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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朱羽《勇闯鬼门关》(游侠吕奇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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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昨天 20: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朱羽 -游侠吕奇02勇闯鬼门关

  第一章 神秘约会 摸底寻根
  吕奇在威基基海滩神情略显焦灼地来回走动,右手插在裤袋里,但他手里并非握着一支手枪。那么,他那只藏在裤袋里的右手究竟在玩弄一件什么东西呢?那是一个圈圏,一个零。说得明白一点,那是一枚戒指,一枚镌刻着魔鬼图案的男用K金戒指。
  令天他才到夏威夷,原以为在这里将渡过几个愉快的日子,谁知道刚一走进旅馆之后不久,他就有了奇妙的遭遇。
  这里的气温很高,因而吕奇甫卸行装,就去了一趟旅馆内的游泳池。当他舒畅地在泳池内泡了两个小时,回到他投宿的那间套房以后,就发现了那枚戒指。
  那枚戒指放在茶几上,下面还压着了一张字条:“请于今晚十二时前往威基基海滩,凭此戒指为证,有人前来相会。”
  是通顺的中文,书法秀丽端正。
  吕奇是一个好奇的人,偏偏又有这种奇妙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于是今晚他来到了威基基海滩!他的右手一直在裤袋中玩弄着那个神秘的圈圈,心中想着今晚的神秘约会。但是,他始终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看看表,十一时五十三分,约会时间已将来临了。他摒除心中的杂念,不再去尝试找寻答案。
  今晚无月,夜风也很大;再加上澎湃的浪潮声,因此威基基海滩上显得有些恐怖的气氛。除了像吕奇这种胆大而又好奇的人,绝不会再有别人在这儿流连。只要前来会面的人一出现,吕奇就可以看见对方了。
  然而,吕奇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当然,现在距离约会的时间还有漫长的好几分钟哩!
  远处亮起了两道车灯,吕奇的心情突地紧张起来;但是那两道车灯又消失了,车子并没有向威基基海滩驶来。吕奇不禁耸耸肩头,暗自嘲笑,他渴望威基基海滩已久,却想不到会在这种心情之下光临。
  “拍!拍!拍!……”一阵古怪的声音传进了吕奇的耳鼓,那像是一尾搁浅的大鱼在沙滩上拍打着尾鳍。
  他极目望去,终于发现了那种古怪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穿着潜水装束的人走路的脚步声。
  那人穿着整套的潜水装束,脚上还穿着脚鳍,走起路来颇显不便。吕奇心中暗想:这家伙一定刚从水里爬出来。待对方走到面前时,吕奇看清了那人一身水渍,自己的猜想果然不错。
  然而那人却没有停下,又走过去了。
  吕奇看看表,十一时五十七分,约会的时间还没有到,这个刚从水里冒出来的家伙,并不是要和他见面的人。
  但是这一次吕奇的判断却错误了。
  “拍!拍!拍1……”脚步声去而复回,那家伙停在吕奇的面前,时间正好是午夜十二时。
  那人的左手,吊了一管手电筒,微弱的光柱投射在他的右手上;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和吕奇下午所得到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吕奇的心情是有一些紧张的,但是他的动作却一丝也不慌乱。缓缓伸出右手,那枚戒指已套在无名指上了。
  那人将手电筒的光柱移射在吕奇的右手上,那枚镌刻着魔鬼图案的戒指看清楚之后,声音低沉地说:“凌晨二时去‘香妃酒吧’!”
  说的也是中国话,这使得吕奇有些吃惊。
  然后,那人熄去手电筒走向水中,潜水而去。
  毫无疑问,吕奇遭遇到的对手是一个集团,而非某一个人;而且这个集团的成员还多数是中国侨民。那么,这个集团在干些什么呢?从事非法活动,或者仅仅是一个走私的组织?将他牵进去的目的又何在?
  吕奇没有仔细去想,反正他是要继续追下去的。
  回到旅馆,吕奇召来了侍者,搭讪问道:“这里有酒吧吗?”
  “有啊!就在楼下。”
  “不!我是指整个夏威夷而言。”吕奇流露出暧昧的笑容。“而且是探问有吧女设置的那一种酒吧!”
  “很多!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那种行业。”
  “听说有一家‘香妃酒吧’?”
  “唔!”侍者点了点头。“有的。那是一个中国人开设的,中国宫殿式建筑,香港来的中国女郞陪酒。不过,那儿的酒客却少见中国人。你知道为什么原因吗?太贵。听说中国人都很节俭。”
  “节俭是美德,并不是小气。”吕奇掏出一张五元的美钞到侍者的手里,“谢谢你提供我许多游客的好去处。”
  那个美国侍者有些瞠目结舌,出手五元小费的美国阔佬也不会太多,他就不曾遇到过。
  凌晨,一时五十分,吕奇就来到了“香妃酒吧”。这里离他所住宿的“大平洋旅馆”很远,还花去了三元八角的出租车钱,加上小费,又是一张五元的美钞飞出了他的钱箧。
  “香妃酒吧”的门口垂挂着一排苏络摇曳的宫灯,显得古色古香。然而那一大群吧娘身上所穿的中国式旗袍却令人不敢领教。下摆已经很短,左右还开了高叉,使得双腿暴露无遗;胸口处挖了一个鸡心形的大洞,露出眩人的深邃乳沟。全力在卖弄性感,这与表现典雅中国式服装的旨趣大相径庭。吕奇暗暗责怪自己太容易惊讶,这里毕竟是一间酒吧啊!
  他一入座,侍者立刻送上了酒,一个吧娘也在他身边坐下,一股“玫瑰梦二〇三”的香水味扑进了他的鼻孔。
  “先生!我名叫昭君。”她报的是中国名字,说的却是英语。“请问你是从那儿来的游客?”
  “香港。”吕奇以华语回答。“你能说中国话吗?”
  “当然会,我也是从香港来的啊!”
  吕奇看看表,一时五十八分,已经接近第二次神秘约会的时间,于是他有意无意地亮一亮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名叫昭君的吧娘丝毫没有反应,那么,她并不是要和吕奇会面的人,她只是一个陪君一酌的地道吧娘。
  吕奇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威士忌,很纯,看来这家酒吧对饮料还很讲究。
  “昭君!”突然之间另一个吧娘来到他们的座前。“你的老相好来了,去转一下。”
  “可是这里………”
  “由我来陪。”她待昭君离去后,在吕奇身边坐下侧过头笑着说:“我叫夏洛丽,请多指教。”
  “夏洛丽?”吕奇喃喃地:“这个名字有点洋派,我以为你会叫林黛玉或者西施之类哩。”
  “是吗?”夏洛丽似笑非笑地说。目光落在吕奇右手无名指戴的那枚戒指上。同时,她也将右手搁上了桌面,雪白纤细的无名指上也戴着一枚戒指,和吕奇那枚完全一样。
  吕奇没有开口,因为他完全不明白那情况。
  “老板对你的行程很不满意,”夏洛丽轻声说:“你应该直接从香港飞来夏威夷,然而你却经过了东京。而且使用的化名也没有事先报备。进入旅馆后先不连络却泡进了游泳池。老板要你解释。”
  吕奇此刻有了初步的了解,这个组织中的一份子要从香港来,却将他误认是那一个人了。为什么会误认呢?是因为他们的面貌极像?还是他在无意中作了些什么而凑巧地成为了连络的记号?也许那个要从香港来的人和这边的人从未晤面过,所以才有了这样大一个误会。
  好奇心似乎该到此为止了,再陷下去,一旦被对方发现,那将有严重的后果。但是,吕奇也深深了解,当他向对方解说自己不是他们所等待的人时,同样会发生不良后果。因此他只有错路走到底了。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夏洛丽说话。
  夏洛丽以冷冷的话声打破了吕奇的沉思:“你以无言作答复吗?”
  吕奇只得不着边际地问:“老板很生气吗?”
  “当然。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安全问题,而是整个集团的安全问题。”
  “我知道。”吕奇语气缓慢地说。同时以目光探测对方脸上的反应。“可是我发觉香港好像有人注意我的行动,所以先飞东京……”
  “关于你使用的化名呢?那应该先按规矩来电报备的呀!”
  “那是在东京临时弄到的一张假护照,不敢确定是否还有人注意我的行踪,所以没有来电联络。”
  “唔!”夏洛丽漫应着,目光却一直在打量他。
  “这种解释还能令老板满意吗?”
  “对不起!我不能回答。”夏洛丽的辞色非常之冷峻。“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
  “叫我吕先生。”
  “吕先生!你到柜台去为我买‘外出卡’,每小时八元,到中午十二时你要付出八十元。再加上我和昭君的台钟费一共是九十六元。然后你在门口等我,我从后面的停车场驾车来接你。”
  这好比一个泅泳者在水中遇上了漩流,当他发现已经被卷进去,若实时惊恐挣脱,那必定会迅速下沉,遭受被漩涡吞噬的厄运;唯一的自救之道,是保持冷静,顺流而动,待卷至漩流的中心点再设法逃生。
  吕奇是老手,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买了“外出卡”,在“香妃酒吧”门口静静地等待着。
  不到几分钟夏洛丽驾着一辆红色小跑车来了。
  那辆小跑车的款式很新,也很高级,绝不是一个从事吧娘生涯的人所能购买得起的;毫无疑问,除此之外,夏洛丽还另有收入。根据吕奇的猜想,那份收入还极可能是她最主要的收入。
  吕奇上车之后,夏洛丽驾车疾驰。
  “我们去那里?”吕奇问。
  “别忘记了,你方才为我买了‘外出卡’。”
  “那么,是要去我住的旅馆了?”
  “当然。”
  “你知道我住在何处吗?”
  “若不是因为你住在老地方,我们还不知道你来了哩!‘太平洋旅馆’二一七室,对吗?”
  “嗯!我这个人有恋旧的性格。”
  “那是我们所欢迎的。”
  我们?那是代表一些什么人呢?吕奇心中怀着疑问。不过,他却非常明白,不久,他就会一一见到了。
  夏洛丽熟练地将她的跑车驶进“太平洋旅馆”的停车场,和吕奇相挽着走进旅馆,登上二楼。看她那种亲暱的表情,活像是吕奇相识已久的腻友。
  进入房间,夏洛丽放荡地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坐上了床缘,两手向后支撑在床上,摆出一个诱人的姿态。突然又皱皱眉头,轻嚷着说:“嗨!我又忘记该如何称呼你了。”
  “叫我吕先生!”吕奇没有动,就像一个守秩序的观众,在等待要将登场的精采表演。
  “哦!吕先生!”她将胸脯挺了一挺,有一部份肉体险些从那个鸡心小洞中迸裂出来。“对我还满意吗?”
  “你是指那一方面?”
  “我不是坐在你的床上吗?”
  吕奇不禁暗皱眉头,但他的脸上却浮现了邪荡的笑容,含糊其辞地说:“看来还不错。”
  “你方才说,你是一个恋旧的人,其实,在享受女人这一方面,你却是喜新厌旧的。你每一次来,都要求老板派出不同的联系人。你虽然有很好的借口,但我心头却明白,你不过是想尝试新鲜的味道而已。”
  夏洛丽的话使吕奇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女人从来不曾与他所扮演的角色打过交道,他一时还不至于露出破绽。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摸索着旗袍上的拉链,滋地一响,又在她衣服上开了一个“窗子”。
  夏洛丽自己动手,使那件已起不了多大掩蔽作用的衣服离开了她的躯体,同时似笑非笑地说:“看起来,你很稳练。却想不到在这一方面会如此心急。”
  “我只是作了一个对你表示满意的具体回答。”
  “既然如此,我就暂时将身上所剩余的东西保留了。”夏洛丽站起来向酒柜走去。“赤裸裸端着酒杯,那副姿态一定是令人恶心的。”
  她在酒柜中取出白兰地,倒了两杯,重又回到床边坐下,递了一杯给吕奇。
  吕奇此刻需要知道许多事情,但都不可以明显追问的,那得需要技巧,才在对方毫不觉察的情况下透露机密。
  “洛丽!”吕奇以漫不经意的口吻:“你在我面前曾经无数次地提到‘老板’的字眼,难道你对他没有别的称呼吗?”
  “我们也称呼他‘团长’,一个脂粉军团的团长。不过,在你面前还是不要这样称呼他。万一你对我不满意,你可能会向他告密。”
  “嗯!团长!我倒喜欢这个称呼。”吕奇的语气突然一转,“洛丽!你称呼我‘吕先生’,感到很顺口吗?”
  “无所谓,反正我这是第一次和你接近。”
  “等一会儿你可能会发狂地呼唤我,你可知道?”吕奇面上浮现猥亵的笑容。“嗯!听说你的确有令女人发狂的本领。”
  “那个时候呼叫我‘吕先生’,岂不是大为扫兴。”
  “那该怎么办呢?”
  “我倒希望你沿用你在背地里对我的称呼。”
  “小霸王!海上小霸王。你喜欢我那样称呼你吗?”
  “当然,那将使我引以为傲。”
  “来!为海上小霸王!”夏洛丽举起酒杯,当地一响和吕奇的酒杯碰在一处。然后分开,喝干了杯中的酒。接着说:“纵横海上的小霸王,让FBI头痛已极的小霸王。哈哈……”
  吕奇暗暗一惊,原来他扮演的角色曾使得美国联邦调查局头痛,那一定是一个国际罪犯了。
  在这一瞬间,吕奇打好了主意。若想知道内中情况,势必要循另一条途径进行,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要去找那一个人,但是他必须先一步摆脱夏洛丽的纠缠。于是,他放下酒杯,搂着她,语气轻柔地问道:“洛丽,你今晚……不!你今天将要陪伴我到什么时候才离开?”
  夏洛丽楞了一楞,有些讶异地说:“小霸王!是不是这回的情况有了变化?”吕奇知道方才那一句话问出了毛病,心头难免着慌。但他表面上的神色却丝毫未变。镇定地说:“我深受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注意,所以我的行动细节不能再和过去一样,一成不变。”
  夏洛丽的神色凝重起来,她皱着眉头说:“按照团长的指示,我应当在这儿陪你共渡一宵,午餐之后,我们将驾车去游览土著的部落,实际上我们是去会晤团长。你认为我这项行程需要更改吗?”吕
  奇又多知道了一点——那位脂粉军团的团长置身于土著的部落里。至于夏洛丽陪伴着他,一方面是慰藉他这位远来的贵客;另一方面则负责有监视任务。大概犯罪组织的防范是非常严密的。
  现在,吕奇如果要夏洛丽离去,必然会使对方生疑。想了一想,他只有走另外的途径了;那就是使对方酒醉,或者在极度疲劳之下陷于沉睡。他决定两者并进,才会是理想的效果。
  吕奇主意拿定,心情就轻松了,笑着说:“洛丽,就依照你的安排吧……”
  夏洛丽抢着说:“这不是我的安排,是团长的安排。如你要改变,还要预先请示。”
  “好了!别再去谈论这件事。”吕奇话锋一转,“我所关心的,我俩该如何安排这个良宵?”
  “首先,你要解除颈脖上的领带。”
  “嗯!”吕奇将领带解脱,说:“然后呢?”
  “再宽去身上的衣服。”
  “洛丽,我不希望将所有的乐趣都放在那张床上。”
  “那么,你想干什么?玩高尔夫球,还是打保龄?小霸王!别忘了这里是一个旅馆的套房啊!”
  “最少我们该先喝几杯。”
  “你想灌醉我之后,随意摆布吗?”
  “也许。”吕奇向酒柜走去。
  “我可要提醒你,一个整日就在酒吧里的女人是不可能被你灌醉的。说不定你自己先醉了。”
  吕奇从酒柜中拿出一整瓶白兰地,将那两只空杯倒满。笑着说:“洛丽!先别说大话,你听说过我的酒量吗?”
  “也许你能灌醉我,但是对你不会有好处。”
  “怎么呢?”
  “你的乐趣完全由我的热情反应,当我烂醉如泥时,你就毫无乐趣可言了。”“哈哈!”吕奇发狂地笑着。“团长总算派了一个杰出的好部下。来!我们先喝几杯,酒是促进兴奋的最佳妙品。”
  不多一会儿,酒瓶就空了。
  夏洛丽虽然没有酷酊大醉,却也有了六、七分酒意。吕奇把握机会,熄去了灯,从另一方面去消耗对方的体力。他的“战术”可能成功了。当清晨四时,天将黎明,夏洛丽已陷于沉醉之中。
  吕奇也是异常疲累的,但他的头脑却还保持着勉强的清醒。他去摇撼夏洛丽,甚至用香烟的呛人轻烟放在她的鼻孔下面。她连连打着喷嚏,但她却没有醒过来。她的确是睡熟了,或者是醉了。吕奇这才穿上衣服,悄然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楼下隔音电话间,吕奇拨了夏威夷警局的号码。值夜的警官接听。他清晰地说:“这里是警局。”
  “我要找一个华裔美籍的高警官。”
  “高警官?是高维邦吗?”
  “是的。”
  “请你上午九点钟,再打电话来,好吗?……”
  “对不起!”吕奇语气急促地说:“我有要事必须要见他,请你查一查高警官家里电话号码。”
  对方犹疑了一下,才回答说:“好!请你等一等。”
  一分钟之后,吕奇得到了高维邦寓所的电话号码。拨通之后,铃声甫响,就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哈啰……”
  “对不起!打扰你的好梦。”吕奇以华语清晰地说:“我是JAS远东支部的吕奇,一年前曾经与你接洽公务,还记得吗?”
  “哦!哦!”高维邦似乎想起来。“先祝贺你们打击狂人组织的成功,再欢迎你到夏威夷来。有什么事需我效劳吗?”
  “高警官!我好像无意中接触到一个国际性的犯罪集团。这一情报对你们也许非常重要,所以我迫切需要和你谈谈。”
  “噢?是个什么性质的犯罪集团?”
  “我还不清楚情况。高警官!你听说过一个外号叫做脂粉军团团长的人吗?”
  “脂粉军团,那是一个专门从事非法入境的人口走私集团!而且走私的人口都是以女性为主。来源地大部份是香港……”
  “高警官!你可能说对了。还有一个外号叫做海上小霸王的人,听说过吗?”
  “久闻其名,如雷灌耳了。吕奇!你有了他的资料吗?”
  “我现在正扮演着他的身份哩!”
  “什么?……”
  “高警官!在电话里说不清楚的,我们见面一次如何?最好能邀到国际罪犯资
  料室的管理人,我需要进一步的数据。”
  “好的,我们在警局见面。五分钟以后我就可以到达了。”
  “OK!”吕奇愉快地放下了电话听筒。
  XXX
  “吕奇!你看吧!”高维邦将一叠卷宗丢到他的面前。“这海上小霸王简直和你模样像透了。”
  吕奇翻开摆在他面前的那一叠罪犯档案。首先出现的就是一张放大的照片,那简直就是他的半身像,只是眉毛稍为浓厚了一点。在像片的下面有十几个名字,当然那都是海上小霸王曾经使用过的化名。
  吕奇翻了一翻,又将那个卷宗合拢,抬起头来,问道:“关于那位脂粉军团团长的资料……”
  坐在高维邦的旁边,是联邦调查局的一名干员。透过高维邦的关系,特别将他请到这里来的。他接下去说:“吕奇先生!这个人行踪飘忽,诡计多端,虽然我们明知道他在夏威夷,而我们却始终没有发现过他的行踪。当我们走在街上时,他也许和我们擦身而过,或者他和我们同在一家夜总会里欣赏台上的精彩表演。对他,我们没有任何数据,也就谈不上缉捕了。不过他的罪行却是多得不计其数的。”
  吕奇语气缓慢地说:“关于他所干的犯罪勾当,方才在电话中高警官已经略微向我透露了一点。现在,我还想了解得更详尽一点。”
  “是这样的。”那位名叫卡洛的联邦警官,缓慢地叙述着:“在远东地区,有许多人都想到美国这个新大陆来淘金,尤其是香港地区的一些年轻女性。她们在多年的战乱与贫穷的生活下过得太久,因而向往奢侈的生活。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个脂粉军团就动起歪念头来了。他们的爪牙在香港地区鼓其如簧之舌,骗取那些年轻女郞的信任。可是她们一旦非法入境,踏上美国的国土之后,歹徒的本来面目就显露出来了。而那个时候,前来淘金的那些女郞们,在人地生疏无援无助而又唯恐被逮捕的情况之下,只有听取歹徒摆布。”
  卡洛警官暂时将叙述停顿下来,吕奇也迫不及待地问:“这个集团控制这些女郞干什么呢?”
  “吕奇!”高维邦接下去说:“你应该想象得到。女人最简单的赚钱办法就是出卖肉体。因此,这些女郞遍布美国各地。她们有的在作应召女郞,有的则流动各州之间,停息于三四流的小型夜总会,表演低级的脱衣舞蹈。她们不停地忙碌着,出卖青春,出卖肉体,可是,她们只能得到全部收入中的一小部份。一旦被移民局逮捕之后,她们还要被检察官以非法入境的罪名提出控诉。可是,她们却无法将幕后的主持人交出来。”
  “嗯!”吕奇紧皱着眉头说:“这倒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孟警官又接着说:“她们如何进来的?我们始终没有得到一点线索。从海上吗?当然是比较容易渗入的途径,可是我们在海上的防卫警力也不算薄弱,却从来不曾发现一点迹象。我相信他们一定有非常巧妙的方法。”
  “嗯!我想是的。”吕奇又翻了翻摆在面前的巻宗,指着上面的那张照片:“否则这个人也不会叫做海上小霸王了。”
  “目前这个问题更是严重。”卡洛警官以一根手指不轻不重地敲着写字台。神情沉重地说:“非法入境的人数有增无减,而且本地还变成了转运站。有些中国女郞到这里之后,立刻就被转卖到非洲,或者南美洲一些国家去。”
  吕奇缓缓地将背脊靠上了柔软的椅子,摊了摊手说:“二位!我遭遇的情况方才已经讲述得很明白了。在我个人来说,我对我来到夏威夷头一天的遭遇很感到兴趣,如果你们允许的话,我倒愿意将错就错,以海上小霸王的身份去会见那位脂粉军团的团长。”
  高维邦神色凝重说:“吕奇!你没有感到再往前走会有很大的危险等着你?”
  “高警官!”吕奇脸上浮现着微笑。“请你将我可能遭到的危险情况分析给我听听,好吗?”
  高维邦点了点头,营一口长气之后,才语气缓慢地说:“根据你方才所说的情况,那个海上小霸王到夏威夷已经来过好几次,自然他也和脂粉军团的团长碰过面。你们两个人的脸型虽然很相像,再加上你们的籍贯相同,在口音和身裁方面是不至于被对方看出破绽的。但是,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生活特性,脂粉军团的团长能够从事这样大的犯罪行为,而始终没有被我们查到行踪,足以证明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你和他见面之后,他很快就会发现你是冒牌的。”
  吕奇沉吟了一阵,才缓缓地点着头说:“高警官!你的分析很对,你的顾虑也并不多余。不过,我却想起了我们中国有句古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必要的冒险是避免不了的。如果我们连系得好,只要我和他一见面,不等到他发现我的冒牌身份,你们已经一涌而至,将他逮捕了。”
  “不!”卡洛警官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单是逮捕脂粉团长并没有用。他被送进牢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接替他的犯罪勾当。我们的目的是要他们的组织瓦解,而且我们也要从这个案件里面了解他们的手法和运输的途径,作以后防范的参考。”
  “是的。”高维邦也附和着说:“卡洛警官说得不错。要瓦解这脂粉军团的整个组织,才是我们最重要的任务。”
  “那么……”吕奇虽然神态很轻松,但是,他还是经过了一番长长的考虑,才说出了他的决定:“……还是让我继续混进去吧!只要我机警一点,我相信这种小困难是可以克服的。”
  “吕奇!”高维邦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顾虑,你可能未曾想到。”
  “什么顾虑?”吕奇很认真地问。
  “脂粉军团的团长既然派出了联系人,那就证明海上小霸王也将在最近要到达夏威夷,只不过落在你后面一步,才使得他们认错了人。万一你进入他们组织的核心,和那位脂粉军团的团长面对面的时候,真正的海上小霸王也突然到了,而你却毫不知情,那时,就有你意想不到的危机产生了。”
  “是啊!”卡洛警官连连点着头,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挑了起来。“这倒是个应该考虑的问题。””
  吕奇想了一想,又问道:“你们不能够加强警力,封锁港口和机场吗?”
  “你以为海上小霸王会公然地从港口或机场到夏威夷吗?”高维邦以反问的语气问吕奇。他等了一会儿,未见吕奇回答,才接下去说道:“我想他不会如此笨。最近联邦调查局和本地的警署对这个集团已采取了严密的监视,他应该有所警觉才是。”
  “对了!”吕奇忽然想起一件事。“我住的是‘太平洋旅馆’二一七室。根据夏洛丽告诉我,就是因为我住在那个房间,她们才和我连络上的,因为海上小霸王每一次来,都是住在那个房间。”
  “噢!”高维邦双眼中闪动着晶亮的光芒,看了看卡洛警官,又看了看吕奇,然后右手握拳,在左掌用力地一击。“那倒好办。如果今明天退掉房间,他来了之后,毫无问题地会住进‘太平洋旅馆’的二一七室。我们只须守株待兔,就可轻易地将他逮捕。”
  “高警官!”卡洛警官的面色似乎并不乐观。“前两次他都是从机场进来的,我们都没有逮捕他,因为我们没有他的犯罪证据。他持有英国护照,享受英国外交领事馆的庇护,我们不能无端捕人啊!”
  “卡洛警官!”高维邦神色沉重地说:“我们办理这种情况特殊的犯罪案件,绝不能过分注意人权问题和法律后果,这一次吕奇先生很幸运地获得了深入脂粉军团核心的机会,我们怎能轻易错过呢?”
  卡洛警官神色尴尬地说:“高警官!这件事情我可不敢作主,因为我具有联邦检察官的身份。”
  “这样吧!”高维邦说话的时候,脸上布满了挑战的神色。“我是本地特警组的组长,这件事情由我负责。如果不幸引起了国际纠纷,也绝对不会牵涉到联邦调査局就是了。”
  “高警官!”卡洛警官委婉地解释着:“我并不是推诿责任,实际上我们的确有许多顾忌。由你酌情主办,那是非常理想的。不过我想先知道一下,人抓起来以后就要扣押,你以什么罪名扣押他呢?”
  高维邦回答得非常干脆:“我根本不会将他带回警局。”
  “高警官!”卡洛警官的脸上有明显的惊异之色。“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你打算将他囚禁在别处吗?”
  “是的。当然我也不会表白我是警方的身份。充其量,那不过是一件寻常的绑架事情而已。”
  卡洛点点头说:“这个办法也不错。联邦调査局会尽可能支持这一个计划。”“好!”高维邦点了点头,同时摆摆手。“卡洛警官!你可以请便了,因为我和吕奇商量的某些细节,如果有你在旁,反而会使你为难的。”
  “那么,我告辞了。”卡洛向他们挥手告退。
  联邦调查局的卡洛警官走了之后,高维邦和吕奇又密谈了将近三十分钟。眼看到了清晨五时,天边也露出了晓色,吕奇这才赶回了旅馆。
  在进入房间时,他心情颇有一点紧张。但是,当他看见夏洛丽仍然一丝不挂和沉睡在他床上时,他不禁吁了—口长气,放下了心上的一块巨石,他的第一步——偷天换日,总算做到了。
  喝了一杯酒,脱掉外衣,在那个惹火尤物的身边躺下。但他却没有一丝睡意,他想着这次奇遇,想到方才和高维邦商量密计,不禁暗暗笑了起来。
  他发觉自己是一个永远离不开冒险工作的人;原想过几天平静的假日,麻烦却又找上了他。不过,他的心头却不紧张,更不会惶恐,这种惊心动魄的事对他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就像小孩童们喜欢燃放鞭炮一样,充其量不过是在鞭炮将要爆炸的时候,双手捂一捂耳朵而已。
  XXX
  和熙的风从太平洋上缓缓地吹来,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九时正,吕奇和夏洛丽在“太平洋旅馆”露天平台上共进早餐。遮阳伞遮住了阳光,但是从伞面上透过来的五彩光线投射在夏洛丽身上,使她显得格外地艳丽!
  吕奇将吃了一半的火腿煎蛋放回了盘子里,笑眯眯地说:“洛丽!你真美。”
  他表面上是在作阿谀赞美之辞,其实,他是在察看她的反应。
  夏洛丽也将手里的牛奶杯子放在桌面上,笑眯眯地回答说:“你真强。”
  “你是指那一方面而言?”
  “你不要明知故问了,”夏洛丽给了他一个冶荡的笑容,“你竟然使我疲倦得
  昏睡了好几个小时。还不算强吗?”
  “洛丽你应该不会忘记我的外号!”
  “那是在海上呀!”夏洛丽眉飞色舞:“难道你在女人身上也是小霸王吗?”
  吕奇以暧昧的语气回答说:“我想是的。你应该是最好的证人。”
  夏洛丽笑了,笑得很媚,也很妖娆。突然她的双眉一蹙,压低了声音说:“小霸王!今天中午我们就要去见团长了。”
  “嗯!”吕奇很认真地点着头。“我也急于要见他。什么时候动身?”
  “早餐之后,我要离开你一会儿!”
  “为什么?”吕奇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声。
  “我要和团长连络一下,虽然我知道他可能在某一个土著的部落里等待我们,然而见面的确实地点我到目前为了还没有得到他底指示。而且交通工具也是由团长亲自安排的。”
  “那么,你就去吧!我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再睡一会儿。”吕奇神情毫无异状地说。这表示他对夏洛丽的单独离去,并未感到有什么不安。
  “怎么?你感到很累吗?”夏洛丽语气有些古怪,这句话也好像是存心问的。
  “嗯!”吕奇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在某一方面来说,你的消耗战术也不差啊!”
  夏洛丽压低了声音,娇笑着说:“能够听到小霸王在我面前说这样一句话我应该引以为傲了。”
  “别忘记小霸王并不是铁打的啊!”吕奇的言辞充份地显露了他是一个登徒子
  。其实,他对海上小霸王的人品一无所知,他只是暗暗揣摩而已。
  夏洛丽站了起来,低声说:“那么,我现在就走了!大概在十一点钟左右,就可以回到旅馆。记住!别四处乱跑。听团长说,最近FBI对我们的行动,监视得非常严密,小心点。”
  “你放心吧!FBI的人一露面我就可以认得出来。他们永远也钉不上我的。”吕奇的语气表现了十足的信心。
  夏洛丽摆动着她那扭曲得像是一条水蛇似的身体,在平台的梯口消失了。吕奇凝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有些发楞。夏洛丽是个引导者,她将把自己引导到一个什么样境地去呢?也许那是一个死亡的陷阱,或者是一个令人发寒的鬼门关。不过,他心里明白:愈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愈觉得勇气百倍,丝毫没有怯弱的信念。就算是令人发寒的鬼门关吧!吕奇也要去闯上一闯的。
  当他将视线从平台的梯口收回来时,突然发现夏洛丽原来坐的位置上,又坐了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有一头金色的头发以及一双漆黑的瞳孔。皮肤呈象牙色。吕奇心中暗暗判断,她一定是具有中西双重血统的混血儿。
  那个年轻女郞正以像猫一样晶亮的目光望着他,嘴角处流露出来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语气低沉地说:“大卫!我们又见面了。”
  吕奇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他更不知道对方所称呼的“大卫”,是否就是对海上小霸王另一个昵称。因此,他的脸上虽然留了笑容,然而语气却是冷冷的:“小姐!我们认识吗?”
  “大卫!”那个年轻的女人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你也许忘掉我了,因为从你的手下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女人,你的臂弯也不知搂抱过多少女人。可是,我却没有忘记你。”
  从这种语气之中,吕奇很显然地已经听出来这个混血女郞和海上小霸王有特殊的关系。此刻,他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一方面他发觉自己和小霸王太相像了,甚至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都会认错了,而另一方面,他却感到非常伤脑筋,因为他根本就不了解小霸王和这个女人有何纠葛,所以不知该如何去应付。
  “我叫苏丽安,这个名字,你不会陌生吧!”混血女郞说:“小霸王!你还要继续装胡涂吗?”
  “你好!”吕奇简短地说。这应该是最好的答复了。
  “还不错。”自称名叫苏丽安的混血女郞,在吕奇面前的烟盒中取出一支香烟,点上了火,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目光向量一扫,冷冷地问道:“你的早餐用完了吗?”
  “用完了,如果你还不曾用早餐的话,我可以陪你一会。”
  苏丽安摇摇头说:“不必了。我能否到你的房间去和你谈谈?”
  对方的目的何在呢?吕奇心中不禁暗暗地寻思。然而他却知道,单凭自己的思考是无法猜测这个女郞的来意的。他的心中忽然灵机一动,如果能在苏丽安的口中多了解一点有关海上小霸王的各种情况,以后当自己和那位脂粉军团的团长见面时,必然有所帮助。想到这儿,他立刻站了起来,点点头说:“好吧!”
  “你先走。”苏丽安轻声说。
  “为什么?怕我的女朋友发现吗?”
  “你先走。”苏丽安仍然是那种冷冷的语气。“你住的房间我知道,如果你的记忆不太坏的话,你似乎应该想得起来,当我和此生中的第一个男人睡觉时,就是在那间屋子。”
  “想不到你记得那么清楚。”吕奇以模棱的语气去应付对方。“那么,我先走一步了!”
  当吕奇回到房中之后,不到一分钟,苏丽安也尾随而至。她眼睛里闪动着诡谲的光芒,进门之后,先向四下打量了一眼,然后将房门落锁下键。接着,就很快地走进了浴室。吕奇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她,等待着每一可能发生的情况。但是,他却永远也没有想到,当苏丽安从浴室里再度出来的时候,手里竟然拿了一支枪,漆黑的枪口,正瞄准着他的胸膛。
  “大卫!”她的脸色很难看,语气也非常森冷。“这不是开玩笑。我这支枪上套着灭音器,由此可见我是经过慎密计划的。不管你有什么花样弄出来,我都能够轻易地杀死你而且不会被任何人发觉。”
  吕奇不禁暗暗吃惊,从苏丽安的言谈之中,他已经发觉到海上小霸王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这种关系应该是很亲密的。那么,她此刻又为什么突然持枪,声言要杀死海上小霸王呢?
  尽管吕奇心头此刻已产生了极度的震惊,而他表面上的神色却非常地镇定,冷冷地问道:“苏丽安!你想干什么?”
  “大卫!”苏丽安咬牙切齿地说:“我在夏威夷心惊胆战地已经等了一个多月,就是为了要等待这短暂的几分钟。现在,时机终于来临了。我要杀死你!”
  “噢!为什么呢?”
  “哼!”苏丽安冷笑了一声。“你不用明知故问了。在香港的时候你甜言蜜语地欺骗我,说是要带我到美国来和我结婚,结果你却将我推入了火坑,让我每天呆在暗无天日的斗室里,供一些从不相识的男人蹂躏取乐。我不杀你杀谁?”
  吕奇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个叫苏丽安的女人,也是被脂粉集团从香港拐骗来的许多年轻女郞中的一个。看来她已经逃出了歹徒的掌握,否则,她绝不可能耽在这儿等待报复的机会。
  在他沉思的时候,苏丽安又语气严厉地说:“大卫!尽管人家都称呼你小霸王,我却宁愿这样叫你,因为这是我们在香港初见时你所告诉我的名字,虽然我明知道受了你的骗,但是我却一直欺骗自己相信那是一个误会,爱我的大卫仍然是一个好人。但是,当我和另外一批也是被你骗来的姐妹们碰头之后,我的幻想破灭了。现在,我要杀你,我要眼看着你痛苦地在血泊中挣扎。我要看看你流出来的血是不是红的。”
  “苏丽安!请慢一点。”吕奇慌忙地叫一声。
  “怎么?你打算向我求饶吗?”苏丽安恶毒地说:“那么你就快些跪下吧!”
  “苏丽安!”吕奇竭力将语气保持平和。“如果你打算给我一个机会,和你详细地谈一谈,那么,我会告诉你一些令你吃惊的事!”
  “别耍花样了,如果你要作死前祷告,我可以给你短短几分。否则,我一秒钟都不能再忍受。我不要再听你那些骗人的话,我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即使到了地狱之后,连撒旦也会上当。”
  “你能够确定我就是你所痛恨的大卫吗?”吕奇道。
  “哼!”苏丽安冷笑着说:“即使你烧成一堆灰,我也能够认出你的面目。你就是我所要找的人,你就是害我的人,也就是我等着要杀的人。你的末日已经来临了,痛哭吧!”
  吕奇知道自己一定和海上小霸王的外形以及说话的声音,却非常相似,在苏丽安激愤的心情下,很可能会被她不明不白地枪杀。当然,这也可能是脂粉军团的团长对他所作的一种试探,不过,那种可能性极少。
  吕奇非常信赖自己的观察力,苏丽安不像在演戏,她的表情和她的语气是那样激愤,如果不是深受其害,在极痛苦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有这样表情的。于是,他摇了摇手说:“苏丽安小姐,请你冷静,也不要吃惊,我并不是你所找的大卫。”
  吕奇虽极欲表露自己实真的身份,免得被对方误杀,但苏丽安却坚持不肯相信,依然冷笑连连地说:“大卫!你今天不管耍出什么的花样,仍然免不了被杀,你干脆认命吧!”
  “苏丽安小姐!我的确不是海上小霸王,我只不过面貌和他相同罢了。从你的言谈中,我已知道你和他有了极亲密的关系。那么,你一定会记住他躯体上某一些特征的。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检验一下,你必然会发现我和你所等待的海上小霸王毕竟有不同之处。”
  在这一瞬间,苏丽安那一双像猫一样的晶亮目光一丝也不眨动地盯在吕奇的脸上。过了许久,她的神情才逐渐缓和下来,皱着眉头说:“我不用察看你的躯体了,也许你真的不是我所要等待的大卫。”
  吕奇松了口气:“嗨!苏丽安小姐!听到你这些话我一颗悬心总算放下了!”
  “我和大卫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却了解他的特性。他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不会消失他脸上那种富有魅力的笑容,然而你方才却浮现了惊慌的神色。你的确不是大卫,这令我非常地失望。”说到这儿,苏丽安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问道:“那么,你是谁呢?”
  “苏丽安小姐!你能够将手里的枪收起来,和我详细地谈一谈吗?”吕奇唯恐她随时会变卦。
  苏丽安冷冷地摇着头说:“对不起!在没有确定你的身份之前,我不能够放下手中的枪,因为我要所等待的大卫太狡诈了。他经常会玩弄出使人意想不到的花样。我不能不加以提防。”
  “苏丽安小姐!我要求你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苏丽安点点头说:“我吃尽了苦头,受尽了欺凌,已经懂得如何去观察别人的言行。用不着你叮咛,我可以分得出你的话是真是假。”
  吕奇作了一个短暂的思考,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他还不能够吐露自己真实的身份,于是,他决定编造一个人的故事。“苏丽安小姐!”他皱起眉头,神情显得非常沉重地说:“我是从香港来的,此行的目的为了追查一个失踪的女友。”
  “噢!”苏丽安挑起了眉头,又将他打量了一阵。才语气喃喃地说:“那么,你为什么和大卫生得一模一样呢?而且说话的声音又那么相似,也许你和大卫是孪生兄弟吧!”
  吕奇摇摇头。“请你别这样想。我的女友失踪之后,我曾经下了一番工夫调查,才知道她在失踪之前认识了海上小霸王。刚好她另外一个朋友喜欢摄影,无意中拍下了她和小霸王在一起的照片。我推想她可能是被骗走了,同时最近香港也盛传着有不少年轻女郞失踪的事。所以我去了一趟美容整形医院,将我的容貌改造海上小霸王的模样,追踪到这儿来,试图找寻我那位女友的下落。我说的都是真话。”
  虽然这是一段谎言,但是吕奇说来却是煞有介事,而且很合情理,应该可以将对方瞒骗过去。
  果然苏丽安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而且关心地问:“你那位女友叫什么名字?”
  “她名叫桑娟,你听过这名字吗?”
  “桑娟?”苏丽安喃喃地念着这个由吕奇杜撰出来的名字,很认真地在记忆中搜索。然后又摇摇头说:“很抱歉,我对这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方才不是说有很多人被海上小霸王骗来的,她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呢?”吕奇不着痕迹地追问。
  “她们遍布美国各地。有的被囚禁起来,由那些歹徒一个小时或者一个晚上的零卖她们的肉体,有的则被歹徒用凶器逼迫着在三、四流的小型夜总会里表演最邪恶的脱衣表演,她们的行踪飘忽不定,你不可能找到他们,即使你有什么发现,你也无法和她们接近。据我知道,那些歹徒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那么,你现在仍然在他们的控制之中吗?”
  “我逃出来了。”苏丽安的面色阴沉,彷佛犹有余悸地说:“可是歹徒们在全力追缉我。因我杀了监视我的人,而且带走了他身边的枪。他们是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吕奇态度诚挚地说:“苏丽安小姐!你的处境是非常危险的。而且是非法入境,美国警方也不会放松对你的追缉。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倒愿意帮你一个忙。”
  “噢!你怎样帮我?”
  “我介绍你去见一个朋友,他一定可以给你相当的保护。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将你所知道的情况尽量告诉他,这样,对于我找寻女友的行动将有许多帮助。”
  苏丽安将手中的枪放进了手袋,抿唇沉思良久才点点头:“好吧!我相信你,这三个多月以来逃窜的生活已经使我厌倦了。如果不是积恨未消,想杀死大卫出一口怨气的话,我早就向美国移民局自首了。即使坐牢,比现在的情况要好得多。”
  吕奇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纸片,写上了高维邦的电话号码,交给苏丽安。低声嘱咐:“这是我朋友的电话号码,你离开这儿之后,就立刻和他连络,就说我要你和他见面的。然后,你将你的遭遇详细地告诉他,他一定会对你的今后有所安排。”
  “方才我那样对你,你不怪我吗?”
  “当然不会怪你,因为你并不知道我是另外一个人。快去吧!”吕奇连连地催促着,惟恐夏洛丽回来撞见。
  “对了,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女人,我好像很面熟,是你到夏威夷之后才认识的吗?”
  “嗯!那是我目前搭到的一条线。她是一个神秘的女郞,也许可以帮助我找到我的女友桑娟。”
  苏丽安关切地向他叮咛:“你千万小心一点。据我知道,在夏威夷出现的一些中国年轻女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丽安小姐!你这样说,岂不是连好人也骂进去了?”
  苏丽安很认真地点点头:“的确是如此。我们被骗来的,都被转运送到美国本土上去,留在这儿的都一定是那些坏蛋的爪牙。你的目的不过是找寻你的女友,而他们呢?却可能误会你是警方便衣侦探。那就会采取最严厉手段对付你了。”
  “谢谢你的关心。”吕奇走过去,拍了拍苏丽安的肩膀。“你快些去吧,万一那个女人回来碰上你,可就不妙了。”
  苏丽安低声道谢,然后向门口走去。她一打开门,却发现夏洛丽刚好来到门口,两人竟然会如此凑巧地遇上了。这不但使苏丽安吃了一惊,连吕奇也是大惊失色。这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情况,也许吕奇所要进行的计划在一瞬间将遭到彻底的破坏。却想不到苏丽安应付得非常恰当,她以流利的英语笑着说:“小姐!你的男友很帅,而且也很值得你爱,因为他对你非常忠实。我满怀着信心而来,却不幸失败而去,祝福你!”说完之后,她神态十分镇定地缓步走了出去。
  夏洛丽站在门口目送她的背影在长廊尽头消失之后,才进入房门,目光冷冷地盯在吕奇的脸上,语气缓慢地问道:“小霸王!那个女人是谁?”
  吕奇微笑地反问道:“洛丽!你难道听不懂她所说的英语吗?”
  “我憧,不过我却不相信她的话。”
  “为什么?”
  “我发觉她比我更漂亮,你怎么会不动心?”
  吕奇走过去,—手托起了夏洛丽的下颚,另一只手的食指点在她的鼻子上,一个字一个字冷冷地说:“你用不着怀疑我,让我告诉你。我喜欢漂亮的女人,但是,我从来不和陌生的女人打交道,你懂吗?”说完之后,他猛力一推,使夏洛丽脚步踉跄地连退了好几步。
  在吕奇的想象中,海上小霸王既然从事这种冒险的勾当,必然在心理方面有异常之处,因此他才来了这一手,显露对女性的狂暴,使自己的行径看起来更像一个歹徒。
  夏洛丽先是惊惶,接着又堆下了满脸的笑容,低声说:“对不起!我并不是
  怀疑你,你应该知道女人天生喜妒,所以我才讲了那几句话,请你不要见怪。”
  吕奇摆了摆手,以极不耐烦的语气说:“洛丽!别说这些闲话。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见团长?”
  “下午一点钟,会有车子到旅馆的门口接我们。”
  “你知道团长在什么地方吗?”
  夏洛丽摆摆头说:“没有人在见到他之前,就能够预测将和他在什么地方见面;你,我自然也不例外。据我所知道,你这是第二次见团长,难道还不明白这种情况吗?”
  吕奇没有再接口说下去,他心中暗想:在夏,苏二人的谈话中已搜集了足够的资料。他虽然是一个冒牌的海上小霸王,但他却深信在见到脂粉军团的团长时绝不会被对方看出破绽。
  实际情况真如他的想象吗?也许未必吧!
  XXX
  一辆灰色的吉普车驶进了丛林,经过一连串高低不平的山道,在一幢修葺得非常整齐的茅屋前停了下来。引擎熄火之后,一个穿着紧身长裤的年轻女郞跳下了车。她那乌黑的长发随着她奔跑姿势飘向脑后,当她身体前倾时,格外显露了她那纤细的腰肢和丰满的臀。
  那幢茅屋本来是寂静,此刻突然走出来两个年轻的男人,看上去他们都像中国人,而且手里还拿着枪。
  “啊!小桃儿!”那两个年轻的男人果然是中国人,说话腔调有浓厚的广东音
  。“你晩来了五分钟。”
  名叫小桃儿的年轻女郞吁喘着说:“吉普车在路上出了小毛病。团长在吗?”
  她说的是一口标准的粤腔,再看她黑眼,黑发,一身象牙色皮肤,自然也是一个地道的中国人。
  一个年轻男人向茅屋内挥了挥手。“快去吧!团长正在等你哩!”
  茅屋内的陈设自然谈不上华丽,但是却很干净。一个背影很俏丽的女人正坐在窗前的一张方桌边,一个人很起劲地玩着扑克牌;她大概是在卜问今天的运气吧?她很专心,甚至小桃儿走到她的背后,都还没有发觉。小桃儿走到她背后就停住了,难道实力庞大,使警方伤透脑筋的“脂粉军团”的首领就是这个女人么?
  站了许久,小桃儿才嗫嚅叫了一声:“团长!我有重要的消息……”
  那个女人说话了,也有浓厚的粤音,低沉而又略显沙哑:“白小桃!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这样称呼我。”
  “是的。”白小桃改了口,“冯嘉嘉小姐!我有重要的消息报告。”
  她放下纸牌,缓缓地转身来。天啦!她能算小姐吗?眼皮浮肿,满额皱纹,浓厚的脂粉遮不住她的衰老,看上去最少也有四十岁。难怪她不允许别人称呼她团长,而要称她为小姐了。
  不过她那双眼珠子却是年轻的,透射出精锐的光芒,凝视着白小桃,良久,才声音沙哑地问道:“什么重要的消息?”
  “海上小霸王在香港出了事。”
  “噢!”冯嘉嘉的脸上浮现了惊色。
  “被差馆抓起来了。”
  “这是多久的事?”
  “前天晚上。”
  “正确吗?”
  “宋乔治就是为了送这个消息才专程飞到夏威夷来的。一个小时之前我才和他碰过头。他已搭飞机赶回香港去了,我和他订妥了暗语,有了进一步的消息,他会用电报和我连络。”
  冯嘉嘉默然无语。半晌,才拍拍椅子说:“小桃儿!你坐。”
  白小桃坐了下来,但她却不敢多说一句话。因为她发觉冯嘉嘉的脸色在这一瞬间突然变得狰狞可怖已极。
  “我得到的消息却是海上小霸王已经到了夏威夷。”冯嘉嘉喃喃地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团长!哦,不……”情况太急,白小桃不禁又说溜了嘴。“冯嘉嘉小姐,乔治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呀!他一直在做小霸王的助手啊!”
  “但是,另一个小霸王的确已来到了夏威夷,我还准备在下午一时和他会面;现在他住在‘太平洋旅馆’二一七号套房里。”冯嘉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一下,喃喃自问:“难道这个小霸王是冒充者吗?”
  “冯嘉嘉小姐!这小霸王是何时到这儿的?”
  “昨天下午。”
  “小霸王是前天晩间在香港被差馆抓去的。”白小桃喃喃自语的说。突然她的声音一振,“也许他被警方利用了……”
  冯嘉嘉神色一变,打断了她的话:“小桃儿!你是说,小霸王又被香港差馆放出来了,其目的是要利用他瓦解我们的组织?”
  “我是这样猜想。”
  “不可能。”
  “那么?”
  “现在和我们接触的是另一个人。”
  “他怎会和小霸王生得一模一样?”
  “那倒没有什么稀奇。问题是——”冯嘉嘉突然皱紧了眉头。“他冒充小霸王的目的是什么?”
  “他自然是为警方工作。”
  冯嘉嘉摇摇头说:“也不可能。”
  “冯——小姐……”
  “小桃儿!你听我说,如果他是为警方工作,香港的差馆在逮捕小霸王时绝不会走漏风声。”
  “那么………”
  “也许他是属于另一个黑道集团。”
  “冯——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冯嘉嘉沉思了一阵,语气凝重地说:“小桃儿!你是认识夏洛丽的吧?”
  “可是‘香妃酒吧’的一个吧娘?”
  “是她。洛丽虽然被我罗致在手下不久,但她的表现还不错。现在她正和那个假的海上小霸王缠在一起。你现在设法通知她,就说是我的命令,要她暂时离开那家伙的身边。”
  “然后呢?”
  “我要亲自去和那小子打交道。”冯嘉嘉语气阴狠地说:“倒要看看他是什么来路?打主意打到‘脂粉军团’的头上,那是自讨苦吃。”
  白小桃一时没有说话,也许她心里在想:“团长!你该去照照镜子的。那小子既然长得和海上小霸王很相像,必定很英俊。就凭你这副模样,对方也许正眼都不会瞧你一眼。”
  XXX
  吕奇心里很踏实,因为带血的牛排变得格外有滋味了。也不自觉展露了笑容。
  他得意些什么?坐在他对面的夏洛丽自然是不会了解的。她为吕奇在切开的牛排上洒了些胡椒然后问:“你笑什么?”
  “我很满意我的罗曼蒂克式生活。”
  “难怪团长说你是个天才犯罪家。”
  天才犯罪家!吕奇不禁暗暗好笑,如果对方知道他是一个天才侦探,可能立刻会昏过去。高维邦和那位联邦调查局的卡洛警官都希望了解“脂粉军团”是如何将那些年轻的中国女郞由香港偷渡入境。现在苏丽安已和高维邦见了面,她必然会详细地说出她是如何踏上美国国土的。这个问题不是迎刃而解了吗?所以他心里感到踏实,发出了得意的微笑。
  “小霸王!”洛丽轻轻地叫他一声。
  “为什么不叫我大卫?”
  “对不起!我不是你经手的。”夏洛丽语气突然冷起来。“由你经手的女孩子才会那样叫你。”
  “那么,你是谁经手的呢?”
  “乔治,你的好搭档。”
  “看来你过得很好。”
  “是的。只因为我有适应环境的能力,不愿自讨麻烦。”说到这儿,夏洛丽脸上的笑容又重现了。“由于我的表现不错,团长开始给我一些重要的工作做。不过,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过他。”
  “嗯!”吕奇漫应了一声。胡乱答话,很可能露出破绽。
  “小霸王!”她突然媚笑着问道:“你对我的服务还满意吗?我自问对别的男人还不曾那样卖劲过。”
  “你是一条五彩斑栏的热带鱼。”
  “那么,一定很使你满意了?”
  “当然。”
  “下午你会见到团长,请帮我一个小忙。”
  “要我在他面前夸赞你一番吗?”
  “请他将我调离香妃酒吧,让我去作一些别的工作,危险的,劳累的,都无所谓,只要不让我在一天之内去接触无数个陌生的男人。我已厌倦了酒吧的女郞差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帮我这个忙。”
  “好吧!我试试看。”
  “哈啰!玛莉!”突然一个醉汉歪歪斜斜地来到他们座前,一只手搭在夏洛丽的肩头,口齿不清地说:“真巧……竟会在这儿遇上你……这位是你今天……才交上的新朋友吗?”
  夏洛丽用力甩脱那只手,向吕奇低声说:“走,我们回房去。”
  二人站了起来,但是那醉汉却拦住了吕奇,纠缠不休:“朋友!你想不想知道你这位女伴的价钱?昨晚她就在我的床上,只要五块钱………各位,这位漂亮的女郞只要五块钱……”
  吕奇看出了对方不是无谓纠缠了。但是,他又猜不透对方的用意何在?于是,
  一只手搭住了对方的肩头用力一推。那醉汉立刻扬手反扣住了他的右腕。吕奇是行家,一看出手,就知对方受过正统的擒拿术。那么,对方是警方的人员吗?
  在吕奇还在思索时,那醉汉已经伸脚一勾,将吕奇勾倒,二人展开了满地滚的一场缠斗。
  尽管对方受过正统的打斗训练,以吕奇的身手来说,也只消三拳两脚就可以将对方解法掉。但他却没有这样作,当二人愈滚愈远时,他才低声地问道:“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
  醉汉手法利落地将一支钢笔插进了衣袋,悄声说:“那是袖珍通话器,有紧急情况,速与高维邦警官连络。现在你可以给我一拳了。”
  “请咬紧牙关吧……”
  嘭!拳头敲在醉汉的下颚处,他四平八稳地躺在那儿不动了,侍役也跟着闯了过来。
  吕奇挥手说:“将他拖到外面去浇他一头冷水,再打电话报警,这儿若有损失开在我的账单上。”
  “是!是!”侍役连声答应。
  夏洛丽脸色发白站在一个角落里,她受辱,也受惊,绝不可能想到这个醉汉还是一个担负连络任务的警官。
  吕奇走过去拍拍她的肩头说:“洛丽!先回房去,我要先走去一趟洗手间,我不愿将我身上的龌龊气息带到房里去。”
  夏洛丽点点头走了,看热闹的人群散去。这一场打斗算是结束了。然而吕奇非常清楚一场紧张的追逐战,现在才正式开始哩!

  第二章 双面佳人 连环妙计
  “我是吕奇!”他对着钢笔尖顶端的一颗宝石低声呼叫:“高!高!高!请说话!请说话……”
  “我是高维邦,”同声传来,微弱却很清晰,“你现在置身何处?”
  “旅馆底楼餐厅的男用洗手间里,我打开了洗手盆水管,我们的谈话不虞泄露,时间也很从容。”
  “吕奇,我首先要对你感到抱歉……”
  “为什么?”
  “苏丽安死了。”
  “噢?是意外死亡吗?”
  “就在警局门口,有人从一辆黑色轿车中向她开枪,正中心脏,凶手驾车而逃,车子已在海滩寻获,那是一辆失窃的车子,车主在三天前已经报案,这是歹徒向警方的强硬挑战。”
  吕奇感到很难过,苏丽安逃亡了三个月没有遭到毒手,而他想保护她时,反而使她遇害了。
  “吕奇!”高维邦再次说:“我非常抱歉。”
  “你和她作深入的谈话了吗?”
  “我和她是在警局中碰头的,正打算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密谈,就在警局门口发生了这一不幸。”
  “真可惜。”
  “是的,苏丽安断送了宝贵的生命,我们却断送了一项宝贵的数据。”
  “我这儿又得到了一项数据。”
  “是那一方面的?”
  “这儿的‘香妃酒吧’极可能是脂粉军团的一个支点,在那儿服务的吧娘可能也有一部份是脂粉军团从香港骗来的,我希望你能对那儿采取严密监视,但是绝不可能有所行动。”
  “好的。”
  “我可能立刻要离开这儿了,按照那个和我连络的女郞说,我将于下午一时左右和团长见面。”
  “吕奇,”高维邦的语气十分沉重,“我所以要立即和你取得联络,一方面是报告苏丽安的死讯,另一方面也是要你提高警觉,由于苏丽安的被杀,你所面临的危机又增高了一些。”
  “为什么?”吕奇平静地问。
  “歹徒何以知道苏丽安到了我这儿呢?一定是早就跟上了她,他们的原意也许只想将逃走的苏丽安再抓回去,及至发现她和警局有了连络,才临时决定下毒手的。一个逃脱了脂粉军团严密控制的女郞,先去了你那儿,接着就来了警局,那位团长不会对你滋生怀疑吗?”
  “高!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所以你要小心。”高维邦最后又加上了一句,“吕奇,你又没有义务帮助我们破案,如果情况严重,你可以随时改变你的决定。”
  吕奇语气轻松地说:“高维邦,我不是一个易改变决定的人,脂粉军团就算是一个令人闻之发寒的鬼门关,我也要勇敢地去闯一闯。”
  “那么,我祝福你。”
  “高!这一个袖珍通话器有效距离是多少?”
  “六十哩。”
  “那么我带在身边了。”
  “OK!我随时收听你的消息。”
  吕奇收妥了那支特制的钢笔,洗净了双手,还认真地以手帕擦拭了身上的污秽,才回到他房间。
  夏洛丽不知去向,几上留了张纸条:“会晤时间或许稍有变更,我去连络安排,尚不知何时才能回到你的身边,勿念。”
  是因为苏丽安的事而发生了变化吗?吕奇心中暗忖。他找不出明显的痕迹,反正他已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去顾忌别的了。于是,他和衣躺上了床榻,决定好好地畅睡一番,以弥补昨夜所销的精力。
  XXX
  下午五时,吕奇一觉醒来时,夏洛丽仍然没有回来,但是也没有什么异样情况发生,吕奇虽然心中大感苦闷,却还不过份担心。他换了一套色泽鲜明的衣服,来到楼下的酒吧。
  他刚刚坐上高脚凳,突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哈啰!大卫,好久不见了。”
  那是一个生得非常明艳动人的中国女郞,长像和那位脂粉军团团长的面貌极为相似,但是这位女郞和那位已近迟暮之年的团长冯嘉嘉却相差二十岁,这可有点怪,难道她是冯嘉嘉的妹妹吗?
  对于吕奇来说,面前这个女郞是绝对陌生的,但他也只有笑着向对方招呼一声:“哈啰!”
  她在吕奇的身边坐下,向站在柜台里面听候指示的酒保说:“威士忌双份,大卫也是一样,我知道他的嗜好,要强尼华克黑牌的。”
  那么,这位女郞是海上小霸王的老朋友了,这使得吕奇有些紧张起来,他甚至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
  “我们上次是在六月中旬见面的。”她说:“哦!有半年没有见面了,还记得我吗?我是冯嘉。现在还是在‘棕叶夜总会’献唱,我们曾经共舞过,你的探戈跳得很有韵味,我没有记错吧!”
  冯嘉?名字也只差一个字,那么她是脂粉军团团长冯嘉嘉的化身了?嗯!可能是的,她曾经对白小桃说要亲自来和吕奇打交道,但她的容貌……经过特殊的化装吗?或者,那副丑陋而又衰老的面貌才是经过化装的,她实在是一个神秘的女人。
  吕奇递给她一支香烟,又拨火为她点燃,显然是在拖延时间,以便思索应付的方法。
  冯嘉将一口浓浓的烟雾喷到他脸上,这动作有些野,在她作来却不过份,只是让人觉得她有些轻佻而已。然后,她又是慢声问道:“大卫,想起来了吗?”
  吕奇点了点头说:“我没有忘记,只因为你愈来愈漂亮,所以使我不敢轻率相认,再说,事隔半年,我也不想到你在夏威夷献唱。”
  “我去了一越赌城,前几天才回到这儿。”她的微笑有荡人心魄的功能,连吕奇这个在脂粉圈子里身经百战的老将都有这种感觉。“大卫,听说你忘女人忘得很快,果然是如此。”
  “听谁说的?”
  “一个在‘棕叶夜总会’表演脱衣舞的女孩子,听说她目前在迈阿密。”她笑语了一阵,喝了半杯酒神色正经起来:“大卫,你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
  “何时走?”
  “不一定。”
  “就像上一次一样吗?头天晚上我们一起共舞,第二天早上你就突然退房,不
  知去向了。”
  吕奇耸耸肩头,吁出一口气:“嗨!你记得真清楚,如果我的话不使你着恼,我想老实告诉你,我甚至不能记起我们如何相识的。”
  “和这一次的情况一样,所不同坐在“棕叶夜总会’的酒吧里。”冯嘉轻微地蹙了一下眉尖:“看惯了金发碧眼的外国佬,一旦见到你这个黄面孔,格外觉得亲切,尤其像你这种英俊黄面孔。”
  “这句话好像你以前曾对我说过。”
  “大概别的女孩子也曾向你说过这种话。”
  “可以不回答吗?”
  “当然可以。”她妩媚地笑了,“在美国,经常有违反传统的事情出现,故此说现在吧!我就要主动地请你晚餐,九点钟我才去夜总会,还有足够的时间陪伴你,赏光吗?”
  “也许我拒绝。”吕奇再作试探。按道理他是应该拒绝的,因为夏洛丽可能随时回来和他碰头;但是他又不明白冯嘉和海上小霸王是一种什么关系?拒绝之后会有何种后果?
  冯嘉撇撇嘴,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压低了声音说:“那样我会大哭一场。”
  “冯嘉小姐!”吕奇神色极为正经地说:“我不想骗你,昨晚我去了一趟‘香妃酒吧’,你想必也知道,那儿的吧娘都是中国人,我认识了一个,她可能等一会儿要来找我。”
  “哼!”她缩了缩鼻孔,气呼呼地说:“这是二十世纪男人的特性,拒绝淑女的约会,却去等待由那金钱买来的野草烂花。”
  “那是你的看法。”吕奇似笑地说。
  “大卫!”她又笑了,“不过我却喜欢这种放荡不羁的男人,这样吧,你可以在服务台上留言,如果那位多情的女郞真的来了,可以去找你。”
  “看来我是无法拒绝了。”
  “拒绝女性的邀请是失礼的事啊!”
  “好吧!”吕奇喝干了杯中的酒,付了钱,从高脚凳上滑下来,“我们上那儿去吃饭?”
  “到‘满风号夜总会’,那儿是纯中国风味的菜肴,由冯嘉小姐主厨,保证你大快朵颐。”
  吕奇不禁楞了一楞,喃喃自语说:“满风号?夏威夷有这样一家夜总会吗?”
  冯嘉笑得花枝招展,当她从高脚凳滑下来之后,才止住了大笑,以红唇贴在吕奇的耳朵上说:“告诉你吧!‘满风号’是我的游艇,我要在那儿款待你这位贵宾,我不要任何人打扰这一顿难得的晚餐,自然那位你昨晚才认识的小姐要例外,我会告诉服务台的。”
  吕奇心中多少生了一点警惕,他并不认为这是一次男女关系的寻常聚会,然而他在表面上却依然笑着说:“你真是一个好主人。”
  XXX
  “满风号”是一艘百吨级的豪华游艇,白色的艇身漆上鲜红的中国字船名,有一条主桅和一条副桅,艇首高昂,显得很有气派。
  艇舱内的布置更是非常华丽,吕奇私心估计,买这样一艘豪华游艇,最少也要一百万美金,是他拼命数年,所得退休金的十倍。
  “大卫!”冯嘉一面倒酒,一面说:“你好像在以怀疑的眼光看着这艘游艇。”
  “你怎知我在怀疑?”
  “大卫!”她轻柔地唤着他的名字,端着酒向他走近,语气幽幽地说:“我只是一个卖唱的女歌手,虽然收入不恶,扣去税金,加上开销,所剩无几,那有余钱买这种豪华游艇?”
  “也许你中了慈善奖券。”
  “一个犹太商人送的,我曾作了六个月的情妇,那该算是一个不太有名气的女歌手的副业。”
  “你应该将它卖掉。”
  “为什么?”
  “聘雇水手的化费并不少。”
  “我从来不请水手。”冯嘉旋转着身子,展露了美妙曲线。“我只是将这艘游艇作为我的海上行宫,当我到别处去演唱时,我就将游艇出租。”
  “这艘游艇,最少可以卖到五十万美金。”
  “是吗?可惜我不需要那笔钱。”
  “冯嘉,你是一个洒脱的人。”
  “谢谢你的奖语,”她在他身畔坐了下来,“大卫,你是我的客人,我们不该谈这些的,你想吃什么菜?”
  “时间来得及吗?”吕奇看了看腕表。“现在已六点多了,别忘九点钟你要到夜总会去演唱。”
  “来得及的,七点半我们就可以坐上餐桌,一个小时足够你品尝我的杰作,现在我要去厨房,你可以听一点音乐。”她站起来,开了录音机,又将一瓶威士忌放在几上,才走了出去。
  令人激荡的音乐跳跃在这间华丽的艇舱里,吕奇的心情却没有激荡,他在沉静地思索,思索冯嘉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但是他没有得到什么,这宝贵的几个小时也许将要平白浪费掉了。
  菜肴的香味从门缝里飘送进来,冯嘉此刻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吕奇灵机一触,先拉脱了衬杉上的一粒钮,然后搜索那些抽屉和壁柜,他已安排了很好的借口——找寻针线来缝缀钮扣。
  他搜索了十分钟,没有什么特殊发现,唯一的收获是找到了一份精绘的海图和测绘的仪器。
  那是远航用的航行工具,冯嘉曾经驾着“满风号”作过远航吗?不过,吕奇却不敢肯定,据冯嘉说,这艘游艇曾经租给别人,也许租艇的人曾经驾驶“满风号”作过较远的航程……
  吕奇的心中有了一个假想,由于所得的证据过份脆弱,使得他的假想距离事实太远。
  如果有一艘船载着偷渡入境的女郞由香港驶来,再由这艘游艇出海到中途去接……可能吗?吕奇暗暗地自问了无数遍。海上严密的巡逻,游艇出海必须得到允许,以及……他想到了许多问题,最后只得连连地皱眉和摇头来否定了他早先的构想。
  比预定的时间较早,冯嘉在七点十分就来请他去餐厅了,几样小菜,倒的确有中国风味,何况还有冯嘉的温馨笑语,因而这一顿晩餐使吕奇倍感愉快,他心头暗暗地想:即使这个美艳的女郞真有其阴狠凶恶的另一面,然而这方面却是非常可爱的。
  晚餐结束得也比预定的时间早,那是七时四十分左右。
  “大卫!”冯嘉娇媚地笑着,酒后红酡增添了她的妩媚,“再坐一会儿,我为你煮一壶咖啡。”
  “好吧!等会我再送你去夜总会。”
  “如果你愿意在那儿多停留一阵,我很希望再与你共舞一支探戈,你的舞步比酒更令人沉醉。”
  “是吗?”吕奇向外走去,他显然在逃避她的挑逗,她的双眼像深潭,吕奇真怕自己会在那里湮没。
  同到原来那间华丽的舱房,冯嘉立刻为吕奇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她那温暖目光突然锐利起来,不停地四下扫动。
  “冯嘉!”吕奇发觉了她的异状,连忙说:“很抱歉,我方才翻了你的抽屉和壁柜,想找一点针线,看!我的衬衫上掉了一颗钮扣。”
  冯嘉的目光又温暖起来,笑着说:“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女人早就不会使用针线了,男士们却念念不忘,来吧!端着你的咖啡。”
  “上那儿去?”
  “我的卧房。”她佻笑着:“一个年轻女人的卧房,对你来说,进入一个女人的卧房应该不是头一次。”
  “你太会说话了,”吕奇俏皮地向她挤了一下眼睛。
  卧舱内的陈设也是极为华丽的,尤其是那张柔软的床,对吕奇产生无比的诱惑,美艳的女人和柔软舒适的床加在一起就更具诱惑了。
  冯嘉很大方地要他脱下衬衫,她模样就像一个贤慧的妻子,她在一架精巧的电动缝纽机上钉好了钮扣,但她却没有将衬衫还给他,以近乎自问的喃喃语气说:“大卫!你知道我不愿意卖掉这艘游艇的真正原因吗?”
  “你方才已经说过了,是因为你不需要那一笔钱。”
  “不是。”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太恋旧。”她语气幽幽地说:“那个犹太商人虽然又老,又丑,而且还是以金钱在买我的爱情,而我却依然怀念他。他给我的钱,我已逐渐花去了。现在只剩下这艘游艇。”
  这是一个很美的爱情故事,由冯嘉口中说来更富吸引力,吕奇不禁有些神往,他一句也没有说过。
  冯嘉双手高举着衬衫缓步走到他的面前,衬杉突然松落了,而她的双手却绕上了吕奇的颈项。徐缓地说:“那毕竟是一种倚赖性,而不是令人回味无穷的爱情,但是,和你那次共舞之后却使得我的心情在半年之中从未安静过。大卫,真的,梦中,醒来,我脑中都浮现你的影子,真的!真的!”
  “冯嘉!”吕奇轻柔地低唤了一声,双手从她的胁下抄过去,心中有些震抖,也滋生了犯罪的感觉,如果眼前这个明艳动人的女郞已经爱上了海上小霸王,自己冒充她的意中人来接受,那不是犯罪是什么?
  冯嘉凝望着他,双臂也在缓缓收缩,突然,殷红的嘴唇印上了吕奇的额角,顺着面颊下移,最后停留在他的嘴唇上。
  吕奇虽是脂粉圈中出入有年的老手,此刻内心也难免激动起来,因为冯嘉不同于一般女人的挑逗手法,她揉合了感情成份,如果说她的行为中渗有何种目的,那么,她的手法就太高明了。
  这一个狂热的吻几乎使吕奇昏眩,他只是有限度地保留了极少成份的清醒,他感觉到冯嘉将他身上的背心下摆部份从长裤中拉了出来,然后以她那柔软的手掌抚摩着他的背脊。
  他感觉到她的手指上戴了一枚戒指,在她的手掌移动时,他感到那枚戒指的棱角似乎刺痛了他。
  之后,他再也没有感觉了,因为他突然感到头晕,身体也逐渐下沉,沉!沉!沉向无底的深渊去。
  冯嘉松开了他,目光是冰冷的,面上有得意的神色,她以左手摸索着右手中指上的那枚蓝宝石戒指,只听“卡察”一响,然后她打开了床头上的一个暗柜,将手上的戒指取下来放进暗柜,再取出一枚完全相同的蓝宝石戒指戴上。
  冯嘉吁了一口气,向躺在地上的吕奇凝视了一阵。然后将手伸到一面大镜子的背后,彷佛是揿动了一个秘密的电钮。
  一分钟后,两个年轻的男人出现了。就是在那座茅屋前出现的持枪男子。那么,她的身份也确定了:女歌手冯嘉也就是脂粉军团团长冯嘉嘉,她是一个双面佳人。大概只有这两个年轻男人才能见到她的真面目。
  她向那两个男人挥了挥手,说:“将这小子抬到床上去,脱下他的衣服和鞋子,仔细地检查他一下。”
  那两个年轻的男人开始忙碌了。而她却端起了那杯吕奇尚未沾唇的热咖啡,向外面那间舱房走出去。
  那枚戒指也许暗藏了什么毒液,吕奇现在也许死了。但他不会感到遗憾,夏威夷的警方人员和FBI的干探千方百计也没有查到有关脂粉军团团长的任何资料,而他却已享受了那位神秘人物的佳肴和热吻。
  冯嘉的神色虽然很阴沉,情緖却很宁静。她丝毫也未感到烦燥。吸了一支烟,喝完了那杯咖啡。在寝舱中仔细搜索吕奇的那个年轻男人走了出来,看样子,他们显然是一无所获。
  冯嘉白了他们一眼,那个眼色,实际上就是询问。
  “我搜索他衣物,无武器,也无特别惹人注目的东西。”其中一个说:“阿雷却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把刀。”
  名叫阿雷的年轻男人说:“那是一把弹簧小刀,用肉色胶布贴在左边大腿的内侧,我只是摸了一摸,没有去动它。”
  “嗯!”冯嘉显然赞许阿雷的稳健作法。向另外一个男人挥挥手说:“阿刚!
  你去将那小子的衣物鞋袜拿出来,我真不放心你们的检查。”
  那名叫阿刚的男人点点头,匆忙向那间卧室舱房走去。
  阿雷走到冯嘉的身旁,在她的那张沙发的扶手上坐下,低声问道:“姐姐!海上小霸王有问题了吗?”
  他称冯嘉为姐姐,莫非他们是姐弟?看看他们的容貌,倒是有些相像,而阿刚和阿雷的面貌轮廊,也有相近似之处,那么,他们三人都是姐弟关系了?
  冯嘉皱了一下眉头,才回答说:“这小子不是真的海上小霸王。”
  “噢!”阿雷陡然吃惊了,“相貌长得倒很像啊!”
  “的确长得很像,但是我却已经肯定了他是冒充的。”冯嘉语气沉静地说:“海上小霸王只和我另一种面目见过一次,根本就没有见过我现在这种面目。我说曾经和他共舞过,还夸赞他的探戈是如何美妙,他竟然没有否认,而且,这小子的目光中缺少海上小霸王那种阴狠之色。”
  “那么,这小子是什么来路呢?”
  “所以,我要搜查他身上携带的物品。希望能够摸清楚他的来路。最近FBI追查得太严密了。”
  他们姐弟俩谈到这里,阿刚抱着一大堆衣物走了出来。冯嘉开始认真地检查那一大堆衣物,她首先拿起吕奇的皮鞋。详细检查之后,拿起一只皮鞋,用力地以后跟部位在舱板上敲了一下,“卡察”一声,鞋尖部位立即弹出一块犀利的钢片。
  “你们还是粗心大意,”冯嘉斥责地说:“连这点小秘密都看不出来,还谈得上和FBI斗智吗?”
  二人默然,显然对冯嘉十分贴服。冯嘉又仔细地检查吕奇的衣服和零星杂物,尤其对那枚打火机和那枝钢笔特别加以注意。
  “唔!”她凝视着那钢笔,喃喃地说:“这枝钢笔是一个袖珍通话器。这小子倒不是跑单帮的,幕后可能还有实力庞大的支持者。”
  “姐姐!”阿雷神色紧张地说:“这小子也许是FBI的探员。”
  “未必!”冯嘉缓缓地摇着头。“有很多迹象显示出这小子不是警方的人员,不过我也不敢十分肯定。”
  阿刚压低了声音说:“不管这小子是什么来路,干掉他!”
  “干掉他!”冯嘉翻了翻眼睛,喃喃自语。
  “嗯!”阿刚自以为得意地说:“梆上一块废铁,沉下海底,让鲨鱼群去尝尝这小子的一身皮肉吧!”
  “阿刚!”冯嘉冷叱了一声。“你除了会杀人之外,还会干什么?快些将这些衣物放到床上去。然后离开游艇,随时听候我的命令。”
  阿刚噤若寒蝉,阿雷却不甘缄默:“姐姐!你也不要过份自信,以其养虎为患不如斩草除根,留下这小子绝无好处。”
  “哼!”冯嘉冰冷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杀了他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他死了,还有别的人找上门来。目前的情势对我们有利。他明我暗,这条线无论如何要抓住。如果他真是FBI的人,我们就该湮灭证据,及早收手了。”
  阿雷和阿刚互望了一眼,显然已无话可说了。
  “哦!对了!”冯嘉突然想起了什么来。“从米诺手下逃走的苏丽安有了下落吗?”
  阿刚颇为得意地说:“已经被我干掉了。”
  “阿刚!”冯嘉严辞申斥道:“你怎么这样莽撞?”
  “姐姐!”阿刚像是受了委屈。“你老是说我作事莽撞,我看她从警局走出来,还有一个便衣警官陪着她,我当然只有一枪干掉她了。难道留下她的性命让她来日在法庭上指陈我们的罪行?”
  冯嘉一时默然无语,良久,才又问道:“留下了痕迹了吗?”
  “放心吧!?别老是以为我多么差劲。”阿刚语气傲然地说,“我躲在车子里开枪,那个便衣警官根本就没有看清我的面貌,车子是偷来的,驾车时我又戴着手套,让他们去追查凶手吧!”
  冯嘉挥挥手说:“你们去吧!记住!没有我的命令,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和我联系。”
  “是!”二人必恭必敬地点头答应。
  XXX
  吕奇从昏睡中醒来时,第一件事,就是察看腕上的手表,十时十五分,那么,他已昏睡了两个小时。
  他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但他清晰地记得冯嘉以一根针样的物品在他的背脊椎
  骨扎了一下之后,他就陷入昏迷了,毫无疑问,他在那一瞬间被注射了麻醉药剂,药剂一定是装在那枚蓝宝石戒指里面的。
  他的外衣已被脱去了,但他目前是自由的,手脚不曾被捆绑,那么,坐在床边的冯嘉手里一定拿了一支枪。
  非常意外,当他侧过身子来时,却看到了冯嘉的一张笑脸,她的手里,也只是拿了一支点燃的香烟。
  “大卫!”冯嘉媚笑着说:“你醉了,害得我误了‘棕叶夜总会’九点钟那一场演唱。”
  “抱歉!”吕奇坐了起来,伸手一指,“请将衣服递给我。”
  冯嘉又将他按回床上,柔情地说:“你需要再睡一会儿,躺着,别动。”
  “给我一支烟。”
  冯嘉就以她手上的半截香烟,塞进了吕奇的唇间。声音低低地说:“我一直守在你旁边,你睡得好沉,真的醉得那么凶吗?”
  “我醉的不是酒,而是你那热情地一吻。”吕奇以轻松的语气说。同时吸了一口香烟,再将那半截香烟交还给冯嘉。“替我将衣服拿来好吗?我抽香烟有一定的牌子,衣袋内好像还有半包。”
  冯嘉将衣裤扔给他,笑着说:“你是怕我摸走了你的钱箧吗?”
  “拥有价值百万美元豪华游艇的人,怎么会摸走我钱箧内的几张小额旅行支票呢!你真会说笑话了。”
  吕奇要抽烟是伪的,主要是查看他携带的物品有无缺少。他点燃香烟之后深深
  地吸了两口,心头不禁大感迷惑。对方弄昏他的目的何在呢?毫无疑问是要对他进行严密的搜查。对方又发现了什么?他不得而知。
  腿上的小刀还在,那支有无线电通话装置的特置钢笔也在,吕奇倒是放心不少,但是,这并不证明对方没有发现他的可疑之处。还有,对方究竟是何种身份?与脂粉军团有关吗?自然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冯嘉就是脂粉军团的团长。
  他一口气将那支香烟吸完了,熄了烟蒂,突然拉起了冯嘉的左手,凝视着那枚蓝宝石戒子,喃喃地说:“冯嘉,很漂亮啊!”
  “五十元一只的便宜货。”
  “一件物品的重要性,并不在于它的价值,”吕奇含蓄地说,“而是在于它的功能。”
  “功能?我不懂你的意思,戒指只是装饰品,有什么功能?”
  “增添妩媚的功能。”
  “嗯!你好像很喜欢它?”
  “很欣赏,尤其是戴在你的手上。”
  “我送给你好了,”冯嘉落落大方地将戒指取下来,套上了吕奇的小指上。“你可以慢慢地欣赏它。”
  “冯嘉!这是一枚女用戒指啊!”
  “那么,你就放在衣袋里把玩吧!”
  又是一枚戒指,到夏威夷之后,吕奇已经接触到两枚戒指了。第一枚戒指使他走近这个危机四伏的漩涡,第二枚戒指却使他昏迷了二个小时。
  “也好!让我留着作个纪念吧!”吕奇沾沾自喜,但他却想不到使他昏迷的那枚戒指已经放到床头的秘密暗柜中去了。
  “你醒过来了真使我高兴,”冯嘉俯下身来在他的脸印了一个唇印。“就躺在这儿等我,午夜前我就可以回来了。我已误了九点钟那场演唱,十一点钟的那一场演唱是无论如何要去的。”
  吕奇翻身坐起,开始穿衣,同时说:“冯嘉!何不让我送你去夜总会?”
  “不!你需要休息,”冯嘉故意压低了声音以增添神秘性,“有一个热情如火的夜晚等着你,那是需要充沛精力的。”
  “别将我看得那样软弱,”吕奇轻佻地说:“你会发现今晚的对手是你从来不曾遇到过的。”
  冯嘉轻佻地说:“听你这样说,我几乎不想到夜总会去的了。”
  “冯嘉!”吕奇正经地说:“说正经的,我现在送你去夜总会,然后我再到旅馆去交代一下,午夜我们在艇上碰头。”
  “怎么了!怕那位吧娘在你的房间内守候着你吗?”
  “有了你,我再也不会想到她了。”
  “但愿你没有说假话,也希望你准时来。晩来一分钟,我就要在你的肩膀上咬一口,你给我小心点。”
  “如果你轻轻地咬,我愿给你咬多几口。”
  “坏蛋!”
  “坏蛋型的男人才是一杯会使你沉醉的醇酒,绅士型的男人只不过是一杯白水。冯嘉,以后就用这种标准去选择你的玩偶。”
  “哈哈……”冯嘉开心地大笑。不知她是因吕奇的风趣谈吐而笑,还是想起她的杰作而突然得意起来。
  XXX
  高维邦将那一枚蓝宝石戒指扔到吕奇的面前,拍了拍手说:“我不能说你的判断不对,但是这一枚戒指的确没有什么特殊装置,也许在你陷入昏睡冯嘉已经将先前那枚戒指换去了。”
  “嗯!可能是的。”吕奇同意了他的说法。
  “吕奇!”高维邦面上浮现了得意的神色,语气缓慢地说:“关于冯嘉的数据,在五分钟后就会送来。现在你有没有兴趣听听我今天的收获?为了对死去的苏丽安抱歉,我整个下午都工作得很积极。”
  “我很有兴趣!”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因为我在事先没有告诉你,关于你的行踪已经取了严密的监视。”
  “唔!那没有关系,看来你将警察手册读得很熟。”
  “当夏洛丽匆促离你而去之前,有一个女人去找过她,那个女人名叫白小桃,在码头经营一家咖啡座,生意不坏。她是去年春天和一个美国人在香港结婚后获准前来美国的,不过,去年秋天她就和那个美国人离婚了。”
  “结婚显然是为了前来美国的一种手段。”
  “是的。”高维邦又接着说:“于是,我们除了监视已回到‘香妃酒吧’去的夏洛丽之外,也将侦察目标集中在白小桃的身上,发现她在上午十时曾经和一个从香港来的旅客作了短暂的会晤。然后就驾车离城,十时三十分至十二时三十分这个两小时行踪不明。”
  “那和她接触的旅客是何等人物?”
  “名叫宋乔治,祖籍香港,现年三十七岁,经商。他在短短一年之内到夏威夷来了十九次。”
  “有他的地址吗?”
  “他又乘搭下午一时三十分的班机,回香港去了。”
  吕奇皱紧了眉头,喃喃自语地说:“因何来去匆匆?”
  “前来传达一个重要的消息。”
  “是吗?”
  高维邦点点头说:“我想是的。由于那个消息,使脂粉军团的团长临时取消了原定在下午一时和你见面的计划,并遣走了居间连络的夏洛丽。”
  “高!这是你的猜想吗?”
  “判断。”
  “高!我们一定要弄清楚确实情况,团长和我见面的计划临时取销,是否的确因宋乔治赶来送信的影响?他赶来传达什么消息?”
  “我已透过国际刑警组织指令香港警方调查中,不过答应来得可能要慢一些。”说到这里,高维邦顿了一下。“吕奇!所以我们的行动也该停一下,盲目前进,极端危险。”
  “高!你要我放弃冯嘉这条线?”
  “吕奇,你肯定她和脂粉军团有关的吗?”
  “一个女歌手,却拥有一艘价值百万美元的游艇?她说那艘游艇只是她的海上行宫,从不作远航,艇上却有精细的海图和测绘仪器?她先展开色诱,手法极为高明,最后突然使用麻醉剂让我昏睡。高!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高维邦蹙眉沉吟,一时无法间答。正在这时,房门敲响起来。他低唤了一声:“请进。”
  一个美籍警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密封的纸袋,放在高维邦的面前。然后行礼退出。
  “吕奇!”高维邦一面拆开封袋,一面说:“你也许不相信这份资料系来自华府的FBI总部,那儿的计算机永不休假,永不疲累。只要五分钟,就能将你所需要的数据全部汇集送到你的手里。即使你在月球上也不会多拖延一秒钟,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吧!”
  文件是电传影印的,首先出现的是冯嘉的半身照片,吕奇一眼就认了出来。看起来,像一个小女孩。
  “冯嘉,中国籍移民,来自香港,现年二十六岁。于一九六四年偕父亲冯凯,及弟冯雷,冯刚进入美国。冯凯于一九六七年失踪,迄今下落不明,冯嘉现在夏威夷‘棕叶夜总会’以演唱歌曲为职,周薪三百五十元。冯雷,冯刚则于拉斯维加斯‘沙漠夜总会’充任侍役,唯于三日前辞职离去,行方不明。三人均无犯罪纪录。冯嘉尚欠缴上半年度所得税一百十五元六角。”
  高维邦吹了一声口哨,将手中的文件弹了一下,微笑着说:“吕奇!这份文件,会使你大感失望吧?”
  “计算机侦探竟然还关心美国的税收。”吕奇揶揄地说,“它更证明了冯家姐弟三人都是守法者。可能它只是录下档案,并不能深入当事人的内心去侦察。高!难道没有犯罪纪录的人就永不会犯罪吗?”
  高维邦脸上的笑容收敛了,沉吟了一阵,才很认真地问:“吕奇,你打算怎么办?”
  吕奇沉默了一阵,含蓄地说:“冯嘉和我有午夜之约。”
  “只是男女关系的单纯约会吗?”
  “至少我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才去赴约的。”
  “吕奇!你听我说。”高维邦说得很慢,显然竭力使他的语气听来柔和动听。“如果冯嘉和脂粉军团无关系,你的每一秒钟都用得十分浪费。即使你占有了她的躯体,也因为你心中别有所思而冲淡了乐趣。”
  “唔!如果她和脂粉军团有关呢?”
  “那么,她方才弄昏了你,趁机将你的衣物加以搜索是他们第一步的行动,现在她没有继续纠缠你而由你离去,是因为她也必须离开你去和某一个神秘人物去商量,让我们姑且假设那个神秘人物就是脂粉军团的团长。商量有了结果,第二步行动在午夜就要开始了。”
  吕奇神色冷峻地说:“高!我发现你很富于想象力。那么就请你再假设他们的第二步行动的情况吧!”
  “吕奇,你也许在揶揄,而我却宁愿认真一些。”高维邦神情严肃地说,“团长突然避而不见面,这证明他们已对你的身份滋生了怀疑,如果确定你是冒牌的海上小霸王,那么,第二步行动就是要铲除你。”
  吕奇耸耸肩头,显得很轻松地说:“你的假设使我很安心。”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他们想铲除我,也就加速地揭露了他们的真面目。既然事先我们有了这种假设,在心理上就有了准备,相信他们不会顺利得手。我最怕的是——他们知道了我是冒充海上小霸王,却不予以揭穿,继续和我周旋,使我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中堕入他们掘好的陷阱。”
  高维邦再一次面临辞穷之境,他沉吟许久,才轻声问道:“你决定午夜前去游艇赴约了?”
  “是的。”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需要一支枪,一支性能尚可的旧枪和满匣子弹。记住!千万不能给我警用枪,那会露出破绽的。”
  高维邦点点头说道:“没有问题。当你离去时我会给你,本局有许多没收的盗匪所用的黑牌枪,那正好合你的身份。还需要什么?”
  “你的祝福。”
  高维邦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吕奇的肩头,那似乎就代替祝福了;无言的祝福。
  “高!那些偷渡入境的女郞必然没有合法的居留证件,对吗?”
  “是的。但是她们必定持有伪造的证件。”高维邦将话声停顿了一下,方才继续说:“比如说,像夏洛丽吧!她就有合法的居留证件,所以才能申请到从事吧娘职业的执照。由于她代表脂粉军团和你联络,以及她对你说的那一番话,我们不难猜想到她是被骗到美国来的中国女郞之一;那么,她的证件就必然是伪造的了。像这种情玩,‘香妃酒吧’中必然为数很多。但是我们现在却不能行动,是不是?”
  “我只不过是提醒你罢了……”吕奇的话才说到一半,电话铃声,却突地响了起来。
  高维邦拿起了话筒接听,只见他时而皱眉,时而表现欣然之色,时而唔唔连声,这一道电话足足听了十分钟之久,才算告终。
  “什么重要事?”吕奇禁不住发问。
  高维邦道:“一个码头仓库中的美籍驻卫警员被人扣押了。”
  “为什么?”
  “因酒后吐露了他的秘密,所以有人检举他盗卖仓库中的棉纱加工品。这只是一宗普通窃案。但是,由于他的供词使联邦调查局的卡洛警官有了兴趣。所以特别打电话来告诉我。我现在要到刑事室去一趟。”
  “高!你能够先透露一点吗?”
  “吕奇!从香港进口的棉纱加工品都是以货柜装运的。三个月前来了一批货,由于进口商缴纳关税不足,一直将那批货压在码头上的仓库里。今天商人前来提货,发现有一个货柜里面是空的。”
  “货柜里面的货被盗走了?”
  “也许那里面根本就没有货物。”
  “是怎么回事?”
  “调查此案的人发现那个空的货柜有无数的小孔,内部并发现了食物的残渣。?”说到这里,高维邦面上浮现神秘的微笑,压低了声音说:“吕奇!看过一部名叫‘木马屠城记’的电影吗?”
  “哦!”吕奇嚷了起来,“那些偷渡的中国女郞是装在货柜运进港口的吗?”
  高维邦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又接着说:“据那个驻卫警员说当那些棉纱加工品进入仓库的头一个晚上,来了一个黄皮肤的男人,自称是经济间谍,为了商业竞争希望能让他进入仓库中拍几张照片,代价是美金二千元,驻卫警员贪财应允,熟料一旦带领那人进入仓库后,他就被击昏了。及至苏醒,发现存货没有遗失,又因为收了那二千美金所以不敢报案。吕奇,你该可以想是怎么回事了。而且那个时候,海上小霸王刚巧来到了夏威夷,原来他在导演新的‘木马屠城记’。”
  吕奇神情极为兴奋地说道:“肯定就是这么回事。”
  “好了!我要去和那卫警谈谈了。
  “高!听我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能暂时将这件事不对外宣露吗?”
  高维邦摇了摇头说:“恐怕不行,提货的商人已经报警了。”
  “那么,尽量不要泄露真相。以窃盗罪对那位驻卫警提出控诉,嘱咐他绝对不要吐露真相。”
  “吕奇!卡洛警官既已插手,想必早有了安全措施,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给我枪!”吕奇神采飞扬地说道:“关于瓦解脂粉军团的原订计划,我现在已经有了十足的信心。”
  “但愿如此。”高维邦又在吕奇的肩头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XXX
  游艇码头沐浴在皎洁的月光里,显得格外谧静。吕奇的步履声轻脆地在夜空中响动,凉风迎面吹来,使他自心底滋生了一丝寒意;他情不自禁地将恤衫的领子翻了起来。细碎的浪花轻拍着码头,那声音彷佛在告诉他:提高警觉!提高警觉……
  游艇上的灯光大部份都已熄灭,艇上的人都在寻觅好梦。但是,“满风号”舱房的窗洞却射出了明亮的灯光,虽然距百码之外,吕奇也能将那艘双桅豪华游艇在一瞥之下就认出来。
  冯嘉在干什么?拿着一支精致的手枪在等待她的猎物吗?或者是裸裼袒裎地躺在榻上布下了色情陷阱?这是吕奇一直在思索的问题。不过,他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码头上看不到一个人影,但是,却停着一辆车子;一辆黑色的雪佛兰房车,在月光下显得特别黑。
  车子里有一支枪正对着自己瞄准吗?吕奇这样想。视线也不由自主地向车厢内探索,他看到一点火光;车子坐了一个人,那人正在吸烟。吕奇轻吁了一口气,狙击手是不可能在目标接近时吸烟的。
  吕奇吹着口哨从那辆黑色雪佛兰房车旁边走过,突然,车门缓缓打开,他看到了一只雪白纤细的手;也看到了手指上戴着的魔鬼图案的戒指。那是约会的标帜,他的脚步倏然停了下来。
  “进来!”那声音是低沉而沙哑的。这就是脂粉军团的团长吗?抑或是一个新的联系人?吕奇不容考虑,一弓身子,坐进了车厢。
  “砰”地一声,车门关上了。
  他侧头看去,才发觉对方是一个女人。看背影倒很俏丽,那副尊容却令人倒足胃口;眼皮浮肿,下巴重叠,满脸皱纹,即使在月光下也清晰可数。
  “小霸王,你好!”那女人先开腔。
  “你好!”不知道对方是谁,吕奇只有这样回应。
  “本来要在下午一时和你见面的,临时因故取销了。听说你在午夜要赴一个歌女的约会,所以在这儿等你。希望没有使你吃惊。”
  吕奇心中不禁暗暗高兴,对方的话中已明显地表示了她就是脂粉军团的团长;但他也同时在暗皱眉头,使得美国联邦调查局的警探们大感头痛的神秘人物,竟然是个又老,又丑的女人,不知BI的干员太无能,还是这个女团长太厉害了。
  “货色有多少?”她问。
  吕奇知道对方所说的“货色”就是要偷渡进口的女人。于是煞有介事地答道:“九个。”
  “九个?”语气中明显地透露了不悦。“还不到预定数目的一半,你在香港究
  竟在干什么!”
  吕奇发觉自己说得太少了。但已无法更改。只得编造理由解释:“香港方面有关人口失踪的案子闹得太凶,上钓的鱼儿也就少了。”
  “嗯!货色什么时候到?”
  这又使得吕奇难以同答了,他犹豫了一下,才模棱两可地说:“已经装船离开香港了。”
  “听说你打算送进这一批货色之后就要洗手了,有这回事吗?”
  全是教人难以回答的难题。吕奇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又使他想了一分钟之久,才反问道:“我说过这句话吗?”
  “小霸王!”她的语气咄咄逼人。“你少在我面前耍这一套,我要你设法送二十个来,结果只有九个。来到夏威夷才一天,连我都还没有见过面,竟然又去泡歌女。你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该如何答呢?向对方低声下气地陪小心呢?还是傲气凌人摆出海上小霸王的威风?吕奇真不知道该如何做,如果他的反应不对劲,就不像海上小霸王了。因此,车厢内有了冗长的沉默。
  “小霸王!不说话就是默认,想必你已滋生了反叛之心,是不是?你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应该不会赖账。”
  对方的言辞中,无异为吕奇做了提示,因此,他也以冷峻的声音说:“随你怎样说,我不想加以解释。”
  “小霸王!你以为你的翅膀是很硬了吗?”
  “我倒不觉得。”
  “你以为没有你在香港钓女人上钩,我的脂粉军团就会垮吗?告诉你,那九个女人对我无补于事,所以我一个也不要了,你想不到吧!”
  “你今晚好像不大对劲!”吕奇凝视着她,心里也在盘算:只要自己一拔枪,就将对方制住了,然后拔出袖珍通话器,叫高维邦前来抓人。这个女人就是他们千方百计所要追缉的神秘人物。
  但是,证据呢?
  而且,高维邦和卡洛都曾经表示过,他们的目的不仅是要抓住这个集团的首脑,而是要瓦解这个组织。
  方才已显露了海上小霸王那种狂傲的性格,现在似乎该设法挽。转局面了,因此,他等待一个恰当的转机。
  “小霸王!”她冷冷地说:“我发觉你比我更显得不对劲!”
  “好!我道歉。”
  “道歉?”
  “嗯!郑重地道歉。”
  “海上小霸王会向别人道歉,那才是最危险的事。”她突然拔出了手枪,抵上了吕奇的腰。“说吧!你心中在打什么歪主意?”
  糟了!吕奇心中暗喊了一声,那位海上小霸王大概是从来不向别人道歉的。但他表面却还十分镇定,冷冷地说:“团长!向自己人动枪未免太过份了吧?”
  “我从来不将叛徒当作自己人。现在将双手放到背后去。如果你敢耍花样,我就勾动扳机。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枪管上套着灭音器,即使在这儿宰了你也不会惊动任何人。”
  吕奇想到了冯嘉,如果不是她泄露,谁会知道这个午夜约会;他也想到了高维邦所推测的第二步行动一一铲除自己。但是,对方并没有指出自己是冒充的呀,只是怀疑他生了反叛之心……
  在这一瞬间,吕奇不禁大感迷惑,他无法分析当前的情况。思索上的迷惑并不会使他行动后慢,他了解,此刻若是稍一犹豫就会送命,因此,他的双手在背后缓缓地旋动车门的把手。
  当车门弹开的一瞬间,吕奇突然身子倒仰,一脚踢向那女人手里的枪,同时倒退着跳出了车厢。
  噗地一声,子弹射进了车的顶篷。吕奇飞快地滚动着,同时拔出了裤袋中的枪。
  当他正要作自卫的还击时,突然响起了一阵引擎声,那辆黑色雪佛兰轿车已飞快地开走了。
  吕奇又开始迷惑了,这到底是怎么一间事呢?其实,他想不到的事很多,方才要开枪杀他的人就是冯嘉,这可能是他永远也想不到的。
  冯嘉一开动车子,她的旁边又多了一个人,那是白小桃,由于被冯嘉挡住,吕奇并没有看到她。”
  “小桃!”冯嘉疾声说:“掌住方向盘,我要跳车了,稍微带一下煞车。”
  车门本来是开着的,冯嘉灵巧地滚了下去。距离一百码之外的吕奇自然想不到她又来了一手“金蝉脱壳”。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另外一辆车子又突然停在他的面前,车子跳下来两个年轻人。他们同声问道:“先生!是怎么一回事?”
  “哦!没有什么?”吕奇自然不会吐露真象,同时他暗中将手枪放进了裤袋。
  “那个女人手里拿着枪,我们在车灯下看得很清楚。而且还记下了她的车牌,来!我们送你去报警。”
  “不必了!”吕奇摇摇头说:“那只是一个小误会,她不会真的杀我。”
  “那么,你喝一杯酒,压压惊吧!我姐姐的游艇就在前面。你看,就是那艘双桅杆的‘満风号’游艇!”
  “冯嘉是你的姐姐?”
  “我们是她的弟弟,我叫冯雷,他叫冯刚,你也认识我姐姐吗?”
  “我正要去看她哩!”
  “那真是太巧了,我们从拉斯维加斯来看她。来!上车吧!”
  真是太巧了!吕奇心里想。
  其实一点也不巧,这不过是冯嘉所布下的连环妙计中的另一套罢了。其用意何在?大概只是她自己心里才有数。
  来到“满风号”游艇的舱房时,冯嘉穿了睡衣迎了出来。她仍是那样娇妹动人,顷刻之间,她又变了一番模样。
  她见到冯雷,冯刚,像是喜不自胜,当他见到吕奇身上满是尘土时,不禁皱起眉头问道:“大卫!是怎么回事?”
  冯雷抢着说:“有一个女人拿枪要杀他,刚好我们开车来到,那女人才匆忙中驾车逃走了。我记下了车牌码,他却不肯报警。”
  “阿雷!你真的记下号码了吗?”
  “记下了,AKI三一六九。”
  冯嘉的面色突然一沉,双眉高高挑起,但是很快地她又放松了表情,挥挥手说:“你们到前面那间舱房去休息吧!我有事要和大卫一谈!”
  弟兄二人很驯服地退了出去。
  冯嘉招招手,引领吕奇进入寝舱,要他坐下,为他倒了一杯酒,然后神色凝重地问道:“大卫,那是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吗?”
  “是的。”
  “那女人是不是有四十多岁,面目可怖?”
  “你好像亲眼看见的一样。”
  “大卫!”冯嘉神色极为严肃地说:“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对这辆车子有极深刻的印象,因为我曾亲眼看见车中的女人开枪杀死一个黑社会中很有名气的人物,地点就在赌城的通衢大道上。”
  这是冯嘉在耍花样吗?吕奇心中浮动着疑问。他仔细地观察,却又不像,这是一个决定性的重要时刻,如果他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认定冯嘉与脂粉军团有关,其实她却毫无关系,那么,一个很好的机会就要放过了。
  姑且抛开心中的成见,认定冯嘉是与脂粉军团无关的,这是吕奇经过一番深虑之后的决定。
  于是,他试探着问道:“冯嘉!你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吗?”
  “先别问我,”冯嘉摇摇头,目光凝望着他。“你一定要先告诉我因何惹上了
  她,否则,有关那个女人的任何事我都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
  “我不愿你惹更大的麻烦。”
  “听你的口气,彷佛知道了很多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事件。”
  “嗯!都是有关那个女人的。”
  “冯嘉!”吕奇拍拍她的面颊,语气柔和地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朋友大卫,你会吃惊吗?”
  冯嘉摇摇头说:“我不会吃惊,因为我早已发觉你不是大卫了。”
  “噢?”吕奇有些吃惊,他不了解对方何以会承认这一点。
  “方才你昏睡过去并非由于醉酒,”她一面说一面拉开床头暗柜,取出那枚蓝宝石戒指。“见过这个吗?这是女人用来对付色狼的,里面装了适量的麻醉药,当男人行暴时,在他的背椎骨上,一刺就行了。”
  “哦!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因为我突然发觉你不是大卫,他对接吻的技巧是非常生疏的,在那种情况之下我难以控制地使用了戒指中的麻醉药剂。”说到这儿,冯嘉吁了一口长气:“嗨——事后我却后悔极了。”
  “后悔?”
  “嗯!因为你比大卫看起来更像一个绅士,他有野性,动作粗犷,但是却像一个流氓。”
  “冯嘉!我和大卫真的相像吗?”
  “是的。在和你接吻前,我一直没有发现。”
  “你对大卫知道多少?”
  “听说他作宝珠生意。”
  “他是一个骗子,先骗取女人的感情,然后出卖她们的身体……”接下来,吕奇又将他对苏丽安所说的那个故事翻版一次。他变成了一个走遍天涯寻访失踪女友的痴情汉,而且还神乎其技地使自己的面貌和那位爱情骗子完全相同。
  冯嘉心中暗暗得意,她只是略施小计就使对方全盘托出了。但是,这个极机智用家伙所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该怎么称呼你?”她问。
  “我叫吕奇,那是我的真名。”
  “吕奇!你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我要保护我女友的安全,警方一插手,这个集团必定先湮灭犯罪证据,桑娟的性命就不保了!”
  “桑娟是谁?”
  “就是我失踪的女朋友。”
  “哦!你是否打算独自和那些坏人周旋吗?”
  “自然还要你帮忙!”
  “吕奇!我只是一个女歌手!”
  “但是你知道那个女人的行踪啊!我可以肯定说,她就脂粉军团的团长,她还没有发现我是假冒的海上小霸王。”
  “那么,她为什么要杀你呢?”
  “她也许只想吓吓我,若她真想要我的命,那一枪不会偏差得那样远,而且,当我跳车之后她仍然有机会!”
  “吕奇!你一定要找她?”
  “当然。这是我来夏威夷的目的。”
  “这事明天再说,我要考虑!”
  “还要考虑什么?”
  “因为必须要我亲自带你去。”
  “你怕危险?”
  “当然,因为只有你一个人。”冯嘉凝望他许久,才又问了一句:“吕奇!真的没有别人帮忙你吗?”
  吕奇很想说出他和高维邦有连络的事,但他谨慎地没有说出,摇了摇头说:“的确没有人帮我了,但是我并不害怕。”
  “吕奇!”冯嘉招手轻抚着他的面颊。“尽管你不是大卫,而我却更加喜欢你,相信吗?”
  “我相信,但我却宁愿那不是真的。因为我在为我的女友而拼命,你还要帮助我,这对你是不公平的。”
  “那是无关紧要的,只要我喜欢你就行了。”冯嘉柔情地说,同时为他解开了衬衫上的钮扣。“睡吧!由于我的弟弟来了,今晚你要独睡。这样也好,我们都可以冷静地考虑一下!”
  “晚安!”吕奇轻轻地吻她的面颊。
  冯嘉带上舱门,走了。
  她来到前舱,向冯雷挥挥手说:“阿雷!你在通道上守着,那小子若是走过来就立刻和他高声谈话。我和阿刚要商量一下!”
  冯雷点点头,走了出去。
  “姐姐!”冯刚皱紧了眉头说:“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样?将那小子干掉不就行了吗?我敢和你打赌,到最后一定会惹麻烦。”
  “阿刚!”冯嘉语气严厉地说:“不许你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我问你,三个月以前进口的那一批货色有没有一个名叫桑娟?”
  “桑——娟?”冯刚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说:“没有。我记得很清楚,那些女孩子的名字一个个都像美国人。”
  冯嘉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地说道:“那就怪了?”
  “姐姐!什么怪了!”
  “这小子的目的,就是要找一个名叫桑娟的女人。”
  “你别信他的鬼话。”
  “他的话倒像是真的,不过他也对我有所隐瞒,那一支钢笔型的袖珍通话器就说明了一切,他还另有伙伴,说不定……”冯刚很快地接口道:“说不定还有警方的人在暗中支持他!”
  “但他又不肯报警!”冯嘉像自问。
  “姐姐!”冯刚激动地说:“我请求你,绝不能将这小子留下了,否则一定会有麻烦。”
  冯嘉没有回答他的话,沉吟许久,然后喃喃自语地说:“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冯刚紧赶着问。
  “睡吧!”冯嘉边说边向外走。“天明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第三章 你虞我诈 互较高低
  凌晨八时,吕奇从酣睡中醒了过来。一方面由于疲倦,另一面则是对冯嘉的立场和身份已逐渐了解,使他心头感到轻松,所以在那张柔软的床榻上酣然入睡。现在,他已是疲劳尽失,精力充沛了。
  他刚要翻身起来,冯嘉恰巧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笑眯眯地问道:“吕奇!你睡得好吗?”
  “嗯!这里很静,这张床也很舒服。”吕奇的身子在床上弹动了几下。“这一觉睡得实在太酣畅了。”
  冯嘉在他身边坐下,两只手掌交叠起来,挂上了他的肩头,娇媚地笑着说:“吕奇?你不觉得缺少什么吗?”
  吕奇转过头去望着他,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颔,语气轻柔地说:“应该说是缺少一个你,但是我仍然觉得你好像睡在我旁边似的,因为你的笑容和爱心已经深深地刻在我的心上了。”
  “真的吗?”冯嘉偏着头问。
  吕奇在她的脸上轻吻了一下,耸了耸肩说:“既然你有疑问,那我就不答复你了,就算半真半假吧。”
  冯嘉离开了他的身旁,站了起来,在狭窄的舱房内走动了几步,然后回过身来望着他,以歉疚的语气说:“吕奇!我要作一件非常失礼的事。”
  “噢!什么事?”
  “我希望你能够在半个小时以内,离开这艘游艇。”
  “怎么?你知道我惹上了麻烦,所以不敢和我接近。对吗?”
  “不是的!”冯嘉突然娇笑着扑进他的怀里,用她的面孔轻缓地摩攀着吕奇裸体的胸膛。“我那两个宝贝弟弟要驾这艘游艇出海垂钓,所以我们两个人都被赶下艇去。”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本来我也应该回到酒店去了,不过,在我走之前我想知道这一件事。”吕奇说到这儿,双手将她的面颊捧着,神情很认真地接着说:“昨天晚上已经足够你考虑了,你决定帮助我吗?”
  冯嘉皱起了眉头,语气缓慢地说:“当然我想到一个女孩子落到一群坏人手里的时候,我真恨不得帮备忙,立刻将你的女朋友拯救出来。可是,当你找到她之后,我就会失去你了,吕奇!女人总是免不掉被这种矛盾的愁绪所困扰,自然我也不能够例外。”
  “冯嘉!你如果这样说,我就不便再请求你了。因为你帮我的忙,势必要冒很大的危险,这对你来说,是一件不公平的事。”
  “吕奇!”冯嘉突然狡黠地笑了起来。“我怀疑你在使用以退为进的策略。大概你已经了解我的性格,我有同情心,也乐于助人,怎么能够拒绝你的要求呢?吕奇!你赢了。”
  “那么,你答应我了?”吕奇紧逼着问。
  “吕奇!”冯嘉神情显得沉重地说道:“让我再问你一句话。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在进行援救的计划吗?”
  吕奇在心中暗暗地盘算了一阵,打定了主意,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不能够轻易泄漏他与高维邦之间的联系。于是,他摇摇头:“我没有任何伙伴。如果有的话,那就只有你了。”
  “吕奇!那个歹毒的女人必定有很庞大的组织,你一个人去对付她们,是要吃亏的啊!”
  “冯嘉,斗力不胜,还可以斗智。”
  “你有什么好主意?”
  “冯嘉!”吕奇拉起她的手,轻缓地搓揉着。“我要问你几句话,你无论如何要据实回答。除非你确实不知。”
  “你问吧!”
  “你知道那些歹徒经常在什么地方盘据?”
  “在一个土著的部落里。”
  “你能够确定?”
  冯嘉毫不犹豫地点一点头,说道:“我能够确定。”
  “冯嘉!”吕奇的目光深深地凝望着她。“请你原谅,因为我对你的话产生了一点怀疑,你必须要向我解释一下。那些歹徒的根据地一定是非常秘密的,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呢?”
  “老实告诉你吧!因为我被那个可恶的女人绑架勒索过。”
  “噢!有这一回事?”吕奇真是大感意外。
  “那时我正和那个犹太商人同居。在她的想象中,我必然很有钱,所以,她派她的爪牙将我绑架去,然后向那个犹太商人敲了一笔很大的赎金,事后她曾威胁我,如果我泄漏有关她的任何事情,她就要我的命。吕奇!你想想看,我敢违反她的命令吗?”
  “你曾经报警吗?”
  “我怎么敢报警?”冯嘉耸耸肩,双手一摊。“难道警察局还能在我登台演喝的时候,在夜总会的四周布满了警探吗?如果真的那样,我唱的歌大概也只有警探们来欣赏了。”
  吕奇沉吟了一阵,同时也在暗暗观察冯嘉的神色。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说冯
  嘉的这一番话是假的,难怪昨天她一听到她的弟弟告诉她那辆汽车的牌照号码时,显得非常吃惊,原来她曾经深受其害。
  “冯嘉!”吕奇语气沉重地说:“我不想利用你对那个歹毒女人的仇恨心理,但是,人总是有正义感的。她那么毫无顾忌地为非作歹,难道就不需要加以制裁吗?请你帮助我,带我到他们出没的地方,只要一发现对方的行踪,你就马上离开,即使有危险,那也是我的事。”
  “吕奇!如果我愿意带你去的话,到了那个地方我就不会离开你了,因为我喜欢你,难道我就不会关心你的安全吗?”冯嘉柔情万千地说:“如果你遭到不幸,我也会难过的。”
  “冯嘉!这是细节问题,主要的问题是,你是否已决定带我去。”吕奇摇晃着她的肩头。“请你作一个明确的表示。”
  “我已经想了一整夜,以自私的观念来说,我不希望你冒任何危险。只要你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让我睡在你的臂膀里。你闭上眼睛,让我轻轻为你哼着情歌,然后用你那一双宽大厚实的手掌,爱抚着我的全身,我就很满足了。不过,那只是梦想,人总是要回到现实的。你的性格和你不屈不挠的精神,我是绝对无法阻止的,所以我已经决定带你去了。”
  “哦!”吕奇抱紧了她,在她的唇上深深地一吻,然后兴高采烈地说:“我真是太高兴了,因为我认识了一个既富于幻想,而又认得现实的女孩子。”
  “别赞扬我了。”冯嘉显得有些落寞寡欢地说:“你现在该离开这儿,也许你
  还有什么准备的事要作。今天晚上七时半,在麦克阿瑟纪念广场的喷水池旁等我,我会驾着车子来接你。”
  “好的!我的确该去准备一些应用的工具,比如说绳索,手电筒之类。虽然我只有一个人,但是,我想凭我的智慧一定可以将我的女友救出来。”其实他是必须赶去和高维邦商量一番。
  “吕奇!你怎么能够肯定桑娟在那个恶毒的女人手里呢?”冯嘉喃喃地问,“如果她……?”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如果她不在那个女人的手里,我今晚的冒险行动也是很有意义的。打击一个无恶不作的歹徒,破坏了一个犯罪的集团,岂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吗?”
  “吕奇!希望你能够成功!”也许她在祝福自己。
  XXX
  “高!”吕奇将身躯抛进了沙发,双腿叠架,神态显得极为轻松。“我们走错了路,冯嘉和脂粉军团不但毫无关系,而且还被那个犯罪集团绑架勒索。她今晚要带我去脂粉军团的根据地。”
  “是吗?”高维邦冷冷地应着,他的神态和吕奇正好相反。
  “高!”吕奇自然发觉到了,问道:“是怎么回事?”
  “我又想到了一些有关冯家四人的资料。”
  “噢!”吕奇不禁低呼了一声,目光紧紧地盯在高维邦的脸上。
  高维邦从抽屉内取出一份文件,翻阅了一阵,语气缓缓地说:“冯家四人进入美国时,除了移民法规定的应缴生活保证金每人五千美元,共计二万美元外,他们还携带了各国钱币约合五百美元,二万零五百美元就是他们全部的财产。”
  “嗨!你们的调查工作很精细的。”
  “冯凯曾经开过一家中国餐馆,从他的纳税额可以计算出,他一共有七千美元的盈利。”
  “直到他失踪吗?”
  “他失踪前三个月,那家餐馆就关闭了。”
  “嗯!”
  “冯雷和冯刚在进入美国的初期没有工作,最近两年他们才担任酒保或侍者的工作,而且工作得很不正常,计他们的收入,勉强能抵销他们的生活费。”
  “还有么?”吕奇有些不耐烦了。他来此的目的,是想和高维邦共商今晚如何围剿脂粉军团的事,自然无心去听那一连串的数字。
  高维邦将右手抬起来晃动了一下,望着他说:“吕奇!你一定要静静地听下去,因为有许多情况还要你助我分解。”
  “嗯!我会有耐性吗。”
  “冯嘉是收入较好的人,”高维邦又在翻动面前的文件。“她一来美国就参加了赌城的‘玫瑰歌舞团’,周薪一百美元,之后,她和一个犹太人同居,大概一周也可以拿到五百美元的生活津贴。但她的开销也不小,存款想必不会太多。前年,她离开了那个犹太人,所得只是一艘游艇。有时租给别人,收益也不大。后来她改行演唱,收入也并不理想,而且私底下她并不出卖爱情,我们作过精确的估计,她即使有余钱,也不会超过一万美元;也许她连一块钱也没有剩下来。”
  “高!你这些数据正确吗?”
  “绝对正确。”
  “那么,我就更加安心了,因为冯嘉没有对我说一句假话,因此,她就可以使我们信赖了。”
  “吕奇!我关心的是另一项发现。”
  “噢!”吕奇的眉尖皱了起来。
  “连同他们带进美国的财产,以及我们所估计的收益和余额,他们最多只有四万美元的财产。”
  “嗯!”吕奇已经发觉高维邦不是只在作数字统计,因此他不再插问,静静地等待下文。
  “最近三年来,他们以各种名义汇到香港去的金额是十一万美元,请问,那七万美元的差额是何处来的?”
  吕奇不禁怔住了,良久才问道:“确实吗?”
  “请不要怀疑我所集的资料。”
  “高!冯嘉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又是在声色场中混的,她也许……”
  “你以为她暗操淫业?”
  “并非绝对无可能。”
  “当然,FBI的警探不能每天每夜躲在她的床下。但是,你这种推想是绝无可能。”
  “为什么?”
  “一个女人要靠出卖肉体去赚七万美元,可不太容易。她如果需要钱,为什么不卖掉那艘游艇?曾经有人出过六十三万美元的高价。”
  “据她说,她不愿卖掉那艘游艇的原因,只是因为想藉物思旧,她像是对那犹太商人有着深厚的感情。”
  “吕奇!”高维邦冷笑着说:“她那曾经被犹太商人抚爱的肉体不是比游艇更有价值吗?”
  吕奇显得语塞,沉吟了良久才问:“高!这些数据究竟对我们有什么帮助?”
  “吕奇!慢慢往下听。香港方面的收款人名叫胡桐,据香港所提供的数据称,胡桐是那边一个黑社会组织的头目。”
  “冯家在和黑社会人物打交道?”
  “其实冯凯也是一个黑社会人物。”
  “高!你的话太令我吃惊了。”
  “在这方面,香港已送来了完整的数据。冯凯在香港时,不但在黑社会中混迹,而且,还是一个相当有份量的人物。”
  吕奇摇摇头说:“这就奇怪了,以他的出身,怎么可能获准进入美国呢?”
  “这就是金钱的魔力。他们花钱买到了英国的护照,更有品行良好的记录。并非FBI的能力太差,而且金钱的魔力太大,吕奇!这就是人间永远有罪恶的最大因素。”
  “高!照目前所得的资料看来,你认为姓冯的一家人是在和香港方面的胡桐联合起来,在干某一些违法的事吗?”
  高维邦摇摇头说:“吕奇!答案正巧相反。冯凯与胡桐不可能合作,因为过去冯凯所组成的‘蓝衣社’和胡桐组成的‘黑衫党’,在香港是水火互不兼容的两个帮派,而且还经常械斗,仇恨很深。冯凯所以要离开香港的地盘,移居美国,就是在实力上已经渐渐不是‘黑衫党’的对手,所以才趁早逃命。”
  “高!”吕奇两道浓眉不禁挑了起来,眼光里也浮现着无数的疑问。“这就怪了,两人既然是水火互不兼容的对头,怎么冯凯又会陆续将十一万美元的巨大金额汇给胡桐呢?”
  高维邦目光中流露一丝诡谲的神色,笑了一笑说:“乍看之下的确令人迷惑不解。不过,今日凌晨我们所收到香港警方电传来的最后一份资料,却提供了答案。当初冯凯申请移民美国的时候全家是五个人,另外一个就是他的太太。可是,当他们快要成行的前几天,他的太太突然退出了移民申请,理由是因病死亡。不过,香港警方却没有查到冯太太的死亡报告。那么,这个人到何处去了呢?”
  “高!你有答案了吗?”
  “有了。不过那是根据我的推测。”
  “推测要有根据。”
  高维邦吁出了一口长气,才语气缓慢地说:“我们可以假定,当冯凯一家准备离开香港,移民美国的前几日,突然被‘黑衫党’的胡桐得到了仇家将要远离的消息。如果让他们一家人一走了之,那么,他们过去的仇恨就没有办法了结了。因此,胡桐施展出奇袭的手段,将冯太太绑架走了。”
  “高!你这项推断不能说不合理。可是,侦察案件最忌讳的是运用或凭借直觉。没有一丝根据,那是很容易会误入歧途的。”
  “吕奇!我很愿意接受你的指数,因为你在这方面是行家。我虽然有获得完整的证据,却也多少得到了一点旁证,那就是在冯凯一家人离开香港的前几天,行踪不明,躲躲藏藏,这显然是在逃避胡桐手下的追缉。也就是在那几天他突然撤消了他太太移民美国的申请,而且是由律师出面。虽然我们不能够肯定地说,冯嘉的母亲在胡桐的手里,但是,从他们陆续汇钱给胡桐这件事看来,必然是因为受了对方的要挟。不得不千方百计地汇钱给对方。他们已安全到了美国,还有什么可受要挟的?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冯太太的性命了。”
  吕奇俯首沉思良久,也找不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于是,他又问道:“高!你还有其它方面的数据吗?”
  “很多。不过,我们一定要先提出一个大胆的假定之后,才能够将其它的设想一一地建立起来。你愿意相信目前这个大胆的假定吗?”
  “我在听。”
  “我们假定冯家四个人,都是脂粉军团的主持人。”
  “不可能吧?”吕奇连连地摇着头。“当我和脂粉军团的团长见过面之后不到一分钟,就遇见了冯嘉,由此可见,那个女人不属于冯家。这……”
  “这种细节我们暂时不去推敲。有一个明显的迹象却可以帮助我的推断。暂时屹立不摇;那就是冯凯的失踪。”
  “嗯!怎么样?”
  “冯凯失踪两年了。当他失踪时,在拉丁美洲和南非一带,也陆续发生中国女郞被卖到土著酋长手里,或者高级妓寨里去的案件。因此,我们可以假定冯凯并不是失踪,而是暗暗地偷渡到拉丁美洲或者是南非一带,去主持这一项人口买卖的业务去了。”
  吕奇点一点头,说道:“我姑且支持你这项假定吧!”
  “好!我们现在再追查冯嘉拥有的那艘豪华的游艇在过去两年来的行踪吧!”高维邦说到这儿,将面前的文件又翻阅了一阵,才接着说:“她的确曾将她的游艇租给过别人。租赁她游艇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其中租贷最多次数的却是一个名叫米诺的黑人。他曾经驾驶‘满风号’到过拉丁美洲和南非等地。”
  “嗯!”吕奇缓缓地点着头。“难怪我在‘满风号’艇舱中发现了精绘的海图和测绘仪器。高!米诺是怎样一个人?”
  “他是一个无家的孤儿,由一个中国侨民所养大。因此,他能够讲一口流利的广东话。后来那个中国侨民夫妇两个都被杀死了,而且遗下了一笔巨款。当时米诺曾经因谋杀强盗罪而被检察官提出控诉,但是在没有积极证据的情况下,他又被宣告无罪。他在赌城当过保镖,也作过打手。参加过游艇比赛,也担任过赛车选手。他没有固定职业,但他的生活却过得很好。在警方档案中,他除了酗酒,殴斗,以超速驾车,这些不大重要的违警记录之外,并没有太大的罪行。但是,我们却认为这个人是一个危险人物,他必然和脂粉军团贩卖人口的罪行有连带的关系。甚至担任着重要的角色。”
  “高!我不是一个固持己见的人。虽然你的推断过份富于幻想,但是,我却深信也有几分可靠性。我们如果将冯凯的失踪,米诺租赁‘满风号’游艇,以及他们将为数十一万美元之巨的金钱,寄到香港去等等可疑的迹象组合起来,很明显地告诉我们,内中必有极为复杂的隐情。现在,我们决定一下今晚的行动吧!”
  “今晚的行动?”高维邦挑起双眉反问。
  吕奇走到他的办公桌前面,压低了声音说:“冯嘉已经答应我,今天晚上七点半钟驾车送我到一个土著的部落里去。据她说,脂粉军团的歹徒们就在那个地方盘据。如果方才你所作的推断完全是错的,那么,她的动机就是出于同情心;如果你方才的推断有几分可靠性,那么,她今晚带我去土著部落,就是一个可怕的陷阱了。不管如何,我们今晚都该有所行动。”
  “吕奇!我倒希望你往坏处想。”
  “那么,我们研究一下。在过去二十四小时中,冯嘉有很多机会可以除掉我,而她却没有这样做。绕了这么多圈子,却要将我带到土著的部落里去,她的用意何在?”吕奇说完之后,目光凝望着高维邦,等待着他的答复。
  高维邦望着他,很久没有说话,突然,他伸出手去将吕奇插在口袋那枝钢笔型的袖珍通话器拿了出来,晃了两晃说:“吕奇!如果冯嘉是个问题人物,她一定看得出来这不是一枝普通钢笔。”
  “嗯!怎么样?”
  “我们假定她已经发觉了这一枝钢笔,是袖珍通话器,而她不动声色,也没有拿走,更没有试行通话,察看你准备和什么样的人物有联系。那么,她就已经打好了主意。她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幕后人物。杀死你肯定无补于事,反而会为她带来危险。今天晚上她要带你到一个土著的部落里去,你就必定会和你的同伴连络。只要她事先在那儿埋下陷阱,就可以一网打尽了。”
  吕奇想了一想,才点点头说:“高!你的判断也许是正确的。但是有一点我却不懂,冯嘉应该想到我的幕后人物也许是FBI或者夏威夷警方。不管她的实力有多么雄厚,也不该公然和联邦调查局作对啊!”
  “这也许就是她唯一的错失之处;或者,她今晚没有什么行动,只是在暗中观察一下你的幕后人物是谁,然后才决定她们的行动方针。”
  “这也是很可能的。高!”吕奇重又回到沙发上坐下,吁了一口长气。“我们现在也不必枉费精力再推敲下去了,目前我们所要决定的,是今天晚上是否应该采取行动。”
  高维邦并没有作出什么决定,反问道:“你说呢?”
  “如果我们方才所推断的,都接近事实,那么,就应该由我一个人去。如果这样作,也有一点顾虑,万一冯嘉没有说谎,她所带我去的地方,也的确是脂粉集团的巢穴,我们就放掉一个大好机会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高维邦含蓄地说,“自然我也会有所安排。”
  “那么,你赞成派人暗中支持我?”
  高维邦点了点头,放低了声音说:“我是绝对赞成的。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我们利用通话器连络一下,我会告诉你整个行动的方案。”
  “好的,高!”吕奇站了起来。“那么,我告辞了。”
  高维邦诡谲地笑了一笑,走过去搂着吕奇的肩头,低声说:“我的太太和小孩也都是侦探,他们在附近巷子里警戒着,你从后门出去吧!绝对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行踪。”
  “OK!”吕奇扬了扬手,然后匆匆地步向高家的后门走去。
  XXX
  当吕奇离开高维邦的寓所之后,他又乘坐出租汽车去了一趟游艇码头,“满风号”已不在,大概冯雷冯刚真是驾艇到外海垂钓去了。吕奇思索了一下,匆促地走进了一间咖啡室内的洗手间。他取出笔型通话器,拉出天线,低声呼叫:“高!高!高!……”
  “吕奇吗?”回声立刻传来。
  “高!你能通知海上巡逻队暗中监视‘满风号’游艇的行踪吗?”
  “吕奇!我已经这样作了。一分钟之前,我还接到了报告。冯家两兄弟的确在垂钓,很认真地垂钓。”
  “好!如无特殊情况,我将在下午四时和你联系。”吕奇又加以叮咛:“记住
  !千万别主动和我联系,我不敢担保当讯号声响起来的时候没有别人在我身边。”
  “你放心!我不会犯那种错误的。”高维邦的声音突然一沉。“吕奇!有一项最新的消息,米诺来了。”
  “噢!什么时候的事。”
  “十点五十分从迈阿密飞来的。”
  “他大概又要租下冯嘉的游艇了。”
  “我已派人监视他。”
  “高!别干傻事。”
  “吕奇!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高!歹徒都是特别敏感的,监视他,会促使对方提高警觉。放松他,如果他和冯嘉是一伙,而她又的确是脂粉集团中的重要份子,我们迟早要和他碰面的,又何必钉牢他呢?”
  高维邦考虑了一下,才回答说:“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还有什么事?”
  “我希望你在午餐后酣睡两小时,充沛的精力将是今晚获胜的资本。”
  “OK!”高维邦的回答很豪迈,然后,将通话器关闭了。
  吕奇回到旅馆时,才十一点多钟。他泡进了浴缸,有许多事需要思考,浸沉在温水中将会使头脑清醒。
  不管他的头脑是多么清醒,也无法猜到他的对手现在在作些什么;自然更想不到冯嘉就在他的头顶——那是这家旅馆三楼的三一七室。
  XXX
  冯嘉也是刚从浴缸中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擦干躯体上的水渍,突然一阵“哔哔哔哔”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里。
  是门铃?还是电话?……
  当她湿淋淋地冲出浴室,打开手袋,取出一个粉盒时,才知道她也带得有无线电通话器,现在是有人要和她连络了!
  “我是冯嘉!”她揭开盒盖,低声说。盒盖内那面精致的镜子正映出了她那双像猫眼一般闪亮的目光。
  “姐姐!我是阿雷。”
  “说话!”
  “海岸巡逻队的快艇在监视我们。”
  “有什么迹象?”
  “快艇上有人以望远镜察看我们。”
  “多久了?”
  “已经半个小时了。”
  “那艘快艇距离你们多远?”
  “五百码。”
  “是不是一直逡巡不去?”
  “是的。”
  “阿雷!你们将游艇向海外驶去,看看那艘快艇是否跟踪,然后再将情况告诉我,记住!下一次通话的时间,是十二时正。”
  “好的。”
  冯嘉关上了粉盒,作了半分钟的思考,然后匆促地擦干躯体,穿上衣服,提起了手袋,看样子她是要外出了。不过,她又犹豫了一下,最后去到电话机旁,拿起了话筒:“哈啰!服务台!”
  “这里是服务台!”娇脆的笑声说。
  “请问:二一七的客人回来了吗?”
  “哦,是那位中国籍的吕奇先生吗?他是在十分钟之前回来的,要不要我将电话接过去?”
  “暂时不必打扰他,等一会儿我会去见他。”冯嘉切断电话,面上浮现满意的笑容,然后向门口走去。
  在将要出门时,她戴上了墨黑的太阳眼镜。
  XXX
  白小桃所经营的“小蜜桃咖啡室”,就在港口的码头边。此刻,已将是午餐的时候,许多在码头上工作的人员,已开始拥进了这家咖啡室。一方面他们将在这儿享受一顿经济实惠的简略午餐;另一方面是趁便欣赏—下白小桃的美妙曲线。
  这些食客几乎全是男性,但是,今天却出现了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郞。她——就是刚刚离开“太平洋旅馆”三一七室的冯嘉。
  冯嘉此刻是本来面目,自然白小桃认不出这个年轻女人,实际上,就是脂粉军团的团长。她见到女客上门,立刻很亲切地过去接待,笑着问道:“小姐!要点什么?”
  “一杯冰冻咖啡。”冯嘉一面说,一面将她的右手放在桌子上;那只手的中指上戴着一枚魔鬼图案的戒指,这是脂粉军团份子的连络记号。
  白小桃看见这枚戒指时,不禁微微一楞,但她很快地又浮上了笑容,无点头说:“好的。还要什么吗?”
  “不用了。”冯嘉再次挥挥手,特别显露中指上那枚戒指,唯恐白小桃没有注意到似的。
  很快地,白小桃就将咖啡端上来了。她故意将咖啡溅泼了一些在桌子上,一面向冯嘉道歉,一面拿过一块抹布擦拭餐桌。借着这个动作,她低声说:“有一项重要的消息,请转达团长。”
  “什么事?”冯嘉低声地问,而她的嘴唇却一点也没有动,即使远处有人在监视她,也不会发现她在说话。
  “米诺到了。”
  “他住进旅馆了吗?”
  “没有,因他要等待团长的指示。”
  “告诉他,教他住到‘太平洋旅馆’三楼去,自然会有人和他连络。”冯嘉在一瞬间作了决定。
  “是的,我立刻转告他。”
  她们两人的交谈,在短短的半分钟内完成,而白小桃擦拭餐桌的工作也同时做完了。抬起头来,向冯嘉表示一个歉疚的微笑,又回到了柜台里去。
  冯嘉到这儿来,主要就是要和米诺取得连系。由此可见,米诺赶到夏威夷来,显然是由于她的命令。现在,她已透过白小桃,向米诺下达了指示。于是她很快地喝完了咖啡,离开了“小蜜桃咖啡室”。
  匆匆地回到了“太平洋旅馆”,她先到服务台问道:“二一七室的吕奇先生出去了吗?”
  “还没有。”服务小姐很客气地说道:“他如果离开旅馆的话,定会将房门钥匙交到我们这儿来的。”
  冯嘉很慷慨地付了小费,然后走到了二楼,敲响了二一七室的房门。
  吕奇正打算去午餐,听到房门敲动,虽然有些意外,但他却料定了来者必定是冯嘉。因此,在心理上作好了准备。一打开房门,就笑嘻嘻地说:“果然是你!我还没有开门就猜到了。”
  冯嘉走了进来,摘去了太阳眼镜,以背脊抵上了房门,就那么娇慵地靠在门板上,媚笑着说道:“为什么不猜想是‘香妃酒吧’的那位诱人的吧娘呢?”
  “冯嘉!你怎么老是拿那件事情取笑我?单身男人难免处处留情,你也不必把这件事情当把柄一直来攻击我呀!”
  “我是跟你闹着玩的。”她脸上浮着荡人的笑容,双手搭在吕奇的肩上,缓缓地将他推着后退。待来到床边时,她突然前扑,两人同时滚倒在床上。“你猜猜看,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从楼下,这应该是绝对不会错的答案。”
  “哈哈!”冯嘉娇笑了一声。“吕奇!你自以为很幽默,很聪明,却想不到这个答案正巧错了,我是从楼上来的。”
  “噢!你住在三楼吗?”
  “对了。三一七室,就是你的头顶。游艇让阿雷,阿刚开到外海钓鱼去了,我没有地方可以休息。我一想到你住在这儿所以我也来开个房间。本来,我想跟你比邻而居的,却料不到二楼已经客满了。”
  “冯嘉!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要让你惊奇啊!”
  “你让我感到惊奇的事情已经太多了。”吕奇含蓄地说了一句。然后,他坐了起来,神色很正经地问道:“冯嘉!你还没有吃过午饭吧!”
  “我就是要来邀你一起去午餐的。”
  “那么,我们一块儿到楼下的餐厅去吧!”
  冯嘉是一个很有警觉性的女人。当她正要倚靠在吕奇的臂弯里,向房外走去时,她突然抬看了一下腕表。只差十几秒钟就到正午十二时了,那不是冯刚、冯雷要和她连络的时候吗?
  她非常庆幸自己能及时发觉,否则手,袋内突然响起了“哔哔哔哔”的讯号声,那可就糟了!
  她一面推开吕奇,一面向洗手间走去,同时挥着手说:“稍等一会,女人总是有些麻烦事的。”
  就在十二时将临的前几秒钟,她闪身走进了洗手间。
  她一口长气尚未吁出,“哔哔哔哔”的讯号已经响了起来,她迅速地将洗手盆和浴缸的水喉打开,然后才从皮包中拿出那个粉盒,低声呼道:“我是冯嘉!快说话。”
  回声立刻响起:“姐姐!我是阿雷。我们已经将游艇驶到了外海,可是海上巡逻队那艘快艇也跟着我们后面来了。他们一直在我们游艇的四周打圈,毫无疑问,那艘快艇是在监视我们。”
  “噢!”冯嘉眉尖紧锁,显然有些吃惊。她沉吟了一阵,才问道:“你们现在离海岸线多远?”
  “二十三哩。”
  “那已经超过了内海鱼钩区了呀!”
  “是的。我和阿刚商量过,故意越过鱼钩区,看看巡逻队的快艇是否会来查问,结果他们并没有向我们接近。由此可见,他们必定另有目的。否则,绝不会视若无睹,不予查问的。”
  “阿雷!你分析得非常正确,他们唯恐因查问而使你们提高警觉。其实,他们这样作无异是不打自招,真是笨透了。”
  “姐姐!阿刚要告诉你,这一定是那小子搅的鬼,你不能再留下他。千万得找个机会将他干掉,不然一定会有麻烦。”
  “我知道了。你们就一直逗留在海上吧!没有接到我的通知就不要返航。但愿在晚餐时能够吃到你们所钓起的大鱼。”
  “姐姐!那恐怕要使你失望,我们忘记带鱼饵了,鱼儿是不会上钓的。”
  冯嘉暗暗骂了一声笨蛋,匆忙将粉盒关上,放进手袋。她对镜自照,发现脸上略有慌张的神色,因而一时没有出去。连连作了几次深呼吸,待自己脸色平静之后,这才将水喉关上,走出了洗手间。
  吕奇自然有些怀疑她进入洗手间的目的。这是很明显事情;一个刚离开自己房间的女人,绝不会又进洗手间的。不过,他却猜不出对方的用意。
  尽管吕奇心中有所猜疑,他却很聪明地没有走到洗手间旁去查看,或者偷听,仍然安静地站在房门边等待着。
  冯嘉对他报以微笑,那彷佛是害他久等,表示歉疚的意思。其实,她是暗暗庆幸;因为她在吕奇平静的神色中没有发现丝毫异状;那表示她的对手缺乏警觉,已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她的掌握。
  午餐时,他们在表面上是谈笑风生,而暗地里却是各怀鬼胎,各展心机。在未来有限的十数个小时内将要一较高低。当然,他们都同样地认定自己将是这一场争斗中的胜利者;尤其是冯嘉,她几乎忍不住要发出胜利的狂笑了;幸而她还有自知之明,此刻尚不是大笑的时候。
  饭后,冯嘉依偎在吕奇臂弯里走出餐厅,她妩媚地说:“吕奇,我真想和你在一起共睡午觉以弥补昨夜的损失。想想今晚还有重要的事,我只得咬咬牙齿了。”
  “对的!”吕奇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也暗示地紧了一下。“我也同样需要咬紧牙齿。因为我还要去准备些应用的东西。”
  “你要上街么?”
  “嗯!”
  “那么,你就不必送我上楼了。”
  “好!等会我们是否还要再碰头?”
  “不了。七时半,麦克阿瑟纪念广场喷水池旁等我。准时来。”她脱离他的臂弯,给了他一个飞吻。
  吕奇含笑领受,他想:这也许是自己进入鬼门关之前的一个死亡之吻吧!他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呢?因为高维邦所获得的新数据,使他转变了原先对冯嘉的看法,而且他也逐渐发现冯嘉的诡秘和做作了。
  XXX
  米诺一进入“太平洋旅馆”的三零八室之后就不停地喝酒,当他喝到第十杯时,房门敲响了。他机警地取出了衣袋内的短枪,谨慎地打开了房门。
  进来的是冯嘉。不!应该称她为冯嘉嘉,因为她的面貌不再年轻,美丽;她已经以脂粉军团团长的面目出现了。一关上房间,她就沉声说:“米诺!听说你最近狂赌,狂嫖,一点警觉性也没有,所以才让手下的女人跑掉,你有何解释?”
  这个活现一座铁塔的高大黑人,在这丑老妇人的面前竟然威风尽失,低声下气地说:“冯嘉嘉小姐!很抱歉!我绝对想不到苏丽安会色诱我的手下,又夺枪杀死了他,否则她是绝对逃不掉的。”
  “好了!别再解释。幸好那个女子已被我派人干掉了。”她的语气突然一转,“米诺!现在有人要找我们的麻烦。”
  “噢!是FBI的人吗?”
  “不!这人是香港来的,他的长相和海上小霸王完全相同,乘此就和我们连络,虽然已被我发现他是冒牌货,但是他已知道不少秘密了。根据我的判断,他虽然不是警探,却与警方有连络。”
  “那岂不是太危险了?”
  “是的,所以我要干掉他。”
  “由我来。”
  “这就是我要你赶来的原因。”说到这儿,她突然压低了声音:“在天黑之前,你先到‘拉奴鲁’去。”
  “干什么?”米诺有些莫名其妙。
  “那个人今晚要到‘拉奴鲁’去,必然要走第二号山区公路,四十七公里处有一个转弯,记住!你在八时十分时在转弯处的路面上堆积着石块,他的车子必定会受阻停下,你就持枪出现。”
  “然后,一枪干掉他?”
  “别急!”她摇摇手,又接着说:“因为他的面貌和海上小霸王极为相似,你一眼就会认出来。你就说你是脂粉军团的幕后主持人,质问他的来意何在?而且逼令他说出是否别有同党。”
  “为什么要这样的麻烦?”米诺瞪大了眼睛发问。
  “别问,这是命令。”
  “是!”他又必恭必敬了。
  “女歌手冯嘉将要和他同车。”
  “噢!”米诺有些吃惊地说:“她是认识我的,自然连她也要一起杀死了,否则……”
  “米诺!我已经将冯嘉吸收进来了,她现在也是脂粉军团的一员了。到时,你要注意她的暗示,当她举起左臂摇晃时,你就开枪将那个冒充海上小霸王的家伙杀死,记住了吗?”
  米诺连连点头,但他却又提出了疑问:“那小子身上有枪吗?”
  “手无寸铁。”
  “那又何必如此麻烦?而且我也不明白何以要得到那个女歌手暗示之后才能开枪,万一她紧张起来忘了向我提示……”
  “米诺!不要多问了。你只要遵照我的命令去做就行了。”
  “是的。”米诺点点头,突然压低了声音说:“听说最近又有一批货色要来,还要多久才到?”
  “快了。”
  “是南美?还是南非?”
  “为什么要追根问底?”
  “嘿嘿!”米诺谄媚地笑着。“不管是南美,还是南非,跑一趟我总可以赚几个外快,最近手头紧得很。”
  “干掉那小子之后,我有重赏。”
  “多谢!多谢!”
  这位脂粉军团的团长向米诺打了一个手势,然后走出房去。走道上没有一个人
  ,她低头疾走,当她经过三一七室,突然闪了进去。
  锁上了房门,对镜理装。她先从口腔内取出两块海棉,那是使面颊发胖的口腔衬垫。然后又以化妆纸拭去额上,眼角处以眉笔画出来的“皱纹”,她再度变成明目皓齿,美艳动人的女歌手冯嘉了。她凝视着镜中倩影,面上流露出得意的微笑。
  她已有了通盘的安排,并决定解散脂粉军团这个组织,如何制外,如何安内,她都设计好了。
  突然她又皱起了眉头,很深,很紧。难道她想到了什么阻碍么?或者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突然袭上了心头?也许是吧!如果高维邦的推测完全正确,母亲留在仇家手里,就的确够她烦心的了。但不知是否真有那样一回事?
  XXX
  到目前为止,吕奇虽然不能肯定冯嘉在脂粉军团中的地位,但他却已深信这个明艳撩人的女歌手与脂粉军团必有株连;他更了解冯嘉将在今晚将进行一项诡计。至于那项诡计的内容及细节,吕奇就难以忖测了。
  他突然想到了“香妃酒吧”,据高维邦说,夏洛丽已回到那儿去,在她的口中也许可以探取一些隐密。
  因此,在餐桌上他就决定了午饭后的探幽寻秘之行。
  “香妃酒吧”虽然打着“二十四小时通宵营业”的招牌,实际上在傍晚之前,这里是少有客人的;尤其是现在才不过下午一时左右,只有三两个吧娘坐在冷板凳上应景,吕奇也成了今天第一个客人。
  “哈啰!”三个吧娘一拥而上。这里分明是以中国女郞为号召,上门的也是一位中国客人,她们却偏要以英语打招呼。吕奇原想找夏洛丽的,突然灵机一动选了一个看起来已届花信之年的吧娘,搂着她进入了卡座。
  侍者送上了酒,吧娘也开始了花招,先是以英语探询:“先生是中国人吗?”
  “是的。”吕奇以华语回答。
  “我发觉你是欢场中的老手,”她一面说,一面用手指展开了一些挑逗的小动作。“我叫露露,以后请多捧场。”
  “怎见得我是寻芳的老手?”
  “那两个吧娘比我年轻,你却选中了我。”她的嘴唇几乎贴上了他的脸,烟草和酒精揉合在一起的熏人气息扑进了吕奇的鼻孔。“因为你知道三十出头的女人才懂得如何侍候男人。”
  “侍候?你是指在什么地方而言?”
  “任何地方。”她的语气有些邪恶。
  吕奇自然不便一本正经,他也上下其手加以还击,演出了精采的调情戏,到了相当程度,才停了下来。
  “听说这里的吧娘全是中国女郞。”他搭训着说。逐渐进入情况。
  “嗯!”露露漫应着。
  “共有多少?”
  “七十多个。”
  “这样多么?我只见你们三个……”
  露露俏皮地说:“客人也只有你一个呀!”
  “嗯!我知道这不是上酒吧的时候。”吕奇喝了一口酒,突然将语锋一转道:“老板也是中国人吗?”
  “是的。你怎么尽问这些?”
  “好奇嘛!”
  “你为什么不对我好奇?”
  “噢?我不明白你这句话的意思。”
  “比如说,我三围的尺码,这一向是令男人好奇而想探问的事。但你却绝口不提,告诉你,我并不输给西方女人。”
  “那就请你将详细尺寸告诉我吧!”
  “你不会用你的手指去量么?”
  吕奇不禁暗暗好笑,这种笼络客人的手法真是既低级,又拙劣。不过,他仍然兴味十足地用手去度量了她的三围;尺码的确非常大的,可惜那不是丰满的,而是臃肿,三围之间也相互不成比例。
  “露露!你的客人一定很多。”
  “何以见得?”
  “因为你款待客人的方法很奇特。”
  “先生!你正巧说错了,我的生意不好。”
  “我不相信。”
  “真的。晚上我根本就没有上台的机会。”
  “为什么?”
  “唉!不要说这些了……”
  “露露!说下去,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是一个好奇的人。”
  “在七十多个吧娘之中,有一组实力强大的班底,约莫有二十多人;她们有自己聘雇的保镖,老板也对她们特别好,侍者更是巴结。有客人上门总是她们的,等到她们实在忙不过来时,才有我们上台的机会。”
  吕奇心里想:如果露露知道那二十几个女人都是可怜虫,出卖色相的钱所得不过十分之一,她就不会如此忿忿不平了。
  “我很幸运没有在晚上到这儿来。”吕奇含蓄地说。
  可惜露露不懂他的暗示,偏着头问道:“为什么?”
  “晚间来就碰不上像你这种热情待客的好吧娘了。”
  “先生!别开我的玩笑。”
  “真的。”吕奇搂紧了她。“客人是不必讨好吧娘的,对不对?”
  “那么,你可以买‘外出卡’带我走。五折收费,因为我应该得到的一半分文不取。”
  “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不曾听到一个客人对我说过这种话。”
  “我倒不愿享受你的优待,让我们先商量一下,离开这儿之后,上那儿去?”
  “自然是去你住宿的酒店。”
  “不能上你的寓所去吗?”
  “太小,太脏,怎么能接待你这种豪客呢?”
  “你们的宿舍都是老板供给的吗?”
  “自己化钱租的。不过老板对另外那二十几个有组织的吧娘就不同,特别腾出三楼来给她们住。其实,他也没有存下好心。你绝对想不到,三楼等于是一所地下妓院。他可以供给场所自然分享那些贱女人出卖皮肉所得的利益了。”露露吁了一口气又接着说:“虽然美国的吧娘都是半妓女,但她们却可以选择自己所喜欢的客人,像我就不随便接客人额外的要求。”
  “对我为何例外?”
  “你英俊,潇洒,心地又善良,我想巴结还来不及哩!那里还会拒绝?走!我会使你得到意外的满足。”
  “好!我晚上来带你外出。”
  “晚上就轮不到我了。”
  “我是付钱的客人,高兴找谁就找谁。晚上我要当众带你出去,这样也可以为你争争面子啊!”
  “真的吗?”
  “我不会骗你的。”
  “那么,我们现在先来一个热情的长吻。”
  这个吻使得吕奇厌恶不堪,但他却没有鄙视对方;这不过是一种求生存的手段,每一个人都有求生存的权利。
  出了酒吧,吕奇绕到后巷,仰首探望三楼。他很想设法深入那一群被迫出卖灵肉的女郞之中去搜索脂粉军团的犯罪证据,但他又怕破坏今晚的行动计划,只得怅然作罢,打算立刻离去。
  吕奇才回身走出小巷之际,却发现有一个人站在巷口监视他的行动;那人也是黄色皮肤,极可能也是中国人,戴着一副太阳眼镜,因而看不到他的面貌。吕奇直觉地判断那像伙必然是脂粉军团的一份子。
  吕奇若无其事地向巷口走去,那个男人也转过身去。吕奇察看左右,并未发现对方的同伴,于是,闪电般拔出了枪,抵上对方的腰肢,沉声说:“不要动!这是抢劫,抵在你背上的也是真枪。”
  他说的是华语,对方也毫不故虑地用华语回答说:“你可以拿走我的钱箧。”
  吕奇的目的是想挟持对方。一方面不使对方泄漏他到此窥探的事;另一方面想在对方的口中获得一些数据。于是,语气严厉地说:“别想玩弄诡计,乖乖地跟我走,如想妄动,我就杀死你。”
  “你要带我上那儿去?”对方的语气显得非常平静。
  “少说废话!”吕奇用枪管狠狠地在对方的腰肢上抵了一下。“态度放轻松一点,向巷口走。我的枪管上套有灭声器,如果我开枪杀死你,绝不会惊动任何人。希望你老实点。”
  那人一面驯服地往巷口走,一面喃喃地说:“这不是抢劫,而是绑票了。”
  “随你怎么说。”
  来到巷口刚好一辆出租汽车停下,吕奇挟着那人上了车,吩咐司机开往警局。
  “你是警探吗?”那人开始有了惊疑的表情。见吕奇没有回答,他又喃喃自语地说:“我犯了什么罪?”
  “你现在最好少说话。”吕奇低叱了一声。
  XXX
  高维邦将手里那本护照翻阅了一阵,才抬起头来问道:“你名叫潘威?”
  “是的。”
  “到美国多久了?”
  “已经十多年了。”
  高维邦道:“你还在美国受过大学教育,并成为一个美国合法公民。但是,你
  却不是一个守法的良好公民。”
  “我守法,纳税……”
  高维邦扬手打断他的话,冷冷地说:“用不着说下去。如果你不聪明一些,我可以将你先送进牢狱,当你从牢狱中出来之后,再将你驱逐出境。”
  “我犯了什么罪?”潘威的态度很强硬。
  站在一旁的吕奇走了过来,他抬手在潘威的肩头上重重地一拍,沉声说:“让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你是脂粉军团的一份子,你们专从事人口走私,逼良为娼的犯罪勾当。”
  潘威吼叫起来:“我要见律师,你们不能这样胡乱地指控我。”
  吕奇真想重重地掌掴对方的面颊,但他却忍住了。这儿是高维邦的办公室,他的行为还不能过份放肆。
  “吕奇!”高维邦挥挥手说:“放他走。”
  “放他!”吕奇显然大感迷惑。
  “让他们的同伴去杀死他。”高维邦炯炯有神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潘威的脸上。“若无犯罪证据,警探不会任意逮捕人,抓进来了就不会轻易地放出去。当你离开这儿之后,你的同伴就会猜疑:你也许是一个饵?也许已被我们说服而作我们的内线;也许你为了换受自由而泄漏了有关脂粉军团的重要机密。你的同党不杀死你才怪。潘威!但愿你仔细想想。”
  在这一瞬间,潘威的面色变得苍白已极,眼睛里已射出惊疑不定的目光,舌尖不停在舔着焦燥的嘴唇。
  “走吧!朋友!”吕奇抓住潘威的肩头,推了他一下。“是我带你来的,现在仍然由我带你出去。大概你也听说过了,有一个从脂粉军团的控制下逃出来的女人,她名叫苏丽安,就是在警局门口被狙击丧命的。”
  潘威面呈恐惧之色,连连地摇着头说:“我不要出去!我不要出去!”
  高维邦和吕奇很快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吕奇于是松开了手,而高维邦也来到了潘威的面前,扶他坐在椅子上,递上一枝香烟,并亲自为他点火燃着。等待对方深深地吸了几口,情绪较为稳定之后,才语气柔和地说:“潘威!你用不着害怕。我们虽然无法阻止你走向灭亡的道路,但是我们却可以帮忙你进入自新之门,你不妨仔细地考虑一下。”
  潘威一口气将那支香烟吸完,又燃上了第二支。这时,他的情绪已逐渐稳定,抬起头来,以迟疑的口气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脂粉军团的一份子?”
  吕奇走过来说:“潘威!你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打算玩弄狡计?”
  “你们在骗人。”潘威缓缓地摇着头,喃喃自语地说:“不管怎么样你们都会将我送进牢里,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高维邦扶住了对方的肩头,以恳挚的语气说:“潘威!我们都是中国人,你应该相信我不会欺骗你。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将你所知道的事情完全说出来,我保证你不会受到联邦检查官的控诉。”
  “真的?”潘威的目光开始亮起来。
  高维邦点头道:“请你相信我,我绝不会欺骗你。我们侦办脂粉军团的罪案是和联邦调查局互有连络的。我们在侦查报告上,可以建议接办这件罪案的联邦检查官,由于你的自新,使我们顺利地破获了这个罪犯组织,一定可以对你免诉。”
  “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吕奇抢着问道:“潘威!你认识冯嘉吗?”
  “冯嘉?那不是在‘棕叶夜总会’演唱的一位中国女歌星吗?”
  “是的。她和你们脂粉军团有什么关系?”
  潘威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么,你见过你们的团长吗?”
  “我没有见过。不过,我知道她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对了!”潘威突然提高了声音说:“她的名字叫冯嘉嘉,只是比那个歌星的名字多了一个字。”
  高维邦向吕奇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问下去,于是吕奇又接着问:“潘威!‘香妃酒吧’是脂粉军团的根据地吗?”
  “并不是根据地,只是有二十几个女孩子在那儿赚钱。”说到这里,潘威压低了声音:“想必你们也知道那些女孩子的身份。”
  “负责人是你吗?”
  “是我。”
  “嗯!你很坦白。今天,你曾经接到什么特别的指示吗?”
  “我接到团长两项指示……”
  吕奇不待对方说完就迫不及待地问:“你简略点告诉我,是什么特别指示?”
  “首先,在今晚七点钟的时候,这二十几个女孩子要全部撤离夏威夷?……”“到什么地方去?”
  “先乘一艘租赁而来的游艇。至于去什么地方,还要临时才能知道。”
  “那么,还有别的指示吗?”
  潘威点点头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行动,据说有另外一个黑社会集团的份子,想要向脂粉军团挑衅,今晚在‘拉奴鲁’约会见面。团长叫我集中夏威夷所有的枪手,在今晚八点以前,先在‘拉奴鲁’布好埋伏,到时候听她的号令,对那批家伙施以迎头痛击。”
  “枪手?”高维邦不禁插嘴问道:“你们集团里养着职业枪手吗?”
  “是的,连我在内,有七个人。”
  吕奇沉吟了一阵才语气缓慢地说:“潘威!你刚才所说的话对我们也许无关重要,然而对你的将来却很重要。如果你说的是真话,你将获得免诉的处分,如果你说的是假话,那么你就要罪上加罪了。”
  “请相信我,我说的全是实话。”潘威的态度表现得很诚恳。
  “那么,我问你!”吕奇放低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锵锵有力地说:“你确定今晚设立埋伏的地方是在‘拉奴鲁’吗?”
  “是的,绝不会错,因为团长有指令到来,要我们直接埋伏到那个地方去。到时,团长以衔在唇间的香烟发出忽明忽暗的讯号,指示我们行动。”
  吕奇不打算再问下去了,因为他想要知道的秘密,也已经得到。于是,暗暗地向高维邦打一个眼色,同时说:“高!方才我和潘威乘车来到这里的时候,你可曾发现我们的车后有人跟踪吗?”
  高维邦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说:“没有。潘威到这里来没有被别人发现。”
  “潘威!”吕奇脸上浮现的笑容,语气柔和地说:“很抱歉!刚才我们对你施展了一点技巧,如果你不是畏惧离开这儿之后,可能会遭到同党的杀害,你还不会将内幕全部吐露。现在我们是朋友了,我们可以担保你绝对不会受到联邦检查官的控诉,不过我希望你要帮我们一个忙。”
  潘威很诚恳地点着头说:“只要我能够做得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现在我们要放你回去。”吕奇伸出手去,握着潘威的手。“刚才我带你到这儿来的时候,高警官另外带了许多便衣警官在‘香妃酒吧’附近监视,他没有发现任何迹象足以显示你的同党已经发觉你被捕的事。”
  “我回去不会有危险吗?”潘威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地说。
  吕奇语气肯定说:“绝对不会有危险,因为你的生死和我们破案的成败有莫大的关联,我们是绝对不会疏忽的。你回去之后,保持镇定,仍然要按照你们团长所指示的去做。”
  “今晚你们要到‘拉奴鲁’去吗?”
  “我们一定会去,而且还会带着大批警探。”
  “那儿是土著的部落,位于山区森林之内,外地的人很少去的,你们如果去了大批警探,团长就会注意到了。”
  吕奇笑着说:“你放心!这一方面我们自会安排,你只要保持镇定,不露声色就行了。”
  潘威突然以狡黠的目光向二人扫了一眼,语气缓慢地说:“我有些怀疑。”
  “怀疑什么?”高维邦笑着说:“难道我们还会将你送上死亡之途吗?”
  “不是那个意思。”潘威摇了摇头。“你们如果不放我回去,团长就知道事机败露,今天晚上将要在‘拉奴鲁’进行的一个计划就会停顿,他们的行踪也会隐藏起来,也因此影响你们破案,你们自然应该放我回去。可是,你们不怕我向团长告密吗?”
  吕奇摇摇头说:“潘威!我相信你不会那样做。一个人做犯罪的勾当,挺而走险,都是万不得已的。只要有一条生机,有一条康庄大道摆在他面前,他就绝不会放弃的。我们保障你的安全,也答应你不再追究你过去的犯罪行为,你为什么还要做那种傻事呢?”
  潘威的情绪有些激动地点头说:“是的,我不会做那种傻事。只要你们真的相信我,我绝对在回去之后,不露出丝毫痕迹。自然也不会主动地向我们的团长告密。我说到就会做到。”
  高维邦挥了挥手说:“那么,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会教人带你从后门出去,在警察局后面的巷子里,有许许多多小型的餐馆,在那儿出入的人很多,即使有你同党发现了你,也不会对你产生怀疑的。”
  “谢谢你!”潘威站了起来。
  高维邦按动了叫人铃,立刻进来了一位警官。高维邦向他吩咐:“请你带这位
  先生从后门出去。”
  当潘威离去之后,高维邦关上了房门,走到吕奇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吕奇!你在打什么诡主意?我不明白你因何要释放潘威?”
  “高!”吕奇神态很安详地说:“我们不放潘威,那位脂粉军团的团长就会觉察到她的计划业已败露,那么,他们就会采取迅速的行动远走高飞,我们要破获这个犯罪组织,可就要大费手脚了。”
  “我知道。”高维邦点了点头。然而,他也提出了疑问:“可是,我们怎么能够信任潘威?”
  吕奇态度沉静地说:“他也许会告密,也许会不露声色,真诚地与我们合作,这两种可能都各占百分之五十。不过,我已经考虑过了,不管是那一种结果,都会对我们今晚的行动有利。”
  “有利?”高维邦挑起了两道浓浓的眉毛,凝声问道:“吕奇!你能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高!”吕奇压低了声音,表情极为神秘地说:“我构想了一个极为巧妙的计划。来!坐下,我们还需要仔细地商量一下。我相信侦破脂粉军团这个犯罪组织的成功之时就在今天晚上。”
  高维邦耸了耸肩头说:“看你的态度,像是很有把握的样子。”
  吕奇豪笑着说:“当然。我从来不将自己投进胜利无望的战场。”
  于是二人在一张沙发上坐下,喁喁细语,商量了许久。只见吕奇情绪高升,说得眉飞色舞。而高维邦则时而皱眉,时而瞪眼。最后他的嘴角处流露出得意的微笑。

  第四章 心狠手辣 勇闯鬼门
  下午五点钟,正当夕阳偏西,将海面映成一片金黄色的时候,“满风号”游艇已回航了。
  这一艘豪华、漂亮的游艇刚一靠上码头,就有一辆乳黄色的轿车,驶到它的旁边,从车上跳下一个身材健美的年轻女郞,她就是这艘游艇的女主人——冯嘉。
  她进入艇舱之后,在艇面上忙碌的冯刚、冯雷也相继跟了进来,二人同时神色紧张地说:“姐姐!海岸巡逻队的快艇,一直在我们附近监视着,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才突然离去,我看这种情况不太妙。”
  冯嘉不但没有受惊的表现,反而在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耸了耸肩头,说道:“他们已经中计了。”
  “姐姐!”冯雷以沉重的语气表示他的意见:“你不要过份自信,那个姓吕的小子一定是FBI的密探,否则,海岸巡逻队的人怎么会突然监视我们的游艇呢?昨天晚上你弄昏了他,他绝不会一无所觉,据我猜想,危机已经笼罩在我们四周,得赶快想办法才行。”
  冯嘉以教训的口气说:“阿雷!你总是这样提心吊胆。这许多年来,我办事情什么时候出过差错。我告诉你,那个名叫吕奇的男人,和夏威夷警方有密切的连络,虽然我不能肯定,但是我却猜想得到,他可能真是FBI的密探。”
  “是啊!”冯刚也插嘴说道:“我早就看出来了,昨天晚上让我干掉他,不就完了吗?现在,麻烦可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你们两个人少说这些废话。”冯嘉低叱了一声,接着语气一沉,“今天晚上我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冯刚抢着问道:“姐姐!是不是要我去干掉姓吕的那小子。”
  “你除了会杀人,还会干什么?”冯嘉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停顿了一阵,才又接着说:“晚间六时以后,你们三人分头到‘香妃酒吧’去,按照我给你们的名单,为一批中国吧娘买外出卡,先带她们出来乘坐出租汽车兜风,然后将她们带到游艇上来……”
  不等她说完,冯雷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姐姐!她们有二十多个,全部到我们游艇上来,不是太受人注目了吗?”
  “你们分批去带,每一次,每人带四个,在六点钟到八点钟这一百二十分钟的时间里,足足够用了。”
  “警方不会怀疑我们么?”两个人同声发出疑问道。
  “哼!”冯嘉打从鼻孔里喷出一股冷气,冷笑着说:“我方才已经耍了一个小小的花招,他们为了不使我们受惊,绝不可能再钉住你们两人的行动,其实,在今天晚上他们也另有重大的行动,即使想钉住你们两人,恐怕也没有足够的实力,你们就照着我的话去做好了。”
  二人沉默无语,良久,冯雷才问道:“姐姐!将她们带上艇之后呢?”
  “然后你们要驾着这艘游艇到特立尼达去。”
  “特立尼达!”冯刚瞪起了眼睛,喃喃地说:“那不是中美洲吗?”
  “是的。”冯嘉点点头,沉静地说:“这边风声紧,而且爸爸那边又缺货,正好将这二十几人送去。千万注意,别透露风声,同时将她们看紧一点,苏丽安逃脱的事绝不容许重演。”
  “姐姐!”两个人同时点点头答应。“这点小事,你放心好了,我俩绝不会出差错的。只是,我们的航行证明申请好了吗?”
  “航行证明?你们倒想得不错,艇上载了二十几个偷渡入境的女人,还能申请航行证明吗?我告诉你们,今天晚上要闯关。”
  冯雷挑起了眉毛问道:“姐姐!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偷渡?”
  “别那么大惊小怪的,什么时候开船,走那条航道,我会在行动之前给你们详细的指示,你们等候我的命令就行了。”
  “姐姐!”冯刚虽然一向是粗线条作法,此刻却又谨慎起来。“每一次到南非或者中、南美洲去,都是由米诺驾驶这艘游艇,他对航线很熟,船艺又精,为什么不教他来和我们一起去呢?”
  “另外有事情要他去做。”冯嘉皱着眉尖回答,突然,她又抬起手来,在冯刚的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阿刚,你的船艺也不错啊!为什么连一点信心也没有?”
  冯刚踌躇自满地笑着说:“既然姐姐信任我,那就由我驾驶‘满风号’到特立尼达去好了,不过,淡水,食物,燃料,都要在事先作好充份的准备,艇上的这点存货,是不够维持航行中所需的,而且还有二十多人要吃,要喝啊!”
  冯嘉翻了翻眼皮,冷冷地说:“怎么?你打算现在先在夏威夷大量地买水果,蔬菜,肉类,食粮以及淡水,燃料?”
  冯刚反问道:“姐姐!你是唯恐因此引起警方的注意吗?”
  “我告诉你们,”冯嘉语气很坚定,似乎每种行动都经过周详的考虑和部署。因此,说来有条不紊,“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我早就想到了,到时我自然会派另外一艘快艇,载着你们所需要的东西,在海上转运到艇上来,你们放心好了。”
  冯刚点了点头,然后像一个船长似地向冯雷挥了挥手说:“你去找一份气象资料,我们研究一下气候,看看在我们将要经过的航道上,是不是有恶劣的气候在等候我们。”
  “慢一点,”冯嘉低声将欲要离去的冯雷叫住,“气象资料我等一会儿为你们搜集,目前阿雷倒是需要上岸去一趟,打个电话叫‘香妃酒吧’的负责人潘威到我这里来一趟。”
  冯刚听说之后,立刻嚷叫了起来:“姐姐!那怎么行呢?这是脂粉军团的事,可说是一个天大的秘密,怎么能够让潘威上这儿来?”
  冯嘉笑着说:“这个秘密等一下就要在潘威面前揭开了。”
  冯刚的目光跳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地在他的脸上又布满了狞笑,压低了声音说:“姐姐!我明白了。要我先准备好家伙吗?”
  “用不着你费事,而且在这艘游艇没有离开岸边以前,还不能够干掉潘威,留一具死人的尸体在游艇上,那是令人感到恶心的事。”
  冯刚楞了一楞,语气犹疑地说:“那么……”
  不等他说完,冯嘉就再次向冯雷吩咐说:“阿雷,你快去吧,要潘威立刻到这里来,有两点必须要加以注意的事:第一,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身边一秒钟,第二,严密注意看着是否有人跟踪,别忘了戴着那枚魔鬼图形的戒指,因为潘威是不认识你的呢。”
  冯雷点点头说:“我知道。”说完之后,匆促地走了出去。
  冯嘉转身向她的卧室舱房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说:“阿刚,现在我要洗一个澡,潘威来了之后,教他在客厅里坐着等我,到时,你和阿雷则守在舢板上严密监视,如果发现吕奇那小子来了,别忘了按动警铃,预先通知我一下。”
  “是的,姐姐!”冯刚漫应着。
  XXX
  吕奇经过无数次生死决定于顷刻之间的劫难,也曾经和难以数计的恶徒打过交道,因而他对人性的本质有极为深刻的了解,他说得不错,只要有一条生路可走,任何无恶不作的歹徒也不会愿意走上灭亡的道路。
  潘威就是如此,当他回到“香妃酒吧”之后,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情况之时,就下定了决心,要把握这个可以使他跳出罪恶渊薮的机会。
  现在,他的决心又动摇起来。原因是团长突然派人找他,而且又将他带到这艘游艇上来,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团长发现了他已成为警方的内线了吗?
  他从来不曾到过这艘游艇上面来过,环境的陌生使他感到恐惧,他虽然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椅上,心中的感受却是如坐针毡。
  这时,冯嘉从卧室舱房里出来了。她的头发高挽起,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而透明的寝衣,美妙的胴体若隐若现,面上浮现着甜甜的笑,唇间衔一支香烟,姿态虽不高雅,却极为撩人,水汪汪的眼睛更是紧紧地盯在潘威的脸上。
  面前这个女郞是极为诱惑的,可惜潘威此刻心绪不宁,自然无福消受,他楞楞地等待着冯嘉在他的对面坐下之后,才口气迟疑地问道:“这位小姐是?……”
  冯嘉半侧着身子,目光斜睇着他,似笑非笑的说:“如果你去过‘棕叶夜总会’你就会认出我是谁。”
  “哦!你是名歌星冯嘉小姐。”
  “意外吗?”
  “的确,想不到你竟然也是我们自己人。”
  冯嘉道:“还有使你更感意外的事,我就是团长了。”
  “你?”潘威吃惊地站了起来。
  “坐下!”冯嘉冷冷地低叱了一声,面上的媚态却没有消失,“你所见过的是一副经过化装改变的面孔,现在,你总算见到我的真面目了。”
  潘威力持镇定地重又坐下,喃喃地说:“我们的团长竟是如此年轻、美艳……”
  “住口!”冯嘉又沉声低吼,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不需要你的阿谀之词,就只要你的忠心。”
  “团长!我是绝对忠心的啊!”
  “那么,为什么要隐瞒我?”
  潘威心头明白了,方才他被挟持到警局去的事,毫无问题已经落入了她的眼里,他发觉事态极为严重,应付稍有不当,就会发生殒命之危,于是小心翼翼地说:“我绝对不敢有所隐瞒,只是我不敢肯定你是否真的是我们的团长。”
  冯嘉道:“那还假得了吗?我若不是团长,怎么知道如何与你联系?又如何知道你下午曾经去过警署呢?”
  潘威吁了一口气,借此短暂的时刻,他作了迅速的思索,并决定和盘托出,于是,压低了声音说:“团长!事情是这样的……”
  “潘威!”冯嘉打断了他的话,并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坐下,一只手臂勾上了他的肩头,“你的工作成绩一向很好,很早就想特别奖赏你一番,今天正是机会,现在,老老实实地将下午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如果我发现了你说少了一个字假话,我就用鞋跟敲落你的满嘴牙齿。”
  “团长!在你面前,我是绝对不敢说假话的。”虽然潘威依偎着一具诱人的女性胴体,却无心去勾动邪念。
  “那就快些说吧!”冯嘉搂着她的肩头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
  于是,潘威开始叙述,从发现吕奇在“香妃酒吧”的后巷徘徊,他前往监视开始,一直到他离开警局为止,一字不漏地报告给冯嘉听。
  冯嘉听得很仔细,其间她还提出了一些质疑的问题,最后,她的脸上流露了得意的笑容,显然对潘威的陈述感到非常满意。
  见她微笑,潘威开始忘形,他嘿嘿连声地干笑着说:“团长,我并不希望得到你的特别奖赏,只希望你相信我忠实。”
  “你的确很忠实,”冯嘉离开了他的身边,站得远远的,双手交抱在胸前,目光也突然变得冷峻起来。“但是我又有有点不明白,警方并没有抓到证据,你为什么要承认你是脂粉军团的一份子?”
  “他们恐吓我。”
  “噢?你刚才没有提到。”
  “他们说,如果我不合作,就只有将我释放。”潘威也许以为理由不足,又加枝添叶地说:“然后,他们就放出空气,说我已供出了脂粉军团的机密,那时你就会派人杀了我。”
  “你竟然相信了?”
  “他们又提出了苏丽安在警局门口被杀的事。当时,我心头一紧张,就胡涂了,请团长务必原谅呢。”
  冯嘉微笑着说:“潘威!别那么紧张。那是小事,我不会追究。”
  “谢谢团长。”
  “可是,”冯嘉面上的笑容突收,阴沉可怖她冷冷说道:“你触犯了另外一件严重得不可饶恕的错误。”
  潘威神色大变,期期艾艾地说:“团长!如……果我真的犯了……什么大……大错。那也是无心的。”
  “潘威,你想知道你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吗?”
  “请团长明白指示。”
  “你见到了我的真面目。”
  “这……”潘威双眼瞪得如同鸡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凡是见到过我的真面目的人,都该死。”
  “团长!”潘威嘶吼着说:“是你自己给我看的呀!又不是我……”
  冯嘉不待他的话说完,就冷冷地接口说:“的确是我有心展示真面目给你看的,因为我已决定要将你处死,潘威,你还有什么要说吗?”
  “团长!”潘威的目光中已有了愤怒的火焰,他双手挥舞着狂声嘶吼道:“你这种决定是不公平的。”
  “不公平也只得请你忍受一点。”
  潘威突然探手入怀,从他那种狰狞的神色看来,显然是想拔枪作困兽之斗。但他那只打算拔枪的手伸进上衣内袋之后,却没有抽出来。面上浮现着惊慌的表情,同时转头向着舱房门口投以迅速的一瞥。
  “哈哈哈……”冯嘉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狂笑。“潘威!你终于显露出背叛我的心意了。幸好你身上的枪已经到了我的手里。”
  她松开了环抱在胸前的双手,果然,右手拿着一支枪;那正是潘威放在上衣内袋里的一支三号左轮。
  潘威虽已明知自己变成了刽子手枪口下的死囚,但他却不甘心束手待毙。身子一转,飞快地向舱门口奔去。
  冯嘉既未开枪也未追赶,却伸手在壁间一个电钮上按了一下;艇面上还有她的两个弟弟把守着,潘威是绝对逃不掉的。
  果然,不出半分钟,潘威就回来了;他的双手,被扭曲在背后,孔武有力的冯刚对付他绰绰有余的。
  世界上绝对没有铁打的英雄;也没有不怕死的好汉。潘威玩狠不行,脱逃不成,不禁涕泪交集,哀求着说:“团长饶命!团长饶命……,
  “哼!”冯嘉走过去踢了他一脚,恶声恶气地骂道:“没有用的东西,哀求也同样免不了一死的。”
  看她的神色,听她的口气,她似乎生就是一副铁石心肠,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她变得如此心狠手辣?温柔不是女人的天性吗?
  “姐姐!”冯刚说:“天色已黑,将他捆绑起来,背上拴一块废铁,扔到海里去算了。”
  “不!”冯嘉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不能杀他。”
  “那么……”
  “将他捆绑起来,用橡胶布封住他的嘴,关到锚链舱里去。”
  “是!”冯刚应了一声,然后将潘威推着走了出去。
  冯嘉又回到了卧室舱房,坐在化妆枱前,开始修饰,因为她和吕奇还有一个约会;那虽然是一个死亡约会,她也没有忽略赴会前的化妆打扮。在这一方面,她倒像是一个女人。
  XXX
  七时三十分,冯嘉驾着那辆乳黄色小轿车来到了麦克阿瑟纪念场的喷水池畔。这儿是不许可停车的,她只是减缓了速度,围着喷水池绕圈子,目光射出意外,找寻她心目中的猎物。
  吕奇已在池畔等候。冯嘉轻按了一声喇叭,并打开车门。吕奇连忙跳了上去;上车后他才发现,冯嘉似乎有意要他坐在后座,按照常情,她应当要吕奇坐在她的身边。这是反常的,但是吕奇却猜不透冯嘉的用意。
  “这辆车子好漂亮嘛!”吕奇搭讪着说。
  “吕奇!你的心情好像很轻松。”
  “咦!难道要哭丧着脸吗?”
  “吕奇,你应该想象得到,今晚可能发生的危险。”
  “我知道。”吕奇的语气只得符合对方,开始转为凝重。“为了不使你感到紧张,所以我故作轻松。”
  “唉!既然要带你去那个鬼地方,我也就不再害怕了。但是,过份轻松也是会误事的。”
  “冯嘉,你真是一个既勇敢又善良的人。”
  “别夸奖我了。”冯嘉的语气突然一转,“吕奇,你真打算一个人去闯那座鬼门关吗?”
  “那还用问?现在已经往那条路上走了。”
  “你不报警,真是使我疑惑不解。”
  “冯嘉!我已经告诉你无数遍了,报警可能会使桑娟的性命不保,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一层利害关系?”
  “唉!”冯嘉忧心忡忡地说:“我真是为你担心。”
  “冯嘉,我想过了,没有真理由要你陪我一起冒险。将到‘拉奴鲁’时,你下车,由我一个人驾车深入。”
  “你要我一个人在深夜里立于旷野荒郊?”
  “也许我很快就回来,万一我遭到不幸,你还可以逃生,风露终宵虽不是滋味
  ,比死亡却美妙得多了。”
  “我宁愿和你在一起,要死就一齐死吧!”
  这种口吻委实令人心动,吕奇不禁动摇了;他听不出冯嘉的语气有一丝做作,这样善良的女人怎会是脂粉军团的党羽?不可能!不可能……可是,吕奇又想起了昨晚之事,冯嘉为什么要用麻药针剂弄昏他,为什么?他久久找不出答案,因此,他还必须将冯嘉看成敌人。误友为敌没有什么关系;误敌为友那就情况严重了。
  见他默然无语,冯嘉不禁问道:“吕奇!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救出了女友桑娟,我该怎么办?”吕奇信口胡诌。
  冯嘉毫不犹豫地说:“自然是和她结婚,你冒死救她脱离险地,相信她是不会拒绝的。”
  “我怎样报答你呢?”
  “吕奇,”冯嘉语气冷冷地说:“到‘拉奴鲁’还有好几十分钟的车程,你最好还是闭上眼睛养一养神。”
  “也好。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别忘了叫醒我。”
  冯嘉心中暗暗冷笑:哼!到时米诺会叫醒你。
  XXX
  冯刚贪婪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夏洛丽低胸衣领处露出的深邃乳沟,邪里邪气地说:“洛丽,我相信你不穿衣服更美丽。来!拉开拉链……”
  夏洛丽闪避了他伸过去的魔爪,娇笑着说:“冯刚先生!等一会儿嘛!‘外出
  卡’买到明天正午,有的是时间,来!我们谈谈。”
  “谈什么?”冯刚在她身边坐下,右手从她的颈后越过去,一根食指挑开了衣领,滑进了乳沟。
  “你们兄弟两个怎么带出来二十多个小姐?那可得付出一大笔买‘外出卡’的钱哩!”
  “带你们出去玩呀!”
  “我看不是为了玩吧?”夏洛丽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闪动着狡黠的光芒,试探地说。
  “那么,你以为还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呢?”
  “冯刚先生!你那根顽皮的手指,再伸进去一点。”
  冯刚见她答非所问,不禁一楞,那根在豪壮、深邃的乳沟间活动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伸进去了一些。
  “指尖碰到什么吗?”她轻轻地问。
  “一枚戒指。”
  “拿出来看看。”
  冯刚以手指将那枚藏在夏洛丽乳罩中的戒指勾了出来,那是一枚镌刻着魔鬼图案的K金戒指——脂粉军团的识别标帜。
  “你们兄弟二人,也是自己人吧?”她大胆地问。
  “洛丽,你很聪明。”
  “我们二十几个人彼此都了解,一旦集中在这艘游艇上,自然会猜得到你们二人的身份。”夏洛丽主动地将她那丰满的胴体投进冯刚的怀里。“我们是要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吗?”
  冯刚沉着脸说:“洛丽!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就不该问这句话的。”
  “哟!”夏洛丽娇声娇气地说:“不能告诉我也没有关系,何必发这样大的脾气?你不是说我不穿衣服最好看吗?我就脱下衣服来让你欣赏吧!那样或许可以不使你扳起脸孔教人看了害怕。”
  美色是女人天赋的武器,夏洛丽衣衫尽脱,胴体完全暴露在冯刚的面前时,他的脸上重又浮现了贪婪的狞笑。一面在恣意暱狎,一面问道:“洛丽,你愿意作我的情妇吗?”
  “我愿意又有什么用?”夏洛丽语气幽怨地说,“我是属于脂粉军团的,要由团长支配啊!”
  “如果你愿意,我就可以使你属于我一个人,过着非常自由快乐的日子,不必每天去接触一些陌生的男人。”
  “我不信。”
  “我告诉你吧!团长是我的姐姐。”
  “真的?”夏洛丽瞪大了眼睛。
  “我还可以告诉你,你们今晚就要离开美国,第一站是特立尼达;以后或许还要分散转往非洲。如果你不答应作我的情妇,你在不久的将来,就要被卖到非洲一个酋长的手里去。”
  夏洛丽的脸色都变了。正在这时,舱门推开,冯雷走了进来,他一见冯刚怀里拥抱着裸体的夏洛丽,不禁埋怨地说:“阿刚,你怎么还有心思来这一套?”
  “阿雷!”冯刚将夏洛丽推开,站了起来,说:“别那么紧张好不好,有什么事吗?”
  “你自己看吧!”冯雷手里拿着一封信。“是小桃儿送来的。”
  冯刚抽出信笺,只见信上写着:“阿刚!阿雷!恕我没有将实际情况,告诉你们,FBI密探已经到了我们的身边,你们必须立刻离开美国了。我已将警方的注意力引开,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驾艇而去。海上小霸王已在香港被捕,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批货色,务必要送到爸爸的手里,并转告爸爸,货色脱手后速将款子汇往香港,赎出母亲;为她老人家,我无一夜能够安然而眠。希望她老人家能够早日和你们团聚。我若能侥幸漏网,一定会尽力设法偷渡到特立尼达去和你们相会;如不幸落入警网,或死于乱枪之中,也不必以我为念。气象良好,预祝前途顺风。                             嘉姐”
  高维邦的推测完全正确,冯家四人挺而走险,果然是因为冯凯的太太落入了仇家的手里,需要大笔金钱赎身,从这封信里不难看出冯嘉也有其善良的一面。那么,她就成为一个善恶难辨的女人了。
  “阿雷!”冯刚惶恐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听从姐姐的吩咐呀!”
  “我们难道不管她了?”
  “怎么管得了!”冯雷低头沉吟了一阵,又接着说:“她聪明绝顶,除了米诺之外,还有十几名一流的枪手,未必就会落入警网。我们还是快些开航吧!如果这批货色不能送到爸爸的手里,那就辜负她的苦心了。”
  “走!”冯刚挥着手说:“我们立刻启锚开航,不过……”
  冯雷抢着接说:“淡水,食物,燃料的问题,姐姐已交代小桃儿办好了,她驾着快艇先一步将那些物品送到外海第七号浮筒处,等会儿我们去那儿和她碰头。”
  “好!我们上去吧!”
  “不要动!”夏洛丽突然低叱了声。她此刻已不完全是身无长物了,最少她的右手还拿了一支枪;那原来是冯刚的,现在却到了她的手上。她用了冯嘉对付潘威的相同手法。
  冯刚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力持镇定地问道:“洛丽!你要干什么?”
  夏洛丽沉声说:“我不愿意再被你们当成货物卖来卖去,所以只有冒险争取自由。”
  “小姐!别傻了!”冯雷以恫吓的语气说:“如果移民局发觉你是偷渡入境的,你就要被送进牢狱。”
  “我宁愿坐牢,那比睡在一个黑人酋长的怀抱里要使人安心得多……”
  “洛丽!”冯刚说:“千万别干傻事!你可以永远跟在我身边。你放心,我舍不得将你卖给黑人酋长的。”
  “你比那些黑人还要更令人可怕。”
  “那么,你下船去吧!我答应你不带你走就是。”冯雷在暗动心机。“先放下枪,万一不小心走火,就糟了!”
  夏洛丽冰冷地说:“少来这一套!你们赶快高举双手,面贴舱壁站好。”
  二人不敢造次,只得依照夏洛丽的吩咐去做。
  夏洛丽小心翼翼地退出舱房,突然将舱房门关起,并且按下了锁键。冯刚和冯雷是逃不出来了,夏洛丽扣上了铁铸的横闩,外面无人开启,里面的人是绝对打不开的。她喘了一口气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一根纱,但她并不担心,只要自己不再被歹徒当作货品辗转贩卖,就是裸着身子走进警局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XXX
  吕奇倒像是真很安心似的,途中他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突然,冯嘉来了个急刹车,他才睁开了眼睛。
  车子虽然停了,车灯却没有熄。吕奇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公路中央有一大堆石块挡住了去路,他立刻机警地将右手搭上了腰间的枪柄。但是他的动作仍然稍嫌慢了一点,一支长长的枪管已出其不意地从车窗外伸进来,抵上了他左边太阳穴;接着,一个黑色的面孔在车窗后出现。吕奇还看到了一排森森的白牙,他想:鬼门关前总是有几个青面獠牙的小鬼把关的。
  “缓缓地举起双手。”米诺是老手,因此表现得十分稳定。“然后慢慢地走下车来。”
  吕奇暗中衡量了一下,拔枪一拼的机会可说绝无仅有。只得驯服地举起双手,走下车去。
  “说出你的身份。”米诺以长长的枪管在他胸口上抵了一下。“这是点七五口径的来复枪,一弹就可以轰穿你的半边胸膛。”
  “观光客!”吕奇冷冷地说。
  “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因为我俩还没有经过正式介绍。”
  “我是米诺,也就是脂粉军团的幕后主持人。你冒充海上小霸王和我们连络?企图何在?”
  吕奇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同时也发觉自己的如意算盘突然落空;他将重点放在“拉奴鲁”,却想不到对方会来一次半路截杀,他转头看了冯嘉一眼,只见她匐俯在方向盘上,浑身簌簸而抖。
  好演技!你该到好莱坞去求发展的。吕奇心中暗暗地咒骂。
  “别装哑巴!”米诺又说:“你既然能够乔装海上小霸王,自然知道我米诺是个何等人物,说吧!你是什么来路?有多少同党,那些同党藏在何处?说!说!否则,我开枪轰穿你的身体。”
  米诺狂吼着,枪口也用力地戳在吕奇的胸膛上,这使得吕奇心底发寒,米诺在狂怒中一旦不慎触动枪机,他就准死无疑了。
  吕奇深深了解,面对这样的一个狂人,是丝毫不可慌乱的,他的双脚如盘石般屹立,两眼放出锐利的光芒。但他找不到一丝机会,他发觉米诺是一个极端可怕的人物,稍一妄动,都逃不过米诺那一对如猫一般的眼睛。
  “砰!砰!”沉寂的夜空里突然响起两枪。
  吕奇下意识地就地一滚,当他的身体接触到路边沾有冷露的野草时,他已领悟到是发生了什么事!冯嘉出其不意地开枪杀死了米诺,他清晰地听到米诺笨重的身体仆倒地上的声音。
  冯嘉从车厢里冲了出来,嘶喊道:“吕奇!你没有受伤吧!”
  “我没有事!”吕奇从草丛里爬了起来,用手弹去身上的草屑,口中喃喃自语地说:“不过,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却使我大感迷惑。”
  冯嘉突然扑进他的怀里,哽咽着说:“吕奇,我对不起你。”
  “冯嘉!这是什么话?”吕奇抬起了她的下颔,“若不是你开枪杀了这个黑人,我一定是凶多吉少。”
  “但是……”
  “我们回到车上去再说吧!”
  回到车上,冯嘉仍是抽噎不住,她俯在吕奇的肩头上,以歉疚的语气说:“吕奇!你一定要原谅我。”
  “冯嘉!我不明白你说些什么话!”
  “吕奇,你真的一点也没有发觉吗?我被他们收买了,我咬着牙龈带你步上鬼门关的道路。”
  “你的话令我吃惊。”
  “吕奇,我根本就不认识海上小霸王,自然也不认识你,他们教我来勾引你去我的游艇上……”
  “他们是谁?”
  “自然是脂粉军团的,那个丑老的女人,以及这个该死的黑人米诺。他们要我用那枚藏有麻醉药的戒指来对付你,当你昏迷时,他们搜查你的衣衫,如果我不照着他们的话作,他们就要杀死我。”
  “可是,你现在已然反叛他们了,你杀死了米诺。”
  “吕奇!”冯嘉激动地说道:“我再也不怕他们的威胁,因为我不能眼见你死亡,我……爱……你。”
  吕奇此刻已将原先对冯嘉所有的怀疑全部勾销,倒不是因为那个动听的“我爱你”;冯嘉杀死了米诺,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冯嘉,”吕奇疾声说:“那么,所谓‘拉奴鲁’是脂粉军团的根据地,也是欺人之说了?”
  “那里根本上没有脂粉军团的份子活动。”
  “那么………?”
  “吕奇!”冯嘉抢着说:“事情是这样的!他们逼迫我的两个弟弟今晚到‘香妃酒吧’去为二十几个中国籍吧娘买‘外出卡’,然后带她们上‘满风号’游艇,驾驶到鱼钩区兜风……”
  “那些吧娘都受脂粉军团控制的。”
  “正是相反。在‘满风号’游艇上的吧娘都与脂粉军团无关,真正属于脂粉军团的女郞已乘上了另一艘游艇,离岸的地方也不在夏威夷的游艇码头,他们这样作,无非是引开警方的注意力。”
  “快告诉我,那些歹徒将从何处驾艇逃走?”
  “是在北边的‘桑比’。”
  “那个丑老妇人也在其中吗?”
  “也在。”
  “可知他们将要去何处?”
  “可能是北非。”
  “载送他们的游艇何时启航?”
  “他们定要等米诺杀你之后赶到‘桑比’去才会启航,如你有朋友,还来得及
  通知他们拦截。”
  “你说对了,我正要通知我的朋友,去拦截那批歹徒,坏人是永远逃不出法网的。”
  “吕奇!由你驾车吧,我已无法稳定地控制住方向盘了……”
  吕奇已从衣袋内取出了无线电通话器,打开旋钮,开始呼叫:“高!高!吕奇要求通话。”
  “我是高,”回声立刻传来:“请说话!”
  “情况有了转变。请立刻通知海岸巡逻队,集中所有巡逻艇封锁‘桑比’外海及附近海岸线。”
  “吕奇!脂粉军团的不法份子,要从那儿逃脱吗?”
  “是的。”
  “正确吗?”
  “绝对正确,附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对冯嘉的判断完全错误了,她的确与脂粉军团有连络,却是受胁迫的,在前往‘拉奴鲁’的途中,我被黑人枪手米诺挟持,险些被杀,幸亏冯嘉鼓足勇气将米诺格杀了。”
  “吕奇!”高维邦的语气镇定而冷漠:“祝福你,也祝福冯嘉。现在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自然是‘桑比’。”
  “那么‘拉奴鲁’方面的部署呢?”
  “完全撤销,赶往‘桑比’增援。”
  “吕奇,你现在的方位何处?”
  冯嘉凑过头去,对准通话器说:“我行在前往‘拉奴鲁’山区公路的四十九公里处。”
  “谢谢你,冯小姐!”高维邦竟然没有忘却社交礼仪,然后对吕奇说:“吕奇,从你那儿前往‘桑比’,只需要三十分钟,从‘拉奴鲁’去却需要五十分钟的时间,我建议你推迟二十分钟出发。”
  吕奇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脂粉军团的团长必然在那儿布置了一个枪阵,我不希望你一个人单独去冒这种危险。”
  “OK,你真是个好朋友。”吕奇说完之后就关闭了通话器。
  “吕奇!”冯嘉问道:“你真的打算推迟二十分钟后才出发吗?”
  “你不同意?”
  “为你的全全着想,我赞成你推迟半个小时之后再出发,先由你的朋友去打头阵,不过………”
  “冯嘉!说下去。”
  “你可以想象得到,脂粉军团的团长虽会等待米诺归队,却不会无限期地等待。如果超过某一时限,她就会猜想米诺或许遭到麻烦,或者业已送命。她还会等待你们去逮捕她吗?”
  “嗯!她会逃,可是她逃不掉。”
  “但她也不会在‘桑比’死等,错过这个机会,若再想逮捕她,恐怕就不太容易了。”
  “冯嘉!你很想见她被捕吗?”
  “当然,我想看她被捕时的神情是怎样子。”
  “好,我会让你看到的。”吕奇边说边发动了车子。
  “桑比”是夏威夷本岛北端的一个渔村,除寒冬之外,这里有九个月是鲔鱼出没的优良渔区,因而这里有数以百计的渔船。
  经过四十公里的颠簸山路,这辆乳黄色的轿车终于停在距离渔村只有一里之遥的棕榈林外。
  “吕奇!”冯嘉低声说:“穿过棕榈林,就是渔村了,脂粉军团一定有人在林中间埋伏。”
  “好静!”吕奇喃喃地说。
  “吕奇!要静待你的朋友来吗?”
  “我想先下车去看看,你呢?”
  冯嘉在他的面颊上轻吻了一下柔声说:“我本来想和你在一起的,但我又怕成了你的累赘,所以我只有留在车上了。”
  “对的,”吕奇拍拍她的面颊说:“你应该留在车上的,如果一切顺利,你还来得及赶上‘棕叶夜总会’的午夜场表演哩!”
  “吕奇!我心中想的只是你能安然无恙。”
  “多谢你的祝福。”
  “小心点!”冯嘉最后叮咛。
  吕奇悄然下车,往棕榈林间摸索前进,林间一遍黑,四周静寂无声,他已逐渐来到鬼门关前,死神已在冥冥中等待他这位不速之客,然而他心里却还想着冯嘉,嗯,她的确是一个诱人的好女孩。
  想起冯嘉,不禁使吕奇回头看了一看,现在,他离开那辆载送他到这儿来的乳黄色轿车已经有五十码了,蓦然,两道熠亮的车灯投射在吕奇身上。
  吕奇是何等机警,车灯甫亮,他就仆倒在地,抱头一个疾滚,进入了棕榈树林的阴暗处。
  密集的枪声从四周响起,呼啸的弹丸自他的身边擦过,他只是比那些埋伏在此的枪手抢先了半秒钟,这半秒钟也许将使他多活几十年。
  引擎怒吼,乳黄色的轿车掉头疾驶而去。
  夜空里传来冯嘉嘲弄的声音:“吕奇,但愿你在前往地狱的途中不要抛锚,否则,撒旦博士会等得不耐烦的,他已经准备好上等酒菜接待你这位贵宾哩!”
  女人的花样真多,连聪明绝顶的吕奇都上当了,吕奇心中怒火升腾,他很想举枪向冯嘉的车子发射,但他没有那样做,一开枪就暴露了匿身之所,死神的脚步就会紧随而至。
  此刻他的神智如冰,冷静得可怕。
  他的目光如狼,锐利地搜寻敌踪。
  但他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有是一遍沉静。静!静得真像是鬼域。
  就这样僵持下去,对吕奇是有利的,高维邦所率领的一组警官在十几分钟之后,就会赶到,卡洛所率领的FBI特勤人员也会闻讯而至。
  但是,埋伏在这儿的枪手却不会久等的,他们奉到了冯嘉的命令,务必要将吕奇的生命葬送在这座棕榈树的密林里。
  沙!沙!沙!轻轻的脚步传进了吕奇的耳里。
  循声看去,一个黑影已佝偻着向他接近,二十码,十五码……吕奇有把握可以一枪穿过那家伙的心脏,但是,树林中还有无数的枪手埋伏着。
  蜷曲在草丛间的吕奇深深吸一口气,拉开长裤的拉链,将手伸进裤管,扯开橡胶布,拿出了那把弹簧小刀,沙!沙!沙!脚步声更近。
  那个人影也逐渐明显,转眼来到吕奇的身边。
  吕奇突然弹身而起,左臂从对方的颈项后面绕过去扼住了他的嘴,右手的弹簧小刀已穿过了对方的心脏,当吕奇拔出了小刀时,鲜血喷溅在他的手上,他想起第一次杀人,心情有无比的激动,现在他却是非常冷静的,他代表了维护人权的一方,因此他有了随时可以格杀歹徒的特权。
  那家伙倒地的笨重声音惊动了他的同伴,一阵密集的枪弹立刻射了过来,但吕奇早已闪开了。
  在对方乱枪射击中,吕奇发了一响冷枪,又干倒了一个,如果他的判断不错,在暗中,还有四支无情的枪管在寻找他的头颅或心脏。
  突然,一阵细碎的声音传进了吕奇的耳中。
  “喂!我们要快一点,否则,这小子的援兵一到,我们就逃不掉了。”
  “散开,包抄过去,看这家伙逃不掉了。”
  “小心点!这家伙是个扎手货。”
  吕奇将身体掩蔽好,然后高声叫道:“朋友,放下枪吧,你们已被那个女人出卖了……”
  “砰!砰!砰!”对方以枪声作了回答。吕奇并不气馁,抓几个活口,才便于指陈冯嘉的犯罪行为,于是,他又高声叫道:“投降的一定可以获得宽恕,你们的伙伴潘威已得到自新了。”
  “潘威是判徒!”对方回答说:“已经被我们的团长干掉了,老兄,投降的应该是你。”
  “朋友,几分钟后,大批的警探就要到了。”
  “你活不到那个时候。”
  吕奇发觉说服一个歹徒放下手里的枪,那比训练一只笨狗表演高空走钢索还要困难,看来,只有等待高维邦来到将他们逮捕,或者加以格杀了,以后的一分钟出奇的静。
  对方没有攻击,也没有说话,吕奇发觉事有蹊跷,回头一看,已有两个人影一左一右地摸到他身后不及十码的地方,他一扬枪口,发出了怒吼。
  对方也同时开枪,幸而身体中弹后再勾动枪机,准确性差了许多,吕奇又逃脱了一次生死劫难。
  另两名潜伏不动的枪手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子弹如雨点般落在吕奇原来的匿身之所,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特种勤务人员都有随时变换置身地的习惯,吕奇在一秒钟之前已经滚动着身子躲开了。
  “呜!”的警车声自远处响起,彷佛是送葬行列中的哀乐奏鸣,拖着长长的,颤晃的尾音。
  仅存的两个枪手立刻嚷叫起来:“快逃,警车来了,快!”
  “站住!”吕奇大叫:“否则我就开枪了。”
  对方完全不予理会!一面拔足狂奔,一面漫无目标地向身后施放冷枪。
  吕奇自然不会纵使他们逃脱,他咬紧牙龈,砰砰两声,那两个至死不悟的歹徒倒了下去。
  警车已来到棕榈林的外面停下,同时响起高维邦的声音:“吕奇,吕奇,你在那里……”
  “高!”吕奇连声回应说:“我在这里。”
  “你没有事吗?”
  “没有,六名埋伏的枪手都被我完全歼灭了。”吕奇一面说,一面走出了棕榈林。
  这时,一群警探开始展开搜索,高维邦伸出手来说:“吕奇,见你无恙,真使我高兴,来!握一握。”
  吕奇并未伸出手去,神情沮丧地说:“高!脂粉军团的团长尚未落网,而且冯嘉也逃走了,我上了她的当,她的花样真多。”
  高维邦诡谲地笑着说:“我却没上当。”
  “噢!”吕奇楞了一楞。
  “我在途中已将冯嘉拦截到了。”
  “你怎么知道……”
  “吕奇!”高维邦扬手打断了他的话,“冯嘉自以为很聪明,想引诱海上巡逻队注意‘桑比’外海,而使她的两个弟弟从容地驾着‘满风号’游艇载着她的货色进行偷渡。但是有一个连冯嘉本人都想不到的情况突然发生了,夏洛丽趁冯刚对她意乱情迷之际偷取了冯刚的枪,控制了‘满风号’,然后向警方投案。”
  “哦!”吕奇低呼了一声。
  “你和我通话时,我已得到了警局的消息。”
  “那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吕奇,冯嘉就在你的身边,她能杀死米诺,还不能杀死你吗?”
  “她为什么要杀死米诺?”
  “除去一个分钱的人,同时争取你的信任。”
  “歹毒的女人!”吕奇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液。
  “脂粉军团的团长也被捕了。”
  “真的?”
  “来,我来介绍你认识吧!”高维邦打开警车的后门,向里面一指。说:“这位就是脂粉军团的首脑人物!冯嘉嘉女士。”
  吕奇发现车厢内只有戴着手铐的冯嘉,不禁吃惊地问道:“她就是脂粉军团的团长?”
  高维邦点点头说:“不错,她一直就在扮演双重身份。”
  “确实吗?”
  “是她的弟弟冯雷和冯刚二人供出来的。”
  “冯嘉!”吕奇以恶毒的语气说道:“我果然在往地狱的途中抛了锚,不但会使撒旦博士空前等一场,想必也会使你不快。”
  冯嘉以怨恨的目光望着吕奇说:“你快去开一个庆祝酒会吧!”
  “要我去找一面镜子来吗?”吕奇继续加以讥讽:“你曾经想看看那位丑老妇人被捕后的神情,你只有在镜子里才看到了!”
  高维邦关上了车门,低声说:“吕奇!让她去接受法律的裁判,你不要在口头上去伤害她了。”
  “高!”吕奇冷冷地说:“想不到你竟然如此仁慈。在几分钟之前,她曾经恶毒地要将我送进鬼门关。”
  “吕奇!冷静点,我给你看看一样东西。”
  那是冯嘉给她弟弟的信,吕奇展示在警车的探照灯下,一口气读完,突然后悔他方才对待冯嘉的言行的确有些过份。
  “高!果然与你的推断一样。”吕奇喃喃地说。
  “吕奇,”高维邦拍拍他的肩头,以抚慰的语气说:“你好像又在为她难过了。有一个好消息,等回到警局后,我要亲口告诉她。”
  “什么好消息?”
  “香港方面来了报告:冯家的对头胡桐已经被捕了,自然,冯嘉的母亲也恢复了自由。”
  “哦……”吕奇吁了一口气。“那样将使冯嘉在狱中的生活过得安静一此。”
  “唯一漏网的是冯凯,不过,我们已透过国际刑警组织在特立尼达全力缉捕他,相信他不久就要被捕归案的。”
  “嗯!”
  吕奇抬起头来望着星光闪闪的穹苍,喃喃地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作恶的人是绝对逃不过惩罚的。”吕奇的话,说得一点也不错。
  (完)
  Q群7649715中华武侠小说,古陌阡2025.11.11校
发表于 3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朱羽写作水平不知道怎么样?他的书我一本也没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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