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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 关于还珠楼主的轶事、佚作、逸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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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17 15:56: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lingyur 于 2024-11-12 09:55 编辑

原文草稿2024年8月发表于百度还珠楼主吧:便从还珠楼主进入文坛开始慢慢说起……
勘正错字的完整版以笔名“风斯在下”分七篇发表于个人网站:从还珠楼主进入文坛开始说起
如各内容有抵牾,则以完整版为准。

本文系精简,补充内容,重新排列,改正错字,删去废话。

内容主要异于以往专家学者的资料,旨在纠正事实,补充阙漏,如有遗误,请不吝指教。分三个部分:
一、笔名
二、情史
三、文章


点评

欢迎大神光临,用户组已改为编校。  发表于 2024-9-17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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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16:00: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ingyur 于 2024-9-17 22:56 编辑

一、笔名
1.“还珠楼主”笔名的由来
有各种说法。
比如《回忆父亲还珠楼主》说:《蜀山》问世前夕,父亲和母亲商量用什么笔名,母亲忽然想起文珠,想到父亲对她的思念,就说:“我知道你心 中有座楼,那里面藏着一颗珠子,就用‘还珠楼主’作笔名吧!”
叶洪生在2002年出版的《天下第一奇书(蜀山剑侠传》探秘》新版自序中写道:“1932年春节前夕,李、孙联姻。婚后正愁生活拮据,恰巧友人唐鲁孙(为前清宗室,掌故名家)临时代理《天风报》社务,乃力促李寿民将《蜀山剑侠传》(已写十二回)交由《天风报》连载发表。李氏早年原有一青梅竹马,芳名文珠,不幸堕落风尘,是其心中永远的痛。为纪念这段初恋之情,遂取苏轼诗句‘年来合浦自还珠’的祝祷深意,以‘还珠楼主’为笔名,正式展开其近三十年的创作生涯;而其武侠处女作同时也是成名作兼代表作,即是这部长达四百余万言(旧版不分段,无新式标点)、总三百二十九回而风靡世人的赫赫巨著《蜀山剑侠传》(包括《后传》。”
倪斯霆在2014年出版的《还珠楼主前传》与2023年所著《还珠楼主评传》中均记载:1931年6月3日,天津《北洋画报》第二版刊登了一篇当时名 编辑吴云心所撰《花蕊夫人》的新戏预告……随同此文刊出的,还有尚小云演出《花蕊夫人》的两帧剧照,而提供者,《北洋画报》明确标明是“还珠楼主增刊”。从此文可知,早在1931年6月 初,“还珠楼主”之名便已出现于报端,而且从吴云心未对剧本编者作过多介绍看,此名亦非首次披露,而是此前已与尚小云之名同时出现多次……笔者认为,其较为准确的时间,应为还珠在孙府做家庭教师并与孙经洵热恋的1930年春夏之时。


实际上倪斯霆所推断的,已算得上相当准了。笔者曾见一份《大公报(天津)》 1930年2月19日的《刊物紹介》,上面写着:天風報出版,明天與讀者相見。沙游天君创辦之天風報籌備多時,現定本月二十日出版。日刊一小張,内容注重文藝小品,格式取材甚爲新穎豐富。編輯何香石君,前辦聲報,亦有聲於時,所約撰述則為陳墨香、聞無分、阿迦居士、紅𤯾(左蒙右生)館主、娛園老人,還珠樓主諸君云。

依此而言,最早在1930年2月19日天风报创刊时,便已有还珠楼主之名。且已与沙大风应已相交,便称创刊元老也不为过。由此,关于沙大风初见《蜀山》时,惊讶或有之,宛然一副陌生人的情境当是有误的。

下面1926年7月24日的一篇文章,可谓“还珠”出现最早的时间了。标题是《参木樨禅》,署名还珠,是与不是,无伤大雅,请诸君品鉴,聊作谈资。然以楼主曾供职内政部,自然对各司情况深有体会,1926年又值楼主随军转战各地期间,笔者倾向于彼珠即此珠也。



木樨禅,讲的是一段禅宗公案,典出《五灯会元·太史黄庭坚居士》。大意是,黄庭坚久久不能悟道,便向晦堂禅师请教参禅捷径。晦堂说:“就像孔子说的:‘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我没有瞒你什么啊!”黄庭坚听了不明白,迷闷不已。一日,黄庭坚陪晦堂散步,正好山中桂花盛开。晦堂问:“闻木犀华香么?”黄庭坚说:“闻。”晦堂说:“吾无隐乎尔!”黄庭坚言下释然。
但“还珠”的这个故事,跟参禅无关,反而还颇有“味道”,令人捧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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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16:09:3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ingyur 于 2024-9-17 17:21 编辑

2.楼主的其他笔名
关于“阿七”的这个笔名,实际只在天风报的《微笑集》、《文剪集》用过,笔名由来是因楼主家族行七,小名“小七子 。除本名善基、寿民外,楼主另外较为人熟悉的笔名有李红,其余如“禅机、木鸡、寿七、老䍺(左羊右患)、珠、李还珠等”(以上笔名引自周清霖、顾臻2015年10月第9次修订的还珠楼主李寿民先生年表,本贴所引年表,皆系此修订稿)。
目前笔者所见的楼主署名文章有这么几个:善基用于一篇评论笔记;寿民用于部分笔记和大部分代邮;笔名木鸡,用于一篇小说和一些散文笔记;老䍺
(左羊右患)用于连载小说《轮蹄》和一些笔记、剧本;珠用于部分散文笔记。暂未见禅机、寿七、李还珠等署名文章。(按,叶洪生先生在1984年联经版《蜀山剑侠传》前言中曾认为,楼主以婚后写出第一部小说《轮蹄》,为了纪念,取张籍诗“还君明珠双泪垂”,这显然是错误的。后来他在2002年出版《天下第一奇书(蜀山剑侠传》探秘》新版自序中更改笔名来源一说,依然有误。前文已点,不再赘述。)

事实上,还有一个从未有人提到过的、十分陌生的名字——1942年上海日报刊登,与张恨水、刘云若同版介绍,平津红小说家,所著青城十九侠、蜀山剑侠传,李道畿。是或不是,权当异论附此。然介绍北方三大当红小说家,在报中两次提起“李道畿”,且为李万林盟弟,后面写着“欢迎定阅”,实难想象此篇广告是刊错了。(按:李万林,中原大战后任七十六师师长,在宝丰就职。后七十六师缩编,任227旅旅长,1932年6月潢光战役时,为红军活捉。1933年7月,国民政府公报抚恤故员兵李万林,未确是否。)
详见下图
lidaoji.jpg

(作为孤证不立,若有引用,当异论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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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16:16:1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ingyur 于 2024-9-17 16:23 编辑

二、情史
1.孙经洵
当年孙经洵为了爱情,毅然离家出走,此情看来,便是于今,也难能可贵。
当年经洵女士留书后,离家而去,投奔妇协,书函原文,大意如下。
父亲大人膝下:
女儿今天要告别了,女儿实是万分不得已,才迫而出此下策的,我因见专制婚姻之不良,酿成许多惨痛的事实,触目惊心,又见李兄学问人品,都是远到之器,性情心志,又同女儿十分相投,彼此经过了长时间的考虑,才订立婚约,意志固然是坚强,行为也是光明纯洁的。当八月三日,我万分无奈,托二表兄向你请求,允我们的婚事,你不但不允,责辱百端,从此女儿便入了惨痛之境,爹爹呀,你知道你那苦命的女儿,自八月三日以后,哪天不是以泪洗面呢,女儿虽蒙恩抚养了二十三年,自问平昔,并无失德,此次求婚姻自主,亦是为自己谋出路,何以我父责骂之后,又教全家大人小孩,以及当差,都是凌辱我呢。女儿虽然万分痛苦,也都能忍受,谁想你二十八日下午勒逼我允许曾姓婚姻,我稍不应,你便将我毒打,继母同全家人,均袖手旁观,不来劝解,我如不见机,你非把我打死不可,你上行时,言回来将置我于死地,我万分无奈,只好出走,以求生路,我也不要家中分文寸缕,行时只穿了随身布衣一件,请你看在亡故母亲,跟你受苦一世,只留下我这一块肉,放你这苦命的女儿一条活路吧。我此次出外,我先去设法求人援助求学,但求自由,别无希望其他补助,请你稍微慈爱一点,怜其愚而哀其志,亡故母亲,虽死九泉,亦得瞑目,爹爹如再三固执,女儿逼得无奈,只好求法律保护,不济则以死济之了。
临书泪流,心肠摧断,尚望我父,多多保重。
苦命的女儿洵上八月二十九日

1930年9月10日天津益世报报道《打倒专制家庭,力争自由之一个勇敢女性》。顾臻先生发表于2015年的《李寿民、孙经洵情难本事考》也引用了此篇。实际上,另一家大公报同样也刊登了这个事件,内容大同小异,标题是《争取自由的呼声,弱女的奋斗》。
一直以来,我们都只重点关注李孙二人的情难,或者说这是“一面之辞”,所以往往忽略了另一方。那么另一方是怎么说的呢?

同年10月6日,另一篇报文显示,此时楼主已被法院管押。(按:与顾臻先生依据楼主回忆的《自家一页》作出10月10日被羁押的推测,显然有些出入)文章的内容如下:
請看李壽民誘騙孫經洵幼女之罪惡
一李壽民爲孫經洵現時之教讀老師。二李壽民之嫡堂姊爲孫經洵祖母之胞弟媳。三李壽民之父母及其本身兄嫂弟妹生養死葬作事謀生,歷受孫經洵之父幫助培植,由清末以迄現在,未嘗有所間斷。
據上三種關係,李壽民竟能誘騙孫經洵私訂婚約,背家潛逃,其背理蔑倫,罪曷容誅!自此案發生,經洵之父即呈報法院軍警各機關、各租界局一體緝拿,業將李壽民緝獲,由公安局轉解法院審訊管押。現在法院偵查期間,不久當有秉公之裁判。惟壽民與孫氏歷史關係,恐外界未能深悉,余等與經洵之父均有同鄉親友關係,深悉壽民與孫氏因有瓜葛之親。壽民故父前在江蘇候補,每遇艱難,輒由經洵之父力爲幫助。及壽命之父病故,殮葬之費,亦由經洵之父厚助。及壽民長成所任職業,多出經洵之父介紹之力。由清末至今二十餘年,壽民家中遇有缺乏及喪亡等事,如壽民之胞兄十年前身故,壽民之母今年五月身故,一切意外用項,莫不由經洵之父資助。蓋經洵之父素性豪俠,重交輕財,同鄉親故受其惠者,不知凡幾,固不獨對於壽民一家爲然也。上年歲關,壽民以久閒無事,貧至無以卒歲,乃詭言欲赴黑龍江謀事,向經洵之父借貸三百元。經洵之父明知其僞,慨然與之。年關甫度,壽民復又告貸時,孫氏家中所延教讀兒女之師,因事還鄉。經洵之父念壽民閒蕩終非了局,以其粗知文義,又能鄉音,乃令暫爲兒女授課,一面另爲圖事,訂明每月給薪六十元,以三十元寄平交伊母度日,三十元聽其自用。自始至終,相待之厚,堪謂世罕其匹。孰料壽民狼心狗肺,不知用何手段,將素行謹厚、未出閨門之孫經洵誘騙。初由騙用財務入手(七月一日七月十六日兩次以金鐲質富花用,有據可證),漸至私訂婚約。殆經洵之父察覺,將壽民辭退,一面誡飭經洵,勸令改悔,是亦爲人父母者,應盡之天職。壽民不知悛悔,尤敢設法勾誘經洵背家私逃,繼又迫其投入婦女協會,以家庭壓迫,繼母虐待,婚姻不自由等詞登報誣衊。當世不乏明理君子,試問經洵之父,久着豪俠,即爲相待壽民一家如此之厚,對於家中子女豈有反事壓迫之理?至於經洵生甫兩週,生母逝世,由小至今,悉賴繼母撫育,平日恩厚情形,親友咸知,不必具論。即就年逾成童之女,猶爲延師在家課讀,豈是虐待之家所能爲乎?至於婚姻自由,固是法律所許可。然如壽民之於經洵,憑師生關係、親戚關係(按戚誼壽民長經洵兩輩)、平日恩厚相待關係,結果出拐騙手段,試請當世名公評判,尚能以普通婚姻相提並論乎?經詢之父以川人在北方,由官而商,三十餘年之名譽,破壞家庭,曷深隱痛!然經洵之父以案經呈奉法院偵查,是非自有公評,不屑爲之一辯。余等或爲同鄉,或爲親友,念及當日壽民虛僞之詞色,詭譎之行爲,與夫孫氏熱心待遇李氏滿門之恩厚,以及目前所得喪心病狂之報酬,似此人面獸心,揆之天理人情,難安緘默。特爲公啓,藉明壽民之爲人及經洵被誘之真相,俾世之覽者得以略悉梗槪云爾。
孫氏同鄉親友公啓(文中标点,由笔者添加。)



作为当事人的还珠楼主也自有一番记述,那便是载于《天风报》微笑集的《自家一页》,相关内容可见于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的《自家》。然而自家一页虽为楼主亲笔回忆,但其中的时间却与事实是有出入的。比如开篇文字:“民国二十年秋,余为珠还,被陷湘累,原告为姻长某公……。”时间说的是1931年秋,但事实上不论是益世报还是大公报的几篇文章,皆登载于1930年秋,可证此事是在民国十九年。又比如后文:“余以十月十日被陷,案由已详见当日大报,颇受舆论援助,至一月下旬,犹未传讯……计在押凡四十五日。”但孙氏同乡亲友已明确登报日10月6日之前,已“將李壽民緝獲,由公安局轉解法院審訊管押”,这时楼主显然已经失去了自由。且“十月十日至一月下旬”,显然也不是四十五日。


顾臻先生在《李寿民、孙经洵情难本事考》中将一月下旬改为十一月下旬,并以为:“并非是还珠楼主记忆有误,而是有意用曲笔,将时间稍加改动,连笔名都用‘阿七’,而非在当时(1934年)已经闻名遐迩的《蜀山剑侠传》《还珠楼丛谈》的作者‘还珠楼主’,显然是在避讳。”其实,一月已不必改为十一月,若依此论,《自家一页》的所有时间只可作为参考,而不能作为证据,然楼主被羁押于10月6日之前便是确切无疑的了。
倪斯霆先生在2023年版《还珠楼主评传》中,虽然提到了上述“李壽民誘騙孫經洵幼女”一文,却独漏了以此文纠正楼主被羁押的准确时间,算是引用时的小疏漏吧。而且,此文(实际为孙仲山授意发表的)特地提到“李壽民之嫡堂姊爲孫經洵祖母之胞弟媳(按戚誼壽民長經洵兩輩)”,并指出李母是在1930年五月身故,与李永明先生2016年发表《还珠楼主家世考述》所推断的高两辈、和李母身故时间的推断有出入。李永明先生的论据是楼主的另一篇小说《珠还》(但在关键处居然引用出错,结果大非),该小说由始并未出版成册,因此连许多专家考证还珠楼主作品时也未重视,容后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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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16:22: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ingyur 于 2024-9-17 23:33 编辑

2.文珠


一直以来,所有有关文珠结局的情况是引自1988年许寅《当代武侠小说之王还珠楼主》的《笔名的由来》一节,虽然对朱姓律师未指名道姓,但是居住在上海南京西路同益里十六号的只能是朱鸿儒。该文章中虽未指出是观贤姐弟转述的,还是由什么原因推测的,但朱鸿儒不会是文珠的丈夫。
笔者不怀疑,楼主曾带着观贤、观鼎去见了朱鸿儒及其夫人,甚至拜其夫人为义母,也不怀疑楼主带着二姐弟去见了文珠和其丈夫(甚至其丈夫姓朱,也是律师),并拜文珠为义母。但若两者相等,将上海南京西路同益里十六号的朱夫人等同于文珠,则有张冠李戴之误。此误便是自《当代武侠小说之王还珠楼主》开始的。后面诸如徐斯年、周清霖、倪斯霆等人,甚至在此基础上深加挖掘,添枝加叶,将时间定在了1947年。
上海南京西路同益里十六号居住的是律师朱鸿儒、夫人陈德宜是没有错的,此事的查证还得到上海公安局的帮助。楼主于1947年见过朱鸿儒律师也是没有错的,报刊也可佐证。关键在于楼主在二十余年前已经认识朱鸿儒了。他们在旧京时,老街旧邻,诗酒征逐,在天津时,唯邻是卜,同处一街,却要在1947年到上海去终于见到朱夫人文珠,那就称奇了。
于是关于四十年代(或1947年)在上海南京西路同益里十六号见到文珠,只能是张冠李戴了。

朱鸿儒,字巨卿,号渠青,1889年阴历二月十六日生,家族行五,祖籍安徽婺源,寄籍杭县(属杭州)读书,1913年6月毕业于私立浙江法政专门学校,1914年由杭赴日观光(未证),1918年司法部任用为审判官,同年7月经上海北上(疑似赴京),1923年5月北京律师公会改选,朱鸿儒选为评议或干事,(约1923年或1924年初还珠母亲从苏州传来消息,文珠幸遇良人,此时文珠当还在苏州),1925年4月朱鸿儒作为伴送委员伴随班禅南下来杭(同行人专有杭籍),1927年8月时为财政部法律顾问(见1927年9月财政部职员录),同时聘任的还有赵从轺(后文再提)。其在北京期间住所(或办公)在南横街七井胡同路(见上海商务印书馆1926年增订实用北京指南),与楼主所住北京宣武门外校场四条步行距离只有1公里,即便1921年楼主搬到宣外街也不到2公里。朱律师多跟政界有业务往来,楼主当时也在内政部供职。
楼主只在1924底-1927年辞职和随军期间外出,其余时间与朱鸿儒同在北京。楼主回到北京不久,于1928年南下天津,居住在天津日租界秋山街(日法租借交界附近,今锦州道)。巧合的是,朱鸿儒律师也南下天津了,至少在1930年3月时,天津大公报已出现他的名字,事务所在天津日租借秋山街洪德里四号(约1931年6月《李景光停职公判》记录)。


1933年4月,《蜀山剑侠传》第一集单行本扉页上有一则赵从轺(笔者按:与朱鸿儒同在财政部供职,上文已提)律师受任还珠楼主李寿民常年法律顾问通告:“……本律师事务所:天津日租界秋山街洪德里四号(笔者按:与朱鸿儒同个事务所) 电话二四五三五。”(引自三英二云)如此,赵从轺不是朱鸿儒介绍,或朱鸿儒创办了该事务所指定了赵为楼主顾问,未免巧成书了。
也许有人说,就是巧合,或楼主只不过认识赵从轺而已,而且楼主还略过了律师何维湘(即香石,楼主接任其为天风报编辑),特地找到了秋山街洪德里四号找顾问,但又没见过朱鸿儒。吾不信也。
倘若文珠真是陈德宜,1947年再见时发现他们曾经一同住在北京2公里范围,一同在天津日租界秋山街2公里范围内,甚至找上了朱鸿儒的门还擦肩而过,最终在上海相见,此段经历岂非是天下之奇,比之古今传奇也不逊色。呜呼,天妒李氏,何至于此!

1934年3月,朱鸿儒南下上海,从此长居,地址在静安寺同益里十六号(见1934年上海律师公会会员录)。1946年楼主再到上海(上次短暂来沪是为了治疗眼疾),在正气书局陆宗植的邀请下,重操旧业,开始续写小说。抗战胜利后,南来第一部小说《柳湖侠隐》便是此年8月开始连载的,连载至1946年12月,即柳湖侠隐第四回时,朱青蕖、陈淑均出现,但其实二人之女朱嵩云在第一回便已出现,亦即是1946年8月,楼主已计划将二人写入小说了。这说明此时已见过朱鸿儒,而且关系还很熟络,否则不可能将未见过面的人写入小说。

彼时,朱鸿儒在律政界名声很大,1939年在上海做寿时捧场而来的都是当时名流。1947年开始,正气书局发行了朱鸿儒的两部抗战言情小说(《怒火之花》、《魔窟血痕》),这两部小说便是署名朱鸿儒渠青作。
朱鸿儒夫人,名陈淑均(德宜淑均可互为名字)。1947年,还珠楼主作词赠朱鸿儒,称蕖青五兄:“旧日北平射虎,今看海上雕龙,豪情还与少年同。襟怀陶谢雅,谈笑晋唐风。佳偶朱陈仙眷属,梵天小住尘中。翩鸾翔凤展霄空,豁然容大度,即此是英雄。”从词的首句即知,楼主见朱之豪情与年轻时无异,盖北平时即相交也。若不相识,如何知其在北平时的豪情?
这首词是朱鸿儒给记者陆鄂不 的,陆鄂不 还写词给朱鸿儒称兄贺寿,二者的关系至少是熟络的。陆鄂不 是这么写的:还珠楼主孤高狷洁,与世寡合,惟与沪上名律师朱鸿儒交称莫逆,有三十年苔岑之谊。(按:实际自二十年代起,至多只有27年,此是概数)朱夫人陈淑均……即柳湖侠隐中之青蕖老人,神仙眷属,即隐射朱夫妇。楼主昔年与律师、袁寒云(按:袁克文)、梁爰居(按:梁鸿志,汉奸死刑,朱鸿儒为其辩护律师,盖昔日之友也)辈,同寓旧京,诗酒征逐,冠裳如云,颇极一时之盛……

见到老友如故,与旧京模样无异,楼主写词奉赠。被同为朱律师的记者朋友陆鄂不所见,才知昔年楼主与律师同在旧京,吟诗作对,志同道合。也许正是楼主介绍正气书局出版了朱鸿儒的社会言情小说。
果真如此,文珠也许是另一个朱夫人,但不会是居住在同益里十六号的陈德宜。整个事件在搜集材料、整理撰写过程中,或许被无意地张冠李戴了。
那么文珠这个名字从来只见他人转述,或在小说中演绎,难道虽有此人,却不叫文珠?不,楼主有记录。

楼主的小说中,朱文、浦文珠等等算是直接体现出这两个字来了。但小说毕竟是小说,影射现实也没有那么直白。即使在纪实小说《珠还》中,也是半隐半现,不能直接当事实来看。在《珠还》中,现实的文珠直接一化为二,变成了两个角色。一是才情俱佳的表姊文琪,一起读书,两小无猜,最终回家远去,未能忘怀。二是已落入烟花巷堂的清倌媛媛(宝珠),美丽动人,身世凄凉,被恶鸨阿金诓骗强迫其舅卖身,后被李苕清(即楼主化身)赎身。前者代表了美好,宛若与现实世界的文珠纯真情谊,青梅竹马,心有恋恋。后者代表了愿望,虽然偶生绮念,始终克制欲望,只许自己作眼皮上的供养,最终由自己替宝珠赎身。两者合起来,便是文珠。不过与蜀山中餐霞大师的弟子吴文琪和朱文不同,作《蜀山》时朱文单只影射文珠,文琪并未成为朱文的另一个分身。


然而事实终究事实,木已成舟,纯真年代已然逝去,一去不返,宝珠也跟随其舅匆匆远行,唯一可奢求的,不过是他年珠还合浦,再续前缘。可惜小说未能完成,正如现实里已永无珠还的可能吧。
然《珠还》中辍,怨得谁欤,盖是书言未半又转武侠,不意又惹出峨眉后山的高人,若非时代背景是在民初,笔者就是见飞出一道黄光也不觉稀奇,令人又愤又急,至于结局如何,也只凭后人臆想了。1948年楼主又是夫子自道,作《还珠缘》剧本,倒说出了故事的一种结局。他们别后重逢已是二十三年之后(大概是相对初见而言),回忆三人(第三人为谁?)时共清游,愿言永尽,佳人好客,夏日相对,恒削梨剖瓜以进,纤纤素手,殷勤自将,美语惊流,玉肤雪映,少年乐事,此亦云极。往往灯炧酒阑,夜分始别,襟上残痕,仿佛如昨,前尘往迹,回首都非。又谁知(十年前)遭国难分飞劳燕,敌骑纵横,旧京沦陷,关山戎马,各自西东,一别十年,劫后重逢,佳人迟暮。二十三年长留倩影,双方已有家室。珠还何日今无望,望君珍重且待来生。
文末短跋云:此为吾友文珠而作也。犹忆稷壤春雨,初见天人,旅馆秋灯,深宵独对。时复有美同车,驾言出游,裙履缤纷,恍然如昨。今则白发江南,佳人迟暮,买山有期,藏珠何日。虽室人贤淑,许我情痴,而人在天涯,只增惆怅而已。

或许楼主已让孙经洵独占了《征轮侠影》,而《珠还》只是写给文珠的,那第三人便是表姊文琪,楼主终是强留了美好的一面给自己。
故事终究是故事,小说也终究是小说,不论是《珠还》、还是《还珠缘》,都寄托着楼主的美好愿望,和对结局不圆满的深深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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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16:27: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ingyur 于 2024-9-17 16:59 编辑

三、文章
1.化用
楼主经常将熟人名字写入小说,数不胜数,多是正面的世外高人,有些则是借用别人的名号。

①汪景星所著有《峨眉剑侠传》、《少林女侠》,当时市面上还有《武当豪侠传》,《昆仑剑侠传》,《昆仑七大侠》(也称昆仑七剑)等剑侠说部。比如出版于1930年汪景星所作的《少林女侠》,里面主角便是凌云凤及以屠龙师太为首的其他弟子。
②髯仙其名。在民国以前,已有人自号。如明代戏曲作家徐霖,字子仁,号九峰、髯仙,又称徐山人。但是在还珠同时代,也有一个髯仙。比如下图是1928年二月初八的《髯仙乩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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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苦行头陀一称。《释氏稽古略》载: 宗一禅师往开元寺受具,雪峰以其苦行,呼为头陀。后因称修苦行或行脚乞食的僧人为苦行头陀。实际上,民国时代也有一个苦行头陀(上海知名书画家王一亭)。

④齐漱溟也不过是借用了同期梁漱溟的笔名。梁漱溟,原名焕鼎,字寿铭,曾用笔名寿名、瘦民、漱溟,后以漱溟行世。楼主借用其笔名,正合齐漱溟自喻。
⑤玄真子一号。玄真子最初来源于唐代张志和的自号。张志和因坐事贬官后,隐居江湖,自称烟波钓徒,著有《玄真子》一书。实际上,1929年11月开始连载张恂子的剑侠小说《蛾眉剑》,该书出场是少年鲍飞鹏在采石矶遇到两个老头游戏斗剑,被他看破行藏,于是拜师学剑。其中一个老头,名字是玄真子。
⑥李清苕,李苕清,即楼主自道,因小时长在湖州,取得苕水之清,以此名作为小说化身。
⑦朱鸿儒,字巨卿,号渠青。青渠老人夫妇,即朱鸿儒夫妇。
又比如嵩山二老白谷逸就是其同学好友,当时也北上旧京的鲍谷逸,朱梅有可能是其常交往同在天风报写作的学弟朱灵丝或天风报第二任编辑朱青原,笔者倾向于后者,只不知二人真实名号为何。笔者一度怀疑,朱渠青就是朱青原,大体上还是两者的轨迹还是相符的,有可挖掘的空间,只可存疑。早在1930年2月天风报创刊时,沙大风就和刘云若、朱青原、何维湘、还珠楼主等人相识,因此在办刊的前夕2月19日,登报广告中就已出现香石、还珠楼主等一帮元老了。沙大风曾因乱写神似朱琴心新装假大肠一事,被告上法庭,就是香石替他打的官司,结果被判了个缓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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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16:35:1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ingyur 于 2024-9-17 17:19 编辑

2.佚作
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的《自家》(大体同香港版《还珠楼主散文集》),虽经顾臻先生辛苦搜集,周清霖先生悉心整理,挖掘了大量尘封已久的佚文,美中不足的是,仍有多篇遗珠未曾录入。有些是存疑不取,有些则是人力所限,不曾辑录。甚或所录之文,有些许脱文,统一以□代。
此处笔者认为存疑的标准是,文章署名与楼主的真名或笔名之一必须密切吻合,同时在报纸的时间上、发行地点上,符合逻辑,不能脱出天津、北京、上海、南京附近的范畴,最后文风或文或白,须与楼主相近,如此才可进入存疑的标准。
经笔者粗略比对,存疑不取的有《松冈上了西门的当》(文风类似还珠拜语的白话,笔名为珠。同为天风报,同个笔名,时间相近的《情海一勺》则被《自家》收录,实际天风报仅有一个“珠”,两文同收或同不收皆可,只收一文,而阙另一文,则是编者主观择取的结果。)署名为寿民的《宋嫂鱼》;寿民《吊今战场文》;


阙如的有:
善基《中国乱因豪俊太多》。
寿民《滑稽联语》。
天风报署名阿壽的妙联和讽联,署名为壽的《吴趋怀古杂咏》十一首诗词。
木鸡《佳联》、《嗜好忙》。
老䍺(左羊右患)《黄山纪异》、《藕孔新语》、《佛化猪》、《某小说家之言》、《滑稽诗二首》、《牛黄清心丸》、《长桥夜游》、《王克敏之女嫁作商人妇》等;《谈蛇》(实际与还珠楼丛谈《说蛇》同一个故事,但文字截然不同)。
笔名为珠的《京华回忆录》、《记澄怀园》、《驿道》、《不好色辩》;《覆带萝君并致一公乐山野樵诸读者》(回复读者,可不收)。
笔名为还珠的《轶闻二则》,《自家》仅收录为《轶闻》一则,不知何故。笔名为还珠的《黄开榜陈国瑞公记,附录见闻随笔》;《附录泾县包世臣(慎伯)司盥项锁赋,为和珅作也》(此篇附录仅有和珅作赋,可不收);另有《潘馨航有如夫人者五》。
笔名为阿七的《文剪集》:二十四番风都在此中逝等十一则。
署名李寿民的《赠傅宜生将军》(此七律二首因较常见,可能非佚文范畴,故未收录。)、署名李寿民的《赵铜锤》、《陶然亭香冢之谜》。
还珠楼主笔名所作《是我招出来的》等两篇书简。


《自家》文字缺如的有:
《安福系名称之由来》文末的□□□缺字,实际上缺文是“梁为闽籍,时人又谓安福为为安徽省、福建省之合称,如此生拉活扯,则更去题千里矣”。(按:安福系即安福俱乐部,徐又铮嫌“政党”之名太明显,王揖唐便提议称俱乐部,至于叫什么名字,据说是光云锦提议以聚会地安福胡同为名,“愿同人既安且福也”。)
《徐又铮吴子玉之遇合》文末的□□□缺字,实际上是:必能得满“堂好等语……”,《记王秃子》、《记秦皇岛截收军械始末》、《八角鼓》文中的□□□缺字,暇时誊录。
注:《记徐又铮两广之行》中,□□□为楼主故意避讳隐去人名。
《清封》,在《年表》中为《清对》,属于文字错误。另外,未见《年表》中香石之四首诗,或引用来源有误?


还珠楼主所作的散文、剧本,又或各种原因当时没有出版成册的小说,至今自然就被时间淹没了。比较重要的就有,以木鸡为笔名的社会小说《珠还》,讲的是关于还珠楼主父辈及自身的一些故事,当然不应排除有小说铺陈演绎成分。后文再作补充。李永明先生2016年《还珠楼主家世考述》关于家世,部分引用了该“纪实小说”,按说孙仲山授意所作文章关于“长两辈”的戚谊应还不至于错,但李永明据《珠还》:“和庵 (指李光益 ) 弟兄,本极友爱,只妻氏,精明太过,人又吝啬……”这一段话,结合孙仲山六十大寿时,还珠楼主堂侄李大钧送的寿礼,落款为 “愚表弟李大钧、李大为、李大仪敬祝 ” ,推断:李光益夫人即还珠楼主伯母,按照孙家辈份,当是孙仲山父亲孙继宽的姑妈(都姓孙),亦即孙仲山的姑婆,如此算来还珠楼主当然要比孙仲山高出一辈了 (高出孙经洵两辈)。又提到“还珠楼主母亲周家懿去世的时间应该在1931年” , 实际是1930年5月身故。(从孙仲山授意所作文章可知五月身故。五月也可能指农历。)然而,经笔者查看原文之后,发现李永明先生许是看错了。原文是这样的:“和厂 (按:同“庵”) 弟兄,本极友爱,只妻氏,精明太过,人又吝啬……”如此,如此李光益夫人徐氏,就不会是孙仲山的姑婆了。
有趣的是,在《珠还》中,楼主还自我揶揄了一番:“诸位听者,你道那木鸡是谁,这这不才,就是愚下,一个荒腔走板不搭调,搂个骂么的。好在事前与介绍人定有条件,绝对不许宣布真名实姓,到时结束完了,来个永不照面,挨骂栽跟斗的是木鸡,那不是我,高兴我还跟着损他两句啦,这回书算我白说,下回再来,再换一个。好在笔名随便起,谁管得着,越多越有劲,一点影响不到我自己,得苦子的,还是人家报馆。”


除此之外,缺文最有名的当属《峨眉七矮》,那一段被添加了120个字,实际上是好几百字:众人听他款款陈词,吐语如珠,不等说完,全都赞许,知道如此说来,石仙王决无嗔怪。金蝉、石生首先同声向凌云凤道:“此女所说,当是实情……”
《武当异人传》和《武当七女》之间,则有一大段数千字的缺文,被武当七女一揭而过。
《丛林侠隐》只有一回,因未成册,所以现在也不流传。第一回近万字,可惜没有后续。回目是:“狭路逢仇人 魔火荧荧现鬼影 丧心失老父 哀哀孝思动真人”。实际此文迷惑性很大,楼主证实其为伪作也。
《蜀山剑侠新传》也有2个版本,开篇不两回,文字已完全不同。
《青城十九侠》也有缺文,但是说缺文不太准确,说两个版本又有哗众之嫌。只能说当时如果继续连载下去的话,文字就不是我们现在看到这样的。因为25集出版的时间距24集太长了,导致25集最后一回重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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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16:38:0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ingyur 于 2024-9-17 21:15 编辑

3.单列一层剧本异闻
还珠楼主曾经给京剧大师四大名旦之一的尚小云编过许多戏,在当时影响力最大的便有《青城十九侠》。据笔者不完全统计,从1936年10月22日首演开始,到1947年5月,尚小云至少演出了26场。到1948年2月,《戏世界》还记录了“尚小云大揍郑颠仙”这则新闻,可知当时还在演出。1949年北平解放后,青城十九侠这类神怪类便被归入了封建迷信了。但笔者似乎隐约看到过到1952年此剧还在演出名单之内,因为时间较久,疑则从无了。因这十几年间本事剧情、剧目都未曾更改,而且在北平、天津、上海等地极受欢迎,场场座满,几乎可认为是当时名旦尚小云的招牌剧了。
在2023《还珠楼主评传》关于还珠楼主“成了尚小云专职编剧”的那一节中,倪斯霆引用了2017年鲍开恺、艾立中两位博士的论文,“民国时期,尚小云曾五次搬演《青城十九侠》,分别为1936年、1937年、1938、1940、1948年。”实则大谬矣。
鲍、艾论文,学术气息太浓,对小说和整个事件并不熟悉,只是为了写论文,恰好选中了此题,再根据题目去找资料作论据。关于其他部分鲍、艾也有引用了倪斯霆《还珠楼主前传》、周清霖2008年的《还珠楼主李寿民先生年表》。比如,文章中认为还珠楼主作品共有36部,尚小云曾五次搬演《青城十九侠》,吕灵姑被猿仙抚养(与同书的袁灵姑混淆),1936年1月1日青城十九侠的剧本等,前两个问题是引用旧资料,后两个则是审读不细。

实际上,《青城十九侠》演出,有据可查的有:
1、1936年10月22日夜场,华乐公演。
2、1936年10月30日夜场,华乐再演。
3、1936年11月24日夜场,吉祥戏院。
4、1937年1月5日,怀仁堂。
5、1937年3月3日晚,天津英租界黎家花园。
6、1937年3月10日,第一舞台。
7、1937年3月13日,第一舞台。
8、1937年4月22日晚,中国戏院。
9、1937年6月11日-7月11日,上海黄金大戏院。卢沟桥事件后,匆匆结束演出。
10、1937-12-18日晚,中和戏院。
11、1938年1月22日晚,长安戏院。
12、1938年2月13日,中和戏院。
13、1938年2月14日,中和戏院。
14、1938年3月29日白天,长安戏院。
15、1938年9月5日,长安戏院。
16、1938年10月30日夜,中和戏院。
17、1938年12月13日,中国戏院。
18、1938年12月18日晚,公演5日,天津,未知地点。
19、1939年6月5日,长安戏院。
20、1940年1月7日晚,中和戏院。
21、1940年,第86期《立言画刊》趣事:尙小雲演青城十九俠於新新。
22、1941年12月7日晚,中和戏院。
23、1942年2月28日,中和戏院。
24、1942年3月3日晚,中和戏院。
25、1943年,中國戲院(出演日期未确)。
26、1947年5月28日,中国戏院。
1948年2月,发生《尚小云大揍郑颠仙》事件,说明当时还在排演。以上未计入内。

因《还珠楼主评传》引用了,鲍、艾所认为1936年1月1日提交给社会局审查青城十九侠剧本,导致倪斯霆先生将楼主创作剧本的过程嫁接到了“乙亥冬夜”,并于“翌年初(1936年初),在赴平观看《林四娘》彩排时,还珠将改编后的《青城十九侠》剧本交给了尚小云。”然后,“1936年1月,北平市社会局通过了《青城十九侠》剧本的审查。”
实际上,整个过程已充满了矛盾,以还珠能力而言,改编剧本自是不需要多长时间,然而若强行将送剧本的时间与观看《林四娘》彩排的“翌年初”行程相结合,则永远无法满足“1936年1月1日提交送审剧本”这个结论。因此,倪斯霆只能认为是“1936年1月,北平市社会局通过了《青城十九侠》剧本的审查。”而无法给出具体日期。
为了使整个事件具有合理性,即“1月通过了审查,到10月末才公演”,倪斯霆也许是参考了益世报的说法,《青城十九侠》“在1936年的年底,经过近半年的紧张排演”。实际上,该报是刊登于1937年3月10日,时间是算至当日为止的,即文章作者认为的是1936年9月至1937年3月,该剧已“经半年之排演”,而且半年只是个概数,并不严谨,便10月起算也无大问题,因为作者的前句是,青城十九侠登载已历二载,从1935年5月连载开始至1937年3月,大概也就是两年。而此报之前,从无排演半年的说法。

事实上,《青城十九侠》是在1936年9月26日送审,北平社会局的效率很高,9月26日收案,9月28日交审,10月3日便给予过审了。10月5日,大公报便收到了消息,刊出尚小云排演《青城十九侠》的消息。至10月22日,10月23日也刊出《青城十九侠》公演于华乐,且10月30日还要加演。至于《还珠楼主评传》中所说,在万事俱备之际,与华乐闹掰,“却没在华乐首演”,则将首演时间地点推到了1936年12月的第一舞台。京剧大师袁世海在晚年回忆时,提到了1936年“春节过后……演出的剧目有:……《青城十九侠》……”,则是回忆有误了,因为1936年10月22日首演,有报刊为证,是绝无疑义的。
至于为什么会将9月误成1月呢?这实际上是卷宗整理后封面的原因,也许是归入了1936年1月-1936年10月这个时间段的档案,也许是本作1936年10月-1936年10月。前面的10少了一个0。查档人也许只看了封面,而未细看里面的审查流程记录,便自然会误以为是1月具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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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17 16:52: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ingyur 于 2024-9-18 10:37 编辑

《还珠楼主评传》将青城十九侠首演时间地点推到了1936年12月的第一舞台,是因错误地引用了周、顾的《还珠楼主李寿民先生年表》。而周顾二人却是引用自1998年出版的《张君秋传》。实际上《张君秋传》并没有明写青城十九侠的首演情况,而只是说:“(笔者按:未指明某剧)开始是在万子和的华乐戏院演出,营业很好。后来在演戏日子口的安排上同万子和产生了矛盾,尚小云觉得长庆社在华乐演出的日子安排不合适,要改日子,万子和却不同意调换日子,两个人谈崩了。尚小云要改台口,不在华乐演了。万子和拿话激他……”这里并没有说是青城十九侠的演出日子不适合,同样后文是:“再看广告牌上的宣传词儿也透着火爆——‘惊人的消息’、‘霹雳一声,年只一演’,演的是什么?新戏《青城十九侠》、《九曲黄河阵》,这是尚小云出资请还珠楼主新打的本子……”这里也只是说新戏《青城十九侠》,并不是首演。
其实,很多时候,引用材料一旦出错,后面便以讹传讹了。首演的时间应当引用自第一手资料。如1936年10月22日,《世界日报》、《京报》、《大公报》刊出了今晚演出十九侠,如果觉得预告内容还不能全信的话,那么次日《大公报》再次刊出“昨在华乐初演”的消息,则可以盖棺定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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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来看下,《青城十九侠》究竟演的是什么内容。我只略摘2个片段,一是1936年10月30日的戏剧旬刊,上面详细记载着京剧本事及剧目;二是1940年1月6日的新民报,内中除了演员表外,也有剧目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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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内容上,我们可以看到剧情梗概,以及登场人物,其中有尚小云饰吕灵姑,杨盛春饰姚瑨,尚长春饰雷迅,范宝亭饰毛霸(首演时为袁世海),哈宝山演吕伟(首演时为范宝亭),慈瑞泉饰郑颠仙(高富远也演过此角),孙盛武饰王氏,高富全饰刘三,计砚芬饰陈凤娇,韦三奎饰陈敬,阎世善饰罗文嫣,陆喜才饰王升,李德奎饰轶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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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戏的演员有十九人,原本只有十八个角,后面加入了一白猿,正合十九侠之数。当然正如剧目中所示,十九侠只有七侠下山。

《青城十九侠》剧情和剧目,就这样公演了十几年,从无变更。其影响力,并不比小说弱,甚至可以说尚小云的戏和还珠楼主的书,是相辅相成的。但其实在一开始,剧本是有变动的。在送审之前,即在楼主草创青城剧本时,原本是神尼优昙点化灵姑去拜在颠仙门下的,送审稿则已改成早该飞升的侠僧轶凡代劳了。而过审后,也变动了一次。变动的时间便是在尚小云首演之前,大约是在1936年10月份。因为剧本在9月26日送审,可认为此前尚无变动,等到了10月3日通过后,10月5日大公报便传出了排练的消息,10月22日首演之前,特地加了一场,即为了突出尚小云的功夫,在伏虎情节之后,寻仇情节之前,加入了斗仙猿一段。而这一段尚派功夫,日后也成了京剧的名段,曾在中央电视台由孙明珠演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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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小说的故事容量远大于京剧的演出关目,所以楼主在写《青城十九侠》剧本时,就不得不删去很多枝节,只以“吕伟与毛霸结仇,灵姑拜师报仇”作为整个剧本故事的核心,而在小说中结识虎王、诛杀妖兽等故事自然也就略去了。但为了整部戏剧的精彩热闹,同时符合《青城十九侠》这部书名,便早早引入了其他剑侠。否则,观众看了十九侠,结果青城门下一个侠都没有,主角吕灵姑都未入门,岂不让观剧者直呼上当?这也是今日在演《青城十九侠》选段时,为使未看过小说的京剧迷们能理解,甚至改隐居莽苍为青城的原因了。然而,吕灵姑的仇人毛霸,充其量是个蜀山系列中不入流的角色,要怎么让剧情“热闹”,又不能堕了青城的威名,这也需要“平衡”的考虑。总不至于让青城的“先进弟子”拉帮结伙,大打出手,权衡之下,也只能让后进弟子或新人面孔一拥而上,败了也不太难看,避免让“青城十九侠”给人们留下一路水货的印象。
当时,小说单行本第3集发行于1936年9月,第4集发行于1936年12月。吕灵姑的名字首次出现于第4集第五回(总第十五回)。但从连载进度上看,楼主创作剧本时,连载进度已超过了15回,接近进入第20回,离吕灵姑正式登场差不远了。此时出现在灵姑之前的十九侠和候选人物就有:纪登、陶钧、陈太真、花奇、罗鹭、尤璜、杨诩、呼延显、方环、裘元、司明、雷迅、李衡、虞南绮、狄胜男、狄勿暴、纪异、杨映雪、吴玫,也可以包括登场不远的颜虎。(大约按出现顺序排次)。而此时的剧本中,楼主已明确将铁面仙侠雷迅、女方朔杨映雪(武当七女也有女方朔)、火眼仙猿司明、小空空铁手方环列入了十九侠中。可见,至小说进行到十九侠且候选大部分人物都登场完毕之后,楼主关于十九侠的设定已经差不多定稿了。甚至,佩服楼主的人会认为,以楼主的博闻强识,而非对小说随心所欲放任自流的态度来看,楼主在想着书名的时候,必然想好了主角的名字,甚至人物核心剧情也八九不离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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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时的人看来,京剧演出后,青城十九侠人物已毫无疑义,只能是:纪登、陶钧、陈太真、罗鹭、尤璜、杨诩、呼延显、裘元、虞南绮、花奇(18回:青城七丑之列)、纪异(13回:在十九侠中最称博识),加上剧本中确定的铁面仙侠雷迅、紫绡神女罗文嫣、女方朔杨映雪、八臂行者姚瑨、金鞭侍者朱兴明、火眼仙猿司明、小空空铁手方环、红衣剑客赛飞琼吕灵姑。因为当时的人们只看到了楼主写的这么多。而狄胜男、狄勿暴确定为十九侠弟子,已是七八十回后的事情了。即使先前已设定这两个天赋异禀的大孩子为日后的十九侠,楼主也没办法让他们夸张的身高表现在京剧舞台上。如此,找新人剑侠当剧本的炮灰,自然就要略去狄氏姊弟了。

至此,以今天的我们看来,除了主角吕灵姑之外,当时剧本的炮灰剑侠应该分为两类,一是后进弟子,如雷迅、方环、司明、杨映雪四人,二是新人面孔,罗文嫣、姚瑨、朱兴明三人。不管后进弟子还是新人面孔,七人联手被毛霸一人吊打,于十九侠的名号而言,不算严重隳堕,就当七人是吊车尾,情有可原。对于后进弟子,可算得上从开卷而始的老面孔,我们应当承认楼主的设定——从一开始便在“十九侠”中给他们留了位置。对于后一类的新面孔,有如此惨绩,所幸无人认识,也可能无人记得,就如楼主在《珠还》中自谑“笔名”那段一样(见前文),换一个便是了。所以我们也不妨遵照楼主的意思,大胆地换掉。如此,以今人的眼光来看,楼主御笔钦点青城十九侠的有,纪登、陶钧、陈太真、罗鹭、尤璜、杨诩、呼延显、裘元、虞南绮、狄胜男、狄勿暴、纪异、杨映雪、司明、方环、雷迅、吕灵姑、花奇(18回:青城七丑之列,也算是钦点)、杨永(按:杨永据卧龙峡风云(侠丐木尊者)中得知君山夺宝后引进至青城,而此前朱梅又预示:“竹山教气数将终……等二次约会时,十九弟子人数已齐。”所以断定杨永搭上了十九弟子的末班车。)。其他依靠推论,诸如涂雷、颜虎等人,因无楼主实笔写就的,只能退入候选之列了。

此篇虽是东拉西扯,实际上颇费时间和心力。既要找资料,又要多读书。有用没用,都得读一遍,有时偶然兴起,又无笔记随身,读了一遍,印象模糊,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又无笔记,只是估摸着有这个印象,回头又得重新翻一遍,那可就苦了。然,以后读的人总归也有,不枉我劳苦一场。




风斯在下


2024年9月17日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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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17 17:53:54 | 显示全部楼层
《峨眉七矮》的缺文可否贴出?
我以前在孔网看到一个《青城十九侠》的结尾,好像封底有好多盗版书广告。
因此不知道这书是盗印还是伪续?
附:
……眼看就要不支,纪异便不顾一切,早已将自己的飞剑放出,朝妖光飞去。只见纪异的剑光一绕,金光过处,那妖光立被化去。此时仙鹤一被纪异之飞剑解围,双翅一挟,一道白光,直向前边山峰俯冲而去。此时南绮、灵姑、裘元、林安、飞虹各人,已然赶到,与纪异集在一起。各人循仙鹤俯冲的方向看去,看见一群妖邪,正与仙鹤纠缠着。只见为首一个道装妖人,正是三化真人卓远峰,其余的都是今天战败的邪妖,阴阳叟、金眼拂拂左清虚、妖妇柳枝娘等一群邪妖。南绮、灵姑、纪异、裘元、林安、飞虹不禁大吃一惊,知道当前大敌,实难以抵御。正惊疑之际,忽闻身后一阵哈哈笑声。原来青城二老矮叟朱梅、追魂叟白谷逸、笑和尚、青囊仙子华瑶崧早已窥破妖人三化真人卓远峰的行踪,早有防范。
此时三化真人卓远峰见自己行踪,已为青城二老所发现,欲将大禹镇海神钟盗去,已势属不能。又见二老剑光利害,变化无方,还是三十六着,以走为皆。正想乘遁光逃去之时,只闻矮叟朱梅大喝一声道:“妖道休想逃走,今天既蒙川东剑仙钟先生,恕你一条妖命,岂料你还不痛改前非,却欲乘我等不备之时,盗去大禹镇海神钟,这回算你是自投罗网,自取灭亡!”此时三化真人卓远峰一急,顾不得什么叫做利害,双手一搓,百丈金光起处,专一注定朱梅身上罩来。这种离合神光,非常利害,偏巧遇着矮叟朱梅,双脚一顿,已是失了踪迹,猛觉屁股上,被人使劲扭了一把,简直痛澈心肝,知道中了人家暗算,赶忙回头看时,扭他的人,正是矮叟朱梅。心中大怒,再打算施用妖法,朱梅又是哈哈一笑,用手一指,剑光起处,便将卓远峰斩为两截。跟着金眼拂拂左清虚亦被追魂叟白谷逸剑光,连肩带头,削去半边,又死于就地。妖妇柳枝娘,被青囊仙子华瑶崧剑光一绞,又是登时了账。阴阳叟见不是路,第一个施展妖法,一溜火光,逃回巫山神女峰,于是玄阴宫妖人全落了个冰消瓦解。东海三仙、苦行头陀,自回峨嵋山。追云叟矮叟朱梅二老,就地收林安为弟子,于此事完结之后,亦率同门下诸弟子,带领双鹤,返回青城山而去。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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