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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武侠作家阳朔作品集之惊艳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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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12 21: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注:本人校对仅是个人爱好,本作品仅供侠友学习交流之用,严禁一切商业途径使用,如有侵权,请联系本人删除,谢谢!




惊艳江湖.png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2:06 | 显示全部楼层
  惊艳江湖
  作者:阳朔
  作品简介:江湖中每年都有悲壮惨烈的故事,但顶数这一年惊天动地。
  只因这一年——“风花雪月”四大名女现身江湖!血魔、色魔欺天霸地!“邪剑狂刀”笑傲武林!盖世武尊大显身手!“神州大擂”、“赛花大会”,并世龙虎绝技再现;世外高人云聚神州!好戏连台,令人目不暇接。
  只因这一切——都被“艳后”操纵着!只因这一切——全都为了世上女人无不渴望一见的“情帝”。
  “艳后”——世上男人为见一面,甘愿粉身碎骨!“情帝”——一个令世上女人魂系梦牵、心醉神迷的名字!
  他们的故事永远勾动着世人的遐思绮念!
  然而,竟有一个呆小子,本为仆人小厮,寄人篱下,受尽世间苦辣辛酸,却机遇巧合得“情帝”至爱之物“玉玲珑”和“玲珑刀”,习成匪夷所思的惊世武功,出道江湖,在红粉堆里、在凶险万变的境地中演化出了许许多多精彩缤纷的故事,令人捧腹、令人揪心、令人泪落、令人称快!
  第一章:月圆人缺
  天下间有眼睛的男人都想见一见“艳后”,甚至不惜粉身碎骨;天下间有眼睛的女人也都想见一见“情帝”,哪怕见后即死。
  只因男人们都知道“艳后”风华绝代、美胜天仙,而且魅力无穷。
  只因女人们也知道“情帝”是世上最完美的男人,他的眼神和微笑不知令多少女人心醉神迷、魂系梦牵。
  不幸的是他们的名字传到了当今皇上的耳朵里,更不幸的是皇上身旁有一个魏忠贤。
  这一年是公元一六二二年,即明天启二年,魏忠贤为了替皇上找到“艳后”和“情帝”,不惜利用江湖势力找到据说知悉这两人下落的“江湖三大奇人”神医、毒王和药圣进行追查,而“江湖三大奇人”竟一口回绝,魏忠贤遂一怒之下将他们杀害……
  然而事情并未因此而了结,这只是一个结束的开始。
  荒野上,有一棵孤零零的树。
  树下,有一座孤零零的坟。
  坟前,有一位孤零零的公子在喝酒。
  他身旁有三个酒坛子,但他已喝光两坛子半。
  他还在喝。
  若换了别人喝了这么多酒早已烂醉,但他不但没醉,还异常清醒。
  边喝边喃喃道:“爹,今天就是中秋节,月亮圆了,我来陪你过节……”
  终于,身旁的三个酒坛已倒不出一滴酒了。
  这时,有一个人影渐渐走近了,身后还跟着一只猴子。
  公子抬头见了,怒道:“酒呢?”
  来人是个青衣少年,呆头呆脑的,嗫嚅道:“小姐说家里来客人了,让你回去……”
  “什么客人?我谁都不见!”公子把酒杯扔在地上,“你快回去拿酒来!”
  少年道:“听小姐说是药王府和太平庄的人。”
  公子一怔,道:“太平庄谁来了?”
  少年道:“我没进院,在门口就遇上小姐要来找……”
  公子站起身,一句话没说,向那横在萧瑟秋风里的村子走去。
  少年就领着那只猴子尾随在后面。
  这个村子位于湖北蕲州的东门外。
  最早名叫瓦哨坝村。
  编写《本草纲目》的李时珍于明正德十三年就出生在这个村子。
  现在这个村子已改叫李家村了。
  因为这里不仅曾经有过一个李时珍,而且又住着李时珍后人中最出名的神医李灵子。
  神医的家在村子最东面,宅院很大。
  前院是诊所,后院是住宅。
  这时,那个在坟前饮酒的公子和那个少年已经走进了神医家的宅院。
  实则,这位公子就是神医的儿子李烈。
  而这个少年就是李烈的贴身小厮小呆。
  李烈和小呆走进客厅,见家里一共来了五位客人。
  四位女客是太平庄的人,有七寡九孤中的二少奶秋梨花,七少奶慕容杏红和令狐小欣、令狐小雅。
  一位男客是药王府药王沐无迹的独生儿子沐无名,江湖中人称“粉面妙郎”,乃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美男子。
  李烈进来,打过招呼落座。
  小呆就站在门口。
  这时,秋梨花放下手里的茶杯,对李烈道:
  “李公子,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魏忠贤原本是要斩尽杀绝的,是我们的朋友竭力开脱,才没使血旗盟对咱们下手,并且还为咱们送回了人头。”
  李烈道:“贵庄在江湖上的朋友多,我们也沾了光。”
  秋梨花道:“而这次我们来,一则是商量咱们三家如何为被害的三位先人复仇;二则是想商量一下他们合著的《还童宝典》归属问题。”
  李烈一听,就明白了对方的真正来意,遂不卑不亢地道:
  “复仇的事可以商量,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仇敌魏忠贤。而《还童宝典》乃是先父用三十二年心血写成,是我李家之物,理应归我们所有。
  “至于江湖中传言是三位先人合著并不确实。家父不过只是参阅了药王前辈的《药经》和毒王前辈的《毒经》。
  “诸位若不信,我们可以让你们看一下《还童宝典》,那上面分明写着著者为先父一人。”
  秋梨花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身旁有人却笑了。
  笑得那么清脆,宛如摇响一串银铃。
  笑声一顿,笑着的人就道:“李公子,你怎么不说那《还童宝典》是你写的,那样我们更没理由争了。宝典在你手里,你当然可以随便署上谁的大名了!”
  李烈转目一看说话的这个人正是令狐小欣。
  令狐小欣今年二十岁,在九孤中年龄最大,容貌最美,武功和毒技也最高。
  她特别喜欢穿红色衣服,喜欢披散着长长的小瀑布一般的秀发。
  秀发齐腰,飘飘洒洒。但她吸引人的还不是她的秀发而是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不很大,也不很亮,但睫毛却很长,似笑非笑,含情脉脉,每一个眼神都魅力无穷,令人着迷,却琢磨不透。
  在太平庄乃至熟悉她的江湖中人都知道令狐小欣似乎比她母亲“毒狐”还厉害。
  因为她戏弄人,欺负人,害人乃至杀人,常常是在对方毫无戒备、毫无觉察的时候,令人稀里糊涂地上当,不明不白地丧命。
  更有甚者有人栽在她手上还不知怎么栽的。
  太平庄的人都评价她聪明得过了头,精灵得过了分。
  所以暗里都把她的“令狐小欣”叫成“令狐小心”。
  意思是任何人,不论是敌是友,谁见了她,都要多加“小心”,不然说不定怎么的就着了她的道儿!
  而大凡熟悉她母亲的人都会慨叹“像她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要知道,她的母亲“毒狐”就是在当今武林也还是个叫得响的人物。
  不然怎么会身列“盖世九妖”之内!
  这时候令狐小欣话音刚落,李烈的妹妹李兰就接声道:
  “令狐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还童宝典》是随便署谁的名字都可以的么?听你适才说的话,分明怀疑我哥哥是在撒谎了!
  “我们承认先父在编写这部书时参阅了《药经》和《毒经》,但这并不能说明药王前辈和毒王前辈也参加了编写。
  “宝典自始至终由先父一人执笔写成,这怎么能说是三位先人合著?!”
  她由于激动,脸色绯红,“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三位先人合著,为什么宝典要归先父保存而不在药王前辈或者毒王前辈的手里!?”
  李兰今年十九岁,小李烈两岁。
  她的容貌虽然不及令狐小欣俊俏,也不及令狐小雅温柔,但她看上去是那么秀丽。
  她身材修长,体态健美。
  浓眉大眼,只是脸色稍黑。
  那是因为她常常随父亲外出采药久经风吹雨淋。
  她像李烈一样性子烈,但她又是那么善良、心慈,且嫉恶如仇。
  她可以耐心地为一只受伤的小白兔或者是一只小燕子包扎伤口,也可以面对强横的求医者傲然拒绝,不畏威胁。她喜欢做的事百折不挠,风里雨里,哪怕豁出性命。
  她不喜欢做的事,就算是要她的命她也决不会做。
  她是一个女儿身,却有一颗刚正的男儿心。
  有时甚至李烈也要忍让她三分。
  “对呀!若是三个人合著,应该每人手里都有一部,那才合乎……那个……那个道理嘛!”
  说这话的是始终站在门口的小呆。
  他的那只猴子已经离开他跟前,此刻正蹲在院子里正望着树上的两只小鸟出神。
  小呆认为在李兰说话之后他有必要补充两句。
  不管说得对不对,但他决不能放弃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在这关键时刻,他要表明自己对小姐的支持、帮助、关心、爱护。但是他得到的却是李兰很严肃的一句话:“小呆,我们在说正事,你别乱插嘴!”
  小呆真想抬手给自己一个嘴巴。他低下头去,红了脸。
  小呆是不再说话了,可秋梨花却不能再沉默。
  “毒狐”没有亲自出马,是担心“血旗盟”会犯难太平庄,所以才让她来了。
  她夺不到《还童宝典》如何回去交代?
  “李小姐,你们说宝典出自令尊一人之手,而我们坚信是三位先人合著。咱们双方各执一词,我看谁都很难说服谁。倒不如咱们拿着那部宝典去找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给评评理,还咱们个公道。
  “若确认那部宝典为令尊一人所作,我们自然没有理由与你们争,否则,就算我们认可,只怕沐公子也会当仁不让的。”
  说着转对沐无名道:“沐公子,不知尊意如何?”
  沐无名笑了笑。
  他的笑不知使多少少女的心为之神往,也不知道使多少鲜花因之黯淡失色。
  难怪有人说“见到沐无名微笑而不痴迷的女人天下间也许还找不到一个。如果勉强能找到一个,那女人一定是个白痴。”
  沐无名笑后,说了四个字:“我看可以。”
  李烈见妹妹李兰把目光投向自己,他知道妹妹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遂对秋梨花道:“我们同意找一位德高望重的人进行评判。但不知那个德高望重的人是谁?”
  “遍观当今武林,要说德高望重,令各道人物信服的人当属丐帮的帮主古江山。”
  秋梨花说,“只是据听说古江山率丐帮之众和独手大侠石顶峰所统领的侠义盟群英正然在北疆协助朝廷官兵和后金国努尔哈赤的兵马打仗。除了古江山和独手大侠石顶峰,还有三个人亦堪称德高望重。
  “那就是游侠武天涯,南侠梅无双和北侠东方俊。游侠萍踪不定自然很难寻觅,而南北双侠却不难找到。依我们之意不如就近去找南侠梅无双,不知李公子和沐公子尊意如何?”
  李烈附掌笑道:“好!我同意!”
  沐无名微微颔首道:“我也同意。”
  李兰道:“既然这样,咱们不妨明天就动身去拜访南侠。今天眼见天黑日落,又值中秋佳节,你们就在这儿过节吧。”
  令狐小欣笑道:“那我们就打扰了。我还第一次在别处过中秋节呢!你们都有什么好吃的招待我们呀?”
  李兰应声道:“夜半客来茶当酒。只要我们心意挚诚,我想就是粗茶淡饭,令狐小姐也一定会吃得津津有味的。”
  令狐小欣道:“说得对。本来三位先人生前就是至交好友,他们自然也会希望咱们三家以后相处得和和气气了。
  “李小姐,我有个小小请求:你们能否把那部《还童宝典》现在拿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算是先睹为快。”
  李兰稍作迟疑,还没等表态。旁边的李烈就笑道:“这有何难!”
  转对门口的小呆吩咐道:“小呆,去我房里把《还童宝典》拿来,再顺便告诉厨房多做几个菜。”
  小呆点了点头,道:“是不是放在暗墙隔层那部?”
  李烈道:“对。用银匣子装的那部。”
  小呆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客厅。
  令狐小欣对李烈嫣然一笑:“李公子,不知道你对为三位先人复仇的事有什么打算哪?”
  李烈心中一阵激动。
  不仅因为令狐小欣正眼瞧他,而且还对他笑得这般灿烂。
  他甚至有些飘飘然了:“不瞒令狐小姐,我已经决定,在过完节后就离家外出投师学艺。待武功大成之后,就进京城刺杀魏忠贤。不杀魏忠贤,我李烈誓不为人!”
  这番话说得豪气勃发,落地有声。
  李烈以前只见到过令狐小欣两次。
  第一次是他随父亲去太平庄,第二次是令狐小欣随母亲来李家村。
  第一次他见到令狐小欣就一见钟情。
  第二次他见到令狐小欣时就发誓一定要娶她为妻。
  当然,令狐小欣并不知道李烈已爱上了她并发誓要娶她。
  世上也绝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李烈心底这一秘密。
  令狐小欣道:“有志者事竟成。都说李公子不爱医术偏爱武学,将来必成大器,今日听此豪言壮语,我们才相信传言非虚。”
  李烈陶醉了。
  就算是把天底下所有动听的美妙言语都加在一起,也绝没有令狐小欣的这番话令他开心。
  但他还没忘了谦虚:“小姐过誉了。在下志大才疏,欲成大器还需不断磨练。”
  李烈更热心习武。
  他立志成为大英雄,而李灵子在世时却希望他子承父业。
  是以他习武便要偷偷摸摸地学。
  教他习武的人多是到他家求医的武林中人。
  因为李灵子根本不允许他拜师学艺,更不允许他私自出门远游。
  所以,李烈只热心接待那些上门求医的武林中人,希望来到他家的人能教他几招。
  就这么偷偷摸摸地学武,几年来李烈南拳北脚、东鳞西爪也学了不少东西,只是难成一派。
  是故此时的李烈,医术虽然不高,可武功却也不弱。
  医术一道,他自幼耳濡目染,虽不热衷,亦非他人所能及。
  武学一道,他肯痴迷苦练,加之教他的人中不乏高手名宿,念神医治伤去病之恩便对李烈不吝赐授,欲以此补报。
  神医后来见李烈爱武胜过爱医,便也不勉强他,想到李氏医学当有传人,便专心教女儿李兰,以期女儿不辱父名,并将家门医道发扬光大。
  秋梨花道:“日后我们三家鼎力联手,再加之朋友帮助,不愁杀不死一个魏忠贤!”
  沐无名道:“不知道神医前辈和毒王前辈事先是否有预感。而先父在进京前曾告诉过我,说他若不能活着归来,让我万万不可冒险进京复仇.
  “先父说如果他不幸遇害,让我去找一个人,只有这个人才能杀死魏忠贤。”
  令狐小欣忍不住追问:“那个人是谁呀?”问话时她直视着沐无名。
  室内其他人也都等沐无名说下去。
  沐无名一字一顿地道:“先父说那个人叫‘情帝’。”
  “‘情帝’?!”令狐小欣转首看了看秋梨花,“我好像听我娘亲说到过这个名字。”
  秋梨花苦笑一下,道:“你娘恐怕也和我一样只是听说而已。因为这个‘情帝’是世上所有女人心目中的偶像,也是世间最完美的男人。
  “传说昔年有四大名女,合称‘风花雪月’,她们都曾经伴随‘情帝’左右。可是自‘艳后’出现,四大名女便销声匿迹了。
  “据传言,现在‘情帝’是与‘艳后’隐居在一起。天底下的男人和女人都想找到他们,但直到现在还没听说一个人能找得到他。所以,要想找‘情帝’杀魏忠贤,就如同一句空话。”
  正说话间,小呆捧着个白银书匣走进了客厅,来到李烈跟前,双手托匣递给李烈。
  李烈接过书匣,轻轻地放在面前的矮几上,对令狐小欣笑道:
  “这就是《还童宝典》。”
  令狐小欣惊喜地笑着说:“瞧!这书匣就这么精美。”
  说着离座走到矮几跟前,还没等李烈把书匣打开,她就伸手捧过书匣道:
  “让我先看一看。”
  李烈缩回手道:“好……”
  “好”字刚出口,令狐小欣朝他莞尔一笑,身形一飘,似一缕轻烟已经掠出门去。
  门外传来甜润的声音“二婶儿,你向他们解释一下吧。”声音落时,人已不见。
  李烈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没有去追令狐小欣。
  他知道追之不及。
  遂压着怒火,投目秋梨花冷道:“你们太不仗义!哼!她夺走了我们的宝典,我们就要把你们扣留下来。除非你们的人交回宝典,否则你们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秋梨花和慕容杏红及令狐小雅已经站起身形。
  闻言,秋梨花冷冷一笑:“李公子,你看见了,也听见了。我们可没让她去夺走你们的宝典。你们有能耐追她要去,以我们有什么干系。我们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李兰气极,跳起指着秋梨花道:“分明是你们早就预谋好了的!还狡辩什么!你们不知道,她离去时让你们解释什么?!”
  秋梨花道:“好啊!就算是我们早就预谋好了的,你们又能怎样?!老实告诉你们:适才我说请评判不过是借口,就是为了让你们取出宝典。
  “而你们说明天才行动,我们便等不及了。谁叫你们这么蠢呢!我们怕你们不同意,才故意说找侠义盟的人来评断。
  “你们也不想想,南侠是我们的死对头,我们会去找他吗?!再有,我们没有对你们用毒,因为我们知道神医看过《毒经》。
  “他在宝典中也一定记载了许多解毒用毒的法门,所以用毒对你们未必管用。若换了别人,我们才不会这么费事呢!”
  一直沉默的慕容杏红阴阴一笑道:“正因为神医看过《毒经》,就算他不是与药王前辈和毒王前辈合著《还童宝典》,那么《还童宝典》也肯定是我们用毒的克星。
  “你们想一想,我们会允许我们的克星留在你们的手上吗?!”
  沐无名缓缓站起身,微喟道:“原来是这样。”
  慕容杏红又道:“还有,我们要用那部《还童宝典》作为诱饵,引魔道的人上钩。然后利用魔道的人消灭侠义盟。你们想一想,那宝典对我们何等重要,我们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李烈怒极大吼:“卑鄙!”
  慕容杏红顿然面罩寒霜,娇叱道:“我们来时庄主只吩咐夺取宝典,并没有叫我们杀人。但我们并不是不会杀人!”
  李烈吼道:“谁还怕你们杀吗?!”
  秋梨花瞥了慕容杏红一眼,对李烈道:“现在我们就杀了你们灭口。如果你们死了,江湖中就不会有人知道《还童宝典》在我们手里。那样岂不省去许多麻烦!”
  慕容杏红附声道:“一不作,二不休!李公子你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来吧!”李烈怒吼一声,拉开了搏斗的架式。
  他立了个弓步,是鹰爪功的起手势“苍鹰待兔”。
  慕容杏红轻蔑一笑:“雕虫小技!”正欲扑向李烈,却被沐无名挡住。
  沐无名对慕容杏红深施一礼,又对秋梨花深深一揖,方朗声道:
  “若二位芳驾念先父与太平庄有些交情,请饶了在下一命。”
  慕容杏红道:“我们也没说连你也杀……”
  沐无名道:“你们要杀人灭口,在下知情,你们自然不会放过。”
  秋梨花道:“沐公子,你走吧,我们放你一马。”
  沐无名道:“那你们也没必要非杀他们不可!待我劝说李公子和李小姐,让他们放你们离去,大家就此罢手,如何?”
  秋梨花冷道“都是这位李公子自不量力!他应该知道我和慕容杏红闯荡江湖时,他还穿开裆裤呢!”
  旁边的令狐小雅柔声道:“娘,咱们还是走吧。得饶人处且饶人。抢了人家的东西还要杀人家,这不是孽上加孽么!”
  秋梨花对李烈冷道:“李公子,你到底放不放我们走!?”
  李烈发指眦裂,吼道:“除非你们杀了我!”
  李兰对李烈道:“哥,你就放他们走吧。适才沐公子已经说了。咱们不是她们对手……”
  李烈伸手一扒拉,李兰就退向一旁。
  他对秋梨花道:“你只要接住我三招,我就放你们走!”秋梨花冷笑道:“如果三招之内你不趴在地上,你放我们走我们也不走!”
  “好!接招!”李烈一声吼,抢步欺身,当胸向秋梨花一拳掏去。
  秋梨花闪身旁躲,嘴里喊道“黑虎掏心!一招!”反手去扣李烈的脉门。
  李烈躲开秋梨花反手一抓,变拳为掌击向秋梨花面门。
  秋梨花左颈藏头闪开这一掌,喊道“白鹤展翅!两招!”飞腿踢向李烈下腹。
  李烈右手挡开秋梨花踢来的一脚,同时凌空一跃,一脚踹向秋梨花心窝。
  秋梨花站着没动,也没出手。
  眼见李烈一脚踹中,她猛地闪身出手抓住李烈的那只踢下的脚,一拉一掀。
  李烈惊叫一声,身子跌落下去,砸翻了一把木椅子。
  她拍了拍手,冷笑道“鹰击长空!三招!”
  李烈摔得不轻,忍着疼痛站起来,满面羞愧,咬了咬牙,道:“我认栽!哼!”
  秋梨花冷冷一笑,对慕容杏红一挥手道:“咱们走!”当先迈步走向门口。
  慕容杏红瞥了李烈一眼道:“你可以练好功夫去太平庄找我们!我们随时恭候大驾!”说完也走向门口。
  令狐小雅轻叹一声,默默地随着慕容杏红走向门口。
  三女走出门,却站住了。
  目光都落在门外一个彪形大汉的脸上。
  彪形大汉截住了她们。
  “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欺负李家的人!”彪形大汉一双虎目审视着面前的三女,声若洪钟。
  他站在那里就像立着半截黑塔。
  “原来是霍少侠呀!你来得可真是时候!”慕容杏红认出这位彪形大汉赫然是北侠东方俊的徒弟“八面威风”霍天宝。
  说着话时,她就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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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2: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八面威风
  霍天宝倒了下去。
  当慕容杏红出手发出三枚毒镖,秋梨花又射出七枚蜂尾毒针之后,霍天宝就倒了下去。
  他只有倒下去,才可避免被毒镖和毒针袭中。
  因为这时候夕阳已落,暮色沉沉,他根本看不清对方发射的暗器,只有在对方抬手时倒下去躲避。
  他知道对方手一动必是在发暗器。
  令狐世家的女人,霍天宝并不陌生。
  正如令狐世家的女人对霍天宝不陌生一样。
  霍天宝挺身站起时,他的双剑几乎同时刺向了就近的秋梨花。
  左剑刺前胸,右剑刺下腹,快逾电光石火,不论哪一剑刺中,秋梨花都难活命。
  霍天宝就这么狠!
  秋梨花惊叫一声飘身旁跃躲开了霍天宝攻进的双剑。
  但她感到的惊恐绝不亚于死过了一回。
  霍天宝双剑刺空,正想抢步再刺。
  忽然倩影一闪,令狐小雅抽出藏在身上的短剑扑上来,一道寒光,短剑刺向他的喉咙。
  霍天宝想要秋梨花的命,令狐小雅就有理由要他的命。
  女儿为了保护母亲自然舍得拼上自己的命。
  短剑遇上了双剑,就像一只小鹿遇上两只拦路猛虎。
  “铮”的一声金铁交鸣,令狐小雅连同手里的短剑被震开四尺。
  霍天宝没有攻击。
  令狐小雅的温柔恬静令他不忍心攻击。
  他不攻击却给秋梨花和慕容杏红造成了攻击的机会。
  她们同时抽出藏在身上的短剑攻向了霍天宝。
  他们要杀了霍天宝。
  不仅仅因为霍天宝截住了她们的去路。
  她们与霍天宝有新恨更有旧仇。
  尤其是慕容杏红,她恨不能吃霍天宝的肉。
  只因霍天宝就是杀害她丈夫的凶手。
  昔年就在石顶峰率领侠义盟两位大侠:
  梅无双、东方俊去捣毁“毒盟”那一役,霍天宝作为东方俊唯一的徒弟也参加了。
  正是他杀死了慕容杏红刚结婚三个月零八天的丈夫令狐世家七兄弟中的老七令狐春波。
  并且就在慕容杏红扑上与霍天宝以命相拼时,被霍天宝刺中三剑。
  霍天宝没有杀慕容杏红,因为他从来都不愿意杀女人。
  他刺了慕容杏红三剑,她才不再挣扎着与他拼命。
  但慕容杏红虽站不起来,却无比怨毒地告诉他“我不死,我会为杀死你而活着。你不死我决不会死!”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仇人相见,何止眼红!如果不是认出对方是太平庄的人,霍天宝也不会在门外拦住她们。
  他看见她们大发雌威,他就不能不管。
  霍天宝与秋梨花慕容杏红搏斗一处。
  令狐小雅惊魂甫定之后,又鼓起余勇扑上去助战。
  三女遂使出了浑身解数,要置霍天宝于死地。
  霍天宝可不会那么容易死。
  他是武林中人公认的“八面威风”。
  但看这两柄剑被他舞开了,罩得周身风雨不透,如同一个大风球,剑气绵绵,剑气所至大有催枯拉朽之威。
  令狐小雅的短剑碰上剑气便脱手震飞了。
  她的身子也被逼退数尺,险些跌倒。
  实则她的功力和秋梨花与慕容杏红相差很远。
  “霍大哥,快住手!”
  门口传来一个人急切切的喊声。
  剑气应声收敛。霍天宝纵身跳出圈外。
  举目一看,见门口处站着李烈兄妹和沐无名,还有那个李烈的小厮小呆:
  “怎么?李兄弟……”
  喊话的正是李烈。
  李烈和霍天宝有交情。
  霍天宝曾经到他家来求过医,还教过李烈几招武功。
  适才李烈那招“鹰击长空”就是霍天宝教的。
  不过他施展出来,太差火候。
  李烈不想让霍天宝伤了太平庄的人,更怕他杀了她们。
  原因当然是为了令狐小欣。
  如果这三个女子死在这里,令狐小欣会恨李烈三辈子。
  更别指望这辈子让她爱他了。
  “霍大哥,让她们走吧。”李烈对霍天宝又道。
  转对秋梨花等人:“你们走吧,回去告诉令狐小欣,等我武功长进自然会亲自去找她奇回宝典!”
  秋梨花和慕容杏红互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她们决意走了。
  她们知道她们杀不死霍天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于是她们就领着小雅走出院门,飘然而去,仿佛没有听见李烈说了什么。
  见秋梨花三人走了,李烈就把霍天宝接进了客厅。
  客厅里已经点上明烛。
  宾主落座之后,李烈对霍天宝道:“霍大哥,我正愁一人喝酒无趣,今天你来了,加之沐公子咱们可得多喝几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更何况今天是中秋佳节!”
  霍天宝豪声大笑,道:“好!李兄弟,你快让人摆酒,咱们先连干八杯!完了我有话好对你说。”
  转对沐无名道:“沐公子,是你把我引到这里的,所以你也要陪着我们连干八杯。”
  沐无名笑道:“冤哉枉也!我怎么引你来了?话不说清楚,我可不能喝糊涂酒。”
  李烈道:“有话喝完酒再说。小呆,去告诉厨房,把酒菜端到这里来,今夜就在这里开中秋大宴!”
  见小呆又抱起他的猴子就嗔道:“还不快去!当心我让厨房宰了你的猴子添菜!”
  霍无宝大笑:“我最愿意吃猴脑了!哈哈!”
  小呆就惶惶地跑出门去。
  那猴子也惶惶地随他跑了出去。
  “这个小呆!”霍天宝笑着说,“蛮逗的嘛!我记得他为那猴子取了个名字叫‘小美人’对不对?”
  李烈笑了笑:“那猴子可是他的宝贝。他来我们家时,身无他物,就抱着那只猴子。他说那猴子是他跟着一个走江湖卖艺的杂技班子时的伙伴儿。
  “老猴子死了,是他一口一口把那小猴子喂大的,从此他们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沐无名道:“小呆多大了?”
  李烈道:“今年十八了。他好可怜。生下来就被父母丢在一座寺院里,是寺院的和尚把他抚养大的。
  “他十岁那年寺院的和尚不知被谁杀光了,寺院也被那些杀人的人烧为灰烬。他流落街头,后来跟上了那个卖艺为生的杂技班子走江湖。
  “混了三年,那个杂技班子与人结仇,终于被人挑了。他受到连累也被人追杀。身上挨了两刀倒在壕沟里死了一般。
  “幸好先父路过,听见猴子一声声凄惨地叫,奔过去一看,是个衣衫破烂,浑身是血的小孩子,身边有只小猴一边叫一边流泪。
  “先父就救了他,带回家来,屈指算来,他来我们家已经五年了。当时问他叫什么,他说寺院里的和尚给他起名叫‘小呆’。问他姓什么,他也不知道。”
  霍天宝听完,长叹道:“真是可怜!”
  不多时,小呆去而复返,拿来一张大餐桌,摆在大厅,又从怀里取出一些蜡烛点亮,室内愈加明亮。
  李烈吩咐小呆把外面的灯笼也点亮。
  小呆就出去点亮灯笼。
  少许又返回来,和厨房的人一同送来碗筷杯碟等餐具,又抱来整坛的酒,直忙乎得额头见汗,也不顾得擦。
  李烈见了,就对小呆道:“小呆,你也坐下吃饭吧。有厨房的人忙乎就行了。”
  说完,他就起身招呼霍天宝、沐无名坐到餐桌跟前。
  李兰和小呆也在餐桌旁坐下。
  小呆挨着李烈。坐定后,李烈吩咐人开始上菜,并说等上完菜,让厨房的人和院里闲杂人等也都开始吃饭,今天过节,谁愿意喝酒随便喝,只是别喝大醉。
  很快菜就上齐了,满满摆了一桌。
  虽没有山珍海味,却也不乏鸡鸭鱼肉,更多的是新鲜蔬菜。
  李烈捧坛斟酒先满了一圈儿。
  李兰说她不喝酒,李烈说今天过节应该少喝一点儿。
  小呆见李烈也给他斟满了一杯酒,就高兴得笑不拢嘴,样子美滋滋地。
  李烈就对他说:“你别美了,等一会儿你负责斟酒。今天你也可以喝个够。”
  第一杯酒几个人都一饮而尽。
  接下来小呆就开始斟酒。
  霍天宝、李烈和沐无名每人连干七杯。
  喝完了八杯酒,霍天宝终于说话了:“李兄弟,酒喝了,我该说正经事儿了。”
  李烈笑道:“什么正经事儿!现在喝酒就是正经事儿!”沐无名笑道:“先让霍大哥把话说明白也好。”
  霍天宝就微微蹙着眉,道:“其实,我是不应该在这儿喝酒的。因为我师父生死未卜,我是奉师命前来求医的。”
  转对沐无名道:“沐公子,我第一个是去药王府请你,因为你们那儿离我们最近。可药王府的人说你来了这里,我才马不停蹄地追来。你说,这不是你引我来的吗?”
  沭无名神色一肃,道:“令师怎么了?”
  霍天宝道:“前些日子‘血旗盟’的人终于找上我们‘精武门’。他们逼我们归降‘血旗盟’,我们当然不答应,就厮杀起来。结果虽然打败了那些人,可家师却受了重伤,并且中了毒。”
  沐无名知道北侠东方俊的家在河北沧州。
  北侠开了个武馆为“精武门”。
  南侠梅无双家在湖南岳州,也开了个武馆名为“群英会”。
  而他家的药王府在河南洛阳,从河北沧州到河南洛阳自然比来湖北蕲州的李家村近得多。
  据说丐帮帮主古江山和独手大侠石顶峰率丐帮和侠义盟群英在北疆协助官兵抗击努尔哈赤的后金国兵马,而留下南北双侠与少林派掌门百慧大师、武当派掌门虚空子四人座镇整座武林。
  “血旗盟”公然屠戮武林,当然不会放过南北双侠了。
  遂听到这里,他问道:“别的人都安好吧?”问这话时,沐无名满脸关切。实则他开始为一位少女担心了。
  能够令沐无名担心的少女该是怎样的荣幸啊!
  霍天宝道:“另外还死了五名弟子,受伤七名弟子。”
  沐无名皱了皱眉。
  死五人,包括北侠伤了八人,可以想象那场厮杀该有多么惨烈。
  遂又道:“那你外出寻医,万一‘血旗盟’的人或者别的仇家再去犯难北侠……?”
  霍天宝道:“若非邹不屈来到‘精武门’,我也不便外出。我想有邹不屈在,纵然有人上门寻仇,家师亦有惊无险。”
  沐无名道:“是浪子邹不屈吗?”
  霍天宝道:“对,你不认识他?”
  沐无名道:“只闻其名,无缘得见。”
  李烈一旁道:“听说邹不屈与梅剑痴齐名,乃是当今武林少字辈中两位绝顶高手,对吗?”
  霍天宝点了点头,道:“‘邪剑狂刀’。邹不屈就是‘狂刀’。”
  小呆忍不住插嘴笑着问道:“霍大哥,不知那邹不屈和你比谁厉害?我看那阵儿你舞剑可真神了!把我眼睛都看花了,好像你拿着千百柄剑在舞似的。”
  霍天宝呷了口酒,笑了笑道:“邹不屈当然比我厉害。他曾经和我师父比武,两人打了三天三夜还未分出胜败。我这两下子实在不值一提。”
  李烈笑道:“‘邪剑狂刀’他们两个人谁更厉害?”
  霍天宝思忖道:“差不多。武林中评价也不尽相同。谁也没见他们真正较量过。但‘邪剑’在前,我猜想该是略胜‘狂刀’一筹。
  “李兄弟,咱们言归正传,愚兄想喝完酒就动身返回‘精武门’,相烦你和沐公子与我同往以救治我师父,不知道两位意下如何?”
  李烈道:“我当然可以去。不过有了沐公子我是不是多余?你知道,我医术并不高明。”
  沐无名道:“李公子过谦了。你若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李烈正欲再说什么,门口有人笑道:“你们还自信能走得了么?”
  话音一落,袅袅婷婷地走进一位红衣少女,长发飘洒、超俗绝尘。赫然是令狐小欣。
  李烈下意识地站起身,直视着令狐小欣,惊道:“你怎么去而复返?”
  令狐小欣淡淡一笑,道:“我若是那么容易打发走了,我还是令狐小欣吗?”
  说着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又道:“你们是想让我把你们都杀了,抑或是把《还童宝典》交给我,让我走?!”
  李烈急道:“你?!你不是已经抢走了宝典么?!”
  令狐小欣冷冷一笑,道:“你别装糊涂!那书匣里装的根本不是《还童宝典》,而是四本普通的药书。”
  “怎么可能?!”李烈大惊,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李兰这时投目令狐小欣,道:“你现在有恃无恐,显然你是在我们吃的酒菜里做了手脚。对么?”
  令狐小欣笑了笑,道:“这要感谢厨房里的那些师傅们肯帮忙啊!我不过是在你们吃的菜中放进了‘软骨散’,你们别害怕,除了你们不能行动外,你们不会怎样。
  “当然,我若是在你们每人的喉咙上刺上一剑,那你们的感受就会不同了,不过,除非迫不得已,我还不会那么做。”
  令狐小欣的话说完,桌旁的五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像是都没有了骨头。
  他们这才相信令狐小欣所言非虚。
  他们果然着了她的道儿。
  李兰道:“令狐小欣,我很佩服你,算你赢!你快为他们四人服下解药,我知道真的《还童宝典》在哪里,我可以把宝典交给你。”
  令狐小欣笑了笑,道:“除非你先说出宝典放在哪里……”
  李兰道:“我不会那么傻……你至少应该为沭公子和霍少侠服下解药,他们是我们的客人,不应该受到连累。只要你……”
  令狐小欣截声道:“你别说了!”起身走到餐桌跟前,抽出藏在身上的短剑,对李兰道:“我耐性有限!你若不快点说出宝典藏在何处,我就先杀了你的哥哥!”
  说着欺近李烈身旁,把短剑抵在李烈的脖子上。
  “你杀了我吧!”李烈望着令狐小欣道。
  这一刻,他真希望自己立即死去。
  李兰神色陡变,竭力镇静道:“你杀了我哥,我宁死也不会告诉你宝典藏在何处。我不说世上也绝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令狐小欣道:“我不相信在你心里那宝典比你的亲哥哥还重要!”
  李烈转对李兰道:“宝典……真的是你换走了?”
  李兰道:“以后我会对你解释。”
  令狐小欣冷道:“现在不说你就会失去解释的机会。”
  李烈对李兰道:“我不要听你解释。就让她杀了我好了!”
  令狐小欣道:“李公子,你在你妹妹心里甚至不及那部宝典重要,我看你真是生不如死呀!”
  “你胡说!”李兰大声喊起来,“令狐小欣,你快收起剑!我告诉你那宝典藏在什么地方。但你取到宝典要立即为我们服下解药!”
  “可以呀!”令狐小欣收起短剑,投目李兰,“我志在得到宝典,宝典到手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你们。”
  李兰正想说话,蓦地目光中掠过一丝惊异。
  她看见令狐小欣身后的门口进来三个人。
  三个形貌怪异的武林人。这从他们的兵刃上一眼就能看出。
  遂没有急于开口。
  令狐小欣觉察到门口又进来了人,急转身形,打量着进来的三个人,道:
  “你们是什么人?!”
  进来的三个人都穿着黑衣劲装。
  中间这位手里提着一把长柄大砍刀。
  身材瘦高,脸色白得像是没有一点血色,一双三角眼闪着残忍的贼光,令人一眼看见浑身立即就会起一层鸡皮疙瘩。
  左边这位背负一对虎头钩,身材魁伟,虎背熊腰。满脸胡子密匝匝的,透出无比强悍。
  右边这位是胖大的光头和尚,满脸横肉,一身邪气,手里握着一把月牙铲。
  听令狐小欣问话,三人中手提大砍刀的三角眼黑衣人阴森森道:
  “我们是来请大夫的。神医已作古,我们想请他的儿子或是他女儿去给我们的朋友治伤。”
  话音未落,李兰急道:“我就是神医女儿李兰,这位妖女要害我们,快制住她!我答应去为你们的朋友治伤!”
  令狐小欣一惊,正欲分辩,就见人影一闪,她的脖子上便压上了一把大砍刀,耳边响起阴冷透骨的声音:“别动,除非你想不要脑袋!”
  对方身法之快如鬼似魅,匪夷所思。
  “我不动!”令狐小欣知道遇上了高手,“但我想提醒阁下别上了他们的当。我才是真的李兰。”
  “她胡说!”李兰冷道,“她是太平庄的令狐小欣,她在我们菜里偷放了毒药。现在我们都受制于她!”
  以大砍刀压住令狐小欣脖颈的“三角眼”
  转首对李兰道:“我相信你是真正的神医女儿。你说一句话,让我们怎么处置她?”
  李兰道:“让她先为我们服了解药再说。”
  “三角眼”对令狐小欣冷道:“照李小姐说的做!”
  令狐小欣道:“好说。我其实和他们不过是开个小小的玩笑。阁下或许也听说过毒王和神医的交情。”
  说着掏出一个小玉瓶,拔下瓶塞,倒出五粒黄色丹药,走向餐桌。
  “不对!”李兰又喊起来:“‘软骨散’的解药是黑色丸药,不是黄色丹药!”
  “三角眼”手中大砍刀一指令狐小欣冷道:“你再不老实我杀了你!”
  令狐小欣朝“三角眼”笑了笑道:“我被你的大刀吓得乱了方寸。瞧,连解药都拿差了。”
  说着收起黄色丹药,复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五颗黑色丸药,一一给餐桌旁的五人吃下。
  李兰吃下解药,对“三角眼”道:“请阁下制住她,待我们毒解之后再作理论。驱除‘软骨散’之毒最快也要半个时辰。”
  “三角眼”应道:“李小姐放心,她若是逃得出去,我就把自己脑袋割下来向你赔罪!”
  令狐小欣优雅一笑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对李兰道:“我只好等着你们对我处置了。”
  李兰冷道:“你想不到吧!这就是吉人自有天照应!”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中毒的五个人相继毒解,恢复了原样。
  第一个站起身形的是霍天宝。接着李烈、沐无名,李兰也都能够行动了。
  最后是小呆咕哝了一句,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
  李烈站起身形,离开餐桌对“三角眼”当胸一抱拳,道:“在下就是李烈,神医乃是先父。多谢阁下相助!”
  “三角眼”闻言对李烈还礼,道:“应该的!幸好我们来得是时候!李公子,你们说怎么处置这个妖女!你们只管说一声,我们愿意代劳!”
  李烈投目令狐小欣,目光极为复杂,轻声道:“我知道宝典对你们很重要……”
  令狐小欣迎着李烈的目光:“你想杀了我吗?”
  李烈移开目光,望向李兰,道:“妹妹,我看还是放她走吧。冤仇宜解不宜结。”
  李兰悻悻地哼了一声算作了回答。
  她知道就这么放了令狐小欣实在是太便宜了她,可若是杀了她,太平庄绝不会放过他们兄妹。
  如果打她一顿或羞辱一番也不太好。
  李烈见妹妹默许,心下一阵高兴,若妹妹执意不放令狐小欣,那也是麻烦。
  就急忙对令狐小欣道:“你走吧。我妹妹同意让你走了。”
  令狐小欣这才缓缓站起身,对李兰道:“那就多谢李小姐高抬贵手了!”
  说着走向门口,又回首笑道:“可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李小姐你可要小心了!”
  说完身形一展飘出门去,踪影不见。
  李兰看了李烈一眼,什么也没说。
  李烈觉得李兰这一眼意味深长,似乎是看破了他的心事,就略略红了脸。
  这时,霍天宝对那个“三角眼”道:“阁下是哪路朋友,高名雅号怎么称呼?你们朋友受伤是不是‘血旗盟’所为?”
  “三角眼”上下打量霍天宝两眼,道:“实不相瞒,我们三人就是‘血旗盟’的人。在下就是‘血旗盟’绿旗门香主姚信。
  “他们是我的手下,这位背双钩的是丁神钩,这位持月牙铲的是不败大师。我们绿旗门和黄旗门奉盟主之命去逼降南侠梅无双,结果黄旗门香主齐仁及我们两门八名弟子为梅无双的儿子‘邪剑’梅剑痴所伤。
  “故此在下才带人来请神医的后人前去医治,以期保住他们的性命并使之早日康复。”
  顿了顿,又道:“这位朋友气质非凡,想必不是李家的人吧?”
  霍天宝哼了一声,右手搭在了剑柄上:“不错!在下不是李家的人,我也是来请大夫的。在下叫霍天宝,家师就是北侠东方俊。
  “你们‘血旗盟’前些天白旗门和蓝旗门去逼降家师,结果引起一场厮杀,我们有几个弟子受了伤。因为我来得比你们早,所以李公子和李小姐应该先跟我走!”
  霍天宝知道一场厮杀是避免不了的。
  侠义盟和“血旗盟”势同冰火,今日他与对方遭遇决不能退缩,当挺身而出。
  就算拼死,也要证明侠义盟永远不会屈服于“血旗盟”。
  “血旗盟”是近年新崛起的一股黑道庞大的势力。
  盟主是“骇世双魔”中的血魔。
  “血旗盟”一共分六个旗门:白旗门、黑旗门、黄旗门、蓝旗门、绿旗门、紫旗门。
  每个旗门的香主分别由“恨世六鬼”来担任。
  霍天宝曾经听师父东方俊说过,当今武林非狭义盟知名人物可以概括为:
  “一帝二魔三尊四仙五怪六鬼七煞八王九妖。”
  其中“一帝”指的是“千古一帝”,即是“情帝”。
  “情帝”不仅是女人心目中的偶像、世间最完美的男人,而且武功奇高,出神入化。
  他的两个徒弟就是“二魔”亦称“骇世双魔”即色魔轩辕豪、血魔赵善。
  有人这样评价说“一个完美的师父教出了两个邪恶的徒弟。”
  “三尊”即“绝世三尊”。
  指的是“赌尊”、“武尊”和“毒尊”。
  “毒尊”死后,江湖中人就把酒鬼列入“三尊”。
  因他外号叫“为老不尊”。
  “四仙”即“隐世四仙”。
  指的是“琴棋诗画”四位散仙。
  他们当中的琴仙和棋仙是北侠东方俊的师父。
  诗仙和画仙是南侠梅无双的师父。
  有人说是“四个邪门师父教出了两个正派徒弟。”
  “五怪”即“惊世五怪”。
  指的是“魅影双怪”和“天魔三怪”。
  “六鬼”即“恨世六鬼”。
  这“六鬼”的来历在江湖中一直是个谜。
  他们六个人选了六个字“仁、义、礼、智、信、忠”作为名字。
  至于姓是否真实也无从知道。
  但他们的武功都很高,并且全都是邪门功夫。
  他们的为人处事又邪又恶、令人发指。故称“恨世六鬼”。
  血魔把“恨世六鬼”网罗门下,“血旗盟”声威大震,无可匹敌。
  “七煞”即“害世七煞”。
  “八王”即“霸世八王”。
  “九妖”即“盖世九妖”。
  霍天宝的话一说完,姚信的三角眼里就杀机毕露了:“小子,你承认是北侠的徒弟,那你就死到临头了!”
  旁边的丁神钩附声道:“死人是没办法再与我们争的。香主,还跟他啰嗦什么!”
  霍天宝冷笑一声,沉缓而有力地抽出双剑,左右一分,沉声道:“在下既然敢站出来承认是侠义盟的人,就不怕你们!正邪不两立,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
  姚信冷笑道:“要拼命咱们到外面去,别碰坏了这里的家具。”
  李兰急忙劝阻道:“这位好汉,别打架不行吗?我们跟你们去。”
  她实则是为霍天宝担心,眼见对方人多,霍天宝肯定会吃亏。
  轻则伤,重则亡。
  姚信对李兰道:“是他要打。”
  霍天宝手执双剑,雄昂昂大步出门,站在庭院里,高声喝道:“是我要打!有所必为,方显出我们侠义本色!三个恶贼,还不快出来受死!”
  姚信对李兰道:“他是死催的;一个人要死,谁也挡不住!”
  说着手提大砍刀,领着丁神钩和不败大师出了客厅。
  抬眼对霍天宝道:“凭你还没资格与我交手,就是你师父北侠还勉强凑合!”
  转对丁神钩和不败大师道:“杀了他!”
  丁神钩早就抽出了背负的一对虎头钩,闻言对不败大师道:“待我先去试试这小子有多大斤两!”
  说完,身形一纵,扑向霍天宝,双钩递出一招“双蛇抢珠”攻向霍天宝。
  霍天宝的双剑接住了丁神钩的双钩。
  一声金铁交鸣,两人过了一招。
  丁神钩被震得后退三步,喊了一声:“小子够斤两!”喊毕,又怒喝一声,抡双钩扑了上去。
  霍天宝也住上扑。
  两人往一处相撞,电光石火过了三招,蓦地霍天宝一个凌空大回旋,“当当”两声,丁神钩手中双钩被格击落地。
  丁神钩惊叫一声,抽身外跃。
  双钩失手,他斗志全消。
  可是,他毕竟慢了一点,剑光闪处,血光迸现。
  霍天宝的右剑刺进了丁神钩的前胸。
  丁神钩身子一僵,惨嚎一声。
  他起脚把丁神钩踢得飞了出去。
  七尺外,落地的是一具死尸。
  丁神钩的双钩本来很“神”,但不幸的是他今天遇上了霍天宝。
  更不该他要试霍天宝的“斤两”。
  轻敌是容易付出代价的。
  霍天宝这时右手剑一指姚信,傲然道:“这就是有资格与在下交手的人!?”
  姚信也没想到霍天宝这么厉害,遂道:“不败大师,你杀不死他就自杀好了。”
  不败大师高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然后一抖月牙大铲,攻向了霍天宝。
  姚信在旁提醒道:“这小子用的是‘阴阳剑法’。注意他右手剑。他是左剑防御,右剑进攻。”
  他说话时,不败大师的月牙大铲已经砸向了霍天宝的脑袋。
  霍天宝不躲不避,双剑十字一交,外封而出。
  “当”的一声,月牙大铲被霍天宝的双剑封出。
  霍天宝不等不败大师变招再攻,便欺身而上,挺剑刺出。
  “小心!他改变了剑法!”姚信见了急忙大叫一声:“他用的是‘灵蛇剑法’。”
  不败大师手中的大铲使出一招“老僧推窗”破解了霍天宝的这招“灵蛇出洞”。
  接着他使出了“五祖开山”、“流云飞渡”、“老君摘星”三招连攻霍天宝。
  霍天宝用“怪蛇吐信”、“飞蛇入草”、“圣蛇拜高祖”三招破解了不败大师的三招,接着两个人以快打快,拆招破式,斗在一处。
  但见劲风荡荡卷住了两个人的身形,仿佛是两般狂风在的撕扯。
  门口处的李烈、李兰和沐无名都看呆了。
  李烈紧紧握着拳头。
  他很紧张。
  他同时也很懊丧:看人家这功夫,我所学的那此真是形同儿戏,什么时候能比得上人家!狂风中传出一声惨叫。
  惨叫声一起,狂风顿止,显出两个静立不动的人。
  霍天宝的右手剑刺穿了不败大师的胸膛。
  不败大师的月牙大铲掉在地上。
  铲旁是霍天宝的左手,手里还握着剑。
  霍天宝的左手自腕而断。
  霍天宝抽出了剑。
  不败大师一头栽倒。
  他想包扎一下断腕,可是人影一闪,一把大砍刀挟着狂风劲气劈向他脑袋。
  “不要!他受了伤!”李烈急喊。
  但是没人理他。
  姚信的意志变成了追魂大砍刀的神威。
  砍死这小子!霍天宝斗志又起,挥单剑迎击姚信的大砍刀。
  但是,只一招,他就知道了对方的厉害。
  姚信的厉害在于他可以杀死三个丁神钩,四个不败大师。
  大砍刀停住了。
  姚信只砍出了四刀,三刀都砍在霍天宝的身上。
  霍天宝高大魁伟的身躯登时倒塌。
  姚信的大砍刀在月光下闪着骇人的光芒。
  但更骇人的还是他的那张脸。
  霍天宝终于死在他师父一级的姚信的刀下。
  “八面威风”在姚信的刀下终于威风尽丧。
  “你怎么能杀死他?!”李烈走近姚信几步,用手指着他的鼻子怒问,“他是我朋友!”
  姚信阴冷地盯着李烈,一字一顿地道:“和我说话你最好客气一点!我已经杀了八十七个指着我鼻子说话的人!”
  李烈只好放下手,怒道:“哼!你杀了我的朋友,还指望我们去给你的朋友治伤吗!”
  姚信冷冰冰道:“你们不去,我就杀了你们,再放火烧毁这个李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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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2: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是非善恶
  李烈语塞,李兰却开口了。
  她对姚信道:“你也不用发火。我哥的心情你当理解。这样吧,我跟你去为你的朋友医伤。让我哥留下看家。”
  她知道哥哥的刚烈脾气,就算对方强迫他去了,到那里他一定不会好好给那些人治伤。
  万一惹得对方冒火,说不定还会杀了他。
  倒不如自己跟他去,在路上找机会用毒药干掉他脱身。
  李烈也没阻止李兰。
  看情形,不去是不行的。自家生死事小,别让这家伙真的放火毁了村子,连累了乡亲们。所以没吭声。
  沐无名这时对姚信道:“阁下也许早听说了,李姑娘的医术得神医亲传,自然比她兄台高明。她若去必然能令你的朋友尽快康复。在下不才,愿意陪李姑娘随你前往。”
  他担心李烈不放心李兰一个人去而进行阻止,那样必然引来杀身之祸。
  却不如在途中用毒药摆平这家伙救李兰脱身。
  敢情他的打算是和李兰一样。
  李兰听见沐无名要陪她前往,心中一阵狂跳,这种惊喜自然不言而喻。
  偷偷瞥了沐无名一眼,心想:
  敢情他是担心我会出事呀!暗下里竟有一种因祸得福之感。
  姚信听沐无名说完,问他:“你又是谁?!”
  沐无名道:“在下沐无名。子不言父,药王沐无迹乃是先父。”
  姚信目光一亮,脱口道:“你就是那个‘粉面妙郎’?难怪!好吧!你们现在就去收拾一下,准备跟我动身。”
  李兰对沐无名道:“你等着我去取药囊来。”说完就匆匆奔向后院去了。
  沐无名见李烈还悻悻然憋着气,就道:“李公子,有我陪令妹前去你也该放心才是。我们走后,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李烈一怔:他话中有话。投目沐无名,而沐无名却不再说下去。
  很快,李兰去而复返。
  她背来了药囊,还换上一身新衣裳。
  来到沐无名跟前,有些羞涩地说道:“好了。咱们走吧。”
  姚信道:“院外面有我们来时骑的马。”
  李兰道:“我……不会骑马呀!”
  沐无名道:“我们同乘一骑!”
  当李兰和沐无名骑上一匹健马的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已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马蹄声渐远,李烈的心一阵失落。
  院外树上还拴着一匹马。
  李烈见了就想,应该这里有两匹马才对。
  “血旗盟”的三个人加上霍天宝应骑来四匹马。
  适才那个姚信和沐无名李兰三人骑走两匹,这里怎么只剩一匹?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令狐小欣。
  一定是她骑走了其中的一匹马。
  他知道秋梨花等人和沐无名来时坐的是一辆双马华篷车。
  想到令狐小欣,李烈心中又是一阵凄楚。
  “公子,回屋吧。院子里的死尸也该让人收拾一下了。”小呆在旁边提醒李烈。
  李烈仰首天际那一轮皓月,叹道:“我也该走了。”
  小呆一惊道:“你不说明天才走吗?”
  李烈道:“令狐小欣肯定还会来夺宝典。况且,霍大哥死了,我应该尽快去‘精武门’救北侠。那样才对得起霍大哥。”
  说完走向那匹健马。
  “公子,你就不要我了!”小呆凄然道。
  李烈停步回首,注视着小呆,叹道:“我还会回来的。家里的事你就和三叔先做主吧。也许小姐会先我回来……”
  小呆流下泪来,泣道:“公子,你是在骗我。你外出学艺,说不准要多长时间,又要去报仇……我还是跟你去吧。
  “我好照顾你呀!没有我谁给你打洗脚水,谁给你叠被铺床。你要是不舒服,谁给你煎汤熬药……”
  李烈见小呆一哭心中也好生难过。
  实则他和小呆感情很深,名为主仆,情同手足。
  想到丢下小呆孤苦无依,心中实在不忍。
  就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别哭了,我带你一块儿走!”
  小呆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道:“就走吗?”
  李烈道:“多了你就麻烦!回去准备一下,我再叮嘱三叔几句。你不在家,我不放心。”
  李烈又心酸了。
  当他和小呆将要上马登程前,小呆和他的猴子作别。
  那猴子似是知道小呆要舍下它,边向小呆作揖,边流着泪一声声凄惨地叫着。
  小呆就一边流泪,一边对猴子说:“小美人儿,你别怪我。我也不想丢下你,公子带我走都很勉强,怎么还会带你呀!你就留在这儿吧,若不愿意等我回来,你就走吧……”
  那猴子还是一个劲儿地叫着,给小呆作揖。
  李烈就叹道:“小呆,你就带上它吧。我知道你心里也实在丢不下它。”
  小呆喜出望外,抹了抹泪,对猴子道:“公子同意带你走了。快谢谢公子!”
  那猴子似听懂了他的话,对李烈跪下,竟磕起头来。
  磕了三个头,又作揖,样子甚是欢喜。
  小呆就抱起猴子,道:“公子,咱们走吧。”
  李烈和小呆就上了那匹马。两人同乘一骑。
  李烈最后看了一眼家院,一拨马,向着村头大路纵马向前。
  在他心里一遍遍地呼喊:清风明月作证:我不报父仇决不归还!
  小呆心里却美滋滋地:不论走到哪里,只要不离开公了,不丢下我的小美人儿!
  他知道他离不开公子,猴子也离不开他。
  就这样,李烈和小呆跃马踏上了江湖路。
  江湖路难行,因人心叵测;武林是非多,缘起人人争强好胜。
  那些经过风浪的“老江湖”常常情不自禁地慨叹一声:“在江湖好人难做!”
  李烈和小呆初涉江湖,他们自然都想做个好人。
  翌日近午牌时分,李烈和小呆骑马来到一座小城前。
  他们看见城门的上首有两个字:麻城。他们就下了马,牵马入城。
  他们要喂马,还要打间。
  李烈嗓子又冒烟了。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想酒喝。
  他们进城后,沿街往前走,终于找到一家看上去十分气派的酒楼:
  八斤酒楼。酒楼的名字挺特别,不知道这“八斤”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在酒楼前把马交给迎上来的店小二,叮嘱好自调喂,然后就走进酒楼。
  小呆自然还抱着他宝贝一样的猴子。
  酒楼的楼下是普通食客,楼上是雅间。
  李烈俨然富家阔少模样,他们一进来就被店小二领到楼上雅间。
  “三斤白酒、二斤牛肉、十个馒头,再来四盘炒菜!”李烈和小呆一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地这么吩咐店小二。
  店小二诺诺应声,跑下去了。
  小呆已经把猴子放到餐桌下面。
  店小二一走,他才想起忘了告诉店小二应该给猴子弄些吃的来。
  雅间里已经有不少食客,装束各异。
  但看上去都是极有身份的人。
  少许,店小二端上来酒菜。
  小呆便告诉店小二为他的猴子也弄点美餐来。
  店小二看了桌子下面的猴子一眼,点了点头出去了。
  李烈和小呆开始吃喝。
  李烈喝酒,小呆吃馒头。
  不多时,店小二拿了些菜叶子和烂水果丢在桌子下面招待那猴子。
  小呆低头见猴子吃得很满意,他也就对店小二满意地笑了笑。
  两人正在吃喝着,这时却有一个叫化子走进雅间。
  叫化子衣装虽然破旧,但十分干净。
  三十多岁的光景,长得干瘦干瘦。
  一进来就苦着脸挨桌乞讨,张着一只枯枝般的手。
  样子很可怜。
  李烈瞧见了就想:都说丐帮分污衣派和净衣派,莫非这乞丐是丐帮净衣派弟子?
  这个叫化子挨桌乞讨,可是却没一个人理睬。
  有的人像是根本就没看见他,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等到了李烈这桌前时,李烈就对小呆道:“给他二两银子。”
  又问这叫化子道:“你是丐帮的弟子吗?”
  叫化子道:“是。在下叫李知足,丐帮净衣派弟子。我们随帮主去帮助官兵和后金国努尔哈赤的兵马打仗,我被砍去右臂……”
  李烈不待他说完,就对小呆道:“给他四两银子。”
  那乞丐李知足道:“我很容易知足,一钱不嫌少,十两不嫌多。我已经七天没吃一顿饱饭了……”
  李烈又对小呆道:“就给他十两。”
  小呆就从身上背的皮囊中取出十两银子递给李知足,道:“你若是饿,就在这儿和我们一块吃点吧。”
  李知足接过银子揣进怀内,又到桌上取了两个馒头,说了声“谢谢”,嚼着馒头缓缓地下楼去了。
  “真是可怜!”李烈叹息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话音未落,旁边有人道:“确是可怜!让人家欺骗了却不知道,还有心思喝酒,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大傻瓜!”
  李烈闻言一怔,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个气宇轩昂、神采飞扬的大汉。
  大汉佩着剑,一把超乎寻常的长剑。
  一看就知此大汉非等闲之辈。大汉正和一个蜡黄脸、八字胡的青衣公子隔桌对饮,连李烈瞧也不瞧一眼。
  仿佛说完话就没他的事了。
  小呆在旁道:“公子,他也许不是在说咱们。我当年闯江湖时听说,施舍济人乃侠义之举,怎么会成了大傻瓜?”
  李烈哑然失笑道:“你昔年随杂技班子走江湖,卖艺糊口,也叫闯江湖?”
  小呆红了脸,嗫嚅道:“应该也算是吧”。
  话音未落,那桌佩剑大汉高喊店小二结账。
  店小二过去算账,告诉那大汉一共是十二两银子。
  那大汉就点了点头,一指李烈道:“让那位公子哥替我们付账。”
  店小二瞟了李烈一眼,赔笑道:“人家肯吗?”
  那大汉起身走到李烈跟前,扬声道:“这位朋友,我们囊中羞涩,这顿饭钱就请你替我们付了,怎么样?”
  李烈放下酒杯,道:“按说一顿饭钱倒没什么!但朋友可否能明告,为什么要我们付?”
  大汉道:“因为你们有银子没处花呀!”
  李烈冷道:“请把话说清楚。”
  大汉道:“适才你们不是给了那乞丐十两银子吗?”
  李烈道:“不错!可你们又不是乞丐!”
  大汉道:“可你知道那乞丐叫什么吗?”
  李烈道:“他说他叫‘李知足’。”
  大汉道:“是的,他是叫‘李知足’。在丐帮也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名字。可他还有个外号,叫‘狗不理’。
  “就是说,他这种人连狗都不愿意理他,可二位却送银子给他。你知道他会用你们给的银子去干什么吗?”
  李烈道:“他说七天没吃一顿饱饭,自然会去饱餐一顿了。”
  大汉扬声笑道:“他每天至少吃七个饱。而他吃饱后就去逛窑子。他是又拿着你们给的银子去逛窑子了。
  “朋友,你们有钱给别人逛窑子,难道就不能舍出一些替我们付饭钱吗?再有,他少了一条右臂也是假的,那条手臂已被他系在了裤腰里。”
  李烈听完感到一丝羞辱。想不到被人耍了,又遭到讥笑。
  这时那蜡黄脸公子走过来,对李烈一拱手笑道:“朋友别生气,莫大侠是与你开玩笑。我们的饭钱已经付了。莫大侠为人一向喜欢开玩笑。”
  李烈一怔:“莫大侠?”
  蜡黄脸公子一指那大汉,道:“这位就是名震江湖的莫大侠莫无路。”
  莫无路拍了拍李烈肩头,大声笑道:“我是提醒你,江湖人心叵测,以后不要太实心眼。失丢些银子事小,免得吃大亏!”
  李烈感激地道:“多谢莫大侠指教!我们初涉江湖,怎知人心如此奸诈!”
  莫无路对李烈一抱拳,道:“后会有期!”然后带着蜡黄脸公子出了雅间。
  李烈叹道:“想不到会是这样,多亏莫大侠提醒。”
  吃完饭,两人付了饭钱,然后小呆又抱起猴子,两人离开酒楼,又上马出城,沿路北行。
  骑在马上,李烈喃喃道:“适才竟忘了与莫大侠讨教,白白错过一个机会。看莫大侠神采飞扬,武功必当高超。”
  小呆在他身后道:“若不是莫大侠提醒,咱们被人欺骗了还不知道呢!”
  李烈道:“世上还是好人多。”
  健马向前,不疾不徐。他们走的是一条官道。
  道两旁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
  秋高气爽,晴空万里。有些农夫正在忙着收割庄稼。
  一派繁忙景象。
  正行间,马后忽然响起一声大喊:“站住!不论你跑到哪儿,我们都要抓住你!”
  李烈和小呆好奇地转首后望,见三个人渐渐跑近,前面一个黑衣女郎拼命奔跑,后面两个大汉紧追不舍。
  很快,那黑衣女郎从马旁边一掠而过。
  那两个大汉气喘吁吁随后追了过去。
  李烈一催坐骑,随后跟来。
  出于好奇心他想看个究竟。
  约莫跑出里许之遥,前面道旁出现一片小树林,眼见那黑衣女郎到了林边,下了官道,一头钻进了树林。
  后面追着的两个大汉也追进树林。
  李烈催马奔到林边,便勒住马。
  他和小呆下了马,牵马沿林间小径走进树林。
  没走出多远,就听见前面一块空地上传来打斗声。
  渐近才看见那黑衣女郎正和两个大汉在拼力搏斗。
  李烈想到路见不平,应该拔刀相助。这两个大汉欺负一个黑衣女郎,必是用心不良。
  想到这里,李烈将马缰绳交给小呆,大喝一声,展身冲了上去,也不说话,挥拳打向其中一个大汉。
  那大汉见了,骂了一声,挥掌接住李烈,两人打斗一处。
  一交手,李烈就发现这大汉武功并不甚高。
  一下子胆子就壮了。
  又过了两招,李烈便使出了对付秋梨花的那拿手三招。
  “黑虎捣心”、“白鹤展翅”、“鹰击长空”。
  对手不是秋梨花,结果躲过前两招,却被李烈最后一招击中。
  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以手捂胸朝同伴喊了一声“咱们走!”便钻向树林深处。
  与黑衣女郎拼斗的大汉正然堪堪欲败,听得这大汉一声喊,就急忙收招外窜,随着那大汉逃遁了。
  黑衣女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走过来向李烈一拱手,道:“多谢公子相救!”
  李烈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道:“区区小事。他们是什么人?”说话时打量这位黑衣女郎。
  她年纪在二十左右,瓜子脸,杏眼柳眉。
  在娇艳红润的下唇上赫然有一颗痣。
  这颗痣使她整张面孔俏丽中又增添了一点狡狯。
  黑衣女郎眉梢一挑,道:“强盗!不但要劫财还要劫色!亏得公子仗义相助!敢问公子高名大姓,今日救命之恩,容当后报。”
  李烈道:“那就不必了。咱们在此作别吧。”说完,头也不回走出空地,来到牵着马的小呆跟前。
  “她跟来了。”小呆看见李烈身后缓缓走近的黑衣女郎,低声对李烈道。
  李烈回过身,对走到跟前的黑衣女郎道:“芳驾还有什么事吗?”
  黑衣女郎往身后瞥了一眼,道:“我怕那两个强盗再找我麻烦……”
  李烈道:“那么芳驾意欲何往?”
  黑衣女郎道:“自然要回麻城去呀……”
  李烈道:“那么,我们护送你回城吧。”
  小呆一怔,脱口道:“可咱们……?”
  看见李烈向他使了个眼色,急忙改口道:“对,帮人帮到底。”
  黑衣女郎急忙道:“那小女更是感激不尽了!”
  三人就牵着马走出树林,上了官道,往麻城走回来。
  小呆见李烈和黑衣女郎都不准备骑马,就把那猴子放在马背上。
  那猴子也乖,坐在鞍子上不摇不晃,看上去甚是得意。
  三人步行,猴子骑马,路人见了无不称奇发笑。
  一边走着,黑衣女郎一边问李烈道:“适才分明见你们策马北去。不知要赶往哪里呀?”
  李烈道:“我们要去河北沧州。”
  黑衣女郎道:“那么远?我是想去河南洛阳。我是在客栈投宿时遇上那两个强盗的。他们劫去了我的银子还要欺侮我,我才跑出来的。”
  李烈道:“那你客栈里还有东西吗?”
  黑衣女郎道:“我正是要回客栈把包袱取来再上路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城门口。
  李烈就停住脚道:“若你觉得一人赶路不方便,我们不妨结伴而行一同北上,还有一段同路。”
  黑衣女郎喜道:“那当然再好不过了。我这就去客栈取东西,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说完便要离去。
  李烈叫住黑衣女郎道:“你不妨骑了我们的马去,岂非更快些。”
  黑衣女郎转过身,道:“那也行”。
  小呆就从马上抱下猴子,将马缰绳递给黑衣女郎。
  黑衣女郎接过马缰绳扳鞍上马,对李烈笑道:“等着我呀!”便一催马进了城,渐渐远去。
  小呆对李烈笑道:“公子,这女子挺俊的,你这么讨好她,该不是……”
  李烈拍了小呆脑袋一下,笑道:“浑小子!你想到哪去了!”嘴上这么说,心下暗忖:她是挺俊俏,可哪里比得上令狐小欣。
  小呆又道:“公子,咱们与她结伴而行,那一匹马怎么骑三个人呀?再说还有我的‘小美人’?”
  李烈道:“不能骑就走着。你知道咱们这样做是什么行为吗?”
  小呆道:“侠义行为,对吗?”
  李烈道:“对。你知道什么是‘侠义’吗?”
  小呆眨巴了几下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小时在寺院里听百善大师说‘侠义就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李烈笑道:“对,侠义就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侠不一定是智者,但必须是个勇者。侠义也就是正义,或者说是正义的化身。
  “当然侠义也意味着给予和无私的奉献。更主要的侠义应该是人与人之间的博爱与同情。”
  小呆拍了拍怀里猴子的脑袋,道:“小美人儿,你听懂了吗?反正我是没听懂。”
  李烈不再说了,他渐渐地蹙紧了眉头。
  因为他意识到可能又一次上当了:
  黑衣女郎到了应该回来时却没回来。
  万一这次又上当,那么损失将不是十两银子而是一匹健马。
  小呆似乎也意识到了,他就对李烈笑道:“我想,侠义还应该是一种牺牲……哦!小美人儿,你要撒尿了。”
  放开抱着的猴子。
  又等了一会儿,李烈彻底失望了。
  他对小呆道:“咱们进城去买一匹马吧。这么大个城镇不会没有马市。”
  小呆叹了口气,道:“帮人却帮出孽来了。我一看那黑衣女郎就不像好鸟儿!”
  两人就进了城,一路打听着向马市走来。
  当他们走近一家店铺时,李烈双眼一亮,见那位气质非凡的莫大侠正领着他那蜡黄脸随从打店铺里走出来。
  急忙打招呼道:“莫大侠,原来是你们!”
  莫无路和他的随从闻言望过来,发现了李烈和小呆。
  莫无路笑道:“你们是吃饱了撑的出来逛街呀?还是出来耍猴子卖艺?”
  李烈道:“莫大侠真会开玩笑。我们正想去买一匹好马。”
  莫无路一怔道:“买马干什么?”
  李烈道:“我们要离开这里去沧州,路途遥远,没坐骑不行。”
  莫无路道:“赶那么远的长途,又是一骑双乘外加个猴子,一般马都吃不消。你们总不会希望买的马没走出几里地就趴下吧?”
  李烈道:“当然,我们要买一匹好马。”
  小呆插嘴道:“我们原来有一匹好马。可是刚才让我们公子‘侠义’出去了。”
  李烈怕又遭到讥笑,急忙阻止小呆道:“就你多嘴!”
  莫无路笑道:“莫不是你们又上人家的当了?我告诉过你们,江湖人心叵测,不可以轻信别人。”
  李烈道:“莫大侠,我们初涉江湖,没经验。”
  莫无路道:“这也难怪。我刚出道江湖时也没少吃亏。但是吃一堑长一智。当然,我们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是难免个人会受到损失。
  “而关键是要看是否值得。侠是什么?侠就是用所必为。侠的本色是什么?就是良心!但侠不是万灵的神,而是情义高于别人的人。
  “侠不喜欢欠债,所以莽夫可能成为侠,而骗子则难。侠可能有时不辨真伪,但是不能不分善恶!侠行不一定是善行,但永远是恶行的天敌。”
  李烈激动地道:“金玉良言!莫大侠所言极是!”
  莫无路道:“你们初涉江湖,要立身正道。是的,行侠仗义确实会经受许多磨难,不像胡作非为那么快意。但是,正义终究要战胜邪恶。侠永远是站在正义的一边!”
  旁边的蜡黄脸随从这时道:“莫大侠,咱们应该帮助一下这两位小兄弟。”
  莫无路道:“你去办吧,领他们去找张员外。就说我说的,让张员外把那匹‘千里追风’卖给他们。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董大侠和我约定在此见面。”
  李烈道:“不知要用多少钱?”莫无路道:“五十两银子就够了。人情一半钱一半。”
  蜡黄脸附声道:“其实就算你们给五千两张员外也未必肯卖,但莫大侠若说话,白送他也乐意。莫大侠对张家恩比天高。可莫大侠不想一分钱不花就要人家的马。”
  李烈喜道:“那真的要感谢莫大侠了。”
  转对小呆道:“你去跟这位大哥买马吧。我还要在这儿和莫大侠多呆会儿。”
  莫无路道:“也好!言逢知已千句少,话不投机半句多。遇见你们这样的武林后起之秀,我一向很欣慰。狭义盟后继有人,必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李烈道:“能聆听莫大侠教诲,在下必受益匪浅。”
  这时,那蜡黄脸随从已经领着小呆走了。小呆把猴子也领走了。
  莫无路这时问李烈道:“不知公子仙乡何处?高名怎么称呼?”
  李烈道:“莫大侠您太客气了。
  我叫李烈,家在蕲州东门外李家村。”
  莫无路道:“莫不是与神医李灵子同住一个村子?”
  李烈道:“神医就是先父。”
  莫无路惊异地道:“失敬!失敬!原来你就是神医之后。难怪这般风度不凡。咳!我也听说了,神医毒王药王三位前辈不幸遇害,实乃令人痛心疾首。
  “我前些天在‘群英会’南侠那里还和南侠商量,朝中的那个九千岁魏忠贤祸国殃民,罪大恶极,应该想办法杀了,为天下苍生除害。
  “这不,我正想和董大侠商议,如何混入宫中。据说董大侠有个亲戚在宫中当锦衣卫。”
  李烈道:“哪位董大侠?”
  莫无路道:“董大侠人称‘南无大侠’,姓董名百川。你没有听说过吗?论名气更在我之上。”
  刚说到这里,一眼瞧见一位虬髯青衣大汉走过来,便压低声音对李烈说道:
  “你先去店铺里等我。我去跟着此人,这次不能让他逃了。他就是江湖独行大盗‘霸天虎’。想不到会在这出现,我和董大侠找了他十七年了。”
  李烈点了点头,闪身进了店铺。探头见莫无路机警地尾随着“霸天虎”走向一家客栈,并且走了进去。
  他从店铺里出来,很想过去看看莫大侠如何擒获“霸天虎”,可又怕小呆回来找不到自己。
  况且莫大侠也没让他跟着。
  又等了不长时间,忽见小呆一人远远地跑回来。
  身后跟着那只猴子
  。李烈的心陡然一沉:又出了什么事?!
  小呆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道:“公子,那个莫大侠呢?”
  李烈道:“去捉‘霸天虎’了。怎么了?!”
  小呆脸涨得通红,急道:“我的皮囊让人给抢去了。”
  李烈一惊。
  他知道他们的所有盘缠全都装在那个皮囊里。
  皮囊一丢,他们就身无分文了。
  急说:“谁抢去的,莫大侠的人没帮助你?!”
  小呆道:“帮个屁!就是那小子抢去的!他领我走到一家大门外,问我要五十两银子,我取下皮囊想掏银子。
  “刚取下皮囊,他一把抢过去就跑,比兔子还快……我追不上,返回来一打听,那大门里住的人家根本不姓张。”
  李烈一皱眉,脱口道:“他妈的!咱们又让人给耍了!”
  小呆道:“找到那个莫大侠,或许还能追回皮囊!”
  李烈一挥手,急匆匆奔那个客栈走来。小呆和猴子跟在他后面。
  他们刚到客栈门口,忽见那个虬髯青衣大汉从里面出来。
  李烈张臂拦住,问道:“阁下可是‘霸天虎’吗?”
  虬髯大汉一怔,道:“我是杀猪的庞大虎。公子,你认错人了。”
  李烈又道:“适才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佩着长剑的人跟在你后面,进了客栈?”
  庞大虎道:“看见了。我见他从前门进来,就从后门走了。样子怪怪的。那剑倒不短,若杀猪从脖子一直能捅到屁股!”
  李烈的手臂无力垂下,道:“你走吧!”
  庞大虎就满面疑惑地走了。
  他也没和李烈解释,他到这家客栈是来讨要猪肉钱。
  李烈一眼看见小呆和他的猴子,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向那猴子踢去。
  猴子一躲,李烈踢空了。
  猴子吓得躲出老远。
  小呆挡住李烈凄然道:“公子,你要打就打我吧。与它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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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3: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身落险地
  天已经完全黑了。
  李烈和小呆还在墙根下坐着。
  夜风吹拂,他们都感到了寒意。
  他们腰无分文,举目无亲。想投店住宿,却遭到拒绝。
  墙内就是客栈,可是那里面的温暖不属于他们。
  他们只能露宿街头。
  他们用心感受着用身体体验着人们常说的那句话:
  江湖险恶。
  街上不时有行人走过他们的面前,偶尔有人投目瞥他们一眼,但却不说话。那一定把他们当成了乞丐。
  李烈气已经消了。
  生气也没有用。
  就算他踢死那猴子或者打小呆几个嘴巴,可毕竟于事无补。
  他们依然被人像猴子一般地耍了。
  没有了马,没有了银子。
  有的只是满肚子怨气、憋气、丧气和怒气。
  猴子蹲在小呆身边,好像也在为小呆犯愁。
  就在这时候,有一匹马来到两个人跟前。
  马上端坐着一个红衣少女。
  李烈一看便觉得无地自容。
  自己最倒霉的时候怎么偏偏遇上了她。
  客栈门口的灯笼并不很亮,但就算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中,李烈同样能够知道来者是谁。
  他熟悉她的气息。
  来的人赫然是令狐小欣。
  李烈只瞟了她一眼,就低下了头。
  此刻,他情愿自己是个瞎子。
  令狐小欣缓缓地下了高头大马,优雅地一甩身后的长头发,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我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李公子么!”
  李烈站起身,对还坐在地上的小呆道:“咱们该走了,我们要等的人不会来了。”
  转对令狐小欣道:“这么巧?”
  令狐小欣笑了笑,道:“你不想在这时候看见我,对吗?一个人当他在外面倒霉的时候都怕遇见熟人。”
  小呆站起身,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倒霉了?”
  令狐小欣道:“不倒霉会蹲在墙根下喝西北风儿吗?”
  顿了顿,又道:“你们一定还没吃晚饭吧?咱们一同去吃饭吧。我请客。”
  李烈和小呆确实已经饿了。
  李烈淡淡一笑,道:“我们可以去和你吃饭,但有一点我必须声明:我们身上没有带《还童宝典》。而且我们也不知道那宝典藏在哪里。”
  令狐小欣笑道:“你们以为我是别有用心了!?”
  李烈叹了口气,道:“我们也该学得乖些了。”
  令狐小欣道:“我不想多说什么。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就跟我一同去吃饭。不然,就算我们没看见过。”
  李烈还能说什么呢?
  他真想大声说“我跟你去!既然你拿我当朋友,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但是,他毕竟没说。
  八斤酒楼果然是麻城最好的酒楼。
  李烈不知道,而令狐小欣知道。
  她还告诉他,酒楼的掌柜赵八斤能喝八斤白酒。
  这在麻城绝找不出第二个人。
  还是楼上雅间。
  灯火明亮,在灯火下的令狐小欣仿佛更加迷人。
  迷人的女子不一定要十分美,但十分美的女子却一定很迷人。
  雅间的酒客们无不投目令狐小欣,而令狐小欣的目光只对准一个人:李烈。
  李烈还从没和令狐小欣坐得这么近过。
  他感到了她身体的气息。
  他有些陶醉的感觉。
  尽管他还没有开始正式喝酒。
  酒菜端上来了。
  二斤白酒,六道菜,十二个馒头。
  李烈没细看都是什么菜,和令狐小欣同桌进餐,一切都是美味。
  令狐小欣给李烈斟酒。
  李烈知道白水经过令狐小欣的手一倒定然也会变成琼浆佳酿。
  他连干三杯。小呆喝了一杯。
  令狐小欣居然也能喝一杯白酒。
  喝了一杯白酒,她仿佛更加妩媚。
  双颊润红,宛如新涂了胭脂。
  李烈喝光了二斤白酒,但他还想喝。
  可是令狐小欣阻止了他:“我想你没必要再喝了。”
  李烈笑着问道:“为什么?你请客不应该让我喝好吗?”
  令狐小欣笑道:“再喝就是浪费了。因为我在这二斤酒里已经溶进了七粒‘蚀心丹’。”
  说着站起身,“不用我说,你们也一定知道‘蚀心丹’是一种什么毒药。”
  李烈一听一下子跳起来,急道:“你真的让我们喝下了‘蚀心丹’?!”
  他知道“蚀心丹”是一种慢性毒药。
  这种毒药会在人体内潜伏,每十天发作一次,发作时心痒难忍,如万蚁吞噬,苦不堪言。当发作三次无解药便心烂而死。
  令狐小欣冷冷一笑,道:“我只能告诉你们,在一个月内你们不把《还童宝典》送到太平庄换取解药,那么你们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你们也许能配制出‘蚀心丹’的解药,但那绝不是一个月内所能完成的。因为配制‘蚀心丹’的解药需要用四百零八味药,缺一不可。”
  李烈重重地坐下,对令狐小欣道:“你走吧。就算是心烂而死,我也决不会去找你。”
  令狐小欣笑道:“你不去找我,你妹妹未必不会去找我!我不信,她真的把《还童宝典》看得比她亲哥哥还重要。”
  李烈怒道:“我所以还没有骂你或者打你是因为我一向尊重你!请你离开这里!”
  令狐小欣道:“你想知道那些使你倒霉的人都是谁吗?”
  李烈一怔,脱口道:“你知道?!”
  令狐小欣道:“你以为我们真的是巧遇吗?其实你们自离开李家村,我就一直在后面跟着你们。你们不认识那几个人,而我认识。”
  李烈道:“那个黑衣女郎是谁?”
  令狐小欣道:“燕小云,江湖上有名的贼道名媛。她是偷了人家的东西被人发觉才跑出城的。而你们救了她却让她骗走了马。”
  李烈道:“那个莫大侠和他的蜡黄脸随从呢?”
  令狐小欣道:“武林中根本就没有什么莫大侠。那两个人是‘混世三皮’中人。那个莫大侠莫无路人称‘牛皮’。
  “仗着长相不错,四处招摇撞骗,他擅长说大话、谎话、废话、骗人的话,就是很少说真话。那蜡黄脸随从叫汪六子,是‘混世三皮’中的‘顽皮’。”
  李烈道:“那另外的一皮呢?”
  令狐小欣道:“另外一皮叫做‘赖皮’李二。就是假扮乞丐‘狗不理’的那个。”
  李烈道:“原来那乞丐竟是别人假扮的。莫非丐帮实有‘狗不理’其人?”
  令狐小欣道:“‘狗不理’李知足和‘天不怕’王缺是丐帮少字辈两位绝顶高手。只不过李知足好色而王缺又好赌。所以丐帮之众都不理李知足,送浑号‘狗不理’。
  “而王缺赌起来什么都不顾也什么都不怕,故得浑号‘天不怕’。赖皮李二假扮‘狗不理’行乞,牛皮莫无路和顽皮汪六子在旁瞧准了谁有钱,就想办法行骗。”
  李烈叹道:“真是人心难测!”
  令狐小欣道:“所以呢,你要想闯江湖你就不能心太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李公子,我该说的都说完了,该告辞了。我在太平庄等你的好消息。后会有期!”
  令狐小欣走了,就像一缕轻烟转眼而逝。
  “小二!拿酒来!”李烈大声叫喊。他只想大醉一场。
  小呆却低声对李烈道:“公子,咱们也逃吧,不然等会儿店小二朝咱们要饭钱,咱们拿什么给呀!”
  李烈这才起到令狐小欣说请客,但她并没付账就走了。
  气得一拍桌子,浩叹一声。
  店小二又捧上一坛子白酒,足有四斤。
  李烈见店小二把酒坛又放到桌子上,就歉意地一笑,道:“小二哥,我们……你们掌柜在不在?”
  他想和掌柜的说一说,先欠下这顿饭钱,日后一定补还。
  店小二作不起主,自然要找掌柜的。
  店小二怔道:“客爷,什么事儿啊?”
  李烈道:“你去把掌柜的找来,我跟他说。”
  店小二就转身下楼去了。
  少顷,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腆着大肚子跟着店小二摇了进来。
  李烈急忙站起,一躬到地,恭声道:“在下李烈见过掌柜的。”
  这个大肚子中年人正是酒楼掌柜赵八斤。
  见了,就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烈讪讪地道:“是这样,我们……的银子让人给偷去了。所以……这顿饭我想先欠着,待改日一定登门奉还。望掌柜的能……”
  赵八斤漠然地道:“别说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李烈道:“知道。”
  赵八斤道:“知道还这么做,分明没把我瞧在眼里嘛!这里是酒楼,不是慈善堂也不是供叫化子解饿的粥棚。”
  李烈忍着羞辱,道:“你干什么说三道四!让欠我们就欠,不让欠看我们身上什么值钱,只管开口,我们也不想赖账。
  “家财万贯,还有措手不及的时候。出门在外,谁都难免倒霉。”
  赵八斤上下打量李烈两眼,转对店小二道:“他们是多少饭钱?”
  店小二细细一算,回禀道:“一共是十八两三钱。”
  小呆急道:“这么多。你后拿来的这坛子酒我们没喝。应该……”
  店小二截声道:“这坛子酒没算在内。你猴子吃的东西我也没算在内。”
  赵八斤目光一亮,问李烈道:“你能喝这一坛子酒?”
  李烈道:“什么意思?”
  赵八斤道:“你有多大酒量?”
  李烈道:“没试过。但我知道从没醉过。”
  这家伙是不是想和自己斗酒?
  赵八斤笑了,露出两颗大金牙:“没醉过?这么说就是海量了?”
  李烈道:“不敢。我只听说过天底下只有一个人是海量。那个人就是‘酒鬼’。”
  赵八斤道:“这还用你说!天下间喝酒的人谁不知道‘酒鬼’!他以酒当饭,据说有八年都没进一个米粒。
  “你能吗?兄弟,我看你也算得上是个喝酒的人,这样吧,如果你喝下八斤白酒,还能站着不趴下。
  “我这顿饭钱不但不要,还赏你二十两银子。若是你喝趴下了,明天醒酒后给我劈一天木柴当饭钱。怎么样?”
  李烈闻言,顿时豪气上撞,一拍桌子高喊一声:“拿酒来!”
  李烈和小呆走出了八斤酒楼。
  刚出门口,李烈就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小呆急忙丢下猴子把他搀扶起来。
  李烈甩开小呆,脚步踉跄,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嘴里大声吟着: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月已升,光华如水。夜已深,凉风袭人。
  李烈又倒了下去,就在一家店铺的窗下。
  小呆和他的猴子急追到跟前,见李烈已经睡着了。
  小呆想叫醒李烈去客栈投宿,因为他们已经有了二十两赵八斤赏的银子,但是叫了几声,李烈却昏睡若死。
  小呆在李烈身旁坐下,把猴子搂在怀里。
  他举目天宇那一轮皓月,喃喃道:“喝了这么多酒,换了别人醉也醉死了……公子是好人,为什么要经受这样的折磨?闯江湖,真是……”
  话未说完,“哗”的一声,瓢泼大雨当头淋下,猴子惊叫一声,从小呆怀里窜了出去。
  皓月当空,哪有半朵云彩?
  原来是从窗子里泼出的一大盆脏水。
  脏水泼出,窗子又被人关闭。
  小呆擦了擦脸上的脏水,闻到一股腥臭。
  又为身边的李烈擦了擦脸。
  李烈似全然不觉。
  小呆打了个寒颤。
  他觉得浑身的衣服已然湿透了。
  他想去敲那窗子骂几声。
  可是转念又一想,人家也没请我们来这里坐啊!怪谁呢?自认倒霉吧!
  “小美人儿,快让我来抱一抱。”小呆对猴子说道,“我好冷。”
  李烈醒来时觉得阳光很刺眼,而且渴得要命。
  他睁开眼睛,看见靠墙根歪着脑袋昏睡的小呆。
  那猴子像是怕冻着小呆似的伏在他胸前在为他取暖。
  小呆的口水流出老长。
  李烈坐起来,发觉衣服上湿了好几处。
  他叫醒小呆,告诉他,要吃些东西然后离开这鬼地方。
  小呆见李烈完好如初,竟眼圈一红流下泪来,喃喃道:“公子,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我真为你担心。”
  李烈拍了拍小呆肩头,叹了口气。
  两人就找到一个小吃铺,要了十个馒头,两大碗豆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他们觉得这馒头和豆浆,实在是世间最好的美味。
  吃完饭,李烈和小呆就上路了。
  他们出了麻城,沿官道徒步北行,去往沧州。
  两个人的心情是沉重的。
  因为他们此时身上都潜伏着毒药。
  令狐小欣说得很明白,如果在一个月内吃不到解药,他们就有生命危险。
  李烈知道,尽管小呆只喝了一杯酒,但所中的毒性是一样的。
  令狐小欣当时也喝了一杯,但她可以在离去后服下解药。
  李烈不想回李家村去,他知道妹妹未必这么快能回到家。
  他宁可死,也不想让令狐小欣得逞。
  他的脾气就是这么刚烈,宁折不弯。
  他要让令狐小欣看一看,他是有骨气的。
  他要在这一个月内赶去沧州为北侠治好伤,那样也算对得起霍天宝。
  两人一路北上,途中餐风露宿。好在有赵八斤赏的银子可以打间。
  只是苦了两条腿。
  非止一日,这一天,他们来到一座大山前。
  他们看见山前的石碑上刻着三个大字:大别山。
  李烈就欣喜地告诉小呆,他们要走出湖北境地了。
  他们要穿越大别山,却没想到在山里迷了路。
  太阳落山了。
  李烈和小呆转悠了一天还没出山,已是精疲力尽。
  一天没吃没喝,他们觉得饥肠辘辘。
  终于,他们在一块岩石上坐下来。
  “我们迷路了。”李烈茫然四顾,懊丧地道。
  小呆喘着气,擦着脸上汗道:“老也走不出去,咱们怎么办?”
  李烈道:“我知道怎么办?但愿能遇上一个猎人或者樵夫指点迷津!不然,饿也饿死了。”
  小呆看了看蹲在岩石下的猴子,叹道:“小美人儿,你能不能给我们去找点吃的东西。我们实在是饿了。”
  那猴子似听懂了他的话,叫了两声,身形一窜,奔向旁边的树林。
  小呆见了急得大喊起来:“喂!快回来!你也会迷路的!”
  猴子已经钻进树林里去了。
  小呆遂不安起来,咕哝道:“它会找不到咱们的。”
  李烈道:“走了更好。免得跟咱们一块儿饿死。”
  小呆就凄然道:“这个该死的小美人儿,原来它怕跟咱们一块儿饿死,便顾着自己逃了。”
  李烈四处张望一阵儿道:“咱们也不能总坐在这里。应该找个山洞过夜,免得遇上野兽。”
  小呆有些害怕了,道:“可别遇上老虎或者是黑瞎子……”
  李烈道:“就怕遇上狼群。那样咱们连骨头都剩不下。”
  说着站起身,道:“走吧,要尽快找到一个山洞才安全。”
  小呆也站起身道:“可是,小美人儿若是回来,便找不到咱们了。”
  李烈道:“咱们连自己都管不过来,哪还有心思管它!走吧!”
  当先走向旁边的一条羊肠小道。
  小呆只得跟着,一步三回头,神情甚是凄惨。
  他们沿羊肠道往前走,旁边不时传来野兽的低嗥和野鸟的鸣叫。
  惶惶前行,以期能发现一个山洞容身。
  林里幽暗,怪影不时闪现,害得两人一惊一乍,头皮发麻。
  走着走着,李烈猛的停住脚,咕哝一句:“这里怎么有脚印?”
  小呆沮丧地道:“那是我们的脚印。咱们又转回来了。”
  话音未落,侧耳细听,急道:“你听,是小美人儿的叫声。就在前面。”
  他们循叫声前奔。
  出了树林,见原来他们坐过的岩石上果然有只猴子,正一声声地叫,声音凄楚,样子悲凉。
  “小美人儿!”小呆喊了一声,奔过去。
  那猴子见了便一窜扑进小呆怀里,用舌头舔他的脸。
  舔完,挣脱小呆的手跳在地上,叫着向小呆招手。
  然后往一处树林子走过去,走几步便回头看一眼。
  小呆说道:“一定是它找到吃的东西了,要领咱们去。”
  便跟着猴子走去。
  李烈就随在后面。那猴子穿过一片树林,便把两个人领到一条山溪跟前。
  溪水淙淙,甚是清澈。
  两人见了便过去捧水喝个饱。
  猴子又向两人招手,然后走向旁边一个山坡。
  两个人就跟在后面。
  小呆咕哝道:“莫不是还有好吃的?”
  猴子停住了。
  在它身旁是一棵山梨树。
  见小呆和李烈走近,它就攀上梨树摘下山梨扔给树下的小呆和李烈。
  小呆和李烈甚是欢喜,一一接住,吃得津津有味。
  猴子见了高兴得上蹿下跳,把山梨扔了满地都是。
  吃着山梨,李烈对小呆道:“咱们在这儿吃梨,你让它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人家。这么大个山不能没有猎户。”
  小呆就招手把猴子叫到跟前,对猴子说了。
  那猴子就叫了一声,飞快地沿山溪往下游跑去。
  猴子回来了。
  它又向小呆和李烈招手,让两人跟它走。
  接着,它就领着两个人沿山溪往下游走来。
  把两个人领进了一个山谷。
  李烈和小呆走进山谷,就看见了暮色中的一缕炊烟。
  炊烟是从三间茅屋中飘出来的。
  看见有人烟,李烈和小呆这份高兴自是不言而喻。
  这时李烈便觉得小呆的猴子真是好可爱。
  茅屋里亮着灯光。
  他们刚走近,就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但是看不见屋里的人。
  因为窗户上用兽皮遮挡着。
  李烈上前想敲门,小呆拉住了他,低声道:“先看一看,别是里面不是好人。咱们的亏可没少吃。”
  李烈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蹲在窗下,把那兽皮掀开个缝往里面窥视。
  茅屋里有四个人。
  两个坐着的人和两个站着的人。
  坐着的都是中年男人,一个穿一身白衣,手里拿一把扇子。
  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眉清目秀,看上去没有表情,斯斯文文俨然是一个书生。
  另一个中年人穿紫衣,手里拿着个葫芦。
  一双鹰眼,目光锐利,留着八字胡,胡须却是黄色的。
  他的头发也是浅黄色。
  站着的两个人都是彪形大汉,一个猎人装扮,一个樵夫装扮。
  这时,就听那个黄胡子的中年人对书生模样的中年人都:
  “现在你可以问他们话了。”
  那书生便对面前的猎人道:“你愿意服从我命令吗?”
  猎人道:“愿意。”
  书生道:“我命令你回家去杀死你的儿子,你肯吗?”
  猎人道:“你让我去杀了他,就说明他该死。杀该死的人我有什么不肯!”
  书生又转对那个樵夫,道:“你愿意服从我的命令吗?”
  樵夫点头道:“愿意。”
  书生道:“我现在就让你带我去你家,然后你叫开你家的门,让我进去强奸你的妻子,你肯吗?”
  樵夫道:“你是我的老大,你发布命令,我就服从。我知道你是对的,我妻子应该遭到你的强奸。我可以帮助你。”
  书生道:“你们对我的命令有怀疑吗?”
  樵夫道:“没有。我绝对服从。”
  猎人道:“没有。我也绝对服从。”
  书生看了两人一眼,对那樵夫道:“现在我命令你拿起你的砍柴刀。”
  又对猎人道:“你拿起你的猎叉。”
  樵夫弯腰拿起一把砍柴刀。
  猎人弯腰拿起一柄猎叉。
  书生对樵夫道:“你的左手已经没用了,我让你砍掉它!”
  樵夫道:“遵命!”右手一挥砍柴刀,砍掉了左手血流如注。
  窗外的小呆要惊叫出声,李烈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屋里书生又对猎人道:“你的右脚应该作废,用你的猎叉刺穿它!”
  猎人说了声“遵命。”把猎叉贯进了右脚。
  书生又对樵夫道:“没有左手的人应该死去。你自刎吧”。
  樵夫说了声“遵命。”砍柴刀往脖子上一抹,身形倒了下去。
  书生又对猎人道:“右脚作废的人也应该死,你自杀吧。”
  猎人说了声“遵命。”抽出猎叉,对准自己的胸膛,猛地刺了进去。
  惨哼一声,倒了下去。
  书生笑了笑,转对黄胡须紫衣人道:“药兄,祝贺你!你成功了!你为这种药取了什么好名称?”
  紫衣人道:“‘黄豆丹’。”
  紫衣人道:“‘黄豆丹’?这名称不雅。”
  紫衣人道:“正如美女不需要穿好衣服一样,我的这种药也不需要一个好听的名称。适才你看见了,这药有黄豆粒那么大,我就叫它‘黄豆丹’。
  “另外,我还要指出一点:‘黄豆丹’是速溶于水的,也速溶于其他液体。而且无色无味。这使它用起来更加方便。”
  书生道:“好吧。咱们谈一谈条件。如果我把《还童宝典》送给你,你给我多少粒‘黄豆丹’?”
  紫衣人道:“五十粒。我第一次只配制五十三粒。试验用掉三粒。”
  书生道:“可刚才他们每人只服一粒。”
  紫衣人道:“在此之前我用一粒作了试验。若不成功,我不会当着阁下的面再作第二次试验。”
  书生道:“好吧。我会为你送来《还童宝典》。说妥了,五十粒。一粒也不能少。而且,就算你第二次再配制出来。
  “不经过我的允许,也不能随便送给别人。也就是说,‘黄豆丹’在世间只属于两个人,除了你,就是我。”
  紫衣人道:“我答应你。”
  书生站起身,道:“我这就去太平庄,也许‘毒狐’已经把《还童宝典》弄到手了。后会有期!”
  书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在茅屋旁边的草丛里李烈和小呆才探出头
  。他们心里充满了恐怖。
  他们只想立即离开这里,远远地逃走,并把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忘掉。
  可是,就在他们钻出草丛,离开茅屋还不到
  百步时,却被那个紫衣人发现了。
  紫衣人的身形便像大鹏一样从他们头顶飞过,截住了他们的去路:“两位朋友,既然来到了这里为什么不进屋坐一坐?”
  李烈和小呆以及他们的猴子就进了屋。
  屋时弥漫着草药味。
  李烈觉得像走进了自己家的诊所。
  他们进的是西屋。
  而刚才紫衣人和书生呆的是东屋。
  他们知道,此刻在东屋的地上还躺着两个死人。
  紫衣人让李烈和小呆坐在竹椅上。
  然后很和气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李烈道:“我们是赶路的,进山后迷了路。见这里有人烟就来了。”
  紫衣人道:“那为什么不进屋就想走?”
  李烈道:“我们只是……不想打扰你。”
  紫衣人笑了笑,鹰眼愈加锐利如剑,道:“是么?!”
  李烈急改口道:“我们见屋里出来人了,以为是抓我们的,所以……才”
  紫衣人道:“你们怕被人抓吗?”
  李烈道:“是的,我们因为饿急了,偷过一家饭馆的馒头。”
  说谎谁都会,只是想不想说。
  李烈不得不说谎,他知道,对方若知道他们偷听到了对方的秘密,他们九死一生。
  紫衣人道:“你在说谎!我最讨厌说谎的人!本来我想杀了你们,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留下你们来试验我研制出来的药物。”
  李烈挺身站起,急道:“我们与你无冤无仇……”
  紫衣人冷冷地道:“世间的人都是我的仇人!”
  李烈急道:“可那个白衣书生却是你的朋友!”
  紫衣人道:“那是我要利用他!仇人难道不可以利用吗?还有什么事比利用仇人去杀仇人更令人开心的呢?”
  李烈道:“阁下能告诉我们你是谁吗?那样就算死了我们也不冤。”
  紫衣人冷道:“你们很想知道我是谁吗?”
  李烈道:“当然。”
  紫衣人道:“我就是‘药阎王’。”
  李烈脱口道:“你是药王前辈的师弟?”
  药阎王一怔,道:“你也知道药王?”
  李烈道:“当然。我小时候药王还抱过我呢。”
  药阎王道:“那么,我若用你作试验也便宜了你们!”
  李烈道:“前辈,我们和药王熟悉,您应该看在药王的面上,放我们一马才对,怎么还要……”
  药阎王截声道:“住口!小子,你知道我平生最恨的人是谁吗?就是药王沐无迹!”
  李烈愕然,哑然。
  药阎王道:“但我也要感谢他。是他使我成了‘药阎王’。我隐居山谷,与世人为敌也要感谢他!
  “虽然他死了,但我还是要与世人为敌,我要让世人知道,是药王把我逼成这样的。我要让恨我的人也恨药王!”
  李烈曾经听父亲说过,药王有一个师弟,两人同时跟着“药仙”学医。
  并且同时爱上了“药仙”的独生女儿。
  “药仙”死后留下两件“宝贝。”
  一是他的女儿,一是《药经》。
  药仙临咽气前告诉两个徒弟:
  得《药经》者不可得他女儿;得他女儿者不可得《药经》。
  药王就得到了药仙的女儿,把《药经》给了他的师弟。
  可是到后来,不知怎么搞的,《药经》却落到药王手里,而药仙的女儿却离开了药王。
  药阎王成名是近几年的事。
  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一些新奇古怪且十分霸道的毒药。
  有些毒药合神医、药王、毒王三人之力也无法医解。
  三人顺藤摸瓜,终于查到了毒药的研制者是药阎王。
  可他们却找不到药阎王,便奈何不了他。
  现在,毒尊和药仙作古,毒王、药王和神医又被害身亡,天底下唯药阎王独尊,无一匹敌。
  也许,药阎王正是怕有人深研了《还童宝典》成了气候与之为敌,故才千方百计争夺《还童宝典》。
  因为他必然听说《还童宝典》是经药王、毒王、神医三人之手著成,里面也必然实录了药仙的《药经》和毒尊的《毒经》之精华。
  倘若药阎王再得到《还童宝典》,他就会更加有恃无恐、名震天下,为所欲为。
  李烈感到了处境的凶险。
  他自觉已经倒霉得到了极点:
  竟然遇上了药阎王。
  他甚至恨起小呆的那只猴子来了。
  若不是猴子引路,他们怎么会撞到这里。
  药阎王实在是令人宁死也不愿见到的人物。
  李烈终于承认了他的身份。
  他知道这是唯一的自救办法。
  “你是神医的儿子?!”
  药阎王鹰眼闪着骇人的光。
  说完就抑首长笑三声。
  笑完又说道:“那《还童宝典》一定在你的手上了?!”
  李烈道:“应该说在我妹妹我们俩人手上。因为埋藏宝典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他不敢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怕药阎王杀他灭口,那样药阎王虽没有宝典,便依然霸绝天下,无恐世人。
  药阎王显出愉快的模样,道:“你怎么不早说?我险些害了你们。我与世人为敌,但独敬重令尊神医。可是,你怎么让我相信你说的不假!”
  李烈道:“你可以问我一些神医情况,看我知道不知道。”
  药阎王道:“不错!你有没有听令尊说过我和药王的情况?”
  李烈道:“先父说药王前辈和尊驾是一师之徒,你们的师父是药仙。药仙去世前留下他的独生女儿和《药经》。
  “尊驾得《药经》,药王前辈得到了药仙的女儿。可后来,不知怎么搞的《药经》又落到了药王前辈手里,而药仙的女儿却离开了他。”
  药阎王点着头,道:“够了。单凭这些就可以证明你是神医之子。因为天下间知道这些的人实在没几个。小子,你想不想见一见药仙的女儿,还有她的儿子啊?”
  李烈一惊,脱口道:“他们……?”
  药阎王道:“就在屋后面的山洞里。我可以带你们去开开眼界。”
  李烈的心陡然一沉:
  他们怎么会在山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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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3: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荡妇淫威
  如果早知道山洞里会是这样的情景,李烈宁死也决不会来,一走出山洞,他就开始想呕吐。
  而小呆早伏在洞口呕吐得像是肠子都断了。
  他们看到的是两个半死不活的人。
  药阎王熄灭了手里的火把,告诉两人洞里的那两个人是供他试验新药用的。
  李烈的心缩紧了。
  洞里的人实在没有一点“人”样儿。
  药阎王竟将他们催残到如此地步,可见他也没有一点人性。
  他们又回到茅屋。
  但在李烈和小呆感觉这里就是阎王殿。
  药阎王看了看满脸惊怖的李烈和小呆,和悦地笑了笑,道:“你们认为我很残忍,是吗?”
  李烈道:“你至少不该把对药王的怨恨发泄到他们身上。他们是无辜的。”
  药阎王道:“错了!当然在你未明白事情真相前可以这么认为,但我要告诉你们,从我手里偷走《药经》的正是药仙的女儿,也就是我和药王的师妹。”
  李烈道:“那她后来怎么又来到了你身旁?抑或是你掳了她来?”
  药阎王道:“那是因为她发现药王对她用情不专又勾搭上了别的女人,才一气之下跑来找我。并且在我这里生下了她和药王的孩子。”
  李烈道:“显然,药王所勾搭的女人也就是沐无名的母亲。”
  药阎王点了点头,道:“对。”
  李烈道:“所以,你就不能容忍他们母子,便丧心病狂地用他们试验你的新药,直到今天!”
  药阎王道:“开始我是想容忍。因为我一直很爱我师妹。可是,她生完孩子刚过百天,就提出离开我,要回到药王身边。
  “她说药王见有儿子一定会离开那个女人与她重归于好。我就再也不能容忍了。因为她根本不爱我!我还会让她回到药王身边吗!还会让药王父子团聚吗?!”
  李烈叹道:“想不到药王会是这样个人。”
  药阎王冷笑,道:“小子,你还嫩得很!江湖中令你‘想不到’甚至不敢想的事
  情有很多很多。
  现在,你们还想不想让我用你们来试验新药了?”
  李烈心有余悸,脱口道:“你还不如一刀把我们砍死。”
  药阎王道:“我杀人从来不用兵刃。我的武器只有一样:毒药。”
  李烈道:“那就给我们吃一些速死的毒药吧。”
  药阎王道:“我若想杀你们,还会让你们离开山洞吗?”
  李烈道:“你想怎么样?”
  药阎王道:“放了你们。”
  李烈道:“我有没有听错?”
  药阎王道:“而下面的话,我倒希望你真的不要听错:我放你们目的,就是要你们去为我取来《还童宝典》。”
  李烈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们?”
  药阎王道:“我只相信我的毒药。”
  李烈一惊,道:“你让我们中了毒?”
  药阎王冷笑两声,道:“是我赖以成名的‘阎王散’。这种毒药潜伏在你们的身上,每半个月发作一次,发作四次不吃解药就会死。
  “别说你是神医的儿子,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至于每次发作时的痛苦,我无需说,到时你们会感受得到。”
  李烈惊道:“我们是怎么中的毒?!”
  药阎王笑道:“你们没有注意我那个火把火苗的颜色吧?我事先把‘阎王散’涂在了火把上,你们闻到了毒烟,毒气自然会进入你们身体。”
  李烈咬了咬牙。
  他相信药阎王说得不假。遂道:“你得让我们在这里住一宿,天亮我们才能走,不然,我们成了野兽的美餐,你也得不到《还童宝典》。”
  药阎王道:“可以。”
  李烈道:“我们还想吃些东西。”
  药阎王道:“锅里煮着狍子肉。要吃自己动手。”
  第二天早晨,李烈和小呆又饱餐了一顿狍子肉,然后就离开茅屋上路了。临走时,小呆还没忘包了几块狍子肉带在身上。
  他们没有回去取《还童宝典》,出山后继续北上赶往沧州。
  李烈不想把《还童宝典》送给令狐小欣,更不想送给药阎王。
  但是,他和小呆心里都清楚:他们活着的时候不多了。
  当一个人知道他必死无疑时,常常也就把死看得很轻了。
  此时的李烈只有一个愿望:
  救治好北侠,不让霍天宝白死。
  如果可能再求北侠答应帮助妹妹为父亲报仇。
  在路上,李烈问小呆道:“小呆,你怕死吗?”
  小呆道:“现在已经不怕了。”
  李烈就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小呆,又道:“你还有什么愿望?我争取在这一个月内为你办到。”
  小呆叹息一声,苦笑道:“我很想做一件坏事。”
  李烈一怔,似乎没听明白。
  小呆又道:“我想一个坏人一定想在他临死前做一两件好事,而一个好人也一定想在他临死前做一两件坏事。
  李烈叹道:“是啊!老天实在不公!”
  李烈和小呆终于进入了河南境地。
  这时候他们带在身边的狍子肉吃没了,银子只剩下五两。
  又走了三天,银子只剩下一两了。
  没了银子就会挨饿。
  这些天他们昼夜赶路。
  只是累了就随时坐下来歇一歇。
  除非饿得极了便不敢动用银子。
  饶是这样,银子还是要用完了。
  这一天是他们离开麻城第九天。
  也就是吃了令狐小欣的毒药“蚀心丹”的第九天。
  令狐小欣说“蚀心丹”每十天发作一次,那么明天就是毒药发作的日子。
  两人把死亡已然看得很轻,但想到死亡前还要遭受到毒药的折磨,心中甚是难安。
  这一天中午他们走进了一座城镇。
  李烈一进城,就告诉小呆他必须喝到酒。
  一两银子的酒也是酒。
  那么喝光了这一两银子,他们岂非连馒头也吃不到了?
  小呆看到那悬挂在酒馆门前的酒幌时,他就停住了脚步。
  李烈回头问道:“怎么了?”
  小呆笑道:“公子,你想不想每天都有酒喝?一直到沧州。”
  李烈道:“你又发什么呆!”
  小呆道:“当然。咱们用这一两银子去做个布幌子。上面写上‘走方郎中、包治百病’。
  “凭公子你的医术就算不能真的‘包治百病’,有些病症也是药到病除。
  “试想,哪家病人痊愈了,他的家人能不欢喜,那时还少了好酒好菜招待咱们。”
  李烈笑道:“咱们不要银子,只求吃饱喝好,这样就有别于那些江湖郎中了。这确是个办法。”
  小呆喜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做个布幌吧。但愿这第一天能开张大吉。”
  李烈咽了口唾沫,望了那酒幌一眼,道:“也但愿晚上有酒喝。”
  到了晚上,李烈和小呆不但喝到了美酒,吃到了美味,还见到了许多美人。
  因为他们被请到了一个常人想来都来不了的地方:
  神鹰堡。
  大凡有些江湖经历的人都知道神鹰堡。
  神鹰堡列在江湖七大名堡之一。
  在十年前,神鹰堡是大力鹰爪门的总坛。
  堡主就是大力鹰爪门的掌门“神鹰”杜绝。
  因为大力鹰爪门勾结东瀛忍者意欲称霸中原武林,而得罪了“八大联盟”,遂“八大联盟”与侠义盟联手,铲除了东瀛忍者也捣毁了大力鹰爪门。
  杜绝战死。
  门徒死伤惨重,能逃的都逃散了。
  而“八大联盟”却放过了杜绝的夫人和儿子。
  因为他的夫人“鹰夫人”是“盖世九妖”中人,“八妖”便向“八大联盟”求情放了鹰夫人和她儿子一马。
  是以,鹰夫人和她儿子杜子豪这十年一直住在神鹰堡。
  神鹰堡虽没昔日杜绝在时鼎盛,但在江湖名声依然响亮。
  特别近两年,杜子豪长大成人,借父母余威,在江湖混得名声在外,与蛇公子的儿子冷无畏和张老虎的儿子张狂合称“傲世三大少”。
  神鹰堡遂成为江湖黑白道巨匪大盗、武林豪客们经常落脚的窝子。
  而鹰夫人八面玲珑,手段高明,与各道人物都能相处得十分融洽。
  请李烈和小呆来到神鹰堡的人是杜子豪的堂叔杜三刀。
  杜三刀曾经跟随杜绝身边打天下,杜绝死后,他就一直留在神鹰堡。
  在十年前的那场战役中,他与人厮杀时被砍去了右臂,却保住了一条命。
  今天杜三刀去城里给杜子豪抓药,当他走出药铺时,迎面遇上了李烈和小呆。
  当他一眼看见小呆手里的布幌时,就停住了脚步。
  上前一问才知对方是神医之子,难怪敢夸口“包治百病”。
  于是就把李烈和小呆以及小呆的猴子带回了神鹰堡。
  李烈和小呆来到神鹰堡后,见到了病榻上的杜子豪。
  一问才知道杜子豪不是患病,而是受了伤,伤在腿上。
  原来三天前杜子豪领着他贴身随从杜冷丁去城里赌钱,巧遇上一个跑江湖的杂技班子在街上卖艺。
  杜子豪相中了杂技班子里那个走绳索的绿衣少女。
  正然上前非礼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人出来打不平。
  一问对方赫然是江南霹雳堂雷家的人:“霹雳童子”雷灭。
  结果杜子豪与雷灭交手厮杀,被雷灭的“霹雳弹”炸伤了右腿。
  李烈检查了一下杜子豪的伤腿,见虽未断折,但伤得实在不轻。
  就告诉杜三刀和杜子豪必须做手术,割去被烧伤的烂皮肉,重新敷药包扎,不然皮肉腐烂伤骨,这条腿就得在中间锯断。
  杜三刀和杜子豪闻言变色,深信不疑。
  接着李烈就给杜子豪做了手术,并且为他敷上了自己带在身上准备给北侠用的灵丹妙药。
  实则,李烈和小呆都不知道杜子豪的为人,更不知道神鹰堡是个什么地方。
  他们只知道受人所求,忠人之事。
  做完手术,杜三刀就把两人领到餐堂,让他们吃美味佳肴,喝美酒佳酿,并且让四名秀色可餐的美人儿陪伴他们,又是斟酒,又是夹菜,弄得李烈和小呆好不自在。
  甚至小呆的那只猴子都被待为上宾。
  吃完晚餐,杜三刀领李烈和小呆去见鹰夫人。
  鹰夫人听说神医的儿子亲自为她儿子治伤,说什么也要见一面。
  鹰夫人住在后院,院子里满是竹子,在竹林里有四间雅舍。
  这院子是神鹰堡的禁地,只有鹰夫人和杜子豪可以随便进入。
  人们实在猜不出那竹林内都藏着什么秘密。
  而那些熟悉鹰夫人的人都知道竹林内什么秘密也没有,那竹林里的雅舍不过是鹰夫人“玩”男人的地方。
  在当今武林,有三个女人最艳荡、最风骚、最无耻。
  这三个女人又都身列“盖世九妖”之内,所以有人说也只有这三个女人最有资格、最有本事“玩”男人。
  可还有人说,就算这三个女人加起来,还没有“艳后”百分之一的艳荡、风骚和无耻。
  “盖世九妖”中的这三个女人就是:白鸽仙子、火凤凰和鹰夫人。
  “盖世九妖”是“龙、虎、豹、蛇、凤、狐、龟、鸽、鹰。”
  “龙”就是指天龙帮帮主龙大先生。
  “虎”就是指威虎堂堂主张老虎。
  “豹”就是指天下第一杀手“杀人豪”铁豹。(据说迄今为止,天下间还没有一个铁豹杀不死的人)
  “蛇”就是指赌门的掌门人蛇公子。
  “凤”就是指火凤凰。她是江湖独行女大盗,人们背后多叫她“雌老虎”。
  “狐”就是指“毒狐”,现任太平庄庄主,令狐世家的大少奶。
  “龟”就是指君子门掌门人神龟叟。(据说迄今为止,天下间还没有一件神龟叟偷不到的东西)
  “鸽”就是指白鸽仙子,“快活林”的女主人。(据说迄今为止,天下间还没有一个男人见了她不动心。)
  “鹰”就是指神鹰堡现住堡主鹰夫人。
  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真名实姓,知道“鹰夫人”三个字就足够了。
  如果你是她的朋友,你可以从她这里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如果你是她的仇敌,你可能在临死之前才知道,要你命的人就是她。
  “盖世九妖”在武林就这么响当当!李烈和小呆看见了鹰夫人。
  也看见了坐在鹰夫人身旁嗑瓜子儿的另外一个女人:
  火凤凰。
  火凤凰刚才在前院客舍与一些巨匪大盗推牌九输光了钱,她是来朝鹰夫人借钱的。
  进门后听说鹰夫人要看一看神医的儿子,就索性坐下来,也想看一看。
  灯光下的鹰夫人和火凤凰看去都不像四十几岁的人。
  鹰夫人很胖,看上去那么高贵而丰满。
  一张保养得很好的脸依然光彩照人。
  她穿了一袭薄若蝉翼的纱衫,隐约可见里面碧绿色绸缎小褂儿,裸露着雪白光润的脖颈,凸挺着高胸肥乳。
  她正用一双指甲上涂凤仙花汁儿的玉手端茗轻呷。
  姿态优雅已极。
  火凤凰让人一看就会联想到一团在原野里恣意滚动的野火。
  红色外衣,红色内衣,红色的软靴子,红色的发带。那双凤眼中不时流露出的野性和看男人时那毫无掩饰的欲望都说明:
  她的存在对男人的确是极大的威胁。
  作为女大盗,她杀人、放火、抢劫。
  但干这些她都是为了钱。
  她有了银子就去赌,去吃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但她最大的喜好还是“玩”男人。
  她觉得,世上实在没有一样东西比男人更“好玩”。
  她没结过婚,但进“洞房”却比进“客房”的时候多。
  杜三刀把李烈和小呆领进雅舍的小客厅后,就悄悄退了出去。
  有两名白衣使女就招呼二人落座,并且为二人倒上香茶。
  小呆的猴子留在雅舍外面的竹林里了。
  猴子没资格进雅舍。
  “李公子,你说我儿子的腿能好吗?”见李烈和小呆落座,鹰夫人就问李烈。
  她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人中谁是主,谁是仆。
  “禀夫人,令郎幸好未骨折,在下已经为他做了手术,如果恢复得快,他七天就可以下床,半个月内就完好如初了。”
  “真不愧为神医的儿子。”鹰夫人赞叹一句。
  她的目光依然注视着李烈。
  这是带有挑剔意味的欣赏的目光。
  这时火凤凰抬眼瞟了李烈一眼,道:“令尊去世了,你们就出来走江湖,莫非在家里混不下去了?”
  李烈道:“并不是这样。我们想去沧州为一位朋友看病,途中遇上歹人所害,丢失了马匹银两,不得不一边行医,一边赶路。”
  火凤凰道:“这回你们算碰上了正主儿。我看明天上路,你们不但会有银子,还会有一辆很不错的马车。神鹰堡是天下英雄好汉的家,这你们没听说吗?”
  李烈笑了笑,道:“我们只求饭食饱腹,并不敢奢望其他。”
  鹰夫人道:“你婚娶了吗?”
  李烈道:“尚未婚娶。”!
  鹰夫人点了点头,转对火凤凰笑道:“你还想去赌吗?与那些粗野男人有什么好玩儿的。”
  火凤凰会意一笑,道:“姐姐真了解我的心。”
  鹰夫人又问李烈:“李公子,你多大了?”
  李烈道:“二十一岁。”
  “他呢?”鹰夫人又问小呆。
  “十八岁”。李烈回答。
  鹰夫人道:“好吧,你们今夜就在堡内住下吧。明天我会让人用马车送你们去沧州。”
  说着,缓缓站起身,对李烈道:“李公子,我还有件事与你商量一下,你跟我来吧。”
  转对火凤凰道:“妹妹,你替我招待一下李公子的随从。”
  火凤凰吐了一口瓜子皮儿,瞟了小呆一眼,应道:“知道了。”
  鹰夫人就领着满脸狐疑的李烈进了东面的屋子。
  李烈进去时还不放心似的回首看了一眼小呆。
  火凤凰也站起身,对小呆一招手,道:“你跟我来。”
  就走进了西面的屋子。小呆怔了怔,只好跟在后面走了去。
  小客厅里只剩下两名使女。
  她们互视一眼,窃窃一笑。
  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翌日清晨,李烈和小呆离开了雅舍,鹰夫人让两位使女领他们去吃早餐。
  而她却走进了西屋,看见火凤凰还躺在被窝儿里。
  “你怎么了?生我的气了?”鹰夫人问火凤凰,“嗔我不该先霸占了李公子?”说着坐在床边上。
  火凤凰样子很神秘地笑了笑道:“你别问了,我。”
  鹰夫人惊道:“真是奇迹!色魔都不是你的对手,而你竟败在一个小毛孩子手上!简直说死我也不相信!”
  火凤凰道:“我说死你也不会相信,那我就只好什么也不说了。但我劝你今晚上亲自试一试,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因为那小子实在是千古难遇的奇男子!令你一见骨头都软了。我就是现在就死也心满意足了!现在想来,我以前简直是儿戏。
  “我好累,我要睡觉了。我希望三天后能够起床。哦!对了,等那小子离去时别忘了代我送件好东西给他。我怕是不能为他送行了。”
  鹰夫人眼睛亮起来,道:“能把雌老虎弄得像小绵羊一般的人物,我若不领教一番,我还是鹰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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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3: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为情所困
  一个女孩子最伤心的时候也就是当她发现她痴情的男人痴情别的女孩子的时候。
  李兰这时候很伤心,因为她发现沐无名心中原来痴情一位少女。
  此刻,李兰隐身在一处花丛旁,听着观花亭上的沐无名和邹不屈闲谈,夕阳的余晖投进花园,使这里宁静中又透出无限的温馨。
  初冬的晚风含着些许的寒意,在花枝间轻轻散步,偶尔探头探脑地打量几眼花园里的三个人。
  这花园就是北侠东方俊家的后花园。
  沐无名和李兰已经来到沧州“精武门”三天。他们为北侠治了伤,解了毒,使北侠转危为安。
  如果恢复得好。半个月后北侠就可以下床了。
  为北侠医伤去毒之后,李兰就暗示沐无名应该告辞离去了。
  但沐无名却好像不愿意早走——现在李兰方自明白他实际留恋的是什么!沐无名留恋的是一朵花。
  一朵世间的奇葩。
  当李兰一眼看见沐无名迷恋的那朵花时,她得到沐无名的自信,立时就被击得粉碎。她知道,和那朵花相比,她只能算是一株小草。
  李兰甚至后悔一同和沐无名来沧州了。
  那天她和沐无名随着“血旗盟”,“恨世六鬼”中的姚信,跃马离开了李家村,赶奔“血旗盟”总坛所在地武当山。
  途中趁歇马打尖时,两个人在姚信的酒中放进了迷药,令姚信昏迷如死,他们便一骑双乘择路逃往沧州。
  他们没有毒死姚信,是因为他们到了真正下手时就心慈手软了。
  他们只知道救人,却从没有害死过一个人,更没杀过人。他们觉得,一个人并没有权力去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就算那个人罪大恶极,但惩罚他的应该有章法。
  在途中,沐无名和李兰竟与“傲世三大少”中的张狂遭遇了。
  他们不认识张狂,自知与他也无冤无仇。
  但是张狂却不肯放过沐无名。因为他说“天底下长相漂亮的男人,都是我的仇人。”
  张狂长相丑陋。
  这不仅使女人不愿意看他男人也不愿意见到他。
  而他却有自己的逻辑:“我长得丑,是因为世上有比我长得漂亮的男人,没有那些男人对比,别人怎么知道我丑。”
  所以,他对漂亮的男人深恶痛绝,发誓见一个毁容一个。
  沐无名是江湖中有名的“粉面妙郎”,张狂早就对他恨得牙根发痒。
  无数次发誓,无数次夸下海口,声称有朝一日他遇上沐无名,一定在他脸上划一千六百九十八刀。
  人们相信张狂说得出,就干得出。
  因为他的外号叫“十恶不赦”。
  对于张狂,每天不干一件坏事,好像浑身就不舒服。
  但是,他的恶名在“傲世三大少”中却排在第二,还不及蛇公子的儿子冷无畏。
  冷无畏人称“万人恨”。
  他不经常干坏事,但每干一件坏事就会令千万人痛恨。
  所以这两人和神鹰堡的杜子豪合称“傲世三大少”。
  而江湖中人都称为“傲世三恶少”。
  杜子豪外号叫“辣手小霸王”,论恶稍逊冷无畏和张狂,但论阴毒却在两人之上。
  张狂和他的爪牙遇见了沐无名和李兰,就像是苦苦寻财不遇的饿汉冷不丁发现了狗头金一样。
  他们如狼似虎擒住了软弱如羊的李兰和沐无名。
  将他们绑在木桩上。
  张狂就拿出最精制的快刀准备毁掉沐无名那张最精制的脸。
  那一刻,李兰情愿让张狂先杀了她。
  她实在不愿意看到沐无名那张完美的的面庞被毁去。
  更不愿意看到被毁容后的沐无名。
  然而,张狂没有得逞。
  就当他伸出刀子时,他看见了另外的一把刀。
  并且认出握着那把刀的人。
  他就把手中的刀子扔在地上,然后向那个握刀的人长揖施礼。
  施礼的当口,就发射出一把毒针和六枚毒镖。
  发射出这些暗器,他就掠身逃走,连头也不回。
  他也不管那些暗器是否已经袭中了对方。
  只因他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那个握刀的人原本就是他的死对头。
  他只有这一个死对头。
  他知道对方未必会追他,就算对方追他,有暗器那么一挡,他也容易逃脱。
  那个握刀的人没有追张狂。
  他躲避开那些暗器之后,就上前为沐无名和李兰解了绑绳。
  甚至连逃走的张狂看都没看一眼。
  沐无名和李兰向这个握刀的人道谢。
  握刀的人就豪笑着说道:“在下真的要感谢那个恶棍,是他使我找到了二位!”
  沐无名实在想知道这位令张狂这样的人物,惊魂丧胆的公子是谁。
  就请教这位公子名姓。
  握刀的人告诉沐无名道:“我叫邹不屈。”
  邹不屈相貌平平,在一百个年轻的公子中可以找出九十个他这般相貌的人。
  但是熟悉邹不屈的人却说:“他的豁达、他的坚韧、他的刀法、他的骨气根本在一万个人里也找不出一个。
  沐无名与邹不屈一见如故,大有相识恨晚之感。
  邹不屈告诉沐无名和李兰他是出来找霍天宝的。
  北侠伤势日重、危在旦夕,而外出求医的霍天宝又久不见归,他不得不亲自出寻。今天竟巧遇上张狂又干坏事,才挺身而出。
  沐无名就告诉了邹不屈,霍天宝遭遇不测。
  他和李兰正要赶往沧州救北侠。
  邹不屈闻言甚喜,遂三人又驰马上路。
  一路上沐无名和邹不屈言语相投,沐无名终于忍耐不住,提出要和邹不屈义结金兰。
  邹不屈一口答应。
  于是,他们就在到达沧州的前两天,在一片竹林里堆土为炉,插草为香,结了八拜之交的生死兄弟。
  邹不屈为兄,沐无名为弟,看着他们结拜,李兰就想起一句古诗“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到达沧州“精武门”,邹不屈就领着沐无名和李兰见到了缠绵病榻上的北侠东方俊。
  也见到了病榻旁边那位花一般的少女。
  那少女戴着面纱。
  粉红色面纱。
  她的美眸闪烁着明月一般的光辉。
  她的身上散发着百花的香气。
  “你来了。”当她的目光和沐无名的目光相碰时,她这么说。
  李兰的心陡然一沉。
  她想不到沐无名竟认识这少女。
  少女的声音那么动听,世上实在找不出一种声音能和她的声音相比。
  如果还有人不相信女人是世间至美之物,那他一定是没有见过这位少女。
  李兰知道,大凡戴面纱的女人无外乎有两种:
  要么奇美,要么奇丑。
  显然这少女属于前者。
  终于李兰知道了这位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芬芳的气息和美妙韵律的少女的名字:
  东方明月。
  李兰知道后就想:世上也只有她才配叫这名字,也只有这名字才最适合她。
  好一个令男人闻之动情的名字!好一个令人见之痴迷的少女!李兰不是江湖人,自然不知道江湖有这么一位艳光四射,转动照人的美女。
  而在江湖人的耳朵里却灌满了这个名字:
  东方明月。
  特别是在狭义盟,很少有人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的。
  然而黑白道又有一个艳名与这名字互映生辉。
  那个名字叫:白傲雪。
  人称“倾国一艳、白雪公主。”
  据说江湖中有个落魄的穷秀才,擅长作些艳词情诗。
  他曾经先后拜访了东方明月和白傲雪,并作了许多诗词,因此而闻名江湖,被称为“胡大诗人”。
  那位被称为“胡大诗人”的人就是胡周。
  在当今江湖人的心里,胡周的名字实在远远超过了唐朝的李白和杜甫。
  东方明月和白傲雪使胡周诗名远播,而胡周的诗又令二女名动天下。
  有人就不禁问询胡周“东方明月与白傲雪究竟孰更美?”
  胡周笑道:“各有春色,焉能同日而语?”
  但是无论是东方明月还是白傲雪,或者是近年才出名的那位“香车丽人”龙画眉,她们都不敢自称“天下第一美女”。
  江湖中人也没人敢把这顶花冠戴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头上。
  因为谁都知道:除非艳后死了,或者是当艳后与他们媲美之后,这顶花冠由谁戴才见分晓。
  人们都知道艳后已不会很年轻,但不年轻并不一定就不美。
  艳后一出现,昔年名满天下的四大名女“风花雪月”就销声匿迹了。
  谁敢轻视艳后!
  “情帝”独与艳后隐居,谁敢说艳后不是风华绝代!
  李兰自从见到东方明月那一刻起,那就想早点离开“精武门”。
  她更想和沐无名一起离开。
  而此刻她终于知道沐无名留恋那朵奇葩。
  李兰觉得她只有自己走了。
  她的腿已经站酸了。
  她不想和沐无名辞别,不想告诉任何人。
  于是,她绕过花丛,轻轻地默默地踏着夕阳的余晖,走出花园,走出了“精武门”。
  守门的弟子谦恭地问她去哪里。
  李兰说去随便逛逛街。她自然没有逛街。
  一出“精武门”她的泪水就流了下来。
  她加快脚步,擦着眼泪出了城门。
  她一直往前走,她已经擦干泪痕。
  这时暮色苍茫,四野一片朦胧。
  李兰知道城西四五里处有一处松林,松林里有一处庵院。
  她和沐无名、邹不屈来沧州时,就路过那里。
  邹不屈告诉他们那庵院叫:
  静月庵。
  李兰知道:唯剪断尘丝,方可免除情之烦恼!沐公子,你再见到我时,我已非红尘中人了!
  静月庵地方并不小。
  院落也很大
  。三间正房加上东西各三间厢房。
  正房后面是个菜园子,庵内的尼姑吃的就是自己种的菜,并且把多余的菜运到沧州城里去卖,又买回粮食和盐等日需品。
  正房是烧香拜佛的地方,厢房是尼姑的住屋和食堂。
  由于建庵日久,房子又无钱修缮,是以房屋都已破旧。
  庵内有七名尼姑,其中一老尼为住持,另有五名中年尼姑和一名刚入庵一年多的年轻尼姑。
  老尼法名为静慈。
  当李兰来到静月庵时,静慈老尼刚刚喝完汤药。
  她已经病了四天。
  四天已喝了八碗汤药,但病情仍然不见好。
  李兰被接待她的那个中年尼姑领进静慈的清舍。
  另有侍候静慈的中年尼姑就搀扶着静慈坐起身,靠在床头。
  那个领李兰进来的尼姑就对静慈恭声道:“禀师傅,这位姑娘要入庵为尼,侍奉我佛!”
  静慈看上去年近古稀,慈眉善目。
  这时神色憔悴。
  闻言,她投目李兰道:“姑娘,你为什么事要出家呀?”
  李兰道:“我想出家清净……”
  静慈道:“想来你必是在尘世中遇到以挫折,便一气之下想入庵为尼。姑娘,我劝你应该冷静下来想一想……”
  李兰道:“我意已决,不需再想。就请住持收留了我吧。”
  静慈思忖道:“那好吧,你就先在庵内住下。待贫尼病好之后再为你剃度。”
  李兰点了点头,道:“多谢住持。”
  静慈对那个领李兰进来的尼姑道:“静修,你领她去安顿下来。”
  李兰正想随那静修出屋,忽又转身对静慈道:“住持,小女看您病得不轻。可否让小女为您诊治一下。”
  静慈道:“你会看病?那好,你就给我看一看吧。”
  医治静慈的病,对于李兰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头天晚上喝下一碗李兰配制的汤药,第二天早晨静慈便病愈离床了。
  实则医病妙理,非用药多少,关键是诊得病准、用药对症。
  第二天静慈病愈,李兰便求她为自己剃度,但静慈却没答应。
  静慈深知为尼清苦,非万不得已,她不愿毁了这姑娘的一生幸福。
  况且又见李兰精通医术,本是难得的人才,便心中老实不忍。
  推拒之后,依劝李兰在庵内住些时日,希望李兰能够回心转意,以消入庵为尼之念。
  就这样,李兰便在庵院内暂住下来,因为她略施小技,便为静慈治好了病,故庵内尼姑对她都恭敬有加。
  一晃又过了七八天,依然没有人来找李兰。
  而李兰体味到了庵院的清苦和寂寞,便也有些动摇了脱离红尘之心。
  她这些天里,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希望着能等来沐无名。
  她原来想:沐无名发现她不辞而别,定然会急着寻找她。
  就算他不爱自己,至少自己还算是他的朋友啊!
  她经常回忆起她和沐无名来沧州时那一骑双乘、相偎相依的甜蜜情景。
  她体味着他身上的气息,感受着他对她的关心爱护。
  面对他盼顾有神的美眸,聆听他令她痴迷的笑语。
  尤其是在马上,他的呼吸熏着她的耳根脖颈,使她意乱情迷。
  还有一次他无意触摸了一下她的乳房,更使她心醉如痴,不禁偎在他怀中。
  他对自己是关心的,那么他怎么不出来找自己?
  难道他真的是一见到东方明月,就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无事时就在松林内散步,望天空中云卷云舒,听松林寒风低啸。
  心中时而酸楚,时而悲凉,时而又烦恼不安。
  她还想到了家,家里的哥哥和小呆。
  他们都好吗?
  他们一定都盼望着自己早日回去吧?
  唉!你们怎知道我为情所缠,终日心烦意乱啊!
  沐公子,莫非我们真的有缘相识相知,而无缘相亲相爱?
  这天是第十天,吃过早饭,李兰就找到静慈,她告诉静慈,她心意已决,求静慈今天就为她剃度。
  静慈默默地点点头。
  她就把李兰领到正房的佛像前,并吩咐静修去取来剪刀。
  李兰等不来沐无名,心中便绝望了。
  她想落发为尼后,就行走江湖,以一身医术济世救人,一则可为父扬名,慰亡父在天之灵;二则为佛行善,不愧修行之虔诚。
  情已灭,尤心已死,心已死还贪恋红尘繁荣何用!
  她的心在流泪,但脸上毫无表情。
  静慈正在焚香祷告,李兰宛若什么也没听见,心中还在喊着那个名字:
  沐公子,你再不来,一切可就迟了!沐无名没有来。
  静慈已经伸出了她那只瘦若枯枝的手接过了静修递过的剪刀。
  李兰闭上了眼睛,她感受到了静慈正用另一只手在抚弄她的秀发。
  她的泪水就从紧闭的眼帘里流出来。
  “住手!”声音响在门口。
  李兰的心猛的一颤,睁开眼睛。
  这不像是沐无名的声音。
  她转首朝门口望去,泪水禁不住又夺眶而出。
  她认出来的人是哥哥李烈和小呆。
  “你为什么要这样?!”李烈这时已经走到跟前,双手扳住了妹妹的双肩。
  他在吼。
  “哥,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李兰已经擦去泪痕。
  说着把一杯清茶递到李烈手里。
  又抬眼招呼小呆落座。
  他们已经来到李兰暂居的那间清舍里了。
  静慈师太和别的尼姑都回避了。
  她们的心里都希望后来的这两个人能劝说李兰改变主意。
  女人的心原本很善良,她们自己受苦,便不想也让别人受苦。
  李烈看上去还在生气,但小呆眼圈红红的,似乎很伤心。
  便有一点他们是相同的,那就是庆幸。
  庆幸没有来晚。
  “因为我是你哥,只有我才了解你的脾气。”
  李烈轻呷了一口茶,“我不想说你什么,只希望你别太固执!”
  “哥,你们怎么来了沧州?”李兰觉得很难为情,听哥哥的口气是不是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李烈道:“我们是想来救北侠。没想到你们早就来了。”
  李兰一怔,道:“你们去过‘精武门’了?”
  李烈道:“不然怎么知道你不辞而别?”
  李兰低下了头,喃喃道:“我……”
  李烈截口道:“你当然不知道,我们听说沐无名一发现你不辞而别,就和邹不屈去追你了。他们以为你一定自己回家了。路途遥远,你只身一人,他们自然放心不下。”
  李兰一惊,抬头道:“他们?!”
  李烈叹道:“可我知道,你不辞而别,必伤心已极。伤心已极,就容易做出傻事。便问‘精武门’的人附近可否有庵院,他们说最近的就是这处静月庵。”
  李烈已经猜测出其中的变故:
  妹妹与沐无名一骑双乘,相伴相随,难免耳鬓厮磨。
  沐无名乃当世美男,妹妹难免情怀甫开。
  而一到沧州“精武门”,妹妹见东方明月美艳绝伦,便自惭形秽。
  倘若沐无名心有旁系,妹妹必然伤心已极,为情所困,才容易剪断尘缘,以求清净。
  李兰又叹道:“哥,你可见到了那个东方明月?”
  李烈道:“嗯!”
  李兰道:“她可与你们说了什么?”
  李烈道:“她只是很着急,并说你不辞而别,莫非是嗔怨他们招待不周?北侠还生气地斥责了家中总管。”
  顿了顿,又道:“妹妹,这里也没有别人,你不妨与哥哥说一句心里话,你是不是爱上了沐无名?”
  李兰羞涩地低下头,道:“是又怎样?”
  小呆低下了头,他抱起了脚边的猴子。
  猴子的脖子上多了对玲珑碧玉。这对玲珑碧玉被风一吹,可以发出绝妙的乐音。
  如果拿到珠宝店去卖,至少可以卖五千两雪花白银。
  这对玲珑碧玉原本是鹰夫人送给小呆的。
  她送给他这件礼物时告诉小呆以后别忘了她,别忘了火凤凰。
  鹰夫人没有为小呆和李烈送行,只是让杜三刀安排了一辆华篷马车,车上准备了五百两银子,让车夫送李烈和小呆来了沧州。
  鹰夫人是躺在被窝儿里把这对玲珑碧玉挂在小呆脖子上的,她说她可能要躺两天才能起床,笑骂小呆弄得她实在太狠了。
  可是刚坐进马车小呆就掏出这对玲珑碧玉给猴子戴在脖子上,并说“小美人儿,我早就想送一件好东西给你。
  现在这东西终于有了。”
  此刻,小呆抱起他的猴子,他觉得这世上只有这猴子才真是属于他的。
  他听见了李兰说出“是又怎样”这四个字,就好像有四把尖刀同时扎在了他的心上。他这才知道,李兰之所以不正眼瞧他,原来她心里已爱上了沐无名。
  他抚弄着他的猴子,又听李烈问李兰:“他知道吗?”
  李兰就回答道:“我不清楚。”
  李烈又道:“可你知道他原本就喜欢那个东方明月,是吗?”
  小呆心想:那个东方明月没人会不喜欢,刚见到她时,连我的猴子的眼睛都看得发直了。
  她简直就是个仙女。
  都说月宫里嫦娥美丽,我看和她比也绝难分上下。
  嫦娥迷住了那只兔子,她却一下子就迷住了我的猴子。
  猴子岂不比兔子更知道谁美谁丑?李兰没回答。
  李烈又说道:“如果他真的喜欢东方明月,那么你未必是东方明月的对手。但我想我会有办法让他娶你。”
  李兰猛的抬头盯住李烈。
  那眼神好像忽然李烈就变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仙。
  小呆心想:公子的办法无非想把《还童宝典》给小姐做嫁妆。
  那真是世间最别致的嫁妆!
  李烈接着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只愿你别太伤心。我和小呆也许活不多长时间了。”
  李兰浑身一颤,脱口道:“你胡说什么呀?!”
  李烈道:“你还不知道我们一路上遭遇。我们……吃了令狐小欣的‘蚀心丹’,又中了药阎王的‘阎王散’毒气。他们逼我们回去取了宝典送给他们,可我们没有。”
  李兰一皱眉,道:“你们毒性发作过吗?”
  她自然知道那是两种怎样的毒药。
  李烈道:“奇怪的是我们没有发作过一次。但眼看就到了死亡之期了。”
  李兰急道:“你伸出舌头让我看看。”
  李烈让李兰看了舌头。
  李兰又伸手掀起他的眼皮瞧了瞧,尔后又为李烈摸了脉。
  然后喜道:“奇怪,你根本就不像中过毒。”
  李烈一指小呆,道:“你再给小呆看一看。”
  李兰就走到小呆跟前,让小呆伸出舌头。
  小呆就让她看了舌头,眼皮,摸了脉。
  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当李兰的手触摸到他的眼皮和手腕时,他想:如果我要是沐无名多好!
  “他更不像中过毒。”李兰肯定地说道。
  李烈双眼一亮,脱口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毒药能害人也能救人。”
  李兰欣喜地一笑,道:“一定是这两种毒性在你们体内互相冲消缓解了。但遇上这种情况,必然泄过元气才能排出体外。”
  李烈瞥了小呆一眼,两个人心照不宣,都忸怩了。
  他们知道他们是怎样排出体外的。
  李兰道:“哥,药阎王很可怕么?”
  李烈道:“岂止可怕!他简直就不是个人。我们去时,正发现他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在试验他的一种新药。
  “他们为一个猎人和一个樵夫吃下那种药,那两个人就乖乖地听从他们的命令。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让那两个人自杀,那两个人就毫不犹豫地自杀了。我实在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怪药。”
  李兰皱了下眉道:“那两个人看上去是不是都很正常?”
  李烈道:“对啊!那两个人像是常人一样。”
  李兰喃喃道:“我好像听父亲说过,他说有几种药混制在一起,就可使人的神经错乱。使人只盲目地服从命令,既不会提出疑问,也不会拒绝执行。
  “而外表看去毫无反常之状。不过,这种药的药力一次只能有效一天一夜,若想使人永远服从命令,必须不断吃药。如果用这种药控制人那倒很妙。”
  李烈叹道:“若利用这种药去害人可就惨了!”
  李兰道:“当然了。若是有人给你吃了那种药,让你杀我,你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不知道药阎王的那种药叫什么名目?”
  李烈道:“‘黄豆丹’。听那个书生说,他要用咱们的《还童宝典》换取药阎王的‘黄豆丹’。并且,我们亲眼看见那书生已去了太平庄。
  “也许他与太平庄早就有了约定。所以,太平庄才千方百计要夺到咱们的宝典。”
  李兰惊道:“那书生要得到‘黄豆丹’必是有重大图谋。他想‘黄豆丹’给谁吃了,谁就会听他指使,哪怕那人是皇帝!”
  李烈道:“好在除了咱们宝典,谁也没办法从药阎王手里弄走‘黄豆丹’。不然江湖必然大乱!”
  李兰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如果能研制出一种药破解‘黄豆丹’,那么或许会好些。”
  李烈道:“最好是一种药水,往吃了‘黄豆丹’的人脸上一喷,他就会立即恢复原来的理智和心态。”
  李兰苦笑一下,道:“除非父亲、药王、毒王三位前辈还活着……”
  李烈叹道:“所以,咱们的宝典一定要藏好守住,万一遗失,必酿大祸!”
  李兰道:“哥,你想知道宝典怎么不在玉书匣里吗?告诉你,是我早就调换了。因为父亲在去京城时就暗下告诉我。
  “一旦他出了意外,太平庄和药王府乃至江湖中人就有可能来争夺宝典。他还让我特别防备你!”
  李烈一惊,脱口道:“防备我?!”
  李兰笑了笑,道:“你别生气。
  父亲说他看出你喜欢令狐小欣,他担心你一时感情用事,把宝典作为定情物送给人家……”
  李烈的脸略略一红,道:“那你就永远也别让我知道宝典的下落才好……”
  李兰道:“那你是承认了?”
  李烈叹道:“就只许你偷着喜欢别人……”
  李兰就红了脸,一扭头道:“我不跟你说了。”
  小呆在一旁叹道:“偷着喜欢别人也不应该算什么错呀!”
  嘴上这么说,心下暗付:话虽如此,但公子喜欢上了令狐小欣恐怕就是大错特错了。
  因为那丫头精灵古怪,凭公子这般心地,自然要常常倒她的霉!
  李烈自然不知道小呆心里所想,他对李兰道:“我有个打算,想和小呆留在“精武门”习武,你就暂时隐居在这里吧。我看这里倒挺安全。”
  李兰道:“你要留在‘精武门’?”
  李烈道:“我武功不长进怎么进京城杀魏忠贤为父报仇。‘精武门’是武馆,我岂非正好留下!”
  李兰道:“我不同意你们在这里习武!”
  李烈道:“为什么?!”
  李兰道:“不为什么!你们要习武还不如去少林寺!”
  李烈道:“我又不是和尚!”
  李兰道:“那就去南侠的‘群英会’。”
  李烈道:“你原来就是因为这里有个东方明月!她还能迷住我?”
  李兰道:“我想今天就离开这里……”
  李烈叹道:“我知道了。”
  李兰脸一红,道:“你知道了什么?”
  李烈道:“你想去找沐无名……不想让他再回到‘精武门’。好吧,咱们就去少林寺。天下功夫出少林,我当个俗家弟子却也不错!”
  说着站起身道,“说走就走,我和小呆去城里雇一辆马车。你在这儿等着。”
  小呆咕哝一句道:“若知道这么快走,就不打发神鹰堡的马车回去了。”
  这时李兰才发现小呆抱着的猴子脖子上那对玲珑碧玉,喜道:“好一对玉玲珑!小呆,哪儿弄到的?”
  小呆嗫嚅道:“捡的。若是你喜欢……当然不能送给你。因为我的猴子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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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4: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少林受辱
  天下间习武之人甚至可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但决不可以不知道少林寺。
  少林寺在中土共十座。
  而坐落在五岳中的嵩山少林寺是它们的鼻祖。
  嵩山三十六峰,群峰叠荡,郁郁苍苍。
  少林寺位于第二峰少室山北侧,最早建于南北朝时期,即北魏孝文帝太和十九年。
  少林武功起源于佛教鼻祖释迦牟尼的第二十八代徒孙达摩。
  达摩在少林寺首传佛教禅宗,自立“大乘教派”,成为禅宗之“祖庭”。
  最初少林武术是以锻炼身体和护身为目的,后来才逐
  渐发展并总结成一套完整基本动作,成为武林中独树一帜的功夫。
  后来在少林僧人不断的完善之下终于创立了一大流派,即少林派。并与武当派合称中土武林的泰山北斗。
  “南尊武当,北崇少林”。
  少林寺在武人心中极其神圣,天下英雄无不敬仰。
  纵然身列异道邪门之人,对少林派亦敬畏有加。
  多少年来,少林派为了武林安宁,为了江湖道义,不停地与邪派势力进行较量,经难历险,虽然掌门几易其人,但武德不变、武威不减,依然独秀武林,傲立江湖。
  这天傍晚,少林派掌门兼少林寺住持方丈百慧大师,正坐在禅房内等候召见罗汉堂首座澄明。
  他已经让人去传告澄明了。
  百慧大师已年逾古稀,须发皆白,目光炯炯。端坐那里一派仙风道骨。
  而此刻,他却微皱眉头,显得忧虑重重。
  少顷,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僧走进禅房,向百慧大师见礼,恭声道:
  “师叔,您传唤弟子么?”
  百慧大师微微颔首,示意澄明落座,道:“我想让你准备一下,今夜就带两个人去一趟武当山上清宫。你们见到武当掌门虚空子后,说明我的意图。
  “现今‘血旗盟’网罗邪道高手屠戮正义武林,南北双侠两处受到重创。在‘血旗盟’尚未找上我们两派之前,我们要有所防备。
  “我的意思是如果虚空子同意,便让你们从武当山就去北疆边境找到丐帮帮主古江山和独手大侠石顶峰,说明武林境况。
  “让他们在可能情况下抽派出一些高手回来以助我们两大派铲除‘血旗盟’,还武林以安宁!倘若虚空子不同意你们去北疆,你们就把他的意见带回来。”
  澄明长身道:“弟子遵命!”百慧大师道:“任重道远,速去速归。你可带静慈、静心与你同去。”
  澄明离去了。
  百慧大师心中略安。
  他知道在寺内众僧中只有净慈和净心武功较为出众。
  他们三人赴北疆,沿途纵有不测,必有惊无险。
  北国边陲燃起烽火,后金国的努尔哈赤虎视大明江山,屡屡带兵犯关。
  大明官兵屡遭败绩,正义侠士义愤填膺。
  因此,丐帮帮主古江山和侠义盟总盟主石顶峰才率群英往边关助战御敌。
  中原武林留下百慧大师、虚空子和南北双侠座镇。
  现今“血旗盟”趁机大肆屠戮,祸害武林,致使南北双侠两处受到重创,武林天怒人怨,怎不令百慧大师忧心如焚!
  更主要的是少林和武当两派中的精锐高手大多随石顶峰去了边关,倘这时“血旗盟”再犯难两大派,该如何应付!
  澄明刚刚离去有知客僧进来禀告:“禀告方丈,现有神医李灵子的儿子和女儿求见方丈。”
  百慧大师一怔,心下暗忖:江湖传言神医、药王和毒王在京城遇害,此事不知是实是虚?
  那么神医一对儿女来少林寺却又为何?
  吾与神医交往并不深,他会有什么事托付于吾?
  遂道:“领他们来这里吧。”
  知客僧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不多时,知客僧领着李烈、李兰和小呆走进禅房。
  三人拜见过百慧大师。
  百慧大师让三人落座,让知客僧给三人斟茶,然后才和蔼地道:“你们来找老衲所为何事?有事尽管明言,老衲定尽力成全。”
  李烈和李兰唯恐百慧大师不肯接见,不得不抬出了老爹名号。
  实则,他们一进少林寺就心升敬仰,无异步入圣殿神堂。
  此刻见问,李烈便恭声道:“晚生意欲在寺中习武,待武功长进后进京城刺杀魏忠贤,为父报仇!”
  百慧大师道:“令尊当真遇害?”
  李烈点头应声:“嗯!”
  百慧大师道:“魏忠贤权势熏天,不可一世。阉党强大,尽人皆知,单凭你一人饶是有再高武功又怎么能杀得了他?”
  李烈道:“阉党势盛,祸国殃民,令天下人切齿痛恨。虽然我一人之力甚是微薄,可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父仇不报,愧为人子!望大师恩准晚生留于宝刹!”
  百慧大师沉吟道:“你要留于寺内习武却也不难,只是要像寺中僧人一般遵守戒律。另外,寺内不可容女眷……”
  李烈急道:“可以让我妹妹暂居寺外。”
  李兰附声道:“原来我想回到家去,只因有些人意欲夺取先父留下的一部药书……我怕回去后又中了别人圈套,所以就跟哥哥来到这里了。”
  百慧大师心下释然:原来他们是避难于此。
  遂转对知客僧道:“你把李公子领去达摩院交予澄清,让李公子随院内弟子一同习武,并吃住在一处。
  “而这位李姑娘,你可以带她去找那个经常来寺内习武的猎人张发,让她暂居在张发家里。张发有一女,正好与她为伴。”
  话音未落,小呆急道:“那我呢?”
  百慧大师投目小呆,知道他必是这位李公子的小厮,便道:“你愿意习武就留在寺内,否则可以随李姑娘去暂居寺外。”
  小呆对李烈道:“公子,你用不用我照顾你了?”
  李烈急忙摇头,道:“你去寺外照顾小姐吧。”
  小呆点了点头,依恋地道:“那我会经常进寺来看你,你衣服脏了就留着我来拿去替你洗。”
  掌灯的时候,李兰和小呆被那个知客僧领着,来到寺外一个山坳里。
  一进山坳,他们就看见一缕青烟从三间茅屋上袅袅飘出。
  那个知客僧告诉二人,那茅屋就是猎人张发的家。
  茅屋里亮着灯火。
  他们走到跟前,知客僧叫开了门,对门口出现的一个猎人装束的中年人道:
  “阿弥陀佛!张施主,小僧奉方丈之命把这两位施主送来,他们要在此暂居些天。不知方便不方便!”
  中年人打量了李兰和小呆两眼,对知客僧笑道:“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既然这两位小姐和公子不嫌寒舍简陋,就请进吧!还请净空师傅回复方丈大师。”
  那知客僧净空就应声离去。
  李兰和小呆刚想举步进门,突然中年人身后探出一张少女的笑脸,道:
  “我正寂寞得很,这回却有伴儿了!”
  声音清脆,甚是悦耳。
  那中年人张发转首笑道:“还不快请客人进屋?”
  李兰和小呆就进了茅舍的东屋。
  屋内甚是简陋,有一张木板床,两把竹椅和一个桌案。
  案上放着一盏油灯和还未收拾下去的餐具食物。
  看上去这父女俩刚刚吃完晚饭。
  “你们吃饭了吗?”那少女问李兰,“我们锅里还有煮好的兔子肉。哦!有一只山鸡腿和四个山雀蛋。”
  李兰笑道:“我们在寺内吃了。”说着,便打量着这少女。
  心下暗想,见到的女孩子怎么都这么俊俏!
  东方明月倒不用说了,怎么连这隐身山林的猎人的女儿竟也如此俊美。
  看这少女也不过二十岁,身材婀娜,笑靥生香的一张脸,看上去那么甜美。
  两只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流露出天真无邪的光芒。
  尤其是她那一口雪白整齐的贝齿,衬托得红润的樱桃小嘴愈加完美。
  她虽然穿着粗布衣,但却干净利索。
  犹如生长在草丛里的一朵牡丹花,亭亭玉立,顾盼多姿。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你叫什么名字?”少女笑着问李兰。
  李兰就笑道:“我叫李兰。你呢?”
  少女道:“草儿。你多大了?我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
  李兰道:“我十九岁。”
  草儿笑道:“我十八岁。那应该叫你姐姐了。我叫你‘兰姐姐’好吗?”
  李兰道:“好啊!”
  她们说话的当口儿,张发也在打量着小呆。
  小呆觉得这猎人的目光像看穿了他的心,使他挺尴尬。
  就不禁红了脸,低下头去看脚下的猴子。
  “你叫什么名字?”张发问小呆。他和小呆坐在竹椅子上。而李兰和草儿已经坐到床边上去了。
  小呆道:“我叫小呆。”
  张发道:“你们来少林寺干什么?”
  小呆道:“我家公子来少林寺练武。就让我陪小姐在寺外暂居。”
  张发点了点头,笑了笑,道:“这么说你们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了。”
  小呆道:“我们老爷是神医李灵子。不过,现在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
  他想神医的名声远播,世人多敬仰有加,若是亮出神医名号,这猎人一家或许对他和李兰另眼相看。
  张发却只是淡淡地道:“神医?好像听说过。”
  转对床边儿的草儿道:“草儿,就让李小姐和你住在西屋吧。我和这位小公子住这屋。明天我再做两张木床。”
  李兰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第二天吃罢早饭,张发就拿着猎叉,背上弓箭进山了。
  草儿对李兰和小呆说“如果你们没事儿干,就和我去放羊。挺好玩儿的!”
  他们三人就赶着草儿的那十多只羊离开山坳,来到一个小山坡。
  羊儿们在吃着草,草儿和李兰及小呆就坐在旁边闲聊。
  小呆一直插不上话,便把猴子叫到身边抚弄猴子。
  草儿与李兰闲谈着,一眼看见猴子戴着的玉玲珑,就凑过来摸了摸笑道:
  “这玉玲珑好漂亮呀!”
  小呆见草儿终于和他说话,便笑道:“真的吗?”
  草儿道:“你们家一定十分富有吧?不然这么漂亮的玉玲珑怎么会给猴子戴?”
  李兰在旁笑道:“草儿,你不知道,那猴子可是我们小呆的宝贝。他捡了那玉玲珑就给猴子戴上了。他还给猴子起了个名字叫‘小美人儿’”。
  草儿一听就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忍住笑,对小呆道:“难怪了,你捡到好东西当然要送给你的小美人儿了!”
  小呆被草儿笑得红了脸,嗫嚅道:“我原本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好……”
  小呆一直认为鹰夫人不会把什么好东西送给他。
  想不到这玉玲珑不但小姐看着说好,竟连这个草儿见了也说好。
  就这样,小呆和李兰便在张发家居住下来。
  张发又为两个人打做了两张木床,把原来他盖的被褥拆洗之后送给李兰了,他和小呆盖兽皮。
  小呆很是勤快,几乎包了一切粗活儿。
  提水、劈柴、清理羊圈。
  有时还跟着张发外出打猎,自然是背扛所猎的猎物。
  而李兰则常常与草儿去放羊,两人亲密得俨然一对亲姐妹。
  张发常常去少林寺练武。
  他说练好了武功,一则可不怕别人欺负,二则也有本领猎获那些大野兽。
  他说他和寺内的和尚们混得很熟,有些和尚还偷着吃过他的兽肉。
  从张发嘴里,小呆和李兰知道李烈在寺内很好,不但练武刻苦,而且颇守戒律。
  张发几次劝李烈来他家吃肉,都被李烈婉言拒绝了。
  小呆听后就暗自庆幸:
  多亏自己没留在寺内陪公子练武。
  小呆一天无忧无虑,能和李兰终日在一起,他觉得很愉快。
  而李兰却常常想念沐无名。
  可她又不能外出寻找,因为她怕遇上那些想夺《还童宝典》的人。
  小呆和李兰在寺外住了十几天了,他们谁都没进寺里去过,因为李烈让张发捎出话来,不让他们去看他,他说他能照顾好自己。
  李烈在寺内确实也很好。
  他刻苦好学,又十分勤快,在众僧中混出了极好人缘。
  加之他是神医之子,众僧便都高看他一眼。
  这天是李烈进寺习武的第十四天。
  他和几位僧人吃了午饭,便去烧开一壶热水沏了茶,分别给几位僧人斟了碗茶。
  僧人们刚刚接过茶去,还没等喝,忽然听到钟声当当大响起来。
  几个僧人一听钟声就都放下茶碗,脸色微变。
  他们知道这是召集全寺僧众的讯号。
  李烈正想询问,一个僧人对他道:“方丈鸣钟集众,显然是出了大事,我们都要去大雄宝殿,你就呆在这里吧!”
  说完,几个僧人就匆匆地走了。
  李烈想跟去看个究竟,终于忍住。
  心想:还是老实呆在这里的好。
  就独自坐下喝起茶来。
  心中默想着那套金刚拳的套路。
  少林寺的大雄宝殿里已经集聚了全寺八百余名僧人。
  他们分辈排列,甚是整齐,人数虽多,却静而不喧。人人都神色凝重,看上去肃穆庄严。
  这时,百慧大师在两名老僧陪同下缓步从后殿走出。
  殿上僧众一齐躬身施礼。殿上三声钟响,诸僧齐宣佛号:“南无释迦如来佛!”
  佛号声落,百慧大师投目众僧,庄容道:“今天官兵围困本寺,内情虽然未明,但本寺已厄难临头。老衲已遣达摩院首座澄清代老衲去迎请客人。
  “过会儿,不管发生什么变故,没老衲指令,诸弟子不可妄动!若有不从者,将送戒律院惩戒!阿弥陀佛!”
  众僧齐道:“遵命”,声震殿宇,甚为雄壮。
  众僧都知道,在百慧大师身旁的两位老僧是般若堂首座澄仁和戒律堂首座澄玄。
  不知何故却不见罗汉堂首座澄明。
  他们知道,在“澄”字辈四位高僧中数澄明武功最高,仅次于方丈百慧大师。
  不多时,大殿门口一阵脚步声响,众僧见澄清陪同十个人昂然走进。
  这十个人有三个人都是官兵武将装扮,盔甲鲜明,佩刀挂剑。
  另七个人装扮各异,兵刃也不尽相同。
  三名武将众僧认识的不多,但这七人俱大多认识。
  竟是“中州七大名捕”。
  百慧大师见澄清陪这十人走到跟前,便合什微笑,道:“老衲百慧见过三位将军和七位名捕阁下。”
  百慧大师认出三位武将是河南省的三位总兵。
  为首的这位红脸大汉是总兵正职田尔阔。
  据说是朝廷锦衣卫都督田尔耕的堂弟。
  另两位是总兵副职,一个叫马昌,一个叫葛顺。
  “中州七大名捕”分别是“辣手、铁手、神手、怪手、圣手、狠手、绝手”,都是在江湖中名声响亮的人物。
  他们都直接听命于河南巡抚。
  今日不但“中州七大名捕”全部出马,而且还出动了官兵。
  据报寺外旌旗招展,围寺官兵至少也有一万多人,大有铲平少林寺之威势。
  却不知究竟出了什么大事!
  这时,为首的田尔阔朝百慧大师拱了拱手,沉声道:
  “方丈大师,武人粗蛮,不善言辞。我就直话直说了吧!今日我们来是想让少林寺交出两名胆敢犯上作乱的逆贼!”
  顿了顿,见百慧大师神色茫然,又道:“五日前,位于洛阳的九千岁祠堂里的九千岁雕像的脑袋被人砍了去,有人看见是两个和尚所为。
  “并且据护祠之人讲他们追踪那两个和尚就是你们寺中之僧!故今日我们前来要你们交出那两个逆贼法办!”
  百慧大师一听,心陡然一沉。
  他知道九千岁指的就是魏忠贤。
  自从浙江巡抚潘汝祯在杭州为魏忠贤建起第一座“生祠”之后,全国许多地方都争相效尤,建起了魏忠贤的“生祠”。
  祠堂原来只是人们为了纪念死人才建的,而阉党势盛,许多地方官为了表示对魏忠贤崇敬和忠心,便建起“生祠”,里边塑上魏忠贤的雕像,照例烧香燃烛,叩拜如仪。
  试想,“生祠”里的魏忠贤的雕像被人砍去了脑袋,该是对魏忠贤多大不恭不敬,地方官如何承受得起!难怪河南巡抚派出了“中州七大名捕”配合官兵行动。
  惊愕之余,转念一想,顿然心中一凛:
  这是个阴谋!
  田尔阔见百慧大师沉吟不语,便又道:“方丈大师,你因何不说话!?莫非不想交出那两名逆贼?!”
  百慧大师道:“老衲在想,会不会是有歹人嫁祸我们少林寺?意在毁我少林清誉。想我少林派众僧戒律严明,何人敢如此胡作非为!尚望田将军明察!”
  田尔阔冷道:“这么说方丈大师是不承认那两个和尚是少林寺的人了?!”
  百慧大师朗声道:“少林全寺僧众聚集于此,田将军就请一一辨认,若找出那两个作案之人,老衲自无话说!否则就是老衲想承认,田将军也不好回禀巡抚大人。”
  田尔阔冷笑两声,转对“中州七大名捕”,道:“你们中有人说那两个贼秃躲进了少林寺,现在你们有本事就在寺内将那两个贼秃揪出来。
  “揪出人来,我田尔阔不才,愿将这少林寺变成九千岁的祠堂!揪不出人来,咱们就一同去见巡抚大人,一齐丢官罢职回家哄老婆抱孩子!”
  话音未落,“中州七大名捕”中的“圣手”朗声道:“辣手、铁手、神手、怪手,你们四个人去寺中各处搜寻。狠手、绝手和我在殿内搜查!”
  大雄宝殿内鸦雀无声。众僧都憋着气、窝着火,横着眉,认凭圣手、狠手和绝手像狗一样在身边闻来闻去。
  百慧大师,澄清、澄仁、澄玄四位老僧神色凝重,忧虑重重。
  田尔阔夸下海口一旦找出人证,便将少林寺变成魏忠贤祠堂,那么言外之意就是血屠少林!
  看来今日之劫必凶多吉少!
  殿内的圣手三捕还没有搜查完,殿门口有人厉喊一声:“两个贼秃找到了!”
  少林和尚最忌别人骂他们“贼秃”,今日别人竟“贼秃”不离口。
  而他们却敢怒不敢言。
  闻听这声喊,众僧都一齐望向门口,皆暗暗吃惊。
  门口处已有两名灰衣僧人被铁手等四捕揪进殿内。
  两名灰衣僧人垂着头,样子极其狼狈。
  铁手等四捕将两名僧人揪至百慧大师面前,放开手。
  铁手对百慧大师冷道:“方丈大师,人证带到,你还有何话说!”
  话音未落,那两名僧人一齐跪在百慧大师面前,垂头哀求道:
  “方丈大师,你可得救救我们!”
  百慧大师道:“抬起头来!”
  两名僧人便缓缓抬起脸。
  一人道:“方丈,弟子愿受戒律院惩罚,你可别让他们带走我们。”
  百慧大师高宣佛号:“阿弥陀佛!二位装得却很像!但你们根本就不是本寺弟子!甚至亦非出家之人!”
  铁手冷道:“方丈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不但承认作案,而且还承认是少林弟子!”
  田尔阔道:“方丈大师,有了这两个人证,我们就是把天捅个窟窿,做的也不算过分!你们可以不承认他们是少林弟子,但那没关系!”
  百慧大师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田将军,你们来意不善,老衲早了然于心。明说了吧,你们要把我少林怎样!?”
  田尔阔阴冷一笑,道:“我有言在先,把这少林寺变成九千岁的祠堂!嘿嘿!这将是天下间最大的祠堂!九千岁若知道定然十分高兴!”
  又逼视着百慧大师厉声道:“方丈大师,你的弟子犯上作乱,你身为方丈难辞其咎!我们要把你和这三位老僧连同这两个贼秃带回去向巡抚大人复命!
  “你快下令这些和尚滚出少林寺!少林寺从此在江湖除名。明天这里就叫‘九千岁圣祠’了!”
  百慧大师气得白须抖动,正欲开口,身旁的澄玄怒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喝毕,身形一闪到了田尔阔身后,单掌压在田尔阔“大椎穴”上,冷道:“田将军,我掌力一吐,你就会立毙当场!”
  田尔阔脸上掠过一丝惊骇,冷道:“你杀了我,我们寺外二万铁甲军会将这里夷为平地,杀得你们鸡犬不留!”
  话音未落,副总兵马昌和葛顺一齐拔出剑来。
  马昌以剑抵住澄玄,对葛顺道:“葛将军,你快出去命令众兵杀进来!”
  葛顺正欲外冲,澄仁抢步挡住他去路,冷道:“葛将军要离去除非杀了老衲!”
  “动手!”圣手见状大喝一声,抽出了兵刃。其他捕快也纷纷亮出名刃。
  一场大战,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田尔阔对百慧大师冷冷道:“方丈大师!你总不想让少林千秋基业毁在你的手上吧!嘿嘿!”
  百慧大师还没等开口,忽听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远远传来:“少林宝刹,享誉天下。是何人胆敢在此胡闹!”
  这声音分明在山门之外,但入耳清晰,显见说话人内功之高已臻化境。
  继而,众僧中内功低劣者闻到这声音便都骇然色变,他们分明感到随着这声音飘来,有股寒气侵入体内。
  但俱都窃喜,闻此言来者是友,可能少林脱厄有望。
  来的一共有十四个人。
  当他们一齐走入大雄宝殿时,他们带进的阴寒之气已令正午的阳光为之黯淡。
  为首的是个中年人,看上去像个病人。
  只有病人才有这样一张惨白如纸的脸。
  看见这个中年人昂然走进,田尔阔,马昌和葛顺还有“中州七大名捕”,都一齐拜伏于地,齐称道:“参见赵侯爷!”
  少林众僧包括百慧大师等四位高僧俱惊愕失色。
  这时候,百慧大师认出跟随这位中年人走进的另外十三个人赫然是“恨世六鬼”和“害世七煞”。
  那么,这个面带病容的人会是血魔赵善么?
  那么,血魔又怎么变成了“赵侯爷”?!
  脸带病容的中年人根本连田尔阔等人一眼都不瞧,好像他们在他眼里就像几只蚂蚁。
  他在百慧大师面前停住,当胸一抱拳,笑道:“在下‘血旗盟’盟主赵善拜见方丈大师。”
  果然是血魔!
  想不到血魔竟这么年轻!
  看上去他决不到五十岁。
  浑身上下也不像有一点“血”色。
  白白的手,白白的脸,竟连耳朵也是白白的。
  他看上去并不凶也不恶,甚至这张面孔还带有几分慈善。
  但是,他浑身上下无处不散发出阴寒之气。
  如果不看见他是个活生生的人,谁都会相信来到面前的是一个刚刚从阴曹地府钻出来的阴鬼。
  百慧大师竟还是第一次与血魔正面交锋。
  但他知道他们师父“情帝”。
  “情帝”十八岁独闯少林寺时败在百慧大师的师父手下。
  而过了三年,“情帝”再闯少林寺时,就打遍少林无敌手了。
  但百慧大师曾听人说过,血魔虽是“情帝”之徒,但他称霸武林用的却不是“情帝”传的武功,而是偷了“情帝”手里的一部邪门功夫的秘籍。
  那部邪功秘籍原是邪派第一魔头“正正老人”的《天蚕大法》。
  “情帝”能获得“正正老人”的《天蚕大法》,显然他战败了“正正老人”,而舍不得将此邪功秘籍毁去,却没想到让他徒弟窃去。
  百慧大师双手合什,沉声道:“赵盟主驾临敝寺,老衲迎接已迟,多有失礼!”
  血魔道:“方丈大师,在下是来为少林宝刹送旗的。少林派威名天下,天下英雄无不敬仰。只是在下见寺门处缺少点缀,便特意送来一面旗帜,点缀寺门。”
  百慧大师白眉微蹙,沉声道:“可是贵盟的血旗?”
  血魔道:“不错!如果方丈大师同意在下把血旗插在寺门上,那么在下就让田将军他们收兵回去,不再追究别的什么事!”
  百慧大师道:“若老衲决不依从呢?”
  血魔道:“那么,在下就看一场热闹。看一看你们如何抵挡田将军那两万官兵。另外,有一样东西,在下还想让方丈大师过目。”
  转对“恨世六鬼”道:“把咱们带来的礼物献上!”
  话音一落,“恨世六鬼”中的姚信捧着一个木匣走到百慧大师跟前,“啪”的一声打开,递到百慧大师眼前,冷道:“望大师笑纳!”
  百慧大师没有去接那木匣。
  因为他看清那木匣内装的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武当派掌门人虚空子的人头!
  耳畔又响起血魔阴森森的声音:“武当派的上清宫已经插上了我们的血旗,鲜艳得很。那面旗帜是用虚空子的血染成的!”
  偌大个大雄宝殿静得只能听见人们的呼吸。
  田尔阔和马昌、葛顺以及“中州七大名捕”还跪在那里。
  血魔没让他们起来,他们就不敢起来。
  少林众僧都看着百慧大师。
  血魔及他带来的人也注视着百慧大师。
  情势很简单:
  摆在百慧大师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率全寺僧众与血魔等人及众官兵开始一场大拼杀;要么屈服血魔,同意插上血旗,以示少林派归降“血旗盟”。
  “是阁下杀了他?”百慧大师问血魔。
  “是他自杀。在下可没本事杀死虚空子前辈。”血魔回答。
  百慧大师缓缓地投目澄仁,道:“澄仁,你知道澄明去了哪里么?”
  澄仁颔首道:“知道。”
  百慧大师点了点头,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转对殿上众僧道:“殿上众弟子听着:现在老衲宣布一件事:因老衲无力再胜任本派掌门和本寺方丈之职,故让般若堂首座澄仁接任本派掌门和本寺方丈之职。”
  说完,转对血魔道:“老衲相信,澄仁方丈会给阁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澄仁急道:“师叔,你不能……!”
  百慧大师看了澄仁一眼,叹道:“吾意你当明白!”说完,猛挥右掌拍在自己的“百会穴”上。
  身形一晃,吐出一口鲜血。
  又重重一掌拍在心窝上,身形缓缓欲倒。
  澄仁和澄玄急忙搀住,稳稳平放地上。
  “老衲去矣!”百慧大师说完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澄仁和澄玄、澄清在百慧大师身旁跪下,合什哀诵“阿弥陀佛”。
  众僧亦都合什哀诵“阿弥陀佛”。
  他们都希望百慧大师在亡灵能升入西方极乐世界。
  田尔阔带着马昌、葛顺和“中州七大名捕”走了。
  他们收兵回去复命了。
  当然也带走了那两个伪装少林寺僧人的人。
  血魔带着“恨世六鬼”和“害世七煞”也走了。
  他们走之前留下两样东西:虚空子的人头和一面血旗。
  血旗就插在少林寺的大门上。
  澄仁代表少林派向血魔低下了头。
  但血魔一离开,澄仁就当着众僧的面宣布:
  由澄玄接任他的掌门之职,说完他也自毙其身,倒在了百慧大师身旁。
  澄玄就说明百慧大师的意图:
  暂且屈服“血旗盟”,待澄明从边关带人回来,就毁掉那面象征奇耻大辱的血旗,与“血旗盟”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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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4: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骇世双魔
  如果说世上还有比一个恶魔出现江湖更可怕的事,那就是两个恶魔出现江湖。
  就在血魔征服了武林泰山北斗少林,武当两大派并重创了南北双侠三个月后的一天,有一个斯斯文文的白衣中年人来到了武当山。
  这个手里握着一把扇子的白衣中年人赫然就是继血魔之后出现江湖的另一个恶魔。
  也就是与血魔并称为“骇世双魔”的色魔轩辕豪。
  色魔确也正是李烈和小呆曾经在大别山山谷药阎王的茅舍中见过的那个“书生”。
  他是从太平庄赶来武当山的。
  因为“毒狐”很令色魔失望——没有夺到神医的《还童宝典》,以致使色魔不能尽快得到药阎王研制出的新药——“黄豆丹”。
  色魔来武当山的目的就是拜会血魔。
  血魔是他的师兄。
  他要借助血魔的势力尽快夺到神医的《还童宝典》。
  因为世上实在没有另外一样东西能打动药阎王的心。
  而药阎王的“黄豆丹”色魔又志在必得。
  实则,色魔的野心还要远比血魔大得多。
  血魔现在已堪称武林至尊。
  “血旗盟”如日中天,血旗飘飘,正邪两道无一不唯命是从。
  试问:天下历代武林霸主能征服少林、武当者有几?!
  唯有血魔!
  然而,色魔的野心却是:
  如果我手里拥有了“黄豆丹”,我就可以夺取大明江山,等我当上皇帝那天就让艳后当我的皇后。
  色魔无时无刻不在想得到艳后。
  试问:天下间有哪个野心家的野心大于谋取江山;又有哪个徒弟敢谋夺师母为妻?!
  唯有色魔!
  色魔知道血魔原来隐身在武当山的“死谷”。因为他偷走“情帝”手里的《天蚕大法》秘籍后,担心“情帝”找寻,就躲进了“死谷”。
  “死谷”上面是“死崖”。
  武当山中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因各种原因来此自杀,而自杀者多从“死崖”跳下去,坠落“死谷”成为死尸。
  实则“死崖”上面有武当山中绝美的风景,有哪个要死的人不想最后看一眼世间绝美的风景!
  绝美风光在险峰,“死崖”是险峰上的险处。
  可是后来色魔听说武当山的“死谷”已经变成了百花谷。
  而“死崖”上再也无一个人跳崖自杀。
  因为“死谷”成了“血旗盟”总坛所在地,“死崖”上有“血旗盟”中专人看守,避免再有人跳下去毁坏了谷里的百花。
  血魔是从“情帝”身边逃走的。
  而色魔却是“情帝”赶走的。
  因为“情帝”发现有一天夜里色魔和他的情人睡在一张床上——连师父的情人都敢睡的人该有多大的“色胆”,难怪他成为后来的色魔了。
  “情帝”当时要废了色魔的武功,但他的那位情人苦苦跪求,“情帝”就一怒之下将两人放逐东海一处荒岛,并严令永远不许踏入中原一步。
  现在色魔隐居的荒岛已经不“荒”,他为那岛取了个名字叫“长恨岛”。
  恨谁?自然恨他的师父“情帝”。
  “长恨岛”也正好包含了另外一层意思:
  即到了那里的女人们都“长恨绵绵”。
  恨谁?自然恨岛上的男人。
  色魔已经收了五个徒弟。
  他为那五个徒弟起名为“五花郎”。
  令他自鸣得意的是:
  提起“五花郎”(毁花、催花、折花、惜花、品花)江湖中没有一个女人不恨的,更没有一个女人不怕的。
  可能“五花郎”杀男人还不能算江湖中顶尖高手,但祸害女人却是高手中的高手。
  就这样,“骇世双魔”一个雄踞海岛,一个霸占山谷,而无论是百花谷还是长恨岛,江湖中谁听了若不心惊胆颤,这个人不是聋子就是白痴。
  色魔终于来到了百花谷。
  一到谷口,他就闻到了浓郁的花香。
  闻到花香的同时,也看见了谷口处的足有一人高的青石碑。石碑上有两行红字:
  “血旗盟”总坛,擅入者死。
  色魔就笑了笑,把扇子展开摇了摇。
  他喜欢那迷人的花香,但不喜欢花香中含着的血气。
  等他合拢扇子时,他看见有两个人已出现在谷口。
  就朗声道:“相烦往里通报一声,就说‘长恨岛’的轩辕豪来了。”
  他不想擅入,当然他不是怕死,而是想知道血魔对他的态度。
  他第一次来百花谷,他不知道血魔会不会出来迎接他。
  当年血魔落魄江湖,为了躲避“情帝”像老鼠一样四处乱窜时,便三去“长恨岛”。他可是远接近送,殷勤有加。
  风水轮流转,今日血魔势盛,他们师兄弟情分还能剩多少呢?
  富则忘妻、官则志友。一个人地位不同,他待人处事态度可能也不同。
  两个看守谷口的人怔了怔,然后一起向色魔躬身施礼。
  礼毕一人道:“请尊驾稍候,小的就去禀告!”
  说完一转身飞也似地跑进谷去。
  血魔出谷来迎接色魔了。
  色魔看见血魔施展轻功,飞掠而至,神色甚为急切,心中颇是满意。
  遂在血魔身形刚一落地,便单膝跪地,抱拳道:“轩辕豪拜见师兄!”
  血魔上前两步以手相搀,笑道:“快起来,师弟!你可想煞为兄了!”
  色魔感到寒气逼身。
  血魔的手一触摸到他的手,犹如碰上了两块寒冰。
  遂站直身形,笑道:“师兄,你何需这么急切,差人传我进去也就行了。”
  血魔笑道:“不瞒你说,你还是我出谷迎接的第一个人。实则,我在这世间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师弟啊!走吧,有话进去再说。”
  两人并肩缓步入谷。
  色魔游目四望,但见花丛越来越多,繁花似锦,满谷内犹如一片花的海洋。
  不禁叹道:“师兄,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你是怎么将这里变成这样儿的。其是令人叹为观止!”
  色魔心想:
  现在虽然已是春天。
  但春天也并不是什么花都开的。
  而这里百花盛开,群芳斗艳,若非有奇异之法,如何做得到?
  但看这片花海,谁能想到一代血魔隐居其间?
  血魔笑道:“你可知天下间最有名的四个花匠都是谁吗?”
  色魔恍然道:“莫非你请来了‘花仙’、‘花神’、‘花圣’和‘花尊’?”
  血魔笑道:“单单他们也许还弄不得这么好,更主要的是这谷里有一片绝好的花土。据他们讲,地下有死人腐尸的土壤最宜种花。
  “且花朵鲜艳无比。这里原为‘死谷’,自然天下独一无二了。”
  色魔叹道:“百花谷名副其实!”
  血魔的住处取名“花舍”。
  实则也是百花簇拥的清雅别致的房舍。
  “花舍”乃是五间木屋。
  屋前有个小院落,院里摆放着石桌石凳,全是用白色大理石打造的,光滑如镜。
  血魔陪色魔走近“花舍”时,便有四个彩衣少女迎接出院门。
  她们的衣裳像鲜花一般鲜艳,都展露着鲜花一般的笑颜。
  他们一齐向色魔施礼,香气仿佛更加浓郁三分。
  色魔在旁介绍道:“她们是侍候我的,叫‘冰清玉洁’。”
  色魔笑了笑。
  有男人的地方女人就永远不会“冰清玉洁”。
  他和血魔就进了小院。
  血魔指着那石桌石凳道:“这是云南巡抚特意遣人送来的。据说,这石头极为罕见,也极珍贵。在珠宝店和珍珠卖一个价钱。其性极寒,一杯热茶放在上面不消片刻便会结冰。”
  两人进了花舍。色魔举目望去,心中不由一动。
  见室内陈设极为典雅,步入此间清爽之极。
  而所陈设物品无一不是江湖中罕见奇珍。
  可见血魔称霸江湖,巧取豪夺的好东西必不会少。
  他们到客厅落座。
  那“冰清玉洁”四女就上前奉茶。
  茶是极品佳茗,就连茶具亦是珍品。
  窗外花香弥散,春意盎然。
  室内清爽宜人,茶香袅袅,居于此间,何等赏心悦目!
  这时,血魔对色魔笑道:“师弟,这次来就多住些天吧。我也寂寞得很,正好你可陪为兄多说说话。”
  色魔轻呷了口茶,笑道:“如此仙境就是赶我走,我也不会马上离去的。师兄,怎么这里见不到你手下的那些人?”
  血魔道:“他们住在后面半山上。那里还有一个鹿苑。师弟,过会儿我们去吃鹿肉。”
  色魔道:“只是为了吃肉就设了个鹿苑?”
  血魔摇了摇头,微喟道:“不,为兄主要是为了喝鹿血。我以前没对你讲,现在不妨告诉你:你见为兄是不是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色魔颔首道:“以前没这么严重。”血魔道:“那时我的‘天蚕大法’还没练到火候。现今功已练成,却险劫临头。
  “为兄若三天不喝人血或鹿血,不被体内的‘天蚕神母’吸净血液而死,也会被冻死。”
  色魔惊道:“你体内养有‘天蚕神母’?”
  血魔道:“体内不养‘天蚕神母’是无法练成‘天蚕大法’的。而‘天蚕神母’唯吸血才能活。而且这种东西千古难觅,其性甚寒。
  “我个人体内的血液根本不够它吸,便要不断补血,一则供它吸,二则借血热御它的寒气。这乃是为兄隐秘,望师弟勿传他耳。”
  色魔道:“难怪‘情帝’不练‘天蚕大法’。那你又是怎么找到的‘天蚕神母’?”
  血魔叹道:“‘天蚕神母’天性喜人血。唯死人多的地方才容易找到。我自然是在‘死谷’与之巧遇,也算天意如此。”
  色魔笑道:“江湖传言你吸人血,初闻甚为恐怖。原来你是不得已而为之。”
  血魔道:“叫我‘血魔’却也不为过。好在我可以用鹿血代替人血。否则,久居谷内哪有那么多人血供我吸。”
  色魔道:“那样,连她们也不敢侍奉你了。”
  他指的自然是“冰清玉洁”。
  血魔笑道:“你看她们怕我吗?实则,我待她们都像亲妹妹一般。我让她们在没外人时叫我‘大哥’而不叫‘尊主’。因为我实在没有别的亲人。
  “唯有你还算得上我的一个亲近之人。唉!高处不胜寒!无敌天下又怎样?成为武林至尊又怎样?师弟,你知道我现在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吗?”
  色魔笑道:“我怎知师兄的心态?”
  血魔道:“我很想有一个儿子。我的亲生骨肉。我希望每天抱着他,哄他,甚至让他当马骑。但是,我知道这愿望实在难以实现。”
  色魔笑道:“这本来连一个最平常的人都可以做得到啊!”
  血魔叹道:“师弟有所不知,因为我体寒如冰,与我同房的女人常常在极短的时间就会冻成僵尸一般。除非有那么一位奇女子有御寒奇功。
  “但我思来想去,天下间也只有艳后一人或许可偿我心愿。”
  色魔道:“师兄的意思是‘情帝’会将‘九极真功’传她?”
  血魔颔首道:“如果艳后有‘九极真功’护身,便不会怕我的冰寒之气了。所以,我一直想去‘长恨岛’找你,希望你能告诉我‘情帝’和艳后的藏身之处。我知道,天下间只有你或许还能知道。”
  色魔笑道:“师兄,我敢对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艳后他们的藏身之所。你知道,我后来是被‘情帝’赶出‘忘情宫’的。
  “但他们已不在‘忘情宫’。据说是搬进了迷魂谷的风月山庄,可迷魂谷在哪里却没人知道。”
  血魔道:“艳后还成立了什么‘风月教’,你可曾有耳闻?”
  色魔道:“那不过是白鸽仙子故弄玄虚,纯属乌有。‘风月教’是她给自己的‘快活林’另外起的名目。她自己自封教主,与艳后毫不沾边儿。
  “据说‘风月教’里还有什么‘四大娇娃’和‘七天仙女’及‘九大浪女’什么的。无非吊天下男人的胃口!”
  血魔道:“原来如此!师弟,还有一件事为兄要告诉你:我现在已是皇上亲口封的‘护国一品侯’。九千岁对我极其赏识。
  “你知道,若无朝廷势力暗助,我决不会这么快一统江湖。而剿灭削弱正义武林势力,也是朝廷御外安内之策。
  “如果不是九千岁又遣田尔耕来吩咐我,务必为他找到艳后,我也许已经进京城做官了。”
  色魔凛然道:“师兄原来……”
  血魔笑道:“我去京城不止一次了。最早是田尔阔找到的我,让我帮助他们找到神医、毒王、药王进宫给九千岁看病。
  “后来田尔阔又引见我见到了九千岁。九千岁又引见我见到了当今皇帝。皇帝便封我为‘护国一品侯’。
  “前几天田尔阔来传九千岁的话,表扬我铲除正义武林功勋章著。我想再找到艳后,一则让她给我生个儿子,二则以全九千岁使命。”
  色魔疑道:“九千岁为什么要见艳后?”
  血魔笑道:“好色之心,男人皆同。艳后名满天下,意连当今皇上也巴不得一睹仙容。他自然是为了要讨好皇上了。
  “你想,他一个太监还能把艳后怎样!换言之,艳后给我生了儿子就是我的老婆,皇上看中了我的老婆,我还愁青云无路!
  “师弟,如果你能帮为兄找到艳后,那么‘血旗盟’的盟主之位日后为兄就让给你!”
  色魔笑道:“我自然求之不得,仰师兄门楣,我还悉荣华富贵!只是咱们的算盘打得再妙,只怕有一人不肯买账。”
  血魔道:“你怕艳后不肯?”
  色魔道:“只怕‘情帝’难对付。”
  血魔道:“合你我二人之力还怕不败‘情帝’吗?我的‘天蚕大法’已成,比‘情帝’的‘九极真功’弱不了多少。
  “在我们拼比功力时,你只需在旁轻轻一掌,就可要他的命!没了‘情帝’艳后还不是我们的掌中之物!”
  色魔思忖道:“我想有一样东西可以引艳后和‘情帝’露面。如果得到这件东西,不愁他们不上钩。”
  血魔道:“什么东西?!”
  色魔道:“神医、毒王、药王合著的《还童宝典》。”
  血魔道:“我好像也听说过……”
  色魔道:“以师兄现今势力夺到这部宝典并非难事。”
  血魔道:“那宝典现在何人之手,让他给咱们送来不就行了?”
  色魔道:“据说是在神医一对儿女之手。但神医的儿女已经闻风逃走,深匿不出了。”
  血魔道:“那神医儿女叫什么?我传令盟中所有分坛从现在起严密追查,再传令江湖各门各派遇见他们必擒来见我!违者视为庇护,杀无赦!”
  色魔笑道:“神医的儿子叫李烈,女儿叫李兰。随他们一同逃亡的还有一个小厮叫小呆。”
  顿了顿,又道:“我在太平庄听‘毒狐’的女儿令狐小欣说,贵盟的姚信曾经去请过他们来给盟中受伤的人治伤,可有过这样的事?”
  血魔道:“那还是去年秋天,我让‘恨世六鬼’分别去逼降南北双侠。结果有的人被南侠的儿子梅剑痴所伤。
  “姚信就带人去请神医的后人来治伤,谁知他废物,半路上中了那李兰和沐无名的迷药,让他们逃了。好在那些人伤得不重,后来就好了。”
  色魔道:“现今南北双侠两处怎样了?”
  血魔道:“还能怎样!一听说少林、武当都降了,便也降了。‘精武门’和群英会都插上了我们的血旗。”
  色魔道:“你可知北侠有个女儿么?”
  血魔道:“那个东方明月吗?只闻其名,未曾亲见。她当真比‘倾国一艳,白雪公主’还美?”
  色魔道:“我也未亲见。但江湖风传那女子确有闭月羞花之貌。”
  血魔道:“我对女人却是再不忍心。每当看见她们在我身下变成冰块儿一般的僵尸,我就想,还是应该积点阴德,不为自己,也为子孙。
  “况且,南北双侠是‘隐世四仙’之徒,我之所以对他们手下留情,未赶尽杀绝,就怕激怒了‘隐世四仙’。
  “师弟,你知道真正有味道的女人绝不是那些女孩子。所以我希望你还当尽力助我找到艳后。”
  色魔笑道:“师兄放心,我定尽全力。”嘴上这么说,心下却暗打主意:女人各有味道,对于男人,她们永远是不同风味的菜。
  如果女人是菜,那么色魔就堪称美食家了。
  现在,在这位美食家的眼里又多了一道菜,他虽然没有垂涎欲滴,却也心痒难耐。这道菜确乎称得上美味。
  色魔眼里的美味当然就是东方明月。
  色魔在百花谷住了四天,四天之后他就离开百花谷来到了神鹰堡。
  武当山离神鹰堡并不近,途中自非一日。
  色魔在百花谷住了四天,临走时他不但和血魔道别也和侍候血魔的四位使女道别。
  那四位使女的情态甚至比血魔还依依难舍。
  原来这四女在这四天里已经偷偷摸摸地享受了色魔为她们带来的春天。
  色魔也知道四女绝不会对血魔说一个字。
  换言之,他连师父的情人尚且敢睡,更何况师兄的使女了。
  尽管血魔待她们如亲妹妹,可他还是使她们再不是“冰清玉洁”。
  色魔一向认为:
  一个正派男人和一个色棍的区别在于:
  色棍的色胆比那个正派的男人大。
  色魔来神鹰堡简直就像回到了家。
  神鹰堡来了色魔简直就像来了一位神仙。
  一个男人到了哪里也没有到了家随便而且仗义。
  一处地方也绝没有比来了一位神仙更令人敬畏。
  色魔有理由把神鹰堡当成他的家。
  因为这里的女主人原本就是属于他的。
  女主人招待色魔的不仅仅是美酒佳肴,而且还有她的笑容和温情。
  色魔知道,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笑得特别开心,眼睛里温情甚至可以融化一块冰,那么他们离床的距离决超不过两步——只需每人再迈出一步。
  这天晚上就住在鹰夫人那看去挺神秘的竹林中的雅舍里,色魔在和鹰夫人品茗闲话。
  鹰夫人道:“你可认识一个叫小呆的奇男子吗?”
  色魔一怔,道:“小呆?他可是神医之子李烈的贴身小厮?”
  鹰夫人道:“对呀!你也听说过?”
  色魔道:“你是什么时候见过他们的?”
  鹰夫人道:“去年秋天。他们说去沧州路过这里。当时子豪伤了腿,正好杜三刀遇上他们就领进堡来。他们给子豪治了腿,医术果然很灵。你吃醋了?怎么不说话?”
  色魔笑道:“我也许有一天会吃醋,但决不会为你吃醋!”
  鹰夫人变色道:“这么说,你根本就没真心喜欢过我!”
  色魔笑道:“我不喜欢你我会把那么好的玉玲珑送给你。你知道多少女人见了都爱不释手,而我唯独送给了你。”
  鹰夫人气道:“可是那玉玲珑让我送给别人了。”
  色魔一怔,道:“真的?”
  鹰夫人道:
  “就是那个小呆。”
  色魔笑道:“你是故意惹我生气。可我很少为了女人生气。”
  鹰夫人道:“可我说的是真的。我一时心急,又找不出别的东西送他,便把那对玉玲珑挂在他脖子上了……况且,火凤凰一再叮嘱我代她送一件好东西给他。”
  色魔笑道:“你们是不是被那小子弄蒙了?你可知道那玉玲珑原来是‘情帝’之物。是我偷出来的。”
  鹰夫人道:“你别这么心疼了。有机会再遇见那个小呆,我要回来还你也就是了。”
  色魔道:“也不必非要回来不可。若那小子果然如你所说,送他玉玲珑却也值得。”
  鹰夫人笑道:“你若不相信我说的话,有机会遇上火凤凰时你不妨问她。那个小呆现在在她心中俨然是个盖世大英雄了。”
  色魔道:“她又疯到哪儿去了?”
  鹰夫人道:“鬼知道!”
  色魔道:“我还有一件正经事儿没和你说。明天我要去一趟沧州‘精武门’。血魔让我秘密杀了北侠。我想带几个你们堡内好手。最好让子豪陪我同去。”
  鹰夫人道:“为何要秘密地杀?‘血旗盟’那些人怎么不去?”
  色魔道:“因为血魔怕万一事情办不成,引出北侠和南侠的师父‘隐世四仙’。所以才让我出马。”
  鹰夫人道:“子豪去就去,反正他是你的儿子。死了我不信你就不心疼!”
  色魔道:“你和子豪说了?”
  鹰夫人道:“还没有。若你像血魔那么风光,我早就说了。”
  鹰夫人的儿子杜子豪是色魔的儿子,而他们却不是夫妻。因为鹰夫人在嫁给“神鹰”杜绝之前,就怀上了色魔的孩子。
  昔年“八大联盟”与侠义盟联手捣毁了大力鹰爪门,杜绝战死。若不是色魔暗中指使“盖世九妖”中另“八妖”出马施救,鹰夫人和他儿子也难逃厄运。
  换言之,若无色魔这个硬靠山鹰夫人也不会身列“盖世九妖”,更不会在黑白道混得这么响当当!
  色魔笑了笑,道:“血魔好像比我风光,但我有儿子可他没有。一个男人若连一个儿子也没有那实在是悲哀!你暂且可不告诉子豪,我相信我会混得风风光光。
  “若你现在告诉了他,他仗着我会更加有恃无恐。我不想我们父子相认之前他有何意外。同时也希望你别太娇惯他。
  “不管我如何在外面风流,我的心还是在你这里,因为你毕竟给我生了子豪!”
  色魔说得很动感情。
  而鹰夫人知道,他有感情只对他儿子,对她则永远像对待一件已经穿旧了的衣裳。
  鹰夫人当然绝想不到色魔的用意。
  色魔要带神鹰堡的人以“血旗盟”的名义去抢夺东方明月。
  成功了受益的是他自己,万一失手自有血旗盟替他背黑锅。
  原来色魔打算返回“长恨岛”,让“五花郎”以血旗盟的名义去抢东方明月,但回“长恨岛”路程较远,他掳美心切,便想到先到神鹰堡借些人手助他成事。
  第二天清晨,吃罢早饭,色魔和神鹰堡选出的九位高手骑上快马上路了。
  这九位高手中自然包括杜子豪。
  杜子豪听说随色魔去杀北侠,就亢奋不已。
  他对色魔说道:“杀了北侠,我一定掳来他女儿作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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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5: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丽女蒙难
  花园里有两只蝴蝶在飞。
  世上也许再也找不到比这更美更大的蝴蝶。
  有两个比鲜花还美丽的少女正在追逐着这两只蝴蝶。
  看上去,她们俨然就是更大的蝴蝶在飞。
  这两位少女就是东方明月和她贴身使女小丑。
  小丑并不丑,只是她在东方明月的面前才觉得自己丑。
  实则,就在一百个少女之中,也很难找出一个像小丑这么俊美的少女。
  东方明月没有带面纱。
  她不见外人时从不带面纱。
  花园是她的小天地,她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这里的春天属于她。
  这里的花,这里的风,这里的阳光,仿佛都对她有情。
  花有心,不然因何一见东方明月就羞得垂下了头?
  风有意,不然因何轻抚东方明月的衣袂和发丝,却还这般留恋依依?
  阳光也有欲,不然而因何灼热得如好色男人的眼睛?
  “捉到了!嘻嘻!”小丑捉住了一只蝴蝶,欢喜地喊着,拿到东方明月面前。
  “你看,好美丽啊!”
  东方明月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那蝴蝶,嫣然道:“你瞧,它好像很不开心。放了它吧。看它们原本是很好的一对儿啊!”
  小丑会意一笑,放开那蝴蝶。那只蝴蝶便飞向另一只蝴蝶。
  两只蝴蝶在花间飞旋一阵儿,就双双飞向空中,溶于艳艳的春光里。
  小丑眯缝着眼睛,直到看不见那两只蝴蝶,才对身旁的东方明月笑道:
  “小姐,你说它们会不会是一对情人?”
  东方明月笑道:“那刚才你怎么没问一问它们呢?”
  说着笑起来,刮了下不丑的鼻子逗道:“没羞!我看你才想情人了呢!嘻嘻!”
  小丑就脸儿微微一红,忍着笑,道:“是呀!我心里想情人了。我做梦还在说‘问世间谁是大英雄?叫奴家仰慕心头。便纵然生死两相许,只愿那真诚不减,必落得凤鸣凰和,其乐悠悠’。”
  东方明月笑道:“哪儿学来的歪词!你敢取笑我,看我不打扁你的嘴!”说着便追打小丑。
  小丑返身便跑,回首笑道:“我又没说你呀!”
  两个少女正然追逐嬉闹,忽然有个青衣中年人匆匆走进花园,扬手对花丛间的两人喊道:“小姐,小姐!”
  东方明月和小丑听到喊声就停止嬉闹。
  一看来人正是管家。
  小丑就抢着问:“什么事儿啊?”
  管家急道:“‘血旗盟’又来人了。说是要掳走小姐。老爷让小姐快藏起来!”
  “血旗盟”的人就在“精武门”的练武场上。
  一共是十个黑衣人,都用黑巾罩面,只露眼睛。
  他们穿的也是一色黑衣劲装。
  佩带着不同的兵器。
  他们告诉东方俊,他们是黑旗门的。
  此刻,在这十个黑衣人的对面就站着北侠东方俊和“精武门”习武的三十多名弟子。
  他们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愤怒。但是他们却在忍耐。
  是少林寺派人来告诉东方俊忍耐。
  告诉他少林寺已往边关通报独手大侠石顶峰和丐帮帮主古江山了。
  在边关没回来消息之前要忍耐。
  忍耐就是为了保存实力。
  是以,“精武门”屈服了。大门上那高高飘扬的血旗就是“精武门”屈辱的标志。
  但是,忍耐是有限度的。
  今天“血旗盟”竟来明目张胆要带走东方俊的爱女,是可忍,孰不可忍!就是不可忍!众弟子的拳头都握得直响。
  他们只要东方俊一开口,就会扑上去!扑上去雪耻!扑上去复仇!扑上去拼命!
  但是,东方俊没有开口。
  他知道虽然对方只来了十个人,可如果杀了这十个人,那么“血旗盟”就会派来更多的人,那时“精武门”就面临灭顶之灾了。
  但是不杀了他们,能够让他们掳走女儿吗?
  东方俊看上去并不很俊。
  但是他的气质,他的形貌,他的举止,令任何人看了都不得不承认他够得上一代大侠。
  这时,对面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又凶巴巴地道:
  “东方俊,你还迟疑什么?!莫非还敢违抗盟主之令吗!盟主一统江湖,已为武林至尊,别说要你的女儿,就是要你的命,你还敢不给!”
  东方俊沉声道:“实不相瞒,我女儿不在府内,她已经去昆仑山学艺了。请诸位代在下回禀盟主,恕难从命!”
  那为首的黑衣人仰首大笑,冷道:“你拿我们当三岁小孩子吗?!你说你女儿不在家我们就能相信吗?!”
  东方俊道:“诸位不相信,不妨就在府内查寻一番。”
  他相信管家告诉女儿后,女儿会藏起来。
  若藏起来,量这些人亦难以查找到。
  为首的黑衣人正欲开口,这时旁边的一个黑衣人凑近那黑衣人,附耳说了几句什么。
  为首的黑衣人就对东方俊道:“我们不想查找了。暂且就相信你所言是真。”
  东方俊心中暗暗舒了口气。
  又听那黑衣人接道:“但我们苦于回去无法向盟主交代,就请你陪我们走一趟。由你去向盟主当面解释。”
  东方俊神色一凛,沉吟道:“也好!”
  那黑衣人就对适才在他耳畔低语的黑衣人道:“你去制了他穴道!免得他途中逃了!”
  另一个黑衣人点了点头,走向东方俊,还没到跟前,突听有人娇喊一声:
  “别动我爹爹!”
  话声刚落,一个倩影从正堂门内冲出,急奔到跟前,站在东方俊身前。
  此女一身彩衣,戴着面纱。
  身材婀娜,俏立多姿,美目顾盼,微含嗔怒。
  “我就是东方明月!你们不是要带走我吗?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你们不得为难我爹爹!”
  声音悦耳,婉转动听。
  那个为首的黑衣人向前走了两步,打量着东方明月,冷笑两声,道:
  “很好!芳驾肯依从我们,我们当然不会再为难令尊!”
  转对身旁的黑衣人道:“请东方小姐上马。咱们走!”
  东方俊猛的一扬手,怒道:“等一等!”
  为首的黑衣人一怔,冷道:“你想干什么?!”
  东方俊投目东方明月,沉声道:“明月,你……你不应该出来!”
  转对那个黑衣人冷道:“要带走我女儿,就必须先杀了我!”
  东方明月急道:“爹爹,你就让女儿跟他们去吧。舍得女儿一人可保咱们‘精武门’免遭灭门之祸,女儿纵然身受九死,其心未悔!”
  东方俊叹道:“明月,你只身陷入虎穴龙潭,为父其心怎安?!”
  那个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你别那么伤感了!盟主若看中你女儿说不定会让她做盟主夫人。那时不但她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连你这位泰山大人也会沾光的!”
  东方明月对东方俊深深一礼,道:“爹爹保重!”
  然后头也不回向那些黑衣人走过去。
  她一走过来,就被两个黑衣人挟持住。
  那为首的黑衣人扬声大笑,一挥手,刚想说离去。
  忽听那个对他私语过的黑衣人道:“等等!”
  转对东方俊道:“东方俊,我们还是希望你能陪你女儿走一趟。我们担心你女儿是别人冒充的!”
  这个黑衣人却比那为首的黑衣人奸诈得多。
  东方俊冷道:“我正不放心我女儿!我可以跟你们去!”
  这个黑衣人道:“那我得先制住你的穴道。我们不得不防!”
  东方俊胸膛一挺,傲然道:“可以!”
  这个黑衣人就缓步走上前,挥指制了东方俊的两处“肩井穴”。
  然后点了点头,莫名其妙地咕哝一句“果然不愧一代大侠”。
  “侠”字出口,蓦的出掌,重重地击在东方俊的心口上。
  东方俊惨哼一声,张嘴狂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后退三步,摇了摇,倒在地上。
  “爹爹!”东方明月声泪俱下地哭喊一声,拼力挣扎,但两个黑衣人死死抓住她双臂,她哪里挣得脱!
  只是不住哭喊“你们这帮禽兽!言而无信!”
  那个掌击东方俊的黑衣人瞥了地上东方俊一眼,阴恻恻一笑道:“你女儿可能并不是假的,但让你活着对我们是威胁,这却是真的!”
  话音未落,那些弟子似才从惊骇中反应过来,齐声呼喝,往上扑来。
  这个黑衣人见了,轻描淡写双掌打出两股劲气。
  劲气所到,扑上的几个弟子惊叫着后跌倒地。
  这个黑衣人转身对那个为首的黑衣人道:“现在我们才可以带人走了。”
  “精武门”外的马蹄声已经消失。
  练武场上悲风瑟瑟,哀情重重。
  那些被打倒的弟子都挣扎着爬起来,而未受伤的弟子已经围住了东方俊,他们正呼喊。
  他们不相信师父经不住那人的一掌。
  “爹爹!”又传来一声娇喊。
  众弟子闻声俱都一怔:
  他们知道东方俊只有一个女儿。
  喊声落,从正堂门内奔出了东方明月。
  众弟子方知道:这个东方明月才是真的。
  而刚才他们亦未看破那个是假的。
  那么,那被掳走的“东方明月”是谁?!
  东方明月走到了爹爹的跟前。
  她戴着面纱。
  泪水已打湿了面纱。
  那双美目泪水蒙胧,宛如一轮明月上浮着淡淡的薄云。
  她在呼唤。她在呼唤爹爹醒来。
  声音哀戚,如悲莺夜泣,似巫峡猿啼,饶是铁木石人闻之,亦会心伤泪落。
  众弟子无不唏嘘。
  东方俊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看见了含露海棠一般的女儿,吃力地道:“明月……”
  东方明月泣道:“爹,他们带走的是小丑……”
  东方俊声音微弱地道:“我知道……明月,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还会来抓你。”
  东方明月急道:“爹,我们不开武馆了,我带你离开沧州,远走高飞。”
  东方俊道:“我……不行了!我中了那人的‘催心掌’……谁也救不了我……明月,别难过……我早料到会有今日……
  “我早就写好了一封遗书……在我书房的抽屉里……我要对你说的话都写在上面……”
  “爹!你会好的!”东方明月倾泪如雨。
  东方俊喘息一阵儿,又道:“明月,天下间会‘催心掌’的人不多……你要……你要……”浑身一僵,一口气接续不上,终于气绝身亡。一代曾经叱咤风云的大侠就这样忍恨黄泉。
  “爹!”东方明月哭喊一声,扑在北侠身上,悲恸欲绝。
  阳光黯淡下去,仿佛太阳正扯过一片乌云擦着眼泪。
  夜风凄凄,灯火摇摇,东方明月坐在灵棚内为父亲守灵。
  灵棚就搭在练武场上。
  白天已经来了许多人吊祭北侠。
  北侠在沧州颇具名望,故吊祭人中亦不乏名流雅士,但武人居多。
  负责接待的是管家和众弟子。
  此刻,吊祭的人已散去。
  东方明月便取出父亲留下的那封遗书,借微弱的灯火展开来。
  明月:爹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了。
  因为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爹必是已不在人世了。
  “血旗盟”屠戮我侠义武林,残暴之极,令人发指,爹身为一名侠客,自知殉武之日不远矣!
  故先写好这封遗书,嘱咐你几句身后之事。
  首先,爹要告诉你的是:
  爹并不是你的亲爹。
  你的亲生父亲是游侠武天涯,母亲是昔年“风花雪月”四大名女中的“美女”柳风痴。
  那还是在十九年前的一个风雪之夜,游侠武天涯带着刚满周岁的你来到我家。
  他说你是他和柳风痴的女儿,让我把你抚养成人。
  他和柳风痴为了躲避仇家追杀要浪迹天涯。
  我就收留下了你,正好我妻子刚生下我们女儿娇娇不久,她就一起抚养你们。
  可是就在你三岁那年,“毒盟”的人突然找上门来向我索要武天涯的女儿。
  他们说武天涯杀了“毒盟”四大护法,他们要用他的女儿引出武天涯复仇。
  当时“毒盟”以“毒尊”为首凶焰熏天,我便把娇娇给了他们。
  因此我妻子受了刺激,染疾在身,终医治无效,在十天后便去世了。
  我后来就带着你来到了沧州。
  再者,为父死后我并不要求你一定为我复仇。
  我知道你武功平平,自难在险恶江湖中扬名立万。
  但有一件事为父却希望你能遂我愿。
  这件事就是你和梅剑痴的婚事。
  若非正值武林险恶关头,这件事我早就与你当面说了。
  昔年我和梅无双闯荡江湖,义结金兰,人称南北双侠。
  有一次我们喝酒时约定,等我们婚后若是都生了儿子,便让他们结为异性兄弟,都生了女儿,便让她们结为异姓姐妹,若生了一男一女,便让他们结为夫妻。
  为父闯荡江湖数年,自信一向言出九鼎,我也不想为此而食言。
  况且梅剑痴乃当世少年中绝顶高手,且温文尔雅,与你亦颇相配。
  若你能遂父愿与之婚配,为父亦不负武天涯所托矣!
  当然为父非你生父,我之约定你可不遵守,为父决不勉强于你。
  毕竟你还没看见过梅剑痴。
  最后,在为父故后,你便将房舍及家中杂物卖掉,然后往群英会投奔南侠梅无双。
  不管你是否同意与梅剑痴的婚事,南侠定会像我一样照顾你。
  江湖中无人知道你是游侠之女,此信阅后当毁。
  游侠结怨太多,恐他人知道对你不利。
  我的丧事当简,速投南侠为上。
  江湖波谲云诡,望好自珍重!日后若见到你亲生父母当代余问候。切切!
  东方俊绝笔知其不具东方明月看完遗书,便把信纸放到灯火上点燃,火舌一点一点吞没了信纸。
  她撒开手,纸灰飘散在地,化为乌有。
  她轻叹一声,偶尔转首,惊异地发现灵棚门口卓立着一个紫衣人。
  紫衣人庄严肃立,像站在那里很久了。
  “为什么要烧毁?”紫衣人沉声道。
  东方明月没有回答。
  她认出紫衣人是邹不屈。
  “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可我竟来迟一步!”
  邹不屈说着走进灵棚,恭恭敬敬地在灵前叩了三个头,沉声道:
  “东方大侠,你生前乃是我邹不屈极敬重的人物。当今武林,道消魔盛,你之不幸,令正义武林震痛!
  “邹某一介浪子,蒙大侠生前多次教诲,受益匪浅。至此哀悼,望英魂安息!”
  说完长身而起,转对东方明月道:“东方姑娘,在下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细雨丝丝,轻轻地敲着一把油纸伞。
  伞下是神色木然的东方明月。
  撑伞的是邹不屈。
  他们面前是一座新坟。
  坟里长眠着北侠东方俊。
  在邹不屈和东方明月身后不远的山道上停着一辆华篷马车。
  他们将乘坐这辆马车去往湖南岳州的群英会。
  东方明月是来东方俊的坟墓前作最后辞别的。
  她已经在雨中站了约莫有两个时辰了。
  她实在不愿意离去。
  雨还在下着。
  而东方明月已无泪可流。
  一个人想流泪却没有了泪水岂非伤心到了极点!
  “我们该上路了。”邹不屈轻轻地提醒。
  他一直站在雨中,浑身已湿透。
  一把雨伞全给了东方明月。
  而邹不屈并不是怕自己挨淋,就算是下着刀剑,他站在东方明月身旁,决不会皱一下眉头。
  邹不屈自从去年冬天和沐无名离开“精武门”,就再未来过。
  孰知此番来竟是赶上北侠遇害。
  那次邹不屈和沐无名为了追寻李兰,驰马离沧州赶奔湖北蕲州。
  到了蕲州的李家村,却没见到李兰。
  于是他们又跃马北上,以期在途中遇上李兰。
  途中他们听说“血旗盟”征服了少林派,便禁不住赶往少林寺要看个究竟。
  要知道,少林寺在天下武人心中何等神圣,任由魔道践踏怎不令人痛心疾首!
  他们赶到少林寺竟意外看见了李烈
  。一问才知,李兰和小呆在寺外隐居。
  李烈就领二人去寺外的那个山坳找到了李兰和小呆。
  当时李兰和小呆正在放羊。
  那些羊和那座茅舍已经完全属于李兰和小呆了。
  因为猎人张发和他的女儿草儿已经不辞而别了。
  张发和草儿不辞而别的时间,正是“血旗盟”征服少林派的次日。
  他们走后第二天,李烈带领少林寺的方丈澄玄和四名武僧来到山坳找张发。
  因为少林寺发现藏经阁丢失了少林派赖以成名的“七十二绝技秘籍”。
  疑为张发所为。
  但张发父女失踪,恰可证明偷走“七十二绝技秘籍”者就是张发父女。
  他们在寺外隐居了五年多,终于有了偷窃的机会。
  张发父女不辞而别,李兰和小呆便接管了茅舍的一切。
  放羊的任务自然由李兰承担。
  而小呆似乎更忙了。
  但再忙小呆也开心,因为他觉得他和李兰在一起俨然一对小夫妻,只差晚上不在一个屋里睡觉了。
  但在李兰眼里,小呆永远是小呆。
  在她心里曾不止一次地想,假如小呆是沐无名,那么这茅舍真可以和天堂比美了。
  但小呆不是沐无名,自然茅舍就还是茅舍了。
  就在李兰最思念沐无名时,李烈竟为她领来了沐无名的邹不屈。
  可以想象当时李兰有多么激动。
  她笑了。
  笑着流下泪来。
  羞涩的泪水流过羞涩的面颊。
  她竟不知道对沐无名说什么了。
  “小呆,你快去宰一只羊……”
  这是李兰见到沐无名时说的第一句话。
  沐无名就问李兰道:“你在‘精武门’怎么突然不辞而别了?”
  邹不屈没有听见李兰回答,因为沐无名说完这句话,他就被李烈叫出去帮助小呆杀羊了。
  杀羊是借口。
  李烈实则是告诉邹不屈李兰爱上了沐无名,并因为失意而要遁入空门。
  邹不屈吓了一跳。他答应李烈定从中玉成此事。
  尽管他知道沐无名痴情东方明月。
  就在李兰忙着和小呆烧火炖羊肉时,邹不屈叫出沐无名,告诉了李烈对他说的话。
  沐无名告诉邹不屈,他并不爱李兰,他会对她慢慢解释。
  邹不屈在那天晚上吃了一顿羊肉后就一个人走了。
  留下沐无名在那茅舍里和李兰“慢慢解释”。
  至于沐无名现在是否还在那里,邹不屈不知道。
  这时候,东方明月终于坐进了马车。
  她看见浑身湿透的邹不屈时,竟惊异地问道:“你衣裳怎么都湿了?你手里不是拿着一把伞吗?”
  就在东方明月动身去往群英会的同一天,杜子豪结婚了。
  他娶的新娘子竟也是“东方明月”。
  这天神鹰堡却没有下雨。
  不但没下雨,且晴空如洗,阳光艳艳。
  同在蓝天下,竟有这不同的天气和不同遭遇的人。
  杜子豪带人协助色魔杀了北侠,掳来了“东方明月”,一回到神鹰堡,他恨不能马上一口将“东方明月”吞进去。
  但是,“东方明月”却连一指头也没让他碰。
  “东方明月”很严肃地告诉杜子豪:“我早就发过誓:只有我的丈夫才能为我摘去面纱,看见我的真容。你若强迫我,我唯有一死,也不破誓!”
  杜子豪就喜道:“那我们就结婚!”
  “东方明月”竟默许了。
  “东方明月”默许与杜子豪成亲,这令一个人很尴尬。
  这个尴尬的人当然就是色魔轩辕豪了。
  色魔是很想吃到这道美味的,所以不惜亲自出马。
  但是他没想到杜子豪比他更馋,他只好暗暗咽下口水,望美兴叹。
  因为他再馋得发疯,也不能和自己儿子争风。
  可他艳心并未熄灭:
  她成了自己的儿媳,以后不愁没机会!
  但也只好放过头雁打二雁,个中滋味当然不同。
  色魔就这么“色”,他甚至不想放过他的儿媳。
  但如果熟悉色魔的人,就算知道他这一打算,也决不会大惊小怪。
  因为色魔连皇帝的老婆都敢睡,儿子的老婆又算什么!
  睡皇帝的老婆那件事,一向是色魔引为平生最骄傲的事情。
  也正是那夜的经历,为他赢得了“色魔”的桂冠!
  那还是色魔刚刚敢从“长恨岛”走出来,他就去了京城,并且在一天夜里潜进了皇宫。
  他要见识一下皇宫中那些女人,想知道一下她们都“非凡”在哪里。
  色魔潜入皇宫,仗着他绝顶轻功和无敌掌法。
  可谓艺高人胆大。
  这时,他的“九极真功”已练成“六极”,若非东窗事发,“情帝”会将“九极真功”倾囊传授他。
  有一得必有一失,他得到了师父的情人,却从此再无机会得到师父另外“三极”真功。
  饶是这“六极”真功,他亦堪称一流高手。
  尤其是借助这真功施展的两门绝技,更令武林中人惊骇不已。
  一是“凌空步”;二是“催心掌”。
  “凌空步”使他高来高去,穿房跃厦如履平地。
  这功夫施展时,他可以在空中走,而非飞行,宛如脚下踩着两个大气团,看去飘然如仙,不同凡响。
  而“催心掌”更霸道无匹,中掌者无不心脉震断而亡。
  色魔那夜潜入皇宫,一夜风流竟惹下了大祸。
  因为他竟把那个皇上活活气死了。
  皇后天明时才发现皇上死了,不敢声张有人闯入与她同床达旦,只是说皇上服了一种药后就暴毙在床。
  而这个被气死的皇帝也就是明光宗朱常洛。
  他只当了一年的皇帝,继后才轮到明熹宗朱由校。
  色魔也不知道他气死了皇上,但那一夜确乎风光,值得大宣特宣,遂知道者无不称奇,色魔从此名震“花道”无人敢比。
  他还自鸣得意地推测:那一夜也许播下了种子,说不定日后有哪个皇上就是他儿子!
  但时至今日,他只发现他儿子只有杜子豪。
  就是这个儿子竟抢去了他想要的女人。
  杜子豪要结婚,自然免不了一番张扬。
  于是,婚日这天闻讯而来贺喜的人确是不少。
  神鹰堡喜气冲天,大摆筵席,请来了江湖中的名厨备宴,闹得风风光光。
  尤其是人们听说新娘子乃是“东方明月”,便都想趁机一睹仙容。
  但多有失望,因新娘子遮着头盖,不要说看容貌,连脑袋也不露。
  拜罢天地时,新娘子就由两名侍女陪着要入洞房
  。而就在这时,竟有人娇声喊喝:“等一等!”
  众人都循声望去,见大门处涌进十二匹白马。
  马上全是白衣少女,都披着红缎披风。
  十二匹白马站成一排,甚是整齐,甚是威风。
  人群中有人见了竟大声笑起来,道:“哇噪!原来是她来了!”
  这人话音未落,有一匹白马昂然走进,立在那十二匹白马前面。
  马上也是一位白衣少女,披着红缎披风,只不过比那些白衣少女多了黑色面纱。
  这白衣少女一出现,有人不禁惊喜出声:“倾国一艳,白雪公主!”
  “哇操,来贺喜还摆臭架子!”这人说完,就挤出人群走向这白衣少女,笑道:
  “哇操!你不让新娘子入洞房,到底想怎的?!”
  这位为首的白衣少女赫然是白傲雪。
  人们相信只有白傲雪才有这气派!也只有白傲雪才有这脱尘拔俗的绝代风姿!
  但是,人们就算不认识这个敢“这样”对白傲雪说话的人,可一听那声“哇操”,也知道他一定就是“十恶不赦”张狂了。
  张狂可不管她是白傲雪还是黑傲雪,在他眼里,老天爷是老大,他就是老二。
  他之所以第一个站出来,是因为他觉得这很露脸——别人不敢的,他都敢!
  白傲雪瞥了张狂一眼,冷道:“丑鬼!你有本事去把新娘子头盖掀掉!不然你就乖乖地站到一边儿去!”
  张狂傲然道:“哇操,你想干什么?!”
  白傲雪冷道:“都说东方明月美貌盖世,我想见识一下!”
  张狂道:“哇操,你原来想比美呀!”
  白傲雪道:“是又怎样!”
  “岂有此理!你芳驾要比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有人这么说着,走到张狂身旁,又抬眼对白傲雪道:“你分明没把我们‘傲世三大少’瞧在眼里!岂有此理!”
  人们认出这个说话的人赫然是“万人恨”冷无畏。
  他的口头禅是“岂有此理”,但天底下顶数他最“岂有此理”——合乎道理的事他一件不做。
  江湖中恨他的人却拿他没办法,因为他武功之高更在张狂之上。
  而且他还有个武功更高的老爹:蛇公子冷魂。
  白傲雪见冷无畏又站出来挡横,便道:“两位老兄误会了!我并非是来胡闹的!只是想替大家说一句话——试问今天来的客人有哪个不想看一看东方明月的容貌!你们心里难道不想?!”
  她竟然客气起来。
  “哇操!我们更想看一眼你的容貌!你怎么不先除去面纱!”张狂道。
  “岂有此理!你要比美也应该先亮相!”旁边的冷无畏附声道。
  白傲雪道:“我自然不会轻易除去面纱。因为我发过毒誓:我一定要嫁给摘除我面纱的人。可遍观武林却还没有一个人够资格!”
  在场众人闻听此言,俱相顾失色:
  此女好狂!居然把天下英雄都未瞧在眼里!
  “哇操!东方明月说只有她丈夫才能为她摘除面纱,而你又说谁摘除面纱就嫁给谁,敢情面纱对于美人儿就这么重要!”
  张狂只能说,他却没行动。
  如果他能打败白傲雪,世上也许早就没有白傲雪了。
  他曾经去向白傲雪挑战,白傲雪就让他找来冷无畏和杜子豪,她说只有他们三人才配与她交手。
  结果白傲雪在三十招内打败了“傲世三大少”。
  白傲雪打败了“傲世三大少”,江湖中便再无人惹她了。
  实则有人不想惹她,也有人不敢惹她,还有人没机会惹她。
  此刻,偌大个神鹰堡真的被白傲雪镇住了。
  如果不是色魔出面,人们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色魔实在看不下去了。
  但是色魔也不想惹白傲雪。
  因为白傲雪的母亲白鸽仙子一直认为只有两个人才有可能是白傲雪的亲生父亲。
  这两个人不是色魔就是血魔。
  色魔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儿女,因为他睡过的女人实在太多,很难知道谁怀了他的孩子。
  白鸽仙子是他相好中的相好,他是她女儿的父亲没什么不可能!
  但是,白傲雪毕竟不知道杜子豪就是色魔的儿子。
  色魔一露面,白傲雪就下了马。
  她下马后就向色魔躬身施礼,道:“前辈也在这儿!小女失礼,你可别见怪!”
  色魔道:“你若肯给我面子,我就让人先送新人入洞房了。”
  白傲雪道:“前辈要我的命我都给,何况面子!”
  色魔道:“等新人入了洞房,我就领你去见他们。”
  外面已经喜宴开始,众宾客都去喝酒了。
  这时候,色魔领着白傲雪走进洞房。
  洞房里只有杜子豪和新娘子“东方明月”。
  杜子豪知道色魔领白傲雪来的目的。
  他也曾听人说过,色魔可能是白傲雪的父亲。
  色魔领她来显然是想让她看一看新娘子。
  于是,他就掀下了“东方明月”的红头盖。
  “东方明月”的目光就和白傲雪的目光碰在一起了。
  白傲雪道:“你已嫁人了,还怕看吗?”
  “东方明月”道:“你怎么知道我怕人看?”
  杜子豪道:“明月,现在我该有资格为你除去面纱了吧?”
  “东方明月”道:“我自己没手吗?”
  说完,她就自己扯下了面纱。
  看见“东方明月”的真容,色魔心中不禁一阵失望。
  但脸上不动声色。
  杜子豪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他见过的美女自然不及色魔多。
  在他眼里,“东方明月”果然美绝天下。
  白傲雪却叹了口气,道:“见了你的真容,我很伤心!为你伤心!”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连头也不回。
  到了晚上,却终于轮到杜子豪伤心了。
  他和“东方明月”喝了交杯酒,然后遣散了侍候的使女,他就迫不及待地要履行新郎的职责。
  而“东方明月”竟也出乎他意外地表现得很温顺。
  “你怎么不去吹了灯?”
  当杜子豪把“东方明月”抱上床时,她这么提醒他。
  杜子豪却笑道:“我要好好看一看你!”
  说着就动手为“东方明月”脱衣。
  “东方明月”没有阻止他。
  任由他把她的衣裳脱光,任由他疯狂了似的吻她的唇、吻她的颈、吻她的乳房。
  但是:这时候她的手已经伸到了枕下。
  她去摸藏在那里的匕首。
  她要趁杜子豪不备时把这匕首插进他的心窝。
  说时迟,那时快。
  “东方明月”抓出枕下的匕首,身子一挺坐起来,匕首高举向着正趴在那里的杜子豪后心猛的刺下。
  “哎哟!”一声竟发自“东方明月”之口。
  声落时,她手里的匕首掉在床上。她惶然四顾,原来右腕是被一粒小石子打中,已伤肤冒血。
  就在这时窗子大开,从外面跃进两个人来。
  “东方明月”惊叫一声,急忙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哇操!谋害亲夫,你还知道羞!?”
  “岂有此理!哪有这样的老婆!?”
  杜子豪这时从地上站起来,铁青着脸,对床上蜷缩一团的“东方明月”冷道:
  “你想杀了我为你爹报仇?哼!我早就防备你了!其实等过了今夜,你不杀我,我也会杀了你!我是你杀父仇人,你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做我老婆!”
  “哇操,杜老三,你干得挺漂亮!借结婚之机收了不少贺礼,又为自己扬了名——你能娶到东方明月,江湖中人自然都要高看你一眼!”
  杜子豪早就认出冲进来的两个人是张狂和冷无畏。
  闻言,冷冷一笑,道:“咱们三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今夜咱们就一同入洞房。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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