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 一、 海边峭壁上,一名文士打扮的人正在作画。将军在他身后,长揖道:“靖海将军萧志远见过先生。”文士毫无反应,只是专心作画。我正要上前提醒那人,将军低声喝道:“放肆,不得无礼!”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那文士忽然长啸一声,将手中之笔投向大海,转身道“将军,可否移步一观?”将军与我连忙上前一步,那文士画的是海中的一座岛屿。 将军一脸钦佩之色,“先生真神人也,倭寇藏身之处就是这座小岛。此岛离海岸并不远,落潮之时,甚至有沙滩与大陆相连,但沙中含水,如沼泽一般,根本不能行走。若用船只……” “若用船只,将军军中多是大船,无法开进这样的浅滩。” 我插嘴道:“何不用小船?” 文士道:“若用小船,所载人数有限,到达小岛后,必遭倭寇围杀。” 将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先生所言极是。若能让大军登陆此岛,此战必胜。我左思右想始终没有头绪,除非有神仙能带我们飞过去。先生可有妙计?” 文士捋了捋头顶的发带,答非所问的说道:“听说海宁城中的青山寺后山,是一片不错的竹林。” 他转身面向大海,猎猎海风将他的衣襟吹起,真如御风而行的仙人一般。
二、
全军上下接到命令“寐不解甲,全军待命”。我的手紧紧的抓住刀柄,在营盘里漫无边际的乱走,手心都是汗。参军已经三个月了,我做的都是传令了望的工作,今天终于等到了上战场杀敌的机会 “小子,是第一次上战场?”一个大个子贴过来问道。我看他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生厌恶,只看了他一眼,并不答他。 他忽然用手指弹了一下我的刀背,劲力传来,我是一时拿捏不住,刀落在了地上。看到我的狼狈相,他不屑的笑了笑,“好刀!可惜拿刀的手软绵绵的,像个娘们一样。握在这样的手中,刀也变得平庸了。”
我被他眼神里面的嘲讽激怒了,不服气道:“这是我爹的刀──叫玉焚,杀过人的!”
“玉焚?”他从地上捡起我的刀,熟练的将刀柄底部的突起旋开,从刀柄中抽出一根细细的锁链,自言自语道“玉石俱焚──果然”
他不由分说的拉过我的手,用锁链将刀和我的手缠在一起,缠的紧密而小心,像是在完成一个庄严的仪式。他的手劲奇大,锁链几乎要勒进我的肉里,我心中升起一股傲气,生生的忍住了大叫的冲动,额头渗出一层细汗。
经过锁链的缠绕,那刀仿佛长在我手中一般,我随意挥动了几下,虎虎生风,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滞涩感觉。我惊奇得问道:“这把刀原来是这样用得,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个手艺平常的铁匠,做过的兵器并不多。”大个子收起笑容,眼睛里面射出锐利的光,“握好你爹这把刀,死也不要放手,今夜要杀得可不是人,是妖魔!”
传令兵的声音穿透整个营盘,“营前列阵!” 三、 今夜的月亮大的有点怕人,还围了一层厚厚的晕,越发显得诡异。月亮这么大,今天晚上的潮水肯定已经漫过了往日的潮线。 全军在大营前结成方阵,山停岳持,鸦雀无声。将军与画师立于阵前,也莫不作声。
远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有远极近,眼看就要与战阵相撞,前排的步兵已经举起盾牌准备抵挡冲击。忽然,一条长鞭在空中炸开一声“啪”,如晴空打了一个霹雳,马蹄声戛然而止,马队生生停在了阵前。
两道人影像风一般穿过战阵,立在将军和画师面前。画师问道:“准备好了?”
那二人答道“都准备好了。”
画师对将军点点头,将军一挥令旗,从战阵中走出一队人,将马后所拉之物取下,原来是几十个大竹排。
难道要我们乘竹排过海,这竹排载物量还不如小船,每个最多能载五人。整个大营几千人,不知要来往多少次才能将大军运送过去。兵贵神速,时间拖的久,迟早被倭寇发现。
将军道“先生,我们是否现在度海?”
画师慢条斯理的摇着手中折扇,“等一下。” “等什么?” 画师一指营中战旗,“等它。” 仿佛有神力从画师指尖射出来,战旗竟动了。 起风了,小岛所对的峭壁中间有一条缝隙,强劲的风从夹缝中穿过,更增了威势,竟将小岛前海水吹开,仿佛是天神的巨手在分开海潮,露出一片浅滩。 “倭寇以为今夜月圆,潮水涨盈,我们无法登陆,必定守备松懈,岂不知天地造化神奇,有大风为我开路。”画师向大军发令道,“前锋营一百人,以五人为一组,每组带一片竹排,次第推进,将竹排边缘的铁环相扣,连成一体。再以长竹竿透过竹排缝隙,插进沙层,固定竹排。──我们铺出一条路来。” 这竹排看起来粗糙,其实四周均扎有铁环,以做固定连接之用。军队平日训练有素,纵然是第一次搭建竹排浮桥,也做的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片刻间,便铺到了对岸。 画师对将军长揖一躬,“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备,靖荡倭寇,只在今夜!” “只在今夜!”将军拔出腰间长剑,声若龙吟,寒锋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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