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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库] 南宫宇《一矢三雕》(现代侠客马狮龙故事之十九)(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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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菌今日始载集结版《一矢三雕》(现代侠客马狮龙故事之十九)。如有疑问,请在楼中提出,谢谢。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矢三雕》(现代侠客马狮龙故事)
作者:南宫宇
版本:武侠世界
主角:马狮龙、戚义、岑星
扫校:未来 OCR;灵溪 校对



第一章 尸沉海底 内情离奇

马狮龙把车子泊好。
他的心情实在不错,吹着口哨,本想直上他的办公室,不过,他感到需要方便一下。
这座商业大厦,座落在市区中心,设备非常完善,虽然是停车场内的公众厕所,但也打扫得非常清洁。
马狮龙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这洗手间相当大,一望进去,便是一列有门的坐厕。
马狮龙的口哨停了。
因为他看见那第一个坐厕,是关上了门,但那门并不是全封蔽的,下面有相当大的空间。
他停止吹口哨,是因为他看见飨厕门下,出现了四只脚。
是的,四只脚。
两只是脚尖向外,非常正常的坐姿。
另外两只是脚尖向内,是另一个站着的人。
两个都是男人!男厕之内,除了男人,还有甚么人?
除了四只脚使马狮龙停止了吹口哨之外,还有另一原因,便是里面传来粗暴的吵架声。
看来,是一宗普通的吵架事件。
马狮龙本是推着厕所门的手,立时离开,门自动关上,他转身离开。
马狮龙不想理会这种鸡毛蒜皮般的事,这是一个大都市,人们生活紧张,暴戾之事难免发生。
仇杀事件,也是无日无之。
当他想到仇杀二字,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如果是仇杀事件,自己这样不理,岂不是无端断送了一条生命?
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甚么事。
但无论如何,人命关天。
他本来已走到了升降机处,想到这里,立时转身,或者应该去通知一下保安人员,也许救回一条人命也说不定,他想离开这升降机。
可是,升降机门刚刚打开,走出了很多人,而他站的位置是在升降机的另一边,他一定要等到所有人离开,他才可以转出去。
他等待着,待人群散开。
而另一批要上这商业大厦的人,又再涌近。
一时之间,马狮龙等了差不多三分钟,那部升降机又载满了人,向上升去。
马狮龙直往大厦的询问处。
可是,走了几步,他的好奇心又起,他想:“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还是自己去看看!”
他从楼梯下去,来到停车场。
再转一个弯,才是那洗手间。
他再推开门,里面并没有吵架声。
张目一望,那第一间坐厕并没有关上门,只是半掩。
马狮龙快步入内,那坐厕内完全没有人,其实,当时整间厕所都没有人。
他们都走了,马狮龙舒了一口气。
也许自己太敏感。
可是,当他再把门完全推开,只见两边墙上都有一些鲜血!
是的,是一些还未干的鲜血!
这些鲜血并不完整,部份是被一些厕纸所揩抹过,但可能是匆忙之间胡乱揩抹了一下,留下了这些痕迹。
看来这里是发生了打斗,可是,那两个男子呢?马狮龙立时有些埋怨自己,如果当他推开厕所门的时候,当时他只要说一句话,也许便可以阻止这血案发生。
血案!是的,他们应该还没有远离。
这时,马狮龙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汽车声。
外面是个停车场,没有理由有这么快的汽车声,他立时推门冲了出去。
刚巧有人要进来。
马狮龙与那人撞个满怀。
那人退后,怒道:“要撞死人?”
马狮龙并没答话,闪身离开,希望可以看到那辆迅速离去的汽车。
他果然看到。
那是一辆看过便不会忘记的汽车。
金色,最新款的“宾士”跑车。
那汽车刚转向出口,因此,马狮龙只能看见车牌的一小部份,相信是最后一个字,是个八字。
他再追出,汽车已完全离开。
这种汽车性能极佳,听说是从静止至一百米的时速只要八秒。
因此,如果一个良好的司机,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使车子进入高速。
马狮龙无法再追上去。
他转回厕所处。
那个与马狮龙撞个满怀的人冲了出来,面青唇白的对马狮龙道:“有血!”
“你明白我冲出来的原因?”
那人点点头。
马狮龙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通知管理处。”
那人又再点了点头。
马狮龙迅速上楼去,通知了管理处。
一个年轻的管理人员立时与马狮龙下来,直往洗手间,可是,当他们来到,那人已不在。
看来,当他惊魂甫定,不想再多惹麻烦,自动消失了,城市人大多如此,见怪不怪。
古马狮龙与那管理员入内,并且把自己所见的,简单叙述了一遍。
那年轻的管理员立时拿了对讲机出来,道:“厕所有血渍,看来要报警,免至日后我们有麻烦!”
“好极!”是对讲机传来的声音。
那管理员对马狮龙道:“先生请你留下,因为你是目击证人!”
马狮龙点点头。
不一会,另外一些管理员也下来了,再一会,有两个警察下来,他们问了一些循例的问题。
马狮龙耐心地解答。
再等了十分钟左右,有一队警员来了,又有人向马狮龙询问同样的问题。
这时,马狮龙却有点后悔,好奇心使他引起了如此麻烦,虽然这是市民的义务。
因为有血迹,另外有法医前来。
左弄右弄,马狮龙把一切所见所闻的写下,并把个人资料告诉了警务人员。
那个沙展是听过马狮龙的名字,对马狮龙道:“马先生,请你先回去,我代表警方多谢你的帮忙!”
马狮龙道:“假如需要我再协助,请立即通知我!”
马狮龙离开了现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本来,他是十时左右到达商业大厦的,但结果是差不多十二时才能坐在自己办公室之内。
这事情发生了三天之后,马狮龙并没有接到警方的通知,而报纸上也并没有报导这件事。
城市暴力事件,无日无之,看来这件小小的案子,并没有甚么特别的故事。
马狮龙也几乎把事情忘了。
那天,当马狮龙一起床的时候,他便接到警署的电话:“马狮龙先生,我是戚探长。”
“戚探长,有甚么事?”
“我是戚义!”
“甚么?戚义?你甚么时候回来?而且当了探长?”
“我从伦敦回来不久!”
“为甚么没有通知我?”
“我刚刚安顿好,正想找你,你的名字便在我的眼前出现!”
戚义是马狮龙一个旧同学,他中学还没有毕业便去了英国。
之后,他们并没有甚么联络。
不过,他们在学校时是同坐在一起的,因此,感情并不错,虽没有甚么联系,仍有十分良好的印象。
“我的名字在你眼前出现,看来并不是好事!”
“不,你是一个好市民,你可能是一件凶杀案的目击证人!”
马狮龙想起那公众洗手间的事。
“那件案子落在你手上?”
“是的,看来并不简单!”
“有甚么线索?”
“你来一次好吗,不,我来接你!”
马狮龙连脸也还没洗,戚义要驾车子来接他,刚好有足够的时间梳洗,因此,马狮龙答应了他。
只有十五分钟,门铃已响。
马狮龙开门,只见戚义已在门外。
“怎么?不认得我?”戚义道。
“不,我只是想,你怎么会这么快!”
“这个时候,路上车子不多。”
“而且你的驾驶技术出色!”马狮龙道。
戚义笑了。
马狮龙道:“我实在想不到,你会当警探的!”
“我也想不到!”
“原因……”
“我到了英国,那里读书严格,学校生活刻板,我反而想多些活动!”
“你以前并不喜欢动!”
“物极必反!”
两人笑了起来。
马狮龙请他进入客厅。
“这小案子怎会由一个英国回来的大探长查?”
“开始我也以为是如此。”
马狮龙道:“那么事实并不如此,是件大案子?”
“我想是,但只凭直觉!”
“凭甚么直觉?”
“你告诉过我,有一辆车子,是一辆非常名贵的宾士跑车!”
“你找到了?在那里?”
“在海底!”
“海底?”这时,马狮龙也感兴趣起来了。
“事情是怎样的?”
“有人报失汽车,这事主是本市大商家!”
“谁?”
“姓甄的。”
“甄哲?”
“是的,正是甄哲!”
甄氏家族在本市地位不低,尤其是当他们家族的公司在股票市场上市之后,更为街知巷闻。
“是甄哲自己的失车?”
“不,车子是他们公司的,不过,车子一向由他的大儿子甄仕杰所驾驶的!”
“那也没有甚么大件事!”
戚义道:“汽车由我们打捞到,而在附近的海面上,我们发现多一样东西!”
“甚么?”
“尸体!”
“谁?”
“戚其锋!”
“姓戚的,与你们家族有关?”
戚义点点了头。
“是你的……”
“可算是一个堂兄弟,你知我去了英国多年,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堂兄弟,我对他也没有甚么印象!”
“你们姓戚的,在本市也很著名!”
“看来近年是没落了!”戚义叹了口气。
“你是受害者的亲属!”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上头知道我与死者有亲属关系,他们不想我直接参加查探行动,不过,我坚持要去查,因此,他们有一个提议。”
“甚么提议!”
“他们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怀疑这事牵涉颇大,最低限度,两家在本地都是名流绅士!而你也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
马狮龙道:“他们开玩笑!”
戚义道:“我已知道你近年来已得了一个现代侠客的称号!”
“他们是取笑我的。”
戚义道:“不用再谦虚了,太谦虚会变成虚伪。”
马狮龙也不是那么噜苏的人,道:“好极,他们有甚么提议?”
“提议由我请你协助!”
“朋友之情?”
“是的,我再告诉你一些事情,我想你一定会答应我的,因为甄仕杰也被他家人报案失踪!”
“有没有发现尸体?”
戚义摇了摇头。
“现在把各项事实联接起来,应当是相当有趣!”
“是的,你告诉过我两个男人在厕所内,他们当时做些甚么?另外,两人失其所踪,只留下一些揩抹过的血渍,而一辆金色宾士迅速离去,那辆车可能便是我们在海底打捞到的一辆。”
“再加上其中一个姓戚的,尸沉海底,另一个姓甄的,却是失踪,这一连串的事情,是否有关联,而其间的纠缠,会不会是有不可告人的内幕?”
戚义的说话技巧极佳,马狮龙陷入沉思。
“你答应协助我!”
马狮龙道:“我也好奇,不过,你明白我的性格?”
戚义却摇了摇头。
“你不同意?”
“不,我不明白你的性格。”
“对,你离开了多年,我意思是,我要用我的方法去查,你不能干涉!”
“但我要与你一起!”
“为甚么?”
“因为我知道书本上的知识与实际并不相符!因此,我想向你学习!”
马狮龙再没有异议。
他想了一会,觉得这事情既复杂,也耐人寻味,他问道:“戚义,调查这件事,因为你姓戚,而显得相当尴尬,不过,事实上也占了便宜,究竟你们两大家族有甚么关系?”
戚义道:“到了我们这一代,已经再没有甚么关系,我在家中,已很少听到父亲或母亲提及甄家,这十多年来,我离家往外国求学,更加不清楚!”
“不过,我从你的话中知道,事实上你们甄戚两家是有一些瓜葛的!”
“这是我不能不承认的。”
“你如何得知?”
“从两方面,第一方面,我年纪很小的时候,甄家的小孩子常常来我们家,我们也常常往他们家里玩,因此,我们两家是相当熟悉而且和好,不过,后来……两家的大人不知为了甚么争吵起来,因而不再往来,而那时我也开始离开!”
“第二方面?”
“我一直在英国,假期也没有回来,因此,甄家的事与人我已渐渐淡忘,这事情一发生,我立即追问我父亲,他年纪已近八十,他不大愿意再说,也有很多事情,是十分模糊,想不到我认识一个记者,只是因工作关系偶然认识,她却是相当熟悉我们这两家族的事!”
“记者?为甚么他会熟悉?”
“她是个女记者,因为她一直采访新闻,而且她协助报社搜集了一些资料,写有关本地富豪列史!”
“啊,原来如此,有机会也要见见她!”马狮龙顿了一顿道:“把你所知的,告诉我。”
“可以,不过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的资料,并非一定正确。据说我们姓戚的与姓甄的,在我们祖父的时代,是非常要好的,好到两位祖父几乎要结拜成为兄弟!”
“有没有?”
“听说没有真正的结拜,但事业上的合作却是非常有成就!本来,他们都是难民,但经过一番努力奋斗,两人都赚了不少钱。”
五六十年代来到本市的难民,经过一番挣扎而成为了富翁的故事,实在是很多,耳熟能详。
戚义续道:“他们有了钱之后,仍然合作,韩战使他们两人真正的发了达!”
“不正当生意?”马狮龙问。
“不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也相信,其中有些是与走私有关系,但那个时代,似乎很多人也是如此!”
马狮龙道:“让我猜一猜,韩战结束,他们仍然合作,投资地产?”
“对,他们投资地产……”
“因而更发大财?”
“这点却是大错!”
马狮龙听了,非常诧异。
戚义续道:“别人投资地产,都是大刮一笔,而他们不知是否不熟行,还是所托非人,几个大地盘的工作,不是因天雨不能赶工完成,便是因工人罢工,总而言之,没有一项工程是赚了一大笔的!甚至,有几个地盘因判工的问题,几乎破产!”
“他们并没有其他生意?”
“没有,因为他们一直用现金购买地皮,地皮一直在升,他们没有了生意,出卖地皮,反而赚了一些,不过,以后两个家族,绝不再沾手地产!”
“那实在是出人意料,他们没有在地产上赚钱,却在甚么行业发大财?”
“出入口!”
“出入口?甚么行业?”
“他们甚么货物都运到外国。”
“有没有涉及走私?”
戚义有些犹豫,他想了一下才道:“我从那位记者口中,知道其中是涉及一些非法的买卖,不过,在法律上来说,他们并没有犯罪的记录!”
马狮龙笑道:“简单来说,他们实际上是做些非法勾当,但没有被警方缉到!”
戚义有些尴尬,道:“我看是如此!”
马狮龙道:“是的,我明白你的处境,你是他们一份子,你不想家族的名字玷污,不过,作为一个执法者,我想,你是应该本着无论甚么人,在法律面前平等,犯罪者一定要得到惩罚!”
“我明白!”
“如果我们在查案的时候加上私人的感情,我想倒不如完全置身事外,感情……甚么感情也好,都会把事情弄坏的!”
戚义道:“是的,我会努力更正自己!”
“之后,他们怎样?”
“表面上他们都做出入口生意,不过,据那记者指出,他们是收买赃物,运出外国,谋取暴利!”
“那实在是一项生意!”
“不过,甄戚两家后来因发生龃龉而分开,那时候,已不再是我们祖父的天下,我的父亲戚泽风与甄天正两人,代替了他们!”
“那是第二代,他们如何?”
“他们不单守业,而且发扬光大!”
“从事甚么生意?”
“甚么也有,工业、旅游业、金属,应有尽有!”
“老本行?”
“我相信仍然有,不过他们的表面功夫做得更好,因此他们成为了名流,成为了大富豪!”
“你相信他们是从正途或是……”
“我相信一半一半,正途方面,七十年代本市经济大起飞,有很多人发财!”
马狮龙道:“七十年代,因为经济的跃进,也形成社会更趋复杂,犯罪更猖獗!”
“这点我不否认,我也是一个真正而直接的受惠者,我被父亲送去英国求学!”
“你有很多兄弟?”
“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二个妹妹!”
“你排行第二?”
“是的!”
“为甚么不送你哥哥去?”
“因为他读书不太好,但很早便可帮助我父亲,而我有能力读书,因此送了我去!”
“你愿意?”
“我那时只有九岁,没有选择!”
“甄家又如何?”
“他们有几个兄弟,比我们更好,分别是各往美加澳各地,这些我不大清楚!”
马狮龙道:“我们查案,想不到成为向你查家史似的,对不起!”
“你不是说过,我们要置身情感之外!”
马狮龙笑了,道:“看来这件事也因为双方家庭方面的复杂,而可能成为了一件相当复杂的事,不过,我们还是从发生的血案开始!”
“我也认为这样做比较好一些!”
“好,我明天开始跟你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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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狮龙当然不会跟着戚义上班,不过,翌日他一早到警署,知会了陆署长,使他知道自己对这案件有兴趣。
陆署长一向认识马狮龙,有了他的协助,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戚义带马狮龙往他的办公室。
他的桌上放满了各种资料,看来戚义是一个相当勤恳的人,他接手这案件,已经下了很多的功夫。
他先把戚其锋的照片与档案交给马狮龙。
马狮龙打开一看,只见戚其锋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子汉,他脸部轮廓分明,眉清目秀。
马狮龙道:“他不像那么早死!”
“照片把他的优点尽量显露了出来,却没有把他的劣点勾划!”
“他有甚么缺点?”
“我查过,他其实是有点娘娘腔的男人!”
马狮龙点头。
他再看戚其锋的档案,他是尸沉海底几天才找到,因此,当他的尸体被捞上来的时候,肺部积水,而皮肤肿涨,因此,很难断定他真正致死的原因。
“他的父亲戚继祖,是你大伯父?”
“是的,他一直帮我父亲,我并没有和他有甚么交往,他也没有来过我们家!”
“为甚么会这样?”
“因为他并没有甚么学识,老粗一名,但听说是我父亲的好助手,至于他有甚么其他能力,我不知道。”
“他的家庭环境也不错!”
“是的,我父亲十分重用他,表面他是个傍友,但我看实情并不是!”
“他有甚么反应?”
“你是指他对儿子的死亡?”
“是的。”
“他并没有甚么重大的表示,也许,他因子女多,而戚其锋是排行七或八,我对他印象不深!”
“戚其锋是个游手好闲的人?”
“我想是。”
“他不是没有学问的一种?”
“他,他念过大学,但没有毕业便出来!”
“为甚么?”
“我看是交朋友的问题!”
“他的朋友,良莠不齐?”
“是的,不过,有些与他一起玩,但大家也一样毕业,可是他并不太有能力读书!”
“玩却不错!”
“是个典型二世祖,车、酒、饰物,无一不精!”
马狮龙道:“欠缺了一样!”
“甚么?哦!”
“是女人!”
“说也奇怪,他并没有甚么桃色新闻!”
马狮龙自忖:“这可能是个关键!”
戚义又把另一个档案交给马狮龙,那是甄仕杰,马狮龙也详细看了一遍。
“甄仕杰也没有甚么!”
“也是个二世祖,不过,他比较好些,他是个设计家,一个广告设计家!”
“称得上家,他有一些成就!”
“有,不过,他有很大的艺术家脾气,很多时候都不上班!”
“他家有钱!”
“是的,不过,你知道设计这项东西,可说是无价宝,遇到有人喜欢,甚么价钱也可以!”“因此,他甚么都不用愁!”“只有繁华的社会,才会有这种人的出现!”
“嗜好甚么?”
“与戚其锋差不多!”
“女人呢?”
“我反而没有注意到!有,他有几个女朋友,不过,看来只是普通交往!”
“没有结婚?”
“一直都没有结婚!”
“同居?”
“不大清楚。”
“我看要在这方面下点功夫!”
戚义点头。
“他们两人怎会成为好朋友?”
“我想是偶然,在某些场合,有人介绍。”
“他们知道不知道,他们两姓,有冲突?”
“这点我不知,但以我的经验,我们这一代多数并不清楚,不过,既使知道也没有甚么好说的!”
“当然,那是上一代的事情!”
马狮龙再看了一些资料。
总括来看,这两件事:戚其锋被杀、沉尸海底与甄仕杰失踪,加上在厕所内发生的事,由那辆金色宾士跑车联系起,警方认为这两件事确实有关连,因此便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调查。
戚义所有的资料,都十分有用,不过,看来他仍在整件事的外围,而没有进入事件的核心。
一般以学识来查案的人,都犯了这一个毛病。
他所搜集的资料虽多,却总不能进入事件之内。
马狮龙道:“我们出去逛逛?”
“往那里?”
“酒吧!”
“甚么,这个时候,酒吧仍未开门!”
马狮龙没有答他,一直往停车场。那时,只是早上十时多,这个时候,的确不是往酒吧的时候。
马狮龙道:“这时候,去喝酒当然不是时候,不过,去问一些消息,也许有想不到的收获!”
“问那个酒吧?”
“那条长长的斜路上那几家!”
相信凡是住在本市一段日子的人,都明白马狮龙所指的长长的斜路,那是一处有欧洲风味的地方。
戚义道:“为甚么我一直没有想过?”
“想起甚么?”
“同性恋问题!”
“啊,你想到了,也不算迟!你开始想不到,是因为你身在其中,有亲情的关系蒙蔽了你!”
“是的。”
他们一直到了那条长长的斜路。
天空的太阳,射在这部份是鹅卵石,部份是碎石铺成的道路上,一切都显得十分懒洋洋。
这地方的情形,实在配不上这繁华喧闹的大都市,却有非常独特的风味。
“这里有四五间同性恋者的酒吧!”戚义道。
“有没有来过?”
他摇了摇头。
马狮龙道:“这地方也没有甚么!他们喜欢同性,就是这点对你、我来说,是有点怪!”
“你认为这些人……”
“你在英国,比我见得更多!”
“是的,在外国也许有点不同!”
“有甚么不同?”
“他们有些人,奇装异服,头上梳只大鸡冠,甚至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怪人,身上满披锁链,其实他们并没有甚么,可能在学校是一个优材生!”
他们进入了最近他们的第一间酒吧。
门是虚掩,虽然外面早已写上了“休息”二字。
里面非常幽暗,只有几个本地的清洁工人在工作,他们看见有人来,也觉诧异。
“没有开门营业呀!”其中一人道。
“老板呢?”
“我们不知道谁是老板!”
“叫你们来清洁的人呢?”
“也还没有上班!”
“那你们怎么进来?”戚义问。
那些人没有作声。
戚义拿出他的身份证明文件:“我是警察!”
其中一人看了,道:“他们给我们锁匙,每日都是这个时候来清洁!”
“你们知不知道这酒吧的情形?”
没有人回答,马狮龙道:“走吧!”
他们再进入了第二间酒吧,情形也差不多。
直至进了最后一间,情形似乎有些不同,没有人清洁,整间酒吧十分齐整,所有灯饰没有开,只有那处调酒吧之内,有一盏射灯射着,射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是个外国人。
他闭着眼睛,似乎在享受,还是陶醉着一些甚么似的,他们推门,那人似也不大知道。
两人走近那调酒处。
那人睁开了眼睛,道:“你们……”
戚义用英语道:“我嗅到一些烧草的味道!”
那人醒了过来似的。
戚义再拿出证件,道:“我是警察!”
那人真的醒了过来,道:“我没有甚么!”
戚义道:“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答了,令我们也满意的话,那当我没有嗅到那些烧草的味道!”
那人有些惶恐。
戚义在袋里拿出了戚其锋与甄仕杰的照片,道:“看见过这两个人吗?”
“常常来的!”
“与他们交谈过吗?”
“没有,只是一般客人!”
“你看他们之间,怎样?”
“我不知道。”
戚义道:“马先生,这烟草的味道极浓,据说最近有新货上市,这东西……”
那人道:“SIR,我们只是开门做生意,大多数的客人也是如此,他们之间的事,我们不会过问,你也明白我们的处境。”
马狮龙道:“他们来了很多次?”
“是熟客!”
“他们的态度?”
“很好!”
“甚么意思?”
“很亲密,很老朋友!”
“那么他们那个是男的?”
那人道:“实情是他们才知道!”
“以你的经验,你只从外面看来,也知道多少吧?”
戚义再把相片放在桌上。
那人看了,道:“这个是雌的吧!”
他所指的是戚其锋。
看来他也并不是乱指,因为戚其锋是有点娘娘腔的。
戚义道:“最后是甚么时间见过他们?”
那人想了一下,道:“差不多有三个星期了!”
这话应该也是诚实,因为整件事情已发生了三个多星期。
“记得他们有没有甚么异样?”
“好像是有些问题。”
“甚么问题?”
“有一些争吵,然后他们一起离去。”
“他们……”
那人道:“我只知道和记得这些,其余的实在不知道。”
戚义道:“好极,不过,我会再来,下次我不再希望嗅到这些烧草之气味!”
那人唯唯诺诺。
两人推门出外。
外面阳光非常眩目,他们要站定一下,才可以继续走路。
戚义道:“收获也不算少。”
马狮龙道:“也算不错!”
他们回到了车子里。
马狮龙道:“我们已证实了这一点,这两个人是同性恋者,而在事件发生之前,他们已有一些争执,他们是否同住?”
“我不知道。”
“可以查到吗?”
“相信可以!”戚义道:“我没有了香烟,你等我一等。”
马狮龙道:“没问题。”
当戚义离开,马狮龙正想关上车窗,以便开了汽车内的冷气,因为这时外面气温已相当高。
可是,汽车玻璃并没有卷上,突然有一个人走近,向马狮龙问道:“先生,有火吗?”
马狮龙并不吸烟,不过,汽车上是有一个点烟器,他道:“没有,但你可以等一下!”
那人突然一手伸了进来,道:“让我上车!”
马狮龙看着他,其实他是有力量推开他,或者用玻璃窗夹着他的手。
不过,那人手上有硬物。
马狮龙反而高兴,因为自己未装饵,已有鱼儿上钓,应该是让他来。
马狮龙道:“你让开一些,我才可以开门!”
“打开后车门,快!”
他缩开了一些,那人手中果然是一柄手掌般大的手枪,显然是不好惹的。
马狮龙开了后面的门。
那人窜了进来,伏在下面,道:“开车!”
这时,戚义已从另一边马路过来。
马狮龙无法,只有先开车,道:“往那里?”
“向前!”
马狮龙一踏油门。
戚义正在过马路,有些愕然,为甚么马狮龙会不顾他而去?
可是,他怎知马狮龙在那人威胁之下而去?
他一直把车子驶往前面大马路。
那人道:“往山顶!”
马狮龙道:“老友,你想怎样?要钱?”
“不,你驶往山顶,如果你使诈,我是懂得开枪的!”他的语气十分有自信。
越有自信的人,越是显出他知道不少。
车子一直往山顶驶去,马狮龙完全没有反抗,因为他想知道这人的目的,也许因为这人而可以接触到他后面的人,那是一个好的开端。
到了山顶,那人道:“往上面的停车场!”
山顶的地方,有两处停车场,下面接近缆车的停车场,来来去去的人比较多,而且有很多大型的旅游车,一队一队的游客。
但另一边的停车场,却靠近一个小公园。
假日时,游人也是不少,不过,而今是没有几个人,十分幽静。
马狮龙把车子停了,一动也不动。
那人道:“你是甚么人?”
马狮龙道:“老友,你怎样出来干的?你连我是甚么料子也不知道,你便打我主意?”
“我知道你进过那酒吧,你一定是想找草的!”
“草?”马狮龙一时之间,并不明白。
“你向那酒吧老板问长问短!”
这时,马狮龙才明白,这人以为自己是在找寻大麻的人,“草”是他们行家之间的术语。
“是的,我想要大量的草!”马狮龙顺水推舟的道。
“你是警察?”那人道。
马狮龙道:“我像吗?”
那人道:“你把银包拿出来!不过,千万不要乱来,我的手枪是没有眼的!”
马狮龙道:“好极,你小心,手枪很多时候是会走火的!”
那人道:“快!”
马狮龙把银包拿了出来。
那人看了一看,只看到一些证件,信用卡等,并没有其他。
“我早知你不是警探,好了,你究竟往那酒吧内找些甚么?”
“你早说过我是找草的,你一猜便中!”
“你一向是……”
“我常常往外地跑,因此,我是独来独往!”
“你有没有帮衬过阿尊?”
“阿尊?没有!”
“你老实告诉我,我们有大量的货!”
马狮龙心中想,这人原来是一个“大麻”的推销员,但推销的手法极其恶劣,而且愚笨。
那人续道:“我们不想阿尊霸了这里整个市场,因此,我请你来……”他收了手枪。
“啊,原来你想做我生意!”
那人道:“是的,我要查清你的底子!”
“随便!”
“你吸烟吗?”
马狮龙摇了摇头。
那人自己取出了烟,并且点了火,猛地吸了一口,道:“你想要多少?”
“我明天便要往尼泊尔,一个公文箱那么大的货,我可以从容运上无机!但我要看货办。”
“好极!”他顿了一顿,道:“老友,你贵姓?”
“我姓牛!”马狮龙道。
“牛先生,你等一下,我只要打一个电话,便可以给你货办!”他拿了一个小型的手提电话出来,并且迅速地按了一组号码。
“你尽快来。”
马狮龙只是听到这句话,这人态度十分奇怪,而且一切都似乎不合情理。
听他说的话,这人似是一个新崛起的大麻集团的卖家,不过,用手枪威逼客人来买货,实在没有理由。
如果是另有企图,就不应威胁马狮龙来山顶。
更不会贸贸然的给人看大麻货办。
一切的一切都显示不合情理。
本来马狮龙有很多机会反抗,并且逼问这人正在弄甚么玄虚。
不过,他直觉上感觉,这件不合理的事情,突然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用暴力的话,可能听到一个谎话。
况且,他召人来,多一个人,也便可以多知道一些幕后的事实。
当那人吸完那支香烟之后,左边有一辆跑车驶了过来,那人到了这时,才松了口气似的。
马狮龙小心地看着,来者究竟是甚么人?
那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高高瘦瘦,是一个相当有性格而冷傲的模样。
马狮龙忽然感到这人并不简单。
在马狮龙车后面那人,已经推门下了车。
马狮龙并没有动。
那人跟那戴墨镜的男子说了几句。
戴墨镜的男子走近马狮龙处,道:“你是要货的?”
马狮龙点点了头。
可是,他还未开口说话,马狮龙已发现那人右手一扬,他立时知道,戴墨镜的他要动手。
马狮龙一闪。
但是,那人出手极快,马狮龙虽然可以闪开一些,但仍不够他快,那拳并没有把马狮龙打个正着,不过,仍然打中了他的面颊。
马狮龙感到火辣般的痛楚。
那人道:“戚其锋往那里去了!”
马狮龙十分镇定,他没有办法回击,因为他是坐在驾驶座位内。
“你说甚么?”马狮龙道。
“你不用再多说话,我知你是戚家的人!”
“戚家?我并不是戚家的人,也不知……”
“你不用说其他废话,我知你在酒吧之内,查问过有关戚其锋与甄仕杰的事!”
“我是想买货。”
“你不用再多说废话,我那个伙记只不过是用办法留你在这里,等我来,你不要以为他说的话是真的!”
马狮龙到了现在,才明白那人目的是留他在这地方,等这戴墨镜的人来,因而是顺口开河,乱说一顿。
马狮龙道:“原来如此!我也不是个大麻买家!”
“我知,不过,我为了知道戚其锋的所在,是不惜一切的!”
“你是戚其锋甚么人?”
“你不用知道!”
“我也不用告诉你。”马狮龙已得到了机会,一拳打向那人腹部。
那人并没有想到马狮龙坐在车内,也有攻击的能力,因此并没有闪开,中个正着,整个人飞了去。
马狮龙乘机推开车门,走出车外。
那人倒在地上。
而那个威胁马狮龙来山顶的人,立刻走了过来,并且向马狮龙袭击。
马狮龙虚晃一拳,让他扑了个空,然后是一脚,重重的一脚,把他也给踢倒了。
戴墨镜的人站了起来。
马狮龙道:“你想知道戚其锋的事情也可以,不过,你们先要告诉我,你们是谁?”
两人仍然不作声。
马狮龙道:“我们在这里打架,一定会引来警察,这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戴墨镜的青年道:“好,我们说!”
“你的伙记似乎……”
“彼德,你先坐我的车子离开远些,需要时我会叫你。”
那叫彼德的,有些犹豫。
戴墨镜的青年道:“这事由我处理便可!”
彼德无可奈何地上车,车子开走。
那戴墨镜的青年道:“我叫他走开,表示我的诚意!”
“好极!贵姓?”
“我姓刘,刘秋生!”
“那又如何?”
“请问阁下高姓大名?”刘秋生问。
“你并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马狮龙道。
“可以,只要你告诉我有关戚其锋的事!”
“我并不认识戚其锋!”
刘秋生笑道:“戚先生,你也实在太小看我们了,我们出来收数的人,那会乱来?”
马狮龙听了,非常愕然。
因为第一,这刘秋生是认错了人,以为马狮龙是姓戚的,第二,这人并非与大麻有关,而是一个收数的人,换句话说,这人来自高利贷集团。
“收数?收甚么数?”
“戚先生,我知道你与戚其锋是亲戚,是甚么贵亲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们姓戚的一定要负责他所借下的数。”
“多少?”
“三百万!”
马狮龙抽了一口气,那人道:“三百万元对戚其锋来说,并不算是一个大数目。”
“不过,”刘秋生顿了顿,才继续说:“三百万元是本,利叠利已超过了一千万元!”
“一千万元?”马狮龙抽了一口凉气,才慢慢道:“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数目?”
“因为这已是一年以前的数!”
“一年,一年的利息也不会这么多!”
“戚先生,你也明白我们是做生意的,我也不用把数字计算清楚给你听,我只有一句话,你找出他的父亲或者是祖父,还清这数!”
“借据呢?”
“如果你找到他们还钱,我们自然有借据!”
“如果没有呢?”
刘秋生大笑起来。
马狮龙补充道:“不是他不还,而是他再没有能力还,他已死了。”
刘秋生听了,有点震惊,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原来的镇定,道:“你不要说笑!”
“不是我说笑,而是事实!”
“事实?”
“记得上几个星期有人发现一辆名贵汽车堕海,警方打捞之后,并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些案本市无日无之,我没有注意,而且警方也没有发表姓名!”
“是的,这事事关重大,警方并没有发表姓名,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便是戚其锋!”
“你怎知道?”
“你也知我是姓戚的!”
刘秋生默然。
马狮龙道:“照江湖规矩来说,戚其锋人已死了,甚么高利贷,甚么江湖恩怨,亦应一笔勾销!”
刘秋生仍然默然。
马狮龙道:“而今我已把事情说清楚,你们怎样做是你们的事,我要走了!”
“不,”刘秋生道:“这事牵涉数目太大,我也拿不了主意,老友,你不是戚其锋近亲?”
马狮龙敷衍地道:“并不!”
“那么,你也想赚一些钱?”
本市的人,个个喜欢赚钱,马狮龙听了,表示有些兴趣,道:“那又如何?你叫我打我的亲戚主意,我是不会做的!”
刘秋生道:“我当然不是叫你出马,只要你提供资料,那便可以!”
“我有甚么好处?”
“一千万,伍个回佣也不得了!”
“五个佣?一千万元,五个佣也有五十万了!”
“是的,怎样?”
马狮龙想了一想,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想我既使想,也没有资格赚这些钱!”
“不,你听我说,我们集团也风闻戚其锋已死,不过未得证实吧了,现在你是戚其锋的亲戚,你的话应该是真的,不过,那数目实在太大!”
“那又如何?”
“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们也要收!”
“那你们是不顾江湖道义!”
刘秋生道:“戚先生,你跟我回去,然后你与我的上司谈条件!”
马狮龙知道,这事又再牵涉多一方面,从这高利贷集团开始查起来,一定得到更多有关戚其锋的事实。
“你怕?”刘秋生问
“我当然不怕,五十万元,甚么也不怕!”
“好极,你随我来。”
他们上了那跑车。
刘秋生道:“你的车匙呢?”
马狮龙道:“怎样?”
“你的汽车由我伙记驾驶,我们一起回去,谈妥了之后,你也有车子回家!”
马狮龙道:“我自己驾驶汽车跟着你!”
“戚先生,你是明白道理的人!”刘秋生道。
马狮龙无可奈何,把车匙交了给他。
刘秋生叫彼德过来,把马狮龙的车匙交了给他,道:“你引路,我们回写字楼!”
彼德没有说话,开车带路。
他们从山顶一直下去,竟然回到中区,实在想不到他们的写字楼会在闹市。
不过,他们并没有停下来,沿着中区向着海傍驶然后转向西区。
他们终于在一间古老的货仓停了下来。
西区一带的海傍,有很多这种货仓,专门存放一些从内陆运来的干湿货。
这些货仓非常古老,阴森森的。
他们把汽车泊在了货仓之内。
刘秋生带了马狮龙直入一个阁楼的写字楼。
出乎意料之外,这写字楼相当大,而且光亮,也十分现代化。
有几个职员在外面打字写信。
他们一直进了里面,在一间房间前停了下来。
刘秋生敲门。
“进来!”
刘秋生推门而入,恭敬地道:“星爷!”
马狮龙也跟随进内。
办公室非常的整洁,桃木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西装毕挺的人。
这人戴金丝眼镜,脸孔端正。
如果你说他是以高利贷为生的人,你一定会被人笑破肚皮,应该说他像个专业特许会计师。
刘秋生道:“星爷,这位是戚先生,我在酒吧处见到他,劝他回来,跟我们合作!”
星爷道:“请坐,戚先生!”
马狮龙坐下。
刘秋生仍然站着。
星爷道:“戚先生可以协助我们甚么?”
这人外表斯文,说话也极其斯文,外表上实在沾不上所谓高利贷集团的一丝一毫。
刘秋生道:“我照老规矩,而且,从他口中知道,戚其锋已去了阎王处报到!”
星爷似乎并不诧异,道:“戚先生,你可以提供我们多少协助?”
马狮龙道:“看你的要求和你的报酬!”
星爷道:“戚先生是快人快语,依照江湖规矩,你可以收五个佣!”
“没问题!”
“不过,我们这种生意,每分钟都可能有不同的意外发生,因此,我只能对你说,并不是一千万的五个佣,而是我们收得多少,就以实数作为依据!”
“好爽快!”
“第二点,我们并不再依老江湖规矩,人死了便一了百了,我们一定要追究他的家人。”
马狮龙面有难色。
“不,我并不是指你,是指他的直系亲属,譬如父母、祖父母,甚至妻子儿女!”
马狮龙道:“我不理会你们怎样收,我只是想,你们要甚么消息,看看我有没有办法提供。”
“好极!”他顿了一顿,反问道:“你究竟知不知道他向我们借钱的经过?”
“不知!”
“好,我简单的告诉你,戚其锋去年年中,向我们借一百万元,目的是买一间屋!”
“买屋?他的家族有很多物业!”
“这点我也知道,不过,他并不想让他家人知道,因此,才与我们商量,而且,他是公子哥儿出身,并不是买普通屋子,而是一间郊外别墅,价值三百万!”
“郊外屋子也这么贵?”
“你看过那屋子之后,你也会说值得!”
“为甚么他要买这屋子?”
“结婚!”
“结婚是好事,为甚么他要隐瞒家人!”
“你真的不知道?”
马狮龙摇了摇头。
“因为他的对象是个男人!”
马狮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个男人!”星爷重复地说。
“现在我才明白!”马狮龙叹了口气,道:“好了,他凭甚么还给你们!”
“我们查过,他有收入,每月有大约十万元左右,另外他的公司信用咭,也可支十万!”
“他有了这样的资产,他不用向你们借!”马狮龙表示不相信。
“是的,本来以这样的资产,不用向我们借,不过,他有两个条件,第一要快,不用审查,第二,他不想他的家人知道!”
原来这两个理由倒也容易成立,因为戚家生意大,与银行往来密切,如果戚其锋与银行商议,虽然银行要保密,不过,也一定会让他的老头子知道。
“那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马狮龙改变了话题。
“我们只知道,那人叫甄仕杰,其他一切,我们不想理会,因为那是他们私人问题。”
“那后来的二百万?”
“一百万用来装修,他们的要求与人不同,销费当然又与人不同!”
“再一百万元呢?”
“生活费!”
“怎么?他们都有收入!”
“是的,不过戚其锋后来改变了计划!”
“甚么计划?”
“他已接近三十岁,据他知道,他可以在家族基金之内收取千万元的基金!”
“既使他收了基金,也没有用!”
“为甚么?”
“因为要还给你们!”
“不,那时,他欠我们六百万左右,收了基金,还有一大笔,可以优哉游哉生活!”
“为甚么会弄成目前这样?”
“我不知道,可能是他家族发现了他们同性结婚,因而取消了他的基金发放。”
对于戚其锋来说,不但梦想变成肥皂泡,而且陷入了一个高利贷债务的罗网。
马狮龙道:“好了,你要我怎样协助你们!”
“第一,我们是先礼而后兵!你找到他至亲的人,他的父亲或祖父,直接与我们对话!”
“那可以!”
“第二,你也要向他们说出利害。”
“我不能恐吓他们!”
星爷有点愠意道:“我们从来不恐吓人,和我们工作的人也不恐吓人,我们一切都循法律的!”
“我尽力而为!”
“是五十万的佣金!”星爷提醒他。
“我会的!”马狮龙道。
星爷没有说话,电话响起来,他接了电话后,并没有说甚么话,祇是脸色有些改变,不过,又立即平复,然后道:“你好好弄妥!”
马狮龙知道这是该告辞的时候,道:“星爷,你的联络电话是……”
“我的手下会告诉你!”
马狮龙觉得有些不对,不过,还是要走。
刘秋生仍在外面,见了马狮龙,道:“这是你的车匙,你自己可以开走!”
“我与星爷的联络方法……”
“不用了!”
他指示了马狮龙的出路,马狮龙跟着指示下到了停车场,见到那个叫彼德的人。
彼德道:“你向后面驶去,那里更加方便,也会更快离开!”
马狮龙点头,开动车子,依他所指示方向而去。

第二章 甄戚会商 危机四伏

当他驶往后面,有一条狭窄的路,看来是通往另一个较大的停车场。
马狮龙驶过了小路,里面似乎并不是通往另一个停车场,他想回去。
但一转头,便发觉事情不对。
那个门口已站了几个人,刘秋生带头,似乎手上还有一些铁枝。
马狮龙知道麻烦来了。
如果不下车,这车子首先要遭殃,而且车子损毁之后,仍然要出去,倒不如早一点出去的好。
马狮龙故作不明白,开了车门,迅速闪身出外,道:“甚么事?”
刘秋生道:“你知道发生了甚么事?”
“我实在不知道。”
刘秋生道:“你根本不是姓戚的。”
马狮龙恍然大悟,他们已发现自己并不姓戚,看来他们可能是发现了戚义。
“我不姓戚,那又如何?”
“你是来查我们的。”
“并不,是你们自己搞错了。”
“怎么也好。”他顿了一顿,道:“上!”
那七个人已拿着铁棍齐上。
马狮龙并不害怕这种场面,他避开了两个,踢中了一人,另一人怒吼一声冲上来,马狮龙看准其来势,一闪身便夺了他手中的铁枝。
刘秋生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马狮龙有这样好的武功,他自己也加入了战圈。
“擒贼先擒王”,马狮龙见他加入,也正合心意,三两下闪身,已接近刘秋生。
刘秋生武功也是不弱,他并不是拿铁枝,而是闪闪发光的刀子。
他刀子一出,刮面的劲风袭来,马狮龙闪开,想空手入白刃,不过,他的来势极凶而且灵活,他一时之间无法抢到他的刀子。
他挥动铁枝,暂时使刘秋生无法近身,而其他人铁枝劈下,马狮龙一挡,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刘秋生趁这机会窜身切入,并且一刀刺向马狮龙的腹部。
马狮龙一脚飞起,踢中了他的手腕,他的刀子立时脱手飞出,他奋身扑向刀子。
马狮龙也同时扑上。
两人都有顾忌,因此两人都没有接到刀子,刀子坠在地上,两人同时扑上。
马狮龙一脚踏着刀子。
刘秋生也一脚踏在马狮龙的脚背上。
马狮龙另一脚飞起,刘秋生退后,两人便赤手空拳的打了起来。
转眼,他们交了十多招拳与脚。
马狮龙说:“刘秋生,你先停下来,你要打我杀我,也要先听我解释。”
“有甚么好解释,你是来踩我们的盘!”
“不,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没有错,我们也正在找戚其锋的死因,但完全没有来探查你们的意思,你好好想一下,是你们误会了。”
“那又如何?”
“其实,我们立场相同,我虽然不姓戚,但有甚么关系,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
“是的,我一有资料,我自然会第一个找你们。”
刘秋生有些犹豫。
马狮龙说:“你可以向星爷交代,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这对我有何好处?”
刘秋生想说话,却又不知说些甚么,他觉得难以下决定。
马狮龙说:“你杀了我,也没有甚么好处,如果你不能拿定主意,你可先问星爷。”
刘秋生想了一下,说:“我有甚么拿不定主意,你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样!”
“我不会和五十万斗气!”
“好,我放了你,你要好好的找寻资料,否则……”
“我知,我是逃不出你的手的。”
刘秋生似乎气已顺了一些。
马狮龙说:“那我可以走了?”
刘秋生推开了打手,按了一个掣,原来这是一个小车房,马狮龙立即上车,一踏油门,扬长而去。
他出了大街,才觉一身冷汗。
如果说服不了他们,自己并不一定能幸免,他们人多,自己势单力弱。
他离开了那货仓之后,下车拨了一个电话,他想象中,戚义应该回警署了。
他猜测没有错。
“怎么,马狮龙,你为何不等我便离去?”
“有人威胁我,事情有了一些转机,但我不能回警署,因为我不想有人知道我与警方有关系。”
“好极,我来你家?”
“不错。”
放下了电话,他发觉附近有人似乎十分注意他,看来一定是刘秋生派来的人,想好好查探清楚马狮龙的底子,看来要摆脱他们并不难。
马狮龙再上车子,驶向一间百货公司的停车场,下了车进入商场。
走了几个圈,他已完全摆脱那些追踪的人,再从侧门走出,叫了一辆的士回住所去。
想不到戚义已在他门口等地。
“你这么心急!”马狮龙道。
“有甚么新资料?那些人为甚么威胁你?”
马狮龙与他进了屋内。
“其实,他们是想找你的,却误会了我……”
“甚么?”
马狮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戚义道:“这又牵涉到金钱、同性恋,问题越来越复杂了!”
马狮龙点点头。
戚义道:“想不到我这一个出身不错的堂弟,竟然会弄到如此田地!”
马狮龙道:“你去了英国读书,比较幸运一些。”
“不,英国的毒品与同性恋同样是非常厉害。”
“是的,看来一个人的天生质素是非常重要的,老兄天生聪颖过人。”
“不要说笑了!”
马狮龙道:“对了,你今后出入也要小心些,因为他们本来是找你的,阴差阳错的找了我,我想他们一定会再找你,如果知道你是正式的警探,我想麻烦也更大。”
戚义道:“我会小心,不过,与他们周旋一次,我看是少不了的。”
这时,戚义的传呼机响了。
他看看内容,知道是警局找他。
戚义道:“警局找我,我们稍后再联络。”
“好极。”
当戚义离开半个钟头,马狮龙的电话响了,传来戚义紧张的声音:“我们的伙计发现了甄仕杰的踪迹!”
“在那里?”
“在一艘渡轮上。”
“抓住了他没有?”
“没有!”
“我在港外线码头等你。”
马狮龙看着手表,已是晚上九时多,这个时候港外线渡轮多数已经停航。
不过,他没有犹豫,驾车前往。
当他到达码头的时候,那处并没有甚么人,而戚义正与几个探员在说话。
马狮龙走近道:“抓到他吗?”
“没有!”戚义道。
“那么他逃往那里?”
其中一个探员答道:“他出现在这个码头,但转眼失踪,后又有人说他上了一艘游艇。”
“游艇?”
“是的,据说是往东去的。”
马狮龙道:“你们还站在这里?”
戚义道:“我们召了水警协助。”
“发现甄仕杰踪迹之后,离现在多久?”
“有二十多分钟。”
“为甚么还没有船来?”
马狮龙心想:“如果甄仕杰是要逃离本市,三十分钟已经是一段不短的时间,再等下去,他已到了公海也说不定。”
戚义道:“船来了!”
那是一艘古老的水警巡逻船,船身颇大,看来速度也不会快。
马狮龙道:“这船有甚么用?”
戚义也道:“你们怎么要这一种?”
探员道:“我们也想要快艇,不过,所有快艇都被调往追查走私了。”
马狮龙有点焦急,如果让甄仕杰逃离,这件案子更难查到真相。
忽然,不远处他看到一艘快艇,正泊向一个公众码头,他记得那是一个朋友的游艇。
马狮龙与这位朋友稔熟,于是他对戚义道:“跟我来,看看有没有办法。”
他说完便走向那公众码头。
马狮龙看见那朋友在甲板上。
“老伍!”马狮龙叫道。
那姓伍的人也看见马狮龙,道:“老马!上船来游船河啊!”
马狮龙果真不客气,跳上了船,道:“你们刚出海回来?”
“是的,不过,如果你想再出去欣赏海上月色,我也不介意。”
马狮龙道:“我想借用你的船。”
“为甚么?”
“追一个疑犯,这是戚探长。”
老伍与戚义握了一下手,道:“既然警方要征用我的快艇,老马你要协助警方,我也是义不容辞的。”
老伍这人倒也是热心的市民,他再问:“用不用我为你们驾船?”
马狮龙道:“你已辛苦了一天,如果你相信我,把船交给我吧!”
老伍道:“好极!”
他便这样跳下了船。
戚义的几个伙计已来了,他叫了两个上船,其他的回警局等候。
马狮龙立即开动了快艇。
离开了海港,向着东方而去。
幸好海面并不繁忙,一出了海湾,马狮龙便高速航行,希望仍然可以追得到甄仕杰。
那夜是月明风清,尤其是出了海湾之后,迎面的海风实在是使人精神为之一振。
马狮龙驾驶快艇的技术非常好,而那艘快艇的性能也是第一流的。
过了十五分钟,戚义用望远镜眺望,看到一个白点,因为那时是黑夜,海水也是黑色一片,幸好有月亮映照,所有在海上移动的东西都变成白点。
“是甚么东西?游艇?”
“看来像是……”
“像甚么?”
“不只一点,还有两点较小的。”
“让我看看。”
马狮龙拿起了望远镜,果然,远处的海面上,有三点白色的东西,前面一点较大,后面两点较小,看来都是在高速航行中。
马狮龙道:“看来事情又比我们想象中更复杂了一点。”
戚义道:“是的,这个时候没有理由再有游艇,看来并不简单。”
马狮龙道:“有没有枪?”
“我们祇有随身的配枪。”戚义顿了一顿道:“你呢?”
马狮龙道:“我向来是没有带枪的。”
“我给你这一支。”
“不用。”马狮龙想了一想道:“戚义,你来掌舵,让我看看船上有些甚么设备可以应用一下。”
戚义接过了船舵。
马狮龙走下船舱,其实这艘外表像快艇的船,并不是普通的快艇,而是一艘设备相当完善的游艇。
船舱下面有足够的食物,还有很多用具,包括一些后备燃油,还有潜水用的东西,甚至渔枪,一概倶全。
马狮龙看了一遍,找到一柄刀子,那刀子十分锋利,是用来潜水防身用的。
这时,他们的快艇已接近前面的三艘船,而后面两艘似乎也发觉了这艘追来的快艇。
马狮龙道:“小心!”
忽然,两艘艇都停了下来,转向他们。
马狮龙道:“有问题!”
话未说完,两艘艇却发出了机关枪的声音。
马狮龙道:“快后退!”
船头的地方,中了一些子弹。
他们的船迅速后退,而前面两艘船又立即掉转船头,再追前面那一艘。
因为这样的一停,前面那艘船又远了一些。
一时之间,马狮龙也不敢再追上,因为这两艘快艇之上,军火厉害。
戚义道:“我们兜圈来追。”
马狮龙同意,并吩咐另外两位探员道:“你们伏在船舷,看看甚么时候手枪可以发挥作用。”
马狮龙再度掌舵,向外面兜转一个半径,因为游艇性能极佳,因此并没有落后太远。
而前面那两艘快艇似乎也是十分希望追到最前面的那一艘,因此,暂时也不理会马狮龙从另外一面追上来。
马狮龙突然有一个想法。“假如最前面那一艘真的是甄仕杰的船,那么,何不来个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他立时把船速减慢。
戚义问道:“怎么了?”
“看看他们会采取甚么行动,我们相信可以捡到一些便宜的。”
戚义会意。
这时,后面两艘船已逼近前面一艘,并且响了几下枪声,马狮龙和戚义都可以看到火光。
不过,那两艘追上来的快艇立时还击。
两艘快艇用的不再是手枪,而是机关枪。
前面那艘船也停了下来,看来,他们知道火力无法与追来的两艘船抗拒。
戚义提着望远镜,道:“你看,果真是甄仕杰!”
马狮龙急忙拿了望远镜,看看甄仕杰,因为他只从相片上见过此人,如今看来,那站在船头的人,个子很高,相当结实,但脸容并不清楚,只是感觉上觉得他非常紧张的样子。
两艘船也停了火,慢慢的一艘从左面泊上,另一艘由另一边泊上。
每艘船上都有人提着机关枪。
甄仕杰似乎在和他们说话。
忽然,甄仕杰倒了下来。
“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戚义问。
而同时,这两艘船亦分开,并且发出机枪的声音,接着左边的一艘猛攻右边的一艘。
不一会,两艘船离开甄仕杰的船,而往东面的海面互相追逐,互相驳火。
一时之间,枪声响彻海面,震耳欲聋。
马狮龙立刻发动了引擎,转向另一面,兜截甄仕杰的船,因为那两艘船在专注驳火,竟然没有留意从另一边而来的快艇。
当他们驶近,甄仕杰正坐在甲板之上。
戚义叫道:“甄仕杰!”
甄仕杰似乎十分恐慌。
马狮龙道:“你们试试把他抓过来。”
戚义吩咐他两个手下一起行动。
不过,当他们一接近,甄仕杰便大叫:“你们不要上来,我不想回去!”
马狮龙当然不理会他的叫喊,把船驶近。
当然,甄仕杰向他们开了两枪,而船上面另一个人也向他们开枪。
戚义与他的手下也同时开枪,而他们终究是用枪的老手,一连几颗子弹落在甄仕杰的身旁,吓得他整个人也软了下来。
甄仕杰道:“好了,好了,我不再反抗。”
戚义与两个伙计上了甄仕杰的船。
他们先扣押了甄仕杰,然后又再扣押船上一个掌舵的船员。
而这时,那两艘驳火的船仍然在枪战中,机关枪的声音仍然不绝于耳。
忽然,其中一艘着了火,另外一艘的引擎也停顿了。
戚义叫道:“我们是警方人员,你们放下武器!”
马狮龙想阻止戚义已来不及。
另外一艘船立时转向马狮龙的船,并且发动了引擎。
可惜,戚义估计错误,那艘船仍有良好的前进能力,立时又向他们开枪。
马狮龙道:“你们小心!”
马狮龙立时把船加速,船身冲开波浪,颠簸前进。
那艘船却是穷追不舍。
看来两艘船的性能都差不多,问题是后面那艘船火力充足,只要稍为慢了下来,便会被子弹打中。
忽然,其中一个探员叫了一声,看来他是中了子弹,另外一个又中弹。
戚义道:“我们火力不及他。”
一时之间,马狮龙也无法可想。
戚义一手举起了甄仕杰。
那边的人一见就不再开枪。
他的估计正确,那边的人也想活捉甄仕杰,甄仕杰成为他们手上的皇牌。
马狮龙迅速把船退后,然后打算用最快捷的方法从另一边离开。
不过,那艘船虽然没有再开枪,但并不是表示他们放弃,他们仍然锲而不舍地追来。
马狮龙用最高速前进,可是,走了十五分钟,仍然无法摆脱那艘船,不过,他们只能追到港口,因为在这公海或接近公海的地方,他们仍有勇气追,只要一接近港口,他们便要掉头。
戚义按着甄仕杰,问道:“你想离开本市?”
甄仕杰没有回答。
戚义又再问道:“你杀死了戚其锋?”
甄仕杰也没有回答,但脸色苍白,非常紧张道:“没有,没有,我没有。”
“你没有杀死他,那为甚么要逃避?”
他已在哭泣,而且神情非常委顿。
马狮龙道:“戚义,我们想个办法对付他们。”
这时,对方又开始开枪扫射,看来他们也知道,越是接近港口,他们抓回甄仕杰的机会就越微,因此,他们要采取迅速的行动。
忽然,那艘船的船身晃动。
“甚么事?”戚义问。
“看来他们要把一些东西推下海中。”
戚义道:“他们搞甚么鬼?”
甄仕杰忽然叫道:“他们可能有炸弹!”
马狮龙和戚义听了,十分震惊,如果是深水炸弹的话,他们是非常危险的。
看来,那艘船的人抱着宁为玉碎,不作瓦全的想法。
他们得不到甄仕杰,就宁愿他死掉。
马狮龙道:“我们走也走不掉,来,你来掌舵。”
戚义接了过来。
马狮龙心想:“先下手为强,如果让他们先下手,那一定遭殃,倒不如我们也下手。”
船上并没有炸弹,但有汽油。
这也可算是一个炸弹,问题是怎样运用得宜。
马狮龙下了船舱,把那桶电油搬了出来,他向上面叫道:“戚义,你把船减慢,然后停下来。”
戚义依言,在这段时间内,马狮龙已把那桶电油扛了上来,那桶东西并不轻。
“他们怎样?”
“他们也慢了下来。”
“还有没有搬东西?”
“好像也停止了。”
这时,海面传来人声,是那艘船上的人叫道:“我不理会你们是甚么人,只要交回甄仕杰,否则……”
马狮龙上了甲板,也回应道:“你们是谁?”
“你毋须知道。”
“那我们同归于尽好了。”这虽是恐吓之词,但也收到一些效果。
那艘船慢了下来。
马狮龙一边说话,一边把那桶电油倒下海中,并且示意戚义围着那艘船驶去。
电油的气味非常浓烈,不一会他们便发觉了。
“你们在耍甚么花样?”
马狮龙道:“你们不要再追来。”他转向戚义道:“我们冲出电油圈。”
因为他们接近电油圈,一冲便冲出了。
那艘船的人一发觉,再发动引擎,也需要一段时间,不过,他们仍追出。
马狮龙道:“你们不要逼我。”
对方并不理会,在这情形下,马狮龙再无选择,因为如果让他们一冲出电油圈,引爆了那个在水中也可爆炸的炸弹,他们便再没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马狮龙用打火机燃点了那个电油桶,抛了下海,浮在水面的电油迅速燃烧起来,而转眼之间,那艘船已在一个圆圈的火海之中,当他们要冲出时,刚好那个电油桶已爆炸,碎片溅开,有些飞了上船,烧着一些东西。
船上的人极为狼狈。
马狮龙更趁这个机会,使劲开动快艇往港内飞驰而去。当他们遇上另一艘水警轮,戚义用灯号通知了他们,后面有船追来,水警得知,就加速往外边搜查。
那艘船远远见到一艘水警轮,便不敢再追来。
马狮龙一直把快艇驶进港内,一上船已有救伤车在等候,那时天色已微亮,可能是水警已知会了警方。
戚义的手下也在码头等候,另有一些记者也在场。
救伤车的人员抬了甄仕杰上车。
戚义道:“这些事情由我来,你先回家休息。”
马狮龙道:“记者也来了,那么,事情一定闹大,既然如此,这几天一定没有甚么事,你要好好叫人守着甄仕杰,否则定会有人冒险来抢走他的。”
戚义道:“好了,我会打点一切,多谢你。”
马狮龙笑道:“如果没有你,我也回不来了。”
他感到非常疲倦,由一名探员驾车送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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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马狮龙所料。
这件事情被记者发觉后,弄得很大,成为头条新闻,因此没有人敢再作进一步的行动。
这包括甄家那边的人,也包括戚家那边的人。
甄仕杰在医院内,康复得也不错。
不过,他一直没有说话,因此,弄得戚义十分苦恼,明知在他身上可以找到很多真相,可是,他却守口如瓶,怎样也不能录取到他的口供。
马狮龙也去过医院,同样是不得要领。
再过三天,事情仍然那么静,看来其间是有些不对劲,也许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一刹那。
马狮龙冒险打了一次电话给星爷。
出乎意料之外,他表示十分冷淡,照一般常理推断,目前最大的受益人应该是星爷这个集团,因为无论姓甄或姓戚两个家族的人如何打算,星爷都可以从中收回那笔巨大的款项。
只要甄仕杰不死,星爷便可以依照江湖规矩,虽然并不一定可以全数收回,但最低限度也可以收回其中一大部份。
连星爷这个集团也表示冷漠,那实在太奇怪了。
马狮龙知道一定要采取主动,否则,一定有大惨剧发生,而惨剧发生之后,可能一切灰飞湮灭,那时再动手去查,便会事倍功半。
事情发生的第八天晚上,马狮龙在家中突然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
马狮龙问:“你是谁?”
那声音似乎有些怯意。
“我是甄仕杰。”
马狮龙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打电话给自己,而且他一直没有跟甄仕杰谈过话,因此从没有听过他的声音。
“怎么样?”
“你知我是谁?”
“当然知道,是我救你回来的,否则你早已葬身大海了。”
甄仕杰道:“我仍在医院的拘留病房内,这几天,我发觉日间我的病房下面有不寻常的人出现。”
“他们来骚扰你?”
“没有,我病房外面有廿四小时值班的警察,不过,我跟你说了也没用。”
“不,你说!”
“你相信我?”
马狮龙明白甄仕杰的忐忑心情,安慰道:“你当然知道那些人会对你采取行动。”
“虽然我在病房之内,我知道他们神通广大,特别是星爷的手下。”
“你今晚有没有甚么特别发现?”
“有,又好像没有。”
“说给我听听。”
“……”
马狮龙道:“你不用过份担心,你所住的是拘留病房,他们如何神通广大,也不能在病房内采取甚么行动的,你暂时可以放心。”
“不过,我始终也要离开。”
“警方一定会保护你,不过,你一定要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好,我知道再不说出来,我也没有好结果,不过,我实在不想把事情说给警方知道。”
“你想说给我听?”
“你与警方有联络?”
“有,不过,我会把事情弹性处理,然而,你也要明白,犯罪的人终于要得到惩罚的,这是我帮不到的。”
“我明白。”电话传来他的一声叹息。
“甄仕杰,我立即来,好吗?”
“好……”他的话似是意犹未尽。
马狮龙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但如果甄仕杰一直在拘留病房内,他应该是安全的。
然而,有这个好机会,马狮龙不再犹豫,立刻披衣上路。
他来到医院时,已是深夜。
医院显得一片沉寂。
马狮龙把车子驶进地下停车场,那时候,车辆并不太多,但其中一辆客货车似乎有人隐伏其中。
可是,那辆车的车头玻璃是茶褐色的,在地下停车场的黯淡灯光下,看不清这车内有甚么人。
马狮龙想走近一看,发觉那客货车并没有关上引擎,看来是快要离去。
而且,其中是有人在车内。
他在等人,并没有违反规矩。
马狮龙心想,赶快见到甄仕杰才是上策,否则有甚么变化,那才误事。
他从停车场附近的升降机直上病房。
当他步出电梯,看见一个白衣人影闪过,本来,在医院看见医生或护士行过,也没有甚么出奇。
不过,马狮龙总是觉得其中好像是有一些问题,可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有甚么问题。
出了电梯,往甄仕杰的病房走去。
走廊平静如昔,那个值班的警员正在看书。
他见了马狮龙,起来招呼。
马狮龙问道:“有没有甚么事?”
“没有甚么,甄仕杰刚才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入房便睡。”
“我去看看他,刚才他打了那一个电话,是找我的,我知道他的情绪有些问题。”
“好!”
他用锁匙开了房门,里面一片漆黑。
马狮龙轻轻的敲了一下门,但没有反应,他索性按了墙上的灯掣。
灯亮了。
床上有人躺着,不过,是盖着被子,马狮龙叫了一声:“甄先生。”
仍然没有反应。
忽然,一阵风从窗口吹入。
马狮龙立时觉得不对劲,因为这是一间有空气调节的病房,没有理由开窗的。
他一个箭步走近床边,已经可以看到,床上没有甄仕杰。
他拉开被子,只有两个枕头。
他再扑向窗子一看,只见一条绳子从上面一直垂下来,绳子仍是紧系着的。
马狮龙望向窗外,这儿是七楼,离地下不算远,不过,当时实在太黑,只见下面有三两个人影闪动。
其中一个穿白衣,因此马狮龙可以看得较为清楚,那一定是甄仕杰。
有人劫持了甄仕杰离开。
马狮龙急忙走出病房,对那警员说:“有人把甄仕杰劫走了!”
那警员听了,呆着,不知所措。
马狮龙扑向楼梯,叫道:“快通知戚探长!”他说完便往楼下奔去。
当他走到病房对下的地方,已没有了人影,马狮龙想起那神秘的客货车。
他决定直往停车场。
当他来到停车场出口,那客货车正以不正常的速度离去,这一切迹象都显示甄仕杰被劫走了。
马狮龙跑往自己的车子,“戛”的一声,驶出停车场,幸好前面是一条直路,他仍可以隐约看到很远的前面,仍有那客货车的影子。
马狮龙踏尽了油门,汽车像箭一般往前去。
幸好那时是深夜时分,医院附近一带并没有太多汽车,当马狮龙发现那客货车之后,他尽量保持一段距离,希望可以跟踪他们。
不过,因为马路上甚少汽车,马狮龙又害怕失去他们的踪迹,因此,也不敢离得太远,不知那客货车上的人有没有发现他。
无论如何,一定要跟踪下去。
客货车一直驶往西区郊外,当驶入公路时,车子更快,马狮龙也赶快跟上。
从公路转入另一条普通的路,过了几个弯,便有一条斜路通往山上。
那客货车驶上那斜路,然后不见了。
马狮龙也尾随着。
过了那个隐蔽的公路的弯后,前面没有房屋,但那客货车却停了下来。
也没有人下车。
马狮龙觉得奇怪,等了一会,仍然没有动静,马狮龙实在按捺不住。
他下了车,小心地向那客货车走去。
当他接近时,他便停了下来,叫道:“有没有人?”
没有回答。
马狮龙又再走近。
忽然,他看见一只手从前面的窗递了出来,似乎是有些血渍!
马狮龙冲上前去。
岂料一接近那个玻璃窗,突然,一阵烟雾喷了出来,那烟雾隐隐有香味,马狮龙在避无可避之下,吸了一口,不过,他立时已提高了警觉,没有再吸。
可是,那烟雾的力量极大。
他感到一阵晕眩,而且脚软,身体不由自主的倒下,马狮龙也趁势用手臂掩住鼻孔,希望不再吸入。
这时,他已有一些昏眩,手脚无力的感觉,但头脑仍十分清醒。
所以就将计就计倒在地上。
有人下车,一脚踢开马狮龙,他先看清楚马狮龙是否真的晕了。
“晕了,怎办?”他问车上另一人。,
“推他下山坑,不死也得重伤。”
马狮龙心中一惊,这时却无从反抗。
“不,这人好像是上次曾与我们交手的人。”
“你想怎么样?”
“带他回去,可能多得一些功劳。”
“也可能多一些麻烦。”
“你决定。”
“把他锁在后面。”
这种客货车并没有行李箱,但里面一排座位之后,也有一处摆放货物的地方。
那人也下了车,二人合力把马狮龙搬上车厢内,在关上车门之前,其中一人拿出一支喷雾剂,向马狮龙再喷了两下。
马狮龙已闭住了呼吸。
车子又再开动。
马狮龙仍然听见前面有人说话:“那人的车子如何处理?”
“暂时不用理会,这条路是通往那个已封闭了的石矿场,一两个星期内也没有人会到来。”
马狮龙闭住呼吸太久,实在需要呼吸一下,车厢之内仍有那种喷雾剂的味道。
马狮龙吸了一口,又觉得手脚软弱无力。
幸好他仍然清醒,他躺在车厢内,可以看见前面一张长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他几经辛苦,在颠簸的车厢内移动少许,终于可以看见那人,他正是甄仕杰。
看来自己暂时是没有能力行动,他躺着,不知不觉之间昏昏入睡。
他知道自己不能完全入睡,否则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也许有大灾难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马狮龙一直在半醒状态之下。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那两个人似乎并不理会马狮龙,他们首先把甄仕杰搬了下车。
马狮龙几经辛苦爬了起来,并推开了后车门滚了下去。马狮龙根本上是没有力量,只不过是凭自己的意志暂时还可以移动。
他跌在地上。
他感到异常的口渴,不远处有一个水掣,看来是用来淋花用的。
马狮龙不理会那是甚么,开了水掣,把整个脸放在水下,边洗脸边喝水。
有了水,他觉得精神多了,再多喝两口,整个人更觉清醒。
他尝试站起来,似乎恢复了力量,走了两步,证明没有困难。
前面是一座两层平房,看来面积也不小。
里面透出灯光。
忽然,有脚步声走近。
马狮龙闪身靠着那车子。
两人走向车尾厢,换句话说,他们是来找自己的,马狮龙闪身再走近车尾,那时门已开了。
马狮龙用力把其中一只门拍入。
站在旁边的那人,避无可避,被车门打倒,昏了过去。
站在另外一边的那人,立时警觉,跳了开去,不过,马狮龙早料到他会这样做,也同时跃出,一拳打向他的太阳穴。
那人受了这一下袭击,有点晕眩,站不住脚,马狮龙再闪身上,一手扣着他的手腕,再反手一扭,那人已在他控制之下。
“你……”
“上面有甚么人?”
“有一些伙计。”
“甄家的人呢?”
“暂时没有来。”
“带我上去。”
那人没有反抗的能力,只道:“上去也没有用!”
“那么他们劫了甄仕杰来有甚么用?”
“这是上面的吩咐。”
马狮龙用力一扭。
那人叫了一声,道:“明天,也许明天他们会再下命令。”
“我们先上去。”
那人只好领着马狮龙上去。
上面并没有其他人,看来这个地方是他们预备用来囚禁甄仕杰的地方。
不过,甄仕杰昏昏迷迷的睡着,如果现在救他出去,也没有甚么意义。
倒不如就在这地方等着。
马狮龙先把那人绑在上面,再走下来,把那个被车门拍倒的人也拖上去绑在一起。
马狮龙再去察看甄仕杰,只见他昏昏迷迷,看来是吸入那些毒雾,相信还会有一段时间的昏睡。
一切安排妥当,马狮龙也要在这个贼巢之内过一夜,再看看明天的发展。
翌晨一早,马狮龙醒来,感到全身腰酸背痛,可能是那些迷药的反应。
他叫醒那个没有昏过去的人,那人道:“甚么事?”
“这里有没有电话?”
那人有些犹豫。
“你们怎么通讯?”马狮龙道:“不要逼我用武力。”
那人道:“我的汽车有电话。”
马狮龙下楼去找,果然,那部客货车上有一部汽车电话。
马狮龙拿起了听筒,拨了一个电话给戚义,戚义正在为找不到马狮龙而忙得不可开交。
“你走到那里?”戚义问。
马狮龙来不及回答,他又说道:“甄仕杰失踪了。”
马狮龙道:“我救了他。”
“你在那里?”
说起来,马狮龙实在不知道自己身在那里,他把昨晚的情形简单的描述了一遍。
“我们来救你。”戚义道。
“不,我看这是一个大好良机,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否则,过后再难找到这么好的机会。”
“那你怎样?”
“我会尽量与你联络,一有新发展,我便通知你们,暂时没有甚么可做。”
“危险……”
“甚么都有危险!我可以应付的。”马狮龙把这个汽车电话号码告诉了他,并道:“可能并没有甚么用。”
马狮龙再上去。
房内有一些即食面等东西,马狮龙弄了一些给大家吃,想不到来到这贼巢还要当佣人。
“你的上司甚么时候来电话?”
“我不知道,不过,他们大约会在上午。”
“好,我们一起等。”
马狮龙领着他,上了那客货车,等待电话的来临。
“这姓甄的吸了你们的毒雾,有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多喝一些水便可。”
两人在车中等候着,这一段时间相当难等,不过,电话终于响了。
马狮龙拿起电话之前,道:“你要小心,如果你乱说话,第一个受害人是你。”
那人点点头,接过了电话。
“是,是,是。”
马狮龙在旁也听到一些,并不十分清楚,大约是问清楚甄仕杰是否被掳,另外说出一个地方,好像是甚么谈判的地方。
那人放下了电话。
马狮龙道:“怎么样?”
“他们说叫我好好看守囚着的那个人,然后,在他们谈判完毕之后,再接命令。”
“在甚么地方谈判?”
“文华酒店。”
“甚么?你说甚么?”
“是文华酒店。”
马狮龙实在不相信。
那人道:“现在的人,尤其是做大买卖的人,不再在地痞茶楼谈判的了。”
“甚么时候?”
“今晚七时。”
“甚么人出席?”
“你也听到,他们并没有提及。”
马狮龙心中立刻有了一个打算,他领着那人,再上楼上,先看看甄仕杰,并灌了他多喝两口水。
甄仕杰苏醒过来。
马狮龙向那人道:“你们那些迷魂喷雾呢?”
那人无可奈何的拿了出来。
身狮龙接过,问道:“这东西有效时间多久?”
“如果没有防备的人吸入,会昏睡一两天。”
“看看是否有这么耐用!”他向着那人喷了几下,那人想说话,吸了一大口,立时昏倒过去。
马狮龙又向他的伙伴喷了几下,那人也昏迷了。
接着,他走向甄仕杰身旁道:“你可以行走吗?”
甄仕杰张开眼睛,有些茫然。
“你不要命了?”
甄仕杰稍为清醒了一些。
马狮龙道:“你跟我来。”
甄仕杰跟着马狮龙往楼下去,登上那部客货车。
“我先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甄仕杰没有任何表示,他的身体似乎仍然很虚弱。
马狮龙开车,一直驶出大路,到了大路,他才知道他是在新界一处偏僻的地方。
他立时驶回市区。
他并不想把甄仕杰交给警方看管,因为他在拘留病房中居然被人劫去,可想而知,这些歹徒是无孔不入的。可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应该把他安放在那里。
忽然,他想起:越是多人出入的地方,歹徒越是难以下手,于是他决定驶往游客区内一间大酒店。
大酒店内,人来人往,守卫也颇森严。
甄仕杰在车内,亦是半睡半醒,到了大酒店,他驶入停车场。
他摇醒了甄仕杰,道:“我送你到这里住,如果你要命的,好好住下,不要出来。”
甄仕杰点了点头。
马狮龙害怕他会想办法逃离,便道:“你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甄仕杰又再点头。
他们下车的时候,车内那无线电话响了起来。
马狮龙把电话拿了起来。
电话内传来:“亚标,你随时准备,文华酒店开会的事已铁定了,可能在开会期间,便要你押那姓甄的来,因此你千万不要离开,我们现在往现场布置一番。”
马狮龙模模糊糊的应了。
而对方也没有再多言,电话断了。
马狮龙立时与甄仕杰上了酒店,开了一个房间,并且把这事情通知了戚义。
戚义在电话内道:“我会派人来保护他。”
马狮龙道:“不,这里没有人打扰,也没有人知道,暂时是最安全的。”
“事情有甚么进展?”
马狮龙本想将两帮人在文华酒店开会的事告诉他,不过,他害怕这一个难得的机会会被警方弄垮了,于是,他只道:“暂时没有甚么,不过,你一定要等我消息。”
戚义答应了。
马狮龙放下电话。
他本想休息一下,可是,躺在床上,总是无法入睡,忽然想起那电话中的对话,他们会往现场布置一番。
那是甚么意思?
一时之间,马狮龙也想不出来。
他起来,往浴室洗了一个冷水浴,多天来积聚的疲倦一扫而光。
他的思路也较为清朗了。
这次的开会谈判,相信是姓甄与姓戚两大家族的一次历史性聚会。
他们都是在现今社会有名望、地位的人,因此,他们谈判也在大酒店的会议室内。
他们会用武吗?
依照常理推断,应该是不会的,因为那是高尚的地方,一动起武来,警方来得快,而事情也传播得快,对他们的面子极有损害。
可是一那句“布置一番”是别有深意吗?
当然不是普通的布置。
那么会是怎样的布置?
马狮龙又再思索一番,忽然,他对自己说:“这两个家族,智力与财力都是不相伯仲,而且他们各有成就,他们做事并不一定与常人一般。”
他思索着。
对,他们做事并不依照常规,所谓不按牌出牌,往往会使对方措手不及。
他们会用武?
如果是事实,那么,明天的报纸可能要出号外。
想到这里,那“布置一番”便有了正确的解释:他们的手下先在开会的现场藏下一些武器,譬如刀子,甚至是枪!
马狮龙不再想下去。
他立刻离开酒店,驾驶车子直往文华酒店。
那时,已是下午五时许,街上人如潮涌。
马狮龙把车直驶进停车场,转入了酒店后面的几个工场内,这些大酒店为了使服务达至一流水平,很多工作,例如洗衣、熨衣等,都由自己的工场包办。
马狮龙找了一套侍应领班的制服穿上,然后大模大样的从工人电梯进入酒店内。
他首先打听酒店订大厅的情形。
顶楼最重要的会议厅果然早已被人订了。
他立刻上会议厅。
当他抵达的时候,只见那些酒店工作人员刚要离去,其中一人对马狮龙道:“快去吃饭,一切都做好了。”
马狮龙支吾以对,仍然走进会议厅。
会议厅内已没有人,四周都摆放了鲜花,看来,果真是一个非常隆重的会议将要举行。
他小心看了一遍,并没有甚么东西值得可疑。
看看手表,还有个多小时才会有人到来。这段时间,自己应躲藏在那里最安全?
若到外面走走,很容易被人认出。
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在这会议室之内。
他看见一块屏风,后面是一个躲藏的好地方,就算一直躲下去,偷听他们开会谈判也是一个恰当的地方。
马狮龙决定躲起来。
一静下来,这广阔的会议厅更显得空旷,只有冷气声音在空间回响。
忽然,会议厅内一道门打开了。
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这人虽然身穿西装,但行动却像个小偷。
他小心看了一会,然后往会议厅的四周走了一圈,似是弄了一些东西在那些花束之内。
马狮龙无法看见他放了些甚么,因为他躲藏的地方刚巧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那人迅速的离开了。
马狮龙等了一会,见没有人,便走出来,看看那人究竟放了些甚么入花束之内。
他探手入内,是冰冷的东西——枪!
不是一支,而是一排共五支。
马狮龙拿了其中一支出来,只见那是一种极为新型的手枪,只有手掌般大,却可以一口气射出十颗子弹,而且前面还配备灭声器。
如果拿起这些手枪杀人之后,再从容离开,外面的人仍然不会发觉。
况且这么重大的会议,他们一定早已安排好,没有吩咐,酒店工作人员不会入内。
马狮龙正在盘算,如何处理这些东西。
他既不知那是甄家的人,还是戚家的人所布置的。
贸贸然把子弹拿了出来,那是无形中助了其中一家,这两家人事实上没有一家值得帮助。
但是假如不把这些东西拿走,肯定有一场大血战。
他没有理由眼看着这场血战发生。
正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忽然,他听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似是朝这里面来。
马狮龙匆忙跳回原来躲藏的地方。
大门开了一些,一个白衣侍者走进来。
看来他的动作并非一般侍者,他也是鬼鬼祟祟的。
那人看了一会,便从袋里拿出一件黑色的东西,看来像一个小型收音机。
他并且跳了上那张大枱上。
大枱对上,是一盏极大的水晶灯。这种水晶灯十分别致,并不是全部都是垂下的水晶粒,最上面的一部份,有几个光电管,下面有一些蔽光的物体,这样可以使光线向上射,而不影响下面的视线。
那人把那东西放在那些蔽光物体之内。
然后,他跳了下来,迅速消失。
马狮龙又再等了一会,走了出来,也跳上了枱,看看那人放了一些甚么古怪的东西入吊灯之内。
那黑色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小型的计时炸弹。
马狮龙实在吃了一惊。
想不到所谓“布置一番”,竟然是那么大阵仗,连炸弹也出动了。
不过,他十分冷静。
他小心打开那个盖子,里面果然有一个跳字钟,而预定爆炸的时间,应该是八时。
开会时间是七时,谈判若是谈不拢,放计时炸弹的一家先走,留下那一家便要遭殃。
那实在是比放枪那一家更心狠手辣。
一时之间,马狮龙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
炸弹一定要拆去讯管,不过,这东西十分精密先进,并非一般计时炸弹。
马狮龙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拆了讯管,因为这东西一旦爆炸,危害的性命实在太多。
于是,他试图看看有没有甚么可以截断电源的。
可是,当他研究了一会,仍然没有甚么头绪的时候,外面又再传来脚步声。
马狮龙一手把那东西放回吊灯之内,纷后迅速的跳回那屏风的后面。
门开了,这次并非一人进来,而是几个侍应,看来他们是作最后的准备。
马狮龙看看手表,原来转眼之间,已接近七时。
接着,有一个看来是宴会领班的人进来,对那些人道:“客人随时会来,各位紧守岗位。”
看来他们不会再离开。
马狮龙心中十分着急,因为他并没有在那些东西动手脚,看来假如他们的谈判没有结果,一场浴血之战已不可避免。
他躲藏的地方十分隐蔽,而一般人客或是侍者也不会走近。
时间飞逝。
不一会,已有人到来。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长衫马褂的人,后面有一个中年男子,他们进来之后,看了一眼,便坐在面对门口的两张椅上,后面站着三人。
他们低声说了几句。
再过了大约五分钟,又有一些人进来。
同样是一个老人,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子,尾随还有三个跟班。
看来他们的人选是经过协议的。
两个老人并没有招呼一句。
反而那两个中年男子却有点头招呼。
人既来齐了,应该开始谈判了,可是,他们分别坐下之后,竟然没发一言。
那实在奇怪。
难道他们还在等人?等的是甚么人?
应该是两大家族在谈判,他们还等甚么?
马狮龙实在无法想象。
幸好,不久之后,又有三个人进来。
第一个他一眼看去,便认出是星爷。
星爷也来谈判?
星爷后面也有两个人,他们相貌凶悍,看来并非善类,但星爷本身却是从容不迫。
星爷恭敬地向两位老人家道:“甄老先生、戚老先生!”
两个老人脸色不大好看。
他继续招呼道:“甄先生、戚先生。”
两人祇点点头,同声道:“坐!”
侍者拿杯为他们倒了茶。
甄先生道:“我们先吃晚饭,然后开会。”
侍者道:“好极,我们立刻上菜。”
其他随从也坐了下来,一共是九个人,但负责招待的侍者,却有十一人之多,因此,他们除了拿起茶杯之外,甚么也不用动手。
他们一直没有多说一句。
那一顿饭看得马狮龙也饿起来,不过,这个时候他不敢稍作移。
看来是非常丰富的一餐,终于完了。
甄先生招手对那侍应领班道:“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会议,如果没有吩咐,不用任何人侍候。”
领班点头,带领所有侍者走出会议室,并关上了大门。

第三章 勾心斗角 事败潜逃

星爷用笑容打开话匣子,道:“两位,果真是不同凡响,我能够出席这个宴会,感到非常荣幸。”
甄老爷道:“不用多言,你说出事实。”
戚老爷也接口道:“把借据拿出来。”
星爷仍然保持笑容,道:“区区千万元,其实不用惊动两位老人家。”
“千万?”两个老人异口同声地道。
“是的。”星爷示意其中一个手下,把借据从一个公文箱拿了出来。
那是一大叠纸张。
马狮龙从空隙中望出去,也看到那是一些非常整齐的文件,并非一般借据。
戚先生道:“星爷,你知道我们是甚么人,也知我们出身,我们也干过高利贷。”
甄先生也道:“现今一切都有法律的。”
星爷笑道:“两位稍安毋躁,我们郑重声明,我们并不是干高利贷,而是正式的借贷,法律承认的借贷,并且得到两位公子的签署。”
甄先生道:“本金是多少?”
“两年以来,三百万左右。”
“那么本利呢?”
“一千万元零……那些小数目,我们不用算得那么清楚。”
“一千万?你们的行径比贼……”
“不要这么说!”星爷依然态度从容道:“我们是做生意的。”
戚先生道:“法律规定,借钱利息是不能超过百分之六十的。”
星爷道:“我当然明白,我们有足够的律师、会计师在我们公司内工作,根据我的点算,每一张借据上的利息,都没有超过百分之六十,是五十九点九九。”
甄先生道:“你们在耍些甚么把戏?”
戚先生也道:“不要在我们面前耍花样。”
星爷道:“这个我们岂敢在老夫子面前卖文章,事实上我们一分一毫也计算得很清楚,而且,在他们借钱的时候,我已经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们,他们是知道利叠利的数目是非常可怕的。”
他们分别审视几张大的借据,星爷事实上也没有乱说,上面有他们的签署,一切都没有假。
戚老爷与甄老爷也分别细看,两人一边看一边摇头,并且叹息。
一时之间,整个会议室也沉寂下来。
甄戚两家人互望了一眼。
戚先生道:“星爷,江湖有规有矩,你们是否依着来做?”
“那要看看甚么环境。”星爷依然面不改容。
戚先生道:“我的儿子死了,怎么算法?”
“这件事我们也感到遗憾,不过,因为他们一同借这笔数,因为数目大,我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特别要他们签了一张,假若有人死去,他的家族也要负责赔偿。”
星爷在公事包内再拿出一份文件。
那实在是一份罕有的文件。
甄先生道:“我从来没有看过,甚至听过有这种文件,父债子还,或是子债父还已是不合道理,有甚么理由,还要整个家族负责。”
“是的,我们也考虑过,不过,他们要钱,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星爷只是把那份文件拿在手上,并没有交给他们任何一个人看。
看来,这份文件一旦被毁,这罕有的承诺是很难令人相信的,因此,星爷并不肯交与二人细看。
甄戚两家人都知道这文件重要。
年纪最大的两位老爷,不知为甚么,竟然同时站起来,想抢夺星爷手上那份文件。
星爷缩手,把文件放入公文箱。
两位老爷站起,他们身后的随从也紧张起来。
星爷稍为把椅子移后,他的随从也紧张起来,也都站了起来。
一时之间,是剑拔弩张之势。
还是两个中年人较为冷静。
戚先生道:“爸!”
甄先生也道:“爹!”
两位老爷也是经历过江湖风波的,不过,这三十年来,只有他们威胁别人,那有人会威胁他们,因此才会有此横蛮的冲动。
两位老爷终于坐了下来。
马狮龙在他的躲藏处,也看得非常紧张,而且以为这场面,火爆程度一触即发。
两位老爷坐下,星爷也坐下。
其他随从也坐下。
戚先生道:“星爷,你想如何处理这事?”
星爷冷笑道:“这话似乎应由我来问你们才对。”
甄先生道:“你我都是江湖人,那么,我们便用江湖的规矩解决。”
他说得十分坚定,斩钉截铁。
星爷道:“好,两位都是大家族的中流砥柱,你们说出来,我们会考虑。”
戚先生道:“我们来此之前,已有一个协议,星爷,我出一个价钱。”
星爷道:“说来听听。”
“两折!”
星爷听了,似乎在按捺着他的怒火,道:“戚先生在开玩笑!”
甄先生也重复道:“两折!”
这件事因为牵涉两家人,因此,他们重复表示他们是同意这个数目的。
星爷道:“两位似乎没有甚么诚意。”
他想站起来。
戚先生道:“星爷,这个价钱,若你不满意,我们可以再谈。”
甄先生也道:“有道是开天杀价,落地还钱。”
这两个家族主持人果然是老练过人。
星爷知道,与这两位要人谈判,并不是一件易事,他们时软时硬,实在难以对付。
不过,他也不是个普通人。
星爷道:“好,你们都是爽快的人,我也还一个价给你们,九折!”
一时之间,甄戚二人都没有说话。
两位老爷竟然站了起来。
甄老爷道:“我走!”
戚老爷道:“我也走!”
两个老人似乎失去了往日雄风,在这种场合当然是不能一走了之的。
可是,有道是老人变年轻,难道他们果真如此?
甄先生与戚先生也站起来,分别劝两位老人家坐下来,星爷仍然从容坐着。
两位老人仍坚持要走的模样。
当他们走近门前,甄戚两家人所有随员都已离开了那张大圆桌。
忽然,四个随从转身向前,这样,他们的形势是保护着他们甄戚两家的大人物。
而他们手中已有了枪。
星爷那两个随从,也随即起来。
他们并没有手枪,而是两挺小型的腋下机关枪。
这更是一个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
而那两个老人故意要离开,其实是一早已有预谋。
星爷仍然坐着。
没有人开枪。
星爷道:“我想,如果这件事需要武力解决,我认为这里既不是适宜的地方,这个时候也不是适当的时机……”他顿了一顿,又道:“坐下!”
他吩咐他的两个随从先坐下。
两人慢慢的坐下,但腋下仍挟着机枪,这种先进的机枪,一分钟可发六十粒子弹,收藏容易,发射更易,如果用枪解决,两人胜十人。
星爷叫他的手下先坐下来,这显得星爷更有江湖豪气,更具英雄本色。
两大家族似乎脸上没有了光采。
甄先生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再好好的坐下来谈,世间上那有事情谈不妥的!”
戚先生也道:“是的,我们再谈!”
两位老人家也坐回座位。
他们似乎更无神采。
在他们心目中,也深深佩服这位星爷。
当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星爷又回复了那气定神闲之态。
甄先生道:“星爷,你出的价钱,并不合理。”
戚先生道:“给我们另外一个价钱。”
星爷想了一下道:“好,八折。”
“八折是八百万!”甄先生道。
戚先生道:“三百万变成八百万,只是两年时间,看来也是太过。”
甄先生道:“你还可以……”
星爷道:“我来这里,并不是查案……不过,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打一个电话。”
甄先生道:“也好,我们大家各自休息商量一下,再谈下去。”
星爷道:“这大宴会厅的外面,还有一个休息室,我们出去打电话,你们谈谈!”
甄先生道:“外面已经下了锁。”
星爷道:“我不会走的,不像……”
他们三人退出了大宴会厅。
甄老先生第一个打开了沉默道:“老戚,想不到几十年后,我们仍要合作!”
戚老先生也十分感慨地道:“并不是合作去拿别人的钱,而是要送钱给人家。”
这话真有些讽刺。
甄老先生道:“我们相交二十年,也互相不再见面二十年……而眼前所发生的事,实在羞耻!”
戚老先生道:“我还失掉了一个孙儿。”
甄老先生道:“我那个孙儿仍失了踪影,我看还是凶多吉少。”
两个老人是有点悲从中来的感觉。
甄先生道:“我们正式谈谈……”
甄先生道:“这件事十分棘手,我看用武力解决并不是办法,还是先用钱……”
“我也是这个意思。”
“多少?”
“你家的孩子引得我家的……”
“你说什么?引诱?男人也会引诱男人?”
“如果不是,那会……”
两位中年人,实在是接受不了这种同性恋的事情。
这话题一开,两位老爷更加争吵起来。
戚先生道:“我们不要再吵,事实已在眼前,再多吵架,只是表示我们两大家族不成气候。”
甄先生道:“是的,我们之间的事,暂摆在一旁,将来再算,如今是出一个价钱。”
戚先生道:“半价如何?”
甄先生道:“我想也只有如此,他们用我们家族的名字,如果我们不负责还,以后不论是黑白两道,我们再也没有信用。”
“你们负责三百万!”戚先生道。
“为什么?”
“因为我的儿子戚其锋已死!”
甄先生道:“我的儿子失踪。”
“那么……”
甄先生道:“你我都不是为了多付一百万元而吵架的人,这事算了,我多付,不过,以后解决的时候,我们也各不再拖欠。”
“好极!”
事情在两大家族方面来说是暂时决定。
还要看星爷又有什么建议,有什么反应。
马狮龙实在想也想不到,躲在这地方,竟然能够看到一出好戏,而且明白了这件事的大部份来龙去脉。
有人敲门。
星爷道:“我们可以进来吗?”
随从把门打开了。
星爷进来,大家又再坐回原处。
甄先生道:“好了,我们已经有了决定,我也不想再多言。”
“多少?”
“一半!”
“那是五百万元!”星爷道。
他没有再表示什么,你不能从他的脸孔找到任何满意或是不满意的线索。
星爷终于开了口,道:“我想事情总要解决,既然你们是还了一个价,我也大方地答应……”
他身边两位随从似乎有些话要说。
星爷道:“什么时候付钱?”
甄先生道:“至低限度,也要我家的甄仕杰回来才可以!”
星爷道:“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那我们要等一下了!”
星爷道:“但我们等不了太久!”
甄先生道:“也许你们出一点力,便可以早日收钱,否则……”
星爷道:“甄先生,请你不要把令郎失踪的事也放在我们的身上。”
甄先生道:“只要你们肯出力……”
这话是强力的暗示,星爷这方面的人是掳劫了他的儿子。
看来星爷倒没有什么,他两个随从反而是沉不住气。
甄家与戚家两家族的随从也十分机警,因为他们早知这两人有机关枪,因此,一定要先下手,否则,永远也无法占上风。
他们一见这两人有所动作,他们立即拔枪。
这是第二次剑拔弩张的情形。
马狮龙恐怕这一场可怕的枪战是免不了,而他躲的地方可以躲得过人眼,却躲不过子弹。
他实在想跳出来。
可是,如果情形有变,他走出来,反而事情更为不妙。
他真不知如何是好。
星爷道:“咦,你们怎样了?一切事情既已决定了,你们还要拔枪,你们先收起来。”
两人把机枪收了。
其余的人也慢慢收回配枪。
星爷道:“好,我也尽力而为。”
他收拾好了一切,再礼貌地向甄家与戚家两位老爷微微躬身,表示他的尊敬。
然后,他道:“告辞!”
想不到一场枪战暂时止住。
星爷与两个随从离开了。
戚先生道:“我们也走吧!”
甄先生道:“不,我们有话要说。”
甄老爷接口道:“我不想与你们再见面。”
他说得非常笨拙,这话没有转圜余地,相信甄老爷年轻时叱咤风云,一定不会这样,而今人老了,一切都变得没有了当年的风范。
戚老爷也不甘示弱地道:“我也不想!”
甄先生道:“你们想怎样?”
戚先生道:“我们会协助你们找甄少爷,不过,找到以后,我们是不会付钱的。”
甄先生道:“为什么?”
“因为我的儿子已死!”
“但你不要忘记,我的儿子虽没死,但不能让他一个人承担日后的一切恶果。”
“那是你们的事了!”戚先生这话说得很风凉。
“什么?”甄先生勃然大怒。
戚老先生也是愤然站起。
甄老先生当然不甘示弱。
戚老先生道:“过去的恩怨,我不想再提,这件事既已发生,我们要面对,但事后我也不愿再见你们。”
甄老先生道:“我也是!”
甄先生道:“好极,你想我们怎样?”
戚先生道:“先分头追查令郎的下落,然后,我们一齐联手,把这星爷的集团打垮。”
甄先生道:“既然你们识大体,我们也就合作这一次,看看那个星爷还有什么本领在我们面前装镇定。”
戚老爷道:“不,我不想联手!”
甄老爷也道:“我也不想!”
两位中年人都有这么顽固的父亲,一时之间,倒也是十分尴尬。
“爸!”
“爹!”
戚老爷道:“上!”
甄老爷反应也快,自己先退后,道:“上!”
一时之间,大家都有手枪在手。
甄先生道:“老戚,我看我们不必为老人家的事而斗气,好吗?”
戚先生点头。
两人都喝令随从放下手枪。
可是两个老人仍然吹须瞪眼,气似乎没有平下来。
戚老爷忽然推开了椅子,一个转身扑向那一排的花束处,伸手入前。
甄老先生也不犹疑,同时转身,也是同时伸手入那些花内。
两人动作速度一样,灵敏程度也差不多。
仍是宝刀未老的动作。
两人都拿了一支枪出来,同时指着对方的胸膛。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预料到有此变化,一时之间不知所措,鸦雀无声。
两人在这情况之下,没有开枪,只是僵持着。
甄先生道:“爸!”
戚先生也道:“爹!”
两人不敢有所移动,因为他们稍一妄动,都会有一个人受伤,而同归于尽的机会是极大的。
甄先生忽然叫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位老先生,就这样解决吧!”
这是负气的说话。
戚先生也明白其意,道:“我也不理了。”
众人散开。
两位老先生仍然对峙着,可是两人都没有了支持者,一时之间,似乎又失去了那种勇气。
甄先生问:“你们为什么有枪在这里?”
戚先生也道:“我也说过,我们的身份不宜配枪在身。”
甄老先生与戚老先生趁这一个机会,慢慢的分开了。
戚老先生道:“我早有预谋。”
甄老先生也道:“我早有布置。”
他们都分别看着他们的随从,而那几个随从都低下头来,看这情形,大家都明白。
戚老先生道:“想当年,我们出生入死,那一次不是布置周密?”
甄老先生也道:“对,想当年,我们在险死还生的局面,那一次不是早有布置,否则一早便已被人枪杀了。”
甄、戚两中年人都明白过来。
马狮龙躲在那里,听了两位老人的话,明白刚来的时候,有人鬼鬼祟祟进来放置枪械,原来是这两位老人家的意思。
甄、戚两中年人对望一眼,对于两位老头子,他们似乎都遇到了同样的难题。
甄先生道:“好了……老戚,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救了我的儿子甄仕杰,然后再定下一步行动。”
戚先生道:“有什么高见?”
甄先生道:“这些年来,我已不喜欢暴力!”
戚先生道:“我也是,如今这个世界,暴力只是电影、电视上的镜头,真正厉害的,是没有流血的杀戮。”
甄先生道:“好极,我也同意你的看法,我们分别在各区搜寻,一有消息,互相通知。”
两人又谈了一些细节。
本来这两家已成为世仇,但而今为了这件事,被逼合作,倒也是天意。
马狮龙一直小心偷听他们所采取的行动,可惜,他们说话声音放低,没有办法听得清楚。
他看着手表。
还有三分钟便是八时。
他想起那吊灯内的计时炸弹,他记得那是调较了在八时爆炸,还有三分钟。
马狮龙一时之间,不知怎样才好,如果在八时之前散去,一切都没有问题。
而今他们还在商量。
马狮龙想立刻跳出去,这样,可以救了他们及自己,不过,却会引起轩然大波。
这时,电话响了。
其中一个随从往接。
他听了两句,脸色便变,放下电话,叫道:“这里有炸弹。”
他的话立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走!”有人叫道。
戚先生道:“慢着!”
众人停了下来。
“炸弹在那里,什么人打来?”
那人道:“我不知道,那人只是说,这室内有一个计时炸弹,在几分钟之内爆炸。”
其他人又哄动起来。
有两个人已走到大门,一推之下,竟然不能开启。
“为什么会这样?快叫人来!”
“不,我们吩咐过侍者,没有我们的吩咐,他们不用来招呼我们,因为这是一个非常秘密的会议。”
“那怎么办?”
“快找炸弹!”
于是,所有人一起去找。
他们分别在所有角落去找,也有往厕所,马狮龙知道,自己不能再躲,因为这一搜索,自己也是无所遁形,倒不如自己先现身。
马狮龙跳了出来,叫道:“你们停下来!”
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在会场之内,众人更觉诧异。
两位老先生大叫:“有奸细!”
马狮龙道:“你们想不想死?”
众人摇首。
“不想死,便先把炸弹拿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
马狮龙知道不能再等,他一跃而起,上了大枱,再从吊灯之内把那个盒子拿了出来。
众人聚拢起来。
马狮龙叫道:“你们看,还有一百秒便爆炸!”
众人立时散开。
马狮龙把盒子打开,只见里面那个液晶体数字钟在跳动。
马狮龙道:“有没有人有发夹之类尖利的东西?”
有人递上一条钢丝,鼠来是一种百合锁匙。
马狮龙道:“你们避开,我拆这些讯管并没有一定把握。”
众人都非常害怕的让开。
马狮龙用那条钢丝挑开了两条电线,一红一绿,假如拉下一条,炸弹应该失效。
当他要决定拉的时候,忽然,另外一条电线却从后面弹了出来。
马狮龙立时冷了半截,以他对炸弹的知识来说,多了一条电线,麻烦事立即多了。
因为三条电线中,一定有一条是直接触动电池,那是说,如果拉错了其中一条,炸弹便要立时爆炸。
而液晶体跳字表上出现:三〇!
还有三十秒!
马狮龙想把最后那一条抽掉,可是,最后的一条可能是最危险的一条。
他这么犹豫了一下,液晶体跳字表又少了十秒!
还有二十秒!
马狮龙心想,再犹豫下去,炸弹也要爆的,倒不如赌一下运气。
他决定抽那条最后的电线。
那是一种以毒攻毒的心理,横竖都是危险,那便抽最危险的一条。
他一抽,液晶体跳字立即停了,停在那三字上!
马狮龙伏了下来。
没有爆炸!
过了一会,大家才轰然叫好!
马狮龙也如释重负的坐了下来。
两位老先生立时你一言、我一语的追问马狮龙。
“你是什么人!”
“你怎么进来?”
“你偷听我们的事情?”
“你是星爷派来的人?”
一连串的话,令马狮龙不知如何答起。
戚先生道:“不用问,让他自己说。”
甄先生道:“你是……”
马狮龙道:“你们不必知我是谁,你们要联手对付星爷,我也不会泄露。”
“你究竟是什么人?”
“是帮你们的人。”
“怎样帮我们?”
“我可以把甄仕杰送回你们手上。”
这话一出,甄家的人大为惊诧。
马狮龙道:“你们只要派一个人跟我回去,我可以立刻把甄仕杰送回你们。”
甄老爷第一个说道:“我去!”
马狮龙还没有回答。
甄先生也道:“爸,你让我去!”
马狮龙见他们再没有异议,便道:“好!”
戚先生插口道:“我也去!”
甄先生开始并不明白,他想深一层,他是预防其中有诈,如果没有的话,也可亲眼看到甄仕杰,亲自问他,也大约可以找出戚其锋死的原因。
马狮龙并没有反对,道:“你们两个跟我走!”
这时,已有侍者进来,因为其中有些随从已拨了电话到侍者的房间。
侍者看到桌上凌乱一通,而且又有一具古怪的东西,不过,马狮龙一手把那些东西收了。
甄、戚两人随着马狮龙往外面走。
马狮龙把他俩载到那个“囚”着甄仕杰的地方,并且把甄仕杰交给了他们。
甄先生似乎十分感激马狮龙,道:“先生,我们如何报答你的恩典?”
马狮龙道:“你不用报答我,你们联手摧毁了这个高利贷集团,已是为我做了一件事。”
戚先生道:“先生有过人魄力,也许将来我们也需要你助一臂之力!”
说话是诚恳而有礼,马狮龙道:“以你们的力量,需要我的时候,自然可以找到我。”
两人无法,甄仕杰身体也不好,只有实时离开。
马狮龙也再度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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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狮龙完完整整把他遇到的经过告诉了戚义之后,戚义也觉得这事的发展确是出乎意料之外。
一对同性恋者,牵起两个世仇的家族,更惹来一个高利贷的集团,这些故事,说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但现今的世界,事实是如此。
戚义道:“他们会追踪你?”
“当然,不过,摆脱他们并不太难,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星爷那个集团。”
“还钱?”
“看来,他们已找回甄仕杰,还钱已经不再会这么容易的了,我想,这一次应该有一些非常严重的事情发生,例如大规模的械斗。”
戚义道:“我们应……”
“我们应袖手旁观,看看他们两虎相斗,自相残杀一下,使社会也多一分安宁。”
戚义道:“我们警察的责任是……”
“防止罪案,不过,有很多时候,我们要灵活一些,让他们互相残杀,总比你们出动更省人力物力。”
果如马狮龙所言,五天之后,西区与两个新市镇地方,发生了一连串的集体械斗案件,有很多人受伤,不过,他们都在警察来到之前,已作鸟兽散。
戚义从线人方面知道,这一连串的仇杀,都是由甄、戚两大集团联手对付星爷的集团。
这次星爷那个集团损失了不少人手,看来他的千万元欠款也暂时没有机会收到。
不过,他们当然不会罢手。
马狮龙与戚义都静观其变。
一日,马狮龙接到了一个电话,声音有点熟悉。
“你是马狮龙?”
“我是……”
“好极,我姓甄,甄仕杰的父亲。”
马狮龙笑道:“你把我的底子也查了出来?”
“其实我早该想到,有这么大胆子的人,而有能力救我的儿子出来,看来在江湖上,也不会有多少人。”
“我并不是江湖中人。”
“这点我明白!”
“甄先生,有什么指教?”
“我想你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知道你有一个外号,是‘现代侠客’……”
“那些都是记者、朋友的谬赞。”
“我请你做这件事,简单来说,是彻底铲除星爷那个高利贷集团。”
马狮龙听了,已没有兴趣。
甄先生立即接口道:“我并不是请你去杀他,我只希望你为社会尽一点力,因为,不只我是受害人之一,而且还有很多贫苦大众做了他高利、吸血下的牺牲品。”
马狮龙仍然听下去。
“你需要什么都可以,我们谈谈……”
“你想利用我?”马狮龙问。
“不……”甄先生道:“我是个商人,我一向都讲求价值,你提供服务,我会付与报酬。”
“我不是个杀手!”
“我知道,而且我并不是给你报酬,而是如果你有本领把这个集团连根拔起的话,我会捐一笔款项给本地的慈善团体,而且可以由你指定。”
“这倒是一个新鲜的法子。”
“马先生,请你考虑一下,如果你下了决定,你可以找甄氏企业,便可以找到我的了。”
电话放下。
马狮龙从来没有接过这样的雇请。
他当然不喜欢被雇,不过,他自己也有想过,当事情淡了下来,如果星爷集团并没有被铲除,他也会想些办法把他们弄个落花流水。
而今,既然有人提供资料,更提供了对社会有益的报酬,这实在是一个好机会。
马狮龙把这事告诉戚义,戚义听了,也大表赞成,道:“既铲除罪恶集团,也造福贫民百姓,何乐而不为?”
马狮龙心下仍有一个顾忌,他知道甄先生在利用自己,不过,手法也算高明。
他暂时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马狮龙又再接到一个电话,并不是来自甄先生。
那声音也有一点稔熟。
“我姓戚!”
想不到另一个星爷的对头也来了。
“戚先生,你是……”
“我是戚氏企业的……也是被你救过的……”
马狮龙其实早已知他是谁。
“有什么赐教?”
“我的孩子死了,这事牵涉太多,相信你也明白,不过,他还是一个牺牲品。”
“牺牲在什么之下?”马狮龙故意这么问。
“高利贷集团之下!”
“啊!”马狮龙故作恍然而悟。
“我是个爽快的人,我有一个这样的提议,不知马先生是否接纳?”
“你怎知我姓马?”
“马狮龙先生!对于我的恩人,仇人,我一律会查探得清清楚楚的。”
“好极,你找我作什么?”
“我只是一个提议,是否接纳,我并不介意,那个高利贷集团,不但害了我们,还害了很多人,我想,如果有人挺身而出,铲除了他们,岂不是大快人心?”
“对!但我并不是一个杀手!我也不是警务人员!”
“这点我当然知道,其实,在这个社会内,有很多事情并非杀手,也并非警务人员可以做得到。”
“你雇用我?”
“不,我绝没有资格雇用你。”
他似乎连马狮龙的性格也查得很清楚。
马狮龙道:“那么,你有什么好提议?”
“我会捐一笔为数不少于一千万元的基金,造福本地贫民。”
“咦!”马狮龙觉得奇怪,这个提议与甄氏的提议不约而同。
“什么?”
“你是单独要求我这样的?”
“还有谁?”
马狮龙并没有回答。
戚先生又道:“请你好好考虑一下!”
他放下了电话。
看来甄、戚两人都想用马狮龙来对付星爷,而且手法同样漂亮。
马狮龙实在有些意动。
铲除一个吸血集团,还有两千万元作慈善用途,那实在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行动。
他把这事告诉戚义,戚义见马狮龙有些考虑,便说道:“你不去,我去,我用你的名义,替那些贫苦人赚回两千万。”
马狮龙知道这事是义不容辞。
“他们两人利用我,你以为用不用通知他们。”
戚义道:“不用,利用他们之间的仇视与矛盾,看来对你侦查有更大帮助。”
马狮龙也同意。
于是,他决定行动,并获得戚义的答应,随时提供最大的方便。
马狮龙终于下了决定,分别通知甄、戚两人,但并没有让他们知道,他是接受了两方的。
他分别见过了甄氏与戚氏两人,对于星爷这个高利贷集团的资料,他分别从他们两人处获得不少。
这个集团的名称就用高利贷集团,他们是一种既用正途手法,用真正商业登记来借贷的公司,同时也用了另一种非常卑鄙的手法,向低下层的市民吸取血汗金钱。
这种经营手法,很多时候是难于对付的,怪不得甄、戚两人,也不愿再沾手。
因为这高利贷集团非常懂得走法律罅,遇到一些对他们有利的地方,他们便用正确的法律途径,但对他们不利的,又以卑鄙手段。
他们的行径是无所不用其极,也异常卑鄙。
马狮龙听过他们提供的资料,也可以感觉得这高利贷集团的存在,岂止是社会上的一个血瘤,更是一个有毒的恶瘤,内里的病毒随时都会散播到整个地方。
因为高利贷集团受了甄、戚两人的对付,伤亡不少,所以他们所有活动暂时都偃旗息鼓。
不过,正规的贷款工作依然进行。
马狮龙上过这间高利贷集团的公司,里面布置辉煌,马狮龙试探式申请过一些贷款,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看来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星爷。
他是这集团中一个最关键人物,可是,马狮龙问警方,也向一些线人找寻,没有了他的踪影。
看来,他好像在人间消失了。
这一次,本来是找到一个好主顾,想不到事件弄僵了以后,他自己本身的地位也保不了。
看来这件事本来是非常容易到手的,想不到弄到如此,星爷实在是死不瞑目。
何况他并没有死。
他也下了决心,总有一天,他一定要为公司找回那一千万元。
星爷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他躲藏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再在闹市出现。
当他一出现,马狮龙便立刻知道,因为黑白二道之内,都有他的线人在。
马狮龙接到线报,以第一时间往看他的出现。
星爷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他仍然是那么从容不迫,以马狮龙的经验来看,这是一个办大事的人。
成败不能论英雄,星爷一次的失败,并不能算他永远失败,可惜的是,他是从不正当的途径着手,假若他向正途发展,应该是有不错的发展。
马狮龙第一次并没有与他接触。
这个人是非常机灵的人,这样突然的前去与他接触,肯定刺探不了多少,反而儆醒了他,让他有足够的准备,反为不美。
马狮龙一直跟踪了他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之内,他都是游手好闲,晚间总是在同一间酒吧出现。
看来他是在等一个人的出现。
不过,足足一个星期,那人并没有出现。
第八天,星爷又在那酒吧出现,不过,他再没有等人的神色,反而是与一班酒友在闹酒。
这不是他一向的作风,当然,其中一定有问题。
马狮龙也在有意无意之间,在他们闹酒之间出现。
星爷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他。
到了酒吧差不多打烊的时候,那时,酒吧之内,只剩下八个人左右。
马狮龙诈醉,伏在一张离星爷不远处的桌上。
星爷也有些醉意。
马狮龙起来,却走不了两步,便跌了下来,星爷脚步踉跄,却走来扶了他起来。
于是,两个人糊里糊涂,搭着臂膊,便出了酒吧。
外面接近清晨。
晨风扑面,使他们的酒意醒了一些。
星爷笑着,道:“你跟我上酒店!”
马狮龙听了,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人,竟也是一个同性恋者。
其实马狮龙一早应该想到这一点,如果他不是一个同性恋者,他就没有理由可以认识到戚其锋与甄仕杰这一对,而且把他们陷入了一个罗网之中。
马狮龙并没有理会他,诈作没有听到什么。
但星爷依然扑向马狮龙,叫道:“上去,上去!”
一时之间,弄得马狮龙不知如何是好。
他心下想:“既然要多了解此人,正好趁这大好的机会,看看他的来龙去脉。”
于是,他诈作你推我让,你追我赶的一直往附近一间中上的酒店去。
酒店是通宵营业的地方。
那是大清晨,酒店大堂之内,并没有什么人。
星爷虽是醉了,但仍然懂得走近接待处。
马狮龙还以为他往注册登记。
那知道,他对接待那人道:“三七五!”
“好,岑先生,你等一下!”
原来星爷这人姓岑,锁匙并不是在接待处,不过,那人服务精神良好,去为岑星拿了锁匙。
马狮龙随着他,两人跌跌撞撞的走向升降机。
酒店内的人,无论是客人,或是工作人员,似乎已见惯这种场面,并没有什么诧异。
升降机来了,星爷一把拉了马狮龙进内。
到了三楼,他又再一把拉了马狮龙出去,并且扯着他走往三七五号房间。
他费了好长时间,才能把门开启,这证明他并非诈醉,而是真的醉了。
星爷把门推开,整个人扑向里面。
马狮龙只好跟着进去。
星爷已躺在走廊处。
马狮龙先关上了门,道:“星爷!星爷!”
星爷并没有反应。
马狮龙试试用腿踢了他一下,仍然没有反应。
马狮龙心想:“这次真麻烦,要服侍个酒鬼。”
当然,他不会服侍这位星爷。他趁这个大好的机会,搜索一下这个房间,因为这个房间并不是他而今才租来的,一定是已住了不少时日。
马狮龙入内。
他开了灯。
房内的床铺是十分齐整的,不过,那些抽屉却是十分凌乱,看来像有人搜查过似的。
他提高了警惕。
他闪身进浴室,里面并没有什么。
反而最奇怪的是那衣柜,并没有搜索过的痕迹,马狮龙突然有一种预感。
难道这衣柜之内……
他正在怀疑,那衣柜门便突然自动的开了,跳出了一个人,那人手上拿着一柄明晃晃的刀。
刀是劈向马狮龙的。
马狮龙下意识地闪开,然后向横一脚。
那人身手极佳,稍稍跃起,避过那一脚,然后又再劈来,一刀接着一刀。
刀风扑面,使马狮龙再无还击之力。
他只能退后。
那人又再攻上,他的刀法纯熟,是一个惯用这种刀的人,马狮龙在后退之时,已看清楚他的来势。
当他退无可退,他突然一个矮。
他像一只弓身的猫,扑向那人的腰部。
他人未到,双拳已到。
马狮龙这“双龙出海”,用了八分之力,那人狂叫一声,向后翻了一个觔斗。
他跌在地上,抚着腹部,这两拳给他的创伤实在不小,马狮龙再上,俯身夺他手上的刀。
这一俯身,重心稍失。
那人在痛苦之中,竟看得清楚,双腿成了一对剪刀脚,横扫马狮龙。
马狮龙重心已失,再被一扫,整个人倒了下来,而那人双刀向横劈。
马狮龙眼看避无可避,要吃这一刀。
不过,马狮龙是个临危不乱的人,他一手插出,插向那人的腋下。
腋下是非常敏感的地方,那人手中刀不稳,刀在半空,也无法劈下。
马狮龙反而趁这机会,一手搭向他的手腕,用力一拗,那人手中的刀已落在他的手上。
这一招反败为胜,实在是险极。
马狮龙有刀在手,当然是更加生龙活虎。
那人让开,马狮龙扑上。
他不能及时起来,再在地上滚了两滚。
只见有一本书的东西跌了出来。
那人也发现,但来不及去拾。
马狮龙却被那书吸引了,他刀稍慢,那人移开,马狮龙便上前,把书拾了起来。
那人实在机灵,就在这短短的一刹,弓身弹起,扑向门处,跳过了躺在走廊上的岑星,开门出去。
马狮龙看看了那本书,似乎是一本手抄的东西,他纳入怀中,追向门口。
这一稍迟,外面已再无那人的踪影。
马狮龙知道再追下去,也无益,倒不如回到岑星的房间,看看情形如何。
岑星显然醉得厉害,因为刚才猛烈的打斗,竟然没有弄醒他。
马狮龙看看衣柜之内,只见里面乱作一团。
看来那人是正在房间搜掠,但听见他们回来,便躲在衣柜之内。
直到马狮龙要开柜,他无处可以再躲,只好扑出,并下杀手。
衣柜之内,有几件衣服。
地上放着一个手提旅行袋。
马狮龙把旅行袋打开,里面有一些衣物,旁边的袋中,装有一叠美金,还有旅游证件。
美金数目不少,没有失去,证明刚才的人并非为钱而来。
马狮龙把怀中的簿子拿了出来。
他打开一看,赫然是一本名单。
名单之内,竟然有一些是非常出名的人,有男有女,每个名字之下,既有详细地址,常常出入的地方,也有车牌,每个人重要的朋友。
再下去,便是一个银码。
这个银码数目也相当大,全是超过五位数字。
马狮龙一直看下去,到了中间左右,发现了戚其锋与甄仕杰的名字。
两人资料十分详细,并且有一堆数字。
马狮龙约略计算一下,总共在一年之间,借下三百万左右。
这数字正是他们向星爷所借的,后来变成了千万元,那是因为利叠利所致。
马狮龙心想:“这一本定然是他们交易的名单,如果让这本东西公开,一定是闹得满城风雨,有很多人一定有大麻烦。”
马狮龙再看新的一页,看到一个议员、一个明星、几个骑师,甚至还有一些政府官员的名字。
马狮龙似乎已知道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他把抄本纳入怀中。
他再看一下,房内再没有可疑的地方或东西,他跨过了岑星的身体,离开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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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狮龙并没有回家,他叫了一部的士,直向戚义的住所而去。
戚义正在吃早餐。
他看见马狮龙有点衣履不整,便知道有事发生。
马狮龙把簿子递了给他。
戚义一看,越看越是惊异,道:“那里来的?”
马狮龙道:“岑星所住的地方,一个贼的身上!”
戚义听了,摸不着头脑。
马狮龙便把事情经过简单的讲述出来。
戚义听了,半晌道:“这个高利贷集团,似乎与很多名人有来往,看来这事情定会弄大。”
“不过,他失了这本东西,一定非常傍徨。”
“他会来找你?”
“不一定,因为他那时酒醉,并不知道我是谁。”马狮龙道。
“那你打算怎样?”
马狮龙又把戚氏与甄氏的话告诉了他。
戚义道:“他们利用你?”
“被人利用,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而且他们利用我,可以使很多人得到好处,这点却是无妨。”
“对!我们如何对付岑星?”
“我看他袋中有美金、证件,可能是想随时离开本地,想铲除他,当然是现在这个时机。”
“我们无法拘捕他。”
“当然,因为我们并没有确实的罪证,不过,他能够在这个圈吃得开,自然是有一班人跟着他。”
“从那些人下手?”
“你的线人也可……”
戚义明白马狮龙的意思。
马狮龙便在戚义家中睡了,而戚义也自己上班去,到了黄昏时分,马狮龙被电话吵醒。
“马狮龙,我接到线人的报告,现在已有很多人想把岑星找出来。”
“为什么?”
“是那本名单!”
“他们怎知?”
“我想是那个想偷那本名单的人故意放出了这消息,这份名单牵涉太大,黑白二道的人也想找他出来。”
马狮龙道:“那么我们有办法找他!”
“有什么办法?”
“你先回来。”
马狮龙放下了电话,又再拨了一个电话。
“阿全,偷渡的情形怎样?”
电话中那人说了一大堆,马狮龙只是聆听着,当他说完,马狮龙道:“岑星一出现,先通知我。”
那电话中的人似乎有些犹豫,不过,终于也答应了马狮龙。
马狮龙梳洗一番之后,戚义也回来了。
戚义一进门,便道:“有什么办法?”
“等!”
“等什么?”
“等电话!”
“什么电话?”
“我有一个朋友,他是一个极有办法的人,专门替人偷渡。”
“往那里?”
“除了大陆、苏联,什么地方都可以。”
“换句话说,岑星只要是想偷渡离开的话,便离不开你的朋友?”
“正是如此!”
“你朋友对你这么好?”
“因为我救过他一次,不过,他为人义气,我叫他注意岑星,他不会放过的。”
那夜并没有电话。
到了第二天黄昏,阿全的电话果然来了。
“台湾货轮,今晚十一时上船。”
马狮龙只是接到这简单的消息。
不过,本地资讯发达,他很容易便查到那艘货船,并且查到货船果然在十二时左右开出。
如果岑星真的坐这艘船偷渡,他应在十一时左右上船,马狮龙与戚义准备好了一切。
戚义为了这件事,特别向他的朋友借了一艘快艇,因为他们知道,偷渡上这种台湾船,一定要自己乘小型电船往货船。
晚上十时左右,马狮龙与戚义已在那艘快艇之上。
他们早已查出那艘台湾船所泊的浮标,当他们驶近,果然是阿全口中的那艘。
为了掩饰,马狮龙把快艇驶近一些大船的旁边,那是已近夜十一时,台湾船上一切已安静下来。
忽然海面上响起了一艘快艇的声音。
并不是普通的快艇。
马狮龙从望远镜中看去,发觉那是一艘轻便型的快艇,而且后面不止有一个推进器,看来那应该有三个以上,为什么有人在这时候用这种快艇。
马狮龙监视着。
那艘快艇果然驶近台湾货船。
戚义看着手表,道:“看来是时候了。”
马狮龙点头,戚义立即开船。
他从众大船之间出来,一直追向那艘快艇。
那艘快艇起初不知,但几下闪灯之后,似乎发觉有些不对,立即改变了方向。
马狮龙从望远镜看见船上有一个人,身形极像岑星,但由于灯光黯淡和船上颠簸,一时之间,却又不敢太肯定。
不过,时间、地点,一切符合,应该是没有错。
马狮龙道:“他也许以为被人发现,我们既来之,则安之,追!”
戚义依他所言,开足马力。
当那艘快艇发觉有人追来,也立刻开足马力,而且方向也转了,不再驶向台湾船。
那快艇改向西面。
戚义也不再考虑,直追其后。
因为当时是接近深夜,海面并没有太多船只进出,因此,他们可以高速追逐。
那快艇直向西面的狭窄水道飞驰,一出了外面,便是十分广阔,但水流非常湍急。
两艘快艇划破了平静的水面。
戚义发觉自己那艘快艇,似乎无法追及前面那一艘,因为那快艇实在太快。
不过,他依然是锲而不舍。
忽然,两边的海面上,射出了探射灯。
戚义道:“不知什么事?”
马狮龙看了一会,道:“可能是警方的船。”
“为什么这时候也有警方的船?”
马狮龙看看这个海面,恍然而悟道:“这一带海面,经常有走私快艇出没,看来他们是在抓走私客。”
“是捉走私客!”
戚义的船其实马力不差,不过,比起那艘船就差了一些,一时之间,他反而被警方的快艇追着。
那快艇一直向华界那边去。
戚义道:“快进入华界,怎办?”
“要停下来,否则有大麻烦!”马狮龙道。
戚义把船停了下来。
两艘水警轮从两面切入。
当他们迫近,戚义便拿出了证件。
那些警察看了,害怕有人冒充,戚义也费了一番唇舌,才得以解围。
当马狮龙与戚义回到住所,已是清晨。
他们都觉得有点可惜,这次抓不到,希望再有个好机会!实在太难。
过了两天,仍然没有岑星的消息。
马狮龙把这件事分别的告诉了甄氏与戚氏。
他希望他们也有能力协助,其实他们也是正在找岑星,他一天没有出现,他们一天也不会安乐下来。
戚义向华界警方探过了消息,只要岑星一现身,他便会被那些公安人员拘捕。
岑星现在是四面受敌,他总不能露脸。
再过三天,大陆有消息下来,据说是有人看到他在一些大酒店的餐厅出现。
大陆的大酒店,由本地人经营的并不算多,因此,马狮龙决定,北上直接与他接触。
戚义害怕他有危险。
马狮龙道:“你不用担心,他也想见我,因为这本子在我手中,对他也极其重要。”
戚义明白,马狮龙早已惯于出生入死,对付岑星这种人并不是一个大问题。
于是,马狮龙驾车由陆路入华界。
他本来不想这么舟车劳顿,但这个时候刚巧是遇上长假期,很多人回乡,连飞机票也无法定到,他害怕岑星会趁这个时候,在人潮中混杂,可能会走到另外一些地方,因此,马狮龙决定驾车北上。
北上的公路,经过多年来的翻修改建,比起以前好得多了,那些无限制驾驶速度的公路,实在是使人真真正正领略到驾驶的乐趣。
马狮龙的汽车全速向北驶。
入了华界,大约还有六个钟头才到达省城市区。
他没有休息,一口气驾驶了三个钟头,吃了晚饭,再驶上去,如果一切顺利,九时左右就可以入住酒店,这是一个理想的时刻。
汽车在公路上奔驰。
偶然有一两部迎面而来的车辆。
长途驾驶,很容易使人入睡,马狮龙开了收音机,听着并不使人喜悦的音乐。
忽然,他前面有一辆大大的货柜车。
货柜车也是高速行驶。
马狮龙驶近。
他想找机会超车,可是试了几次,也无法超越过去,马狮龙也不急躁。
再过一会,那货柜车慢了下来。
马狮龙也只好慢着,然后,把车开向另一面,当他的汽车刚看到迎面来车,两盏强大的射灯正射向他。
强光使他目眩了半刻。
当他再看清楚,前面是另一辆迎头而来的大货柜车,他急忙扭转驾驶盘。
似乎已是太迟。
不过,迎头那辆大货柜车却是及时刹掣。
马狮龙心中有点庆幸。
可是,他的庆幸实在太早,因为他的车子,右面是一辆大货柜车,前面也有一辆,而左面是山谷。
他已坐了包厢,只有退路一条。
然而,那两辆货柜车的司机都跳了下来。
他们手中有大铁枝。
而跟着又多两位。
一共是四个人。
马狮龙想退后,可是,已来不及,一人扑上,一枝铁枝打下,他的车头玻璃全碎。
接着尾窗玻璃也碎了。
有人叫道:“下来!”
“你是马狮龙?”
马狮龙当然没有回答。
不过,他还是下了车,因为被他们强迫下车,也并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马狮龙下了车,闪在一旁,道:“什么事?”
“你是马狮龙?”
马狮龙仍没有表示。
四人已不理会一齐扑了过来,铁枝相继击下。
马狮龙闪开,连连后退,他是希望可以退至后面,那里可以退回公路外面。
不过,那四人也不蠢,已分别围拢。
马狮龙看到其中一个较弱,突然翻起了一脚,专攻那人,那人手足无措。
马狮龙看准了机会,一手拉着他的手,以他手上的铁枝作棍,与他们三人对打起来。
三人如狼似虎。
马狮龙夺了那人铁枝,可是四个人手上已多了一柄长长的牛肉刀。
他们起初以为,四个大汉定然可以在极短时间之内制服马狮龙,那知道,马狮龙以一敌四,犹有余刃。
牛肉刀一出,形势立紧。
马狮龙只能守,不能攻,如果稍有一两下攻过去,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马狮龙手中一扬,喝道:“要命的退下!”
看来像一柄枪。
四人犹豫,但仍收刀退下。
马狮龙迅速再向后退,一出了这个包厢,便向车后跃去。
马狮龙知道,死缠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
他转身躲入了草丛。
四人追来,不见了马狮龙。
有人道:“他并没有枪。”
“你怎知?”
“他有枪,怎会不对付我们,而自行失踪。”
“他走不了多远。”
“我有探照灯!”
两人往找探照灯,另外两人分别向两旁的草丛走去。
马狮龙躲在右面。
那人一近,马狮龙用力一勾他的脚,那人滚下,而马狮龙看准他的刀,一手抢了过来,并用刀背压着他的脸。
“不要开声!”
那人不敢开声。
“喂!你在那里?”那边的人叫。
“回答他!”
“怎么回答?”
“叫他过来!”
那人道:“来,来,我在这边。”
那另外一人,循声而至。
马狮龙突然一手推了他出去,那人突如其来的见一人影扑出,一刀劈下。
那人被马狮龙大力的推出,根本无法稳定自己的身体,那刀劈中他的胸前。
那人大叫一声,道:“呀……是我……”
不过,这一刀已使他再无法说下去。
那人正在惊疑,马狮龙又再扑出,他手上的刀也劈下,那人用刀一格,马狮龙再刺。
那人叫了一会,刀已刺入他腹部。
那两个去找探照灯的人用灯射去,只见血花四溅,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马狮龙对着这两个人,已毫无惧色。
他一脚踢开了一人的探照灯,另外一刀刺出,那人闪开,马狮龙也不再刺,扑身向前,转眼之间,马狮龙又再失去踪影。
那剩下的一人,并没有受伤,但他在刹那之间,看见那刀光血影,他那敢再追。
他回头看他的同伴。
马狮龙闪了出来,跳上了向北那辆货柜车,先把后面的货柜弄开了,然后开走了那车头。
没有了货柜,车子可以开得很快,而且可以让他们在这公路上延迟一会,不能立刻追来。
马狮龙一口气往北驶,直到他见到灯光,知道已经进了城内,他才把车头弃在一旁,他很幸运,刚巧有一辆计程车经过,他给了加倍的车资,那司机并没有多问一句,便送他入省城中最大的酒店。
那时已近深夜,马狮龙的衣衫并不整洁,入住这些大酒店,本来是有些麻烦,不过,他出手阔绰,很快便有了一间房间,并且可以找到替换的衣服。
其中一个叫亚荣的侍者,特别乖巧,他知道马狮龙是个大客,因此侍候周到。
这个时候,本来没有什么可口的东西可以叫来吃,但他也有办法,弄了几个小菜上来。
吃过了饭,马狮龙觉得元气恢复,便向亚荣道:“我想找一个人,你可以替我办吗?”
“是个甚么人?”
“那个人叫岑星,我不知道他入住这些酒店,是否用真名字。”
“我看除非他的回乡证有另外一个名字,否则,在这里他是无法不使用真名字的。”
“那好极了,我得到消息,他是入住这里最大的三家酒店其中的一家,你可以替我查一下?”
“可以,这里三间大酒店,我们这一家便是其中之一,另外两间也不远。”
“我想要尽快找到!”
“可以,我们这一间,我一会往下面看看登记的名册,便可以立刻知道,不过,另外两间,现在太晚了,我无法立刻去,明天天一亮,我会去找些老朋友帮忙。”
马狮龙把一叠纸币交与他,道:“这是你的活动费,我要找到岑星,以及他的行动消息。”
亚荣欢天喜地的接过了钞票。
当马狮龙还没有入睡,亚荣已经打电话上来,告诉他这间酒店登记名册内,这一个星期以来没有岑星的名字。
马狮龙赞了他几句,然后入睡。
翌日,亚荣的资料又来了,他道:“我已查到,岑星是入住了黑天鹅酒店的七〇七号房。”
“住了多久?”
“我的朋友说他已住了多天。”
“一个人?”
“是一个人,不过,每日都有一些人来找他。”
“什么人?”
“不知道,是本地一些有办法的人。”
马狮龙知道,岑星也许是想办法离开,其实,他一早便想离开往台湾,可惜被自己破坏了计划。
台湾?
从这里往台湾,也是有办法的,看来要亚荣多多留意他的行动,否则又会让他逃离,如果让他去了台湾,再在台湾找他,那便费时费事。
当马狮龙想到这里,电话又响。
“亚荣,他要退房?好,你等我来!”
马狮龙立刻起来,往下面找了一部计程车,再往那黑天鹅酒店。
其实这酒店离开马狮龙所住的并不太远,但司机兜了一个大圈,收了他双倍的车资。
亚荣焦急地在等候。
马狮龙问道:“走了没有?”
“他快要下来,看来他是要立刻离开这里。”
“好极!”
这时,马狮龙果然看见岑星下来,前后还有几个人,看来好像是保护他似的,他们走近了一部车子。
马狮龙道:“糟糕,他们要走了。”
亚荣道:“没问题,我们可以驾车追踪。”
“那有车子?”
“我有办法。”
亚荣走向那些货客车处,与那里的司机谈了一下,并且付了一些钱,然后,他跳上了车子,把车子驶到马狮龙的跟前。

第四章 各出心裁 邪不胜正

马狮龙上了车。
而岑星一干人等,也上了一部房车,并且开动。
亚荣不用吩咐,机灵地远远的跟着他们。
汽车往公路上驶去。
亚荣道:“看来他们出公路,可能是过省。”
“过省?这方向是往那里?”
“往东,往东还有一段路才出省,先是到汕头……”
“然后?”
“这里最近的外省便是福建!”
“福建?可以偷渡往台湾?”
“是的,那里几乎是有轮渡往台湾的。”
“轮渡?”
“不,只是开玩笑,不过,这是说从福建往台湾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如果他们真是往福建,我们要想办法截住他!目前,我们看看他们是否往福建。”
车子驶了一个上午,差不多下午一时,才到达一个较大的乡镇。
他们下车吃东西,马狮龙并不想打草惊蛇,便叫亚荣买东西回车上吃。
当亚荣买了一大包东西回来,他紧张地道:“我听到他们的谈话,其中更有一个福建人,看来他们真的是想往福建去。”
“从这里还有多少时间才能到偷渡的地方?”
“还有一大段路程,如果下午车子再走,晚上休息,那么明天下午才可以到达。”
“那么还有一大段时间。”
他们吃着东西。
不久,岑星的车子开动。
亚荣立刻再度跟踪,岑星的车子极快,而且一直的驶去,直到黄昏,他们来到另一个乡镇。
他们的车子进了一个货仓的地方。
马狮龙问:“他们做甚么?”
“加油,我也要去加油,不过,这些加油的地方,并不是人人可以去的。”
“钱?”
“是永久的通行证。”
有了永久通行证,当然一切都没有问题。
加了油后,岑星的车子又再开动,他们并没有停下来吃饭,只是在一家酒楼买了一大包东西回来。
马狮龙道:“看来他们是连夜登程。”
“我看他们正是这样。”
“那么,开足马力,今晚可否……”
“如果他们高速行驶,午夜时分,也许可以到达福建的海岸!”
马狮龙实在有点心急。
亚荣道:“你想阻他前去?”
马狮龙点点头。
“天黑之后,可以随机应变。”
亚荣果然是一个非常机灵的人。
车子在公路上奔驰,天黑以后,车子更是快疾如风,亚荣的驾驶技术高超,一直紧紧的跟在岑星的后面。
公路的两旁开始是一些山崖,有很多地方十分危险。
忽然,在一个转角处,岑星的车子停了。
亚荣也远远的把车子停了下来。
马狮龙道:“他们在弄些甚么花样?”
“可能是车子坏了。”
“这附近都是荒山野岭,没有人来,应该是没有甚么事情可做的!”
岑星车子没动,也没有人出来。
这样等了一段时间。
亚荣道:“我们上去看看。”
“是否一个陷阱?”
“是陷阱也要去看看,难道在这里等到天亮?”亚荣想了一想道:“马先生,那岑星认得你?”
马狮龙点了点头。
“那由我去看,你驾车跟来!”
“危险……”
亚荣道:“我去过越南打仗,从地雷阵闯出来,甚么危险都见过。”
“小心!”
于是,他们驾车驶近,在转角之前,让亚荣下了车,亚荣走近岑星的车子。
当他还没有走近,车子门已弹开,三个人走了出来,向亚荣攻击。
马狮龙也把车子驶近,急向打斗中的人走去。
岑星坐在车上,看见了马狮龙,冷笑道:“果然是你,我还以为谁有办法跟踪我至此。”
那三人手上都有刀。
不过,亚荣身手灵活,虽然身上中了一刀,不过只是皮外伤,他转了几转,已抢了一柄刀在手。
马狮龙加入了战圈之后,他们已稳占上风。
亚荣一刀劈出,使那人滚了出去,他再加两刀,三个人突然向山后跑去。
马狮龙不用再战,走近岑星,道:“你还是跟我回去,把你的事情弄好!”
“我有甚么事情没有弄好?”
“如果没有,你也不用走。”
“有又怎样?”岑星突然把一支手枪搁在汽车的窗门上,脸上出现阴阴的笑容。
马狮龙道:“你想怎样?”
岑星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才对。”
“好极!”
这时,亚荣已把三人打倒,跑了过来。
岑星十分紧张,把枪提起,指向亚荣,大声叫道:“站住!”
亚荣也看见了手枪。
而马狮龙也看得清楚,他的枪提起,他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一脚踢起。
岑星那支手枪飞起。
而亚荣也十分机警,窜身而至,把车门拉了开来,马狮龙再上前,把手枪也夺了。
马狮龙用手枪指着他,道:“下来!”
岑星没有其他选择。
马狮龙道:“走过那边。”他指的是悬崖,岑星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走向崖边。
马狮龙道:“亚荣,如果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跳下崖去,要有多久才会被人发现?”
“如果好运也要一年半载。”
“为甚么?”
“这地方没有人来,汽车经过也不会停下,很多时候,被野狗吃了也没有人发现。”
“跳下去。”马狮龙道。
岑星道:“马先生,我与你无仇怨,为甚么这样逼我?我实在不明白。”
马狮龙道:“是的,你我没有仇,不过,你的所作所为,你自己也明白。”
“他们叫你来杀我?用多少钱?”
“你太小看我的人格。”
岑星满头大汗,道:“对,我眼光短小,不过,我相信任何人都有一个价钱?”
“我没有。”马狮龙傲然地道。
“不,有,你给我一个价钱。”
“跳下去,我杀你,是因为你为害大众!你的吸血行为,很多人被你无辜害了。”
崟星道:“你杀我是为大众?”
“是的,而且你是死有余辜!”
“我承认,可是,有更多人比我更死有余辜,为甚么你不去为民除害?”
“有这些人吗?”马狮龙故意这么说。
“当然有,譬如姓戚的,姓甄的。”
“甚么?他们是你的受害人。”
“不,他们的子侄向我借钱,并不是由于他们没有钱,而是他们独霸了大权,我们才有这个机会,我提出的是,这两家大企业,以前的钱,也并不正当。”
“你在中伤?”
“不是,他们早期两家人是结拜兄弟。”
“那两个老爷?”
“是的,后来是争地盘、争生意,反目成仇。”
“他们做甚么生意?”
“走私、贩毒。”
“甚么?”马狮龙也想不到,这两家大富豪竟是如此起家的,对于贩毒,马狮龙尤为敏感痛恨。
“他们起家时是购买赃物,以低价钱买入,高价卖出,而财富的积聚,则是毒品了!”
亚荣插口道:“推他下去,还和他说甚么!”
马狮龙示意亚荣吓他。
亚荣上前,作势推他。
岑星已吓得裤襦也湿了。
马狮龙道:“慢着……岑星,你想将功赎罪?”
“好!”这时,他甚么也会答应。
马狮龙道:“你有没有他们的罪证?”
“他们现在已是大企业家,当然没有这么容易找到他们的罪证,不过,我有足够的资料。”
“好极,我们合作!”
“一定!”
“不过,还有一点,你手上的名单一有很多是无辜的,尤其是一些中下阶层的人。”
“我可以把他们的帐一笔勾消。”
“那些大帐,重要人物呢?”
“他们的账目,我要收回……”
“你还想……”
“不,我收回之后,捐给慈善机构。”
“这也好!”
看来越来越多人做善事了。
于是,他们一起回到亚荣的车内。
马狮龙问道:“那三个人呢?”
“他们只是受伤昏倒,醒来之后,他们自会有他们自己的打算。”
“好极,我们先回省城。”
亚荣把车子一直驶回酒店。
×                           ×                            ×
马狮龙与岑星先住在酒店,因为马狮龙想在这地方与岑星详细谈谈,可以抓到足够的资料,回到本市,立刻便可以采取行动。
岑星提供的资料,也颇为惊人。
他在黑白二道的日子不浅,所得的资料,应该是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问题是他的诚意。
马狮龙道:“岑星,你如果欺骗我,以后你飞到地球上甚么角落,我都会抓到你。”
岑星十分严肃道:“我来这里,都给你抓到,我当然不会再弄玄虚。”
马狮龙道:“你说的甄、戚两家,现在仍有毒品生意,做得大吗?”
“我不十分清楚,我借钱给人,但我从来不沾毒品这一门生意,因为……我在一年前,还知道他们往泰国接洽,并不是两家老爷,而是两位当家的。”
亚荣送马狮龙与岑星离开,他对马狮龙道:“我希望有一天来和你合作。”
马狮龙道:“我们合作得不错,不过,你在这里也会有一番作为。”
“这地方问题太大。”
“不过,你要记住一句话,一颗钻石,无论放在那里,也一样光芒四射。”
亚荣明白马狮龙的心意。
马狮龙道:“我也希望再见你。”
为了安全计,马狮龙与岑星坐飞机回去,当他们回到本市,马狮龙让岑星回家。
他并不害怕岑星会再走,因为岑星也有报复的心理,那两大家族不还钱给他,反而派人来杀他,因此,他决心反噬两人一口。
马狮龙立即往找戚义。
戚义听了马狮龙的故事,也大为赞赏,因为他看过岑星资料之后,发觉其中很多有关毒品案件,都是警局中的悬案。
现在有了这些资料,相信可以给这两大集团来一个迎头痛击。
戚义在警局中与刘署长商量了之后,决定先把这个久已存在的制毒工场铲去,并且邀请了马狮龙一起行动。
他们小心的部署了一切。
一天晚上,他们带同了特种部队,一连突击检查了两个船厂。
在船厂的秘密地牢中,果然抓到了几个制毒人员,并搜到大批的制毒工具,毒品却并不多。
可能是因为他们售出了一次货。
这船厂之内,泊有很多货柜,表面全是一些重型的工具,是用来造船用的。
这些东西都从泰国运来,因为泰国的造船业(小型的)也实在发展得不错。
打开了那些货柜之后,才发现其中那些大型工具之中,是藏有一些制毒原料。
这些原料在泰国来说,并不大值钱,但一经加工制造之后,利润是天文数字。
马狮龙心里十分高兴。
戚义也受到了上司的夸赞。
岑星的资料十分正确,不过,马狮龙仍有遗憾。
他自己走访了两大家族的当家人,因为岑星一直没有再露脸,因此,他们实践他们的承诺,两人都开出了支票,马狮龙把两千万元捐给了各大慈善机构。
他在访问他们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刺探一下他们,不过,他们都是十分机警的人,马狮龙一无所获,但并不感到特别失望。
不过,岑星一向与银行相熟,他派了他的一些手下,查探到这两大家族在工场被搜之后,似乎发生了一些经济上的问题。
这问题外界的人并不知道。
马狮龙听到了这消息之后,心下有了一种预感,他们如果周转有问题,一定会想办法找钱。
而找钱最快的方法,是毒品出售。
一批发出市面,便有现金回笼。
可是,没有原料,虽有人员、机器也是无用,要找材料,他们就非亲自出马不可。
于是,马狮龙与戚义分别暗中监视二人。
马狮龙负责追踪戚氏。
他日夜不停的跟踪,十分乏味的追踪,整整三天,一些效果也没有。
戚义也是像他一样,甚么也查不到。
马狮龙并没有气馁,他坚信自己的预感。
那晚,戚先生在一间大酒店参加完了一个隆重的宴会之后,便回到他的住所。
马狮龙跟踪了他一整天,十分乏味。
当戚先生进入了屋内,马狮龙并没有离去,他看看手表,已接近凌晨,他坐在汽车之内。
听着柔和的音乐,他在不知不觉之中竟然睡着了。
当他睡意正浓,忽然,被一阵汽车声惊醒。
不远之处,有一辆汽车自戚氏的家里出来。
那是一辆小汽车,并不是戚先生日常所用的。
马狮龙立刻发动了引擎。
这个时候,戚先生应该再没有甚么地方可去!然而,小汽车内,的确是戚先生。
汽车是朝海边去的,一直来到了避风塘。
那时,虽是凌晨,但避风塘仍是十分热闹,因为很多人都喜欢在这个时候来这里饮酒消夜。
避风塘内,泊着一艘一艘的小游艇。
戚先生把车子泊在一处较为少人到的地方,下了车,走向避风塘的游艇停泊处。
当他走近一艘中型游艇之前,游艇内发出一些探照灯光讯号。
马狮龙一看,便知是向戚先生招呼。
戚先生走向那一艘游艇,那艘游艇已解了缆,似乎正在等他。
他跳上船。
马狮龙跳上泊在旁边的另一艘船。
忽然,有人在戚先生那艘船的下面,闪出一下灯光。一时之间,不知发生了甚么事情。
他一动也不动,定睛一看,赫然发觉戚先生这艘游艇上的一艘小救生艇下,本是用帆布盖着的,有些异动。
游艇似已动。
马狮龙已无选择,错过了这唯一上船的机会,便是错过了可能发现戚先生这次行动的秘密。
他跳了上船。
他伏在甲板上。
“快来这里!”
是熟悉的声音,原来躺在那救生艇内的,竟是戚义!他连忙也钻进了救生艇之内。
游艇已开动,迅速的离开了避风塘。
他们躲着,一动也不动。
戚先生曾经在他们面前经过,看来他是巡船一周,这些工作也要他亲力亲为,他可能只是单身一人在游艇之上,这么一个人出海,那表示甚么?
当游艇离开了鲤鱼门之后,速度加快。
两人躲在小艇之内,又被帆布盖着,感到不大舒服,幸好有这帆布盖着,否则海风这么大,一定会把人冷僵。
马狮龙对附近的海域十分熟悉,虽然看来是大海茫茫一片,但他也知道船是朝东南而去。
两个钟头之后,应该是公海的海面。
船的速度已开始减慢。
马狮龙道:“我们出去看看。”
戚义点点头。
他们小心出了外面,伏在船舷,闪身出去。
甲板完全没有人。
只见那高高在上的驾驶舱,有一个人影。
那是戚先生,他似乎在找寻一些东西,不过,前面的大海,只是黑茫茫的一片。
戚义在船头的地方,找到另一处有帆布盖掩的地方,他告诉马狮龙道:“我躲在那边,遇有事情发生,也不致一起被擒,大家也有照应。”
马狮龙同意,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光点。
那光点迅速扩大,是一艘古怪的渔船。
戚先生正利用灯号,与那艘渔船交换了讯息,不一会,那艘船已近。
马狮龙与戚义都分别躲了起来。
那边的船有人走出来,操着非常浓重潮州口音道:“钞票呢?”
戚先生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钞票。
当他把钞票张开,却原来是只有半张,对方那人也是拿出一张半张的钞票。
两人互相合起来,再小心看看。
那潮州口音的汉子又道:“好极,怎样收货?”
戚先生道:“多少?”
“二十个麻包袋,二千公斤!”
“吊过来!”
那人指挥了一下,而戚先生自己下了驾驶舱,开了通往船舱的门,并且按了一个掣,本是楼梯,竟多了一条滑梯似的东西。
当麻包袋吊过来时,戚先生把吊钩拉向滑梯,当麻包袋一下来,便滑了下去。
这方法既快捷,又省力。
转眼之间,二十袋已搬了过来。
戚先生并没有与那人多谈话,便开船去。
这种交收的手法俐落,而且快捷妥当,怪不得戚先生在这行业有了这长久的时间,并没有失手。
凡是任何事情,一经过多人的手,麻烦的事也多,这是独行贼难以擒拿的原因。
戚先生便是这种独行贼。
当游艇离开了那处海面,以正常的速度驶回本市的方面,戚先生又再下来。
他小心的看看船舱,然后走向船头的甲板。
看来他是循例看看。
那时已是接近天亮,在大海之中,太阳虽然还没有出来,但水平在线,已有光芒。
忽然,船头传来了一些声响。
马狮龙心中一凛,难道发生了问题?
不独有声响,而且似是打斗之声。
马狮龙知道,戚义一定是被他发现了,马狮龙不再犹豫,从帆布中窜了出来,奔向船头。
当他来到船头,果然看到戚义与戚先生在打斗。
戚先生虽然有一把年纪,但手脚仍然不弱,戚义是蓬头垢脸,躲在那些帆布上,被一些黑油弄花了脸。
他们你一拳我一脚。
拳怕少壮,戚义总是占了上风少许,但由于船头甲板面积不大,而且船身颠簸,两人一时之间,仍然未分胜负,马狮龙并没有冲上去。
忽然,戚义踢起一脚。
戚先生闪避不及,被踢个正着,在地上翻滚了一下,然后又再跃起。
当他跃起之时,手中已多了一柄枪。
他怒道:“勿动!”
戚义不敢动。
“举起双手!”
戚义只好举起双手。
马狮龙怀内并没有枪,如果这样一扑过去,戚先生一定先转身开枪。
这里躲避的地方并不多。
马狮龙人急智生。
右脚一踢而出,而那鞋子也随着走势,射向戚先生的头部,鞋子虽小,但马狮龙的劲力十足。
戚先生被鞋子射中,向前扑去。
戚义也趁此良机,一扑上前,握着他持枪的手腕向天上举起。
“砰”的一声,子弹射向天空。
戚义再用力一抝,手枪已到了他的手上。
“你究竟是谁?”
戚义并没有回答。
马狮龙在后面,叫道:“是我!”
戚先生回首,道:“原来是你来抓我!”
“干坏事的总不会永远逍遥法外!”
马狮龙走近,一手反扣着他,戚义递上了一个手扣,马狮龙把他扣上,并道:“人脏并获,我也不想多说!”
戚先生冷笑。
“举手!”
声音来自驾驶舱。
马狮龙与戚义愕然,明明这船上只得一个人,为甚么霎时之间,又多了一人?
他们听到了声音,但没有人。
驾驶窗处,先是露出了一个枪口,不是普通的枪口径,而是那种轻型的机关枪。
戚义想动,可是一连串的子弹已飞射而来,他不敢再动。
这时,一个人慢慢的露出了头。
是甄先生。
戚义道:“我看见他来,但并没有上船。”
马狮龙道:“为甚么我这么疏忽?”
“甚么?”
“我应该早知他船上有另外一人。”
“你怎知?”
“我跟踪他的时候,他上船之前,船上是有探照讯号的,没有人,那有讯号。”
马狮龙实在是犯了一个大错,一个致命的大错。
戚先生轻易地从戚义身上拿出锁匙,开了手扣,他慢慢的上了驾驶舱。
戚先生道:“想不到我们没有合作十多年,再一起合作,也是天衣无缝!”
甄先生道:“不要多说,怎样对付这两人?”
“而今还在公海?”
“是的。”
“那简单之极,让他们喂鲨鱼!”戚先生冷静地道。
“好主意!”
马狮龙与戚义却想采取行动,不过,甄氏手上那挺机关枪并不是好玩的。
马狮龙的估计,这枪一分钟可以发射一百二十粒子弹以上,一秒钟发射两粒。一个人无论如何快,也难逃过一连串的子弹?
“你们自己跳下去?”甄氏问。
当然没有人回答。
甄氏向他们身旁发射了几响。
子弹的声音在这大海上,仍是震耳欲聋,两人不由自主的退向船边。
“攀上去。”戚氏命令。
他也从船边处拿了一条长铁枝,扫向他们。
忽然,一个大浪打来,海水泼在他们的身上,本来这是一个反抗的良机。
不过,甄氏仍然是那么冷静,他的枪嘴仍然是向着两人,马狮龙知道,这个险仍然冒不得。
他又再射了几发子弹。
两人无可选择的攀了上船舷。
那时又再一个浪上来。
这次所带来的海水更多,泼得他们全身湿了,不过,他们已身在船舷之外。
忽然,戚义用手一抹脸上的海水,当他抹完之后,用非常严厉的眼光望着甄氏。
甄氏刚巧也看到戚义的脸。
戚义的脸本来是十分污秽,因为帆布下的油污,使他没有露出真面目,而今经海水一泼,他自己又再用手一抹,他的真面目露了出来。
甄氏脸上忽然出现了非常惊讶的表情。
马狮龙看得真切,这实在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他便立时奋身,双脚齐起。
甄氏手上的机关枪已被他踢上半空,他整个人也跳了起来。
马狮龙立时抢夺那枪。
戚义也扑上前去。
戚氏横扫铁枝,仍是向枪扑去。
马狮龙是他自己主动发出一脚,因而他的时间最早也最先夺到了枪。
有了机关枪在手,形势立变了。
甄氏的脸上犹有惊愕的表情。
甄氏看着戚义,颤抖地道:“你是……你是……”
“我是戚义。”
“不,你是戚细,戚细!”
“戚细?戚细是我的父亲!”
甄氏听了,才松了一口气似的。
马狮龙立刻赶了两人入船舱,并且用那一对手扣扣着二人。
他们先上驾驶舱,只见二十袋东西已搁在那里,船舱本来没有这么大,但移开了一些地板之后,可以绰绰有余的载了这些货物。
戚义在驾驶室上叫道:“这船看来并不是直入港内。”
马狮龙上去一看,只见旁边有一张地图,上面有几个用圈圈着的小岛,而这艘船也正是向这岛而去。
还有一段时间,他们才会到达那岛。
戚义道:“不知道那姓甄的,为甚么这么望着我?”
“也许,他以前见过你。”
“不,他见过我,便不会那么惊惧?”
“是的,他是十分惊惧,特别是在你刚抹去脸上油污,他整个人大受刺激似的。”
“我也是趁那个机会,反败为胜。”
“对,为甚么?”
马狮龙道:“很简单,你去问问他便知道了。”
这时,船舱传来一些争吵的声音。
他们立刻下去。
只见戚甄两人同扣在一起,竟然也争吵起来。
戚义道:“吵甚么?”
戚氏道:“你是戚义,是吗?”
“那又如何?”
“你的父亲戚细,是甄雄所杀。”
“甄雄?”
“那是他!”
甄雄道:“不……不是我……”他的声音颤抖。
他的可怕脸容,正告诉了每一个人,他便是杀死戚细的凶手,不容他否认。
戚氏道:“戚义,你父亲是被他杀死的。”
“甚么?”
戚氏道:“这事我一向也不知,还以为他是在一场枪战中被敌枪扫射而死。”
戚义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甄雄道:“不……我并不想的,他追我……”
他似陷入了回忆,他的脸孔仍满是惊悸。
戚义道:“甄雄,我们上一辈都是生死之交,那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甄雄道:“是的,他抢了我太多的东西!”
“甚么东西?”
甄雄并没有回答。
马狮龙插口道:“钱银?女人?”
看来人生的争执,都不会离开这两件事。
甄雄承认道:“是的,他把我的钱夺去,也把我的女人也夺去了。”
戚氏道:“我看戚细并不是抢你的,公平竞争之下,你败了。”
甄雄俯首无言。
戚氏道:“本来这些成败,也并不是那么重要,更不应杀他。”
甄雄手脚颤动。
戚氏道:“就算是他不对……也应该光明正大。”
戚义听了,也有些激愤,道:“你怎样杀他?”
甄雄没有说话。
戚义再催促几次。
甄雄道:“好,我告诉你,当时,我们两姓人仍是合作,在一次打斗中,我们两人都受了伤,躲在一起,我的伤没有那么严重,而戚细……他……”
甄雄泣不成声。
这无疑是默认了。
戚义一拳打过去,道:“你是男人?还算是出来混的人?”
他十分激愤,想再打他。
马狮龙拉着了他,道:“冷静点,戚义!”
“当你知道了这些事情,为人子者,如何冷静?”
“我明白。”
他们沉默了,戚义毕竟也冷静了下来。
戚氏道:“原来真是你害死我们姓戚的人,怪不得这十多年来,我们根本没有合作,你们也处处逃避我们,原来你们是心中有愧。”
“我……我对不起……”
“天理循环,果是报应不爽!你们祖父辈相互合作,结拜成生死之交,结果是互相杀戮,想不到这新一代,却是同性恋收场,还闯下弥天之祸,这一切一切,都是你们的自作孽!尤其是毒品……”
戚义道:“这船是驶往那里?”
两人默然。
戚义道:“其实你们不说,我们到了那岛之后,大事搜索,也必然找到。”
两人依然默然。
戚义又再威逼利诱的与他们周旋一番。
马狮龙忽然计上心头,道:“我们已近目的地,上去看看。”
戚义随着马狮龙上了驾驶舱。
马狮龙道:“我看让他们单独相处,还会有更多的发现。”
“为甚么?”
“因为他们之间,有太多的恩怨,他们自然不想外人知道,不过,我们这里也可以听到。”
他在那一排舱板之中,安下一个电钮。
果然,传来船舱内的声音。
原来这船上的几个房间都有通话器,因此,戚氏与甄雄的声音是清晰可闻。
甄雄道:“其实这些年来,你还杀了我们多少的人?”
“没有……没有……”
“其实现今甚么也不用隐瞒了,这次落在这个马狮龙的手上,我们是不会超生的。”
“不,我们有律师。”
“没有用的,人赃并获,神仙也救不了我们!”
戚氏没有作声。
甄雄道:“这次我们联手收货,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你认为我们怎会被他们发现?”
“我不知道。”
“是你行踪泄露?”
“没有,这事关乎我们家族的……”
“对,也关乎我们家族……我记起,在收货前两天,我们决议过,把那小岛发展成一个新的工厂……不过,有一段时间,我是无法找到你的。”
“我……我并没有甚么。”
“一定是你告密。”
“不,怎会是我?如果我去告密,我没有理由也在这里,让他们一起来抓着我们。”
“那么,那一段时间,你去了那里?”
戚氏道:“没有甚么,我只是……”
他欲言又止,引起了甄雄的怀疑。
甄雄仍然追问,但戚氏无法说出,沉吟不绝,甄雄也是江湖世家出身,如何不知其中有诈。
他们又再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那些含糊不清的事实,外人是无法了解的。
他们越说越愤激,不一会,两人竟然对打起来,那通话器传来他们的打骂声。
马狮龙想下去。
戚义道:“不,让他们互相残杀一下!”
“为甚么?”
“我们这样拘捕了他们,他们无疑一定入狱,不过,在狱中,因为他们有钱,又有面子,不会受苦太大,而今就让他们在肉体上受一下苦。”
两人对打之声更为激烈。
两个被缚在一起的人,互相对打,那实在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
马狮龙把对讲器关了。
他们向外面望去,太阳早已出来,红霞满天,海浪映着眩目的金色。
前面已接近一个海岛。
这海岛看来并不太荒芜,海湾之前,有一个相当长的码头,可以泊船。
马狮龙把船泊好。
他们出了驾驶舱,先下去船舱看看二人,只觉他们经过一番扭打,口血鼻血齐出,两人是惨不堪言,各自躺向一边。
马狮龙道:“先叫救伤车,但是这里没有,还是召水警轮来。”
“是的,这样让他们死去,也太便宜了他们。”
戚义上去用无线电召水警来协助。
马狮龙上岸去。
只见在海岸不远之处有几个吊机,吊机之下,竟然有几列货柜。
不远之处,竖立着一个大木牌,上面写着:甄氏企业,货柜箱重地。
原来这地方是甄雄的一个私人货仓,这海岛不大,看来买下了整个海岛也并不太贵。
戚义追了上来,道:“水警轮在十五分钟内会到,有甚么发现?”
“你看,这是甄氏的货柜箱。”
“他们竟这么明目张胆的,用这些货箱来收藏毒品?”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马狮龙打趣地说。
他们走近那些货箱。
一列一列的叠起,足有五层高。
马狮龙道:“如果不是用来储货,也可以用来作工场——毒品工场。”
戚义道:“对,这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好办法。”
可惜附近没有甚么东西可以让他们撬开货柜。
马狮龙试用石头,但无法砸开那些非常坚固的锁,当他在撞击那些锁的时候,他们听到了船声。
戚义道:“是水警来了。”
“让他们来试,他们船上会有工具。”
于是他们离开了那些货柜,再走向海的那边。
可是,码头并没有水警轮。
“咦?”马狮龙叫了一声。
“甚么事?”
“不对,他们走了?”
马狮龙飞快的跑向他们的船,外表看来并没有甚么异样,可是,船舱之内,没有了二人的踪影。
“怎么?他们在这里也有办法溜走?”
马狮龙顿足轻叹,道:“对,这地方是他们的地方,而船也是他们的船,一切都是他们熟悉的,他们要逃,当然有办法。”
戚义道:“刚才那船声,是他们逃走的船。”
马狮龙道:“我们叫水警截他们。”
戚义开了机,道:“水警七三八,七三八!”
“七三八,甚么事?”
“我是戚帮办,你们快来我们这岛!”
“快到了,我们已经可以看到你们的船,是一艘相当大的游艇!”
“是的,你们有没有看见一艘快艇?”
“有,是向另一边驶了去。”
“快截他们!”
“截他们?我看水警轮的速度根本不及他们,我会替你找人堵截他们!”
“好极,千万勿让他们逃去!”
“没问题,我们还是来你们处!”
“好极!”戚义关了机。
他望着马狮龙,道:“我实在不相信,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们身受重伤,也有办法逃离。”“这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
“他们是逃不了的。”
“是的,不过,那又要多费一番功夫。”
马狮龙往下面看。
忽然,他似乎是嗅到了一些东西,一些似是烧焦了的东西。
马狮龙急叫道:“走!”
戚义追问:“甚么事!”
马狮龙已一把拉了他,走上甲板,想从甲板跳上岸去,可是,已经太迟了。
船舱内传来一声爆炸。
幸好爆炸并不太响。
马狮龙与戚义跳上了岸,拼命向前走。
可是走了十多二十步,回头再看,船并没有再爆炸,但船似是往下沉。
马狮龙道:“那些毒品原料!”
可是船正下沉,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
“为甚么他们不炸了整艘船?”
“我想他们也想的,但因为要逃走,而船上备有的炸药并不太多。”
这时,水警轮已到,并迅速泊在另外一边。
有一个督察上来,道:“这船正下沉。”
戚义道:“有没有办法?”
他摇了摇头。
那船慢慢的沉下去,幸好这码头水并不太深,不一会,船已半搁浅在水中。
其他警员也上了岸。
马狮龙把情形简略的告诉了他们,然后,他们带齐了工具,往货柜箱去。
他们撬开了其中一个,发现里面有一些是普通的建筑材料,但其中的几个货柜箱却完全没有东西。
马狮龙与戚义也往里面去看,几个装有货物的货柜箱,围着一些空的货柜箱,内里就形成一个相当广阔的空间,看来做一个秘密的工场十分适宜。
四周已有了抽气的设备,因此,他们入内并没有感到呼吸上的困难。
戚义道:“如果迟来一些日子,可能他们已安上了设备,我们收获更大。”
马狮龙道:“现在也弄得他们七荤八素了。”
他们出外,再向码头的另一边走去。
只见一堆礁石之后,有一个山洞,洞内有几只舶贩,有一条绳子刚被拉断了,那是他们用来逃走的船,匆忙之间扯断的。
马狮龙道:“这里一切都可以交给水警了。”
戚义道:“是的,不过,,我们还是要回去落口供。”
“好极。”
他们与那位水警督察分手。
可惜,那艘游艇已半沉,水警方面用了一只快艇把他们送了回去。
戚义一回到警局,便向署长报告,并且要求发出两张通缉令,通缉甄、戚两人。
马狮龙把一切过程告诉了负责落口供的警探,经过这一段长时间的追踪,他实在感到异常疲倦。
他回到家里,心里总是记挂着甄、戚两人逃离之后,又会有甚么新花样?
不过,他也不再理会,等恢复了精神之后,才再作另外一番的打算。
戚义经过一天的休息之后,又再度投入工作。
他的属下监视着甄、戚两家人的行动,但总没有找到那两个失踪的人的踪影。
他们躲不了多久,他极有信心。
不过,他一直等了五天,仍然没有半点讯息。
马狮龙也试从黑白两道的人物中加以打探,也是没有半点端倪。
最闷热的时刻,也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马狮龙在半夜,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一听便知道是甄雄。
甄雄道:“马狮龙,你一定想捉到我们?”
“对制毒与贩毒的人,我从不放过。”
“我知,那么,你想抓我吗?”
“当然。”
“好,你来吧!来我们的船厂。”
“船厂?”
“你早来过,不过,我并非要与你对敌,我只想你作一个证人,我知道,我是逃不了的。”
“还有甚么人?”
“老戚也与我在一起,我不希望你与戚义同来,当我们要你作证的事一了结,我会与你一起自动投案。”
“作甚么证?”
“你来到便知。”
马狮龙想拖延一些时间。
“十五分钟之内,你可以到船厂,否则你再找我们,恐怕又要费一些时间。”
电话已截断了。
马狮龙打了一个电话给戚义,可惜他既不在家,也不在警局,他只能单身赴会。
马狮龙以尽快的速度,来到了船厂。
船厂十分昏暗,外面远处有一辆汽车,是有人在内,看来是戚义派人监视的。
不过,可能是监视太久,里面两个探员都睡着了,连马狮龙停了车、入了厂,他们也不知道。
厂内只有一点灯光透出。
马狮龙向着灯光走去。
上面是一间写字楼,甄雄竟是站在楼梯迎接他。
“果然是英雄好汉,一个人来。”
马狮龙道:“我只是来作证而已,是你说的。”
“请!”
甄雄脸色似有点憔悴。
马狮龙当然知道,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不过,如果不来,岂不是大失良机?
马狮龙往内看。
戚氏在场,是意料之内的事。
但有一个人,却是大大出他的意料!
那是岑爷——岑星。
岑星虽然是已被马狮龙带回本市,但他一直没有出现,而且是马狮龙替他向这两人反击,为甚么这个时候他们又在一起?
岑星是个不平凡的人,在这一段期间,可能是已经发生了重大的事情。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马狮龙的哲学。
他从容地进内。
“请坐!”
马狮龙在当中坐了。
甄雄道:“好了,岑星,你先问。”
岑星有点期期艾艾。
甄雄道:“你不问,表示你承认一切。”
岑星道:“马狮龙,他们先收买了你!”
马狮龙并没有回答。
甄雄道:“马狮龙,他再反收买你。”
马狮龙仍然不回答,他希望可以从他们言语中,首先了解他们之间的形势。
戚氏也道:“那你是没有守诺言,在江湖上来说,你是二五仔!”
所谓二五仔,那即是反叛告密之人,在他们来说,是非常严重的罪。
马狮龙道:“我根本不知你们在说甚么?”
岑星道:“你明白的!”
戚氏也道:“你是个明白道理的人。”
甄雄道:“只要你说出来,我们之间会有一个了断,快说!”
马狮龙道:“首先你们要弄清楚,你两个托我去歼灭岑星,既报仇,也不用再还钱。”
岑星怒道:“你先收买人杀我!”
甄雄道:“我们并不是给他钱!”
马狮龙立刻接口道:“是的,我并不是杀手,也不会收钱杀人。”
岑星道:“你的话说得好听。”
“我只是叫他们捐钱往慈善机关,我只是做善事,你们大可去查查收据。”
岑星道:“那么我也不急收买你。”
马狮龙斩钉截铁道:“当然不是,而且你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甚至双倍价钱?”
“甚至一万倍价钱。”
甄雄道:“那马先生你也是要他做善事?”
马狮龙点头。
三人立刻站了起来。
马狮龙退开。
看来他们三人真的要用武力去解决这件事情,马狮龙火上加油道:“你们千万不要动手。”
这话未完,他们已动手。
马狮龙退后了几步,对于这些人来说,让他们自相残杀,那是最好的事了。
果然,他们三人越打越厉害。
忽然,岑星尖叫一声,跳了开去。
甄雄与戚氏却并不理会岑星,仍然互相扭打。
岑星站了起来,望着他们,也回首望着马狮龙,他忽然高叫道:“你们停手!”
他们两人并没有停手。
岑星又再高叫,道:“我们都被利用了,罪魁祸首其实是马狮龙!”
甄雄与戚氏听了,互相打了一拳之后,便退开。
岑星道:“你们想一下,马狮龙一直利用离间计,让我们互相残杀,他坐收渔人之利。”
这话果然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马狮龙想不到岑星果然是一个冷静的人,他在财迷心窍的情况下,仍然想到被人利用。
他们三人聚拢而来。
马狮龙退下,但后面是一些写字楼的枱椅,并没有甚么去路。
岑星第一个出手。
马狮龙当然不会让他占半点上风,对于这些吸尽无数人血的高利贷者,他也是恨之彻骨。
岑星一出手,甄雄与戚氏也相继而来。
三人之中,甄雄年纪是大了一点,对马狮龙并没有构成重大的威胁。
不过,他们似乎在这一刹那之中,明白了马狮龙一直在他们之间挑拨,他们的一腔怒怨,都发泄在他身上。
因此,他们拼命打。
人一拼命,便是难于应付。
马狮龙一直被他们缠得透不过气来,间中受了岑星的一拳一脚,也不好受。
三人来势,似有死不罢休之势。
马狮龙当然不会让他们死缠,可是,一时之间,却是无法摆脱他们。
忽然,远处传来警车的警号。
马狮龙希望那是戚义的援兵。
他们三人也听到了警号,可是,他们越是发狠。
马狮龙叫道:“你们投降吧,警方来到,我会帮你们说些好话。”
岑星第一个有反应,“他其实是想我们死!马狮龙,今日我与你誓不两立。”
不过,甄雄与戚氏却有些不同的想法,他们的手脚都慢了下来。
马狮龙其实并不能肯定这话有甚么效力,而只是希望找一个空隙,让他可以逃离。
而这个机会终于来临。
马狮龙突然一窜,上了其中一张写字枱,然后再向上一攀,突然撞开了那些假天花,上面是一条冷气槽与一些电线,里面尘埃弥漫。
他不顾一切,爬过了那些假天花,一直往门外出口去。
可是,这写字楼是厂房内所建,并没有地方通往外面。一时之间,他觉得这次是自己陷入了一个罗网。
岑星想追上来。
无奈那些尘埃厉害,一时之间,他也不敢爬上去。
马狮龙屏息着,一动也不动。
他听到下面三人在商议。
甄雄道:“他逃不了。”
岑星道:“有甚么办法?先杀死他才说。”
戚氏道:“趁警方未来,用机关枪扫死他,他在上面,定然无路可逃。”
马狮龙听了,更是一身冷汗。
戚氏的说法并非危言耸听,如果真用机关枪扫上来,那有逃生的办法?
这时,警车响号更近。
“快找机关枪。”
马狮龙听到他们开那些档案柜的声音,他想:“让他们拿到机关枪才行动,那太迟了!”
于是,他用力向空的天花板处跃下去。
那些天花是用发泡胶所造成,一经马狮龙跃下,便完全塌了下来。
三人突然狂笑。
他们并没有机关枪,不过,手枪倒是人手一支。
岑星道:“马狮龙,你也有上当的一天。”
马狮龙想动。
岑星先开了一枪,他的枪法欠佳。
然而,这一枪也令马狮龙暂时不敢动。
戚氏道:“你先举手。”
马狮龙无法,只好举手。
戚氏道:“我也有一双手扣,马狮龙,你好好尝试一下被人扣的滋味!”
岑星上前,把马狮龙扣了。
他又举枪。
戚氏道:“不能杀他。”
“为甚么?”
那时外面已有吵杂的人声,看来戚义的援兵已到。
戚氏道:“我想你来这里之前,一定是通知那个警探,那个警探也是个不易打发的人,有马狮龙,也许他会审慎一些。”
岑星明白,要冲出这个包围,非要用马狮龙作人质不可,他道:“好办法!”
他立刻上前,把马狮龙反手互扣了,然后用枪指着马狮龙,道:“一切都要看你了。”
马狮龙很想一脚飞起,不过,在这情形之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时,外面已传来戚义的声音,声音是经过扩声器的,戚义说道:“你们已被包围,快放下武器走出来。”
岑星道:“我们应怎样?”
甄雄道:“先开几枪吓他们。”他说完便向外面放了几枪。
外面的警探纷纷伏下。
戚义仍用扩声器道:“你们再反抗……”
甄雄又再放了两枪。
戚义没有再说话。
马狮龙道:“你们已被包围,放下武器投降,我会和你们多说一句好话。”
岑星一拳向马狮龙打过去,道:“说好话?有了你,我们三人几乎是一锅熟了。”
甄雄与戚氏也是怒目而视。
甄雄道:“不要再打他,只要他活着,我们就有生机。”
戚氏道:“怎么利用他?”
甄雄道:“让他们知道,马狮龙在我们手上,然后跟他们谈判。”
岑星道:“好!你们想想用甚么办法逃离,我押马狮龙上前,让他们知道,不敢放枪。”
岑星押着马狮龙,往一个窗口,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形,那时外面已有十辆以上的警车。
警员都埋伏着,因此一时之间,不知有多少人。
岑星一手把马狮龙的头推了出一个窗口,叫道:“你们开枪,先替我们杀死马狮龙。”
一听到马狮龙三个字,戚义已经觉得事情已有了重大的变化,当他看到马狮龙的头被推出窗外,他立刻叫道:“你们千万勿开枪。”
戚义道:“马狮龙,你怎样了?”
马狮龙道:“我没有甚么,只是被他们扣押了。”
岑星道:“你们一动,我们便把他杀死。”
戚义道:“星爷,你千万不要乱来。”
后面的戚氏与甄雄,商量已有了结果。
甄雄道:“叫他们尽快预备一辆车子。”
戚氏道:“并且叫他们不要追来,否则先杀马狮龙再算。”
岑星向着外面叫道:“快预备一辆车子,并且不要弄甚么花样,我们一有事,便先杀马狮龙。”
戚义道:“你们逃不了。”
岑星又向外面放了一枪,打断了戚义的话。
戚义知道马狮龙在他们手上,多说无益,便道:“你们等一下,我预备车子。”
三人听了,押了马狮龙往里面。
戚氏道:“岑星,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好好合作,否则一定会死的。”
岑星道:“怎么合作?”
“当他们预备好车子,你押着马狮龙,用他作挡箭牌,我们一起上车,才有逃生机会。”
岑星道:“我们逃往那里?”
甄雄道:“前面是荒野路,我们分别在荒野外下车,让马狮龙留在车上,滚下悬崖,走到了荒野,我们各自分头走,到时才再想办法……”
马狮龙心想,这甄、戚两人,倒也心狠手辣。
外面又传来戚义的声音:“车子准备好了。”
岑星道:“好了,我押着马狮龙,你们两人不要耍花样!”
“这个时候,你还不信我们,你有马狮龙在手,他们杀了我们,也不敢动你一根毛发。”
岑星一想,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好,你押马狮龙先行。”
岑星押着马狮龙出去。
外面果然停了一辆车子。
岑星押着马狮龙,一步一步,非常小心的走向车子,他叫道:“你们去开车。”
可是,并没有人上来。
他回头一看,那里有甄雄与戚氏两人的影子。
岑星知道,这次又被他们出卖了。
马狮龙心里也觉得非常奇怪,不过,他仍在岑星枪下,一时之间,仍然没有反抗的余地。
岑星押了马狮龙上车,然后他自己才上,不过,他精神并不集中,当他一低下头走入车厢时,马狮龙双手向上撞去,岑星闪避不及,头撞在车厢上面的部份,一时之间,有点昏眩,站也站不稳。
马狮龙再双脚撑出,岑星整个人也飞了出去。
戚义的手下已一窝蜂而上。
戚义上前,为他开了手扣,道:“另外两个呢?”
“我看他们有另外一条路走,他只是用岑星来扰乱你们的注意力。”
远处传来一些快艇开动的声音。
马狮龙道:“你早知他们有退路?”
“是的,我们一来便派人到处看,这里是船厂,水路对他们似乎更有利。”
不久,几个探员已押了甄雄与戚氏回来。
岑星也醒了过来,他怒道:“你们出卖了我,看来也是没有甚么好结果。”
甄雄与戚氏都没有作声。
戚义道:“马狮龙,这一次你智勇双全,一矢三雕!”
马狮龙道:“几乎是一矢四雕!”
“为甚么?还有一人吗?”
马狮龙笑道:“在写字楼的时候,我也几乎被他们杀了,幸好你来得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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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复杂的案件,成为了本市的大新闻。
戚义当然也受到上司的大大赞赏,可是,他似乎并不十分快乐。
照理他在这里继续发展,应该是大有作为的,不过,他却向马狮龙辞别。
马狮龙特别跑到他家里,与他话别,他也不大明白,问道:“你为甚么要离开?”
戚义道:“其实破了这大案,我心里也很高兴,不过,其中一家人是姓戚的,虽然,我一早离开这里,与他们并没有甚么交往,也没有甚么感情,不过,他们总是姓戚的,我在感情上是不开心的。”
马狮龙道:“作为一个执法者,常常都有这个矛盾的。”
戚义没有甚么话可说。
马狮龙道:“不用那么不开心,以后还有很多要学习的!”
“希望有一天能再与你合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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