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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马腾《连环大劫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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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昨天 23: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马腾《连环大劫案》

  第一章 械劫得手 险遭暗算
  赛马日。
  投注站内人头汹涌,不论男女,挤得像沙甸鱼一样,虽然开放了冷气,仍然令人出汗,混浊的空气中有一种汗酸味。
  每一个投注的柜窗前,都挤满了赶着下注的人。原来,距截止投注的时间只有五分钟。投注站内的扩音器正作截止时间的广播。
  每一个赶着投注的人都满怀希望,深信自己所投注的马匹能够跑出来,赢到可观的彩金。
  投注站外面也站或坐满了人,行人路根本不能行走,或蹲或坐或站的男女人手一份马经、圆珠笔,当然更少不了一大叠投注表格,其中不少人还拿着袖珍型收音机,大部份是袋装的耳塞收音机,都在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赛马现场的收音广播,赛马正在进行的现场情形,看到投注了即场赛马的人那种投入、紧张的情形,忘形的呼叫、吆喝,顿脚握拳,甚至吐出连串不堪入耳的粗话,投注站内外,不但可观人生百态,而且也是这个都市的其中一面的缩影。
  事实上,论到赌马之狂热,投注额之巨,据说可列世界之冠,并可列入世界纪录大全之内。
  蓦地,投注站内外的人群发出一阵嘘叫声,其中百份之九十几是懊丧失望的嘘声,只有极少数人发出欢呼声。
  原来,一场马跑完了!有了赛果。
  刹时间,地上多了很多投注不中的表格。
  赢了的(极少数)欢天喜地的去领彩金,输了的,口出粗言,摔票顿脚,咬牙切齿大声咒骂。可是,很快又平静下来,又忙着看马经,选择自己心目中的“心水马”,准备下一场马的投注,希望下一场赛马可以赢。
  下午五时三十分,八场赛马完毕,聚集在投注站内外的人逐渐散去,只剩下少数排在派奖柜窗前领彩金的人,以及投注站内的职员,还有一地的垃圾——报纸、烟蒂、汽水、啤酒罐。最多的当然是买不中的彩票——投注表格。
  六时三十分左右,投注站内一片清静,只有清理工人在清扫地上的垃圾,职员在点算全日投注赛马的金额,以备解款车来将全日投注的款项运走。
  守卫员已将投注站的所有铁闸拉下来。
  七时左右,大部份的职员已离去。
  七时三十七八分,一辆装甲解款车驶到投注站前,停下来,几个手持鸟枪,头戴盔帽的解款员从车内走出来。其中三个人走入投注站,两个则站在投注站的两边持枪戒备,监视着附近的情形。
  行人道上的人疏落。大多数的人看到那种情形,都绕道走出马路或越过马路到另一边的行人道行走,免得一旦发生甚么事情,遭受池鱼之殃。
  近年来,械劫案几乎无日无之,最近尤甚,歹徒动辄开枪跟警员驳火,曾经有过路人被流弹击中,甚至击毙之事。因之,不少市民于路经金铺或是解款的地方时,都会暗中加倍小心,不敢停留,远离是非之地为妙。
  其实,那些解款员也是提心吊胆的,事关有胆作案的歹徒大都配备有枪械,而且动辄开枪杀人,若是运气不好的话,随时会被歹徒枪杀。
  大约十分钟左右,三个解款员从投注站内走出来,持枪的两个一前一后护卫着当中那个手挽两个钱箱的同事,那两个守在门外的解款员看到三个同事从投注站内走出来,马上紧张起来,握枪的手紧了紧,两眼四周扫射。
  蓦地,对面的行人道上响起一阵哄叫声,夹杂着一阵神经质的女子笑声。
  几个解款员刹时心头一紧,急忙往马路对面的行人道张望。
  一望之下,几个解款员顿时放松下来。
  你道对面的行人道发生了甚么事?
  原来,有一个妙龄女子在当街脱衣!
  那女子衣着新潮,身材“惹火”(性感),神态却浑浑噩噩的,似乎服食了甚么药物,正在行人道上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傻笑,将身上的衣服脱掉。
  那女子已将上衣脱掉,正在将上身唯一的衣物——胸围扯脱!
  围观的人清一色是男人,看着那女子几乎赤裸的上身,全部睁大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唯恐看少一眼,有的直呑口水,有的张大口,一言以蔽之,全都色迷迷的!
  免费娱乐兼眼睛可以大吃冰淇淋,相信很少男人会错过。
  那几个解款员望过去的时候,那个女郎刚好将身上的胸围扯脱,围观的人禁不住发出一阵赞声,同时亦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有人兴奋地叫:“好啊!脱啊,继续脱呀!”
  几个解款员都是男人,而且是正常的壮年男人!如此奇景,可遇不可求,他们都禁不住目光发直,瞪着两眼。
  那,是每一个正常男人很自然的反应。
  四个男人就在那霎间自投注站的两边冲向那几个解款员,动作异常迅速!
  待到那几个解款员簌觉的时候,那四个汉子已扑到街们身前,手上都赫然握着枪!“打劫!别动!谁动做低(击倒)谁!”以枪指住那五个解款员。
  五个解款员顿时呆住,其中两个劫匪迅即从那解款员手上抢过钱箱,另外一个劫匪飞快地缴去四个解款员手上的鸟枪,其中一个解款员欲反抗,被那个劫匪用手上的“曲尺”——航空曲击倒在地上!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几乎没有甚么人发觉解款员被劫。因为,附近凡是经过的行人,都被那个“脱衣女郎”的举动吸引住了。
  不过,仍然有人发觉。
  那是投注站内的职员。
  一个职员马上按动警钟。
  刹那间,警钟声震人心弦地大鸣起来。
  围观“脱衣女郎”的人立时被惊动,慌乱地骚动起来。“打劫呀,快走!”有人发出骇叫。
  围观的人群狼奔豕突,仓皇走避。
  那四个劫匪已经推倒那五个解款员,拔脚往马路对面飞奔。
  四散奔逃的人眼见劫匪飞奔过来,更加慌乱,有人跌倒,有人发出尖叫,场面混乱极了。
  “站住,我们是警察!别跑!”一声吆喝自马路口那边传来,跟着是一下惊心动魄的枪声响起。
  奔走躲避的人更加惊慌,有人叫救命,有人叫阿妈,亦有人狼狈地趴在地上,也有人吓得双脚发软,全身发抖着,差点没有晕过去。
  那情形,用“鸡飞狗走”四个字来形容,也形容不了。
  一下枪声过后,紧接着又响起两下枪声。
  那是两个伏在行人道口一个垃圾箱后的警察,各自向飞奔入一个巷口内的劫匪开了一枪,可惜射不中劫匪。
  最后那个劫匪在奔入巷口内的刹那,回身反手向匿在垃圾箱后的两个警察连开三枪,才闪没巷内。
  劫匪开了三枪虽然没有射中两个警员,但有两颗枪弹射在铁制的垃圾箱上,发出两下“啸啸”锐响声,两个警员吓得缩在垃圾箱后,不敢移动。
  投注站附近那一段路面,这时除了吓得走不动及趴在地上的几个人外,其他的人都跑光了,包括那个香艳的“脱衣女郎”。
  五个解款员有三个躲入投注站内(已将仅供出入的唯一出口的铁闸拉下来),两个匿在装甲解款车后,看着四个劫匪奔入斜对面行人道上那条后巷内,没有一个胆敢逞英雄追出去。
  眨眼间,四个劫匪消失在那条黑暗的后巷里面。
  两个警察在枪声停了约两分钟后,一个身上带着无线电通讯器的警员急急向总部报告并求救之后,才小心地自垃圾箱后探出头来,其中一个举枪指着那个巷口,另一个窜出来,弯着腰,跑过对面的行人道上,贴着墙往巷口那边掩去。
  一阵急促怪异的警号声突然传来,不到三十秒钟,一辆警方巡逻车风驰电掣地驰到路口,飒地停下来,车门打开,几个警员从车内跳出来,匿在垃圾箱后的那个警员立刻向那几个同事挥手打手势,开声叫:“小心啊!劫匪手上有枪!”
  几个从警车上跳下来的警员在一个警长的指挥下,往两边的行人道冲去。
  未几,数辆警车先后驰到,将投注站所在的那条马路封锁起来,穿了避弹衣的冲锋队员手持自动步枪,冲入那条后巷内。
  由于是持械抢劫案,劫匪跟警方人员开枪驳火,虽然没有伤人,警方仍然相当重视,那一区的警察行动总指挥官亲到现场观察。
  结果,警方出动了大批人手,扰攘了近四个小时,却捉不到那四个劫匪。
  这件劫案因为其中插有极之香艳的情节,所以特别哄动,翌日各大报刊已头条大字标题报导,因之,也成了市民谈论的主要话题。
  那些目睹那个女郎脱衣的男人,更是对相识的朋友、同事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地描述。但是,对于警方的呼吁——目睹劫案经过的市民协助警方提供线索,却反应冷淡,没有多少人向警方提供劫案发生的情形。
  那是因为市民大都抱有一种“怕麻烦”的心理。
  据新闻报导,那个投注站被劫匪劫去接近二百万元现金。
  据说,那不过是那个投注站那日赛马全日投注金额的三分二左右。
  由于劫案的过程富于戏剧性,警方怀疑那个“迷幻脱衣女郎”是劫匪的一份子,利用脱衣来吸引现场附近所有人的注意力,方便那四个劫匪下手抢劫。而且,很多人看到那个“迷幻脱衣女郎”的真面目,因此,警方集中侦查那个“迷幻脱衣女郎”到底是何许人,希望找到那女郎后,从她的身上,找到那几个劫匪的下落。
  XXX
  那是一座战前楼宇。
  那种旧式的“唐楼”(中国式),一般只有三四层高。与那些新式的玻璃墙大厦比较,显得古色古香。在一座唐楼的二楼内,有六个大汉正在点算满桌的钞票。
  桌子旁边的地上,放着两个被撬毁的铁掣钱箱,与那日那间投注站被劫去的两个钱箱一模一样。
  六个在点算钞票的汉子,年纪最轻的约二十多岁,最大的看上去接近四十岁。
  将手上的一登钞票点算完,放回桌上,那个年约二十四五的青年用手点算桌上的钞票有多少叠。“汉哥,阿章,不用逐叠点算了,桌面上一共有三十四叠,每叠五万元,五乘三十四,一共是一百七十万!”
  “一百七十万!哇!我们发达了!”一个脸上有一对牛眼般的青年欢呼起来,将手上那叠钞票抛起来,跟着双手接住,将嘴巴凑上去亲吻一下。
  “章仔,这么一点钱就说发达了?”年纪最大的那个汉子对着牛眼青年道:“一百七十万我们六个人只可以分一半,即是八十五万,六个人分,每人不过分到十四万多一点!这个年头,十多万元算得了甚么!回乡建一座房子也要数万元,真是未见过大蛇拉屎!我们拼命来搏斗,若不带三五十万回去,那简直白来一趟!”
  章仔眨眨那双牛眼。“汉哥,这笔钱是我们用生命搏回来的,要分一半给那班人,实在不甘心!如今钱在我们手上,何不分了它,每人可以分到差不多三十万,足够回去享受他十年八年……”
  “章仔!出来混,最紧要讲义气,守信用!想也不要那样想!分了钱,你也拿不回去,你以为虎威他们是吃素的?他们若没有把握,也不会请我们这些过江龙来这里替他们做世界(抢劫)!记着,以后说话,做事,一定要用脑!”
  一个年约三十岁,唇上留了两撇胡髭的汉子接口道:“汉哥说得对,章仔,你要记住啊!汉哥刚才说的那番话,等于放钱入你的袋里。贪心,每一个人都有,但要贪得其所,还要审时度势,要不,一时贪心,会叫你后悔莫及!可能连一条命也丢掉了!”
  章仔被汉哥跟那二撇胡髭说得脸上讪讪的,口里嘀咕道:“汉哥,华佬,是我一时财迷了心窍,冲口说出那番不经大脑的话,我知错了。”
  那个第一个说话的青年道:“汉哥,我们可是要留下来做第二单?”
  汉哥点点头。“嗯,再做一单,我们可以回去,每人分到五六十万,就算敲断腿也不愁饿死!阿耀,你可以买一个单位,那时候,没有人再嫌弃你没有房子居住,更不怕没有女仔不肯嫁你,只怕排着队任你拣!”
  那个青年,阿耀顿时咧开嘴巴笑起来。“若能够带五十万回去,哈哈,我会拿二十万出来买屋兼装修,将屋子装修得美仑美奂,彩电、洗衣机、冰箱,还有空调机一应俱备,来个超前享受(大陆用语,意即超越目前的普通环境,提前享受一般人还未有能力享受的消费)!嘿嘿,那时候我倒要看看,那一个女仔还敢说我没有房子,不肯跟我结婚?”
  章仔笑道:“阿耀,那怪不了你以前两个女朋友不肯跟你结婚,另嫁别人的,你连一个小小新房也没有,结了婚,难道跟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住在一个房间内?怎样造爱?唉,你不要怪你以前两个女朋友不肯跟你结婚,换转是我,也不肯跟你结婚。”
  阿耀忿忿道:“所以,我有了钱,一定要买一套房子,叫那些笑我、看低我的人羡慕我!叫我以前那两个女朋友后悔当初不肯跟我结婚!我要叫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羡慕我有一套宽大的房子,一雪羞耻。”越说越激动,眼中射出兴奋的光芒。
  汉哥说道:“阿耀,我们这次若是能够带三五十万回去,记着不要一下子便张扬开去,说我有钱哪!那只会惹人思疑,被公安人员注意,那就一身‘蚁’(麻烦)了,你一个人被捕不要紧,最怕连我们也被你连累。所以,我先在这里的醒你,免得到时后悔莫及,不但钱没有了,还要入栅(坐牢)!”
  阿耀被汉哥说得悚然心惊。“汉哥,多谢你提醒我,我会记住你的话。”
  那个“二撇鸡(胡髭)”接口道:“总之,有了钱,要使用的时候,要事先想出一个令人相信的办法,叫人不会对你的钱产生怀疑,那样,你才能够有机会享受那些钱!”
  在四人说话的时候,另外两个人一直没有吭声,将摆放在台面上的一叠叠钞票放入一个旅行袋内。
  那两个人不会是哑巴或是聋子吧?
  当然不是,两人不过不喜欢说话罢了。
  这时,其中一个开口说话了。“汉哥,都装好了,摆放在那里?”
  “放在房内床底下吧。”汉哥道:“阿辉,你们不会将我们刚才说的话,对大哥威说吧?”
  阿辉似笑非笑地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跟阿和一句也听不到,我心里只有钱,没有心情多管闲事。”
  “够朋友!”汉哥拍一下阿辉的肩头。“我会记住的。”
  听汉哥与阿辉那书,阿辉跟阿和不是汉哥的人。
  不过,他们也不是汉哥口中那个“大哥威”的人,是被“大哥威”找来,跟汉哥他们四条过江龙合作“做世界”。由于两人是本市人,熟悉市内的情形,那次打劫马会投注站,就是由两人带路并驾车接应的。
  两人的驾车技术一流,以前曾是非法赛车的一份子。
  蓦地,电话铃声响起来,二撇鸡距摆放电话的地方最近,所以,是他听电话的。
  才说了一句说:“喂,找谁呀?”二撇鸡便将话筒移开,对汉哥道:“汉哥,大哥威找你。”
  汉哥马上走过去,从二撇鸡的手上接过话筒。“喂,大哥威。”
  话筒中马上传出一把声音。“是呀,你是汉哥?”
  汉哥道:“甚么事?”
  “叫阿辉黄昏前约四点钟带你到我第一次跟你见面的那个停车场,我会在那里等你,记住将那笔我们赢回来的钱分成两份,将我那一份带来给我。”
  “一定。”
  “还有,叫阿和开车载你的手足到沙田那家吃乳鸽最出名的地方去,我请你们好好地吃一顿。然后,再去玩!”
  “好呀!”汉哥异常兴奋。
  “见面再说吧,拜拜。”
  汉哥也说一声:“拜拜。”将话筒放下,然后大声对其他五人道:“大哥威今晚请我去沙田吃乳鸽,然后去‘威’!”
  二撇鸡跟章仔、阿耀高兴得发出欢呼声。
  阿辉跟阿和只是笑笑。
  “阿辉,大哥威四点钟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停车场等我,他叫你载我去。”汉哥接转对阿和道:“阿和,大哥威叫你于六时前,载阿华(那个二撇鸡原来叫阿华)他们到沙田那家乳鸽最出名的食肆去。大哥威跟我稍后会去那里找你们,一起吃晚饭。”
  阿辉跟阿和答应一声。
  汉哥跟着道:“将那袋钱分成两半,一半我们现在分了它。”
  听说有钱分,阿辉跟阿和顿时起劲,快手快脚从旅行袋内拿出十七叠钞票,摆放在桌子上。
  汉哥道:“一叠五万,十七叠是八十五万,六个人,每人可以分到十四万,还剩下一万。阿辉,我们不要了,你跟阿和分了吧。”
  阿辉忙道:“汉哥,怎好意思啊,那一万元还是六个人均分了吧。”
  汉哥摇摇手。“阿辉,一万元六个人分,连二千元也分不到,太湿碎(烦琐)了。这几日,都是你跟阿和照顾我们,那点钱,就算我们请你跟阿和吃饭吧,一点意思,请不要嫌少。”
  阿和道:“汉哥既然这样说,我跟阿辉收了,多谢四位。”
  “阿和,别客气,在未做完第二单买卖之前,我们还要留在这里,仍要麻烦你两个一些日子,区区之数,算不了甚么,请笑纳。”
  阿辉道:“咱们是伙伴,你们在这里人生路不熟,我跟阿和应该照顾你们的。”
  “好了,咱们都别说客气话了。”二撇鸡两眼看着桌上的钞票。“分钱吧。”
  汉哥道:“阿辉,你跟阿和每人拿十四万五千,剩下的五十六万我们四个分。”
  阿辉与阿和答应一声,一共拿了六叠钞票——在其中一叠中抽出一万元放回桌上,然后拿入房中,放在一个旅行袋内。
  二撇鸡跟阿耀,章仔都看着桌上的钞票,汉哥扫了三人一眼,说道:“我们每人拿五千元来花费,其余的放在一起,回去后才分,怎么样?”
  二撇鸡跟阿耀,章仔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说道:“汉哥你这么说,怎说怎办。”
  汉哥拿起桌上那一万元,先分给章仔与阿耀,再从一叠钞票中抽出一万,数了五千元给二撇鸡。“大华,身上有钱,可别乱花啊,这些钱,却是我们用命搏回来的,别像以前那样,洗脚唔抹脚(不顾以后)啊。一个人,不会总是那样好运的,所谓上得山多终遇虎,这一次回去后,拿着钱做点生意,要不,存入银行收利息,也不愁两餐。这条财路只能偶一为之,若以为这是个金矿,取之不尽,那就大错特错,一次失手,后悔终生。”
  二撇鸡——大华抓抓头,苦笑道:“汉哥,见过一次鬼,还不怕黑么!来之前,我对自己说,这次若是平安回去,我会修心养性,搞点小生意,但求两餐有鱼有肉,便心满意足。”
  阿耀道:“华哥,我要是有三十万在手,才不去赌,第一时间买个单位,住得舒舒服服的,三四个回合便输了差不多三十万,虽然输钱的是你,我听了后,也感到心痛!”
  章仔也道:“华哥,你那样赌法,不是与钱有仇吧?”
  二撇鸡懊悔地道:“唉!当初就像被鬼迷一样,赌开了头,便无法收手,赢了想赢更多,输了不甘心,才像大梦初醒,又痛心又后悔,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只手斩下来,惩戒自己,足足有一个星期因为心痛,后悔而睡不着,那一次之后,我发了誓戒赌!”
  “大华,你能够知错,痛悔,还算有得救。最怕是不自觉,继续沉迷下去,非要赌个倾家荡产不可,那就可悲了。”汉哥道:“赌钱,相信没有多少人不喜欢,但千万不要沉迷,作为一种消遣,小赌一下,无伤大雅,你们也知道,我也赌的,但我从来不沉迷,输了,便算数,赢了,便买些好东西吃。切忌赢更多,想将世上的钱赢光;输了,不服输,一心想赢回来,,那只会越输越多,将自己也输了!你们别以为我在说漂亮话,人人都会说。我以前有一个伯父,就是因为烂赌,不但将大好前途毁了,在日本仔侵略中国那个年头,生活艰难,他还要赌,结果,赌清赌光,贫病交加,终于饿死!”
  顿一下又说道:“我不是讲故事,我父亲亲口对我说的,他曾经有一次陪我伯父去赌,当时他只有十多岁,他亲眼看到我伯父起初赢了大钱,但在回去的时侯,只穿着内衣内裤,身上那套西装、恤衫都输掉了!那就是赌之过!”
  章仔跟阿耀听着,唏嘘感叹不已。“大华,你那一次一共输了多少钱?”
  大华心痛地道:“那一次跟汉哥在这里做完买卖后,带回去二十六万元,花了约三万元,我弟弟结婚给了他一万元,再加上请亲戚朋友吃饭,大约花了一万元,父母那里给了二万元,剩下来的十九万,不到一个月,输清光还不止,还向父母拿回那二万元,弟弟结婚用剩的二千元也要回,再将添置的电视,电冰箱,还有空调也卖掉,凑足三万去赌,希望可以赢回输掉的钱,结果,连那三万元也输了,合共输了二十多万!幸好没欠人债!”
  “汉哥,快穿衣穿鞋,快到时候去见大哥威了。”阿辉从房间内走出来,身上已穿好衣服。
  汉哥向阿辉点一下头,才对大华三人道:“大华,将钱收好。”
  大华三人答应一声,将属于他们三人所有的钱放入一个旅行袋内,拿回他们那个房间内。
  汉哥将装着属于大哥威所有的那袋钞票拿起来,放在桌上,以便出门时带走。
  XXX
  在一栋工厂大厦的十一楼后楼梯间,倒卧着一具女尸,发现尸体的人大惊失色,立刻通知管理处,管理处人员慌忙致电报警。
  大批警方人员接报赶到现场,展开调查。
  女死者年纪约十九二十岁,身上衣衫完好,没有表面伤痕,身上却任何证件或财物也没有,一时间无法知道其身份。
  死者倒毙的地方——后楼梯间,没有打斗的痕迹,警方于捜索侦查过后,未能判断是那一类案,只好暂列作发现尸体案处理。
  警方起初怀疑女死者是在那幢工厂大厦内工作的职员或是工人,逐户在工厂大厦内的各家工厂展开查问,调查所得,没有人认识,或是见过那个女死者。
  换言之,那个女死者并不是在那幢工厂大厦内工作的职员或是工人。
  经过验尸官的剖验,发现女死者体内有大量毒素,那是由于曾服食过大量兴奋剂的关系,检尸官确定,女死者是由于服食过量兴奋剂致死的。
  经过化验,验出女死者是服食了一种叫“冰”的毒品,过量而死的。
  而在服食“冰”之前,曾服食过一种叫“十字架”的兴奋剂。
  验尸官还验出,女死者于死前,起码跟三个人发生过性行为。
  女死者的体内留有几种(最少三种)不同的男性精液。
  这一新的发现,令到警方怀疑女死者的死因有被杀的成份,因而对之重视起来。
  跟着,警方又有进一步的发现女死者跟那一日马会一间投注站被打劫时,在场的那个“迷幻脱衣女郎”是同一个人!
  警方之所以能够有进一步的发现,全赖那张“迷幻女郎”的拼图。
  根据在场目击那个“迷幻女郎”脱衣的近十个人士的描绘所拼的图样,跟工厂大厦女死者的样貌一模一样!
  为了证实女死者跟那个“迷幻脱衣女郎”是同一个人,警方还请了那几个证人到殓房“认人”,结果,那几个证人都一致指认,女死者就是那个“迷幻脱衣女郎”。
  这进一步的发现,令到警方怀疑女死者的死因另有内情——极可能遭人灭口!
  因为,警方综合那宗劫案所侦查搜集到的证据,有理由怀疑那个“迷幻脱衣女郎”是劫匪的同伙。
  负责侦办马会投注站那件械劫案的马督察,接到总部传过来有关那个女死者的资料后,马上下令手下探员全力侦查女死者——“迷幻脱衣女郎”的身份。
  其实,马督察早已命令属下探员着手侦查。
  马督察有理由相信,“迷幻脱衣女郎”不但是那件械劫案的劫匪的一份子,还是目前所知的唯一最重要的线索,只要查出她的身份,那就不难从她的身上,侦查出那伙劫匪的下落。
  由于从那个“迷幻脱衣郎”的体内化验出留有兴奋剂毒品的成份,并因服食过量而致死,警方不排除死者是一个有服食兴奋剂习惯的吸毒者。因而,马督察指示手下,从死者的“嗜好”那方面着手侦查。
  马督察极之重视这条线索。他要手下尽快查出女死者到底是甚么人!
  XXX
  大哥威比汉哥早十多分钟到达那个停车场。
  其实,并不是他早到,而是汉哥迟到。
  因为,大哥威到达停事场时,已经是四时零两分。
  他约汉哥见面的时间是四时。
  正确来说,他迟到了两分钟。
  可是,汉哥比他还要迟。
  大哥威在黑道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是江湖上的老叔父,也不敢不给他几分面子,因此,大哥威的名头在在江湖上当当响,像他那样有“身份”的人,当然不大习惯等人,别人等他倒无所谓。
  他的“座驾车”——平治牌房车才停下来,坐在前座的一个心腹手下马上推开车门下车,张望两眼,看不到汉哥跟阿辉,皱皱眉头,马上探身入车厢内,对坐在后座的大哥威道:“大哥,他们还未到。”
  大哥威的眉头皱起来,面露不豫之色。“怎么搞的,居然比我还要迟到。”
  “大概塞车吧。”那个手下道:“我们来的时候,电台的交通报告不是说,隧道前面塞车吗?”
  大哥威没有说话,推开车门下车,坐在另一边的一个心腹手下亦跟着开门下车。
  大哥威的年纪看上去不到四十岁,身形高挑,身上的西装、恤衫都是名牌货,唇上留着短髭,架一个金丝眼镜,看上去,有型有款,十足一个成功人士模样,不知道他底细的人,怎也看不出他是一个黑社会的头面人物。
  吁口气,大哥威扫了附近一眼,从身上拿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放在嘴上,站在他身旁的那个手下立刻从身上拿出打火机,打着了,替“老大”点火。
  大哥威点着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将那口烟喷出来。
  就在大哥威一口烟将要喷完的刹那,“啪啪”两下枪声乍然响起。
  站在大哥威旁边的那个手下“喔”地痛叫一声,身子歪跌下去。
  大哥威吓得惊叫一声,慌忙蹲下来,伸手摸一下右耳。
  原来,他虽然没有中枪,却被一颗枪弹贴着耳边射过,耳朵感到一阵炙痛,以为被子弹擦伤了。
  站在另一边的那个手下急忙矮下身子,迅速地从身上拔出手枪,向枪声响起的地方开枪射击。
  可是,马上惹来一阵猛烈的射击。
  枪弹射在附近的车辆及大哥威的座驾上,发出叫人头皮发麻的啸声,吓得大哥威及两个手下蹲伏在车旁,不敢稍露出脸面。
  一直坐在车上,负责开车的手下从座位下面取出枪械,疾声对车外说道:“大哥,快上车,我开车冲出去!”
  大哥威却道:“不,你开车冲出去,引开那些人!”
  “大哥,接住!”“司机”将手上一支手枪从车窗口抛出去给大哥威。
  大哥威接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向枪弹射来的方向连开三枪。
  那三枪,是宣泄他心头的愤怒。
  于开枪的刹那,大哥威看到最少有五个人从对面停放着的那排汽车之间,掩扑过来,不停向他们开枪。
  两个心腹手下(其实是他的贴身保镖)虽然开枪还击,却无法阻止袭击他们的人掩扑过来。
  一阵马达吼叫声突然响起,驾车的那个手下开动车子,飞快地倒驶出去。
  车子立刻成了那伙袭击者开枪射击的目标。
  大哥威看着自己心爱的座驾一霎间多了五六个弹孔,心痛不已,但他极力忍耐住,没有开枪。
  他要令到袭击他的人以为他在车上,那就有机会逃脱了。
  两个手下却拼命开枪阻截那些向汽车追截射击的袭击者。
  大哥威蹑足向后面窜去。
  他已窜到后面两辆车子的侧面。
  驾驶车子的手下已将车子飞快地开到另一头,四个袭击者拼命向车子追去,车子却加速往前冲,在一列汽车后面追截的四个枪手待车子冲到近前,集中火力向车子前座——驾驶座位及后座开枪射击。
  驾驶车子的手下——阿超似乎中枪受伤,车子突然猛烈地摇摆了一下,几乎撞在左边——大哥威他们掩伏的那一边——前面一辆车子的屁服上,千钧一发间,车头一个急摆,硬是摆开去,后座车身却擦着那辆车子的屁服,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激出一蓬火星,跟着车头陡然往回一摆,有如脱情野马一样往前冲去。
  四个袭击者追着车子射击。
  两个保镖亦与另外两个伏在对面那列汽车旁边的袭击者互相开枪射击。
  大哥威已悄然窜到后面第五辆汽车的车头前,喘口气,惊弓鸟般向后面一辆汽车——第六辆窜去。
  他成功地窜到第六辆车子与第七辆之间的空隙处。
  一口气还未透出,一声疾喝陡然响起:“别动!”
  大哥威顿时魄散魂飞,身子剧震了一下,抬眼望去,对面一辆车子上面,蹲着一个枪手,手上的枪直指着他,甚至可以看到那人手上的大号航空曲枪口里面的来福线!
  他顿时窒呆住。
  手上虽然有枪,大哥威却知道,无论怎样,他也快不过对方手上的枪。
  “死威佬!去死吧!”那个蹲在车顶上的枪手凶狠地喝叫一声,紧扣在扳机上的食指陡地一扣!
  大哥威于“砰砰”两下枪声中,亡命扑滚入第七辆车子的底下,只是滚入了一半身子,还有大半露出在车底外面!
  “呃”一声惊急叫声中,跟着是一个人滚跌落地上的声音,接下来,枪声变得更密。
  大哥威睁大一双眼,发觉自己并没有中枪,惊魂稍定,从地上的空隙往对面停放的那列车子望去,看到蹲在车顶上向他开枪的那个枪手躺在两列车子之间的车道地上,
  脑袋怪异地扭侧着,正好面对着大哥威那边,睁大着的一双眼死死地看着大哥威!
  大哥威心头剧跳了一下,吓得握枪的手慌不迭往前一伸,欲向那个枪手开枪射击,看清楚那枪手原来已经死了,一双死鱼眼木定不动,紧扣在扳机上的食指才一下子放松下来,长长地透了口气。
  他立刻一翻身,从车子底下滚出来,一个人的叫声实时响起。“大哥,出来吧,‘那些‘仆街’都跑了!”
  大哥威听出是麦奇——没有被枪弹击伤的那一个保镖的声音,顿时松口气。“阿奇,我在这里。”并没有立刻露面。
  “大哥,没有受伤吧?”随着麦奇传来的声音,一阵脚步声向大哥威那边移动。
  大哥威这才爬起身,小心地往上挺冒起来。“阿奇,我没事,那些……枪手真的跑了?”从身前那辆私家房车的车头上面,大哥威看到麦奇向他走过来。
  “大哥,若没事,我们快离开这里,若差佬(警察)赶到来,就麻烦了!”麦奇手上仍然拿着枪。
  大哥威一听,悚然一惊,慌忙一下子站起身。“阿奇,那些枪手怎会一下子跑了?”目光扫视之下,一眼瞥到迟到的汉哥站在七八辆车子远的地方,手上握着枪,一辆车子忽然风驰电掣地驶到来,驾驶车子的司机从车窗内探出头来,急声叫道:“快上车离开这里!”大哥威一眼认出,那人是负责开车送汉哥来见他的阿辉!
  麦奇边将枪收藏在身上,边对大哥威道:“大哥,快上车!”
  汉哥已向汽车跑去。
  大哥威也理会不了那么多,急于向汽车跑去。
  至于驾驶了大哥威的座驾车,冲出停车场,引开四个枪手的司机是生是死,他们已无暇理会。
  汉哥,大哥威,还有麦奇——另一个肩膀受了伤的保镖迅速地登上车子,阿辉马上将车子往后倒开,倒往落下一层停车场,跟着扭舦掉头,“呼”一声,像箭一样向停车场的出口冲去。
  停车场外面没有警车出现,亦听不到警号声,车内的大哥威五人不由松口气。
  停车场出口处的栏拜横着,旁边的收费亭内不见人影,大概都躲匿在收费亭内的台下,阿辉不管三七二十一,咬着牙,踏着油门,汽车像奔马一样直冲向出口。
  “砰”一声,汽车将出口处的横栏撞开,一下子冲出外面,阿辉猛地一扭舦盘,车子猛地往外一“抛”,拐了个急弯,往右边那条马路疾驰而去!
  车内的大哥威五人身子都往外一侧,蓦地,他们听到从左边那边马路的远处,传来急促的警号鸣叫声。
  坐在车后座的大哥威跟两个保镖禁不住扭头往车后张望一眼,仍未见到警车的影子,顿时松口气。
  直到大哥威等人乘坐的那辆车子驶得无影无踪,两辆警车才先后驶到停车场。
  XXX
  本来要在沙田吃乳鸽最出名的食肆吃的那顿晚饭,由于大哥威的遇袭,因而吃不成。
  在大哥威的一座别墅内,麦奇扶持住受伤的手足走入,客厅的大哥威叫道:“阿奇,快打电话给老虎狗,要他派人尽快查出,是甚么人胆敢动我!我要将那伙人一个个劈低(打垮)!”
  麦奇答应一声,马上用手提无线电话致电给老虎狗——大哥威手下第一号打手。
  阿辉则替那个受了伤的保镖——大只基检查肩膀上的伤口。
  汉哥走到大哥威的身边,抱歉地道:“老细威,若不是我迟到,你便不会遭受到那伙人的袭击……”
  大哥威伸手拍拍汉哥的肩头。“汉兄,幸亏你迟到,才及时救了我一命。我还未向你道谢,你却向我道歉,我大哥威不是一个是非恩怨不分的人。汉兄,我再一次多谢你救了我一命!”
  原来,那个突然间出现,蹲在车顶上欲枪杀大哥威的枪手,是被及时赶到的汉哥一枪击毙,生死一发间,救了大哥威一命。跟着,又枪伤了另外两个枪手,终于替大哥威解了围。
  汉哥虽然已四十出头,行动却很敏捷,枪法更是奇准,要不,也不可能于千钓一发之间,一枪射杀那个欲枪杀大哥威的枪手!
  凭着一手好枪法,汉哥一共只开了五枪,便将伏击大哥威的枪手吓退!
  汉哥之所以迟到,并不是因为隧道口前面道路塞车,而是阿辉于车出隧道后,忽然肚痛内急,忍无可忍,只好找个地方急急解决,故此,迟了十多分钟到达停车场。
  两人还未到达停车场,便听到停车场的二楼响起枪声,而大哥威跟他们相约在停车场内见面,汉哥因而猜测大哥威可能出事,阿辉将车子驶入停车内,恰好看到大哥威的座驾车从上面(第二层停车场)冲下来,直冲出停车场外面,跟着有四个人追下来。追到近出口处,跳上一辆房车追出去,汉哥本来想叫阿辉追出去的,听到第二层上面枪声连响,改变主意,推门下车,往第二层上面跑去。在下车前,他要阿辉待他跑上第二层后才将车子驶上去接应,免得汽车声打草惊蛇;他跑上第二层,恰好看到被他一枪击毙的那个枪手蹲在车顶上向大哥威开枪射出,他立刻向那枪手开了一枪,先那么一刹那击毙那枪手,救了大哥威一命。
  大哥威拿出两支香烟。“敬”汉哥一支,还替他点火。“汉兄,坐啊,别站着。”大哥威拉汉哥坐下来,态度亲热。
  麦奇打完电话过去对大哥威说:“大哥,老虎狗说已将那条‘弗女’搞掂(弄妥)。”
  “没有手尾(麻烦)?”大哥威问。
  麦奇道:“老虎狗说,他做得很干净,没有在那条‘弗女’的身上留下余下可供警方追查的线索,他还说,担保警方不会查到我们身上。”
  “嗯。”大哥威点了头。“去斟两杯酒来。”
  麦奇答应一声,向酒吧那边走去。
  大哥威将半截香烟在烟灰盅捺熄,赞赏地看着汉哥。“汉兄,虽然听说过你的枪法很准,以前我不大相信,这一次见识了,令我佩服得很!”
  汉哥淡淡道:“老细(老板)威,你过奖了,我的枪法算得了甚么。”
  大哥威道:“听说你以前曾当过兵,而且是特种兵,是吗?”
  “十多年前的事了。”汉哥似乎有点感慨。
  “没有当兵十多年,枪法仍然那样犀利,不简单!”大哥威翘起大拇指。“我的手足若有人有你那样犀利的枪法,我就不用担心了。”
  一顿,接着又道:“共产党花了那么多气力训练你,照道理,不会轻易让你退伍的啊?就算退伍,听说,像你那种兵种的人,也会被安排在公安当干部,却让你去做工人?”
  汉哥道:“当年,因为我患了肝病,部队才放我走,复员(退伍)回去做工人。”
  “哦,原来你当年患了肝病。”大哥威关切地道:“现在好了吧?”
  汉哥点点头。“好了。”忽然醒起一事,站起来道:“拿给你的那袋钱还放在车内,我去拿进来。”
  麦奇恰好拿了两杯酒走来,大哥威边将汉哥叫住,边从麦奇手上接过两杯酒。“汉哥,坐下来喝酒吧,那袋钱由阿奇去拿吧。”
  麦奇答应一声,马上快步往外走。”
  汉哥只好坐下来,接过大哥威递给他的那杯酒。说声:“唔该(有劳)。”
  大哥威喝口酒。“喝酒不会影响你的肝吧?”
  汉哥喝了一口,摇摇头。“这酒好香醇。”
  “你喜欢喝,送一支给你。”大哥威慷慨地道:“来,来,为我们的合作顺利,成功,饮胜(干杯)!”
  两人碰一下杯,各自一口喝干杯中的酒。
  大哥威接过汉哥手上的酒杯,亲自去斟酒。
  麦奇在大哥威斟了酒,走回沙发那边时,拿了里面装了几十万钞票的旅行袋进来,放在沙发前面的矮几上。
  汉哥边从大哥威的手上接过酒杯,边道:“里面是八十五万,老细威,请你点算一下。”
  大哥威大方地道:“汉兄,我信得过你,要不,也不会跟你合作,阿奇,从袋里拿一叠钱出来。”
  麦奇打开旅行袋,从袋内拿出一叠钞票,递给大哥威。
  大哥威接过,递给汉哥。“汉兄,一点意思,请你收下。”
  汉哥没有接。“老细威,我们已分了应得的一份,怎能再拿。”
  大哥威将手上那叠钞票塞在汉哥的手上。“汉哥,你救了我,这点钱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是嫌少吧?”
  汉哥忙道:“怎会呢!你既然这么说,我就收下吧。”
  大哥威拍拍汉哥的肩头,满意地道:“汉兄,这才是啊!以后,别再跟我客气!”
  阿辉恰好走过他在另一边替受了伤的那个保镖包扎好伤口,汉哥将那叠钞票一分为二,递一半给他。“阿辉,你也有份救老细威,应该分一半给你。”
  阿辉没有伸手去接,双眼看着大哥威。“大哥给你的,我怎能要?”
  汉哥坚持。“你若不要,我也不要。”
  阿辉仍然不肯要。
  大哥威开口道:“阿辉,汉兄给你,拿着吧。”
  阿辉这才接过钞票。“汉哥,多谢你。”
  汉哥笑道:“你应该多谢老细威,是他赏给我们的。”
  阿辉又向大哥威说一声“多谢”。
  大哥威看一下手表,说道:“还未到六时,还早。汉兄,我们到书房谈谈,再去吃晚饭不迟。”
  汉哥放下酒杯,站起来,跟着大哥威向书房走去。
  XXX
  在一间石屋内,有五个人在喝着啤酒。
  屋内一片黑暗,原来没有开亮电灯,五个人就那样坐在黑暗中,默默喝着啤酒。
  终于有人开口说话。“阿南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不会出了事吧?”
  另一人骨地一声吞下一口啤酒。“阿南去见老细,又不是去杀人,打劫,怎会有事?”
  “很难说!”第三个人道:“咱们这一次杀不了二撇威!老细大概不肯给钱,阿南的脾气你们不是不知道,一定不会罢休,管你是龙是虎,我倒担心他会出事。”
  第四个道:“阿南要是出了事,我第一个不放过那只乌龟!”
  “喂,你们不是喝醉了吧?越说越像真的那样!”第五个道:“阿青死了,你们一点也不感到悲痛的吗?”
  “砰”一声,第三个用力将手上的啤酒罐砸在桌面上,“阿青死了,不悲伤还是人?我恨不得将那个家伙的脑袋轰爆!替阿青报仇!”
  第一个愤愤道:“他妈的!若不是那个家伙及时杀到,阿青已将那个二撇威一枪打死!令到咱们功亏一篑,还赔上阿青!”
  “那个家伙的枪法真犀利!距离那么远,仍能够一枪打中阿青,跟着还打伤我与阿阮,看他的枪法,应该当过兵。”
  那个阿阮恨恨道:“有机会,我会加倍还给他!”
  “阿阮,放心吧,一定有机会的!”第五个道:“这一次杀不了二撇威!老细肯定不甘心,肯定会再找机会杀他的!”
  “嘿,若有那一日,我要他知道我的厉害!”阿阮握着拳头道。
  话声未落,外面有人敲门,是用拳头擂门。
  其实,那是一种暗号。
  屋内的五人一听,顿时喜道:“阿南回来了。”
  其中一个马上去开门。
  门才开,一个人马上走入屋内,两扇门立刻关上。
  “阿南,怎么样?”那个阿阮抢在其他人的前面,开口对走到桌子前的阿南问。
  其他人都看着阿南。
  第一个人将一罐啤酒递给阿南。
  阿南拿起来,拉开“罐掩”,喝了一大口啤酒,才坐下来,说道:“很好呀,没有甚么啊!”说完又喝了一口啤酒。
  五人见阿南不再说话,第四人道:“阿南,那你为何去了差不多三个钟头才回来,老细肯给钱吗?”
  “我们虽然杀不了二撇威,老细仍然肯给钱,只有给一半,那是预先说好的,另外,他还给了三万圆,作为阿青的殓葬费。”
  “还算他有良心。”阿阮道:“四十万,我们每人还可以分到五万圆,总好过没有。”
  “八万圆便买了阿青一命,真不值!”第五个愤愤道。
  “阿甲,人离乡贱啊!”第二个感慨地道:“谁叫我们是越南难民?在别人的眼中,我们低人一等,是不是,又怎会值钱?”
  “我看够了这里有些人的嘴脸!”阿阮激动地道:“特别是难民营内有些管理人员的嘴脸,在他们眼中,我们连人也不如,不过是一只只狗!动辄向我们呼喝!有时,我几乎愤怒得要爆炸!想想九死一生才来到这里,有一线希望可以移民去外国,我强忍住了!”
  “我就是受不了营内那种像牲畜一样的生活,又不知何年何月才有机会移民去外国,离开那个像集中营一样的鬼地方,才跟你们出来搏一搏!”第四个道:“若一直在难民营中住下去,我怕自己会抵受不了,有一日会发疯。”
  第一个道:“五万圆,还不够买一个护照,阿南,我们移民去外国的梦想不是破灭了?”
  阿南将罐内最后一口啤酒喝光,才道:“别灰心,还有一个机会。”
  其他五人十道目光全投注在阿南的脸上,等他说下去。
  阿南扫了五人一眼。“我们这一次杀不了二撇威,老细虽然很失望,但却不甘心……”
  “阿南,是不是非要杀死二撇威不罢休?”第五个急急问。
  阿南点点头。“老细要我们等机会!非杀二撇威不可!还将价钱加了!”
  “加多少?”阿阮与另外两人同声问。
  “二十万!”阿南伸出二根指头。“整数一百万!”
  “一百万,六个人分,每人可以分到十六万!加上这次分到的五万圆,一共有二十一万,一本南美国家的护照不过六七万,到了外面,手上还有十多万,大概可以拿来做点小生意,哈!我恨不得马上‘做低’(杀掉)那个二撇威!”第五个兴奋得双眼发光。
  “想不到这一次杀不了二撇威,他倒带挈(照顾)我们赚多一笔钱!”第二个道。
  “阿南,甚么时候动手?”阿阮问。
  “暂时还未确定。”阿南道:“老细说,他会通知我们下手的时间、地点。还有,下一次动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不,不但连半数的酬金也没有,还要我们自动失踪。”
  一顿,扫一眼阿阮五人。“谁要是不愿干,可以退出。”
  阿阮五人互相看了一眼,同声道:“共同进退!”
  阿南抹抹嘴巴上的酒渍。“既然没有人想退出,那我们安心等老细的通知吧。”
  一顿,接道:“现在分钱!”说完,脱下外衣,将斜挂在身上的一个布制的挂包除下来,放在桌上。
  阿阮五人十道目光都集中在那个挂包上。
  XXX
  吃晚饭的时候,汉哥对大华五人道:“先别吃饭,我有两个好消息要宣布。”
  刚拿起饭碗的阿耀马上放下饭碗。“汉哥,快说。”
  汉哥扫了几人一眼,才说道:“第一,老细威说,星期六晚上,补请我们到一家高级的海鲜酒楼去吃一顿,饭后,还有余兴节目,这个是不是好消息?”
  “万岁!”阿辉几人齐声欢叫。“那一晚我们乘兴而去,败兴而返,扫兴到极!”
  大华道:“老细威真识做,过两晚补请我们吃饭,还有余兴节目,恨不得是今晚!”
  “今日已经星期四,后晚就是星期六晚,大华,不是两晚也等不及吧?”章仔道。
  大华眨眨眼,“章仔,你还未结婚,没有试过那种滋味,来了这里差不多十天,连女人味也不能多嗅两下,憋得好厉害,上次我试过,这里的‘女’很迷人,质素又高,章仔,包你试过后,时时心思思。”
  “真是好色!”章仔笑骂道:“小心马上风,没命回去啊!”
  说得众人笑起来。
  大华笑道:“章仔,别扮纯情了,试问有那一个男人不好色,不想去滚的,除非是变态佬!”
  章仔忙替自己辩护。“我正常得很,你以为我不敢去滚?我不过怕染上世纪绝症——艾滋病吧了!”
  “真是生人不生胆!”大华嘲道:“那有那么好彩数的!你没有听过,做鬼也风流这句话么?风流快活死,死也死得心甘情愿!”
  章仔正想反唇相稽,汉哥摇手道:“好了,想不想听第二个好消息?”
  章仔马上将到口的话吞回去。
  阿耀道:“汉哥,快说出来听听。”
  汉哥道:“下个星期,我们可能会进行另一次买卖,目标是一条繁盛地区的一列四间金铺,若是顺利,我们可能会满载而归,分到的钱超过五百万!”
  “五百万六个人分,每人分到九十万有多!哗,我们不是发达了!”大华跟章仔、阿耀欢叫起来,满脸兴奋之色。
  “殊!”阿和将手指竖在唇上。“小心被楼上楼下的人听到。”
  大华三人马上噤声。
  “那是初步计划。”汉哥道:“老细威要我先向你们说一声,心里有个底,至于是否按计划进行,那要等老细威再通知。”
  “越快进行越好!”大华道:“希望计划不会有变。”
  “吃饭吧!”汉哥首先拿起筷子。
  大华跟章仔、阿耀边吃饭,边热烈地谈起来。
  阿辉跟阿和没有插口,跟汉哥只顾吃饭,但却满有兴趣地听着大华三人说话。
  汉哥与阿辉、阿和很快便吃饱饭,起身到沙发那一边坐下。
  大华三人仍然吃着,也在兴高采烈地说着,大概因为高兴的关系,胃口似乎很好。
  阿辉在沙发上坐下,拿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递给汉哥。
  汉哥接过,从身上拿出打火机,欲替阿辉点燃嘴上的香烟,阿辉经已快手快脚,拿出一个打火机,擦着了,替汉哥点火,汉哥只好收回自己的打火机,燃着了含在嘴上的香烟,说一声:“‘唔该’。”
  两人抽了一口烟,不抽烟的阿和这时走入房中,阿辉又吸了一口烟,将香烟放在矮几的烟灰盅上。“汉哥,不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吗?”
  汉哥笑笑,喷出一口烟。“看是甚么问题吧。”
  跟着又道:“说笑吧了,你说吧。”
  阿辉拿起香烟,吸了一口,才说道:“你结了婚吗?”
  汉哥咧嘴笑道:“我已经四十一岁,当然结了婚。”将手上的烟帯丢在烟灰盅内,好奇地道:“你为甚么这样问?以为像我这样的人,不可能结了婚?”
  阿辉点点头。“这里,像你这种年纪,还未结婚的男人多的是,特别是……没有正当职业的,想结婚,更加难上加难。”
  汉哥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包香烟,拿了一支给阿辉,再拿一支放在嘴上,阿辉已擦着打火机凑过去,汉哥吸燃了香烟,长长地吸了一口,看着阿辉点着了含在口上的香烟,将打火机放在几上,才一下子将口里剩余的烟喷出来,感慨地道:“阿辉,我以前是在一间大型机器厂做工人的。是铁饭碗。十几年前,做工人是一种很光荣,很体面的工作,嘿嘿,工人阶级嘛,是领导的阶级,小时候,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一个工人,一个机械工人,制造大型机器,又或是做一个海员——那种远洋轮的海员,海阔天空,自由自在,浪漫得叫人轻飘飘的。从部队复员,在一家大型机器厂当一个工人,可说实现了我小时候的其中一个理想,那时候我感到很自豪,你听着可能觉得老土,可笑,但那是事实,那时候我们都很幼稚无知,以为当一个工人,就是世上最好的工作,说出来你一定觉得好笑,那时候,当工人也有等级之分的,最有体面,身份的是国营大工厂——最好是直接中央部门的工人,其次是中小型的国营工业单位,最没有身份的是在集体或是街道办的工厂做工人,不但工资最少,福利或其他的也最少。大型的国营工业单位就不同了,招牌响当当,说句话也特别响亮,工资与福利都是按国家规定的,在大型国营工业单位工作,是一种叫人羡慕的职业,我当过兵,复员后又在大型国营机器厂当工人,像那些干部所说的那样,根正底红,是领导阶级,想找个对象结婚,容易得很,我不是吹牛,当年有五个对象——女子任我拣,可惜共产党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不能五个都娶了。五个我都喜欢,为了从中拣一个,足足拣了一个月有多无法决定在五个中拣那一个,最后,只好由我阿妈来决定。”
  阿辉听得满有兴趣,因为他以前从未听过,因而感到新奇(关于大陆的情形,只能够从报纸,电视知道点滴),对于十多年前大陆人那种无知,幼稚,他感到不可思议。“汉哥,若不是听你说,真想象不到,那个时候的大陆人是那样无知与幼稚。在这里,有钱就有身份、面子,管你是男盗女娼。英雄莫问出处。最没有出息的,是打工仔(工人),也就是大陆所说的工人阶级,最有前途的,是专业人士,有钱阶级——亦即老板阶层,最没有地位是打工仔,那些甚么局的议员,有那一个是劳工阶层的!”
  汉哥哼一声。“自从这几年开放后,我们已抛掉了以前那种幼稚无知的思想。如今,再没有人认为当工人是一种最光荣,最有前途的职业,也知道,有钱才有面子,所以最多人想干的是个体户,总之,能够赚到钱,比别人赚得多的,才是最好的职业。我在两年前,退了职,不再在工厂做工人,不再每月领那百多二百元的工资,每日要算着来使用钱,烦死人了,不怕你见笑,每月百多二百元的工资,加上我老婆那一份,一共不到四百元,加上三个儿女,一家五口,一斤烧鸭要六元左右,一斤新鲜猪肉也要一一元多三元,别说吃鱼虾蟹了。平均一个人的生活费不到八十元。那包括了所有的支出,每日的买菜钱大约五元左右,五元,买一斤烧鸭也不够,这种生活,很难过的啊!”
  阿辉听着,也感到确实难过。“两夫妻一个月的收入不到四百元,物价那样贵,确实很艰难。在这里,干装修的工人,每日挣四百元,那岂不是装修工人做一日,你们要做一个月?装修工人一个月的收入,你们要做两三年。”
  “是呀!”汉哥道:“这虽然不公平,但那是不同的社会,没得比的,最叫我们不忿的是,那些个体户,特别是那些做食品个体生意的,每个月起码赚到千元,多的四五千,他们每日大鱼大肉,上酒楼,去舞厅跳舞,我们做工人的,却要拼命干,不要说上酒楼了,每日两餐也不敢买多一点,或是吃得好一点,那才是最不公平的!”
  “所以,你才来这里搏一搏?”阿辉问。
  汉哥又点了支烟,才说道:“我之所以来这里镜而走险,并不是你说的那样简单。”
  说到这里,汉哥站起来,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走开去。
  阿辉见汉哥不愿再说下去,起身走入房中。
  汉哥走到向着马路的露台前,静静地站着,定定地看着马路上流水般穿梭来往的大小车辆,任由手上的香烟一直燃着。
  XXX
  汉哥跟大华、章仔、阿耀坐在那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酒楼大厅内,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份提高了。
  大哥威跟两个贴身保镖,还有阿辉跟阿和却神态自若,没有露出特别的神色,待侍者殷勤地逐个奉上雪白的香巾后,大哥威对汉哥四人道:“汉兄,你们喜欢吃些甚么?只管叫。”
  这么高级豪华的酒楼,汉哥跟大华三人还是第一次光顾,对于那些菜名,根本不知是“乜东东”(甚么),为免出洋相,汉哥道:“老细威,还是你拿主意点菜吧,我们无所谓,你点甚么,我们吃甚么。”
  大哥威笑道:“好吧,我点三个菜,其余的你们点,有甚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甚至可以问侍应,不用怕出洋相,若连第一次也不敢,岂不是以后也不敢点菜!”
  汉哥听大哥威那样说,硬着头皮道:“老细威,你认为怎就怎。”
  大哥威拿过菜牌,翻开来看了一下,一个样子甜美的女侍应马上趋前去,礼貌地道:“老细,请问点甚么菜?”
  大哥威不再看菜牌,一口气说出来。“每人一个招牌翅,炒大鲜虾球,芝士马龙虾,鲜带子炒时蔬。”跟着将菜牌递给汉哥。“汉兄,轮到你们点了。”
  汉哥接过菜牌,打开来,对大华三人道:“看看喜欢吃甚么吧?”
  大华三人同声道:“汉哥,你拿主意点吧。”
  汉哥道:“各人口味不同。这样吧,每人点一个。”说完,他看了一遍菜牌,点了一个金牌烧鸡,将菜牌递给大华。
  大华接过,硬着头皮看了一遍,胡乱叫了一个菜——清蒸老鼠斑。
  接着,章仔跟阿耀也各自点了一个菜。
  大哥威道:“汉兄,别跟我客气啊,点多两个菜吧。”
  汉哥连声道:“够了,够了,已经八个菜,再多就吃不了。”
  大华接口道:“老细威,八个菜,好意头啊,不要再叫了。”
  大哥威对那女侍应道:“就要八个菜吧,来一支大号XO。”
  女侍应礼貌地说一声:“多谢。”款款地走向柜台落菜单。
  未几,一个男侍应送上一支XO,开了瓶塞,熟练地替各人斟酒。
  待那男侍应斟过酒,有礼貌地退开后,大哥威拿起酒杯,对各人道:“来,我敬各位一杯。”
  各人纷纷拿起酒杯,互相碰了一下,然后各自喝了一口。
  跟着,汉哥拿起杯子站起来。“老细威,我敬你一杯。”
  老细威边说“好”,边拿起杯子站起来,跟汉哥碰了一下杯,各自喝了一口。
  接下来,大华等人一起敬大哥威一杯。
  那顿饭汉哥、大华、章仔、阿耀四人吃得很畅快,认为是一生中,第一次吃得那么丰富,第一次那么好享受。
  “汉兄,这一顿你们满意吗?”大寄威看一眼喝得脸红红的汉哥四人。
  汉哥四人连声道:“满意,满意到没话说。”
  大哥威道:“既然大家吃得那么高兴,等一会我们到夜总会去玩,然后再去卡拉OK!”
  阿辉等四人首先欢呼说好。
  汉哥四人都想去见识一下,当然赞成。
  结了账,八人驱车去大豪客夜总会。
  在那间装修得富丽堂皇,有如宫殿一样的夜总会内,汉哥四人有如乡巴佬进城,眼界大开,几疑置身梦境,再加上陪坐小姐的娇嗲媚态,四人飘飘然有如帝王般的感受。
  从夜总会出来,每人的手上都“拖”了一个小姐,乘车去一间卡拉OK酒廊。
  在一间贵宾房内,大哥威第一个大展歌喉,跟着还跟他带出来的那位小姐——狄波拉合唱一曲,唱到肉紧的地方,两人你搂我抱的,最后,以一个吻来结束。
  接下来,各人皆放怀高歌,唱得很“癫”,可用“放浪形骸”四个字来形容。
  从卡拉OK出来,大哥威带队,到一间“别墅”去开房,那是今晚的高潮,也是最受欢迎的节目。
  在“别墅”的房间内,汉哥、大华、章仔跟阿耀莫不鞠躬尽瘁。

  第二章 车场遇险 复遭绑架
  阿南又跟他的五个伙伴聚集在那间石屋内。
  那间石屋是他们的落脚点。
  平时,他们不会到石屋去,都呆在难民营内,有甚么事,才会从营中溜出来,到石屋聚头。
  仍然是晚上。
  屋内仍然没有亮灯。
  黑暗中,只有六人手上或嘴上的香烟在闪着点点暗红的亮光。
  阿南将手上的烟蒂扔在地下,喷出口里的烟,开口说道:“大家听着,明天有行动,今晚都不要回营去,就在这里睡。”
  “‘做低’二撇威还是干别的?”第一个问。
  其他三人都看着阿南。
  “目标仍是二撇威!”阿南道:“不过,这一次不是做低他,而是将他活捉!”
  “上次不是要‘做低’他吗?这一次干么改变主意?”第五个道:“那比一枪‘做低’他难得多。”
  “老细已有周详的计。咱们只要不出错,担保可以顺利将二撇威掳走!”阿南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老细答应,将价钱提高一倍——一百五十万!”
  “一百五十万!”阿阮眼里发出光来。“六个人分,每人可以分到二十五万!不但可以去南美,甚至美国、加拿大也可以去。”
  “阿阮,先别高兴。”第四个冷静地道。“老细肯加百分之五十,这件事一定不易做,成功了再高兴不迟。”
  阿南扫了五人一眼,沉声道:“阿甲说得对,明天那件工作确是不易做,大家留心听我说,将每一个步骤、细节紧记住,明天千万不能出错。”
  阿阮五人顿时静下来,听阿南说出明天行动的步骤及细节。
  XXX
  对于星期六那一晚吃过晚饭后的余兴节目阿耀,汉哥,大华四人都回味不已,特别是大华。
  “在这里,有钱真是好。”大华羡慕地说。“甚么也可以享受得到。连女人也是一流的!”
  汉哥见他越说越起劲,忙说道:“好了,好了,别说了。大华,一说到女人,你就眉飞色舞,别迷上了这里的女人,忘了有老婆子女。”
  章仔接口道:“逢场作戏无伤大雅。这里的女人假得很,若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她们才不会跟人上床。”
  阿耀道:“说到钱,那一晚大哥威花了不少钱。一顿晚饭吃了四千多元,夜总会埋单(结账),连小姐的街钟钱,五千几,卡拉OK又千多元,再加上八个人的房租钱,一共花了上万元!”
  “就算一万元,我也要做两年。”大华咋舌道:“一晚便花了我们做两年才挣到的钱,真叫人气短!若不是亲身经历,打死我也不相信。”
  “这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阿耀抛诗文。“这个世界就是那样不公平的了。所以,我要揾钱,揾很多钱,叫那些做个体生意的街坊不敢再笑我工字不出头,我要威给他们看。”
  “大哥威请我们玩一晚,花了万多元,真大手笔,对我们很不错。”章仔语带感激。
  汉哥马上道:“傻仔,别那样头脑简单,人家花点钱,便心生感激!若我们没有利用价值,他会对我们那样大方吗?这就是手段!收买人心。你可有想到,我们拿条命去搏,到头来,得到的要分一半给他。无风无浪,无惊无险地便几十万落袋,花那么几千一万,算得了甚么!”
  一顿,又道:“当然,那是互相利用,没有他替我们打点一切,我们根本站不住脚,不要说去发财了。但是,要记住一点,我们得到的,是应得的,互不相欠,他也没有恩于我们,章仔,你要记住这一点,要不,吃亏的会是你。”
  大华拍了拍章仔的肩头。“章仔,汉哥说的是金石良言,别动不动便被人家的小恩小惠打动,大哥威是条大鳄,不是水鱼!”
  章仔抓抓头。“汉哥,多谢你点醒我。”
  汉哥道:“你们是我找来一起到这里发财的,我当然要看住你们。咱们同在一条船上,你们好,我当然也好,是不是?”
  大华三人连连点头。
  XXX
  大哥威这一日去他所筑的“金屋”去。
  那是他在几个月前租下的地方,用来“藏娇”。
  被他“收”起来的女人,当然不会是姿色普通的女人,而且,年纪也不会太大。
  麦奇跟另一个手足——大哥威的贴身保镖,是唯一见过那个女子的两个幸运儿。
  麦奇跟那个手足——徐坚于第一眼看到那女子时的第一个感觉是:尤物,教人“怦然心动”的女中尤物。
  两人甚至认为,那女子身材之骄人,比影圈中有“美人”之称的一位女星尤有过之。
  那绝对是魔鬼身材。
  麦奇甚至在心里对自己说,若是能够跟那尤物睡一个月,短命十年也情愿。
  事实上,自从见过那尤物之后,他一整个星期的晚上都梦到她,甚至跟别的女子做爱时,想到的也是她——将身下的女子当作是她。
  那是他从来不敢对人言的绝对私人秘密,至于徐坚有没有在见过那个女子后,生出绮念,他虽然不得而知,但却敢肯定他有生出非份之想。
  大哥威可能也知道那位新宠“魅力”惊人,会令到见过她的人情不自禁想到那回事,他专己就是一个例子,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来求职做小姐,顿时惊为天人,心里不期然升起一股欲火,当晚,他便以半哄诱,半威胁的手段,跟她上了床,自此,便成了他的禁脔,不准她见任何人,麦奇与徐坚是唯一的例外——幸运地见到她,但仅此一次。
  事实上,大哥威见过的女人不少,能够令他如此迷恋的,只有多娜——那个女人。
  每次见到多娜,他都情不自禁赞叹一声:魔鬼的杰作。
  也因此,他去多娜那里的时候,只准多娜穿着一种近乎透明的轻纱混丝睡袍,他觉得,隔着一层薄纱欣赏多娜那魔鬼创造出来的胴体,那种若隐若现,雾里看花的视觉享受,最美妙,也最能挑起他的欲火。
  他像收藏稀世奇珍一样,将多娜收藏起来。
  奇怪的是,多娜甘心被收藏起来,若不是大哥威带她外出,她从来没有单独外出过。
  大哥威收藏多娜那间“金屋”是在一处叫XX山庄的高尚住宅区内,住在那一区的,不是专业人士,就是老板级的成功人士,区内设备齐全,保安严密,驾车的住客都有特别发出的通行记,访客驾车进入,都要登记车牌号码及出示驾驶执照,造访那一家。区内并设有专用冷气中巴,供住客乘坐外出,因为,没有车代步,很难步行到达,那里离市区颇远,根本没有公共交通工具抵达。
  那里分别有两种住宅:一种是独立式的花园洋房,售价当然不菲,另一种是每屋只有两伙人家的多层住宅楼宇,每幢只有十层高,不但走廊装有闭路电视,电梯里面也装了,管理员透过电视银幕,可以看到整幢楼宇(住宅单位里面除外)内部——包括走廊、电梯、走火通道的情形。因此,在理论上来说,住客异常安全。
  事实上,居住那一区的住客,从未发生过遭人偷窃,或是抢劫的事件。
  多娜住在第三座八楼A室。
  大哥威在住宅楼宇下面的停车场内下车后,麦奇跟徐坚没有跟着下车,坐在车内,看着大哥威走入楼宇的大堂内,未几,麦奇手上的大哥大电话响起来,他急忙将电话放在耳上。
  原来是大哥威从多娜的住所打给他的,告诉他已安全抵达住所,要他们开车离去。
  每一次到多娜那里,大哥威都是自行上楼,然后致电给留在车内的两个保镖,叫他们放心离去。
  他要离开的时候,会预先致电给麦奇两人,着他们开车来接他,若遇有急事,来不及等麦奇两人来接他,他会自己驾驶一直停放在停车场内,以备不时之需的一辆房车离去。
  每次到多娜那里,他会预先致电给她,好让她吩咐那个女佣离去,以便他到时,没有第三者在他眼前出现。
  跟多娜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想有第三者出现。
  大哥威才放下电话,一双手便在多娜那骄人的胴体上抚摸着,身体也起了反应。
  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每次见到多娜,他的欲火便会激发,性欲也特别旺盛,好似回复到十八二十二的年纪,精力旺盛。
  多娜确是一个尤物,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而且大小都比一般的女人突出,加上白晰的皮肤,一头野性的卷发,性感的嘴唇,姣好的面貌,确实叫人想入非非,心猿意马。
  多娜驯如羔羊般,任由大哥威在她身上恣意抚摸,不过,那只是维持了一刻钟左右,跟着,她变得像一只野猫那样,在大哥威的身上又吻又咬又摸。
  大哥威也不安于现状,狂热地在多娜那赤裸的胴体上搓揉着,吮吸着,亲吻着。
  多娜显得更加狂野放荡,喉咙发出叫人血脉亢贲的呻吟声。
  两人从沙发上滚到地毡上,两条赤裸的胴体扭缠在一起,突然间,大哥威将多娜压在身下,接腰身一挺,多娜樱口微张,发出一声叫人魂消魄荡的“呀……”
  大哥威显得生龙活虎,比年轻人还要强劲。
  吃晚饭之前那段时间内,大哥威跟多娜来了三次。
  他觉得自己“返老还童”。
  对于多娜,他迷恋得发狂。
  其实,他迷恋的是多娜的胴体。
  多娜显得很满足,吃晚饭的时候,两人起先还安安份份的,到后来,大哥威又忍不住,伸手入多娜那件宽松的透明睡袍内摸起来。
  在那件宽松的睡袍里面,多娜的胴体赤裸裸的。
  结果,那顿饭吃了很久。
  在床上,两人终于平静下来,大哥威虽然在大口喘气,一只手仍然贪婪地按在多娜一只豪乳上搓捏着。
  多娜喘气不已。“威哥,你真劲,而且越来越劲,我几乎应付不了。”一只手也在大哥威的胸膛上抚着。
  大哥威笑了两声,懒懒地道:“你要不是那样惹火,我怎会那样拼命。多娜,我迟早会被你榨干。”
  多娜娇嗲地道:“是你自己要的,怎能怪我。”
  大哥威哈哈直笑。“多娜,我真的很劲?”
  多娜伸手在大哥威的下面握了一下。“你自己有眼看的啊,半日不到,来了四次!再这样下去,我怕会吃不消!”
  大哥威听着,心里一阵飘飘然,大感自豪。一双手又放肆地在多娜的身上摸弄着。
  多娜将身体紧贴在大哥威的身上,嗲声道:“威哥,你答应人家的事,总是不兑现。”
  大哥威忍不住在多娜丰满的胸脯上深深吻了一下,才说道:“你说甚么呀,你要的,我不是都给了你吗!”
  多娜嘟着嘴。“你上次答应给我弄一张身份证,你来了后,一直都没有提起呀。”
  大哥威拍拍多娜的屁股。“我已经带来了,一直不说,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待我走时,才给你。”
  “真的?”多娜惊喜地看着大哥威。
  大哥威在多娜的身上捏了一下,呶呶嘴道:“既然你等不及,去拿来看看吧,在我西装内袋内。”
  “威哥,你真好。”多娜吻了吻大哥威,掀开身上的被子,光着身子跳下床,走到床对面放着大哥威那件西装上衣的安乐椅。
  大哥威看着多娜那诱人的胴体,嘴角露出一抹欣赏的笑容。
  多娜从那件西装上衣的内袋内,拿出一张身份证,仔细看了一眼,欢呼一声,跑回床前,扑在大哥威的身上,发狂一样吻落大哥威的脸上、嘴上、胸膛上。弄得大哥威欲火又起,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多娜咭咭直笑。“威哥,等一等,刚才来了一次,这么快又来,我怕你身体……”
  大哥威大力握一下多娜的豪乳,咬着牙道:“多娜,你是怕我不成?我做给你看。”
  多娜忙摇头道:“威哥,我不是那意思,我知道你成,我不过想……说完话,才……”
  “身份证已给你办妥了,又有甚么花样?”大哥威看着多娜,眼中满是欲火。
  多娜扬一下手上的身份证。“不是真的吧?”
  大哥威一反身,从多娜的身上翻落床上,一把拿过多娜手上的身份证,看了一遍,递到多娜的眼前。“你看得出是假的吗?”
  多娜摇摇头。“就是看不出,才问你是不是真的。”
  大哥威“哈”地笑了一声。“傻女,你又不是本市人,我就算神通再大,也无办法给你弄到一张真的,就算花再多钱也不成。这张是假的。不过造得跟真的身份证没有甚么分别,若给警察查身份证,他们若是不向总部的计算机查证,很难看出是假的,你拿着它,放心外出,担保你不会有事。”
  多娜呶起嘴。“威哥,凭你的本领,也不能够替我弄到一张真的?”
  大哥威大摇其头。“要是弄到,早替你弄一张了,若你真的要弄一张真的,也可以,而且很容易,明天就可以替你弄到一张。不过,那是别人的身份证,你只能够冒名顶替,很容易会被人一眼便看出来,信不信由你,假的比真的价钱更贵,买一张偷来的身份证,不用一千元,这张假的却花了我差不多一万元。”
  “威哥,既然你说连警察也很难看出是假的,那我可不可以拿着它去旅行?”多娜天真地问。
  “当然不可以。”大哥威正色道:“我再说一次,千万不要拿了这个身份证去旅行。海关人员一查电脑,便知道是假的。因为,计算机里面没有它的资料。”
  多娜吐吐舌头。“幸亏我多口问问,本来,我是想回大陆一趟的,看看父母家人,我很想念他们……”
  “你要是回去,便不能再回来。”大哥威道:“你很想念父母,那就寄多些钱回去吧。明天我叫他们来接我走时,顺便带些钱给你。又或是你将大陆的地址写给我,我代你汇钱上去。一万元够了吗?”
  “够了。”多娜高兴地道:“我叫顺姐帮我寄吧。以前,都是她替我寄的。这种小事,还是不要麻烦你。”
  一顿,吻了大哥威一下,嗲媚地道:“威哥,你对我真好。”
  大哥威淫笑道:“我对你这样好,怎样报答我?”
  多娜荡笑道:“我的人都给了你,已是最大的报答啊!还要怎的。”
  大哥威咬着多娜的耳朵说了一句话,多娜嘻嘻直笑,连说“不要”,但还是掉转头,将嘴巴凑过去……
  XXX
  大哥威离去前仍然不肯放过多娜,就在大门背后搂着多娜造爱,完事后,才吻别多娜,乘电梯下去。
  坐在大门外面一块可以停车的空地上,停着的房车内的麦奇、徐坚看到大哥威从电梯内走出来,麦奇马上推开车门下车,快步走向大门,在大门内迎上大哥威,从身上拿出一个大信封,交给大哥威。“大哥,你要的一万元。”
  大哥威接过。“你回车上等我。”马上转身走向电梯,乘电梯上八楼,将一万元亲自交给多娜。
  结果,又在多娜的身上一逞手足之欲,才落回下面乘车离去。
  那某某山庄建在一个山岗顶上,出入的人不是乘车便是自己驾车,没有人步行的。
  从山庄上面驾车下去,要走一条绕岗而筑的道路,下了岗,仍要驾十多分钟车,才到一个新市镇。
  那时是午后二时许,出入山庄的住客不多,下去的道路上,车辆很疏。
  大哥威的车子快下到岗下的时候,一辆车子自隔邻的行车线往上驶,驾车的是一个肥胖的中年人。
  那辆车子就只有那个“肥佬”。
  麦奇跟徐坚自那次大哥威遇袭后,一直不敢大意,无论到那里,都很留意路上的情形,担心再发生事故——有人袭击大哥威。两人看到迎面驶上来的车内只有一个肥佬在驾车,才放松下来。
  两车交错而过,相安无事。
  可是,往上驶的那辆车突然间向下倒溜(应该说是冲),而且,不是往下直冲,是斜冲——往大哥威的座驾车行驶的那条行车线冲去。
  虽然这时两车都是同时往下驶(冲),却有很大的分别:大哥威那辆座驾的速度正常,往下倒冲的那辆车却像失了控制,以异常快的速度往下冲,因此,眨眼间便疾冲至大哥威那辆座驾的后厢门!
  麦奇、徐坚、大哥威于上行那辆车子往下溜时,便已发觉,起初有点奇怪,继之发觉不妙,欲加大油门往下冲,已经来不及,听“砰”的一声大响,车身猛烈地震晃了一下,被撞得车子横摆,几乎翻倒。
  负责驾车的徐坚急忙踏下刹车掣,车子戛然停住,车内的大哥威三人都被震得身子剧烈摇动,一阵昏晕。
  一下猛撞之后,又是一下。
  大哥威三人还未回过神来,又被撞得猛然震荡,头昏脑胀。麦奇伸手拔枪,也被撞得无法拔枪。
  就在两车第一次相撞的刹那,道路的另一边——外边的路边下面,有五个人迅速冲上来,五人的身上都着仿制的迷幻军衣,手上亦拿着枪,飞奔向大哥威的的座驾车。
  大哥威三人被“肥佬”那辆车子撞得几乎连坐也坐不住,根本无法应变,虽然瞥到那五个人冲来,唯有干着急。
  那五个人飞快地冲到大哥威的座驾前,其中一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向着车窗玻璃开了一枪。
  车窗玻璃被击得碎裂。
  车内的大哥威三人吓得大惊失色,急忙伏倒下去。
  “开门!”那个开枪的人向车内喝叫。
  听声音,那人原来是阿南。
  大哥威三人虽然有武器(放在车内),但在车外五人的手枪指吓下,那敢反抗,慌忙将车门打开。
  “兄弟你们想怎样?”大哥威不愧是一个人物,很快便镇定下来。“你们要钱?我通统给你们,千万别乱来。”
  “住口!”那个一枪击破车窗玻璃的阿南用枪嘴敲在大哥威的额头上,接一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出来。“出来!”像拉死狗一样,将大哥威拉出车外。
  坐在车前座的麦奇、徐坚没有被拉出来。而是闷哼一声,倒在车座上。
  原来,两人被两个枪手——其中一人是阿阮以枪柄击晕。
  大哥威虽然感到不妙,仍极力保持镇定。“兄弟,你们想怎样?”
  “上车!”阿南一枪砸在大哥威的肩头上,将他推向一辆飞驰而至的小型货车。
  一个枪手——在石屋中称之为第一个的已经将车门拉开。
  大哥威被推得跟跄着冲向车门前,陡地后脑上挨了重重的一下,眼前一黑,扑倒在车厢内。
  第一个立刻将大哥威的下半身推入车内,阿南首先跳上车,跟着是第五个与第二个,阿阮则跳上车前座,就在这时,只听“彭”的一声,大哥威的座驾车被“肥佬”那辆车子撞得往下一滑,跟着翻转在路边的山壁前。
  那个肥佬立刻推开车门,跑向经已掉转头的小型货车,居然能够飞身跳上车内。
  其实,那个肥佬不算太肥。
  一直探头看着的阿阮马上对驾车的阿甲疾叫一声。
  阿甲立刻将车子以高速向下驰。
  其间的经过,不到十分钟。
  在那段时间内,没有其他的车辆上落,一点也不出奇。
  所以,没有人目击事发的经过。
  大哥威就那样被绑架走。
  大约二十分钟过后,才有一辆往山庄上面驶去的房车发现路上发生了车祸,驾车者恰好带着手提大哥大电话,马上致电报警。
  XXX
  大哥威醒过来的时候,感到后脑剧痛难当,头微动,痛得呻吟出声。
  他想伸手摸一下后脑,发现双手无法动弹,原来被绑住。
  那刹那,他才醒觉,自己落在一伙歹徒的手中——被掳到这里来。
  张开眼看看,自己躺在一张碌架床的下格床上,屋内很暗,睁大眼细看,才看到,置身的地方,是一间两层高的屋子,有瓦背的那种砖木结构的屋子。
  因为,他看到一个楼梯口。
  他还看到屋内的另一面放着一张单人床,两床之间放了一张方桌,三张凳子,如此而已。
  屋内——他置身的那一屋,没有别的人,这令他心里升起一丝希望,趁楼上没人,看看能否逃得了。
  他试着下床,发觉不能——双脚也被绑着。于是,他试着挣扎。
  一阵叮当声实时响起。
  他吓了一跳,发觉脚上挂了一个铃子,怪不得脚一动,便响起铃声。
  他立刻不敢再动。
  但楼下已有人发觉,楼梯声响,有人奔上楼。
  大哥威马上闭上眼睛,只留一条缝看着楼梯口,一个人很快出现在楼梯口,走上楼来,跟着又是一个,手上都拿着枪。
  当先的一个在楼梯口警觉地停了一下,看到大哥威躺在床上,才走向床前,显得很小心。
  后面那一个就站在楼梯口。
  大哥威一颗心“怦怦”直跳。
  那人站在床前看了大哥威一眼,恶狠狠地道:“别装了,你已经醒了,嘿嘿,你想挣脱捆绑?想不到我们在你脚上缚了一个铃吧?”跟着用手上的枪大力戳在大哥威的肚子上。
  大哥威痛得“呃”地叫一声,上身往上弹起。
  “你逃不了的!”那人冷冷道:“死了那条心吧,再想逃,你会自讨苦吃!”
  大哥威连吸了几口气,疼痛稍减,才睁开眼说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那人一双眼在昏暗中闪闪发光。“我们要杀你,何须带你到这里来,你有脑的呀!”
  大哥威忍受着,心里却暗暗发下毒誓——若能够活着离开,将你这班“仆街”抽筋剥皮!口里说道:“你们要多少钱?”
  那人摇动一下手上的枪,赞赏地道:“二撇威,果然是出来‘行’的大哥级人物,话头醒尾!”
  大哥威不说话,看着那人。
  那人原来是阿南。
  “五百万!”阿南一口道。
  “五百万?”大哥威双眼睁得大大的。“你们以为我是本市数一数二的富豪?你们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狮子大开口!”
  不觉间说话的声音加大了,影响到脑后的伤口,一阵刀割般剧痛,禁不住痛哼出声。
  “二撇威,我们就是知道你是谁,才开这个价,要是城中的地产大王或是甚么大亨的,最少也要他一亿几千万!”
  大哥威吸口气,忍住痛。“五百万,我实在拿不出。”
  “真的拿不出?”阿南眼中闪出阴冷的目光。
  “一百万我还勉强拿得出。”大哥威道。
  “他妈的,一百万?留着给你买棺材山地,风光大葬吧!”阿南忽然从上格床上拿了个枕头,捂住大哥威的嘴巴,另一只手拳如雨下,往大哥威身上痛殴。
  大哥威手脚被绑,无法反抗挣扎,嘴巴被捂着,叫不出声来,只好任由阿南鱼肉,那种痛苦滋味,非笔墨所能形容。
  眼看大哥威脸色转白,双眼上翻,额上青筋暴现,阿南知道大哥威快晕过去,才拿开捂住他嘴巴的枕头,停了手。
  大哥威不敢叫——那会令到阿南再用枕头捂住他的嘴巴,只敢哑着声呻吟,急促地喘着气,好一会,才感到好受一点。
  “怎么样?”阿南冷酷地看着大哥威。
  大哥威哑着声道:“实在拿不出那个数目啊!”
  “哼嘿!”阿南冷笑一声。“看来,刚才吃的苦头还不够!”
  “让他尝尝拔甲烧毛的滋味吧。”站在楼梯的原来是第二个,已经走到阿南的身边。
  大哥威一听,吓得心寒胆颤,头皮发麻,慌不迭道:“五百万就五百万吧!”
  “贱骨头!”阿南冷厉地道。“非要吃点苦头,不肯就范。”
  跟着对阿阮道:“下去叫黑毛将手提大哥大(电话)拿上来。”
  阿阮点一下头,立刻往楼下走去。
  很快,他跟拿着电话的“黑毛”走上楼。
  阿南口中的黑毛原来是第五个。
  “电话号码。”阿南边接过黑毛递给他的手提无线电话,边对大哥威说。
  大哥威将一组电话号码说出来。
  阿南照着按下号码。
  电话接通了,阿南一言不发,将手上的电话放在大哥威的耳朵上。“不用我教你说吧?”
  大哥威听到电话中传来“喂喂”的叫声,认出是老虎狗——鲁富文的声音,急忙道:“老虎狗,是我。”
  听电话的老虎狗也认出是大哥威的声音,急急道:“大哥,你在那里?没有甚么吧?”
  大哥威呻吟一声。“别问那么多,快叫瘦文尽快筹集五百万。”
  话才说完,阿南已将电话拿开,对电话说道:“你已听到是二撇威的声音,若不想替他收尸,明日下午二时前,准备五百万现钱,到时我会再打电话给你。”说完,马上按下收线掣。
  大哥威忽然苦着脸道:“我要小便。”
  阿南将电话递给“黑毛”,才说道:“二撇威,别出蛊惑,要不,你会尝到屎尿撒在裤子内的滋味。”
  大哥威不吭声。
  阿南对阿阮道:“解开他手脚上的绳子,让他小便。”
  阿阮答应一声,动手去解开捆着大哥威手脚的绳索。
  翌日,阿南于下午二时正,用无线电话跟接电话的老虎狗通过电话。
  老虎狗在电话中说,已筹到五百万现钞,阿南也将交接(交钱放人)的地点说了,便收了线。
  大哥威忽然问道:“兄弟,你们收了钱,不会真的放了我吧?”
  阿南喝了一口啤酒,才说道:“你以为呢?”
  大哥威看着阿南,一会才说道:“你们既然已知道我是谁,一定猜到,放了我,我一定不会罢休,所以,我猜你们不会活着放我走?”
  “聪明,果然不愧是大佬威!”说话的不是阿南,是从楼下走上来的一个人。
  其实,从楼下走上来的不单止一个人——一共三个人,说话的是第一个走上楼的人。
  “陆哥。”阿南跟阿阮、黑毛向那人招呼一声。
  那人点点头。“大佬威没有整古做怪吧?”
  “他敢?”阿南“骑骑”笑了两声。
  大哥威听阿南叫那人做陆哥,虽然看不到那人,但却马上想到一个人,禁不住脱口说道:“戴绿帽,是你!”
  那人走到床前,向着躺着床上的大哥威道:“大佬威,想不到吧?”
  大哥威睁大双眼,看着那人,愤怒地道:“戴绿帽,我确是发梦也想不到会是你!”
  “如今你知道了,又怎样?”戴绿帽对大哥威那个不雅的称呼一点也不介意,依旧笑嘻嘻的。
  其实,戴绿帽是江湖上跟他平辈的人才那样称呼他,他没有戴过绿帽,只不过他姓陆,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在冬天戴一顶毡帽,因而被那一辈的人称他戴绿帽。
  论到他的身份,跟大哥威一样高低,但实力却不及大哥威。
  那是因为他在数年前,曾跟一伙过江龙火并了一场,加上在一次毒品买卖中,损失了一大笔钱,以至元气大伤,一蹶不振,被别的江湖大佬吞掉了两个地盘,自此在江湖上消沉下去,声威不再,只能够全力保住一个地盘,维持下去。
  正所谓一鸡死,一鸡鸣,自从“陆哥”声名消沉后,大哥威便声名大噪,势力大增,令到叔父辈也对他另眼相看,给他几分面子。
  只不过,两人从无冲突过节,不知“陆哥”为何要绑架大哥威。
  既然要大哥威付五百万赎金,大概是为了钱。
  “戴陆帽,你将我绑架,难道连江湖规矩也不守?”大哥威心里一阵发慌。
  “我要是怕,也不会做!”“陆哥”咬着牙道:“你知我知,若你不说出去,谁知道?”
  大哥威脸色一变,“你要杀我灭口?”
  “大佬威,换转是你,会放我生离吗?”“陆哥”狠厉地道。“我不会自寻死路的。”
  “你杀了我,怎收到钱?”大哥威惊恐得直冒冷汗。
  世间上,没有多少人是不怕死的。
  “你放心,我会在收到钱后,才杀你!”“陆哥”嘴角泛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陆哥’,你我相识一场,何必做得那样绝?”大哥威惊恐得忘记了后脑上的剧痛。“我保证你放我离去后,就当没有发生过这回事。”
  “大佬威,你骗鬼食豆腐!”“陆哥”冷笑道:“我要是信你,不如自己一头撞死算了!”
  大哥威急道:“‘陆哥’,你听我说,我们说定了,一手交钱,一手放人,你怎样杀我?到时,你怎有机会杀我?”
  “陆哥”耸耸肩头道:“早已经想好了,办法是由阿南的手足想出来的。”
  大哥威道:“我不相信你们能够在收钱的同时,能够下手杀死我,能够从容离去!”
  “你少替我担心。”“陆哥”咧嘴直笑。“阿南,将你的办法说给他听,好让他死得眼闭!”
  阿南说道:“明天收钱放人时,我会事先在你身上放一个遥控炸弹,待你的手下接回你的时候,我会按下遥控器,‘轰’一声,不但你会被炸得血肉横飞,方圆一米多范围内的人,也会被波及,哈哈,我这个办法妙不妙?”
  “别忘了我有一张嘴。”大哥威听得心胆俱颤。“我会大叫。”
  “你没有机会叫。”阿南道:“我们会用胶贴纸将你的嘴巴封起来。”
  大哥威彷彿真的被封住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大佬威,你放心吧。”“陆哥”道:“阿南是一个爆破能手,他不会让你炸得断手断脚,死不了的。”
  大哥威半晌没有出声,突然以平静的语气道:“戴绿帽,你为何看中我?”
  “陆哥”的神态陡地变得愤怒起来。“你当年做过的事,不会这么快便忘记了吧?”
  大哥威依旧很镇定。“你查出来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陆哥”咬牙切齿。“当年,我跟那帮过江龙火并,跟法国佬交易时,一批粉不翼而飞,损失了几百万,全是你一手弄出来的!那伙过江龙是你暗中花钱请来的,那批粉是你的手下偷走的!害得我颠沛流离,从此抬不起头。嘿嘿,你以为我不吭不响,吞下了那口气?其实我一直心有不忿,这些年一直在查,终于给我査出真相。当年我赔了二百多万给那帮法国佬,今日我要你五百万,一点也不过份!不过,有一点我比你当年做得过份——你当年不将我连根拔起,今日我却要你永远不得翻身,免踏你的覆辙!”
  “你怎样查到的?”大哥威问。
  “我自有我的办法。”“陆哥”道。“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大哥威无言。
  “陆哥”道:“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上次你在停车场大难不死,也是我派人干的。”
  大哥威道:“见到你后,我已猜到。”
  一顿,又道:“只要你答应放了我,我可以放弃这里的一切,将我的地盘还给你,怎么样?”
  “陆哥”冷冷地摇摇头。“无论你说甚么,我也不会改变主意!”说完,跟两个心腹手下向楼下走去。
  大哥威马上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一下枪声!
  XXX
  最先冲入那座建在一座荒弃了的铁矿场边缘的破旧屋子的,是老虎狗。
  这之前,老虎狗跟他的手足已在屋子的附近掩伏了足有三个小时。
  第二个冲入屋子的,是麦奇!
  他们掩到那间屋子约七八米距离,便无法再掩近去。因为那段距离完全没有掩蔽物——一棵树与草也没有。
  不过,他们很幸运,负责在那段时间内放哨的一个枪手——阿甲由于内急,走回屋内大便,让他们有可乘之机,立刻从掩蔽的地方冲出来,飞奔向屋子。
  老虎狗他们这一次一共来了十二人。
  不过,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枪,没有枪的,都带着刀或水喉铁(管)。
  楼下屋内只有第一个与第四个,还有那个黑毛。
  老虎狗第一个冲入屋内,一枪击倒第一个,他自己几乎中枪,大吃一惊手忙脚乱的黑毛与第四个于慌乱中,扑倒在地上各自向老虎狗开了一枪,但却射不中。
  麦奇冲到门边,向屋内的黑毛及第四个连开四枪。
  “陆哥”跟两个手下步下楼梯,听闻下面枪声乍响,失惊心震之余,两个手下慌不迭拔枪向下面——门口的方向胡乱开枪射击,“陆哥”急窜回楼上。
  楼上的阿南跟阿阮乍闻枪声响起,吃惊之下,急扑向窗前及大哥威。
  “哗啦”一声大响,瓦面碎烂,一团东西从上面跌坠下来,阿南跟阿阮不知是甚么东西——是否炸弹,慌不迭各自扑倒开去。
  那团东西落在楼板上,发出“彭”的一下响声,跟着是“嗤嗤”的喷气声,一股烟实时散布开来。
  刚窜回楼上的“陆哥”首当其冲,被那股辛辣的气体呛得猛咳起来,眼泪鼻涕直流。
  那是催泪气。
  但却不是催泪气弹,而是罐装的,被绑在一块大石上击破瓦面跌堕落楼板上,喷射出大量的催泪气体。
  大哥威的手老虎狗等人居然拥有罐装催泪气,这可是令阿南那伙人意料不到的。
  也因此,阿南他们一时间以为袭击的人是警方的人。
  阿南与阿阮虽然已分别扑倒在墙下,仍被催泪气体哈得眼泪直流,无法睁开眼,咳个不停。
  躺在床上的大哥威也不例外,被催泪气体呛得几乎忍受不了,不但睁不开眼,还咳得差点窒息。
  站在梯上的两个保镖于开枪后,本来想跟着返身冲回楼上,看到楼上烟气弥漫,楼上的人咳个不停,鼻子嗅到一股辛辣的气味,不由打了个喷嚏,不敢冲回楼上,站在梯间上下不得。
  楼下枪声不断。
  那是窜扑到厨房内的黑毛跟第四个掩在厨房门边跟老虎狗、麦奇,还有几个扑到大门两边的大哥威手下在拼火。
  楼上也响起枪声。
  那是阿阮与阿南闭着眼,向碌架床那边——响起咳声的地方开枪射击。
  楼上有人狼狈地冲下来,两个保镖看到是大佬——“陆哥”,其中一个忙扶住他,一起往下冲,边开枪边冲下去。
  原来,梯间也站不住了——催泪气体已向楼梯涌去。
  紧接着,阿南跟阿阮也冲向楼下。
  两人实在无法再呆下去,加上大哥威经已没了声息——可能中枪死亡,若再呆在楼上,肯定会被催泪气体薫得窒息过去。
  五个人四把枪往楼下冲,连续不断的射击,逼得老虎狗从屋内退回屋外,掩在大门外两边的麦奇等人也无法探头向屋内射击。
  因为,退守到厨房的阿甲、黑毛、第四个配合从楼上往下冲的阿南五人往外射击,一时间枪火猛烈,令到老虎狗等人不得不避其锋芒。
  阿甲本来在厨房内的厕所大解的,枪声一响,知道出了事,顾不了还未完全解决,马上穿好裤子,冲出厕所,跟黑毛两人合力抗击老虎狗等人的冲击。
  阿南五人终于冲到楼下,退入厨房内。
  不过,“陆哥”跟一个保镖受了伤。
  阿南跟阿阮的枪法很准,晓得怎样射击与保护自己,看得出受过军事训练,这一点,倒是老虎狗他们意料不到的,所以,他们虽然在人数上占了上风,却无法冲入屋内,去救出大哥威。
  两帮人就这样僵持着,屋外的老虎狗等人无法冲入屋内,屋内的阿南,“陆哥”等人也冲不出去。
  屋内的阿南,“陆哥”等人却想尽快脱身,否则,情形始终对他们不利。
  枪声肯定会被人听到,警方迟早会赶来,那时候,他们会变成瓮中之鳖,恐怕逃不了。
  他们必须尽快想办法脱身。
  突然间,屋外的老虎狗等人又扔入一个喷出催泪气弹的罐子。
  黑毛的反应好快,那个罐子才落在距厨房门口约二尺许的地上,他立刻向罐子开了一枪。
  那罐子不但被射穿,亦被子弹的冲出力射得往外弹飞出去。
  可是,第二个喷着烟的催泪气罐又扔入屋内。
  这一次,外面的人将罐子扔到左边的墙脚下,这一来,因为厨房门口跟墙脚是平衡的,由于角度的关系,厨房内的人除非探身出门口——那会成为守在门外的老虎狗等人的枪靶,要不,无法将那个催泪气罐开枪射飞。
  那罐催泪气体喷出大股烟,迅速地在屋内散布开来。
  厨房内的阿南、“陆哥”等人大急。
  “快想办法冲出去。”“陆哥”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发急地叫。
  催泪气已涌入厨房。
  阿南跟阿甲飞快地在厨房内捜视一遍,看看有否可能自厨房内逃脱出去。
  厨房内除了两个不大的窗口外——一个在厕所内,另一个在灶台上面,其他都是墙。
  两个不大的窗上,都装上铁枝,不可能从窗口钻出外面。
  换言之,无法从厨房往外逃。
  不过,阿阮却想到一个办法。
  他拿起墙角的一个大锤——二十磅重的,往一堵墙灰剥落的墙上挥砸。
  厨房内已有人因为吸入催泪气,呛咳流泪,几乎睁不开眼。
  铁锤砸在墙上,五六下后,墙上已被砸出一个洞来。
  催泪气体继续涌入厨房,所有的人都被薰得眼泪直流,咳个不停。
  阿阮忍受着,挥锤猛砸。
  发霉的墙上给他砸出一个大洞来。
  他将手上的铁锤自洞中顺着势脱手砸出去,接第一个从洞墙中跳出外面。
  接下来,阿南、“陆哥”等人一个跟一个,从墙洞中窜跳出去。
  幸运的是,屋后没有大哥威的手下堵着。
  他们立刻落荒而逃。
  有人边冲向屋后,边向窜奔的阿南等人射击。
  断后的黑毛跟阿甲马上回身还击。
  那个冲向屋后的人突然间扑跌在地上,不知是中了枪,还是要躲避黑毛两人的还击,倒在地上。
  可是,在屋子的另一面,亦有人向阿南等人追击。
  一个人中枪倒下。
  是“陆哥”。
  两个保镖立刻将他拉起来,扶着他往前奔。
  阿南五人咬牙还击。
  追击的人被阻停下来。
  阿南五人马上又往前窜奔。
  窜奔中,五人不时回身开枪射击,阻截追击的人。
  蓦地,窜奔中的第四个猝然跌倒下去。
  阿南四人立刻停下来,趴在地上,三个人开枪射击,阻截追击的人,另一个——阿南则急忙察看第四个怎样了——是生是死。
  第四个死了——血从背心上的一个弹孔中涌流出来。
  阿南咬着牙,转身趴在地上,狠狠地向“追兵”所在的方向开了两枪,不管是否击中。
  “阿林死了!”口里发出沉怒的叫声。
  “他妈的,跟他们拼了!”黑毛怒叫一声,欲从地上窜起来,往回冲。
  阿阮一手将他按住。“别乱来!”跟着又道:“阿南,你们三个往前跑,引他们追,我在这里伏击他们!不射倒他们一两个,他们不会罢休!”
  阿南犹豫了一下,拍拍阿阮的手臂。“小心啊!”接招呼阿甲与黑毛一声,从地上窜起来,往“陆哥”跑去的方向奔下去。
  阿阮一直伏在地上不动,注视着前面的动静。
  阿南三人一跑,那边几个“追兵”马上开枪追去。
  伏在地上的阿阮沉住气,觑准了,连发两枪。
  两个“追兵”应声跌倒。
  其余三个“追兵”吓得急忙扑倒下去。
  阿阮立刻转身窜起来,往阿南三人跑去的方向飞奔下去。
  扑在地上的三个“追兵”不敢跳起身往前追击,恐怕又遭到伏击,趴在地上向飞奔而去的阿阮开枪射击。
  他们的枪法似乎不怎么高明,都射不中阿阮,眼看着阿阮追上在前面等着的阿南三人,继续往前飞奔,始终不敢追下去。
  四人的身形终于消失于他们的视线外。
  XXX
  大哥威没有死。
  他可算命大。
  不过,他受了伤左腿中了两枪,幸好没有伤及筋骨,伤得不算重。
  当时,若不是烟气弥漫,阿南跟阿阮被呛得睁不开眼来,加上大哥威于那刹那拼命将身子蜷缩起来,他肯定活不了——被阿南两人一连发射的七八发子弹射中身体,而不是射中他的脚。
  还有,若不是他于中枪后,晕死过去,停止呛着,令到阿南两人以为他死了,他可能也活不了——阿南两人一定会继续向他射击。
  总之,他死不了,说得上是拾回一条命。
  他没有去医院求医。
  他怕警方会向他问悬问短,被警方知道他被绑架的事情。
  他不想“陆哥”落在警方的手上。
  他发誓,要亲手杀死“陆哥”——陆海通!
  他被救出后,一直躲在别墅内没有露面。
  替他治理伤口的,是一个外科医生——一个于数年前从大陆申请到这里居住的无牌医生苏炳达。
  苏炳达的医术很高明,以前在大陆,是一间大医院的外科手术主任,颇有名气。
  来了这里,由于其资格不被这里的当局认可——仍未考到牌(通过特设的专业考试),因此,不能开设诊所,一直不得志——空有一身医术。
  没有牌,苏炳达只好暗中行医——总要生活的呀!
  两年前,机缘巧合,替大哥威的一个手下做手术——缝合一道长约五寸的刀伤,之后,便成了大哥威的“私人医生”——大哥威的手下有甚么损伤,都找他医治。
  他的外科手术确实高明,很熟练地从大哥威的腿内取出两颗弹头,而大哥威并没有感到很痛。
  当然,大哥威给他的报酬很高,要不,他才不会甘冒犯法之险,替大哥威这个组织做“私人医生”。
  在床上躺了两日,大哥威已能够下床行走——扶着拐杖。
  苏医生隔两日便来看视检査他的伤口。
  大哥威于被救出来的第二天,便知道老虎狗他们怎会知道他被禁锢在那间屋子的原因。
  原来,麦奇跟徐坚被击晕后,车子再被那个“肥佬”撞翻,麦奇在车内翻转碰撞之下,居然被撞醒过来,徐坚却仍然昏迷不醒,而且还被缺盘撞断了两根筋骨。
  麦奇醒来后看到绑架了大哥威的阿南等人架车飞驰而去,挣扎着从车内爬出去,跳上肥佬丢弃下的那辆车子,远远地追踪着,追到那间禁锢大哥威的屋子附近,失去了阿南等人乘坐的那辆小型客货车的踪影,他猜测绑匪极可能在附近一带藏匿,于是驾车离去到最近的市镇去打电话,要老虎狗马上带人来,至于那辆车子,他已于市镇外的一处满是树林野草的斜坡上,将车子推下去。
  老虎狗带了几个弟兄赶到那个市镇找到麦奇,在他的带领下,驾车回到那个地方,在那一带展开捜索,结果,发现那个废矿场,并发现其中一间废弃的屋子内好像有人,于是,便离远监视那间屋子,终于被他们发现那间屋子真的有人藏着,还有人出入,再经过一番监视,确定藏在屋内的人,就是绑走大哥威的那伙绑匪,麦奇于望远镜中,认出其中一人就是击晕他的人!
  接下来,他们一面应付阿南他们的勒索,一面调集人手武器,觑准了机会下手,终于救出大哥威。
  说起来,若不是那个肥佬将大座驾撞得翻转,震醒了晕过去的麦奇,阿南他们不致于功亏一篑。
  大概大哥威命不该绝吧。
  大哥威经过两日的休养,精神好了很多,想到陆海通居然敢绑架他,还要杀死他,不由气往上冲,对一直陪伴在侧的麦奇道:“打个电话给老虎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戴绿帽‘着草’(逃亡)走了,尽快找到他,能够活捉,尽量活捉,我要亲手杀死他,无法活捉他,才杀死他!”
  麦奇答应一声,去拿无线电话。
  大哥威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捏拳捶一下椅子扶手,咬牙切齿道:“当年我不想赶尽杀绝,留他一条生路,想不到差点死在他手上!他妈的,今次说甚么也不能放过他!”
  麦奇走回来对他说道:“大哥,老虎狗说,他已经派人四出去‘刮’戴绿帽出来,暂时还未有消息,相信不出一两日,便会査出他的下落。”
  “戴绿帽,我要你从此玩完!”大哥威右手张开,五指猛地一合,作出一个“捏”在掌中的手势。
  “一有消息,老虎狗会打电话来。”麦奇道。
  “嗯。”大哥威点一下头,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我在这里还要住上半个月左右,没个女人照顾,不大方便,阿奇,你替我打个电话给你细嫂,叫她马上来这里。”
  大哥威口中的“细嫂”,乃是一直跟他同居,身份已经公开了的“小老婆”。由于他的手下及认识他的朋友,都称呼他那个“元配”——跟他在婚姻注册处注册结婚——一声大嫂,因此,顺理成章的,便称那个在法律上没有名份,但在私底下被默认了其身份的那个女人一声“细嫂”。
  自从大哥威的“元配”于三年前携同儿女移民加国后,大哥威便一直跟“小老婆”住在一起。
  至于多娜,是没有公开身份的情妇。
  麦奇答应一声,马上去打电话。
  大哥威叫住麦奇,“顺便再打个电话给老虎狗,要他一道查出那几个绑架我的越南佬的下落,一个也不要放过!我要让人知道,谁敢动我大哥威,都没有好下场!”
  麦奇答应一声,快步向放着无线电电话的地方走去。
  XXX
  自从上一次打劫马会投注站后,汉哥他们已等了十日做第二单买卖,可是,至今仍未接到大哥威关于下一单买卖的详细计划,大华他们都有点忍耐不住了。
  对于大哥威的被绑架,他们毫不知情。
  “汉哥,到底甚么时候才动手做第二单?”阿耀问汉哥。
  汉哥将手上的一小截香烟扔在地上,喷出一口烟,才说遂:“别心急,别忘了,不是去买一样东西或是卖一样东西。绝对不能轻率鲁莽,必须计划周详,才不会那么危险出事,大哥威大概仍未计划周详,所以才迟迟不通知我们动手的日期,你们也不想回不了家吧?”
  大华三人同声道:“我们不过住得有点闷……才那样说。”
  汉哥道:“我何曾不闷。我也想早点回去,可是,做这种事,千万不能急。计划越周详,危险性便越小,耐心点等待吧,想到干完这一次,回去后,便能够不愁生活,闷一点也是值得的,是不是?”
  大华三人点点头。
  汉哥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待会阿辉两人回来,叫他带我们出去玩玩,我再打电话去找大哥威,问问他计划好了没有。”
  说完,他马上去打电话。
  听电话的是“瘦文”,大哥威的右手——左手是老虎狗,听说是汉哥找大哥威,只说大哥威外出跟人谈生意,不知甚么时候才回来,待大哥威回来,会告知大哥威,复电话给他,便收了线。
  晚上,阿辉带他们四人出去散心。
  同行的还有阿和。
  先去吃一顿丰富的晚饭,然后,驱车到山顶上去欣赏这个大都市美丽的夜色。
  从太平山顶望下去,夜色奇丽璀灿,整个城市像缀满七彩的宝石,流动不绝的车流像流泻的珠串般,整个上空罩着一层“宝光”,细览着如此璀灿的夜色,大华三人赞叹不已。
  “简直有如天外仙境,美极了。”章仔赞叹道:“听人说这里的夜色如何美丽,我不大相信,如今亲眼目睹,确是璀灿迷人,叫人不敢相信是真的,以为是一种幻境。”
  “东方之珠,名实相副。”大华也是赞不絶口。
  阿耀道:“真美,确是奇迹,怪不得人人都说,这里是天堂!”
  只有汉哥不说话,只是眼定定地俯望着灯火璀灿的奇丽夜景。
  阿辉道:“我们看惯了,并不觉得怎样。”
  阿和接口道:“天堂?这里是有钱人的天堂。穷人么,每日辛苦做工,住的是木屋,或是五六十尺的房间,一家大小挤在一起,他们可是一点也不觉得这里比别的地方好……”
  “阿和,无论怎样,这里总比上面(大陆)好啊!”大华打断阿和的话,“起码,这里赚钱容易。”
  阿和想说所以你们便来这里“做世界”,话到口边,醒觉有点不妥,忙将话咽住。
  “阿和,你家里的环境不大好吧?”汉哥开口问。
  阿和吐了口口水,才说道:“我是在徙置区长大的,你们知道甚么是徙置区吗?就是那种政府用来安置穷人的廉租屋,面积只有豆腐那么大,由于品流复杂,有人叫那种徙置区做红番区,从出世到十六岁,我都是在那种地方居住长大,不要说别人看不起住在那种地方的人,就是我自己,也看不起那里的人……”
  “所以,你便拼命赚钱!”阿辉笑着打断阿和的话。
  阿和直认不讳。“我要摆脱那个地方,我不要一辈子住在那种地方。可是,像我这种只读完小学六年级便不再读书,十三岁开始便经常进出差馆(警局)的问题少年,能够干甚么有出息、有前途的工作?若是在工厂安份做工,每月能够挣多少?只好一世窝在徙置区!所以,只要能够赚到钱的,甚么也干——除了杀人放火!我发过誓,要做有钱人。在这里,笑贫不笑娼,只要你有钱,管你是怎样得来的——打劫贩毒走私!有钱就是大爷,有钱就有人认识你!”
  大华等人听阿和那么说,顿时兴致大减。
  “和哥,我听人说,这里是没有穷人的……”阿耀天真地说。
  “谁说的?”阿辉感到好笑。
  “返回大陆那些人呀。”阿耀跟阿章齐声说。“每个回去的人,大袋大包的,要是穷,那有钱买那么多东西回去?”
  “那只不过是表面风光。”阿和道:“很多人在这里日做夜做,省吃俭用,住木屋还好一些,不少的人只租住一个床架位,或是几个人合租一个房间,悭下来的钱带回去或是买东西回去,好风光一番,他们在这里捱辛苦,你们怎知道,他们也不会说!”
  “无论怎样,这里的穷人也比上面的生活好。”大华道:“起码,这里甚么也有得买!就算怎么穷,吃的、穿的,也比上面的一般人好。”
  “这一点可能是。”阿辉道。“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无论是甚么社会——资本主义也好,社会主义也好,都有穷人,富如以美国为首的工业七大国,一样有穷人,乞儿,一样有人饿死、冻死。”
  “世界从来就是不公平的。”汉哥感触地道。“所以才有富人与穷人之分。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人,为何有高矮、肥瘦、美丑之分?有些人早死,有些人长命,有些人一生健康,有些人生出来便是哑巴、白痴?有些人娶到老婆,甚至有几个女人,有些人一辈子做王老五,连女人味也没有嗅过,这个世界,若说到不公平的事,数之不尽,能够怎样?只好认命。”
  汉哥说完,长长地叹口气。
  “不公平,那就要去争取!”阿和道。
  阿辉道:“好好,别再说叫人不开心的事了,我们今晚是出来开心快活的,看过夜景了,我们去喝酒,然后去卡拉OK,将心里的闷气甚么的,全放出来,之后,找个女人快活去!”
  “赞成!”大华第一个举手。其他的人都无异议,于是,六人返回车上,驱车下山。
  XXX
  深夜。
  墙上的挂钟指着一时四十二分。
  大哥威接到老虎狗的电话。“大哥,已经‘刮到’戴绿帽的下落。”
  大哥威听着,顿时精神一振。
  “不要让他溜了。”
  “大哥你放心。”老虎狗在电话那边道。“我已派了弟兄,二十四小时监视住他,插翅也飞不了。”
  “那‘扑街’(混蛋)躲在那里?”大哥威咬着牙道。
  “一间酒店里面。”老虎狗在电话那头说。“我收到‘风’,戴绿帽已搭通‘水线着草’。”
  “知道他在那里落船吗?”大哥威大为紧张。“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溜了。”
  “大哥,你放心,他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甚么时候动手?”
  “还未定,看他甚么时候动身‘着草’,我们便动手。”
  “设法尽量活捉他!”大哥威吩咐。“我要亲手杀死他!”
  “大哥,放心吧,我会照你的吩咐去做。”
  “动手前,打电话告知我。”
  “是。”
  放下话筒,大哥威狞笑一笑,握拳自语:“戴绿帽,你这个‘扑街’,你想杀我?嘿嘿,我要你看着,我怎样杀死你!”
  XXX
  汉哥接到大哥威打给他的电话。“汉兄,你找我?”
  汉哥忙道:“是呀,我想问问你,下一单买卖筹备好了没有,计划好交易的日期没有。”
  “本来已经计划好。我这几日病了,所以便停下来,你们等得心急了?”
  “嗯。”汉哥道。“大哥威,你也知道,我们不方便在这里留得太久,留多一日,便多一分危险,我们都想尽快做成那单买卖,返回上面。”
  “我知道。”大哥威在电话那头道。“你也知道,那不是普通的买卖,必须要计划周详,做到万无一失!汉兄,你们也不想到时发生甚么事吧?”
  “当然不想。”汉哥忙道。“我们都想赚到钱,有命享受。”跟着问:“大哥威,你的病好了吗?”
  “快痊愈了,你有心。我会尽快通知你,那一日进行交易。”
  “嗯,大哥威!多点休息,等你的好消息。”
  听到话筒中传来大哥威的一声“拜拜”,汉哥也说一声“拜拜”,便放下听筒,往大华他们坐着的那边——厅子的另一边看去,听到大华三人正在兴高采烈地说着女人经。
  其实,说得最起劲的是大华。“……那条女真正(好),在床上像食了‘弗得’那样,玩得又癫又狂,几乎被她玩残。她说,很喜欢我,临走时,她还给了我她的电话,要我有空打电话找她饮茶,大家做个朋友。”
  汉哥走过去,正色道:“大华,你不是认真的吧?逢场作戏的事,千万别当真!”
  “汉哥,你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笑。”章仔忍住笑道。
  大华急忙道:“汉哥,别听章仔乱说,怎会跟那种女人来真的,我可不是傻瓜,去相信那女人的话。”
  “大华,记着,在大陆你有妻儿,你是他们的支柱。”汉哥说完,走入房中。

  第三章 你死我活 连环械劫
  大清早,陆海通于早上六时十三分离开酒店,乘坐一辆酒店提供的房车离去。
  一般的高级大酒店,都备有车斩供客人使用。当然,会向客人收取费用。
  陆海通所租住的酒店,是一间有名的大酒店。
  陪同陆海通离去的,是他那两个保镖。
  其中一个受了伤的保镖经过几日的医治,已没有大碍。
  他们不要酒店提供的司机,由那个没有受伤,名叫阿荣的保镖驾驶房车,往通往市郊的那条隧道驶去。
  陆海通也受了伤,表面上看不出来,行动自如,原来,他的伤势已差不多痊愈。
  本来,他还想在酒店再多住几日的,但却收到“风”,大哥威“刮”得很紧,他担心会被大哥威‘刮’出来,才决定提早偷渡到外地去。
  由于是早上,比较早的时间,未到上班的繁忙时间,因此,马路上行驶的车辆不太多,车辆行驶畅顺,因此,不但很快便来到连接市区与郊区的那条隧道前,而且沿途也比较容易留意到是否有人跟踪。
  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跟着。
  陆海通本来紧张的心情,至此开始放松下来。
  车子驶入隧道。
  陆海通舒口气,对坐在前面驾驶座旁边,名叫阿明的保镖道:“阿明,你真的没有发现后面有可疑的车辆跟着?”
  阿明以肯定的语气道:“没有,我一直没有看到。”
  陆海通脸上现出一丝笑容。“我选这个时候离开酒店,就算二撇威的‘马仔’(手下)查出我住在那间酒店,他们也想不到,我会选这个时间离开酒店,到码头登上船。搭通水线从水路偷渡的人都要在晚上,天黑后才上船,哈哈,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奇!”
  “老大,你果然神机妙算。”阿明奉承一句。
  “老大,我们就这样算了?”驾车的阿荣有点不甘心。
  陆海通冷笑道:“年轻人,切忌意气用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出来混,最重要懂得看时势,知进退。这个时候,我们处于劣势,鸡蛋碰不过石头,那就要避其锋,保存自己,待机再起。”
  一顿,又道:“我今次虽然‘着草’,并不是说我永不回来。到了外面,我打算花点钱,找两个杀手回去‘做低’二撇威。他跟我之间的仇怨,一定要解决!”
  车出隧道,顺着一条通向海滨区的马路驶去。
  陆海通不放心地对阿明说:“留意一下后面是否有可疑的车辆跟着,千万别粗心大意,那会害死我们的。”
  阿明被陆海通说得心头暗凛,马上打醒十二分精神,留意后面的车辆。
  顾得了后面,自然便不那么注意前面,大约往前驶出十数分钟,迎面那条行车线驶来一辆货柜车。
  货柜车在马路上行驶,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何况,货柜车行驶的速度正常,自然不会惹人注意。
  陆海通所坐的那辆房车眼看着便跟那辆货柜车交错而过,就在那刹那,货柜车头猛地往外一拐,越过行车线,斜撞向陆海通那辆房车。
  这一下令人无从预料的意外,令到陆海通三人大惊失色,魂飞魄散,驾车的阿荣根本来不及应变,扭舦急拐或是总刹掣,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时间也太短促了,只听“轰”的一声,房车撞在货柜车的车头旁边,那货柜车只是震动了一下,便纹风不动。
  陆海通那辆房车却车头毁烂不堪,猛烈地震动了一下,反弹开去。
  幸好路上车辆疏落,不像繁忙时间那样,车子一辆紧接一辆,要不,反弹开去的房车一定会被后面的车辆撞上,造成连环相撞的车祸。
  房车重重地落在地上,车内的陆海通三人倒在车内不动。
  斜斜横拦着两条相对行车道上的货柜车才停下来,立刻有人从车头上跳下来,冲向陆海通所乘坐的那辆房车。
  跟在货柜车后面的房车,当货柜车撞停陆海通乘坐的房车的刹那,陡然间停下来,害得跟在后面的一辆货车差点刹掣不及,撞上另一辆房车,房车门推开,冲出三个手持刀枪的青年,奔向撞毁了的房车。
  其他来往的车辆看到发生事故,纷纷停车观看,几辆差点被搞到撞车的司机本来想下车责骂驾驶货柜车的人,看到从货柜车上跳下三个手拿刀枪的青年,货柜车后面那辆房车上也跳下三个手执刀枪的人,吓得马上噤声,不敢下车,下了车的也慌不迭缩回车内,谁也不敢多管闲事。
  眼前的情形,就算是白痴,也看出不是撞车那样简单!
  从货柜车及那房车内跳出来的六个人,冲到被撞毁的房车前,迅速地将车门拉开,自车内拉出晕了过去的陆海通,迅速地将他抬上货柜车后面那辆房车的后座。
  原先从房车跳出来的三个人跳回车上,从货柜车上跳下来的三个则扑到房车后面那辆货车前,以手枪指吓车上的司机,要他离开!
  那个货车司机不敢不从,心里暗说一声“当黑”(倒霉),慌不迭跳出驾驶座。
  那三个青年马上跳上车,开动车子,快速地掉转车头,往前驶去。
  只有出了隧道,通往海滨区的那条行车道没有被阻塞,前路才能畅通无阻。
  载着陆海通那辆房车已先那辆货车一步,掉转头,往通往海滨区的行车道飞驰而去。
  货车紧跟着前面的房车而去,停在路上那些车辆上的人,眼看着一宗人为的车祸发生,陆海通被掳走,没有一个人胆敢出头干涉。
  那些驾车者都不敢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因为那伙歹徒有刀、枪。
  通往出市区那个方向的双线行车道被货柜车斜横在路上,堵断了道路,令到那些车辆不能通行。
  总之,隧道前那段路出现大塞车。
  没有被带走,仍留在撞毁的房车内的阿明跟阿荣,不知是生是死。
  XXX
  大哥威于一个货仓内,看着被水兜头淋落头面上又醒过来的陆海通,紧咬着牙,一副恨不得将陆海通噬死的样子。
  他是接到老虎狗的电话,马上赶来货仓的。
  由于腿上的伤似未痊愈,所以,他仍拄着拐杖。
  以货柜车撞毁陆海通所乘的车子,并将他掳走的人,原来是老虎狗与手下弟兄干的。
  醒过来的陆海通才睁开眼,便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一张神态狞恶的脸,不禁全身震抖了一下。
  陆海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大哥威!
  猛想起大哥威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我要是有命活下去,一定不放过你”这句话,陆海通忍不住猛地睁大双眼,骇然大震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大哥威。
  大哥威咬牙切齿地“盯”着一脸惊惧之色的陆海通。“戴陆帽,嘿嘿!你逃不过我的手指缝的!”
  顿一下,冷笑一声,又说道:“当年我虽然使‘横手’打败你,但没有赶尽杀绝啊,你却要杀我!我不想你再有机会杀我,也不想再给你机会,正所谓你死好过我死!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别怪我要杀你!我是学你的!”
  “要杀就杀!别说那么多废话!”陆海通声音有点颤抖,却显出一副豁了出去的神态。“一枪打死我吧!”
  大哥威阴狠地道:“你当日怎样对我,我今日十倍奉还!你是死定的了,但不会死得那样容易!”
  接喝一声:“将他吊起来!”
  老虎狗跟一个兄弟将陆海通吊起来。
  陆海通大骂:“二撇威,你会不得好死,你今日加诸我身上的,将来你会十倍、百倍身受!”
  大哥威怒喝道:“将他的嘴巴封起来!”
  老虎狗亲自用一种强力胶纸将陆海通的嘴巴封起来。
  陆海通只能够发出唔唔的叫声。
  大哥威从一个手下的手中拿过一把刀,走到陆海通的身前,咬着牙一刀插入他的大腿上!
  陆海通痛得全身抖震,一条腿猛烈抽搐,由于叫不出声来,一张脸先是胀得血红,继之一片煞白。
  “滋味怎样?”大哥威冷酷地看着痛苦万分的陆海通,手起刀落,刺入陆海通另一条大腿上。
  陆海通痛得几乎晕死过去。
  大哥威似乎出了一口恶气,将刀交还那个手下,对老虎狗道:“你和手足给我狠狠地揍他一顿,出口气!也替死伤的两个手足报仇!”
  老虎狗跟几个手足齐齐动手,狠狠地揍陆海通。
  老虎狗几人正揍得起劲,蓦地响起一声“轰”然大响声,紧闭着的货仓铁门被撞得猛烈摇撼,却没有倒塌下去。
  大哥威他们大吃一惊,各自闪扑到货物的后面,注视着大门那边的动静,手上有枪的,都将枪口指着大门。
  “砰砰砰!”随着一下玻璃碎裂声,两个关着的窗子被打破,有人自窗外开枪,向里面的大哥威等人射击。
  这一下声东击西,令到大哥威他们措手不及,有三个人被子弹射中,老虎狗是其中一个。
  大哥威惊得脸无血色,大叫:“开枪打死戴陆帽!还火!”他自己却匿得紧紧的。
  老虎狗被子弹擦伤了背侧,痛得他直咬牙,转身便向吊着的陆海通开枪射击。
  吊着的陆海通却突然往地上坠跌下去。老虎狗那一枪射空。
  原来,窗外的人枪法好准,两枪便将吊着陆海通的那根绳子射断。
  跟着,从窗外扔入几个自制的汽油弹,落在大哥威等人躲匿着的货物上,爆炸声中,爆溅起大片火来。
  大哥威跟老虎狗他们慌不迭窜避,并拼命开枪射击,可是,都射不中袭击他们的人,却有两个“手足”又被击伤。
  他们已顾不了枪杀陆海通。
  事实上,他们已无法看到陆海通。
  因为,烧着的火已将地上的陆海通遮蔽了。
  “轰隆”一声,两扇大铁门陡然间倒塌下来,一辆巨型泥头车直冲入货仓,车上的人边向大哥威等人躲匿的地方开枪射击,边跳下两个人。
  那辆泥头车戛然在陆海通的身旁停下,两人将他扶起来往外跑。
  一辆小型货车疾驶入货仓迎接跑出来的同伙,戛然停下让扶着陆海通的两个同伙跳上车,跟着箭一样往货仓外面疾退出去。
  窗外,突然没了枪声。
  大哥威他们急忙从躲匿的货物堆中走出来,麦奇一直保护着他,并扶着他走出去。
  “快走!”大哥威恐怕警方会闻讯赶来,那他们就脱不了关系。
  老虎狗他们各自扶着受伤的弟兄,往货仓外面急跑。
  跑出货仓外面,救走陆海通的那伙人已不见了踪影。
  幸好,他们停放在货仓一侧的三辆车子仍在,没有毁坏,他们急急登上车子,飞驰离去。
  在车上,大哥威恨恨地道:“杀不了陆乌龟,气死我!”
  麦奇道:“大哥,我认出,救走陆乌龟的那伙人,就是将你绑走的那伙越南佬!”
  大哥威咬牙道:“越南佬,我不会放过你们!”
  XXX
  救走陆海通的,确是阿南他们。
  在两次对付大哥威的行动中,他们一共死了三个人,只剩四个,但他们马上在难民营中找回(补充)两个,一共六个。
  其中一个就是那次掳走大哥威的行动中,负责驾车将大哥威的座驾撞停下来的“肥佬”。
  “肥佬”叫文庭。
  另一个叫阮基。
  仍是在那间石屋内,陆海通躺在床上,腿上的两处刀伤已包扎好,但仍痛得他不停地呻吟出声。
  阿南拿了一支香烟,放在陆海通的唇上,边替他点火,边道:“陆老板,吸口烟,那会减轻你的伤痛。”
  陆海通用力吸烟,慢慢吐出来,似乎有效,没有再呻吟:“阿南,多谢你们救了我。”
  阿南摆摆手:“不用谢我们,若不是看在钱份上,我们才不会冒险救你。”
  “钱?”陆海通睁大眼。“你们救我,就是为了向我要钱?”
  “别说得那样难听!”阿南道:“我们不是乘机勒索,不过向你拿取我们绑架二撇威,应得的那笔钱!”
  阿阮接口道:“那是陆老板你答应给我们的报酬,一定要给我们,要不,岂不是白死了两个人?这一次我们从二撇威的手上将你救出来,不要你一块钱,已经够义气,若你连我们应得到的钱也不肯给我们,那就太不够义气了!”
  陆海通张大口,噏动几下,才说道:“可是,二撇威……被他的‘马仔’(手下)救走,我拿不到钱……我当然无钱给你们啊!”
  阿南道:“陆老板,话不是这样说。当初,你没有说要等二撇威给了你钱,你才给我们一百五十万!我们只负责替你绑架二撇威,并没有答应过你拿到钱后,才给我们!所以,你一定要给我们那个数目的钱!”
  陆海通这时已忘了身上的伤痛,发急地道:“拿不到赎金,我那有那么多钱给你们?”
  阿阮怒道:“我们不管!你一定要给我们!”
  阿南接口道:“陆老板,我们要不是急着‘走路’(离开),也不会向你要钱。警方已怀疑我们几个,前日,曾将黑毛叫去问话。我们要尽快‘走路’!你也知道,那非钱不行。以陆老板多年来的收入,一百几十万肯定拿得出来!”
  陆海通道:“不错,我还有点钱,但只有百多万,几日前,已汇到菲律宾去,带在身上的十多万给二撇威拿去了。就算我想给你们,手上也没有钱呀!”
  “陆老板,你若不依诺给钱,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阿阮怒道。
  陆海通苦着脸道:“我真的拿不出啊!”
  一顿,又道:“二三十万,我或者可以借到。”
  “二三十万?收买两条人命也不止那个数目!”阿阮怒叫:“你将我们当作甚么?”
  阿南一把将阿阮拉出外面。未几,一个人走回屋内。“陆老板,二三十万说甚么也不够,七个人,每人分到多少?这样吧,每人十万,七个人一共七十万。怎么样?”
  陆海通想一下,点头道:“好吧,我尽量想办法筹七十万给你们。”
  “陆老板,一言为定。”阿南咧嘴笑笑:“你就在这里养伤吧,这里很安全,加上有我们保护你,担保你不会出事。”
  陆海通没有说话,闭上双眼。
  XXX
  警署内。一个洋警司将放在桌上的“档案”合上,抬头对坐在桌前的一名督察,何健新高级督察道:“不到一个月之内,发生了三起大案:先是沙田停车场的枪战,跟着是XX山庄的莫名其妙撞车事件,接下来是发生于四日前的那宗货仓枪战及货仓被烧毁案!至今仍然一点头绪也没有,你们是怎样办案的!”
  “Sir,我们已经查到一些眉目。”
  “我要的是确凿的证据!”洋警司板着脸道:“不是纸上写的!破不了案,抓不到人,说甚么也是废话!”
  一顿,又道:“全力,尽快破案,知道吗?”
  “YesSir!”何健新站起来,立正。
  XXX
  大哥威吩咐老虎狗,无论如何,也要将陆海通及那伙越南佬‘抓’出来。
  可是,已经两日了,老虎狗仍然“抓”不到陆海通跟那伙越南佬。
  大哥威仍然住在别墅养伤。
  这日,大哥威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二撇威,听说你誓要陆海通这个人,是吗?”
  大哥威听出是阿南的声音,怔了一下,才说道:“你是绑架我的那伙越南佬的其中一个,名叫阿南?”
  打电话给大哥威的,确是阿南。“二撇威,你的耳朵好尖,想不到我会打电话给你吧?”
  大哥威皱一下眉头,才说道:“向我示威?”
  电话里立刻传来阿南急急的说话声:“二撇威,别误会,我想跟你来个交易。”
  大哥威心头一动。“说来听听。”
  “二撇威,我们绑架你,是因为陆海通答应给我们一笔钱。从你手上救走他,不过想跟他拿钱,可是,他却说事情失败,他拿不到赎金,不肯给我们应得的那笔钱,我们不想白干,所以,才打电话给你,来个交易。”
  大哥威不是蠢人,马上明白阿南的意思。“你想拿陆乌龟跟我换一笔钱?”
  “威老细,真不愧是江湖大佬!”阿南在电话那头奉承一句,“一听便明白我的意思。”
  “开个价来。”
  “陆海通答应给我们一百五十万。”
  “那是他的身价?陆乌龟不值。”
  “你认为值多少?”
  “三分二,一百万!”
  “一减减去三分一,未免太少了吧?加一点。”
  “一口价。”
  半晌,阿南才在电话那头道:“成交!时间,地点。”
  “你说吧。”
  “大埔XX公众停车场。”
  “好!日期呢?”
  “后日晚上深夜三时正。”
  “无问题。”
  “别出蛊惑。”
  “要说这句话的是我。”阿南说完,马上收线。
  大哥威放下电话,对麦奇道:“阿奇,打电话给瘦文,叫他在后日晚上之前,准备一百万现款。再老虎狗,叫他马上来见我。”
  麦奇答应一声,立刻打电话。
  XXX
  吃过晚饭,汉哥乘坐阿辉的车子,去见大哥威。
  阿辉将车子驶入大哥威那座别墅内,才将车子停下,麦奇已走到车旁,等着两人下车。
  两人下了车,麦奇道:“请跟我到书房去,大哥在里面等着。”带着两人往屋子走去。
  两人跟着麦奇走入书房,大哥威果然在等着。那张大书桌上,放了三杯酒,大哥威拿着一杯酒,坐在书桌后面的大班椅上。
  看到汉哥跟阿辉走入书房,大哥威向两人笑着点点头。“汉兄,阿辉,坐下来喝杯酒。”跟着又道:“阿奇,你也坐下喝一杯。”
  待汉哥跟阿奇在书桌前的两张椅子上坐下来,喝了一口酒,大哥威才说道:“汉兄,猜到我叫你来的目了吧?”
  汉哥将酒杯放回桌上。“有关那单买卖的事?”
  大哥威点点头:“整个买卖已计划好。阿奇,你跟他们详细说一遍。”
  麦奇答应一声,放下酒杯,将放在书桌上的一张折起来的大纸铺开来。汉哥跟阿辉一眼便看出,上面绘划了一幅某个地方的街道图。
  麦奇看了那幅街道图一遍,才伸手指着图中一条街道,说道:“这条街道日夜都很繁盛,车多人也多,那里是一列四间金铺及珠宝行。这次的目的就是那四间店铺。”接下来,他将整个行动计划详细地说出来。
  末了,麦奇看着汉哥跟阿辉两人,问道:“都明白了吗?”
  汉哥跟阿辉吐口气,同时点点头。
  “有甚么意见?”大哥威问。
  汉哥沉吟道:“一口气光顾四间金饰珠宝店,时间上会不会有点匆促?还有,下手时的时间越长,危险性越大。老细威,你一定考虑到那方面吧?”
  大哥威点点头:“当然考虑到。你放心吧,我包你有足够的时间下手,‘走路’!”
  “你另外有安排?”汉哥问。
  “嗯。”大哥威自得地道:“在你们下手前,我会叫人在那条路的一头制造车祸。另外,我还会派人在那一区的一些地方制造麻烦,令到警方将人手调派到那些地方去,总之,我担保你们有足够的时间离开。放心了吧?”
  汉哥喝口酒。“甚么时候带我们去那里看看?”
  “明天。”大哥威道:“你们有三日时间记住整个计划的每一个细节,并熟悉那个地方的环境,街道,特别是离去的那条路线,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顿一下,又道:“你两个还有甚么要说?”
  阿辉道:“老细威,车辆都准备好了?”
  “当然准备好了。”大哥威道:“之前的一日,我会让你和阿和驾驶那些车子,熟悉其性能。”
  汉哥道:“没有甚么事,我想去跟他们说清楚整个计划的详情细节,确保成功。”
  “干杯。”大哥威举杯。
  汉哥跟阿辉、麦奇一齐举杯,四个人互相碰了一下,各自一饮而尽。
  XXX
  大埔一个公众停车场内,有两帮人在交易。
  那个公众停车场本是一块新填地(填海而成的空地),暂时辟作停车场。
  由于已是半夜三时,停车场内黑黝黝的,若不是有两辆房车亮着车头灯(低灯),交易的两帮人虽然相隔不远,约十米距离,可能会互相看不清楚对方是甚么人。
  一般的停车场都是收费的,自然雇有职员看管当值。
  可是,这个停车场的管理人员不知去了那里,居然任由那两帮人在停车内交易。
  在正常的情形下,不会容许的。
  不知当值的管理责自动失踪,还是被那两帮人“请去休息”,总之,不见管理员出现加以干涉。
  车头灯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两帮人的面目。
  斜对着停车场门口的那帮人只有四个,他们是阿南、阿阮,文庭及黑毛。
  斜背着车场大门口的那帮人,是老虎狗,跟他的六个手足。
  大哥威没有来。
  这种事,他通常不会亲自出马。
  阿南开门见山。“钱带来了?”
  老虎狗点点头:“人呢?”
  “在车内。”阿南伸手指一下身旁的房车车厢,跟着对阿阮道:“将他拉出来。”
  阿阮点点头,站在车门旁的文庭已将车门拉开,让阿阮将车内的那个人拉出来。
  老虎狗亦吩咐一个“手足”从车内拿出一个手提袋,往对面的阿南等人扬了扬。
  阿阮跟肥佬,左右将他挟扶着,走前两步,好让老虎狗他们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老虎狗一眼便认出,那个被挟扶着,嘴巴被一块强力胶纸封住的人,正是大哥威要的人——陆海通。
  陆海通不但嘴巴被封,双手也被反绑起来,只有一双眼可以自由转动,眼色很复杂。
  “看清楚了吧?”阿南看到老虎狗点点头,跟着说道:“我们也想看看袋中的钱。”
  老虎狗将手提袋交给一个手足。“拿过去给他们看看。”跟着对阿南道:“看清楚够数后,将人留下,你们马上离开。”
  阿南待那个提着手提袋的人走过来,对阿阮道:“看看袋里的钱是否够数。”
  阿阮接过那个人递过来的手提袋,放在车头前面的地上,打开袋子,拿出一叠钞票来。
  “袋里一共有十叠钱,每叠十万元。”老虎狗加以说明。
  阿阮先点算过袋内的钞票,一共十叠,再将手上那一叠约略数一下,差不多,知道在这种情形下,无可能逐张钞票点算,将手上那叠票放回袋内,拿起手提袋,走到阿南的身边,点一下头道:“够数。”
  阿南问老虎狗道;“人归你们,我们先走。”说完跟阿阮三人跳上车子,留下跌坐在地上的陆海通,由文庭驾车往大门那边驶去。
  老虎狗站着,看着阿南四人的车子向大门驶去。两个青年已跑到陆海通的身边,将他拉起来,架着往回走。
  陆海通睁着一双眼,没有挣扎,他根本不能怎样,被那两个青年架到房车前,将他推入车内。
  阿南四人所乘坐的车子已驶出停车场。
  老虎狗他们也纷纷登上两辆车子,驶出停车场,阿南四人所乘坐的那辆车子已驶出老远。
  老虎狗等人乘坐的两辆房车,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XXX
  在一个废置车辆收集场内,上班工作的职员发现一个人倒毙在一辆烂车的车头上。
  两个职员大惊,慌忙致电报警。
  警方接报后,立刻派人赶到现场。
  率队赶到现场的,是重案组的高级督察何健新。
  由于尸体不但被反绑着双手,嘴巴用强力胶纸封住,身上更满是伤痕,不但有未痊愈的枪伤及刀伤,还有不少新的刀伤,致命的是喉咙上的一道刀伤,脖子几乎被割断。
  何健新在警队服务十多年,第一次看到如此恐怖的尸体。
  一个探员认出,死者是黑社会一个堂口的大佬陆海通。
  死者身份特殊,加上死者又是被人残杀致死的,何健新大为重视,加派人手侦查。
  XXX
  看到报纸上大字标题报导陆海通被杀的消息,大哥威直笑。
  他由头到尾将那段报导看完,放下报纸,由低笑变成大笑。
  对于陆海通的死,他感到很开心。
  因为,陆海通是他亲手杀死的。
  他终于亲手杀死了陆海通,除去后患。
  麦奇在旁看着,待大哥笑完,才开口道:“大哥,就这样放过那帮越南佬?”
  大哥威摇摇头:“他们胆敢用陆乌龟来勒索我一百万!等于在老虎口中拿食物,这口气怎吞得下!若传出去,我还有甚么脸出来‘行’(混)!阿奇,你放心,我自会炮制他们,拿回那一百万,分给所有的弟兄!”
  “大哥,不要说是你,就是我们,也不忿那帮越南佬!”麦奇道:“手足们都说,不‘做低’那帮越南佬,吞不下那口气!”
  大哥威拍拍麦奇的肩头,笑道:“等着看吧,包你有好戏可看。”
  麦奇道:“大哥,明天就是交易的日子,我有点紧张。”
  大哥威笑起来。“阿奇,怎么啦?又不是你去做,紧张甚么?”
  麦奇道:“虽然我没有份去做,想想明日的情形,事成后全市震动的情景,不由你不兴奋紧张。”
  大哥威似乎被麦奇的话感染了,眼里闪射出兴奋之色。“阿奇,我被你说得兴奋起来。想想,那是本市历来最大宗、最哄动、最惊险的一宗大买卖,忍不住叫人兴奋莫名。”
  XXX
  下午一时左右,那条繁盛热闹的街道上,车水马龙。
  由于今日是公众假期!除了少数的行业之外,就连学生也放假,令到本来平时这个繁盛的地区,更加热闹拥挤。
  放眼望去,车子一辆接着一辆,恍似流动的长龙;行人道上,更是摩肩接踵,我挤你推,几乎不用移动双脚,也会身不由己地往前走。
  每一间店铺都顾客盈门,特别是那些售卖金饰珠宝的店铺,更是塞满人。
  原来,下个月是结婚嫁娶办喜庆的好月份,加上金价创几年来的低价位,因此,不少人(准备办喜事)都趁这日去置办金饰。
  这几年来,有人用“金铺多过米铺”来形容这一行之蓬勃发展。
  事实上一点也没有夸张,金铺金行到处可见,伸展到每一个角落,与近年盛行的XX集团连锁分销店不遑多让,甚至尤有过之。
  在那条横跨两区的道路上,少说也有十多二十间金铺及珠宝金行。
  在两个路口之间那段道路上,有六间金铺或珠宝金饰行,其中四间是相连的。
  四间店铺内都挤满了购买金饰,珠宝的市民,其中以女性为多。
  四间金铺的门前,只有两个拿着鸟枪,身穿制服的护卫(俗称看更)。
  原来,四间金铺及珠宝金饰行每两间都雇一个护卫,每间店铺可以省回一半工钱。
  每间店铺内的职员都忙得透不过气来,要应付挤满柜前的顾客,一点空间也没有。
  只有门外的两个护卫最悠闲。
  事实上,金铺雇请护卫守在门外,不过做做样子,要是真的发生事情,做护卫守在门外,根本起不了作用。
  做护卫的也知道,他们的工作不过装点一下门面,因此,有事发生,他们都不会为了一点微薄的薪金而搏命。
  生命毕竟要比二三千元的月薪宝贵多了。何况,警方一直呼吁市民,应该在安全的情形下,才好协助警方扑灭罪案。若是被匪徒用枪指住,当然不要贸然反抗,免得白白赔上一命。
  就像那霎间发生的事情那样:四个劫匪不知从那里突然岀来,连那两个护卫员也弄不清楚,当两人被两个劫匪以枪嘴指住头脸,他们才惊觉到发生了甚么事,吓得当堂不敢动一下,虽然手上有鸟枪。
  鸟枪跟杀伤力强人的大号航空曲比起来,有如小孩子玩的玩具枪。护卫员拿着它,不过装装样子,根本吓不倒那些匪徒。
  两个劫匪用枪指吓住两个护卫员的刹那,另外两个劫匪冲入一头一尾两家金饰珠宝店内,举枪疾喝一声:“打劫,蹲下!”跟着向天花板开一枪。
  听说是打劫,两间店铺内的职员及顾客莫不惊慌失措,脸上变色,一个个蹲下去,不敢动。
  用枪指吓住两个护卫员的两个劫匪的行动很迅速,飞快地缴了护卫员手上的鸟枪,边厉喝:“蹲下别动!”边将鸟枪扔到马路上,边冲入当中那两间金铺内,喝叫:“打劫!”
  当中两间金铺内的职员顾客早已被两下枪声惊动,由于司空见惯(在电视新闻报导中及报纸的新闻报导中时有报导。)知道是怎么回事,吓得狼奔豕突,还未逃出门外,两个劫匪已分别冲入店内,吓得那些逃出门外的顾客尖叫惊呼,不知如何是好,听到劫匪厉喝:“蹲下去!”慌不迭蹲在地上。
  两个劫匪立刻冲到饰柜前,从手提袋内取出斧头,砸破饰柜,从里面抓起金饰,放入手提袋内。
  四个劫匪的行动都很迅速。
  当中那两间店铺虽然警钟大鸣,熙来攘往的行人道上的行人早已吓得鸡飞狗走,四个劫匪却一点也不惊慌,并没有被震耳的警钟声吓得急着逃去,继续在金铺及珠宝金饰行内劫掠。
  蓦地,马路上响起连续不断的枪声,马路上的车辆都不敢行驶,两个路口那段路上,几乎是空的。
  原来,在四个劫匪冲入金铺内打劫的刹那,一辆房车急驶到金铺前面的路边,才停下来,从车内跳岀一个手持一支类似冲锋枪的枪械,站在马路当中,示威性地持枪左右前后晃动了一转,跟着向前面那个路口连续开枪射击。
  前面的路口那边亦响起枪声。
  原来,那边有一辆警车从对面的路口驶出来,大概是接讯赶来的,才驶出路口,被那个站在马路当中的劫匪看到,立刻向警车开枪射击,阻止警车驶来。
  警车被连续不断射来的枪弹击得不敢往前驶,停下来,车上的警员跳下车,以警车或路边的垃圾箱作掩护,向那个手持长枪不断射击的匪徒开枪射击。
  可是,那个匪徒似乎是个受过军事训练,对手上那支枪使用得“得心应手”,而且枪法准确,加上那支类似冲锋枪的长枪威力比警方使用的枪械要强,连串射击下,警员都龟缩起来,不敢露面还击。
  那个匪徒仍然继续开枪射击,利用枪火压阻住那些警员冲过来。
  那情形,有点像美国电影中的主角兰保,一夫当关,所向披靡。
  事实上,有不少途人就是抱着看电影的心情在观看,真是刺激、紧张、过瘾。
  你道那个当街持枪扫射的人是谁?原来是汉哥!
  凭他以前曾当过特种兵的身手,对枪械的熟悉,怪不得如此勇悍。
  负责打劫四间金铺及珠宝金饰店的四个劫匪,是大华、章仔、阿耀,还有一个余雄。
  那个余雄是大哥威的手下,由于汉哥他们只有六个人,不够人手,因此,叫余雄参与这一次的械劫行动。
  至于阿辉跟阿和仍然负责驾车接应。将汉哥载到金铺门前的,就是阿辉。
  大哥威叫余雄参与这次“械劫”是有条件的,由六四分账改为五五分账。
  由于人手不够,暂时又找不到人,汉哥他们只好答应大哥威的条件。
  这一次作案,从筹划到提供武器,以及车辆,都是大哥威一手包办。
  汉哥手上那一支确是冲锋枪,苏制(苏联制造),大哥威不知从那里弄到。
  分别劫掠四间金铺及珠宝金饰店的大华四人先后(差不了二十秒)从金铺内冲出来,每人的手上都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手提袋(旅行袋)。
  汉哥继续在马路上向匿在前面路口警车后及附近的警员开枪扫射,一副不将警方看在眼内的气概。
  这其间,有两个巡警闻讯赶到来,才跑到警车停着的对面路口,便给汉哥发射的一串枪火射得连滚带窜,退回街角后面。
  在附近观看的途人从未看到过如此明目张胆的械劫情形,于刺激之余,对匪徒的猖狂,感到担心。
  还有一点叫观看的途人感到奇怪的是,发生劫案后,除了那辆警车出现及两个巡警赶来外,并不见警方有别的人手赶来。
  他们都不知道,在劫案发生之前的一段短时间内,距现场不太远的几个地方,有一个地方只距劫案现场四个街口远,发生了事故,警方接报告,自然要派出人手去处理。
  大华四人先后跳上停在路边接应的车子,驾车的阿辉立刻开动车子,箭一样往后倒退,汉哥并没有上车,在马路上边往后退,边开枪射击。
  阿辉的车子倒退到后面那个路口前,突然停下来,待汉哥跑来,跳上车,才猛地一踩油门,斜冲上行人道,接一个急转弯,将车头调转,冲过那个路口,却突然间倒退回去(路口前),车内的汉哥将冲锋枪伸出车窗外面,向四个刚自掩蔽处冲出来的警员射出一串枪火。
  四个警员吓得边胡乱还击,边窜避不迭。
  阿辉咬着牙,猛扭舦盘,车子一个急摆,直接冲入那条横路内!
  车上的汉哥以手上的冲锋枪扫射四个警员躲匿的地方,令到四个警员无法还击。
  一时间,枪声激响,枪弹横飞,幸好路上的行人已躲匿起来,不然,肯定有人伤亡。
  车子呼一声便驰过四个警员躲匿的地方,往前飞驰。
  汉哥不停开枪向天射击,警告前面的车辆躲避,好让他们乘坐的车子顺利往前飞驰。
  他那一招奏效。
  四个警员在“贼车”驶过后,才敢从躲匿处扑出来,看到“贼车”已驶出很远,无法追上,急急擎枪向“贼车”射击。
  可是,没有一枪射中“贼车”。
  飞驰的贼车陡地一个急转,转入另一条路,一下子在四个警员的视线内消失了。
  贼车飞驰到另一个路口,往左一转,驶入一条通往海傍大道的马路,在一辆早已停在路旁的一辆客货车前停下来,车上的汉哥六人立刻推开车门跳下车,冲上那辆早已将车门打开的客货车,车门还未关上,坐在驾驶座上的阿和已将车子开动,往前驰去。
  就在贼车停下来的时候,一辆货柜车忽然驶到那个路口,戛然停下来,将那个路口堵死,车上的司机飞身跳下车,跑到停在路口不远处的一辆房车上,房车实时驶走。
  急促的警号声蓦地响起,两辆警车风驰电掣驶到那个路口前,由于路口被那辆货柜车堵住,任何车辆也驶不进去,两辆警车马上停下,几个手执佩枪警员跳下车,一个警长命令一个警员登上货柜车的驾驶室,将货柜车驶开去。
  另一辆警车已等不及,马上开车往前面一个路口驶去,那边的路口同样通向海傍大道。
  登上货柜车驾驶室的警员无法开动车子,因为,车匙已被取走。
  那个警长立刻喝令属下跳回车上,命令驾车的警员往回驶,往前一个路口驶去,欲兜截那辆贼车。
  XXX
  晚间。电视新闻报导了日间发生于闹市那宗连环械劫四间金铺案。
  新闻报导,四间金铺及珠宝金饰店一共被劫匪劫去价值超过一千五百万的金饰珠宝,而发生劫案的地方,附近有几处地方不是发生车祸,便是纵火案,刑事毁坏案以及一个商场内有可疑人物,身怀枪械出现,令到警方人手分散,未能及时调派足够的人手赶赴现场缉捕劫匪,加上劫匪持有火力犀利的冲锋枪,警方佩备的枪械远逊劫匪配备的枪械火力,再加上劫匪计划周详,以货柜车拦截追赶的警车,因而被匪徒逃脱了。
  警方怀疑,在劫案附近几个地方发生的事故,是劫匪行劫计划的一部份,目的是分散警方的人手,好让匪徒的打劫计划顺利进行。
  至于匪徒使用的枪械,那支火力犀利的冲锋枪,经过军火家的鉴定,确定是苏制的自动步枪。
  那种苏制自动步枪射程比警方佩备的枪械远,警方使用的避弹衣也能射穿。
  播出的电视画面所见,马路上遗下不少弹壳及弹头,警方说,劫案发生的时候,警方跟劫匪一共发射了七十多发枪。而警方人员只发射了三十发子弹,劫匪发射的子弹比警方还要多是四十三发。
  警方发言人称:有理由相信,劫匪是从大陆来的不法份子。
  警方续称:从劫案的过程,作案的手法,相信匪徒事前经过周详的计划。
  电视台记者访问目赌劫案现场的市民说,整个劫匪的过程,就像看电影那样,好像警匪枪战影片的片段。
  一个目击的市民说:从劫案的过程来看,匪徒公然向警方挑战!
  不少目击的市民说,从未见过如此激烈刺激的警匪枪战,并质疑警方应付罪案的能力。
  XXX
  由于那一宗连环械劫案乃历来最大宗,劫匪第一次出动火力犀利的军用苏制自动步枪作案,令到警方高层大为重视,特别责令负责那一区的治安的警署辖下的重案组倾力侦査,尽快破案。
  负责重案组的警方,正是何健新高级督察。
  他的顶头上司,洋警司对他说:“希望你能够尽快破案,要不,不但市民会对我们失去信心,警队的士气也会受到打击,知道吗?”
  “YesSir!”何健新立正。
  “作案的匪徒越来越猖狂!若不在这个时候狠狠地给他们一击,日后本市的治安,令人不敢想像。”
  “Sir,你放心,我一定倾尽全力,侦破此案!”何健新挺起胸膛。
  “那件连环械劫案,极可能是本地的犯罪集团跟大陆潜来本市的犯罪份子互相勾结,你最好从这方面下手追查!”洋警司作出提示。
  “YseSir!”何健新立正应一声。
  XXX
  汉哥跟大华等人已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大哥威提供的一个藏身地点。
  那是一个农场。
  他们连环械劫了四间金铺及珠宝金饰店后,便到那个农场去躲藏,没有再回原先的居处市区那栋唐楼的二楼。
  才走入农场的屋子内,放下四袋劫案的金饰,大华便喜欢得一把抱住章仔,欢呼一声:“我们发达了!”
  汉哥却急急跑入厕所,开了水喉,从身上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三粒药丸,抛入口中,喝了一口水,将药丸吞下。
  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用水洗个脸,才走出厕所,走出外面。
  大华他们正在将四个打开了的旅行袋内的金饰及珠宝拿出来欣赏。
  章仔见到汉哥走来,并没有留意到汉哥的脸色有点苍白,高兴地道:“汉哥,快来看看,这些珠宝金饰多好看?起码值一千五百万!我们发达了!”
  汉哥从大华手上接过一件金饰来看,心里也很喜欢,边将那件金饰放下,边道:“既然你们都喜欢,我跟大哥威说一声,每人拣一两件金饰,相信大哥威不会反对。”
  “好呀!”章仔喜欢得跳起来。
  大华在另一边拉着阿辉问:“辉记,一千五百万的金饰珠宝,卖出去值多少成?”
  阿辉想一下,“很难说,大约五六成吧。”
  “就算他五成吧。”大华道:“一千五百万除二,七百五十万,再除二,我们分到三百七十五万有多。再除六,每人可得六十二万,哗,六十多万,返大陆后,存入银行,打跛脚也不愁饿死!”
  阿辉道:“六十万在大陆好使好用,但在这里,买一个五百尺的单位也不够!”
  大华道:“这里的楼价每尺多少钱?”
  “起码二千元一尺!”阿辉道:“五百尺,算二千元一尺,实际不止二千元一尺,要一百万。陆十万只够买半个单位!可是,没有半个单位卖的啊!”
  大华咋舌道:“一百万只能买一个大约等于上面五十平方米的单位,在上面,二三十万已可以买到一百平方米的房子!”
  “上面跟这里怎比(较)?”一个人接口道。大华跟阿辉一看,原来是阿和。只听他继续说下去。“一个五百尺的单位卖一百万,可不是普通的打工仔可以负担得了。一般来说,大多付楼价的一成,十万元,到银行按揭九成楼价,等于向银行借贷九十万,分十五年供,连本带息,每个月大约要供九千元。以一个四口之家来说,月入万五元,算是中上收入了,我说的是普通的打工一族,扣除每月要供的九千元楼款,只剩六千元,再扣除每月必须的开支,电费、电话费、石油气或煤气费、水费、管理费,再加差饷,起码要千五元,还剩四千五佰元,以现在的生活水平,四千五佰元四个人的食用,车费,总之是生活费,根本不够用!若是月入一万元左右的,供楼后,根本不用吃了!”
  一顿,又道:“我心目中想买一间六七百尺的单位,以现在的楼价,起码要百五万,若是每次能够分到五十万,也要再做两次才够钱买楼!”
  “阿和,你真的想买楼?”汉哥走过来问。
  阿和认真地道:“是呀,我去打劫,就是想提到足够买楼的钱,为了实现这个理想,不惜干任何事!我一定要搬出徙置区,我要‘威’给以前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看!”
  “九七问题,你不怕吗?”汉哥问:“很多人都因为这个问题移民到外国去啊!”
  阿和摊摊双手,无奈地道:“九七年,相信每一个市民都有点怕,说不怕是骗人的。可是,怕又怎样?像我们这种人,跟大多数的市民一样,根本无资格移民外国。既没有钱作投资移民,又不是专业人士,凭甚么移民?就算可以移民外国,既无钱,又无一技之长,又不懂外语,去到外国,能够干甚么?还不是捱世界?与其到外国去捱,不如在自己的地方捱,找工做也比外国容易,我是不会移民的。”
  汉哥看着阿辉。“辉记,听说你跟我们一起‘做世界’(打劫)就是想储一笔钱移民,是吗?”
  阿辉道:“是呀!我有一个堂叔在南美洲巴拉圭,他说那里的生活水平不高,若手上拿着一百几十万移民到那里,做点生意,生活不愁,优悠自在。他答应在那边照应我。既然无资格移民美、加、澳等地,便移民去巴拉圭。日后有机会,亦可以移民去美国,总比九七年后,在这里要好。”
  “辉记,说得容易,做起来难。有句俗语说:不熟不做。去到外国,人生路不熟,做生意不是说说那么容易,万一失败,怎么办?”阿和不以为然。
  阿辉道:“这一点我早已想到了,万事起头难,何况,谁也不是生下来便晓得,不会么,便学,边学边做,我相信不会那么轻易失败。而且,我也打算好了,到了巴拉圭,我不会将所有的钱投资在一种生意上,我会拿一部份钱做生意,留下一部份以防不测。”
  “辉记,你晓得那样想,去到甚么地方也不怕。”汉哥拍拍阿辉的肩头。“可惜我已四十几,已过大半世,又有老婆儿女在上面(大陆),丢不下,要不,我一定跟你去移民!到外面去闯一番世界。”
  阿辉很高兴,对章仔阿耀道:“你两个年纪跟我差不多,又未结婚,何不想想这条路?大陆不是有很多人想方设法找门路出国吗?出去闯闯,说不定可以闯出一番事业来,那时候,衣锦荣归,共产党争着欢迎你回去,那可神气了,那时共产党才不管你是怎样出去的。要不,想办法将大陆的亲人搞出去,那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章仔听得“怦”然心动。“辉记,你有门路?”
  阿辉点点头:“只要花十万左右,就可以弄到一本乌拉圭的护照,是真正的,不是伪造,可以大模大样到机场买飞机票坐飞机飞去那里!”
  阿耀犹豫道:“听你这么说,我很想去,出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在里面(大陆),没有甚么作为。可是,我答应了阿妈,我会赚一笔钱回去买屋,娶老婆。我要是走了,家里的人怎么办?”
  大华道:“我若是年轻几年,又没有老婆儿女,一定跟阿辉去乌拉圭。阿耀,你还年轻,而且有人作伴,里面(大陆)的人想方设法也想往外跑,你有这样好的门路也不走,苏州过后无船搭,那时后悔就晚了。”
  章仔怂恿阿耀。“阿耀,若你去,我一定跟你去,有个伴,加上又有辉记照(应)我们,怕甚么?”
  阿耀仍然拿不定主意。
  汉哥道:“阿耀,我的大儿子虽然只有十六岁,他若在这里,我一定送他去。我这一次来做世界,主要原因是想赚到一笔钱,搞他出国。”
  “汉哥,我很想去。”阿耀仍然拿不定主意,“可是,我不忍心扔下阿妈他们不顾。”
  “你要是下决心去,可以将十万或是二十万寄回去或是托人带回去,买个单位(房子)给家里人住,那就不用担心家里人了。”汉哥出主意。
  阿耀一拍大腿。“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到。”
  章仔道:“你拿定主意了?”
  阿耀用力点一下头。“有这么好的门路,怎么不去!”
  章仔马上对阿辉道:“辉记,搞多两本护照,没问题吧?”
  阿辉道:“没问题,等一会我打电话给朋友,说一声就行了。章仔,有你两个跟我一起去,太好了,去到那边,说不定我们三个会同捞同保(共同进退),合作做生意。”
  章仔马上道:“辉记,那最好不过,在这里我们拍档‘做世界’,去到那边,拍档做生意,一定成功。”
  阿耀道:“辉记,无论怎样,到了那边,你要照应我跟章仔呀!”
  阿辉道:“放心吧,我们都是中国人,又拍档捞世界,到了那边,一定会‘照住’(保住)你跟章仔的!”
  大华道:“章仔、阿耀,我真羡慕你两个,别再说了,再说,我可能会心动,狠下心抛妻弃子。”
  汉哥说道:“大华,我不赞成你抛妻弃子到外国去,一个男人既然成了家,便应该对家庭负责,应尽做丈夫父亲的责任,一个家庭要是没有一家之主,虽然不至于家不成家,必竟不那么……好。一个人未结婚,可以做任何喜欢的事,但成了家,便要以家庭为主,做任何事都要顾及到妻子儿女。”
  大华挺挺胸道:“我听汉哥的话,做个好父亲、好丈夫,回去与妻子儿女团聚。”
  章仔打了他一拳,笑道:“这么好表情,不去做演员,浪费了你的演戏天才。”
  大华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道:“当年若不是我脸皮薄,不敢去投考演员,说不定我已经大红大紫,甚么金鸡奖、百花奖、甚么奖都摆满一屋子。”
  众人都被他的神态、说话逗得大笑起来。
  XXX
  大哥威亲自到农场去“提取”赃物。
  对于这一次收获,大哥威很满意,大赞汉哥等人做得干净俐落,并一再说,下次有机会,一定会再请汉哥他们跟他合作。
  汉哥乘机提出他曾答应大华等人的那回事。“老细,大华他们看到那些金饰那样精美,想带一两件回去送给老婆、家人,逗他们开心。”
  大哥威好爽快。“我也有这个意思,算是一点奖励,每人拣一件吧!”
  “多谢。”汉哥跟大华四人齐声说。
  “大华、章仔、阿耀,每人拣三件小的好了。”汉哥提点大华三人。
  大华三人答应了一声,拿出一袋金饰,当着大哥威面前,每人拣了三件重量不超过二两的金饰。
  大哥威对阿辉阿和两人道:“阿辉,你两个也拣两件吧!”
  阿辉与阿和摇摇头。“大哥,我们不要。”
  待汉哥四人每人拣了三件金饰后,大哥威才吩咐跟来的老虎狗、麦奇,还有四个手下将四袋金饰珠宝拿到车上。
  “汉兄,五日后我会送钱来,依照警方公报的数字,四家金铺珠宝店总损失一千七百三十万,以五折价钱卖出,卖得八百六十五万,五五分账,你们可得四百三十二万五千元,你们计算一下,这个数目对不对?”
  汉哥马上说道:“对。”
  大哥威道:“我会给你们四百三十五万,二万五千元算是我送给你们喝茶吃饭的。”
  汉哥忙道:“老细威,那不成,说好了五五分账,那便该数目分明……”
  大哥威摆手截断汉哥的话。“汉兄,咱们是拍档(合伙人),不用那样认真吧!二万五千元又不是大数目,你们不是嫌少吧?”
  大华忙道:“怎会呢!老细威你带挈我们发财,我们多谢还来不及呢!”
  大哥威笑道:“既然不是,那就不要说了。”
  汉哥道:“老细威,我代表大家多谢你!”
  大哥威豪爽地道:“谢甚么?别忘记,咱们是好拍档。”
  一顿,又道:“明天,我在潮州城订了两席菜,庆祝一番,我会叫老虎狗来接你们去。”
  汉哥、大华等人齐道:“又要老细威你破费,怎好意思?”
  大哥威笑着道:“只要大家高兴,用多少钱也值得。”
  接着站起来。“我走了,明天晚上,我在潮州城等你们。”向各人点点头,便往外面走去。
  XXX
  一天,汉哥想找大华,找遍了整个农场,也找不到他,便问章仔。“大华呢?怎么不见他?”
  章仔道:“他说到新市镇买些衣服带回去。”
  “买衣服回去?”汉哥睁大双眼。“我们不是持双程通行证来这里,怎可以乘火车回去的呀!他不是疯了吧?”
  章仔耸耸肩。“他是那样对我说。”
  汉哥欲言又止,一会,才说道:“这两日他有否外出?”
  “昨日曾外出,”章仔道:“回来时,他拿了两套衣服回来,说是买给他老婆的,还拿给我看,问我款式好不好?”
  汉哥没有再说甚么,待大华回来,马上将他拉到一边,正色道:“大华,你这两日外出,有甚么事干?”
  大华顿时神色有异。“汉哥,我不过出去买几件衣服带回去给老婆儿女。”
  汉哥脸色一沉。“大华,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做世界,不会不知道,我们还要偷渡回大陆的!不是坐火车回去,可以带这带那的,你老实告诉我,出外干甚么?”
  大华在汉哥的凌厉目光注视下,犹豫了一下,知道不说实话不成。“汉哥,我跟那女的……饮茶……”
  “那女的?”汉哥的目光更凌厉。
  大华不敢跟汉哥那凌厉的目光接触。“就是老细威第一次请我们吃饭,后来跟我上床的那个女……金丽。”
  “她怎会找到你?”
  “那晚在潮州城吃饭,我去洗手间时,遇到她,说了几句,她约我去饮茶……我本想不答应的,看她盛意拳拳的,不忍心拒绝她。”
  “不单止饮茶那样简单吧!”汉哥似笑非笑地道。
  大华脸上出现忸怩之色。“是她提议我跟她去开房的。”
  汉哥沉下脸道:“大华,我们还有三日便返回大陆,我不想有甚么事发生,更不想因为你,连累了我们,不要贪图一时的快活,害己害人!”
  大华垂下头,不敢说话。
  “你不会蠢到泄漏你的身份吧?”汉哥问。
  大华摇摇头。
  “你没有将地址告诉她吧!”
  大华又摇摇头。
  “你没有骗我?”
  “汉哥,我虽然喜欢女人,也不会傻到做出对不起手足的事情!”大华急急道:“我不过跟她玩玩吧了,你也知道,日日呆在这里,很闷的呀,突然有飞来蜢(好东西),白白放过,岂不是傻瓜!”
  “她那种出来‘捞’的人,不会白跟你玩吧!”
  “我买了一只钻石戒指给她,不太贵,三千多元。”大华不在乎地道。
  “你没有再约她吧?”
  “没有,没有,”大华连声道:“明日老细威送钱来,大后日我们便回去,我还找她干吗?又不是跟她做‘人世’(夫妻)!”
  “大华,你已经三十多岁人,我不想多说,”汉哥看着大华。“你要是做出对不起我们的事,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说完,撇下大华一个人,走回房间。
  大华呆在那里。
  XXX
  老虎狗带了一批手足,乘车赶去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荒弃了的建筑地盘。
  其实,那个建筑地盘并不是荒弃,因为地盘内已打好了水泥桩,并建了地面一层。不知甚么原因,建筑工程忽然完全停顿下来,起先还有看更看管地盘的,随着地盘内所有建筑材料及机械逐渐搬走,待到地盘内只剩一个壳子,“看更”也不见了,虽然整个地盘被围板围起来,大门也上了锁,若要进去,仍然很容易。
  老虎狗他们一道乘坐了三辆货车,在距那个地盘约一里外的地方将车子停下来,各人拿了架生(刀枪之类打架使用的工具),迅速下了车,向地盘疾走过去。
  由于地盘在市郊一处颇偏僻的地方,附近没有甚么住宅楼宇,不要说是黑夜,就是白天,也很少人走到这里,只有车辆在马路上行驶,入黑后,不要说行人,车辆也显得稀疏。
  老虎狗他们掩到地盘左边围墙外时,大约是晚上十一时三十分左右。
  老虎狗这一次一共带了十五个手足到来。
  十几人很快便攀上围板,翻入地盘里面,跟着有如鬼魅一般,在老虎狗的指挥下,迅速地隐没在地盘的暗处,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大约十二时二十分,有四个人从地盘后面的一个缺口——撬开一块围板进入地盘里面,在平台已倒好水泥建成地面的那一层站着,四个人的手上都拿着枪,不停地四下扫视着,并在平台上走动。
  四个人在平台上站了五分钟左右,开始低声地说话并抽起烟来,燃着的香烟在黑暗中份外明亮。
  老虎狗等人一直隐伏没有动。
  四个人中,有一个在瞧着腕上的手表。
  老虎狗在隐蔽处看一下腕表,长短针指着十二时二十九分。
  “怎么搞的?已经三十分了,还未来!”站在平台上的四个人中,有一个开口说话,声音虽很低,在一片静寂的地盘内,仍然传出颇远。
  另一个接口道:“阿南,你没有听错时间吧!”
  那个将手上的烟蒂狠狠地扔在地上的人说道:“怎会听错!我又不是聋子,我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说十二时三十分在这里跟我们交易。”
  扔掉烟蒂的那个人若是阿南,那三个人必是他们的同党。
  这就怪不得老虎狗等人预先匿伏在地盘内了。
  原来,他们是冲着阿南这伙越南佬来的。
  至于他们怎会知道阿南他们这晚会在这个地盘内出现,那就要问他们才知道了。
  俗语有谓:蛇有蛇路,鼠有鼠路。黑社会中人若要查探人或事,自有他们的门路。
  十二时三十三分了。
  平台上的四个人都有点不耐烦,先前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人道:“阿南,等下去吗?”
  阿南吸口香烟(已经是第二支),边吐烟边道:“等多七分钟,若四十分仍未到,我们马上离开。”
  十二时三十七分。
  地盘的左边围板外突然有动静,阿南四人忙将手上的香烟扔掉,并趴下来,注视着有动静的那边。
  一块围板很快便被撬开,跟着从缺口走入五个人。
  那五个人机警地扫视了一眼地盘内各处,大概没有发现有可疑的情形,其中一人才向平台,道:“来了吗?”
  趴在台上的四个越南佬,有一人抬起上半身。“早来了,你们怎么迟到?”
  原来,那句“来了吗”及“早来了”,是双方约定的暗号,怪不得阿南四人不用问对方是甚么人,便知道那五个人正是他们约定在这里见面的人。
  那五个人走向平台。
  平台上的阿南四人亦从地上跳起来,并将手上的枪垂下。
  那五个人走上平台,当先的一个向阿南道:“钱带来了?”
  阿南道:“带来了,”又向身后的一个人道:“阿甲,将钱拿出来!”
  阿甲从身上拿出一个公文袋,递给阿南。
  这时,当先那个人亦从身后一个同伴的手上接过一个公事箱,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一本护照,递给阿南道:“看清楚再交易。”
  阿南接过,将护照递给身后的阿甲。跟着从袋里拿出一叠钞票,递给那个人。“一叠十万,连同袋内的四叠,一共五十万。”
  那人身后的一个人实时拿出一支笔型电筒,照着那人手上的那叠钞票。
  那人约略数了一遍,便将那叠钞票交还给阿南。“可以交易了吧!”
  阿南从阿甲手上接过护照,递还给那人。“既然没问题,当然成交。”
  当下,阿南将手上那袋钞票递给那人,亦从对方手上接过那个公文箱。
  就在两人互相交接的刹那,阿南身后的一个人——阿阮倏地疾叫一声:“那边有人伏着!”接开枪向那边射击。
  “趴下去!”阿南急喝一声,最先趴倒在地上。
  而他趴下去的刹那,已接过对方的公文箱,但手上的公文袋仍在他的手上,并没有交到那人的手上。
  由于突变发生,那人只顾伏趴在地上,并没有余暇想及其他。
  其他几人亦纷纷扑趴在地上。
  枪声却在那刹那响起——是从平台附近的隐蔽处发射的,平台上急不迭扑趴下去的人中,有两个发出痛叫声,跌倒下去。
  平台上的阿南等人立刻开枪还击。
  地盘内立时枪声卜卜,好不热闹。
  匿在隐蔽处的老虎狗等人从隐蔽处窜出来,边向平台上的阿南等人开枪射击边扑过去。
  阿南等人拼命还击。“他妈的,又是二撇威的‘马’!”阿南大叫。
  叫声中,他与阿阮三人急速地往平台边沿滚去。
  跟阿南他们交易的那伙人亦急不迭往外滚或跳起身急窜。
  老虎狗他们的枪火颇猛烈,而且从三面向他们射击,平台上无遮无掩,因此,他们不得不离开平台,要不,他们迟早会被击中。
  那伙人中,又有一个被击中倒下。
  剩下两个人,连滚带爬,终于躲到平台的下面——有地方可遮掩了。
  老虎狗他们似乎想赶尽杀绝,从两边向阿南他们掩杀过去。
  阿南他们就在这时,突然调转枪头向那两个跟他们交易的人开枪射击。
  那两个跟他们交易的人,作梦也料不到他们会在这个骨节眼上开枪射杀他们,还未来得及有反应,便中枪倒地。
  由于地盘内枪声不绝,双方——老虎狗他们及阿南那两方的人在互相射击,因而,老虎狗他们并不知道阿南他们突然“窝里反”,枪杀了卖护照那伙人中剩下的两个人。
  阿南他们立刻向天开了一枪。
  紧接着,从一块围板外,飞入一颗物事,落在老虎狗那伙人的其中一面——老虎狗他们是分从两面向阿南他们伏击的,发出“轰”的一声爆响,顿时引起一阵惨叫声。
  阿南他们在爆炸声中,飞一样向附近的一处缺口窜去!
  另一方面没有被炸的老虎狗等人被那一下爆炸声震得呆了一呆,就在这刹那,又有一颗炸弹飞向老虎狗等人那一面,落地“轰”一声爆炸开来。
  老虎狗那一面的人有几个人被炸中,幸好炸弹的威力不很大,要不,死伤的人更多。
  那大概是土制炸弹。
  阿南四人已有两个从缺口中钻了出去。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惨叫一声倒下。
  另一个马上趴在地上,钻出围板外面的两个人——阿南与黑毛急忙回身自缺口两边向内开枪还击。
  “阿甲!”趴在地上的阿阮乘这机会,扑到中枪倒下的阿甲身旁。
  阿甲没有应他。
  阿阮伸手从阿甲身上摸去,摸了一手血,急探其鼻息,禁不住惊叫一声:“死了!”
  阿南边开枪还击,边道:“阿阮,快出来!将阿甲拉出来。”
  地盘内,侥幸没有被炸死炸伤的老虎狗,还有六七个手足,疯了一样从几个不同的地方向那个缺口冲去。
  陡地,围板外有人向老虎狗等人射击,总算阻遏住老虎狗等的冲击了。
  阿阮乘这机会,一手挟着死去的阿甲,扑到缺口前,在阿南与黑毛的连拉带扯下,总算抱着阿甲钻出缺口外面。
  “快抱着阿甲跑上车子,”阿南疾叫:“我在这里阻截他们。”
  阿阮与黑毛抬起死去的阿甲,飞跑回停在不远处的那辆车子。
  不远处的围板上面有一个人跳下来,亦向车子跑去。
  瞧那人臃肿的身形,那人应该是“肥佬”文庭。
  那人确是文庭,他在外面负责接应阿南四人,两颗土制炸弹就是他扔进去的。
  由于身材肥胖,自然跑不快,他跑到车子前时,黑毛与阿阮亦已跑到车子前,他立刻拉开车门,让两人将阿甲放入车厢内。
  文庭立刻跳上车头驾驶座,开动车子,阿阮与黑毛亦已跳上车厢内,车子呼一声驶向阿南那边。
  阿南听到车子驶来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向地盘内开了两枪,才跳起身来,飞快地向驶来的车子跑去。
  车子戛一声在阿南的身前停下来,阿南纵身跳上车内,车子立刻向前驶去。
  老虎狗等人已冲到围板缺口前。
  车子恰好驶经围板缺口前,驾车的文庭一只手疾往车外一扬,向那个围板缺口抛出一颗土制炸弹。
  “轰”的一声,那颗炸弹在围板缺口前爆炸,首当其冲的三个人应声倒地。
  公路的远处传来一阵隐约的警车声。
  阿南那辆车子已飞一样驶向公路的另一个方向。
  待到几辆警车先后风驰电掣驶到地盘前,载着老虎狗等人的那辆车子已驶得不见踪影,就连受了伤的人亦逃了,只剩下十多具尸体及重伤昏迷过去的人。
  刹那间,那个地盘灯光明亮,附近一带尽是警方人员,未几,几辆救伤车纷纷驶到。
  由于地盘内爆发大枪战,不法分子还动用了手榴弹之类杀伤力颇大的军火,因之,警方极之重视,那一区警方总指挥官亦亲临视察,了解案情。
  稍后,并不属于那一区警署的何建新高级督察也接报赶去现场,了解案情。
  何建新之赶去那里,是他接到总部的电话,地盘大枪战的伤者中,有几个是蒋威盛——大哥威手下的“马”,而他已查出一些线索,停车场的枪战及通向XX山庄那条路上的车祸,有可能跟大哥威有关,他正全力在那条线索追査,如今地盘大枪战既然涉及大哥威的“马”,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可供侦查的机会。
  翌日,报纸以头条大字标题报导那宗地盘大枪战。
  不少报纸都用“本市历来最惊人的匪帮大枪战”作大标题,以吸引读者。
  事实上,那确是本市历来最大宗的匪帮大枪战。
  那一日的报纸异常畅销。
  成了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论话题。

  第四章 机场伏击 难逃警网
  阿南他们也在谈论那宗枪战案。
  事实上,他们是最有资格谈论的人。
  因为,他们是枪战案的主角之一。
  他们却很兴奋,虽然死了一个阿甲,仍然不减心中的兴奋。
  他们在喝着酒。
  这一次,他们喝的不是啤酒,是上千元一支的XO拔兰地,而且,还有下酒菜,一碟烧鹅脾,一碟贵妃鸡,还有一碟白灼虾。
  四个人都喝得脸红红的。
  喝了口酒,放下酒杯,阿阮边伸筷去挟一块鸡肉,边道:“我们这一次不但狠狠地杀了二撇威一批手下,令到二撇威元气大伤,而且令他不敢再小觑我们。哈哈,只怕虾爷不会跟二撇威罢休!昨晚的情形,摆明二撇威的人跟虾爷的手下火并,(虾爷就是出售护照给阿南他们那个集团的头子),哈哈,只怕二撇威应付得了虾爷的寻仇,待到有空找我们算账的时候,我们已在南美洲快活了!”说完,将挟起的那块鸡肉放入口中嚼起来。
  文庭接口道:“最好的是,阿南那一招‘火中取栗’,不但将虾爷的人那笔账转到二撇威的头上;我们还不费一文钱,便得到那五本护照。我们每人可分回十万元,十万元在南美洲那些小国,很好花,够买一间房屋,或是做小生意!”
  黑毛将一只剥了壳的虾放入口中,边嚼边道:“我现在终于明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话的真正意思!那一次,我们绑了二撇威,后来被他的手下救走了,以为偷鸡不着蚀把米,那知道后来发展下去,我们不但在陆海通手上得到七十万,还从二撇威的手上提到一百万,再加上那五本护照,我们一共得到二百二十万!比当初陆海通答应给我们的一百五十万,多了七十万!算一下,加上先后死去的阿甲四人,我们每人可以分到三十万左右,有了钱,我们可以到南美洲去过新生活!”
  阿南喝口酒,叹口气,说道:“可惜阿甲昨晚又死了,唉,我们已一共死了四个人,但愿这以后不会再有事发生,我们可以平平安安地去到南美洲。”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阿阮替阿南斟酒。“阿南,三日后我们便上机场离开这里,放心吧,二撇威自顾不暇,他不会来找我们麻烦的。”
  “后日,我们一登上飞机,便是神仙,从此在另一个世界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做人!”文庭拿起杯子。“来,为我们的将来,干一杯!”
  四个人举起杯互碰一下,齐说一声:“干杯!”各自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干!
  XXX
  大哥威知道“地盘”那一役几乎全军尽墨,气怒得把手上的手提无线电话摔落地上。
  那个价值万多元的无线电话立时爆裂开来,可知他一摔之力有多大。
  摔掉还不算,大哥威飞起一脚,将地上的手提电话踢起,口里吐出一连串不堪入耳的粗话。
  麦奇跟徐坚(已经伤愈出院)、瘦文三人都不敢开口说话。
  待到大哥威住口不骂,气呼呼地喘了几口气,渐渐平复下来后,瘦文小心翼翼地道:“威哥,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大哥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用力吸口气,才捏着拳头道:“十五个人中一共死伤了九个!连老虎狗也被炸到重伤!瘦文,怎不叫我生气!”
  瘦文正想说话,大哥威已开口说道:“死伤了人不打紧,现在最麻烦的是,现场只有我们的人及虾爷的‘马’,虾爷一定怀疑我们为了抢夺他们跟越南佬交易那笔钱杀了他五个‘马’!要是虾爷不听我们解释,以后就有得麻烦了。”
  瘦文三人却没有说话——因他们不知说甚么好。
  “扑街越南佬,我不会放过你们!”大哥威一拳锤在沙发扶手上,咬牙切齿的,“我大哥威要是几个越南佬也斗不过,以后还用在这里揾食!”
  麦奇早已从报纸上看到地盘大枪战的消息,说道:“大哥,越南佬这一次出动土制炸弹,怪不得老虎狗他们会栽在越南佬的手上。”
  “那伙越南佬很多花样,要对付他们,不能用普通的手段!”徐坚吃过阿南等人的亏,叹他们切齿痛恨。
  瘦文道:“威哥,虾爷那方面不用担心,凭威哥你的面子,以及跟虾爷的交情,虾爷不会不听你的解释,报纸上有报导,虾爷死了五个手下,我们也死了九个人,独是那伙越南佬一个也没有死伤,而越南佬是约了虾爷的手下交易的,以他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的经验,他不会看不出其中的蛊惑。”
  大哥威吐口气。“虾爷要是听我们的解释,那最好不过,若不听,我也不会怕他!凭我们的力量,谅虾爷也奈何不了我们!”
  麦奇道:“大哥,一定要尽快对付那帮越南佬,他们得到护照后,我怕他们会在这几日内溜走,若被他们走了,我们便奈何不了他仰。”
  大哥威握拳道:“我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本市的,昨晚我已吩咐蝙蝠仔,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他们‘刮’出来!”
  瘦文擦擦鼻子,说道:“威哥,那帮越南佬那样难对付,我们的人只怕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得了他们,我想过了,何不找汉兄那帮大陆‘马’对付他们?亡命之徒对亡命之徒,说不定,一物治一物,那帮越南佬会‘衰’在汉兄他们的手上。”
  顿一下,又说道:“警方在地盘发现地盘大枪战中,死人之中有我们的人,他们一定会严密监视我们的动静,这个时候,我们不宜有所动作,若不幸被警方捉到我们的痛脚,那他们就有借口对我们采取行动。当然,请汉兄那帮人替我们对付越南佬,要花点钱,但那是值得的,威哥,你考虑一下吧!”
  大哥威摆摆手,点头道:“瘦文,不用考虑,我早已有这个想法,汉兄他们几个‘老表’都受过军事训练,对付那帮可能亦受过训的越南佬,最适合不过,何况,我们根本不用另外花钱,他们若是能够解决那帮越南佬,我便将从越南佬手上拿回来一百万给了他们,那一百万,我早已当作花了。花了的钱,可以拿来再花一次,何乐不为?”
  麦奇道:“大哥,我怕他们未必会考虑,他们已拿了钱,这两三日内便返回大陆,他们未必肯在临走前——满载而归前,肯冒险再做一次。”
  大哥威笑道:“麦奇,你错了,试问世间有多少人会嫌钱多,钱腥的?汉兄他们来这里做买卖,还不是为了钱,他们若再做一次,每人可以再分到二十五万,二十五万在大陆的人来说I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加上他们已分到钱,每人差不多有一百万带回去,这是一个很具诱惑的数目,我敢打赌,他们一定会答应。”
  瘦文也道:“威哥可谓看透了那些‘老表’到这里揾钱的心理,他们要是不答应,割下我的头!”
  跟着又道:“威哥,事不宜迟,蝙蝠仔说不定随时有那帮越南佬的消息,最好马上去找汉兄谈一谈。”
  二撇威颔首道:“嗯,吃过饭,我马上去找他们。”
  XXX
  汉兄跟大华他们都很兴奋,因为,计算下来,他们每个人共分到近百万元,那可是他们意料不到,怎不叫他们感到开心。
  事实上,加上一次械劫马会投注站分到的那笔钱,汉哥他们每人共分到差不多九十万。
  九十万。在这里都市人来说,或许不当是一笔巨款        只可以买一个五百尺不到的小型住宅单位,但在汉哥、大华、章仔、阿耀四人看来,却是一笔一生一世在大陆工作也挣不到的巨款,单是放在银行收息,也够他们每个人的家庭无忧无虑,好吃好住过一辈子!
  “汉哥,返回大陆,我甚么也不干,将钱放在银行食利息,足够我一家六口优哉悠哉生活一辈子,去旅行、吃喝玩乐。”大华开心地对汉哥说。
  跟着,他又对阿耀、章仔两人道:“你两个还是不要到乌拉圭去,学我那样,回到大陆,将钱放在银行食利息,不用做工,优哉快活。总好过你们到外国,搏生搏死为生活,一个不够运,做生意蚀光了或是发生了甚么事,弄到身无分文,在那边又无亲无戚,那就傍徨无计了。”
  汉哥却说道:“章仔、阿耀,不要听他乱说,年轻人应该到外面闯一下,就算跌倒,有跌有起,亦有气力爬起来,要有志气,就算不能闯一番事业,能够到外面的世界去见识一下,也不枉此生!我好羡慕你两个,若我年轻二十年,仍未成家,一定会跟你们去乌拉圭那边闯一下,想想那异国风情,也叫人向往。”
  章仔道:“汉哥,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很多谢你带挈我来这里发财,让我得到一个往外闯的好机会。”
  汉哥拍拍章仔的肩头。“要是我们失了手,被判坐监,你会不会后悔?怨我?”
  章仔大摇其头:“怎会呢?你找我的时候,我已想得很清楚,与其在上面(大陆)不死不活地过日子,倒不如搏他一搏,搏得了,那就可以脱离苦海,搏不到,判坐监,也没有甚么,在上面,没有钱过日子,跟坐监有甚么分别?”
  阿耀也道:“乌拉圭我是去定了,我已经汇了一笔钱回去给家人买房子,剩下的足够他们两年生活费,不用担心他们,待到在乌拉圭落地生根后,便弄他们过去,在外面,总好过在上面。”
  大华被章仔、阿耀说得很没意思,脸上讪讪的,转过身去抽烟。
  汉哥对阿辉、阿和道:“辉记、阿和,你们在那边有亲友,请念在章仔跟阿耀曾跟你们拍过档、冒过险、搏过命,到了那边,请照顾他们。”
  阿辉跟阿和爽快地道:“汉哥,你放心,章仔跟阿耀跟我们共个患难,有如手足一样,到了那边,我们一定会互相照应。”
  章仔道:“后日拿到护照,马上去买飞机票。”
  阿辉道:“我早已托朋友去买飞机票,拿到护照后,翌日马上坐飞机去乌拉圭。”
  阿和接口道:“早一日离开这里,早一日安全。”
  阿辉道:“汉哥,你跟大华甚么时候回去?”
  “后日,”汉哥道:“正如阿和所说,早离开比迟离开安全,阿耀、章仔,到了那边,记得马上写信给我。”
  阿耀阿辉两人同声道:“汉哥,你不说,我们也会记得写信给你,说不定,十年八载后,我们以华侨身份回去,跟你和大华重聚。”
  “若有那一日,不知多高兴。”汉哥感慨地道。
  大华将手上的烟蒂扔在地上。“章仔、阿耀,你们到了那边,若是好世界(好环境),写信告诉我,我想办法去那边……”
  阿辉笑道:“大华,你舍得老婆儿女?”
  大华道:“怎么舍不得,我到了那边,若是发展得好,可以弄他们到那边啊!”
  跟着转对汉哥道:“汉哥,若辉仔跟阿和在乌拉圭发展得好,你跟我一起去乌拉圭,你不过四十岁多一点,不会老!仍然大有可为,不少五六十岁的人仍然千方百计往外跑,跟那些人比起来,你年轻多了,凭你的头脑、才干,一定可以在外面闯一番事业!为了你的儿女前途,不妨想一下。”
  汉哥道:“回去后,若老婆儿女都同意,我会考虑一下。”
  章仔跟阿耀道:“汉哥,将来你若想去乌拉圭,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呼你。”
  忽然间,外面响起汽车喇叭声,汉哥省觉地道:“大概是老细威来了,他打电话对我说,有事跟我谈谈。”
  话未说完,已经有人走进屋内,正是大哥威。
  跟在大哥威后面的两个人是麦奇跟徐坚。
  汉哥等人忙向大哥威招呼。
  大哥威笑着向他们点点头,大声道:“今晚我带你们去毛巴。”
  “好啊!”大华、章仔等人首先欢声叫起来。
  汉哥道:“老细威,怎好意思又要你破费……”
  老细威摆手道:“汉兄,咱们不但合作愉快,也很顺利,你们又快要返回上面了,就算是我替你们饯行好了。”
  “老细威,你带挈我们发财,该我们请你才是。”汉哥道。
  老细威摇头道:“汉兄,说甚么我也是主,别跟我争了,我该稍尽地主之谊。”
  不等汉哥等人说话,马上又道:“汉兄,你跟我来,我有些话跟你说。”一手拉了汉哥,往屋外走去。
  走岀屋外,在一个花棚前停下来,老细威拿出一包香烟,给了汉哥一支,将一支烟放在嘴上,不等汉哥拿出打火机,他已打着手上的打火机,向汉哥叨在嘴上的香烟递去,汉哥忙说一声:“唔该(谢谢)。”凑上去将香烟燃着。
  大哥威跟着燃着嘴上的香烟,边收回打火机,边从嘴上拿下香烟,吐口烟,说道:“汉兄,有一件事,想你们帮忙一下。”
  汉哥见大哥威如此股勤,早已猜到他必有所求,心里暗加小心,抬抬眼。“老细威,有甚么事只管说出来,若是帮忙得了,一定帮忙。”
  大哥威深深地吸一口烟,才说道:“本来,你们快要回去,我不想要你们帮忙的,但想来想去,只有你们可以帮我这个忙……不过,你们要是不答应,我不会怪你们……当然,我不会白要你们帮忙的。”
  汉哥用力吸口烟。“老细威,到底甚么事?”
  大哥威叹口气。“我想你们替我解决那帮越南佬!就是那次在停车场袭击我的那帮越南佬!他们用陆乌龟勒索了我一百万元,前几天,我叫老虎狗带人去对付他们,就是前几天在电视、报纸大加报导的那宗地盘枪战案,想不到他们早已有备,出动自制炸弹,结果,我有九个手足死伤,连老虎狗也受了重伤,你说,我怎吞得下这口气,连一帮越南佬也对付不了,我以后怎有脸再‘捞’下去。我已收到‘风’,警方已对我及一众手足严密监视,若在这个时候我派手足去对付那帮越南佬,可能逃不过警方的监视,所以,我的人暂时都不能动一下,可是,我收到‘风’,那帮越南佬准备在这几日‘着草’,若要对付他们,必须在他们离开本市之前。思前想后,觉得只有你们才能够对付得了他们。”
  顿一下,连抽了两口烟,将烟蒂扔在地上,一脚踏熄,才又说道:“当然,你们有权不答应,但我要说明一点,若你们解决了那帮越南佬,他们手上的一百万,我相信他们手上不止一百万,全归你们,若不够一百万,补足此数,总之,你们最少可以得到一百万。”
  汉哥一口气将手上那支烟差不多吸尽,才将烟屁股吐掉,半晌,才说道:“老细威这件事我一人做不来,因此,我不能代他们拿主意,必须跟他们说,征求他们的意见。”
  老细威点点头。“我明白,你进去跟他们说吧,我在这里等消息。”
  汉哥点点头,走入屋内。
  XXX
  大华、章仔、阿耀、阿辉、阿和听见汉哥的说话,都默然不语。
  半晌,大华才第一个开口道:“汉哥,虽说可以得到一百万,但我不想干,正如俗语所谓‘上得山多终遇虎’。我害怕这一次不会像上两次那样好彩,我怕回不去,汉哥,你不会怪我……直说吧!”
  汉哥拍拍大华的肩头。“怎会呢?你有权不干,我无权逼你。”
  大华透口气,感激地看了汉哥一眼。
  阿辉忽然开口道:“汉哥,你意思怎样?”
  汉哥眨眨眼。“若你们不干,我一个人也干不成。”
  “汉哥,你干我也干!”阿辉道:“到外面去,身边多点钱,比较心定。”
  阿和也道:“我也干。”
  阿耀跟章仔互相看了一眼,同声道:“既然辉记跟阿和都干,我们也干。”
  汉哥扫了五人一眼。“你们都想清楚了,我答复老细威,你们便不能反悔。”
  “汉哥,只要你不反悔,我们绝不反悔!”章仔四人同声道。
  大华见六人中,只有他一人不干,忽然生出一个不能“执输”的念头,忙道:“汉哥,你们五个都干,我一个人不干,似乎有点……不够义气……”
  汉哥正色道:“大华,你也知道,不是去玩,若你不想干,我们不会怪你,千万别抱着‘柴娃娃’(随和凑热闹)的想法。”
  “汉哥,我不是‘柴娃娃’!”大华急急道:“我们六个一向合作无间,怎能够少了我,就让我们六个人再干最后一次。”
  “大华,千万别勉强啊!”汉哥道。
  “我心甘情愿,绝不后悔!”大华发誓般道。
  “既然我们六个人都干,好!我去回复大哥威!”汉哥说完,马上往外走。
  XXX
  吃过晚饭后,大哥威又带汉哥六人去大豪客夜总会去玩。
  快要离开的时候,大哥威的手提大哥大电话忽然响起来,拿着电话的麦奇忙将电话放在耳上“喂”了一声,听完电话中传来的一句话,马上将电话递给大哥威。
  大哥威接过电话,偎在他身上的那个舞小姐立刻识趣地起身走开。
  大哥威边听电话,边不时嗯嗯出声,最后说了一句:“若再有消息,再打电话给我。”便收了线。
  将手提电话递回给麦奇,大哥威对那九个坐台的小姐道:“快去换衣服,全部买街钟,一起去宵夜。”
  九个小姐连声对大哥威说“多谢”,马上起身去换衣服。
  待那些小姐走出房外,大哥威附耳对汉哥道:“刚才收到消息,那帮越南佬一共四人,于两日后,亦即是星期日乘飞机去南美洲。”
  汉哥道:“消息准确?”
  “绝对准确,”大哥威道:“我还收到‘风’,那帮越南佬乘搭下午四时三十分的班机离开,我会派人去查清楚,是那一间航空公司的班机。”
  “你想我们在甚么地方下手?”
  “机场。”
  “机场?”汉哥失声道:“那里不容易脱身,听说自从一年或是两年前,恐怖分子袭击美国那个甚么机场后,这里的机场已加强了保安。”
  大哥威道:“汉哥,我不是要你们在机场内杀人,是在机场外——亦即是机场大楼停车处,那帮越南佬定会乘车去机场的,你们就在停车的地方附近等着,待他们下车的时候,下手杀他们,然后坐上接应的车子迅速离去。这是初步构思,每一个步骤及细节,我们再详细商量,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汉哥道:“我想到机场去实地视察一下环境。”
  “没问题,”大哥威道:“明天我派麦奇带你们去。”
  说到这里,那些小姐已换过衣服走来,大哥威向汉哥眨眨眼。“今晚尽情快活!”
  汉哥他们带了那些小姐外出后,下半晚确是快活过神仙,在一间纯粹租房的别墅内,他们都各自拥着一个小姐进入房间。
  XXX
  星期日。
  汉哥他们准备出发去机场。
  驾驶车子的,仍然是阿辉与阿和。
  两人早已察看过那条逃走的路线。
  临上车前,阿耀问章仔。“你杀过人吗?”
  章仔摇摇头。
  “你不惊?”阿耀问。
  “有一点。”章仔道:“你呢?”
  “当然惊,”阿耀道:“杀人不同打劫金铺,若是能让我再选择,我会选不干。”
  章仔吸口气。“阿耀,无论怎样,你也要顶硬上(照做),这是最后一次,千万不能出错,若如此我们便去不成乌拉圭!”
  阿耀用力吸两口气,捶拙胸。“放心吧,为了自己,也为了你们,我会顶硬上的。”
  汉哥走过去,看了两人一眼。“有点紧张?”
  章仔跟阿耀点点头。
  汉哥拍拍两人的肩头。“放松点,尽量不要去想……那回事,当作去做一件很普通的事,心情就自然而然地不再紧张,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前途与命都掌握在我们手上,万万不能出错,知道吗?”
  章仔跟阿耀点点头。
  “别绷着脸,”汉哥朝两人咧嘴笑笑:“要笑!从这一刹起,尽想些开心快乐的事情,包你们不会再紧张。”
  两人有点不自然地牵唇一笑。
  XXX
  他们在三时前已抵达机场。他们都带了“行李”。
  下车后,搬下“行李”,大哥威的行李最多,找了一辆机场特备的手推车,将三件行李搬上车,度入机场大楼的门内,停在门边一张台前,跟阿耀大声说起话来。
  两人谈说时下最热门的话题:移民。
  汉哥扮作准备移民,到外国去探路,即将乘机离去的人,而阿耀则扮成来送机的——汉哥的朋友。
  两人都扮得很像,起码,没有甚么人对他俩特别注意。
  大华跟章仔则身穿毕挺西装,手提公文箱,一个名牌真皮手提袋,看上去,两人十足大公司高级行政人员,在停车处附近走动,不时看一下手上的腕表,装出心焦等人的样子。
  四个人在等待着。
  三点三十七分,一辆出租车驶到停车处,停下来,车门推开,从后座走出一人,接着,走下第二个人。
  正在说话的汉哥及阿耀两人早已看到那辆出租车,一眼看到从计程车内走出来的第一人正是他们要等待的目标,两人立刻急急推着行李车往外走,汉哥并扬手向那辆计程车高声叫:“Taxi!”
  他说的是英文。
  呼叫中,他不但瞥到两个下了车的“目标”警觉地向他望去,还瞥到另一边的大华跟章仔快步走过来。
  首先下车的两人是阿阮跟黑毛,跟着是坐在车头的阿南,而那个“肥佬”文庭亦推开另一边的车门下车。
  他们在汉哥两人推着的行李车急急走过去的时候,出于本能,警惕地向汉哥两人打量一眼,黑毛更伸手入衣服内,后来看到是两个陌生的人,一副急着乘出租车离去的样子,他们才放下心,各自提着一个手提旅行袋,往机场大楼走去。
  不过,他们马上便发觉快步向他们那边走来的大华、章仔两人。
  他们马上警惕地向快步走过来的章仔两人望去。
  汉哥跟阿耀就在那刹那异常快速的手法从身上拔出枪来,向阿南三人连开数枪。
  三人警觉的时候,已中枪倒下,但仍企图从身上拔枪还击。
  可是,只有黑毛能够拔出枪来,不过,他没有机会开枪还击,一颗枪弹射在他的头上,顿时丧生。
  汉哥跟阿耀边冲过去,也继续向经已中枪倒地的阿南三人开枪射击,受惊的出租车司机惊惶中急忙一踏油门,车子呼地一声冲出去,“砰”一声撞在前面不远处的一辆私家房车车尾,房车被撞得往前冲!
  出租车司机毕竟经验丰富,技术了得,于车子撞停下来的刹那,立刻急扭舦盘,车子斜斜地急驶开去,接将舦盘扭回,车身急摆了一下,往前箭一样飞驰。
  而在出租车往前冲的刹那,肥佬文庭亦中枪倒下。
  他是被快步走过去的大华跟章仔开枪击中的,起码中了三枪,跌倒在地上。
  枪声一响,停车处附近的人大惊失色,鸡飞狗走,就连机场大楼的人亦慌乱地急急躲避。
  驻守在机场内的警方人员纷纷向枪声响起的地方——停车处奔去。
  汉哥四人已先后冲到被击倒的阿南四人身前,抢去四人的手提旅行袋,往前面半人高的围墙跑去。
  原来,停车处是二楼平台,围墙下面是地面。
  汉哥四人跑到围墙前,往下张望一眼,立刻将手上的派行袋抛下去,跟着越过围墙,向下跳。
  下面是一个货运处,停着几辆大货车,汉哥四人并不是跳落地上,而是跳落两辆货车的车身上,比跳落地上的距离高一截,不会那样容易跌伤。
  事实上,他们很轻巧地跳落货车斗内,立刻各自抓起一个旅行袋,跳落地上。
  一辆中型货车实时驶到,汉哥与章仔立刻跳上车头驾驶室,大华跟阿耀则跳上车厢,驾车的阿辉将车子往前驶去。
  几个机场特警这时才跑到停车处,看到倒在地上的四个人满身是血,忙跑过去察看。
  “开枪的匪徒躲落下面!”躲匿的人中,有人向那几个特警大叫。
  几个特警中,有三个往围墙跑去,另外三个则察看中枪倒在地的阿南四人。
  三个持枪跑到围墙前探头下望,没有看到人,只听到一阵汽车急驶声。
  互相看到一眼,三个特警跨上围墙,跳下去。
  跳落货车斗上,三个特警瞥到一辆货车已驶到货运处的出口,其中一个特警急不迭抬枪向那一辆货车射击!
  那辆货车的车斗是柜箱型的,枪弹射在饥板造的车厢板上,溅出一阵火花。
  货车于枪声中,一下子驶出货运处的出口。
  三个特警中有两个跳下车,从出口处跑去,第三个在车斗上用随身带备的无线电通话器向上司报告。
  XXX
  阿辉驾着车飞驰出机场范围,往前直驶。
  一辆警车响着急促的警号,从机场驶出来,追着汉哥他们乘坐的那辆货车,沿途的车辆纷纷逃避。
  货车飞驰到一个路口处,不管亮着的是红灯,急转入左边一条马路,吓得那条路上的驾车者慌不迭左闪右避,本来行驶有序的车龙乱了套!
  货车左摇右摆,擦过一辆房车的车身,有如一头癫马般往前飞驰。
  后面那辆警车紧追着。
  未几,另一辆警车加入追逐。
  阿辉的驾驶技术确是了得,沿途飞驰,逢车过车,虽然惊险百出,却没有发生事故。
  货车终于转入一条单行路的横路。
  那条横路只有两条行车线,实则只有一条,因为另一条行车线停满大小各类车辆,其中大多是货车。
  原来,那条行车线可以停车上落货物。
  汉哥等人乘坐的那辆货车才转入那条横路内,停放在横路口内的一辆货车便飞快地倒退开来,车身一横,将那段路面截住,后来的车辆不准进入。
  驾驶室的车门推开,跳下一个人阿和!
  看来,汉哥他们这一次又故技重施(连环截劫金铺时,他们也是用这一招横车堵截追兵),以车辆拦截追兵。
  汉哥他们乘坐的货车在不远处停下来,五人飞快地跳卞来,跑回一辆黑色客货车。
  阿和经已跑到那辆货车前,拉开车门,就在这时,前面不远处有两个巡警,喝叫“站住!”
  快跑到车前的汉哥闻声抬枪向那个巡警连开两枪。
  两个巡警慌不迭闪避,拔出佩枪,开枪还击!
  阿和已跳上驾驶座。
  汉哥亦已跑到车前,贴着车身,向那两个警察射击,掩护大华等人。
  大华跟章仔、阿耀边跑边开枪向两个巡警射击,一时间枪声砰砰,吓得附近的途人躲避不迭,店铺纷纷关门,免得被流弹射中。
  大华已跳上车,章仔跟着,阿耀却忽然呼叫一声,扑倒在地上。
  跟在他后面的阿辉立刻将他拉起来,送上车,紧接着跳上车内。
  汉哥在阿耀中枪的刹那,猛地反身向被货车堵截住的路口那边开了三枪。
  大华亦在车上向路口那边开枪射击。
  原来,路口那边有警员向他们开枪射击,阿耀就是被那边射来的枪射中的。
  在路口那边出现的警员,是从一辆飞驰而来的警车上跳下来的。
  路口那边的警员立时被汉哥他们的枪火压住。
  汉哥实时跳上车,疾喝一声:“开车!”
  阿和实时开动车子,往前急冲。
  他们只有前面一条去路。
  前面的两个巡警不住向他们那辆车子开枪射击,企图将他们截停下来。
  坐在驾驶座旁的汉哥已换上一支点三七手枪,自车窗上不停向外射击。
  “噗”的一声,一颗枪弹击穿车头挡风玻璃,从汉哥跟阿和两人的空隙间射过。
  那刹那,汉哥连发四枪,将一个巡警逼得紧缩在大厦门口的墙角后,无法开枪射击。
  另一个巡警由于子弹射光,只好干瞪眼,看着那辆客货车飞驰而过。
  那条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全躲避起来,亦没有一辆车子行驶,全避停到马路边,阿和驾驶着车子,全无阻挡地高速向前飞驰。
  驶到前面的路口了。
  只要驶出路口,他们就有机会逃脱。
  蓦地,一辆警车出现在路口前——飞驰而至,戛然停下来,将路口堵住。
  阿和倒吸一口气,变色道:“汉哥,怎办?”
  汉哥咬着牙,睁着双眼,喝道:“冲出去!”
  阿和一点头,用力地嗯了一声,踏尽油门,全速向停在路口的警车冲去!
  才跳下警车的警员瞥到“匪徒”驾驶的车子全速冲来,大吃一惊,没料到贼车会不顾一切冲来,吓得慌不迭走避,并急急向贼车开枪射击。
  阿和用力咬着牙,在快要跟警车撞上的刹那,敏捷地骤然一扭舦盘,车头陡地一歪,本来直冲的,变成斜冲向警车的车头。
  只听“砰”然一声大响,车子斜撞在警车的车头侧面,将警车撞得斜翻开去。
  贼车也被撞得一震,斜跳开去,冲上行人道,向一家店铺冲去。
  猛烈颠簸的阿和不愧是赛车好手,千钓一发间,仍然来得及猛扭舦盘,车头猛地向外一拐,车子擦着那家店铺的门前冲过,自行人道上一头冲出路口外面,接着一个急促的半拐,沿着行车道往前飞驰。
  闪避开去的警员向贼车急急开枪射击。
  车上的大华等人没有还击,而是从车窗内扔下一个手提袋。
  手提袋就落在撞翻的警车旁边的地上,吓得伏在附近地上的警员大惊失色,顾不了阻止贼车逃去,慌不迭四下往外窜避。
  他们恐怕那个从贼车内掷出来的旅行袋内,藏有炸弹。
  怪不得那些警员“草木皆兵”的,事实上,曾经发生过匪徒使用自制的手榴弹,阻截警方人员的追捕。
  若那个手提袋内果真藏有炸弹,爆炸开来,波及那辆警车的油箱,令到警车也着火爆炸,那情形会很惊人。
  没有发生爆炸。
  换言之,那个手提旅行袋没有炸弾。
  待到那些警员回过神来,贼车已飞驶出老远。
  那些警员眼睁睁看着,只有干瞪眼。
  幸好,另一辆警车驰到,那些警员立刻指示那辆警车上的同僚火急追下去。
  那辆警车火烧屁股般,向贼车追下去。
  贼车内,大华等人已察看过阿耀的伤势——左臂中了一枪,伤势颇重,他们已将阿耀的伤口包扎起来。
  他们的心头都很沉重——担心阿耀的伤势。
  阿耀忍着痛道:“大华,你们一定要救我……救我呀!我不想死……我要去乌拉圭……我好后悔……做这一次。”
  章仔忙安慰他。“阿耀,别怕,你不会死的,我们看过你的伤口,并不重。我们是手足,一定会救你,我一定会跟你一起去乌拉圭,辉记,你说是不是?”
  阿辉吸口气,用力点一下头。“阿耀,我们不会扔下你去乌拉圭,要去一起去!”
  “汉哥呢?我想见见汉哥,怎么不见他?”阿耀目光乱转,不时呻吟一声。
  “汉哥坐在前面,”大华道:“等一会到了安全的地方,你会看到汉哥,有甚么话都可以跟他说。”
  话未说完,车子发出一阵急促刺耳的磨擦声,车身向外一摆,急促地转入一个路口内。
  原来,前面不远处,有一辆警车飞驰而来,欲截住贼车。
  汉哥坐直身子,吁口气,对驾车的阿和道:“一定要摆脱那些警车,要不,我们便逃不脱。”
  阿和用力点一下头,将车子的速度加至极限。
  可是,无论他们将车子开得多快,始终无法摆脱警车的追逐!
  那警车就像会魔法般,神出鬼没,四面八方地出现,阻截汉哥他们那辆贼车。
  其实,警方是利用先进的通讯设备无线电通讯工具,指挥并通知在全市各处的警方人手堵截追踪汉哥他们那辆贼车。
  汉哥他们都很焦心、担心。
  XXX
  车子飞驰到一个堆放了不少油桶的地盘前。
  汉哥忽然灵机一触,疾声对阿和道:“将车子驶到那堆油桶的后面。”
  阿和急忙扭舦,车子一个急拐,改变方向,冲上行人道,驶向堆放在地盘前面的那堆油桶。
  车子在那堆油桶的后面停下来,汉哥首先跳下车,边跑向车子的后侧油箱的所在,边大叫道:“大华,快下车!”恐大华他们听不到,用手大力拍打车身。
  阿和已跳下车,问汉哥:“汉哥,你想怎样?”
  汉哥边捧开油箱盖,边道:“快看看油桶内是否有油!”
  阿和忙去看那些油桶:“有些有,有些没有。”
  大华章仔阿辉已跳下车,汉哥马上对他们道:“快将阿耀抬下车,背着他往地盘后面跑去。”
  大华开口想问,汉哥挥手催促道:“快!等一会你们自会知道。”
  大华三人急忙将阿耀抬下车,三人中,阿辉最高大健硕,背起阿耀便往地盘后面跑去。
  章仔跟大华左右护着。
  阿和已将一桶机油倒在地上。
  汉哥亦已将一团“威士”塞入油箱内,然后抽出来,再将另一头塞入油箱内,另一头沾满了汽油的“威士”则露前外面。
  这时,一辆追踪着他们的警车已快驶到来,汉哥对阿和道:“快跑!”说话声中,他已用打火机点着那团“威士”,立刻拔脚飞奔。
  那团“威士”伸出油箱外约大半尺,着火后,迅速地燃烧起来,向油箱内蔓延。
  汉哥跟阿和飞跑到地盘侧面时,扭头看一眼,那辆警车已冲上行人道,汉哥立刻反手向那堆油桶开了一枪。
  “轰”一声,那辆车子一刹那响起一声爆炸,将枪声淹没,紧接着,是一连串的猛烈爆炸声及四散炸飞的火团,油桶那地方变成一大片火海。
  汉哥跟阿和被爆炸声震得不由自主扑倒在地上,但马上又窜起来,往前飞跑。
  那辆警车在爆炸声中急停下来,车上的警员慌不迭跳下来逃避,
  “轰”一声,一个爆射开去的油箱击在警车上,立时着火燃烧,跟着又是一团火球飞落警车上,接着,是一下“轰”然的爆炸声,那辆警车爆炸起来。
  那些警员急不迭扑落地上。
  第二辆警车驶至,在行人道前停下来,车上的警员纷纷跳下车。
  趴在地上的警员向赶来的同僚大叫:“匪徒往地盘后面逃去,快从另一边过去追他们。”
  跳下车的警员马上跳回车上,驾车的警员立刻开动着车子,从另一边绕向地盘后面。
  第三辆警车未几亦驶到,在第一辆警车的一个警长的指示下,跟着第二辆车子驶去的那条路驶去。
  第一辆警车上的警员已在那名警长的命令下,绕过那大片火海追下去!
  接下来,大批警方人员纷纷赶到,其中有配备自动步枪的冲锋队员。
  警方这一次可谓大阵仗,据事后警方发言人透露,警方一共出动了一百多名警员捜捕汉哥那伙枪匪。
  稍后,警方还出动一架军方直升机参与捜索行动,称得上是大行动。
  XXX
  地盘的后面,是一片树丛密布的山岗,汉哥他们别无选择,只好逃上山岗。
  由于那片山岗树林密布,因此,汉哥他们逃上山岗后一便被茂密的树林遮掩了,有如鱼入大海,失了影踪。
  不过,有一利必有一害!由于树林茂密,令到他们走不快,而且比较吃力。
  警方调派了数十名警员及蓝帽子捜山。
  由于在地上很难发现匪徒的踪迹,因此,警方才向上级要求,调派了一架军方直升机参与捜索。
  警方这一着果然奏效,直升机上的捜索人员终于在另一面的一个岗腰上,发现了汉哥他们的行踪,立刻以无线电通知地面的警方指挥官。
  负责这次搜索行动的,是一名总警司。
  那位总警司马上用无线电通讯器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汉哥他们在直升机在空中出现时,便已发觉,他们利用茂密的树林野草遮蔽住身形,往东外面逃去,令到直升机无法在短时间内发现他们的踪迹。
  他们被直升机上的捜索人员发现,是因为左右挟着阿耀的章仔跟阿和突然间被绊倒,自一棵树下歪跌出去,章仔手上的枪恰好被阳光照射,反射出一道闪光,那么巧,被机上用望远镜搜索的人员发觉了那道反射起来的金属闪光,于是判断汉哥他们在那个地方。
  歪跌下去的三个人很快便爬起身,六个人继续在树林中穿行,往岗下走去。
  突然间,汉哥显得很辛苦,一下子坐在地上,急急从身上取出一小瓶药水,打开瓶塞,倒出一粒药丸在掌上,急忙往嘴上一塞,将那粒药丸抛入口中,干咽下去。
  大华他们看到汉哥那样,马上停下来,关切地看着汉哥:“汉哥,你那里不舒服?”大华着急地问。
  汉哥吞下那粒药丸后,闭上眼,长长呼吸了几口气,大约十分钟,本来缩成一堆五官及脸皮逐渐松弛下来,大约十分钟后,汉哥才缓缓张开眼来,吁口气:“没事,一点小毛病——很普通的血压高。”
  “好点了吗?”章仔问。
  汉哥笑笑:“好多了。”
  “汉哥,要不是我受了伤,要你们扶着我走,你们早已走下去了……”阿耀带哭道。
  汉哥忙截住他的话:“阿耀,别这么说!我们谁也没有怪你,你是我们的手足,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们也会带你走下去!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可以脱身。”
  阿辉接口道:“阿耀,我跟阿和、章仔一定会带你去乌拉圭!”
  阿耀感动得眼中含泪,说不出话来。
  前后歇了约二十分钟,汉哥深深吸口气,站起来,挥手道:“我们走……”
  大华道:“汉哥……再歇一会吧!”
  汉哥摇摇头:“大华,放心走吧,我真的没事。”当先向前走。
  大华他们忙跟着走。
  他们终于走下山岗。
  这时,天色已开始入黑。
  原来,已经是晚上六时十一分。
  六个人躲在一丛密密的野草矮树下,往前窥望了一会,前面那块野地一点动静也没有,野地的另一面,是一条公路,距他们匿着的地方大约一百公尺。
  只要走上公路,截停一辆车子,他们就可以逃脱。
  公路上不少车辆在行驶。
  他们必须争取时间离开这里,要不,自那面山岗上捜索过来的警方人搜到来,他们就不易逃脱了。
  汉哥低声地对大华五人道:“我先走出去,没有甚么情况,你们才走出来。”
  大华想说甚么,汉哥已窜起身,拨开草树,往外走。
  大华五人都紧张地看着汉哥的行动。
  汉哥小心翼翼地走出草树外面,步步为营,往前走。
  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外,没有别的动静。
  汉哥透口气,回身挥手,示意大华他们走出来。
  大华五人立刻从草丛走出来。
  五人才走出树丛,陡地左侧那面响起一声厉喝:“放下枪站住,我们是警方人员。”
  大华五人及在前面一步步走着的汉哥大吃一惊,莫不变色。
  汉哥的反应最快,身子一矮的刹那,身形循声侧转,往发出喝声的地方开了两枪。
  那面实时响起一声哼叫,跟着是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
  汉哥于开枪的刹那,已扑倒下去,同时瞥到左侧那面约二十公尺外的地方,赫然冒现出一伙警员,起码有二十人以上,猛烈地向他们射击。
  接下来在跟警方的枪战中,汉哥他们才弄明白那些警员匿伏的地方,是一条不到两尺深的土沟,由于土坑上面长满了又密又长的野草,加上那些警员在那之前,一定匿伏在沟中,才有可能发现。
  汉哥于扑倒下去的刹那,陡发觉左腿上一麻一痛,知道中了枪,咬牙忍着痛,滚到一棵树下,向土沟下面狠狠地连开了三枪。
  大华他们也有人受了伤。
  那是阿耀跟大华。
  阿耀的右肩近头处,又中了一枪——子弹射穿了那地方的皮肉,大华则擦伤了手臂。
  五个人扑伏在地上,大华跟章仔拼命向土沟中的警员开枪还击。
  “对面的人听着,你们已被我们前堵住!逃不了,马上弃械,举高双手站起来,要不,死路一条!”枪声大作中,土沟的警方人员用手提扩声器向汉哥他们呼叫。
  汉哥他们没有理会,继续开枪还击。
  警方那面本来疏落了的枪火,顿时又猛烈起来。
  汉哥开了几枪后,突然往回急滚,滚回大华五人伏着的地方,急促地喘气。
  “汉哥,怎办?”大华慌急地问。
  汉哥正想说话,章仔惊叫道:“汉哥,你腿上受了伤。”
  汉哥吸口气,苦笑一下。“没甚么,你们快走,我掩护你们。”
  大华应了一声,跟着道:“汉哥,那不成,你不走,我们也不走。”
  章仔、阿辉、阿和齐声道:“我们不是那种人。”
  汉哥发急地道:“我也想一起走,但这样我们会一个也走不了,你们放心吧,我替你们挡住那班差佬,我一个人自有办法摆脱他们,快走吧,再不走,待到后面的警察捜到了,我们一个也走不了。”
  大华他们仍然犹疑。
  后面的岗上,忽然响起一阵吆喝声。
  汉哥应声道:“上面的差佬已快搜到来,你们不是想大家死在一起吧!”
  大华他们才下定决心。“汉哥,你一定要回来,我等着跟你一起回大陆!”
  汉哥挥挥手:“快走吧,说不定,我比你们先回去那里。”
  就在说话间,那面的警员已分成两批,一批开枪掩护,另一批向汉哥他们那里窜去。
  汉哥跟大华、阿辉忙一串枪火射过去,总算压迫住他们窜过来的那批警员。
  大华、章仔向汉哥说一声:“小心啊!”回身往回窜爬。
  阿辉与阿和拉着阿耀往回爬。
  一直陷于昏迷中的阿耀突然张开眼,清醒过来。“放下我,阿辉,将枪还给我,我要留下来,跟汉哥掩护你们走。”
  阿辉道:“你若是留下,不但走不脱,还会连累汉哥也走不脱。”
  阿耀道:“我没有打算能够脱身,我留下来,是想帮汉哥脱身,这个时候,你们若是带着我,那会一个也走不脱!我既然走不了,何必连累你们,我被他们捉住,大不了坐十年八年监,只要你们将来还记得我,坐几年监算得了甚么。”
  大华他们还想说甚么,阿耀已伸手一把拿过阿辉手上的枪。“你们快走啊,再不走就走不了。”说完,忍痛爬转身,向土沟那边的警方人员开枪射击。
  汉哥忽然扭头对大华四人道:“就让阿耀留下来跟我一起吧,这个时候能走一个是――个,是否能走脱得了,要看你们的运气。”
  大华四人不再犹疑,窜回树丛中,急急溜窜。
  上面的警方人员这时已落到岗腰下,并向汉哥阿耀两人匿伏的地方射击。
  汉哥并没有理会从岗上掩下来的警方人员,只是全神对付土沟那面的警方人员,尽力不让他们窜逼过来,而他也不再胡乱开枪,以点射来阻遏警方人员的追逼,凭他的枪法,他做到了。
  阿耀有样学样,沉住气,觑到前面有警员窜扑前来便对之开枪射击,倒也能够阻遏警方人员的进逼,替大华四人争取到时间。
  岗腰上的警方人员已冲到岗脚下,距汉哥两人匿伏的地方不到三十公尺。
  两方面的警方人员以无线电话器联络过后,突然间集中火力,前后夹攻,向汉哥、阿耀两人射击!
  汉哥跟阿耀咬着牙拼命还击。
  阿耀的腿上又挨了一枪。
  汉哥身上连中两枪,呻吟一声,将子弹射光,跟着忍痛奋力爬向阿耀那边,身上又中了一枪,仍然拼尽力气爬到阿耀的身前。“阿耀……你还走得了吗?”
  阿耀看到汉哥身上满是血,摇头哑声道:“汉哥,我替你包扎伤口……”
  汉哥道:“我不行了,你还年轻,不要死,让我爬在你身上替你挡住……枪弹……”
  阿耀急急道:“汉哥,那不成,我不要让你去死,我可以活下去。”
  汉哥连连喘气。“阿耀……你是我……找来……我有责任……让你……活着回去,其实……我今次就算死不了……也活不过今年……医生说……我只有几个月……命,我胸里生了一个肿瘤……恶性的,因为这样……我才……找你们……来这里……再做一次,赚一笔钱给老婆儿女……我死后……他们……活得好一点……”
  “汉哥,你讲大话,你骗我!”阿耀不相信:“怎么不见你说……”
  汉哥经已有气无力。“我连……老婆儿女也……瞒着……我在山上吃的药……就是医生给我……用来压抑……头痛的……特效药……临死做件好事……”突然间拼尽气力,扑在阿耀的身上。
  阿耀被汉哥那一压,几乎晕过去,由于他伤得很重,根本无气力将汉哥从身上推翻下去,只好任由汉哥压在他身上。
  突然间,他清楚地听到汉哥的身上发出“噗噗”两下疾响,同时间汉哥的身体抽搐了两下,发出一下像皮球泄气的叫声,便没了动静。
  阿耀一颗心陡地紧缩起来,嘶叫一声:“汉哥,汉哥!”
  身上的汉哥寂然不动。
  陡地,一阵恐惧袭上心头,那是对死的恐惧,他拼尽气力大叫:“不要开枪,不要开枪呀!我投降,我不想死呀!”将手上的枪扔出去。
  起初,警方人员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呼叫,依然枪火如网,阿耀听到“噗噗”的子弹射在汉哥身上的声响,恐慌得他没命的嘶叫。
  大概警方人员终于听到他的呼叫,枪声突然间停下来,阿耀也支持不住,昏晕过去。
  结果,警方捉到两个人——一个死了的汉哥,一个昏晕过去,受了重伤的阿耀。
  天已完全黑下来。
  警方仍然在那一带大举捜索。
  因为,据他们所知,仍有四个匪徒在逃。
  XXX
  翌日,阿辉跟章仔在机场出现。
  虽然机场停车处昨日发生骇人的枪杀事件,不过,机场内的气氛跟平日一样,没有显出紧张的气氛。
  阿辉跟章仔内心虽然紧张,但表面上却一副轻松自若的神色,往离境处走去。
  那是因为紧张的缘故。
  每当看到巡警的出现或是从身边走过,两人都顿时心跳加速,幸好,巡逻的警员没有查问他们。
  两人进入离境禁区。
  出乎意料,两人顺利通过检查,进入候机室。
  两人长长吁口气,不过,仍未完全放下心来。
  因为,在未登上飞机,及起飞之前,他俩仍未算安全离开,仍有被捕的机会。
  终于,两人登上飞机,飞机准时起飞。
  两人如释重负,瘫在座椅上,两手却紧紧互握。
  他们逃脱了!
  XXX
  杀了阿南的那伙越南佬,大哥威总算出了口气,很高兴。
  可是,噩运紧接而至。
  警方根据肥佬文庭身中三枪,竟然没有死,以及阿耀的口供,拘捕大哥威及涉案之人。
  幸好大哥威先一步“收到风”,躲藏起来。
  他躲藏在XX山庄多娜的香闺内。
  他替自己及多娜弄到两本护照,准备跟多娜远走高飞——到东南亚一个国家,然后转到加拿大作寓公,双宿双栖。
  机票亦已准备好。
  当然,少不了钱。
  他躲到多娜香闺时,从住所带走一笔价值三百多万元的美金。
  明天便登机。
  那一晚,他在多娜身上花尽精力,倦极睡去。
  待到他醒来的时候,发觉全身被绑捆得结结实实,多娜却穿着整齐,正在收拾衣物,大声问道:“多娜,为何绑着我?耍甚么花样?”
  其实,他已想到怎么回事。
  多娜将最后一件衣物放入一个手提行李箱内,才对又惊又怒的大哥威镇定地说道:“威哥,你那样聪明,不会想不到吧!”
  顿了一下,又说道:“我要走!”
  大哥威急道:“你想怎样?”
  多娜摇头道:“我要离开你,我一直都想离开你,我忍受不了你将我当作一件玩物,我有自尊心的啊,我要做回一个人,不要永远受你控制。”
  “多娜,到了加拿大,我会跟你结婚,”大哥威急急道:“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
  多娜冷冷道:“我不想跟你结婚,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一个可以回复自由的机会,我不会放弃,说句老实话,若跟你在一起,凭着你的势力,我始终摆脱不了你的控制!还有,一个人拥有那笔钱总比两个人拥有好多了。何况,那笔钱是你的,控制权自然在你手上,要花钱,肯定是伸手问你要!那比得上钱在自己手上,爱怎样花就怎样花!有了那笔钱,到了外国,我可以重新生活。”
  “多娜,钱你拿去,你去那里我也不管,只要你放了我!”大哥威口里那样说,心里却狠狠地道:“衰女!只要你放了我,我要是放过你,不姓蒋。”
  大哥威姓蒋,名威盛。
  多娜咭咭笑了几声:“威哥,你以为我是那种有身材,没有头脑的动物?我不会放你,我要报警,只要你被关入狱,我才会安全。”
  “你报警?别忘记你是从大陆来的黑市居民,警方会将你解回大陆。”
  “威哥,你少替我担心,”多娜轻松地笑道:“我不会跟警方见面的,我会在登机前,才致电警方,将你的所在说出来,待到警方赶来将你逮捕,我已经飞走了。”
  “多娜,我不会放过你,无论你去到那里,我也会对付你。”
  多娜笑着摇摇头:“威哥,别说狠话了,吓不倒我的!”话落,从床头柜中拿起一瓶安眠药,倒出三粒,再去拿了一杯水,逼大哥威服下三颗安眠药,再用胶纸封住大哥威的嘴巴,然后再用床单,毛巾将大哥威固定在床上,才放心地吐口气:“威哥,当你一觉醒来,已经落在警方手上,你安心睡一觉吧,我走了,拜拜!”
  大哥威口不能言,只能够恨怒地看着多娜施施然提着行李袋走出房间,听着多娜的脚步声消失在屋外……待到药力发作,昏迷过去。
  XXX
  警方接到一个神秘女子的电话,透露大哥威的所在。
  警方接报后,由何健新高级督察带队赶去那个神秘女子举报的地址,却不得其门而入,只好召来消防员,破门而入,赫然发现大哥威被人捆绑在床上,沉沉睡着,都感到惊奇不已。
  大哥威就那样栽在一个女人的手上,被警方捕获。
  阿和虽然逃过警方的缉捕,却在一次车祸中丧生。
  至于大华,既没有返回大陆,亦没有被警方捕获,也没有留下来,总之,他失了踪,生死未明。
  日子依旧过去,罪案也依旧发生,警方也依旧努力扑灭罪案,当然,并不是每一件罪案都能够侦破,就如世上的人那样,有幸,亦有不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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