上将摆摆头,那两个打手便分左右走到古墨少校的两旁,碰碰他的手肘:“请跟我来吧,古墨少校!”
  古墨少校只好跟他们走。他们出了大厅,登上二楼,通过一条走廊,到了走廊尽头,古墨少校被请入一间房里。两个打手搜过他的身找不到武器,便退出,门随即关上了,锁匙在门外扭动把门锁上了。
  古墨少校向周围望望。这是一间客房,很舒服,附设有一间浴室,因此古墨少校是用不着出去解决大小便的。窗门都装有铁栅,他不能企图爬窗逃走。
  他在房中转了几转,知道除了房门之外,是没有别的路可以离开这里的,于是他只好在床上躺下来。当然,他不是睡觉。即使再疲倦,他也不能睡的,因为他的生命随时会有危险,当司马洛他们一攻到岛上,海军上将得到消息时,就不会让他活下去了。
  古墨少校就这样躺在床上等着,虽然不敢睡也难免渐渐进入朦胧之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给一些细碎的声音惊醒了。张开眼睛看见大门正在慢慢移开,那细碎的声音就是刚才门匙给扭动的声音。
  古墨少校连忙一滚身,到了床的另一边,蹲下来。门很快地开了,进来的入一手开亮了电灯,古墨少校看见进来的是海军上将。上将的脸上现在凝满了汗珠。他的神情,比先前更加疯狂,而且带着暴怒。
  “难道我连睡觉的自由也没有吗?”古墨少校蹲在床边,冷冷地问。
  海军上将咬牙切齿,使得脸上腮边的肌肉一动一动的。他狼狈地说:“他们已经攻入了我们的总部!”
  “那是个好消息!”古墨少校说。
  海军上将冷笑摇头:“对于你却并不好,古墨,因为你要死了!”他的右手从背后伸到前面,手上拿着一把德国制的自动手枪。枪嘴指着古墨少校:“现在,我不能让你活着离开了!因为,正如你所说,你会和我算帐!”
  古墨少校忧郁地皱着眉:“就在这里行刑?你不怕弄污了你名贵的地毡吗?”
  海军上将看了他一回,摇摇头:“不,不是在这里,因为明天,可能会有人到这里来找你,我不想你的尸体或者你的血给发现。所以,我们到屋后的山上去吧!下过大雨,泥土很软,很容易掘开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古墨少校可怜地问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海军上将摇头:“真对不起!”他摆摆枪:“来吧,我们走,时间已经无多了!”
  古墨少校没有动。
  “你会乖乖地跟我走的吧?”海军上将温和地说:“你的抵抗是没有用的!”
  “好吧!”古墨少校叹口气站起来。
  海军上将的枪垂下:“跟我走吧!”
  古墨少校的右手从背后拿到前面来了,手上的小手枪响了两次。海军上将一震,想再提起手上的自动手枪,但力气已不能支持,那把自动手枪掉在地上。古墨少校迅速地跳过了那张床,弃下那把已经没有子弹的小手枪,而拾了海军上将的自动手枪。
  海军上将痛苦地转头看着他:“你——已经搜过——身——怎会——有枪?”
  古墨少校吃吃笑,动动那只包着厚厚的绷带而吊在颈间受伤的手:“这里面你们并没有搜过!”原来,那些绷带里面是藏有枪的。
  海军上将骂了一句粗话,便伏下,死去了。而紧接着,杂沓的脚步声跑来,古墨少校忙跳到门边,靠着墙。那两个送他上楼的打手冲进门来了,由于刚才听到枪声,所以他们的手上都拿着枪。古墨少校手中的枪连珠发射,他们便一一仆倒了,完全没有抵抗的机会。
  古墨少校闪出门外。没有人再沿着走廊来了,但是楼下人声嘈杂,有一个人在大声叫:“喂,上面发生了甚么事?”
  “别上来!”古墨少校叫道:“你们的主人已经死了……”这房间既是在走廊的尽头,防守不是难的。司马洛他们既已攻入了岛上,那么不久之后也会到这里来的,他只要守到司马洛来的时候……
  一个打手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手中拿着一挺轻机枪。古墨少校连忙缩回贴身在门边。
  那个打手仍未敢开枪扫射,只是踌躇地叫着:“上将?上将?”
  古墨少校估计他已到达了走廊中段,便伸出枪去,盲目地放了四枪。虽然只是凭估计而放枪,方向倒没有错误。那个打手发出一声尖叫,轻机枪“搭”一声丢在地上。古墨少校跳出去,在未知那人生死前把轻机枪拾起。
  有了一挺轻机枪在手中,古墨少校的心是安定得多了,因为轻机枪中有充足的子弹,可以杀死很多人,而一支手枪中的子弹是很有限的,有了一挺轻机枪,他就可以守得久一些。
  楼下人声鼎沸,有许多人跑来跑去,似乎海军上将在这屋里是准备着不少打手的,有两个打手在走廊尽头出现了。他们伸出头来一窥,古墨少校便射过去一排子弹,他并不想杀人,他只是要使对方不敢过来罢了,他希望拖延时间,守到司马洛来救他的时候。
  接着,外面的花园中也爆发了一阵枪声,有人惨叫,有人大声叱喝,然后是一声爆炸响在楼下的厅中,似乎有人丢进了一只手榴弹。古墨少校皱着眉头。小心地听着,又来了一连串的机枪扫射的声音,两次爆炸,之后枪声便疏落下来了。
  有一个美国口音的声音用菲律宾话叫道:“好了,你们还是投降吧!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你们是没有机会逃走的!”
  枪声完全停下来了,古墨少校知道那些人都已经投降了,进攻的兵力一定是很强的,他奇怪司马洛他们有什么办法能带着军队来进攻海军上将的府邸,这并不是容易的事。
  接着司马洛的声音在叫:“古墨少校!古墨少校!我现在上来了。别开枪!”
  说着司马洛便跑上楼梯,而出现在走廊的出口,于是古墨知道他已经脱险了。
  XXX
  两个星期之后,司马洛正在古墨少校的家里吃晚饭,在座的还有史勿夫。安娜在司马洛的面前,不时对司马洛作一个神秘的微笑,司马洛知道这是她需要上床的表示,但暂时,他却不感兴趣,因为他心里仍有点闷,虽然最后一条核子鱼已经顺利地爆炸了,而西维亚看来也难逃死刑的命运。
  但,露意丝却不能目睹这一些。她的父亲洛特力也连尸体都寻不回,西维亚已承认了洛特力是潜入洞中刺探时被那只狼犬咬死,而给西维亚投进湖中,流入海底的。
  接着,司马洛忽然有所发现:“喂,古墨少校,你什么时候雇了一位法国厨子?”因为他发现吃着的是上好的法国菜。
  安娜忍不住笑了:“那是你们的厨子嘛,司马洛先生!”
  “你说什么?”司马洛摸不着头脑。
  “小姐是指我!”有人在背后说,司马洛转过头去,看见莲花和霍斯塔都站在后面。霍斯塔的眼皮已经张开了,奕奕有神的。
  “噢,霍斯塔,你从医院出来了?”司马洛诧异地说,因为霍斯塔被教出之后便进了医院,接受割眼皮手术。
  “是的。”史勿夫代答:“由于你是他们的再造恩人,所以霍斯塔和莲花决定做你的奴隶,跟你到天涯海角去!”
  “你们在开玩笑!”司马洛吃惊地站起来。
  “我们不是开玩笑的。”莲花诚恳地说:“我们没有别的地方好去了,而且你是我们最敬仰的人,你得收留我们!”
  司马洛恐惧地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史勿夫微笑:“我看你应该接受,司马洛,许多本领高的人都是带着私家厨子和漂亮的女秘书到处跑的,你为什么不能这样做呢?”
  司马洛只是瞪着双眼,呆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
  (全文完)
  Q群7649715中国武侠小说,古陌阡25.10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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