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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倪匡《天降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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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昨天 17: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天降横财

[size=0.9em]意外横财

[size=0.9em]招来麻烦

连绵不断的大雨,使得深沉的黑夜,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看到一丝丝的雨光闪跃,路灯发出的光芒,也被雨水盖了下去。

一个穿着浅黄色雨衣的人,沿着马路勿匆地走,他的身子弯曲着,缩着头,以经深夜了,路上根本没有什么车子。

那人走到一根灯柱之前,略停了一停,就在这时候,一辆黑色的小车子,疾驶而来,车轮的转动,将路边的积水,溅起老高,车子在那人的身边疾驶而过之后,突然停了下来,车门打开,车中走出一个人来,他将一只手提箱,抛向那个人,同时大声叫道:“照你们要的,全在了!”

当那只扁扁的占士邦型的手提箱,向着那人直飞过来时,那人不禁呆了一呆,但是他的反应还算是快的,他一伸手,已接着那手提箱。手提箱相当沉重,使得他的身子摇晃一下,他张开口来叫了一声,但是大雨藉着狂风,扑面而来,令他自己也不知道叫了一下什么,而那辆小车子,则已溅起老高的水花,疾驰而去了,那人略呆了一呆,提着手提箱,走了开去。他并不知道,他走开了之后一分钟,另一辆车子驰到,从车子下来了两个穿黄色雨衣的人,勿勿来到那灯柱下。站着,等候了约莫十分钟,当车子又驶来时,他们上车走了。

那个在大雨中走得勿忙的夜归人,是一个独身汉,他的职业是一间出入口公司的外勤经纪,他独自住在一个相当小的居住单位中。他不习惯于夜生活,这一次的夜归,只不过是为了他一个亲戚结婚,他的收入也不错,但他却是一个很节俭的人,他的名字是王敏,王敏拐过了几个街角,就到了一幢大厦的门口,大厦门前装着门闸,他来到铁闸前,大厦看更人就替他打开了铁闸,和他说了一句:“好大的雨!”但是王敏并没有回答,他的心情很紧张,因为他凭空得了一只很沉重的手提箱,他急于知道手提箱中是什么东西!

王敏直到走进家中,才脱下了雨衣,雨实在太大,他的衣服还是湿了不少,他并不去换衣服,而只是将那只手提箱放在桌上,仔细地看着,手提箱锁着,他用一柄小刀撬着,很快就将锁撬着松动了,但是他却并没有揭开箱盖来,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恐惧感,这只箱子,来得实在太突然了,会不会里面是颗炸弹,一揭开箱盖,炸弹就立时爆炸呢?一想到这一点,王敏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屋中静得出奇,他可以听到自己异样的喘息声,他又望了那箱子片刻,竭力设想着那箱子之中,可能有着一些什么东西。

过了好久,王敏的手心在隐隐冒汗,他找了一支竹竿,那支竹竿大约有四呎长,然后,他又在胸前,背后,各绑了一只枕头,以防万一真是炸弹爆炸,可以预防。当他用竹竿去顶开箱盖的那一刹间,他真想提起那只箱子,从窗口抛出去,就当完全没有那回事发生一样,如果根本没有这回事发生,他这时已经洗好了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了!但是,那只箱子中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在大雨之夜,会有人驾着车,把这箱子弃在自己的手中?王敏的心中,充满了好奇,要他将箱子抛去,他是万万不肯的,竹竿顶住了箱盖,慢慢掀起米。

等到箱盖在缓缓掀开来之际,王敏心头的紧张,实在是难以言喻的,他的手,甚至在发着抖,但是那终究只是极短时间的事,他终于将那占士邦型手提箱的盖顶弄开来,箱中的东西,映入他的眼睛,他整个人都呆住了。钞票,全是大额的钞票,一手提箱,全是一束一束,整整齐齐的大额的钞票,王敏屛住了气息,呆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他发出一下呼吸声,抛开了手中的竹竿,奔向前去,他捧起了钞票,钞票自他的手中滑下来,他又细心地盖上箱盖,将箱子抱在怀中,足足过了半小时,他才定下神来数一数,总数是一百万。

×   ×   ×

一辆汽车在一片急转弯后,驶进了一条巷子,大雨仍在持续着,巷中的积水十分深,汽车过处,积水飞溅,该车停在一扇门口,自车上跳下个穿着黄色雨衣的人来,推开门,走了进去,门内是一个很简单的工场,那两个人的雨衣上,直向下滴着水,他们又推开了另一扇门,走了进去,那是一间小得几乎难以喘气的房间,除了一只大木箱之外,没有别的东西,在大木箱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立时说:“拿到了?”

进来的两人满面怒容,骂了一句粗言,说道:“屁,等了十分钟,连影子也没有。”

箱子上那人怒迫:“好,给他厉害看看!”

箱子上那个人跳了下来,三个人合力掀开箱盖,在箱子中,发出一阵微弱的呻吟声来,三个人用力从木箱中提出一个人来。

那人是一个矮胖子,他的手足都被缚着,眼上贴着胶布,口中塞着布,样子极其狼狈,那三个人将他从木箱中提了出来之后,一松手,任由他重重地跌在地上,矮胖子又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

三人中的一个,拉下了胖子口中的布,那矮胖子的声音在发着抖,道:“你们可以放我了,我的家人一定已经付了钱,你可以放我走了,他们一定会付钱的!”

三人听了却一起冷笑起米,那种冷笑声,使人心头发凉!

矮胖子的双眼上全都贴上胶布,他显然看不见什么东西,是以他只是无助地听着笑声转动着头部,他急急道:“你们笑什么?你们收到了钱,就该放我了。”

三人中的一个厉声道:“收到了钱,我们自然会放你,我们不要你死,只要钱,你家中的人却希望你死,因为他们不给钱,我们只好撕票了!”

一听到“撕票”,矮胖子的全身肥肉,都在发颤,他急忙叫道:“不会的,你们要一百万,我拿得出来,他们一定会照付的!”

三人冷冷地道:“可是刚才我们照约定的时间,地点,等到过了时,依然也没有人来!”

那矮胖子道:“你们……你们请久等一会!”

三八怒骂道:“放你个屁,等多一会,等警察来么?”其中一个道:“将他拖出去!”

胖子杀猪也似叫了起来,但他只叫了半声,布子塞进了他的口中,他拼命挣扎,却一点用处也没有,两个人将他抬了起来,向外走了,外面依然下着大雨,雨势很大,两个人将矮胖子塞进了车子,他们也跟着钻了进去。

另一个人驾着车,车在大雨中向前疾驶而去,不一会,便来到了郊区,到了一个悬崖之前,停了下来,三个人一起出了车,将车子向前用力推去。

×   ×   ×

在一个陈设极其华丽的客厅中,虽然水晶灯发出的光芒很明亮,客厅装饰,也是金碧辉煌,但是,却有一股愁云惨雾,笼罩着整个客厅。在电话机旁,聚集着好几个人,有一个中年妇人,不断抹眼泪,另一个年青人,也是一脸焦急的神气,还有两个中年人,在不断吸着烟,他显然在等侯着一个十分重要的电话。那个中年妇人一面抹眼泪,一面向另一个人道:“你是将钱交给他们了?”

那人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他急急道:“阿婶,这怎么能开玩笑?一个穿雨衣的人,我车子到时,他已经在了,我将那一百万给了他!”

中年妇人又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道:“怎么付了钱,还一点消息也没有?这班强盗,收了钱,还要杀人。”

一个在抽烟的中年人道:“阿嫂,我早已说过了,应该报警,和这种强盗,怎可以付钱给他们?”

那中年妇人哭道:“他们威胁说一报警就撕票,我……”

那中年人“哼”地一声,这:“好了,现在一百万付出了去,有什么消息?”

那中年妇人只是哭,另外几个妇女过来劝她,还有的七咀八舌地道:“再等一会儿看看,强盗的目的只是要钱,他们会放人的。”抽烟的中年人冷笑着,屋中乱成了一团。

×   ×   ×

王敏呆呆地望着那一百万钞票,整整的一百万,全是一扎一扎的大钞,王敏紧张得连气也不敢喘过来,刹那之间,他根本无法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呆了很久,才渐渐地静了下来,他仍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总算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他发了横财,突然之间,有人将一百万元塞到了他的手中,王敏的手有点发抖,当他抚摸着那一扎一扎钞票之际,他的神经,是极度紧张的,他开了箱盖,将手提箱抱在怀中,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百万会到他的手中,但是他明白,其间一定有着误会,他必须把那一百万元好好地收藏起来!

这一百万元原来是由什么人交给什么人的,王敏根本不去想他,他可以肯定,在大雨之中,在路灯黯淡的光芒下,那个将钱交给他的人,根本未会看清楚他的面目,那人也绝找不到他,这一百万是他的了,他可以慢慢用出去,他发财了,他抱着手提箱团团乱转,可是却找不到一个适当的地方,可以收藏它,他先将之塞在衣橱下面,觉得不安当,拿了出来,放在床下,但不到一分钟,又在床下将之取出来。最后,他撬开了一具大型收音机底层,将那只手提箱放进了收音机之中,再取了一叠钞票,放在身边,这才倒在床上。

×   ×   ×

黄龙驾着车,在雨夜中飞驰,驶向郊区,他并没有什么目的,只不过自寻刺激,在这样的大雨之夜,郊区的公路上一定没有车子,可以供他黑夜飞车,在这个繁忙的城市中,这并不是容易享受到的乐趣,在车头灯的照耀下,雨密得像是天上有人在倒水一样,突然,他看到前面有三个人站在路上,在挥着手,黄龙陡地踏了煞掣,车子在路上打了一个转,才停了下来,那三个人的身子很灵活,在车子打了一个转时,他们一起跳了开去,一等车子停下,他们便又奔了过来,黄龙绞下了车窗,大声骂道:“王八旦,想找死么?”

那三个人来到了黄龙的车前,雨十分大,他们虽然穿着雨衣,但是脸上都是雨水,三人中的一个走近黄龙,道:“对不起,先生,想借借你的车子用一用!”

黄龙陡地一怔,一时之间还弄不明白对方那样是什么意思,但是另外二个人,却已从斜刺里窜了出来,在黄龙面前的那人,也陡地击出了一拳。那一拳,正打在黄龙的面门上,黄龙用手推开车门,他才一下车子,“砰”地一声撞在那人的身上,他也跟着窜了出来,他才一出车子,腰际就中了两拳,黄龙拳头挥动,在大雨之中,他也可以听到清楚的牙齿崩裂声,他一拳打落了其中一人的两颗门牙。

黄龙的外号叫“铁汉”,他好勇斗狠是出了名的,他一拳打脱了对方的两颗门牙,自己的拳头,也是好一阵疼痛,但是他立即转过身米,飞起一脚,又踢中了另一个人的胸口,可是天雨路滑,他一脚虽然踢中了对方,自己却也一个站不稳,跌倒在地,他身子一倒,另外两个人立时扑了上米,黄能双手抱住了头,连推了几脚,勉力站了起来。

他刚一站起,还未曾来得及发拳,后脑之上,便受了重重一击,令得他又跌倒在地上,黄龙在路上,接连几个打滚,滚到了路边,当他扶着石块,站起身来时,那三个人已驾着他的车,疾驰而去!

黄龙在大雨下木然而立,他后脑上肿起高块,痛得像针刺一样,他的车子被抢走了,而且又在大雨之中的郊外,这使他又怒又狼狈,而且,他不明白那三个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向他动手的。黄龙开始在大雨中步行,等到他终于来到了一个汽油站和金凤通了电话之后,他真是筋疲力尽了,金凤驾着车接黄龙回市区,替他包扎好了伤口,听黄龙述着事情的经过,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到第二天早上,他们看到了报纸之后,就明白了,报上刊载着富商谭公道被绑匪撕票的消息。

黄龙拿着报纸冲进金凤的办公室,金凤也正在看报,每一份报纸都以此作为头新闻,谭公道是家财千万的大商富,他的尸体,在郊区外的山坡上被发现,警方经证明,他在死前,曾受过殴打,车子堕下山坡时又受了震荡,不治致死,报上还刊登着谭公道遗孀的照片,那是一个中年妇人,用手遮住了脸在哭着。谭夫人那时,正在韩探长的办公室中,警方人员找到了她之后,她就未停止过哭泣。同时警方已经肯定了那是一件绑匪撕票的残酷案件,因为谭公道失踪已历两天,绑匪还曾和谭家家人接过头。

报上还登载着谭公道家人谈话,谭公道的一个兄弟愤然向记者说出,他们已付出了一百万金,由谭公道的侄子,依照匪徒的指定,将赎金送了去,可是匪徒在收到赎金之后,却并没有放人,反倒杀了谭公道。金凤和黄龙互望着,两人沉默了好久,金凤才勉强笑了一下,道:“太可怕了,是不是?”黄龙蹙着眉不出声,金凤又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黄龙的声音很低沉,这:“我想到了昨天向我袭击的那三个人,一定就是绑匪,我曾经打落了其中一个几颗牙齿!”

金凤呆了一呆,立时拿起电话来。

×   ×   ×

王敏一面在看报纸,一面手在发抖,以致他手中的报纸,也因为他双手的震动,而发出刷刷的声响来,王敏阖上报纸,他的手在冒汗,现在,他完全明白他那一百万横财是怎样来的了,谭家的家人,将他当作了绑匪!他穿一件黄色的雨衣,恰好在那时,经过匪徒指定的地点,那一百万元到了他手中,匪徒未会收到分文,自然愤而杀死谭公道,这一百万元横财,关系着一条人命,王敏的手抖得更甚,他心中在说:那不是我的错,我怎知道会有这种事呢?但王敏立时想到,当自己接过那一百万元之际,匪徒在什么地方?

当王敏一想到这点的时候,他立即发起抖来,他出现在那地点的时候,一定正是谭家和匪徒约定的时间,匪徒可能正在附近,只不过因为有他在,所以才不敢现身。那么,匪徒可能看到他得到了一百万,那么,匪徒会不会跟踪到他的住所来呢?就在王敏想到这一点时,门给突然响了起米,王敏突然一震,他大了双眼,望着大门,门铃不断地响着,可是王敏却坐在椅上,几乎像是软一样,一点力气也没有,他在冒汗,是不是匪徒已知道他住在这里,找上门来了?他无论如何没有勇气去开门,而门铃还在不断地响着。

门铃响了足足三分钟,在那三分钟之内,王敏没有停止过发抖。然后,门铃停止了,他听到门口已有人在说话,可隔着门,他却又听不清楚那人在说些什么。

他等了一会,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他鼓起勇气,走到了门口,从防盗镜中望出去,他看到,就在那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男人,那两个陌生男人中的一个,提着一个占士邦的公文箱,一看到那只公文箱,王敏整个人,都禁不住抽搐了起来,那两个是什么人?王敏立时又想到,不论那两个是什么人,都要保有那一百万,那是他已到手的横财,他不能吐出去!

有了那一百万横财,他可以舒舒服服地享用,他可以不必再终日奔波,他可以不再为了少得可怜的佣金,而向人陪尽笑脸。在没有一百万的时候,王敏从来也未曾想到过自己有了一百万会怎么样,但是在已经有了一百万之后,他绝不能再没有那一百万了。他看到门外那两个人,在交谈着,然后,其中的一个,看来一副凶相的,又按起门铃来,门铃声那么刺耳,使得神经已经极度紧张的王敏,简直有点受不了,他后退了一步,突然奔进了厨房,握了一柄铁锤在手,门铃仍在响着,王敏来到了门口,大声道:“来了!”他拉开了门。

门一拉开,门外那两个人道:“是王先生么?”

王敏紧张得声音有点异样,他道:“是的。”

那两个陌生人中的一个道:“王先生,昨天晚上……”他一面说一面走进来。

一听到“昨天晚上”四个字,王敏已紧张得气也喘不过来。那人刚一在他的身边跨过,他就扬起铁锤来,向着那人的后脑,重重击下去,中锤的人,立时昏倒在地,另一个吓得呆了,扬起头来,道:“你……”那人也只说了一个字,王敏的第二锤,也已将他击昏了过去,王敏探头向走廊中看了一看,并没有人,匪徒可能就只来了两个,他必须赶快逃走!

王敏奔进卧房,拿起了那只手提箱,出了大门,将门关上,奔到了电梯之前,当电梯到达时,他一看到电梯中有人,连忙又将电梯门关上,奔到了楼梯口,向下再奔了下去。

他的一颗心跳得几乎从口腔中跳了出来,他紧抱着那只公文箱,那是他的一百万横财,他绝不能失去他!他奔过了马路,截了一辆街车,上了车之后,他喘着气,说出了郊区一家酒店的名字,街车司机向他投以好奇的一瞥,道:“先生,你是不是不舒服?

王敏忙道:“没有,我没有事,快走!”街车司机开动车子,疾驰而去。

×   ×   ×

韩探长来到了金凤的事务所,静静地听黄龙敍述着他被三个人雨夜袭击,夺走了车子的经过。等到黄龙讲完,金凤道:“探长,黄龙遇到的那三个人,极可能就是绑匪!”

韩探长来回踱着步,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有可能,他们的车子堕下山崖,他们要车子回市区去,当然只好拦截,可惜黄龙未会看清那三个人的模样!”

黄龙裂着嘴,笑了一下,这:“不过,我曾挥拳击中其中一个的面门,我敢肯定,他至少掉了三颗门牙!”

韩探长点头道:“这是很好的线索,我们现在,先着力寻找那辆失去的车子,再知会全市的牙医。”

金凤道:“祝你成功!”韩探长苦笑了一下,著名的富商被绑匪撕票,发生了那样的案子,上司与社会舆论的压力,是极其沉重的,他心中着实很感谢黄龙提供的线索,他向门口走去,等到他来到门口的时侯,金凤突然又道:“探长,那笔赎金,是怎么一回事?”

韩探长转过身来,道:“死者的家属坚持说他们已付了一百万赎金,但是,死者的家人,却曾接到匪徒的电话,说他们因为未会收到赎金,所以才撕票的。”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黄龙拿起电话,听了一听,便交给了韩探长听,韩探长不耐烦地道:“派别人去查!”

韩探长重重地放下电话,金凤顺口问道:“又有什么事?”

韩探长“哼”地一声,道:“有两个经纪,去找他们的同行,却被人打昏了过去,我自己事情还忙不过来,这种小事,也要来找我!”

他愤然走了出去,黄龙在他走后,皱着眉说道:“照一般情况来说,绑匪的目的是钱,如果得到了赎金,是很少再撕票的。”

金凤道:“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匪认为事主已经识出了他们,或者他们根本就是事主的熟人,那么他们就会撕票!”

他们两个人正在讨论着,一个面色苍白神情愤然的年轻人突然推门进来,问;“谁是金小姐?”

金凤扬了扬眉,说道:“我是,你请坐!

那年轻人直来到了桌前,双手按在桌上,道:“我姓谭。”他喘了喘气,才又道:“我是现在的新闻人物,谭公道的侄子,谭森。”

金凤微笑着,道:“你本身也是新闻人物,谭先生,我相信警方已经倾全力在追缉绑匪,这一件事,我也不能帮什么忙了。”

谭森忙道:“我来,不是请你追缉绑匪,而是请你证明,那晚,下大雨,我的确是将一百万交给匪,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家族中的人,都以为我吞没了那一百万!”谭森的神情越来越激动,金凤欠了欠身,感到了很大的兴趣。

黄龙在一旁插口道:“当晚的情形怎么样?”

谭森道:“当晚,下大雨,我带着一百万,全是大钞,放在一只占士邦型的公事包中,找到了指定的地点,一个穿雨衣的,站在那里,我就将钱给了他!”

金龙道:“你没有和他交谈?”

谭森愤然道:“当然没有,我明知他是绑匪,和他谈什么?”

金凤缓缓地道:“你没有和他交谈,怎可以肯定他一定是绑匪?”

谭森瞪大了眼,道:“一切全是电话中所说的那样!”

金凤问道:“你甚至没有看清他的样子。”

谭森道:“没有,当时雨太大,那人站着,雨帽的看檐直向下淌水。”

金凤叹了一声,道:“谭先生,我认为你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我相信你的确送出了那一百万元,但是收到一百万元的,却不是绑匪,而是一个恰好在那时,经过那里的人!”

谭森张大了口,显然,他绝未想到事情会有那楹的可能!黄龙的手指相扣,发出“得”的一声,道:“好家伙,那人不是发了一笔横财么?”

金凤道:“我不过是揣测而已,但是我们也不妨将这条线索,提供给警方,谭先生,你放心,只要你没有做亏心事,总会水落石出!”

谭森有点口吃地道:“如果真是那样,岂不是我死害了伯父?”

×   ×   ×

当王敏的街车驰过一家中级旅馆之际,王敏叫了起来,道:“停一停!”街车停了下来,司机按下了旗,转过头来。王敏在身边摸索着,摸出了几枚硬币,那几枚硬币,绝不够支付车费,司机邹着眉,他显然已经失了耐心,王敏出来得太勿忙,他身边根本没有带零钱,司机咳嗽了一声,道:“我们到警局去解决吧!”

王敏怒道:“为什么?你以为我没有钱?我有的是钱!”

司机冷冷地说道:“车费一共是四元六角。”

王敏道:“你等一等,我到酒店的柜抬上找钱给你!”

司机冷笑着,道:“先生,这种花样,我见得多了。”

王敏更是怒不可遏,他才拥有百万现钞,有钱人的许多好处中最主要的,就是可以得到无数人的奉承。但是现在,他却为了区区的四元六角,在遭人白眼,他大声道:“你可以跟我一同进去!”

司机对他的提议,像是一点也不感到兴趣,只是冷冷地道:“对不起!这里是不能停车等候的,如果你没有钱——”

王敏听到这里,起了一阵冲动,他陡地打开了那公事包来,大声喝道:“睁大你的一双眼睛看看,我是有钱的,还是没有钱!”

刹那之间,那司机呆住了,一个人一生之间,是很少有机会可以看到那么多钞票的,那一扎一扎,全是大钞!

司机呆了半晌,出不了声,王敏愤然合上了箱盖,他摆出了富豪的威风,道:“在这里等我!”

那司机也已忘了回答,任得王敏打开车门,走进了酒店。王敏自己并没有再出来,他只是命酒店的侍者,将车钱送出来的王敏要了一间豪华的套房,当他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的时候,他心中实在乱得可以。他有了那么多钱,可是,应该怎么花用呢?在本市,绝对不安全,刚才已经有人找上门来了(那两个倒霉的经纪,直到现在,还被王敏认为是绑匪),那么,该到什么地方去呢?最好是南美洲,那里,是有钱人的天堂!

王敏的住所内全是警员,那两个倒霉的经纪在向查案的警官叙述着事情的经过,他们是一醒来之后,就致电报警的。

其中一个愤然道:“昨天晚上,在喜宴上,由主家介绍我们和他相识,他说手上有一个客户,有一批廉价手表,我们今天来找他,怎知一进门,就被人打昏了过去!”

警官问道:“你们看清楚是谁打你们的?”

那两个经纪互望了一眼,都苦笑着摇了摇头,由于王敏下手太快了,以致他们根本未曾看清楚是谁下的手,那警官耸了耸肩,这可以说是一件怪案子。屋中并没有什么异样,警方只好暂时派人看管着,同时找寻王敏。

全市的牙医都受到了通知,因为黄龙向韩探长提供消息,说三个匪徒之中,曾有一个,被他打落了门牙,所以有脱落门牙来求治,就要向警方报告。在一个有过百万人口的大城市中,每日到牙医去,因为门牙脱落而求医的人,真还不少,黄龙在这一天之中,为了认人,真可以说是疲于奔命,本来,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在雨夜,黄龙也未必能将对方的面目完全认得出来,但是他却记得对方中拳之后的那种神情,所以他每见一个人,就在那人的脸前晃上一拳,看看对方的反应,有好几个人,愤怒地向警方抗议,韩探长也只好苦笑。

到了下午六时,韩探长陪着黄龙,自探长办公室走出来,经过报案室的时候,只见到一个人,神经紧张地走了进来,冲着黄龙便问:“请问报案室在哪里?”

黄龙顺手指了一指,那人向报案室走了两步,却又突然站定了身子,看他的神情,像是在犹豫不决,黄龙望了他一眼,那人突然又转身走了出去,黄龙伸手在那人的肩头上轻轻一拍,道:“为什么不报案了?”

那人摊了摆手,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报案,不过,事情不怎么妥。”

黄龙道:“你见到了罪案,就应该报案。”

那人道:“我没有见到罪案,但是见到了钞票,那么多!”

那人一面说着,又道:“我是一个的士司机,今天早上我送一个客人到酒店去,那客人的神色很紧张,他带着一大箱钞票!”

黄龙心中陡地一动,向韩探长望了一眼,韩探长也立时点了点头,道:“说下去!”

那司机道:“也没有什么了,我车他在一家酒店前,他进了酒店,我想来想去,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所以,我想来报案!”

黄龙忙道:“什么酒店,你还认识他?快带我们去!”那司机不住地点着头,韩探长拿出证件来,给那司机看了看,司机立时带着他们,来到了酒店门口,一起下了车,走进酒店。

进了酒店,再要查问王敏是住在那一间房中,那是很容易的事了。

王敏进了酒店之后,一步也没有出过门,他只是叫了他心目中认为最好的食物,那都是他平时最想吃的东西,可是当食物送到他面前之后,他吃起来,竟一点滋味也没有,毫无享受可言。

而就在他带点气愤地推开餐车之际,房门上有了叩门声,王敏站了起来,神情紧张地望着房门,道:“谁?”门外的回答,是:“是管房,请开门。”王敏迟疑了一下,打开了房门,他还未会来得及将门拉开,黄龙、韩探长就一起冲了进来,黄龙还立时抓住了王敏的手臂。

王敏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煞白。

他张大了口,喘着气,道:“你……你们终于找到我了,别……杀我,别杀我,是你们自己弄错了的!”

王敏连说了两遍“别杀我”,倒将黄龙和韩探长两人弄胡涂了,黄龙呸地一声,道:“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

韩探长已拿出了证件来,在王敏的面前,晃了一晃,道:“警务人员!”

王敏的眼睛得更大,他喃喃地道。“警务人员?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没有犯罪,实在没有,那一百万,是一个人硬塞到我手中来的!”

黄龙放开了王敏的手,道:“一笔横财,嗯,你运气倒不错!”

王敏苦笑着,这:“运气,我倒霉透了!

黄龙望着韩探长,道:“要不要拘捕他?

韩探长道:“那笔钱呢?”

王敏道:“在,全在,我用了一张,探长,我有什么罪?”

黄龙厉声道:“因为你收了那一百万,使得谭公道死在绑匪之手!”

王敏叫道:“我和绑匪一点关系也没有!”

韩探长皱着眉,道:“你是不是有罪,要等法庭来决定,但是你现在必需跟我们回警局去!”

王敏用手掩住了脸,自他的喉际,发出了一阵痛苦的抽搐声来。黄龙在这时,打电话给金凤,告诉她,谭公道的侄子的委托,已弄明白,他的确是已经交出了那一百万。

金凤在电话中听黄龙叙述着,她只讲了一句话,道:“等一等,请韩探长和那位发了横财的先生别离开,我立即就来,我有一个很好的主意!”

黄龙放下了电话,韩探长已立时点了点头,王敏双手捧着头,坐了下来,一动也不动,像是泥塑木雕一样。不多久,金凤就赶到了,韩探长急不及待地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金凤反问道:“有那三个绑匪的消息没有?”

韩探长摇了摇头,金凤望着王敏,道:“我想,这位先生可以做鱼饵,将那三条大鱼引得上钩。”

黄龙和韩探长望着金凤,不知她那样说,是什么意思。

金凤道:“那三个绑匪未曾收到钱,虽然他们杀了事主,但一定心有未甘,我想,这位王先生曾发过横财,应该也为警方做些事!”

王敏拾起头来,他的声音十分嘶哑,他道:“我能做什么?”

金凤道:“你在报上登一个启事,说明你曾在那种情形下,得到一百万,要该得这笔款项的人,来和你联络!”

韩探长摇头道:“这怎行得通,绑匪又不是傻瓜!”

金凤沉声道:“天下所有犯罪份子,自以为是聪明人,但是都全是傻瓜,不是傻瓜,怎会以身试法?反正匪徒不上钩也没有损失,为什么不试一试?”

第二天,各大报章之上,显著的地位上,都出现了一则广告,但是广告的内容,在过百万的人中,看得懂的,只怕不过十个。

广告内容如下:“雨夜穿黄色雨衣的人,你的朋友由于误会,将不应交给我的东西,交给了我,我不想和任何人结怨,如果能说出那是什么,请来信邮箱×××号,当原物奉还。”

广告连续登了三天,收到了很多回信,都是胡言乱语的,只有在第三天收到的一封,写着:“一百万,是我们的,你一个人,单独在晚上十二时,在纪念碑下,将他们还给我们,记住,一个人!”

金凤和韩探长看着信,都不禁地笑了起来。

王敏提着那一百万元,在纪念碑下,一连等了两晚,每晚都是十二时到达,一直等了两晚,都未见有人来。

韩探长有点气馁了,但金凤却坚持王敏再去。

第三晚,一到十二时,就有一个人走了过来,迅速地自王敏手中,拿走了手提箱,临走时,还在王敏的肩膊上拍了一下,说道:“朋友,有横财都不要,真是难得!”

那人迅速地进入了一辆汽车中,驶走了,王敏登时感到全身轻松,匪徒用了两天时间来观察,肯定了王敏只有一个人来,这才下手。

但是他们却料不到,在那手提箱中,有着一具无线电追踪仪。真是不错,犯罪份子,全是傻瓜。

警方就凭这样指示之下跟踪,于是匪徒便一网成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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