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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五百公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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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8 10:20: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峥嵘岁月之二《地下五百公尺》

我在省煤矿安全生产检查局工作已经三年了,在这三年里,中保私囊的事绝不敢做,玩忽职守也没胆沾边,但办事敷衍倒是我一贯的风格,有一次,我倒行逆施地认真履行一次自已的职责,结果差点把性命丢了。

那一天,上头分派任务,要我带新来的美女同事苛苛去检查大丰煤矿。我一直想找一个跟苛苛单独相处的机会,所以我爽快地接下这个‘艰巨’的任务。临行前,我神秘地对苛苛说:“如果不怕胖,呆会儿尽管吃,下井检查那就不必了,黑糊糊的,有鬼!”说到‘有鬼’两字,我故意拉长声音,装着一副‘我好怕的样子’。

苛苛板着脸道:“这是公务员的行为吗?”我吓了一跳,苛苛又改颜笑道:“吃固然要吃,至于下井嘛!我没见过矿井,金哥哥,你就陪我去瞧瞧吧!”苛苛平时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这一声‘金哥哥’叫的我打了一个机灵。我道:“有这一声‘金哥哥’,别说是下井走一趟,就算活埋,哥哥也干了。”

我们驱车抵达矿山,那老板甚是殷勤,留我们吃便饭,其实哪是什么便饭,席上什么都有,海里游的,山上跑的,也不知他准备了多久,真是难为他了。我对苛苛挤眉弄眼,意思是说:‘我没有说错吧!这一顿饭值我们几个月的工资哦!’苛苛用她修长的腿在桌子底下踢来。

吃过饭,苛苛执意要下井,老板脸色立时苍白了。我附耳低言道:“小姑娘没见过世面,想下去瞧瞧。”老板这才长长吁出口气,叫道:“阿强、小张、老李,你们三个下午开工,陪同志下井走一走。”

我们五人全副武装下了井。开始,矿道平坦地向大山内部廷伸,大概到了山的最中心,矿弄便开始垂直下降,我们只好坐在绞车上,往下沉,沉入无底深渊。

一个绞车管七八十米,乘了七个绞车,屈指算一算,离地面的直线距离最少五百公尺。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已经远离了人间。

在这大地的深处,自然界中的任何声音都听不到了,寂静的环境让人感到莫大的孤独与无助。我虽然数次下井,但每次都被恐惧笼罩。

我用眼睛去瞅苛苛,想看看这个美丽的东西吓成怎么样了。奇怪的很,苛苛并不显的怎么害怕。
我一时恶念大起,想吓她一吓,我道:“苛苛,讲个故事你听。”苛苛认真地观察井洞,也没有回头看我:“说吧!”

“从前有一个人下井挖煤,结果landslide。”这个英文单词是‘塌方’的意思,煤矿中最忌讳‘塌’字,如果我贸然出口,老李、阿强与小张非得用眼瞪我不可,所以我就用一个英文单词代替。
苛苛道:“难道就完了?这算什么故事?”

“没有完!后来那人困在里面。幸好有一条大白鼠每天偷一块饼给他吃。”苛苛笑道:“是一条义鼠呀!那人平时肯定积了不秒阴德。不过你这种缺德鬼多半会碰到一条毒蛇。”

我道:“屁个义鼠!三年后,那白鼠带来一帮鼠兄弟,宣布道:‘兄弟没什么招待哥们,圈中养了一个人,今天就请哥们吃块新鲜肉。’那人就活活被老鼠们啃掉了,最后只剩一堆白骨。”苛苛粲然一笑:“胡扯!”

阿强认真道:“这里的确有老鼠!”小张也道:“电线常被咬断!”我奇怪了:“这么深的地底下,除了我们人,哪来的生物?。”小张道:“你不信呀!带你去看”小张拉我到一个放工具的地方,道:“这里有几个灯泡,绝对不是我们带进来。”

“那是谁带进来的?”

阿强道:“老鼠弄来的。”苛苛忽然道:“我们坐绞车下来,几百公尺高,老鼠用什么办法把这滑不溜口的灯泡搬下来?”小张道:“我们也想不通。”

我们五人都不说话了,面面相觑,莫大的恐惧瞬时笼罩心头。就在这时,矿井内的电灯突然熄了。我一把握住苛苛的手,道:“不要怕,不知哪个叉弄中的瓦斯检测器检测到高浓度瓦期,自动切断了电源,等工人通风排干瓦期,电就来了。”我叫苛苛不要怕,其实我自已怕的要死。

老李道:“今天矿山休息,没有哪个叉弄工作,不是瓦斯检测器切断电源。”我急问道:“那为什么断电了?”阿强、老李、小张三人回答不出来。

他们三个井中工人也回答不出来,这让我更感到情况的不妙。

五百公尺的地下,没有电就没有绞车,没有绞车怎么爬得上去?七个台阶,每一个台阶七八十米高,好比二十层楼呀!难道靠一根升降绞车的钢丝绳就想上去?我不是特种部队的兵,可没那种本事。

老李三人熄了矿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电,矿灯中的那一点电对于我们很重要。

时间过的很漫长。我开始胡思乱想:‘会不会真有什么邪门的东西?如果说没有邪门的东西,灯泡之事就让人费解了?’说到老鼠,我心中一凛,被刚才自已讲的那个故事吓着了。

令我奇怪的是苛苛,老李刚才讲老鼠搬灯泡的事,那么邪门,她竟然不怎么害怕,电灯熄灭那一刻才吓了一跳,但瞬间就恢复了。苛苛恢复平静以后,又用矿灯在矿道中四处探照。

我忍不住问道:“苛苛!我们检察的是机器设备与工人的安全防护措施,你怎么象警察查案一样,你掉了发夹还是找老鼠洞?”苛苛不理会我。

这时,一种沙沙沙的声响传来,我一听这声音,心就恍如掉进了冰窖,这不是‘冒顶事故’的前兆吗?
老李三人几乎同时打开矿灯,发现矿道的顶板在不停地掉屑。三人脸色立时大变,阿强叫道:“快跑!”我一把拉住苛苛,急忙往边上跑,才跑了十几米,身后一声沉闷的声响,紧接着一股气浪将我们掀倒。

我们五人趴在地上,当然,苛苛四人躺在坚硬冰冷的地上,我是压在柔软的苛苛身上。时间就这样过了一分钟,苛苛从懵然中醒过来,一把推开我。这时我也没心思道歉了,因为阿强小张已经哭出声。

阿强小张之所以哭是因为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矿道出口已经被塌下来的泥土堵死了。我问老李:“塌的多不多?”其实我问这句话是多余的,如果塌的不多,阿强他们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害怕的哭起来?但我还是问了,因为我不敢相信事实,我想在老李这个老矿工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老李道:“声音很沉闷,起码塌了上百公尺。”

上百公尺的矿道已经很长了,凭我我们五人之力,万万挖不透,唯一的希望是等外面人营救,可是今天矿山休息,有没有人极时知道是一个问题。即使现在有人发现,即使现在展开营救,几里长的矿道,五百公尺的深井,上百米的塌方,需要多久才能挖通?挖通时我们还活着吗?

活埋了!活埋在地下五百公尺的地方!看到阿强他们哭的这么热闹,我几乎忍不住也要哭了。

早不塌晚不塌,等我进洞时就塌了,这么多矿山,这么多矿工,他们都活的好好的,我不过每年下井例行检查几次,每次不过一两个小时,为什么我会死在矿井中?我又想起老鼠搬灯泡的邪事,忍不住一机灵:“一定是脏东西,苛苛,不要怕!”

苛苛淡淡道:“亏你还是一年青人,竟相信邪祟。”我道:“如果不是脏东西,那灯泡之事怎么解释?升降机这么高,老鼠又没有手,怎么搬?如果象屎壳郎般滚,别说灯泡,就算铁球从几十米的高空摔下也成了铁饼。”苛苛道:“也许是矿工自已带进来的,也许是老鼠从别的平行的矿道中搬来。”我现在心乱如麻,也不管邪祟还是老鼠,一把抓住苛苛的手,认真地问:“苛苛,你有男朋友没有?”苛苛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敢紧想办法脱身,说这些无聊的话有什么用?”我道:“苛苛,我喜欢你。”苛苛道一扳脸:“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我忽然哭了出来:“也许我们死在这里了,现在不说还等什么时候说?”苛苛冷静地道:“不一定会死,我们可以自救。”苛苛将自已的手从我的手中挣脱出来,并且要我熄了矿灯:“这点电源对我们很重要。”

我听苛苛的话,熄了灯,现在唯一的光源就是苛苛的矿灯了,苛苛又把自已的矿灯的光亮调到极低,这时洞内昏暗无比,简直就是活的地狱。

苛苛从怀里拿出一张折起的图纸,小心翼翼地辅开,我一看,原来是一张矿道图。苛苛为什么有矿道图?我忽然觉得她此行并不是那么简单,如果她此行不简单,那么她这个人也不简单。

苛苛调来我局两个月了,由于长的漂亮,我们未婚男同志都去追她,当然少不了查底,可是谁也不知她原来在哪个单位,也不知她是哪里人;苛苛本来做文职,不应该跟我们男同志一起下井检查,她今天陪我来,必定不是上头的命令,而是自告奋勇。

她查什么呢?

我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你究竟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是不是地下工作者?你来自外太空吗?”当然,为了不让阿强他们听到,我用的是英语。我问了这么多,苛苛只回答了一句:“你呀!死到临头还开玩笑,以后告诉你。”

我完全看不懂图纸,但也装腔作势地研究。过了一会儿,苛苛缓缓收起图纸,闭目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招齐阿强三人:“这座矿山开挖十二年了,十年前有一条老弄,如果挖得穿,我们便可从那里出去,我手中有一份从局里拿来的矿道图,我们沿着图纸找。”

苛苛带我们走过几条叉弄,来到一条废弄,这废弄早被木板钉死,上面画了一个可怕的骷髅,旁边写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字:‘此洞有‘腊气’,危险!’。‘腊气’指的是硫化氢,是一种神精性毒气,极其危险,如果通风设备不好,矿工贸然进入充满‘腊气’的矿道,只需一两秒就乌呼唉哉了,在矿界中称闪电死亡。

我们几个死到临头了,还怕什么危险!用煤锹敲开木扳。发现里面并没有硫化氢的特征──矿灯光线变蓝。走了一百多米,发现是一条断头弄。苛苛要我们挖这断头弄。老李阻止道:“我在这个矿井工作了十二年,不知道这里有出路呀!”

我一把抢过老李的煤锹,一边挖一边道:“现在就算苛苛说地球是方的,我也不怀疑。”。阿强与小张见我开挖,也都挖了起来。我们五个人只带了两把煤锹,一把煤钯。苛苛与老李只好站在旁边看。

苛苛问老李:“李师傅,你在这座矿山工作了十二年是吗?”老李道:“老板是我侄子,他在这里开矿我就来了。”苛苛道:“老板为什么把那边的矿弄全都封闭?”老李道:“那边的煤路已经挖光,只好这边从新再开矿路?”

这个条矿弄本来不是断头弄,只是人为堵塞,煤锹触及全是堵塞的大石头,我们只好先向旁边挖,试图绕过去。挖了一丈有余,终于绕道这边来了。

这边果然是一条宽敞的老弄,荒废多年了,积了两尺来深的水。忽然我脚下踩着一条轨道一样的东西,我心中一震,终于想明白了:‘这边的荒废的矿道当年肯定出了大事故,以致于老板匆匆封了矿道,连价值不菲的运煤轨道也丢弃了。正因老板做的如此严密,我们局中才没有这方面的记录,苛苛定是来查案的’。

我用英语对苛苛说:“你果然是地下工作者。”苛苛用英语道:“别说话,小心老李,这里的事他全都清楚。”

废弄里有许多叉弄。苛苛又打开图纸,看了一会儿,选了一条倾斜向下的逼仄小弄。我道:“小姐,有没有有搞错。如今我们已在地下五百公尺的地方,再往下去不就到了地……”那个‘府’子我可不敢说了。苛苛道:“如果你往上走,那你就成了那个走九十九里路的人。”我道:“什么九十九里路?”苛苛道:“从前有个人,不愿跟着别人的足迹去,以为别人走的路太弯了,想另辟溪径,结果他走了九十九里路,距目的地只有一里了,这时他才发现前面是一个根本无法跨越的断崖。所以他只好退回来,重新踩着别人的足迹去。”我道:“那人够惨的,来回多走了一百九十八里路。”

走了一程,矿道还是向下廷伸,小张阿强不敢去了,小张道:“我奶奶说,挖矿挖的深了,就能听到鸡叫。”

我问:“为什么挖的太深了就能听到鸡叫?”

阿强道:“三十六层天,七十二重地。”我道:“胡扯!也许是挖的太深了,挖穿地球,挖到美国去了。”苛苛‘扑赤’一声笑,马上又变的严肃:“别仅管开玩笑,先想办法脱身。”

这时,小张与阿强打死也不肯往下走,老李忽然崩出一句:“往下走才有生路。”这座矿山一开挖,老李就来,谁也没有他清楚。他这么一说,小张与阿强才又跟着来。

果然不出苛苛所料,走不多久,矿道便开始向上去,且一路没有遇到那种靠绞车提升的垂直陡坡,全是平平地向在廷伸。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个大矿厅,这个矿厅是当年把煤掏走留下的空间。这矿厅周围全都是煤。老李刚才说这边没有煤条而封弄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我们都累的很,在这里休息,坐了几分钟,矿厅四周又开始掉屑,老李一骨碌爬起来,往身旁一个矿道中跑,我们紧跟在后,刚跑出矿厅,身后的煤便象雪崩一样盖来,如果晚出来一步,我们就被埋在煤堆中。若干年后,我们的尸体脱水、碳化,体内有机物中的碳元素得到保存,那么我们也就成了煤了。

老李在前边带路,我们跟着股屁跑,跌跌撞撞,摔倒了就在地上爬。在这迷宫般的矿弄中转了许久,除了老李,就算冷静的苛苛也晕头转向了,我更是糊涂。如此行了一程,来到一条潮湿的小弄。老李气喘吁吁地道:“走过这条弄,就到了半山腰上的出口,挖开洞口的封泥就出去了。”

此时我们五人由于恐惧、劳累,差不多虚脱了。个个躺在地上喘气,我担心苛苛,一直握着她的手,发现她还好,还挺得住。

足足躺了二十分钟,我气息才得以调均,我爬起来察看地形,这一看只看的我心惊胆战:‘弄壁上挂汗,有异味,那渗出的水全是血红色的。’这些特征都说明弄壁那一边有一条老弄,此时已积满了锈水,只要这堵弄壁冲破,那就是煤矿中的‘透水事故’,我们几人也就有没顶之灾。

“辙!”我说的很轻,似乎怕声音大了而震动弄壁,以至于危险即时发生。我们缓缓走,没走多远,哗的一声响,一阵阴风吹来,透水事故终于发生了。

大水瞬间冲到我们脚下,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放弃那条可以逃生的矿弄,沿着一条上升的矿弄向上爬,至于这条弄是活路还是死路,目前可没工夫去管了。

跟时间赛跑,凶涌的地下水以一秒钟公尺的速度向上漫,我们拼命地爬。渐渐地,老李因为年纪大了,体力不支了,被大水吞噬,老李沉入水底那一刻,绝望地叫道:“报应呀!”

接着就是苛苛最落后了,苛苛毕竟是女人,体力早已不支。此时水魔已经伸出邪恶的舌头舔她的脚跟,可以说每一步都是在最危险关头迈出。我唯一能帮她的方法就是比她跑的快一点,因为我不能挡住她的路。

忽然,她脚下一滑。这一滑就注定要被水魔吞噬了。苛苛已经哭出声来,这个冷静坚强的女孩子终于暴露出脆弱的一面。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回身一把抓住正下沉的苛苛:“别怕,要死我跟你一起死。”
幸亏这时水魔的威力已是强弩之未,不但没有再上涨一尺,反而退去几公尺。我跟苛苛终于爬到高岗地带。苛苛趴在我肩上大哭起来。我忽然觉得自已好伟岸,我道:“别怕,都过去了,万事有我哩!”苛苛把眼泪、鼻涕、口水全都涂到我的肩上,不过我喜欢!

阿强与小张听到我们的声音,走了过来,苛苛一把推开我,又变成冷静、庄重的样子。阿强与小张由于恐惧,精神已经出现问题,两人面色木然,双手抽搐,阿强道:“你们告诉我,这边老弄里是不是有脏东西?”我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管它什么脏东西,干净的东西!想办法逃命要紧。”小张道:“如果不是脏东西,为什么多年无人的老弄,我们一来又是透水,又崩煤?”

我听他一说,不禁毛骨悚然,我虽然是一个无神主义者,但面对接踵而来的灾难,心中不禁觉得冥冥中有那么一个脏东西。开始是灯泡之事,后来是冒顶,再后来是崩煤,刚才又是透水,如果说不是邪祟作怪,实在让人费解。

阿强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我听人家讲,这座矿山过去出过大事故,三十多个外地矿工死在这里。”阿强与小张已经崩溃了,他们相拥走到角落里,大哭、惊厥、瑟缩。

看到他们这样子,我几乎也快要崩溃了。我竭斯底里地道:“那灯泡是老鼠从这些老弄中搬过去的,至于崩煤与透水,那是因为塌方震动了这座山,加上我们在老弄中乱窜、乱挖,倒至老弄中的气压变化,才发生这接二连三的事故。”其实我这些道理自已也说服不了。阿强他们对我的解释充耳不闻。

我的矿灯撞坏了,阿强小张的矿灯也不能用了,只有苛苛的矿灯还在,但电瓶中的电已经不多,灯光变成金黄色。为了节省电源,苛苛把灯关了。洞内死一般的漆黑。

漆黑是最恐怖的。

我轻声唤道:“苛苛!”苛苛应了一声:“嗯!”我摸到她的手,苛苛的手很冷。苛苛道:“你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是吗?我曾经有一个男朋友,后来吹了,他家很有钱,他家人不喜欢我,嫌我是警察。我是警察,我不是你们煤矿安全检察局的,奇怪吧?”苛苛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话来?是不是她也绝望了?我楼着她,默默流下泪来。

苛苛道:“这个矿山十二年前才开始,两年后,矿工罢工不干了,这个老板临时招来三十几个外地矿工,没多久,发生了矿难,三十几人全都埋在这里。”我道:“为什么没有人报案?”苛苛道:“当年这里很荒僻,那些外地矿工初来乍道,只要老板自已不说,谁也不知他们是否死了。我们警局前不久才听到一些传闻,这才立案侦察。金金,你别恨我行么?”

“我为什么恨?”

“因为我非要下井,不然你也就没事儿了。”苛苛顿了一顿,道:“我父亲也是矿工,十多年前就死了,我恨那些比煤还心黑的老板。”我忽然觉得苛苛是一个很可怜的女孩子。我用我的行动来证明我不怪她,我把她搂的更紧。我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能出去的。”苛苛学我的口吻道:“可是,这里是地下呀!天管不着。”

我被苛苛逗笑了,道:“苛苛,我们真的没有希望出去了吗?”苛苛道:“我们在塌方的地方等待救援,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如今到了这里,通过崩煤与透水之后,我们永远也等不到外面人救援了。”我道:“我们爬了这么久,是不是接近地面了?”

苛苛道:“应该是的,但就如我讲的那个故事一样,我们走了九十九里路,目的地虽然就在眼前,但跨不过这个断崖。”我道:“苛苛!我们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就算希望是亿分之一,我们也要拼不拼。”苛苛也道:“嗯!”

我们重新振作起来,为了省电源,把矿灯的亮光调到极低,堪探身处的矿弄。走了一程,忽然踩到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把灯光调亮了一看,原来是一堆白骨,我们沿着甬道一路走,一路上都是白骨,这些白骨正是当年那三十几个外地矿工的尸骨。矿工尸骨星星点点摆了整条甬道,这条甬道朝上走,呈四十五度角,正是当年受困矿工自救时挖掘的。

我们一看到这些尸骨,万念俱灰──这些矿工都没能逃出去,我们怎能逃出去?

我们就这么站了一分钟,苛苛问我:“金金,你听过‘为山有仞,功亏一篑’的成语吗?”我一震,立时拉着苛苛的手,爬上这条甬道的尽头,这个甬道呈漏斗形,越往上越是狭窄,显然是方便快速推进之用,我们用灯光照到尽头,发现了一些从上面向下生长的树根。

“是树根!”我高兴的在苛苛脸上亲个不停,苛苛也不介意,同样高兴地抱着我。有树根就说明这里已是地表了,当年那些外地矿工果然是因为体力不支了,功亏一篑。

我们跑回阿强与小张的身旁,他们两个已完全神智不清了,此时我们也没空去管他们,拿来他们的煤锹与煤钯挖掘起起来。

我们终于出来了。此时已是深夜,我们相佣而立,看着夜空繁星似海,觉得生命太可贵。

我们报了警,矿山被封,老板叛了个无期,阿强与小张住进了精神病院,希望能康复。

我当然升职了,升职以后就可以在办公室里指手画脚,再也不用亲自下井了。不过最重要的收获还是娶了苛苛这个媳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想:反之也成立。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平白无故从十层楼上跳下来,然后再去买彩票,保证会中。


(后记)

苛苛也调来我们煤矿安全生产检察局,她做文职,其实什么事也不做,说白了就是我利用职权,花国家公款请的一个秘书。

有一天我让她去倒咖啡,她端着杯子出神半天,我问她想什么,她说:“金金,那座矿山真有脏东西!”虽是白天,我还是吓了一跳,现在只要一听到矿山两字我就会打机灵。苛苛道:“那些亡灵先用‘冒顶事故’把我们逼入老弄,再通过‘煤崩’使我们走上一条有‘透水事故’的险路,再通过‘透水事故’把我们逼入他们当年的绝路。他们的目的是让我们见到他们的遗骸,见他们遗骸的目的是让我们有指证老板的证据。当然,他们绝不会让我们死的,因为他们当年几乎已挖通了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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