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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28 17: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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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为报杀父仇 何惧上刀山
白衣秀士主婢五人,刚在岭上下了马,南丹青和康琬琬也已抵达,两人先后入塲二南一北而立。
这座石榴岭并不高,是一片非常宽广的平岭,整个岭上种植著石榴树,此时正値开花时节,一眼望去,红花族锦,灿烂夺目,景色非常美丽。
白衣秀士擧目四望,颇为欣赏的笑道:「这地方眞不错……」
南丹青道:「是的,我小时候常来此处摘石榴。」
白衣秀士笑问道:「这里可以埋葬死人吧?」
南丹青黯头道:「可以。」
白衣秀士耸耸肩道:「你有没有想到,今天你我可能有一人要死在这里?」
南丹青淡淡答道:「想到了。」
白衣秀士微微一笑道:「按说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不过刀剑无眼,为了争取胜利,有时难免会有死伤……」
南丹青道:「你不以为这样太不值得吗?」
白衣秀士歛去了面上笑容,换上一副冷峻之色,说道:「你以为不値得吗?」
南丹青道:「是的,你刚才说的,你我并无深仇大恨。」
白衣秀士道:「虽无深仇大恨,却有过节,泰山登仙台那一仗,我的对手本来是活阎罗闘永豪,结果你却挺身而出。」
南丹青道:「你是「天外不速客』的儿子,令尊在武林中的声望无人能及,可惜你们父子是非不分,自甘堕落,居然为五万両银子而杀人,我不喜欢这种人在中原武林横行!」
白衣秀士冷笑道:「我们父子高兴干甚么就干甚么,不容别人过问!」
南丹青道:「我刚好圾喜歉过问这种事。」
白衣秀士右手一伸,喝道:「春花,刀来!」
春花应声上前,献上宝刀。
白衣秀士拔刀出鞘,面上又是一片腾腾杀气!
只有一点与在泰山登仙台不一样,那次他没有把南丹青放在眼里,根本不认为南丹青是个可怕的劲敌,而今天他已收起了轻敌之心,准备倾力与南丹青一搏了。
南丹青也拔剑出鞘。
剑是新买不久的,还没使用过一次,样子很新,可惜却是一把很普通的剑。
他拔剑出鞘时,心情十分沉重,因为他实在不喜欢打这一仗,他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被杀;但他知道这是不可避免和退缩之事,因此他不禁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自关外来,目的是赚一笔重金和闯出名气,是么?」
白衣秀士冷冷一笑道:「现在我只想杀人!」
南丹青道:「今天你如能杀死我,一切自然无话可说,要是不能,你肯回关外去么?」
白衣秀士道:「如果我再次败在你的剑下,当然无面目再在中原停留。」
南丹青道:「一言为定?」
白衣秀士点头道:「当然!」
南丹青身形微挫,马步一沉,横剑在胸,准备迎战了。
他的态度看上去极之气定神闲,却又给人一种无比严肃之感;这也正是一代剑术大家佟熊传授给他的一种特质——佟熊 的剑术已到神化之境,所以能「气定神闲」,但佟熊对武学的态度又是严肃而敬重的,所以一旦面临搏杀之际,其态度也是非常严肃的!
白衣秀士此番再找他决斗,志在必胜,所以他所表现的是强烈的杀气;他慢慢的擧刀蓄式,全身的功力好像完全贯注于刀上,刀光闪闪,如日东升,看来就像活的一般,具有无比的威力。
双方剑拔弓张,战斗气氛越来越浓烈,空气似已凝结,全塲雅雀无声,人人心弦抽紧,仿佛置身于一塲即将来临的天灾地变似的!
「杀!」
蓦地,白衣秀士厉叱一声,抢步疾上,刹那间塲上已是一片耀眼的刀光!
他一口气攻出十八刀!
这十八刀可谓蔽天盖地,威力有如天 罗地网,令人无隙可遁,南丹青长剑上下翻飞,似匹练迸飞,一面施展师门绝学「迷踪步」闪躱,一开 始仍采守势。
白衣秀士的攻势却如惊涛骇浪,一波跟着一波,刀光如电,锐风似啸,奋不顾身的进扑,其猛烈的程度眞可裂鼎破石!
南丹青竭力抵挡,拚命招架,身形跳跃翻腾,几乎使尽浑身解数,才躱过他的强猛攻势。
「铮!」
突然,刀剑首次碰击,是很强烈的碰击!
两人当塲互被强力震退,同时顚出五六步!
「杀!」
白衣秀士又是一声厉叱,身形突如利箭出弦,再度猛扑而上,手中宝刀横劈而出,划出的刀光宽达一丈,好像抖出一匹白布!
南丹青縦身跃起三丈。
刀光过处,只听「唰!」的一声,几棵石榴树拦腰而断,蓬然倒了下去。
南丹青空中一个鸥子翻身,手上突然似黙燃一串火药,剑光连闪如爆炸,对准白衣秀士直罩而下!
这是他首次展开反击,威力之强,就如雪崩,倏忽之间,反将白衣秀士整个人「网」住了。
但白衣秀士凶如猛虎,口中连发嘷吼,刀光连连向上迸射,在一阵震人耳鼓的锐响之下,南丹青似受巨震,身如断线纸鸢,直飞出三丈开外。
「杀!」
南丹青的双脚甫一着地,白衣秀士的刀光已然卷地而至,势如白浪奔驰,满地尽是刀光!
几百个观战者不禁发出一片惊呼。
但就在此际,只见南丹青身子一斜,手中长剑一式「海底刺鳌」疾速往下刺落,但闻「叮!」然一响,满地刀光顿吿消失,白衣秀士收刀急退三步,面色有些苍白。
他没有受伤,他只是震惊于南丹青破解自己攻击之神妙而已,在他的预料中,南丹青是不可能破解自己这一手家传之杀手钢的。
因为,刚才他攻出的刀法,名叫「夺 命三十六刀」,是他父亲「天外不速客」最得意的绝学,他父亲每次发出这一杀手钢必使对方粉身碎骨,四肢断成数十块。
但是,南丹青似蜻蜓点水的一剑,却将他的攻击完全化解了,怎不令他为之凛然心惊?
南丹青在他后退时,并未乘势追击,他按剑而立,神色严肃地道:「老兄,生命可贵的,咱们就此结束如何?」
白衣秀士深深做了一次调息,态度又呈强悍,嘿嘿冷笑道:「还不到时候!」
南丹青道:「非杀死我不可?」
白衣秀士道:「对!」
南丹青道:「只因为我在泰山丢了你的脸?」
白衣秀士道:「还有一个理由——你是我的绊脚石!」
南丹青道:「杀了我,你也未必能称雄于天下,就算你能称雄于天下,那又有甚么意义?」
白衣秀士道:「你认为称雄于天下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南丹青道:「是的,人生在世,为的并非搏杀称雄,积德重于积财,厚德乃能载福,齐桓公不计管仲一箭之仇,反得其心,这些道理你难道不懂?」
白衣秀士笑道:「我只知道一件事,我父亲是擧世无双的人物,我岂能不继其雄风!」
宝刀一翻,纵身猛扑而上,再度展开一阵凶悍无比的攻击,似乎不把南丹青杀死绝不甘休!
南丹青只好擧剑应战。
刹那间,刀剑如电交击,一阵又一阵,「铮铮」之声震耳欲龚,虽是在白天,仍可看见火星飞迸,搏斗之惨烈,已到了必分生死的地步。
白衣秀士的刀法一经施展,总是刚猛凌厉,绵绵不绝,令人喘不过气,但南丹青的剑法却灵活如蚊龙,身法步法也极之巧妙,两人眞是势均力敌,难分轩轻,看得在塲众人目瞪口呆,心絃阵阵抽紧……
剑如骤雨!
刀似狂风!
石榴树一棵一棵倒下去!
两人就这样一直交缠不休,时而南丹青后退,时而白衣秀士后退,有时更一齐跃起于空中,像两只凶鹰互相扑搏,不过盏茶工夫,白衣秀士已攻出一百八十刀,南丹青守多攻少,也回敬了七、八十剑。
这中间没有停顿,没有分开,双方各展所学,全力相拼,好像不分生死便永不停止似的!
不知不觉,一刻时过去了。
这种剧烈的拼斗最耗力,双方已渐渐现出疲倦力竭之态,出手已不如先前之快,尤其是南丹青,他精神负担较重,体力的支持也就较差,已渐感不支了。
「当!」
突然,一声巨响,南丹青的长剑被白衣秀士的宝刀打得脱手落地!
白衣秀士长笑一声,宝刀连续猛砍猛 劈,逼得南丹青后退不迭,险象环生。
康琬琬急叫道:「丹青哥,快逃!」
南丹青转身便跑。
「哪里走!」
白衣秀士大喝一声,如影随形追蹑上去,手中宝刀暴递,抹向南丹青的脖子。
这一刀去势如电,在塲观众都断定南丹青势难躱过,脑袋要搬家了。
不料眼看刀锋已抹上南丹青的右颈之际,忽见南丹青身子就地一蹲,紧跟着旋身扬掌——
「砰!」
五指戳中白衣秀士的胸膛!
白衣秀士顿时一呆,好像中了人家的定身法,手中宝刀叮当落地,整个人僵立 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旋见一缕血水从他嘴里溢出,任何人一看即知他已受到严重的内伤!他吃惊的瞪视南丹青有顷,然后眼睛渐渐无神,眼皮慢慢垂下,终于仰身倒下,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了!
春花、秋月、夏雨、冬炉四婢大惊失色,慌忙一齐围上去,惊叫道:「少爷!少爷」
南丹青走去拾起长剑,纳入鞘中,冷然道:「放心,他死不了的,只要在三个月内不近女色,多服大成汤,可以活着回到关外。」
他向康琬琬一招手,道:「琬儿,咱们走吧!」
XXX
一大片的焦炭废墟。
这是苏州城中的一条临河小街,原有几十户人家,可是现在只见一片焦炭废墟,看情形遭回禄已有两三年以上,因为废墟中已经生长出不少杂草,触目所及,一片疮痍!
南丹青呆呆望着这片焦炭废墟,心中好难过好难过,一直盘绕在脑海中的童年时的一切景象,仿佛也变成了焦炭,完全幻灭了。
他本来抱着满腔希望,希望母亲回到这苏州老家时,能唤醒丧失的记忆,却不料老家竟遭回禄,一场大火已将老家烧得面目全非。
左右隣居没有了,门前临河的一棵柳树只剩下一块树头,只有小河没有改变,然而河水潺潺,已冲走了昔日的一切…… 「这就是你的老家旧址?」
「嗯……」
康琬琬不禁叹了口气道:「你的运气好像不大好,老是碰到不如意的事。」
南丹青默然无语。
他抬头凝望着天空,努力不使眼泪掉下来。
是的,运气太坏了,十多年前,他们在这条小街上原有个温暖的家,父亲虽是个开馆授徒的武师,可是却非粗俗之人,他温文儒雅,淡泊名利,日常以诗词自娱,与母亲恩爱如蜜,也常常带自己上街或去郊外钓鱼,那段日子过得多么美好……
可是,忽然有一天,一个陌生人上门 要求与父亲比武,那人使用一把鲨鱼剑,态度非常坚决,父亲推辞不掉,就跟他出门去了,就此一去不返,人天永隔。 要不是那个人上门挑战,他们一家人日子过得快快乐乐,怎么会家破人亡,死的死疯的疯?
——那个人,他是谁?他在哪里?
——我一定要找到你,我一定要杀死你!
康琬琬心知他有许许多多的感触,这时发觉他面露杀气,不禁一惊道:「丹青哥,我说错了么?」
南丹青摇摇头道:「不是,我想起了那个杀死我父亲的人……」
康琬琬一哦,游目四顾道:「此处风景好美,要不要扶你娘出来看看?」
南丹青道:「看甚么?」
康琬琬一指小河道:「看这条小河,房子虽然没有了,小河还在呢。」
南丹青苦笑道:「河水已非旧时水,看了徒增感伤而已!」
康琬琬道:「那么……」
南丹青道:「走,咱们去杭州拜访『九指先生萧振天』!」
他挥手示意陈七和罗汉脚抬起桥子跟他走,可是刚一擧步,忽见眼前挡立着一人,不禁一怔而住。
来人头戴一顶宽边斗笠,身穿一袭蓝布袍,腰系一条白带,足着芒鞋,样子好神秘!
说他神秘,是因他那顶斗笠故意扯得低低的遮住面部,不让人看见他的庐山眞面目,而且从其打扮上看分明是个武林人,但却没有带任何武器。
他挺立在小街中央,挡住了南丹青的去路。
南丹青上下打量他一眼,开口道:「 这位老兄有何指敎?」
篮衣人道:「你是南丹青?」
嗓门低沉而有力!
南丹青点头道:「是。」
蓝衣人又说道:「我知道那个人在哪里。」
南丹青一听即知他说的是甚么,但他没有欣喜之色,反而很冷静的问道:「阁下贵姓大名?」
蓝衣人道:「我的姓名不重要。」
南丹青道:「我认为很重要,那表示你的诚意。」
蓝衣人道:「我得罪不起那个人,如果你一定要先知道我的姓名来历,那只好不谈了。」
语毕,转身便走。
南丹青道:「请留步。」
蓝衣人转回身子,等他开口。
南丹青问道:「你知不知道老父的名讳?」
蓝衣人道:「快刀南雅堂。」
「怎么死的?」
「他是死于一个使用鲨鱼剑的人的手里。」
「甚么时候?」
「十三年前。」
「地点?」
「南郊。」
「你亲眼看见的?」
「不,但我确实知道他就是杀死令尊之人。」
南丹青心中好兴奋,但仍以冷淡的口气问道:「好,请你吿诉我他是谁?」
蓝衣人道:「这个人名气很大,在大江南北一提起他,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南丹青等着他说下去。
蓝衣人道:「他叫『云龙三现爪龙长啸』!」
南丹青不知道这个人,但一旁的康琬琬一听之下,脸色大变,失声道:「飞龙帮的帮主?」
蓝衣人微微颔首道:「正是他!」
康琬琬深吸了口气道:「眞想不到……眞想不到会是这个人!」
南丹青转对康琬琬问道:「琬儿,他是怎样一个人物?」
康琬琬凛然道:「你难道不知道?飞龙帮是中原武林的第一大帮,势力遍布大江南北,提起『云龙三现爪龙长啸』这个人,眞是家喩户晓,无人不知呀!」
南丹青道:「飞龙帮是干甚么的?」
康琬琬道:「这……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只知飞龙帮势力非常强大,帮中高手 如云,凡练武之人,若不加入飞龙帮,接受该帮的指挥,就别想在武林上立足!」
蓝衣人接口道:「这位姑娘说对了,就以安淮镖局的总缥头『八臂韦陀韦焕昌』来说,他也是飞龙帮的人,每年要向总坛缴年费一千両银子才能生存!」 南丹青冲口问道:「金陵的龙虎武馆馆主鲁雷是不是?」
蓝衣人道:「也是,只不过他在飞龙帮没有地位,只是个小喽囉而已!」
南丹青眉毛一扬道:「这么说,飞龙帮主龙长啸是个坐地分脏的人物了?」
蓝衣人道:「正是,各行各业都受他控制,要向他缴年费,谁敢抗拒不缴,马上会死得不明不白。」
南丹青道:「他多大年纪?」
蓝衣人道:「四十五岁。」
南丹青道:「以鲨鱼剑为武器?」
蓝衣人道:「是的,但八年前就弃鲨鱼剑而改用一对『飞龙神爪』。」
南丹青道:「谁能指证他八年前使用鲨鱼剑为武器?」
蓝衣人道:「我!」
「你也是飞龙帮的人?」
「是的,我原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之一,他创立飞龙帮之初,我就为他效命,可是他为人太霸道,最近我忍无可忍,就离开他了。」
「除你之外,还有谁能够指证他八年前使用的武器是鲨鱼剑?」
「很多,但没有一人敢说,因为他在创立飞龙帮之前曾经干了许多不光彩的事,因此他严令手下不得说出来。」
「你敢不敢带我去见他?」
「不敢,我还想活下去。」
「这样的话,我如何断定他眞是当年杀死家父的凶手?」
「他的鲨鱼剑便是证据。」
「你不是说他已弃置不用了?」
「对,但他还珍藏着它,藏在他房中的一个铁箱里面。」
「你又怎知他确是当年杀死家父的凶手?」
「有-次他喝醉了,当着我面前如数家珍的述说他以前杀了些甚么人,其中就曾提到令尊的大名。」
「他为何杀我父亲?」
「为了成名。」
「为成名而杀人?」
「是的,那时他还没甚么名气,就四处找高手比武,为了成名,他出手从不留情,前后死在他鲨鱼剑下的武林高手多达三十位!」
「他人在何处?」
「飞龙帮的总坛。」
「总坛在哪里?」
「太湖西洞庭山。」
南丹青对他深施一礼道:「承蒙相吿,感激不尽,我应该怎么谢你?」
蓝衣人道:「不必,我来吿诉你这个秘密,绝非指望你答谢,只希望你翦除此獠,造福苍生而已!」
一抱拳,转身疾去,很快就走出小街,隐没不见了。
南丹青欣喜万分,回对康琬琬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琬儿,这下我可以为先父报仇了!」
康琬琬的脸上却无半黠喜色,反而忧形于色道:「你最好冷静一点,首先咱们要思量思量这个人说的话是否可靠……」
南丹青道:「绝对可靠!」
康琬琬道:「要提防上当呀!」
南丹青道:「琬儿,这绝不是诡计,我和他无寃无仇,他没骗哄我的理由。」
康琬琬不以为然道:「你和他无寃无仇,和别人也没有么?上次你曾经吿诉我琵琶娘子怂恿『绿林七巨神』攻击你的那些事情,上个月你又杀了『山林四魑』中的铜锣眞人,说不定那些人想骗你去送死呢!」
南丹青笑道:「此事绝不可能是诡计,因为飞龙帮主龙长啸有一把鲨鱼剑——有谁能够把一把鲨鱼剑放入他房中的铁箱里面?」
康琬琬沉吟道:「嗯……即使是他最可靠的部下,他也不会让他进入自己的房 中……」
南丹青道:「所以,刚才那位蓝衣人说的话绝对可信!」
康琬琬道:「但你一定要见到那把鲨鱼剑才可采取行动。」
南丹青道:「这个当然。」
康琬琬忧心忡忡道:「还有,飞龙帮主龙长啸是个非常可怕的人物,听说他身边有『十八天将』也个个厉害非凡,而西洞庭山又在太湖之上……总归一句话:飞龙帮无异龙潭虎穴,你一个人成么?」
南丹青道:「成!」
康琬琬白他一眼道:「别说得这么轻松,飞龙帮当眞不是可以轻视的地方;龙长啸的武功也许不如白衣秀士那么难对付,但是你一旦进入飞龙帮总坛,所要面对的绝不只龙长啸一人!」
南丹青道:「妳要我放弃?」
康琬琬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何不请求令师下山助你一臂之力?若是有令师同行相助,那才有可能——」
南丹青摇头道:「不,这是我个人的事,我不想劳动家师!」 康琬琬听他说得很坚决,不禁感到奇 怪道:「你认为……要求令师助阵是一项不合情理的事么?」
南丹青道:「不,家师与一般人不同,他有很浓厚的英雄色彩,认为我已艺满离师,今后我在武林中的所作所为,是成是败,都与他无关,他常说『若要出名须 要闯』,要我自己去凭本领闯,别回去找他,所以我若回去求他助阵,他一定不会答应。」
康琬琬道:「但这件事不比寻常,你单枪匹马绝非飞龙帮之敌,而我……你是知道的,我的本事不济,也帮不了你的大忙。」
喃丹青笑道:「不对,这回妳可以帮我一个大忙!」
康琬琬大喜道:「你肯让我去?」
南丹青摇头道:「不,妳帮我照顾我娘,这样,我就可安安心心的去找龙长啸报仇。」
康琬琬好像被洒了一桶冷水,脸上的兴奋表情一下子没有了,嗽嗽唇道:「有苏大嫂照顾还不够么?」
南丹青道:「不够,加上妳一个人,我才更安心,可以无后顾之忧。」
康琬琬道:「你甚么时候去?」
南丹青道:「明天动身,你们则在此城等我,我只要不死,最迟三天必返。」
XXX
次日,南丹青由苏州城中的客栈出发,一路往南疾赶,打算去前山乘船前往西洞庭山……
走了一整天,第三天早上他在东洞庭山的前山鎮湖边欲买舟渡湖,但是当船家听说他要去西洞庭山时,竟都摇头拒绝。
后来找到第四个船家,一看船家也摇头拒绝,他便问船家理由。
「没甚么,我的船只捕鱼不载客!」
「我给你五両银子。」
「抱歉。」
「你是不是飞龙帮的人?」
「你问这干么?」
「如果你是飞龙帮的人,我便有话可说。」
「你说吧。」
「我要去西洞庭山拜见飞龙帮主『云龙三现爪龙长啸』!」
「干甚么?」
「有事。」
「何事?」
「一定要吿诉你?」
「不错。」
「这样吧,要是你有办法立刻与贵帮总坛连络,就说南丹青到访。」
「南丹青?」
「是的。」
「在泰山登仙台大战『天外不速客』的儿子的南丹青?」
「是的。」
「好,你请在此稍候片刻。」
船家匆匆走了。
南丹青就在湖畔等候。
太湖,一眼望去,烟波浩荡犹似大海,传说周围六百八十里,面积三万六千顷,跨江苏浙江二境,春秋吴越二国以此为界,湖中小山甚多,而以东西洞庭最大,山多果园,产杨梅枇杷,水石之胜,天然入画,世称为洞天福地。
南青丹小时候曾随父亲到吴江游湖,那时对此太湖并无深刻印象,如今再见太湖,始觉太湖之大之雄,确是名不虚传,而如此浩大的太湖,现在竟似已完全控制在飞龙帮手中,其势力又遍及大江南北,由此可知飞龙帮之大,确实不可等闲视之了!
他在湖畔鹄候约莫半个时辰,才见那船家匆匆赶回,态度改变了,很客气的笑道:「南少侠,那边飞鸽传书已到,要小的送你过去,你请上船吧!」
于是,南丹青上了船。
由东洞庭前往西洞庭,距离最近,但渔船也行驶了两个多时辰,才靠近西洞庭山。
纵目四望,西洞庭山附近的湖面上穿 梭着许多大小船只,可以看出那绝不是普通渔船,它给人的感觉是「战船密布」四个字。
这时,一条小舟迎着南丹青的船划了过来。
船家立刻停船。
小舟上有两个人,一个是划船的汉子,一个是衣着华贵的少年,他站在舟上稳如旗杆,一看就知有一身不俗的武功。
小舟在渔船旁边停下,舟上那少年向船上的南丹青一抱拳道:「足下是南少侠么?」
南丹青在未证明龙长啸是杀父凶手之前,不愿失礼,当下还礼道:「不敢,正是在下。」
那少年道:「家父命小弟前来恭迎南少侠,就请移驾舟上如何?」
南丹青知他是龙长啸的儿子,当即轻轻跃落小舟;他有意卖弄,双脚落到小舟上时,就像飘落一片树叶小舟没动一下。
那少年笑道:「好俊的轻功!」
南丹青淡淡一笑道:「夸奖,台甫如何称呼?」
那少年道:「贱名必飞。」
南丹青道:「幸会。」
龙必飞含笑道:「南兄泰山一战,名噪天下,小弟有缘识荆不胜荣幸之至。」
南丹青道:「侥幸而已。」
龙必飞道:「昨天下午我们还得到消息,说南兄与那狂生又在苏州石榴岭二度 较手,结果又胜了,是不是?」
南丹青微笑道:「贵帮消息如此灵通,难怪能称雄于大江南北。」
龙必飞笑笑未答,示意那汉子划舟,那汉子立即划动桨板,掉头驶向西洞庭山去。
不久,舟到山下一码头。
「南兄请!」
「别客气。」
南丹青一跃上岸。
龙必飞也卖弄了一下,由舟上跃上岸时,比南丹青远出两丈有奇!
南丹青笑道:「龙兄好俊的身手!」
龙必飞面有得色,口中却谦逊道:「那里,南兄是高人弟子,又两度打败『天 外不速客』的儿子,身手之超绝,小弟望尘莫及,今后还望南兄多多赐敎。」
语毕,侧身肃客。
一条宽阔的石级,由码头斜伸上山,擧目望去,石级两边每隔一段即有两个持枪站岗的劲衣汉子,他们的劲衣胸襟上都有一个圆圈,圈中有一条飞龙,个个神态标悍,纹风不动的挺立着,可知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兵」。
见微知著,看兵知帅,飞龙帮看来的确不是可以轻视的一个大帮!
南丹青艺高胆大,当然不会被这种排塲所唬倒,他一提长衫,擧步登上石级。
龙必飞陪行于侧。
那些持枪戍守的「哨兵」看见他们经过时,纷纷向他们擧枪致敬,动作整齐有力。
不久,来到山的半腰上,只见石级旁边建有一座亭子,名曰「解剑亭」。
亭中坐着一个中年人,他看见少帮主陪着南丹青到达,连忙起身行礼道:「来宾请解腰间剑,敝帮当以礼相待!」
南丹青刹住脚步,回顾龙必飞问道:「这是贵帮的规律?」
龙必飞点头笑道:「是的。」
南丹青冷笑道:「对待宾客之道?」
龙必飞又点头道:「是的,来意如善,解剑何妨?敝帮以此做为识别来访者的善恶,来访者如肯解剑,敝帮便知他是善意,也就会以贵宾之礼相待。」
南丹青道:「若是不肯解剑呢?」
龙必飞微笑道:「那就表示他不怀好意,过此解剑亭而不解剑,敝帮将视之为敌!」
南丹青道:「在下此番造访贵帮,将与贵帮为敌或为友,现在还很难说,要等见到令尊才能做决定。」
龙必飞含笑道:「是敌是友,必须在此决定!」
南丹青不加思索地道:「剑为武士之第二生命,在下不想离开它。」
龙必飞一躬身道:「那就请吧!」
南丹青按剑走过解剑亭,继续向上登去。
龙必飞没有继续陪伴,站在解剑亭外大声道:「南少侠请好走,小弟当在上面恭候大驾!」
情势至此,已十分明显,南丹青不肯在解剑亭解剑,他们已视之为敌,不肯再以礼相待了。
往后的一段路——解剑亭至总坛——可能会发生事故,也许是截嚓,也许是陷阱,总之必有不友好的情况出现!
南丹青不在乎,因为他断定龙长啸必是杀父凶手,今日既到西洞庭山,迟早必 有一塲搏杀,当然不在乎对方视自己为敌了。
果然,走上亠百多级,石级转过一个弯道时,眼前已出现一个模样非常古怪的 人!
这人年约六十开外,个子瘦瘦细细的,脑袋比一般人小得多,眼睛、鼻子、嘴巴挤成一团,像个没牙齿的老太婆,怪的是两耳却奇大,是所谓的招风耳。
他双手握着一对乾坤圈,大马金刀的站在石级中央,模样既滑稽又邪气!
南丹青停住脚步,含笑问道:「阁下是把守第一关的人?」
怪老人嘴唇一扭,如美人之抿唇一笑,道:「不错!」
他的声音好尖细,要不是他有个大大的喉结,南丹青眞要以为他是一个老妇人呢!
南丹青道:「尊姓大名?」
怪老人道:「十八天将敬陪末座,姓一童名无忌,匪号『阴阳夺命客』!」
他一面说一面抬起手上的乾坤圈,以炫耀的姿态亮了亮;原来这种乾坤圈又名「阴阳刺轮」,是武器,也是暗器,其形如镯,直径约八寸,外缘有锋利的三角尖,累累有如锯齿,是一种很难练好的武器,因此凡使用乾坤圈之人,必为出类拔萃的高手。
南丹青看都没对他的乾坤圈看上一眼,只淡淡一笑道:「话要说在前头,在下此番拜访贵帮,将与贵帮为友或为敌,要等见到贵帮龙帮主之后才能决定,因此在此之前,在下不想与贵帮发生冲突……」
阴阳夺命客童无忌吃吃怪笑道:「既如此,何不在解剑亭解剑?」
南丹青道:「在下不喜歉受人摆布,剑是我自己的东西,我有权带着它。」
阴阳夺命客道:「本帮的规律是:凡不肯在解剑亭解剑者,一律视为敌人!」
南丹青道:「那么,要见贵帮帮主就得硬阅了?」
阴阳夺命客黯头道:「正是!」
南丹青道:「要是一时失手伤了阁下,那岂不大伤和气!」
童无忌道:「不会,在解剑亭不解剑,已经伤了和气了!」
南丹青拔剑出鞘,擧剑一拱道:「这么说,在下只好放肆了。」
他抢前数步,一剑平刺过去。
童无忌身形微侧,左手的刺轮一扬,刚好将南丹青刺到的长剑套入圈内,紧接着向下一压,右手的刺轮「呼!」的暴递而出,攻向南丹青的咽喉!
这些动作,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又快又巧妙,令人有措手不及之感。
但是南丹青却没有措手不及的现象,他在长剑被套住的一刹那,突然眞力迸发,大喝一声「撤手!」,长剑奋力向上一扬——
「铮!」
一声锐响,童无忌左手的刺轮反被挑得脱手飞上空中去了!
次瞬间,南丹青长剑连扬,发动猛烈的攻击,一口气就是九招凌厉无比的剑法。童无忌无法完全破解,当场被迫退了五六步。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因为他已经试出了南丹青的能耐;本来他左手上的刺轮已经套住了南丹青的长剑,在这种情况之下,取敌人的性命已如探囊取物,却不料南丹青竟有能力反将他的刺轮挑出了手,双方强弱已在此分出,其感受是非常强烈的。
因此,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在退出五六步后,竟已没有勇气再战,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南丹青没有继续进攻,微微一笑道:「这一关是不是可以通过了?」
童无忌呆了半晌,才让开一边,以折服的姿态拱拱手道:「请!」
南丹青大步走了过去。
但走上数十个石级,蓦听得脑后劲风锐响,他不用看就知对方掷出了刺输,当即一伏身,长剑向上吐出!
一声铿锵,长剑正好刺入圏内,由于刺轮来势太猛,在剑上一阵旋转,发出刺耳的声音。
南丹青乘势一挥长剑,喝道:「完壁归赵,接住了!」
刺轮「咻!」的一声,反向童无忌飞去,快如流星飞泻!
童无忌不敢接,急忙往旁跳开一步,让刺轮从身边飞过去。
南丹青很不满意他这种行为,当下仗剑走下去,道:「看来这第一关在下还没通过,那么在下只好再领普教了!」
童无忌大要小丑,两只招风耳动了动,笑嘻嘻的拱手道:「不,你已经通过了,前头还有人等着你,请吧!」
语毕,扮了个鬼脸,迅速退去。
南丹青一见如此,只得回头往上走,复行一段石级,眼前又见一人挡住去路。
道人也是六十开外的年纪,但体形高大,健壮如牛,手上提着一对用铁链相连着的狼牙锤。
狼牙锤,一般只有一颗,且有一个握柄,此人却使用两颗,而且用一条铁链相系着,可知是一种改良的流星锤,由于铁球上有许多「狼牙」,故其威力显然比流星锤大得多了。
他一手提着一颗狼牙锤,慢慢的幌荡着,面上木无表情,冷冷道:「南丹青,你所为何来?」
南丹青道:「来拜访贵帮龙帮主。」
老人又问道:「为何不肯在解剑亭解剑?」
南丹青道:「在下不接受道种不礼貌的待遇——你贵姓大名?」
老人道:「江湖一匹狼王镛!」
南丹青道:「十八天将排名第几?」
王镛道:「十七。」
南丹青笑道:「这倒安排得好,由后面一个一个来,昔日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今天在下恐怕要连过十八关吧?」
王镛道:「要不了那么多,只怕这一关你就过不去!」
话声未了,左手上的狼牙锤疾揄疾放,顿如打出一颗炮弹,对着南丹青流星也似的直扑过来!
狼牙锤较流星锤令人见而生畏的地方,即在它上面有三角尖刺,一旦被它打中,不但会皮开肉绽,而且不论打中身上哪一部份,那一部位的骨头一定碎裂,必死无疑。
这个「江湖一匹狼」的功力着实不弱,一锤放出,势如雷霆万钧,锐不可当!
南丹青不敢用剑迎击,他施展师门绝学「迷踪步」,一个旋身跨步,不但巧妙的避过打到的狼牙锤,反而欺近对方跟前,振剑黠出。
行动如风,一出招便已反抢得先机。
王镛面色微变,急忙倒纵上五个石级,同时右手的狼牙锤「呼!」的飞出,直取南丹青的胸口。
南丹青身形一闪,长剑横拨其铁链,但闻「铮!」然一响,王镛打出的第二个狼牙锤已然失去准头,但南丹青正符出剑 反击,忽见另一颗狼牙锤又已打近自己面门,心中不禁一惊,急忙往下一伏,同时扬剑格出。
这一格,顿吿上当!
原来他格中的是铁链,而王镛打出的狼牙锤适时顺势一扯,狼牙锤忽然在空中转了一圈,竟将他的长剑卷住了。
王镛不容他抽回长剑,紧接着再往后一扯,南丹青登时向前显出,更槽的是就在这一刹那间,另一颗狼牙锤已又飒然打近他的脑门!
换了旁人,这下非脑袋开花不可了,但南丹青毕竟是名家高足,应变的能力甚强,只见他身子就地一浪,狠牙锤顿吿落空,砰然撃中石级,打得石级碎裂迸飞!
躱是躱过了,长剑却已被对方的铁练卷去,不过他也在这时使出了一招出乎对方意料之外的妙手,但见他右掌如电一探,竟然抓住了对方的铁链中段,跟着一声大喝,就以对方的一颗狼牙锤据为己用,奋力一揄铁链,狼牙锤顿如流星飞泻,反向对方打去。
王镛不防有此,不觉慌了手脚,因为他人站在石级上面,躱避极为不易,一时心慌之下,追得只好放开铁链,顿足往后暴退。
狼牙锤就这样反到了南丹青手上,他哈哈大笑,双手揄动狼牙碗,如龙吐珠,连续打出,将王镛逼得后退不迭,束手无策。
一见王镛已无还手之力,他即停止攻击,拾回自己的长剑,纳入鞘中,往背上一插,然后又揄动两颗狼牙锤,一路攻逼上去。
王镛空手无法招架,只得掉头疾跑,一溜烟似的逃上山去了。
南丹青就提着两颗狠牙锤上山,又走上一百多个石级,忽见从石级右方的树林里闪出一个白发老人,此老手持一支丈八 蛇矛枪,人一出现,一语不发,挥枪便刺,势如灵蛇吐信,快速的连续刺出!
此老枪法非常高明,顿时就将南丹青逼退了二十几步。
南丹青不擅使用狼牙锤,被攻得心慌,不觉大喝一声,双手猛力一揄狼牙锤,然后脱手掷了出去。
这一手,十分猛烈,两颗狠牙锤平飞而出,中问是一条铁链,威力可就非常厉害了。
白髪老人身手却极了得,一个纵身竟然很轻易的避过奇袭,而且人在空中,丈八蛇矛枪仍没闲着,似骤雨般猛烈刺下!
南丹青在掷出狼牙锤后,跟着剑已出鞘,所以白发老人凌空的一轮攻撃并未得逞,反被他的长剑一一拨开化解于无形。
白发老人双脚落到地上时,手中丈八蛇矛枪「呼!」的一声,倾力横扫而出,厉声道:「小子,就此下山,本帮破例放你一马!」
南丹青一跳避过,空中身形突如飞箭向前射出,大笑-声道:「不必客气,你请尽力施为!」
话声中,剑已攻入白髪老人跟前。
使用长兵器的人最怕被敌人攻近身边,因为这样一来他已无所施展其技了。
他大吃一惊,急忙顿足暴退。
可是,南丹青已如附骨之蛆,绝不肯让他拉开距离,如影随形紧蹑在他跟前,同时长剑连续攻出。
白髪老人一退再退,仍然用不掉他,只好双手横握枪杆上下格挡他的攻击,但这种守势怎能抵挡南丹青神奇的剑法,只听「嘶嘶嘶」一阵农裂声响,他胸襟已然破裂片片。
这,还是南丹青剑下留情,否则他早已惨死在利剑之下了。
「停!」
白髪老人倒纵疾退,大叫了这一声。
南丹青此行的对象只有一个「云龙三现爪龙长啸」,不愿滥伤旁人,故立刻停止攻击,笑道:「这位前辈有何赐敎?」
白髪老人满面通红,忿念地道:「南丹青,本帮究竟甚么地方得罪了你?」
南丹青道:「没有。」
白髪老人怒道:「既无过节,你硬关本帮总坛意欲何为?」
南丹青道:「拜谒龙帮主。」
白髪老人道:「友善的拜访?」
南丹青道:「可以这样说。」
白髪老人道:「那为何不肯在解剑亭解剑?」
南丹青笑了笑道:「在下要见的只是江湖上一个帮派的帮主,不是皇帝或王爷,你们订的规律又不是王法。在下没有服从的必要!」
白髪老人道:「如果你是友善的拜访,就该尊重本帮的规律!」
南丹青道:「剑是我自衞的武器,岂可轻离身边?你们的要求太过份了,所以我不接受。」
白髪老人间道:「你要见本帮之主,究竟为的何事?」
南丹青道:「追究一件事。」
「甚么事?」
「对不起,此事要等见到贵帮帮主,在下才肯说出来。」
「你不说个明白,木帮帮主不会接见你!」
「那我就硬闯!」
白发老人面上再现敌意,冷笑一声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友善的拜谒么?」
南丹青道:「只要龙帮主肯接见在下,在下当以礼拜谒。」
白发老人断然道:「你不先说明拜访的目的,休想见到他!」
说毕,身形一挫,准备再战。
南丹青冷冷一笑道:「你是『十八天将』中的那一个?」
白发老人沉声道:「蛇枪王罗通!」
南丹青笑道:「你年纪不小了,怎的如此不识好歹,一定要拼掉老命才过瘾不成?」
蛇枪王罗通面容一狞,擧枪便待刺出就在此时,忽闻山上有人遥遥传下话来:「帮主有令,请南少侠土山,在会宾楼相见!」
蛇枪王罗通一听此言,立刻收枪,态度也立刻改变,侧身让路道:「请!」
南丹青纳剑入鞘,举步拾级而上。
石级蜿艇长达一里,到达山顶上,才见到一座规模宏伟的城堡。
这座城堡巍立于西洞庭山的圾高处,占地极广,四面都有高高的围墙,堡门与一般城门相似,气派极是不凡,眞似王侯所据之处。
此刻,堡门大开,门口站着一个少年,正是刚才在山下见过面的龙必飞!
他对着南丹青一揖,含笑道:「南兄身手超绝,令人折服,家父已同意接见,请随小弟进去吧!」
南丹青随他入堡,但见堡中楼阁如林,整齐淸洁,优美有如宫阙,但气氛却极森严,处处都有劲装武士在站岗。
看到这情形,南丹青不能不对这个飞龙帮刮目相看了,他知道自己的确已进入了龙漂虎穴,虽然刚才在山径上打败了三个「天将」,但飞龙帮的实力绝不能以此来衡量,此番自己能不能活着下山,确实是个未知数。
不过,他并不惧怕,为了报杀父之仇,纵然上刀山下油海,他也绝不退缩。
拐弯抹角,他被领到一栋雕能画楝的三层高楼门口,门庭上横悬一匾额,上书「会宾楼三个大字。
门口站着一个中年人,看他一袭不显眼的长衫打扮,分明是个「师爷」人物。
他见龙必飞领着南丹青到达,很客气的拱手作揖道:「南少侠么?」
南丹青点点头。
中年人接着转对龙必飞笑道:「少爷,令尊和副帮主都在三楼客听候驾,你不必上去了。」
龙必飞点头一笑,向南丹青拱手道声「失陪」,即迳自走开。
中年人便向南丹青再拱手笑道:「南少侠,请随在下上楼。」
南丹青乃举步走入会宾楼。
会宾楼内,布置富丽堂皇,中有一梯直上二三楼,但不是木梯,而是刀梯!
那是以铁为支架而以几十把利刀为阶级的刀梯!
每一把利刀的刀口向上,人要上楼,就得踩着每一把刀口走上去!
这分明是在考验访客的身手的一种布置,要是没有非常深厚的轻功和气功,一步都上不去的,南丹青一见之下,不禁微 微一笑道:「要脱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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