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点我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75|回复: 0

[入库] 《迷幻枪王》龙虎双杰故事之四

[复制链接]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目次

  杀人图灭口  黑帮暗火并
  扫荡迷幻药  枪王终伏法


  杀人图灭口  黑帮暗火并

  六月十二日,凌晨一点三十五分。
  在一间灯光黯淡的餐厅里,三个长发青年刚结了帐,正想离座的时候,突然其中一人惨呼一声,就仆倒在地上,完全不能动弹。
  他被一把两尺长的东洋刀连刺三下,不死才是怪事。
  其余两个长发青年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夺门而出。
  但在另一张桌上,突然冲出了三个戴着雨帽,穿上黑色手套的大汉。
  他们的手里,都握着一柄斩牛骨用的刀。
  刀声霍霍,乱砍乱劈,整个餐厅叫声、哭泣声大起,乱成一团。
  这个时候,这间通宵营业的餐厅的生意极其旺盛,其中差不多占了一半都是女孩子。
  她们个个花容失色,还有人险些被三文治噎死。
  四个手持杀人凶器的恶汉,狂攻三个长发青年。
  三个长发青年早已倒下了一个。
  余下两人,各吃了两刀,仍然拼命夺门逃跑。
  可是,他们已无法逃得远,四个凶汉又紧迫上来。
  双方的距离很近,斩骨刀与东洋刀仿如斩瓜切菜的,砍个不亦乐乎。
  黄台之瓜,何堪再摘。
  就算这几个大汉不再追杀,他们也已受伤极重,此刻再添十七八刀,就算他们有十条性命,也得同时完蛋了。

  ×                ×               ×

  凌晨一点三十七分。
  血案已结束,历时不超过两分钟。
  三个长发青年惨死在利刀之下,一段可怕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                ×               ×

  六月十二日清晨七点零五分。
  邱灿堂坐在那张早已残旧的沙发上,一双浓眉仿佛打了个结。
  他的身材并不高。
  但在他的身上,却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劲,使人觉得他有一股慑人之力。
  他今年已六十出头,他的头发已开始变成灰白。
  但他的威仪,也因年纪的逐渐增加而显得更为慑人。
  虽然现在已是中子弹时代,但他的衣服型式,还是保留在四五十年前的时候一样。
  他喜欢穿纺绸大褂,脚上永远都是黑布鞋、白袜子,就像电影里的黄飞鸿一模一样。
  唯一有所分别的,乃是黄飞鸿是一个身怀绝顶武功的侠士,而邱灿堂却是一个黑帮的老大。

  ×                ×               ×

  除了极少数的人之外,一般人都称呼邱灿堂为老邱。
  老邱年轻的时候,是个赌徒,但却逢赌必输,而且每每输得很惨。
  那时候的老邱,就像一条饿透了的大鲸鱼。
  他的胃口实在是太大。
  有一次,他带着三十块钱的赌本,在赌档里赢了八千多块。
  那时候,他在一间杂货店里当伙计,月薪只有六十块钱。
  他忽然间就赢了八千多块,这笔数目是相当惊人的。
  可是,他居然在赢了这笔钱之后,又再乘计程车到另一家更大的赌场碰运气。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应该赢多少钱才收手。
  在那一家更大的赌场里,他的运气似乎不错,两个小时之内,他又赢了两万多块。
  连同那八千多块计算在内,他已足足赢了三万块。
  可是,他居然还是不愿意就此罢手。
  结果,幸运之神终于离他而去,他的幸运变成了倒霉。
  在不足半小时之内,他这三万块钱就像流水般倒了出去,最后只剩下十块!

  ×                ×               ×
  在邱灿堂的“赌博历史”里,这是令他毕生无法忘怀的一页。
  三十块赢了三万块,仍然不肯收手,结果被打回原形,还要输掉二十块。
  自此之后,他足足五年没有赌博。
  不论大赌小赌,甚至是三两毛钱的小赌局,也一概不赌。
  他拼命的工作,拼命的赚钱,拼命的储蓄。
  五年之后,他在银行里居然有两千块钱的存款。
  那时候,两千块钱可不能算是一个小数目,别忘记他的月薪还只是六十块钱而已。
  他的老板是一个著名的守财奴,邱灿堂在杂货店里工作了六七年,从未加过一块钱的薪金。
  他终于辞职。
  他辞职之后,就拿着两千块钱去找舒成。

  ×                ×               ×

  舒成是邱灿堂的朋友。
  朋友有很多种,而舒成却是老邱所有朋友之中,最卑鄙无耻的一个。
  舒成本来就是三教九流中最下流的一种人。
  为了金钱,他不惜出卖任何一切。
  属于他自己的,固然出卖,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只要有机会,也照样出卖可也。
  他也是个赌徒。
  而且,他那种赌劲凶狠的程度,绝不在昔日的老邱之下。
  当老邱找到舒成的时候,正是舒成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这两天的手风极顺,手头上有千多块钱。
  当他看见老邱的时候,还以为老邱知道自己赢了钱,前来求借。
  当时舒成的脸色很不好看,一张脸紧绷绷的,像是刻薄成性的富翁,碰见了一个恳求施舍的乞丐一样。
  但老邱并不是来恳求施舍,也不是向他赊借。
  他提出一个建议,要与舒成合作。
  当舒成听完老邱的建议之后,紧绷绷的脸立刻变成眉飞色舞。
  他认为老邱的建议好极了。
  老邱的建议是:“合作开设赌档”!

  ×                ×               ×

  开赌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资金与人手缺一皆不可。
  除此之外,还得要搅清楚门路,最少得有一个后台支撑着。
  他俩只有三四千块,当然谈不上资本雄厚。
  但大赌场开不成,弄个小赌档总是可以的。
  小赌档的注码赌得不大,而且在横街窄巷里摆设,随时开赌,也可以随时收。
  这只是小生意。
  但小生意逐渐就做得大起来。
  舒成是在黑社会里混的,虽然面子并不大,但总算给他弄得头头是道,凭着不怕死的胆色,居然把小赌档逐渐扩充,变成大赌档。
  然而,舒成的脾气十分暴躁,他并不受到手下的爱戴。
  他们反而喜欢另一个老板——老邱。

  ×                ×               ×

  老邱自从经过那次惨痛的教训之后,他开始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赌桌上能够真正赢钱的,通常都只是赌场的老板。
  赌徒十赌九输。
  只有赌场的老板,才是真真正正的大赢家。
  所以,他戒赌。
  他不做赌徒,而立志要做一个赌场的老板。
  当然,这一门生意也必需要冒相当的风险。
  但老邱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冒险的性格,虽然他本来并非黑社会中人,但他在这个圈子混了两三年之后,名气居然盖过了舒成。
  他们合作的生意,越做越大,所获的利润也越来越多。
  然而,舒成却在这个时候,染上了毒癖。
  他开始的时候吸食鸦片,后来改吸海洛英。
  他不但吸毒,而且性情越变越坏,动不动就向手下大发脾气。
  他甚至经常痛殴手下。
  结果,殴人者人亦殴之。
  在一个黄昏,舒成正在吸食海洛英的时候,突然有六只粗大的拳头向他身上的要害招呼。
  常言有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还是以一敌三?
  倘若舒成是个武林高手,那当然自当别论。
  可是,他并不懂得技击,而且身材也不及对方三人健硕。
  他们把他打得不成人形。
  舒成频频讨饶,但他们并不动怜悯之心,拳如急雨,越打越是凶狠。
  舒成捱了多少拳?
  连验尸官也验不出来,只知道他被人用重拳殴打无数下而致死。
  他的体内大量出血,骨头最少断了二三十根。
  这当然是凶杀案。
  但凶手没有被抓着,这件案就这样地一直被耽搁下来。

  ×                ×               ×

  舒成死后,在组织里当然只剩下一个老板。
  那是老邱。
  老邱对舒成的遗属照顾甚周,而且拨出了大笔金钱,送给舒成的妻子作为生活费用。
  但从此之后,赌场的生意,就与舒家绝对没有关连,老邱已成为赌场的唯一大老板。
  没有人加以非议。
  因为舒成实在太令人讨厌,他死亡的消息传出后,他的手下居然大事庆祝。
  老邱听见这件事之后,曾板起脸孔痛斥手下。
  他给人的印象,是公平正直,大公无私的。
  所以,他成功了。

  ×                ×               ×

  老邱的计划,终于一步一步的实现。
  他要成为一个有财、有势的黑社会大亨。
  经过了三十多年的风风雨雨,他总算有了极大的成就。
  当然,他的“成就”只是对他自己有好处,对于整个社会来说,他非但毫无贡献,而且还害得不少人倾家荡产,破坏了不知多少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赌。
  人生在世,谁不在赌。
  但真正的赢家,又有几人?

  ×                ×               ×

  六月十二日清晨七点三十分。
  老邱坐在那残旧的沙发上,已足足半个小时。
  他在等待一个人的报告。
  直到七点三十一分的时候,他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那是老邱的汽车司机,也是老邱的保镖。
  他叫小谢。
  小谢的身材并不小,足足有六尺高,他简直就是个巨无霸。
  但老邱仍然喜欢称呼他小谢。
  小谢在老邱的面前,就像是一只驯服的猎豹。
  老邱看见小谢之后,第一句就问:“查出了没有?”
  小谢点点头。
  老邱的脸色,沉重得就像风雨前夕的天气:“是甚么人干的?”
  小谢深深的吸了口气,才缓缓的道:“杀死金彼得等人的,是赵鬼脸手下。”
  老邱冷冷一笑:“是谁主使的?”
  小谢道:“赵鬼脸。”
  老邱立刻霍声从沙发里直跳了起来。
  他就像一座正在爆发中的火山。
  但奇怪,他忽然又忍了下去,并没有过份的冲动。
  老邱尽量保持冷静。
  因为他正面临着一个极大的挑战。

  ×                ×               ×

  老邱的衣着虽然保守,但他的手下,却不乏新潮派的人物。
  金彼得、何亚西和司徒文都是很追得上潮流的时髦青年,同时,也是老邱的得力手下。
  他们绝对服从老邱的命令,而且相当忠心。
  如果不是老邱,他们早就被一个放高利贷的吸血鬼活活打死。
  然而,他们的命运,始终难逃死于非命的厄运。
  他们昨夜在一间餐厅里,被人用乱刀斩死。
  这是一件非同小可的血案,他们三人牺牲了性命,但更大的危机,却隐藏在后头。
  为了这件事,老邱感到无比的愤怒。
  他决定要找赵鬼脸算账。

  ×                ×               ×

  赵鬼脸在三十年前,是一个很英俊潇洒的男人。
  那时候他的名字并不叫鬼脸,而是一帆。
  赵一帆这三个字,现在已很少人知道,人人都叫他赵鬼脸。
  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怎会变成“鬼脸”?
  那是因为他太“风流”。
  他的风流,已迹近乎下流。
  他欺骗过不少女人,也糟塌过不少黄花闺女。
  他有一张油滑的嘴巴,同时更有一只“魔手”。
  这一只“魔手”,专偷女人的心。
  他是个偷心贼。
  为他而神魂颠倒的女孩子,正不计其数。
  但她们结果都很失望,甚至很痛苦。
  然而,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这一个窃玉偷香的风流贼,终于遭遇到“滑铁庐战役”。
  他在一个小寡妇的香闺里,被人用绳索紧紧的缚着,然后一张俊俏的脸孔就被人用锋利的刀片狠狠的割了十八次。
  这十八刀割下去之后,这个英俊的男人就变成了比吸血殭尸还难看百倍的怪物了。
  自此之后,赵一帆不见了。
  因为他已变成了赵鬼脸。

  ×                ×               ×

  赵鬼脸的脸孔变得难看无比之后,他的心肠也仿佛比从前变得更加丑陋。
  他开始了另一种生活。
  那是贩毒的生活。
  据说舒成染上毒癖,最大的“功劳”还得要归功于赵鬼脸。
  现在的赵鬼脸,仍然时常与女人混在一起。
  而且,与他在一起,都是很漂亮,又年青的女孩子。
  当然,那完全是金钱作祟。
  如果他不付钱,又有哪个女孩子愿意陪伴这一个又老又丑的怪物?
  赵鬼脸绝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怎样。
  他的宗旨是:
  “拼命赚钱,也拼命的玩女人。”
  他越拼命赚钱,被他害死的人也就越多。
  黄、赌、毒三大害之中,毒品遗祸社会最烈,这是绝对不容争辩的事实。
  当然,贩毒很容易赚钱。
  但部份黑人物,对于贩毒绝不沾手。
  老邱就是这种人。
  尽管他开设赌场,同时也开设不道德的场所,但他绝不贩毒。
  他没有忘记舒成是怎样倒下去的。
  如果舒成没有吸毒,他的寿命一定可以活得长久一些。
  因为他吸毒,因为他已趋向慢性自杀的路径,所以他老邱决定提早结束他的生命。
  这是老邱的秘密。
  也是半公开的秘密。
  但没有人同情舒成,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舒成早就应该死在老邱的手下。

  ×                ×               ×

  六月十二日下午六点零六分。
  老邱带着十五个手下,分乘三辆汽车驶到近郊的一间豪华别墅。
  那是赵鬼脸的地方。
  老邱的手下,就像十五只凶猛的豺狼般,直向别墅之内闯去。
  老邱下达的命令是:“把赵鬼脸揪出来。”
  但老邱的手下闯进别墅之后,很快就急急退出。
  他们虽然找到了赵鬼脸,但却没有把他揪出来。
  因为赵鬼脸已变成了一具尸体。
  老邱立刻问小谢:“他真的死了?”
  小谢道:“不错,他的脸上血肉模糊,好像捱了一枪。”
  老邱呆住了。
  他正想找赵鬼脸算账,想不到赵鬼脸却已变成了死人。
  人既死,当然一了百了。
  他连忙吩咐手下离开这间别墅,他不想沾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但麻烦的事情是否已远离他而去呢?

  ×                ×               ×

  六月十三日上午九点正。
  贺彼得探长刚睡了两个小时,又再继续他的忙碌的工作。
  本市连续出现两宗惊人的凶杀案,使到本来已经工作繁忙的贺彼得,更加忙个不亦乐乎。
  他刚离开住宅,立刻就发现到街角不远处,有一辆鲜红色的跑车。
  跑车上有两个年青、潇洒、穿着随便,但却令人看来很顺眼的男人。
  贺彼得一怔。
  他当然认识他们。
  因为这两人就是龙虎双杰——龙大卫和高森。
  这一辆鲜红色的跑车,是高森在前个星期才换购的。
  高森就是有这种脾气,每逢有漂亮的跑车面世,他就心痒痒的,总要换一辆新的来发泄发泄。
  他在跑车的身上能发泄些甚么?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跑车在公路上风驰电掣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情绪就进入一种高度刺激的境界。
  他喜欢冒险。
  虽然,他知道开快车是极其危险的,但他仍然无法完全控制自己。
  不过,近几个月来,他开快车的速度,总算比以前减低许多。
  也许,那是受了龙大卫的影响。
  以前,龙大卫也喜欢开快车,而且胆色绝不稍逊于高森。
  但自从他结婚之后,开快车的机会少了,渐渐地好像不懂得怎样开快车。
  连高森也受了他的影响,开车的速度大不如前。
  其实真正影响高森的并不是龙大卫,而是龙大卫的新婚太太赵宝茜。
  赵宝茜每次见到高森,便像母亲教训儿子似的,再三嘱咐他别再开快车。
  除了赵宝茜之外,贺彼得也经常警告龙大卫和高森二人,切莫违犯交通条例,乱开快车,使警方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赵宝茜是劝告。
  但贺彼得却是警告。

  ×                ×               ×

  贺彼得看见高森又换了跑车,不禁皱眉叹了口气。
  这人的确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
  贺彼得一向都不喜欢花花公子。
  但对于高森,却有点例外。
  也许那是由于高森曾经替他解决过不少难题,甚至好几次从危险的环境中,挽救过他的性命。
  高森曾经救过贺彼得,那是事实。
  但贺彼得也曾经救过高森的性命,他们之间,谁也不欠谁的。
  贺彼得走了过去,对高森道:“你换这辆跑车又花了多少钱?”
  高森笑了一笑,道:“别那么俗气,见了面,总是问长问短的,我可不是个犯人。”
  贺彼得咳嗽一声,道:“又有甚么新发现?”
  高森凝注着他,援缓道:“我的最新发现,对你来说很有重要性。”
  贺彼得一怔。
  “有甚么事,爽爽快快的说,别卖关子。”
  高森笑了笑,道:“我发现你的精神很差,而且眠睡不足。”
  贺彼得差点没气得昏掉。
  龙大卫也忍俊不禁,笑道:“彼得,你的精神的确很差,近来最少消瘦了好几磅吧?”
  贺彼得叹了口气,忽然问龙大卫:“你可认识赵鬼脸?”
  “赵一帆?”
  “不错,咦!你连他的真正名字都知道了?”
  “怎会不知道,我拥有关于这个人的资料,绝不会比警方的档案少得多少。”
  “你觉得这个人怎样?”
  “该死!”
  “该死?”贺彼得又叹了口气,道:“事实上这个人确是人类中的渣滓,该死有余,但他现在死了,却又替我带来不少的麻烦。”
  高森淡淡道:“有谋杀案发生了,你当然会感到麻烦。”
  贺彼得道:“普通的谋杀案,我未必会插上一手去理会,但这一宗谋杀案,却牵连到几个庞大的黑社会组织。”
  龙大卫道:“你担心这是黑社会大火并的开始?”
  贺彼得叹了口气:“赵鬼脸被杀,看来与日前发生的一宗街头斩杀案,大有关连。”
  龙大卫道:“据说警方已开始怀疑赵鬼脸是那一宗斩杀案的主谋者?”
  贺彼得点点头,道:“不错,但现在看来,又有点不像,很可能连赵鬼脸都是给别人利用的。”
  高森道:“倘若如此,案情就更复杂得多了。”
  贺彼得忽然看看腕表,然后道:“我现在先回侦探部,看看有甚么新的发展,对于阁下两位,还是那句老话,别——”
  他还未说完,高森便已笑道:“别开快车,车速不得超过八十咪,对不?”
  “八十咪!”贺彼得瞪大了眼睛:“这里可不是格兰披治大赛车,有甚么地方可以让你的汽车在这么高速之下行走?”
  龙大卫笑了笑:“当然有,而且你绝不能控告他开快车。”
  贺彼得一呆。
  龙大卫又神秘地一笑,然后说下去:“他是在女朋友的床上开快车呀,你懂不懂?”
  贺彼得登时大笑。
  高森却立刻一拳重重的打在龙大卫的小腹上。

  ×                ×               ×

  捱了高森这一拳之后,龙大卫并不觉得痛,却觉得肚子有点饿。
  贺彼得已回到警局。
  高森道:“你既肚子有点寂寞……”
  “何谓肚子寂寞?这又算是甚么文法?”龙大卫道。
  “寂寞等于空虚,肚子寂寞就是肚子空虚的意思。”
  “不伦不类之至。”
  高森忽然嘿嘿地一笑,低声道:“不伦不类的文法,总比不伦不类的人好得多呀。”
  龙大卫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因为他已从汽车的照后镜中,看见后面有一辆汽车在跟踪着自己。
  车上有四个不类不伦的人。
  他们看来是嬉皮士,但却比绝大多数的嬉皮士都还更“新潮”得多。
  新潮并不是一件坏事,但过份的标奇立异,就难免令到一般人有反胃之感。
  龙大卫与高森绝不能算是保守派的人仕,他们也倾向时髦,爱好新潮的事物。
  但背后那辆汽车的四个人,简直就可以用怪物这两个字来形容。
  高森冷冷一笑。
  他忽然开动跑车,绝尘而去。
  后面的那辆汽车,毫不放松。
  幸好贺彼得不在场,否则他的眼睛一定会瞪得比苹果还大。
  高森开快车的本领,是第一流的。
  他本来就是个开快车的高手。
  但背后那辆汽车的驾驶者,似乎也是个很有“胆识”的家伙。
  但有“胆识”未必一定有好的技术。
  高森一眼便已看出,这个嬉皮士开快车的本领并不怎么高明。
  他叹了口气,忽然把跑车驶进一个露天的停车场上。
  他把汽车停在停车场上,是不希望再与这一辆汽车再斗下去。
  他担心对方这一辆汽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会伤及无辜。
  那是他绝对不愿意看见的事。
  高森的车子刚停下,嬉皮士驾驶的汽车亦已相继驶至。
  那辆汽车的速度,仍然极高,差点没有把高森的车子撞个正着。
  高森心里有气。
  倘若这兔崽子把他的新跑车撞坏,他一定会给他们一个重重的教训。
  但现在,要教训别人的似乎并不是高森,而是那些嬉皮士。

  ×                ×               ×

  四个嬉皮士,四把童军刀。
  这四个人一下车,居然就拔出了刀子,指吓着高森和龙大卫。
  龙大卫望了高森一眼。
  高森淡漠地一笑:“想不到今天居然会是一个麻烦的日子。”
  龙大卫道:“谁麻烦?”
  高森道:“当然是这四个不伦不类的家伙大有麻烦。”
  那四个嬉皮士,驾车的是个脸色灰白,头发染成焦焦黄黄的短裤汉子。
  其实看他的装扮,已不能用“汉子”这两个字来形容。
  他最少有八分像个女人。
  而且像个又老又丑的女人。
  但他的身手,却居然很敏捷,高森刚说完那句说话,短裤嬉皮士便已一刀向他的腰眼上狠狠的插去。
  高森的心中,大是愤怒。
  此人一言不发,一上来就施以狠辣的杀着,倘若给他一击命中,就势非重伤不可。
  幸好高森毕竟是空手道的高手,同时,他在国术上的成就也绝对不弱。
  短裤嬉皮士虽然这刀插得又快又准,但却给高森轻易地闪避开去,并在对方的胸膛上打了一拳。
  短裤嬉皮士心有不甘,又再屈起膝盖,想撞高森。
  但是高森的动作,却快得令他无法想像。
  他的膝盖刚屈起,背上又再重重的捱了一脚。
  短裤嬉皮士跄踉倒退。
  其他三人连忙把他扶稳。
  龙大卫冷冷一笑:“你们是甚么人,何以一见面就要动刀子?”
  短裤嬉皮士咳嗽一声,其他三人又再欲举刀袭击龙大卫与高森。
  但短裤嬉皮士却沉喝一声,道:“退下!”
  其他三个嬉皮士似乎很听从短裤嬉皮士的命令,果然乖乖退下。
  短裤嬉皮士把刀子抛进汽车之中,并且嘱咐其他嬉皮士亦把童军刀抛进汽车之内。
  龙大卫和高森相望一眼。一时之间,倒摸不清楚对方的来意。
  短裤嬉皮士忽然站直了身子,伸出了右手。
  高森淡然道:“这算甚么意思?”
  短裤嬉皮士正色道:“我现在向阁下道歉。”
  “道歉?”
  “不错。”
  “但刚才你还想取我的性命!”高森冷冷一笑:“你现在的道歉,请恕我还不能接受。”
  短裤嬉皮士的手仍然没有缩回去,他慢慢的说道:“我叫文可迪。”
  “文可迪?”高森的眉头一皱,半晌才道:“听说你是赵鬼脸的死对头。”
  文可迪的脸一阵苍白。
  “不错,赵鬼脸曾经强逼过我打吗啡针。”
  高森道:“现在他已死了。”
  文可迪把那只右手举起,作了一个起誓姿态:“他的死亡,与我绝无关系。”
  高森道:“我也没有说过这件事情与你有关。”
  文可迪道:“刚才我故意向你袭击,是想试一试你的武功,是否如别人所传说般厉害。”
  高森的脸上,陡地显出了一个愤怒的神色:“你可知道这种做法有多大的危险,假如我的武功不济事,此刻岂非已成为你的刀下亡魂?”
  文可迪的脸阵红阵白,道:“这正是我要向你道歉的原因。”
  高森的脸色仍然不大好看。
  显然,他对文可迪的解释并不怎样满意。
  龙大卫叹一口气,道:“姓文的,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希望你能把真正的来意说出。”
  文可迪道:“咱们的老板想见一见两位。”
  龙大卫冷冷一笑:“你们的老板?”
  “嗯。”
  “他是谁?”
  “这一点……”文可迪干咳两声:“在两位未曾答应之前,我暂时还不能说出来。”
  高森冷哼一声:“文可迪,你别在咱们的面前耍花样。”
  龙大卫耸肩一笑:“就算你不把他的名字说出,那也没有甚么关系,反正我已猜到他是谁。”
  文可迪的眸子一亮。
  龙大卫淡淡的笑道:“他是不是邱灿堂?”
  文可迪楞住了。
  他实在想不出龙大卫是从那一点猜出来的。
  龙大卫道:“你曾经被人用强逼的手法,注射过吗啡针,对不?”
  文可迪点点头。
  因为这件事是他刚才说过的。
  龙大卫道:“赵鬼脸绝不会随便动用到这种方法来对付他的敌人,只有邱灿堂的手下例外。”
  高森也表示同意龙大卫的见解。
  邱灿堂与赵鬼脸,本来就是一双死对头。
  文可迪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既然你已猜出我们的老板是邱灿堂,我亦无须再隐瞒,希望两位能看在灿叔的脸上,去见他一趟。”
  龙大卫沉吟半晌。
  他忽然盯着文可迪,道:“这件事情我们会加以考虑。”
  文可迪道:“灿叔的确很想与两位接触一下,他现在正等着两位。”
  龙大卫脸色一沉:“朋友,我说过这件事需要考虑一下,你不必加以催促。”
  高森冷冷一笑:“如果你们刚才不是乱动刀子,也许我会对你们的印象稍好一点,但现在你们可以首先回去,倘若咱们要见邱灿堂,也不必劳烦四位引路。”
  文可迪无话可说。
  最后,他只好与其他三人,驾车离去了。

  ×                ×               ×

  六月十五日,黄昏。
  邱灿堂坐在赌场的账房里,仔细的翻阅一本账簿。
  虽然他的年纪已有一大把,但他仍然毋须配戴眼镜,就能把蝇头般细小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他近来感到有点自豪的地方。
  就在他把账簿刚刚看完的时候,刘二聋子悄悄的走过来,在他的耳朵边说了几句说话。
  邱灿堂的眸子陡地一亮。
  刘二聋子并不完全是个聋子。
  他的左耳聋,但右耳的听觉能力仍然相当良好。
  他办事的能力,更备受邱灿堂的欣赏呢。
  当邱灿堂不在赌场的时候(事实上他也绝少会在赌场之中,因为近来警方经常扫荡非法赌场。),刘二聋子就是赌场里的最高权力负责人。
  刘二聋子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就缓缓的退开一旁。
  邱灿堂沉吟半晌,忽然站起了身子,走出了账房之外。

  ×                ×               ×

  邱灿堂的赌场,就算不是本市最豪华的,相信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这里的赌客,其中不乏在本市具有名望的绅士阔少,而且还有不少银幕上的大明星。
  虽然不少地下赌场都被警方扫荡,但直到目前为止,这里还是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邱灿堂果然并非等闲之辈可比。
  现在,他已从账房之中,踏步到赌场之内。
  番摊、牌九、百家乐、廿一点、骰宝,还有十三张,每一张赌桌旁,都挤满了赌客。
  其中最热闹的,似乎是番摊。
  邱灿堂徐徐地走过去。
  只见摊桌上的钞票,像流水般押在“二、四”这两门之上。
  “一、三”两门,注码却少得可怜,只有区区几千块。
  邱灿堂再看看“摊路”。
  只见最近开出的十五口摊,分别是:
  三、四、二、二、二、四、四、二、二、二、四、四、二、二、四——
  换而言之,“二、四”这两门摊,已连续开了十四次之多。
  ”一、三”这两门,居然变成了“盲门”。
  赌徒的性格,有人喜欢故意执拗,但跟风的人却更多。
  押在“一、三”这两门的只有数千块,但押在“二、四”这两门的却差不多足足有二十万。
  一口摊的投注额达到二十万,这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荷官已准备敲响桌上的一个铃钟。
  铃钟一敲响,就要停止接受下注,然后揭盅。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把清亮的嗓子响起:“等一等。”
  没有人去注意这个人。
  每一个人的眼睛都注视着桌上的盅。
  但等到那人把一叠钞票押在“一、三双角”时,每个人的面色都有点变了。
  那是整整一大叠巨额钞票,每一张的面额都是一千块。
  这一笔投注,恐怕最少也超过十万。
  每个人的目光,都开始向这个押注的人望去,有些人还在暗暗的冷笑。
  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把赌注押在“二、四”这两门之上,他们当然不希望这个人赢钱。
  因为他若赢钱,他们就会输掉。
  押这一注的,是个年青潇洒、西服笔挺的青年人。
  在这一座地下赌场里,绝大多数人的衣饰都很光鲜华丽,而且也有不少年青的阔少、花花公子,他们的相貌都很英俊潇洒。
  但若和这个年青人相比,却还是差了一截。
  好帅的男人,好豪爽的赌注。
  在此之前,这人根本就没有押过任何一注。
  但他一出手,赌注便已令人咋舌。
  这一口摊是否真的会爆个“一”或者是“三”出来呢?

  ×                ×               ×

  荷官的左手又再递起。
  铃声一响,立刻就会揭盅。
  每一个人都急切地期待开摊的一刻快点来临。
  但就在这个时候,赌桌上忽然又有“拍”的一声轻轻响起。
  人人的眼色都是一变。
  只见又是一叠厚厚的巨额钞票,抛在”一、三”双角那一瓣之上,押这一注的是另一个年青人。
  这一叠钞票的数量,比起刚才那一叠似乎更厚一点。
  连荷官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人人都一窝蜂的把赌注押在“二、四”这两门上,但却有两个年青人,偏偏故意执拗地押注“一、三”。
  押在“二、四”这两门的注码虽多,但加起来还比不上这两个青年人在“一、三”所押下的注码。
  荷官的眼光,有意无意地向邱灿堂望了一眼。
  邱灿堂微笑点头,示意他不必顾虑一切,照样揭盅可也。
  事实上,就算邱灿堂不在这里,荷官也一定会揭盅。
  这些注码虽然很大,但仍未足以达到令赌场惊讶的程度。
  “叮!”
  铃声敲响。
  揭盅!

  ×                ×               ×

  摊子分拨开两边,左一大堆,右也一大堆。
  只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就有人叫道:“右边是三。”
  同时,又有人叫道:“左边是四!”
  人丛中爆出一阵沮丧的惊叹声。
  “真的爆个三出来啦!”
  三!
  这一口摊果然员的爆出一个盲门三!
  绝大多数的人都输了这一注。
  但赌场方面也没有赢钱。
  不但没有赢,而且赔得很厉害。
  真正赢钱的人,是那两个西服笔挺,英俊潇洒的年青人。
  他们每人的押注,都超过十万。

  ×                ×               ×

  赌场输了。
  但邱灿堂的脸上,仍然很镇静,而且还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那两个青年人赢了这一注之后,似乎不想再下注了。
  邱灿堂含笑上前,伸出右手,对两人道:“嘻……两位的运气很不错,我就是邱灿堂。”
  这两个年青人,一个穿灰色西装,而另一个穿着白色的礼服。
  穿白色礼服的是龙大卫。
  而穿灰色西装的,则是高森。
  他们果然来找邱灿堂,而且还在见面之前,先在赌桌之上赢了二十多万。

  ×                ×               ×

  二十多万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邱灿堂认为他们赢得很合理,而且也赢得很精采。
  当每个人都押注在“二、四”的时候,他们却押注“一、三”,而且重注出击,一击就已得手。
  他们看得很准,也赌得够狠。
  龙大卫与邱灿堂握了握手,缓缓道:“邱先生的豪华赌场,的确很有气派。”
  邱灿堂道:“两位赌得更有气派,老实说,咱们经营赌场的,最怕就是遇上你们这种赌徒。”
  高森淡淡一笑,道:“我们有什么不妥?”
  邱灿堂笑了笑:“你们没有任何不妥,不妥的只是赌场,因为你们赢了二十多万。”
  龙大卫道:“二十多万在灿叔的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邱灿堂道:“这个自然,同时你们也不一定赢,倘若输了,那可无趣极了。”
  龙大卫道:“我们来到这里,本就是希望能赢一笔回去,现在目的已达到,也该告辞了。”
  “告辞?”邱灿堂一怔,继而笑道:“两位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妨迟一点才走。”
  龙大卫道:“灿叔有何指教?”
  邱灿堂道:“这里谈话,不大方便,不如到账房里喝杯酒,慢慢再谈如何?”
  高森道:“为了赵鬼脸的事?”
  邱灿堂压低了嗓子,道:“这件事还是保持秘密一点的好;赵鬼脸的幕后集团,并不容易对付。”
  高森和龙大卫考虑了片刻,终于还是跟随邱灿堂,来到了赌场的账房。

  ×                ×               ×

  喝完了三杯白兰地之后,高森也老实不客气,把账房酒柜中的酒,整樽拿着来喝。
  他喝酒一向都很疯狂。
  邱灿堂倒看得有点呆了。
  高森一口气连喝两大瓶白兰地,脸上仍然还是毫无酒意。
  邱灿堂突然伸出了右手的大姆指:“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好酒量。”
  “英雄出少年?”高森悠悠一笑:“这句话不大合理,只懂喝酒的不算英雄,而高某的年纪快已三十,早就不能算是少年啦。”
  龙大卫也呷了一口白兰地,然后对邱灿堂道:“灿叔,现在也该是说实话的时候了,你曾派文可迪找我和高森?”
  邱灿堂道:“不错。”
  龙大卫冷冷一笑:“他们出动到刀子,很不礼貌。”
  邱灿堂的脸色一变,道:“噢!有这种事?”
  龙大卫道:“不过我知道这并非你的意思,但文可迪动不动就出刀子来吓唬别人,这种习惯应该改一改,否则将来迟早会惹上极大的麻烦。”
  邱灿堂点点头,忽然附身在刘二聋子的耳边说了几句说话。
  刘二聋子听完之后,点头不迭,然后就匆匆的离开账房。
  龙大卫淡淡一笑,盯着邱灿堂,道:“你不是叫他去砍掉文可迪的手罢?”
  邱灿堂摇摇头。
  “我虽然想惩戒他,但绝不会砍掉他的手。”
  高森道:“其实我们只不过希望他能改一改这一习惯,你不必太认真。”
  邱灿堂道:“随随便便就动刀子的人,我并不喜欢,他虽然曾替我办过不少事,但年少气盛,总要挫一挫他的傲气。”
  高森笑了笑,道:“他也不算太傲气,最少,他在不敌我之后,态度就变得恭谨起来!”
  邱灿堂冷笑道:“但那已太迟了,我根本就没有叫他出动到刀子。”
  就在这个时候,刘二聋子已回来。
  他并非一个人回来,在他的背后,还有四个人。
  正是那四个嬉皮士。
  邱灿堂的脸色很不好看。
  文可迪的脸色更觉苍白。
  邱灿堂冷冷的盯着文可迪:“你为什么对他们两人出动到刀子?”
  文可迪无法解释。
  邱灿堂突然上前,在他的脸上重重的打了八个耳光。
  这八个耳光打下去,文可迪的两边脸颊登时高高的肿起。
  邱灿堂虽然年纪有一大把,但他打耳光的力度居然不小。
  文可迪捱了八个耳光。
  其他三人亦一视同仁,都各捱八下耳光。
  四八三十二,这三十二个耳光,每一记都打得清脆玲珑。
  四个嬉皮士笔直的站在那里,连动也不敢一动。
  接着,刘二聋子又把他们带出去。
  邱灿堂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这四个小伙子真不懂事。”
  高森淡淡一笑:“老邱,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找我们有甚么事,不妨直说好了。”
  邱灿堂背负双手,踱着方步,片刻才道:“赵鬼脸被杀,这一件事你们的看法如何?”
  龙大卫耸耸肩道:“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邱灿堂道:“你可知道杀赵鬼脸的人,动机何在?”
  龙大卫沉吟片刻,才缓缓的说出了两个字:“灭口?”
  “不错!”
  邱灿堂皱眉道:“正是为了灭口。”
  龙大卫道:“据我所知,在六月十二日凌晨,追斩金彼得等三人的,是赵鬼脸的手下。”
  邱灿堂的脸上,掠过一丝哀痛的神色:“金彼得、何亚西和司徒文,他们都是我一手提拔出来的,但他们却死在赵鬼脸的手下。”
  龙大卫道:“但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显然赵鬼脸也是受人所利用。”
  邱灿堂冷冷一笑:“所以他现在也和金彼得的命运一样,都躺了下去。”
  龙大卫道:“你知道赵鬼脸是被谁所杀的?”
  邱灿堂道:“最少,我知道的事远比你们为多。”
  龙大卫道:“赵鬼脸一向都与你站在敌对的地位?”
  邱灿堂道:“可以这么说。”
  龙大卫道:“你认为他是被人利用,那么,你可否把那人的姓名说出?”
  邱灿堂点点头,道:“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我要见两位的目的。”
  高森凝视着他。
  “那人是谁?”
  邱灿堂坐了下来,神色肃穆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他叫密臣。”
  “密臣?”
  “不错,密臣!”
  “他是个美国人?”
  “不,他是中国人,但在三藩市长大的。”
  “他的姓氏你不知道?”
  “不知道。”邱灿堂神色更凝重:“但他是三藩市黑社会中著名的枪手。”
  龙大卫眉心一皱:“赵鬼脸难道就是密臣杀的?”
  邱灿堂道:“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凶案的发生,但照推断,这个可能性是相当大的。”
  龙大卫道:“你凭哪一方面作出这种推断?”
  邱灿堂道:“密臣在三个月前,曾亲自来到这里。”
  龙大卫道:“他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赌钱罢?”
  邱灿堂道:“他是来找我的。”
  高森插口问道:“他找你有甚么目的呢?”
  邱灿堂道:“他要利用我的地盘和人手,要求我和他合作做生意。”
  高森道:“甚么生意?”
  邱灿堂叹了口气,良久才道:“迷幻药!”
  龙大卫与高森的眸子同时一亮。
  “他从美国运了大批迷幻药到本市来吗?”
  邱灿堂吸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但他手上有大批迷幻药,那是事实。”
  龙大卫道:“你没有答应他?”
  邱灿堂冷冷一笑:“我虽然经营不法生意,但毒品这种东西,我从不沾手。”
  龙大卫和高森没有反驳他。
  邱灿堂这几句说话,倒是腑肺之言。
  龙大卫忽然道:“密臣想侵占你的地盘?”
  邱灿堂道:“不错,他想藉着我的势力,把那一批迷幻药在这里出售。”
  龙大卫道:“迷幻药遗祸社会之烈,绝不在其他毒品之下。”
  邱灿堂道:“我虽然不是一个正当商人,但要我经营这种生意,倒是宁死不干的。”
  高森道:“如此一来,密臣必然对你很不满意。”
  邱灿堂道:“他是个神枪手,而且还与赵鬼脸朋比为奸。”
  高森道:“但现在赵鬼脸已死了。”
  邱灿堂道:“那是灭口!”
  高森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我现在需要多一点有关密臣的资料,你是否可以供给?”
  邱灿堂频频点头:“这一点绝对不成问题,反正他已严重威胁我和我手下的安全,能够多一些人与他作对,对我来说是有利的。”
  邱灿堂的说话,已讲得相当坦白。
  金彼得等三人被杀在前,赵鬼脸被灭口在后,使他感到敌人的手段相当凶残,现在已差不多达到要短兵相接的时候。
  他希望能借助龙大卫和高森的力量,给予密臣一个致命的打击。

  ×                ×               ×

  关于密臣的资料,邱灿堂知道的也并不很多。
  但最少,总比龙大卫和高森知道得多很多,因为他们在此之前,根本就连密臣这个人的名字也从未听过。
  邱灿堂甚至有他的照片。
  从照片的形像看来,密臣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他的身材相当健硕,而且五官端正,一貌堂堂,看来为人很正派,一点也不像个作奸犯科的歹徒。
  但龙大卫和高森却很了解一点:
  ——越不像歹徒的人,往往就是最可怕的歹徒。
  密臣曾经在三藩市做过职业杀手,枪法奇准。
  他是美国某大枪会的成员,并且在多次射击比赛中获夺标。
  他在本市有一个老朋友,但却已成为了一个吸毒者。
  这人是蓝氏企业公司的少东蓝夏利。

  ×                ×               ×

  蓝夏利的父亲,就是蓝氏企业公司的董事长蓝创勤。
  蓝创勤只有一个儿子。
  但可惜,他这个儿子不务正业,而且还染上了毒癖。
  蓝创勤愤怒地把儿子赶走。
  “你一天不戒除毒瘾,就休想再踏进家门半步。”
  蓝创勤现在是个商人。
  但在抗战的时候,他却是个勇敢的军官。
  蓝夏利染上毒癖,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现在,蓝氏企业公司的人,已很久没有见过这位少东主。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甚么地方。
  连他的老子也不知道。

  ×                ×               ×

  在一间黑暗的小型夜总会里,高森已喝了半瓶威士忌。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他现在的模样都绝不能与平时相比。
  他好像很憔悴,而且穿的西装更是残旧得令人眉头发皱。
  他现在甚么都不像,只像个穷鬼。
  甚至像个染上了毒癖的瘾君子。
  但他没有在这里吸毒,只是坐在最角落的一张桌上,不停的喝酒。
  夜总会里有陪酒的女郎。
  但他不要。
  他只要酒。

  ×                ×               ×

  瓶里的酒越来越少。
  别人一杯一杯的喝,但他却要整瓶的往嘴里灌。
  穷鬼。
  瘾君子。
  又是个酒鬼。
  这三种人他都像。
  但这三种人全部不会受人欢迎。
  所以,他在这间夜总会中,没有甚么人会真正的欢迎他。
  连陪酒的女孩子,也不希望自己会被这个醉汉穷鬼看中。
  但那只是大部份人的想法。
  小雪的想法却不一样。
  当高森把威士忌喝剩只有一小半的时候,她来了。
  高森没有叫她。
  但她不请自来。

  ×                ×               ×

  “你还记得我吗?”
  小雪轻轻的在他脸上打了一下:“你摇头是甚么意思?你已忘记我是谁?”
  高森叹了口气,道:“我摇头的意思,是表示还没有忘记妳。”
  小雪笑了。
  她笑得好像很开心,一双眼睛弯弯的,瞳孔里射出来的光芒却足以令绝大多数的男人为之陶醉。
  高森把瓶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光,忽然伸出右手抓住小雪的左腕。
  小雪的手没有缩开,身子反而挨得更近一点。
  别人都以为他是个穷鬼,但小雪知道他不是。
  他非但不穷,而且花钱的时候,比绝大多数的男人都更阔绰。
  在她记忆之中,除了高森之外,肯在她身上花大笔金钱的男人,就只有一个又老又臭的暴发户。
  但小雪不喜欢陪那个暴发户上床。
  高森是令她难以忘记的一个男人。

  ×                ×               ×

  高森的脸有点红。
  但那并不是因为他已喝醉,而是灯光的颜色。
  他突然把她搂在怀中,深深一吻。
  这里的环境,是黑暗的,音乐是喧闹的,他吻她,一点也没有惹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种事,实在是太平常了,那就像是在饭店里吃饭,有谁会大惊小怪?
  小雪突然感到有点兴奋。
  近来,她已很少有这种感觉,再俊俏的男人,都不能打动她的心。
  但高森却像有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小雪居然有点醉了。
  但就在她希望高森再亲热一点的时候,高森却突然在她的耳边,问了一句令她浑身有冰冷之感的说话。
  他问她:
  “夏利在哪里?”

  ×                ×               ×

  小雪呆住了。
  她忽然用力从高森的怀里挣开。
  她不再笑。
  她的脸孔冰冷如雪。
  高森又再抓住她的双肩。
  “小雪,妳和夏利很好,我已查得很清楚。”
  “那是我们两人的事。”
  “我并不是妒忌,而是不想妳把他害死。”
  小雪的脸色一变再变,她也不再客气:“高森,你再干涉我和夏利的事,我以后再也不要见你。”
  高森叹一口气,道:“夏利已走向一条死胡同,难道妳不知道?”
  “我知道,他吸毒!”
  “莫非妳甘愿把自己的青春,为了供给他吸毒而牺牲?”
  小雪不再说话了。
  高森道:“我要找他。”
  小雪道:“你找他?你认识他?”
  “我并不认识他,不过,我有他的照片。”
  “你为甚么忽然对他有这样浓厚的兴趣?”
  “那是为了迷幻药。”
  “迷幻药?”小雪的脸色在灯光下仍然显得有点苍白:“他和迷幻药有甚么关系?他只不过是个吸毒者。”
  高森叹了口气,道:“看来妳对他的了解并不深。”
  小雪承认。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甚么会对蓝夏利那么痴。
  直到现在,她忽然发觉,蓝夏利的笑容,最少有七分与高森的笑容相似。
  难道她迷上蓝夏利,起因竟然是为了高森?
  她不愿再想下去。
  高森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响起:
  “妳若真的爱上夏利,现在就应该马上把他从罪恶的渊薮中挽救出来!”
  小雪的情绪很乱。
  她不知道怎样回答高森!
  就在这个时候,音乐停顿了片刻。
  她正想决定把蓝夏利的下落告诉给高森知道,忽然间她的背后一下枪声响起,小雪立刻应声倒卧在地上。
  伏!
  枪声并不响亮,因为枪管已装上灭音器。
  但高森仍然比任何人都更早听出,那是枪声。
  他的身子立刻从椅上跃,他看见一个白色西装,黑色衬衣,结白领带的人,正向夜总会大门之外拔足狂奔!
  高森刚追出去,冷不防与一个捧着满盘汽水啤酒的侍应撞在一起。
  高森的衣服,被弄得一塌糊涂。
  但他并不在乎,他目前最要紧去办的事,就是把那个穿黑衬衫,结白领带的凶手抓回来。
  那人是个枪手,也是个凶手。
  高森已肯定小雪无法活下去,因为子弹刚好射穿过她的心脏!


  扫荡迷幻药  枪王终伏法

  在学校里念书的时候,高森是全校跑得最快的体育健将。
  不论长跑与短跑,他都经常与“冠军”二字结下不解之缘。
  现在,他离开学校已差不多十年,但他仍然跑得和以前般快。
  可惜他奔出夜总会的时候,那凶手已截停了一辆计程车。
  高森跑得再快,也绝对快不过一辆汽车。
  凶手溜掉了。
  高森立刻折回夜总会。
  这时候,夜总会中一片喧哗。
  小雪被枪弹狙击,一颗子弹就已结束了她的生命。
  显然,凶手的目的是灭口。
  他不想小雪把蓝夏利的下落说出。
  当高森回到夜总会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侍应生揪起,然后把他拖进洗手间!

  ×                ×               ×

  与高森撞个满怀的侍应生,并不是个瘦小的家伙。
  他的身材,甚至比高森还更高大!
  但高森一出手,就把他弄得手软脚痹,那人根本还未看清楚高森用甚么手法对付自己,整个人便已瘫软下来。
  他只觉得胃部剧痛,肠脏好像在翻腾不已!
  原来高森一贴身,就已在他的胸腹之间,用短拳连抽三下。
  这三拳又快又重,别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在凶杀案之后,又有人在打架。
  但其实这并不能算是打架。
  因为那侍应生根本就只有捱打的份儿,给人打了三拳之后,就像一条病狗般被拖进洗手间里。
  那侍应生忽然用尽全力,叫道:“这里是……是女厕……”
  高森又在他的小腹上再打一拳。
  “高先生……饶……饶命……”
  那侍应生痛得冷汗如雨。
  高森冷冷一笑:“你这垃圾!居然弄到我的头上来了,难道你忘记三年前我对你讲过的说话?”
  那侍应生摇了摇头:“我……没有忘记。”
  高森毫不客气,又再屈起膝盖,向他的小腹上撞去!
  “你没有忘记,我也没有忘记!”高森冷笑一声:“三年前你在一间戏院的女厕非礼女童,被我抓住,我说过以后见你一次,就打一次,见十次就打十次!”
  他一面说,一面又挥拳,再把那侍应生打得跪了下来。
  “别……别再打……你要问甚么,尽管问好了……”那侍应生已被打得脸青鼻肿。
  高森终于停手。
  他冷冷的望着那侍应生,满脸杀气。
  他的记性很好,绝对不会忘记这个人的。
  他叫梁温,身材虽魁梧,但志气却短小,唯一最大的本领,就是欺负弱小,尤其是女人。
  三年前高森已曾经给他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想不到现在又再狭路相逢。
  刚才梁温故意撞跌高森,目的就是掩护那杀人凶手。
  但他这套把戏,瞒不过高森的眼睛。
  最要命的,就是高森一眼就已认出他就是梁温!

  ×                ×               ×

  高森想找蓝夏利,但没有找着,却反而连累了小雪。
  他感到又惊又怒。
  他希望从梁温的口中,获得凶手的线索。
  梁温知道的并不多!
  他只是一个神秘组织的小喽啰,但他的招供,却对高森有不少的帮助。
  最少,高森从梁温的口中,知道蓝夏利的确与密臣有来往。
  但凶手是不是密臣,梁温却不知道。
  因为他根本就从未见过密臣。
  高森继续逼问梁温。
  “你既然从未见过密臣,何以要掩护凶手逃走?”
  梁温道:“他在开枪之前,曾说出了组织中的一句密语,所以我才知道他是自己人。”
  高森道:“啊!密语?他说的密语是甚么?”
  梁温道:“替地行道。”

  ×                ×               ×

  “替天行道”这四个字,高森听过不少。
  但“替地行道”,他却还是第一次听到。

  ×                ×               ×
  正当高森在女厕逼问梁温的时候,龙大卫也在打探蓝夏利的下落。
  蓝夏利是个瘾君子。
  他吸食海洛英,身体已一天比一天差了。
  但只要他还没有钻进棺材里,他就绝对不会放弃吸食海洛英。
  他已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龙大卫经过一番功夫,终于查出他与老楚经常交易。
  老楚是个小毒贩。
  要找老楚,并不太难。
  老楚经常都在一间麻雀馆里打牌。
  龙大卫真的找到去麻雀馆。
  那时候,老楚已输了三千多块,再也没有兴趣打下去。
  龙大卫找到老楚,在他的耳边说了几个字。
  老楚的脸色,立刻变成了猪肝般的颜色。
  龙大卫对他说:“我是贺彼得探长的朋友。”
  贺彼得探长这五个字,就像是一个焦雷,轰声的在老楚的耳边响起。
  老楚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希望能够尽量不惹上任何麻烦。
  他虽然是个毒贩,但他的胆量一向都并不很大。
  如果他的胆子,有他的眼睛那般大的话,他现在已经是个大毒贩。
  老楚的眼睛真的很大。
  而他的年纪却已不小。
  年老的人,顾虑的事情总是特别多。
  他曾经想退出这个圈子,无奈他的开销实在太大。
  他有四个妻妾,十一个儿女,而且嗜赌。
  龙大卫带他离开了麻雀馆。
  他们去喝咖啡。
  咖啡还未到,龙大卫就开门见山地问老楚:“夏利在哪里?”
  “夏利?哪一个夏利?”
  “蓝夏利。”
  老楚吸了口气。
  “你就是为了这个不长进的家伙来找我?”
  龙大卫道:“他长进与否,与你并无关系,你又不是他的老子。”
  老楚叹了口气,道:“就算是他的老子,也管不了这个道友儿子。”
  龙大卫冷冷一笑:“别在我的面前说风凉话。”
  老楚一凛。
  龙大卫冷冷的说下去:“如果世间上没有你这种人,夏利也不会染上毒癖。”
  老楚的脸色一变,道:“朋友,你别太过份,赶狗入穷巷,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龙大卫几乎想一拳就打碎这个人的脑袋。
  但他没有这样做。
  这里毕竟是公众场所,而且就算把他痛殴一顿,对于整件事情来说,也没有甚么帮助,反而会打草惊蛇。
  龙大卫道:“我现在只问你一件事,你最好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老楚道:“你真的要找蓝夏利?”
  “别再废话,他在哪里?”
  老楚迟疑了一阵。
  龙大卫冷笑一声,道:“贺彼得虽然忙碌一点,但只要我拨一个电话,你的毒窟和手下就会有极大的麻烦。”
  老楚咬了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你以后别再来烦我。”
  龙大卫淡淡一笑:“这一点可以,但我只能保证我自己不再麻烦你,但别人对你怎样,可与我没有关系。”

  ×                ×               ×

  毒品可以令一个人改变。
  这种改变,是趋向崩溃,趋向死亡的改变。
  毒品绝不会令人感到有真正的快乐。
  它只能带给人类无穷的痛苦,无尽的遗憾。
  每年,有多少人因吸毒而死亡?
  每年,有多少罪案是由毒品和道友所引起的。
  毒品,你的名字代表了罪恶!
  那是世间上最可怕,最丑陋的罪恶!

  ×                ×               ×

  蓝夏利变了!
  他的改变,是因为吸毒!
  他的体重,在两年之内,减轻了三十磅。
  他的体魄本来很好,但现在却变成了骨瘦如柴。
  但他有一个朋友,很照顾他!
  那是小雪!
  可是,现在小雪已经死了,他还有别的朋友吗?
  有。
  他还有另一个朋友!
  但这个朋友却绝对不是甚么正人君子,他就是拥有大批迷幻药的密臣。

  ×                ×               ×

  夜已深!
  蓝夏利躲在密臣的家中后园里,吞云吐雾。
  密臣在半山区租了一幢小小的别墅。
  这里本来是密臣的地方,但现在密臣很少回到这里。
  自从小雪被杀之后,密臣就叫他躲在这里,暂时与外界断绝来往。
  蓝夏利感到很痛苦。
  因为他知道,杀死小雪的人,就是密臣。
  小雪对他很好,无论她是否真的爱他,他都很感激小雪!
  可是,小雪却死在密臣无情的枪下!
  若是换上从前的蓝夏利,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替小雪报仇。
  但现在,他没有这样做。
  他已成为了毒品的奴隶。
  他也许还有感情,但无奈他的精神和体力都已太薄弱。
  在这个月以来,他替密臣做过了不少事!
  他成为了一个跑腿。
  推销迷幻药的跑腿!

  ×                ×               ×

  正当蓝夏利在“慢性自杀”的时候,这座别墅的门外,来了两个年青人!
  他们就是高森和龙大卫!
  蓝夏利忽然听到有点异声。
  他又听到密臣养的一头德国狠犬在狂吠。
  但片刻之后,吠声停止了。
  蓝夏利在吸毒的时候,实在不愿意理会任何事。
  既然狠狗的吠声停止了,他也就不以为意。
  他继续吸毒。
  但正当他感到最“舒畅”的时候,他突然看见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两个人。
  蓝夏利的脸色大变。
  他抬起头,只见这两人的脸孔都很英俊潇洒,但神态之间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漠之意。
  “你……你们是谁?你们把多利怎样了?”
  这两人当然就是龙大卫和高森。
  高森冷冷一笑,道:“那只狠犬,已经被我用麻醉枪击昏。”
  “麻醉枪?”蓝夏利的面色又是一变:“你们是谁?”
  高森冷冷道:“你不必理会我们是谁,但你一定要明白一件事。”
  蓝夏利深深的吸了口气。
  龙大卫盯着他,慢慢的说道:“我们随时都可以把你押去警局,如果你激怒了我这位朋友的话,他也随时可以给你一支麻醉针,然后把你抛进大海里。”
  蓝夏利没有说话。
  他知道现在就算自己说甚么都是多余的。
  高森拿起蓝夏利的吸毒用品,冷笑着说:“你虽然吸食海洛英,但总比服食迷幻药好一点。”
  蓝夏利立时道:“我没有服食过迷幻药。”
  高森冷冷道:“有没有服食过迷幻药,那是你自己的事,但你给密臣利用,到处推销迷幻药,却给整个社会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灾害。”
  蓝夏利当然矢口否认。
  他发誓从来都没有推销过甚么迷幻药,甚至连迷幻药是怎样的也从未见过。
  高森嘿嘿一笑。
  “你居然会连迷幻药是怎样的也从未见过?”
  “这是真的,我只是吸食海洛英,对于迷幻药这种玩意,完全一无所知。”
  高森望了龙大卫一眼。
  “他的说话你相信吗?”
  龙大卫摇摇头,缓缓道:“他说得好像很诚恳,可惜我连一个字都不相信。”
  蓝夏利的脸发白!
  高森冷哼一声:“夏利,你太不知自爱,你本来是个前途无限的大好青年,但现在你的一生,已给这些毒品所毁灭。”
  蓝夏利仍然道:“我只是吸食海洛英,从来都没有吃过迷幻药。”
  高森忽然叹了口气,对龙大卫道:“我有一个怪脾气,就是从来都不喜欢殴打道友。”
  “道友”,就是指吸毒者的意思。
  龙大卫淡淡一笑:“你从不破例?”
  高森却摇摇头,道:“有时候也偶然会破例的。”
  他的话刚说完,立刻就在蓝夏利的小腹上重重的打了几拳。
  蓝夏利这一次连脸色都蓝了。
  “别……别再打……”
  高森停了手,冷笑道:“怎么?连这几拳都捱不起了?”
  蓝夏利痛得弯下了腰,像一只蜷曲了的死虾。
  龙大卫看见他这副可怜相,又好气又好笑。
  他若非自暴自弃,又怎会沦落到如此田地?
  龙大卫叹了口气,道:“你现在的身子很虚弱,绝对捱不了高森的拳头,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还是把事实和盘托出的好……”
  蓝夏利又在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龙大卫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他突然揪起蓝夏利的衣领,然后厉声道:“你究竟还算不算是个人,小雪为了你而被密臣枪杀,难道你竟然无动于衷?不打算为她伸雪冤仇?”
  蓝夏利的脸有点扭曲!
  龙大卫咬了咬牙,正正反反的在他脸上连续打了七八个耳光!
  蓝夏利的两边脸登时肿起半天高。
  龙大卫伸出右手,捏住他的脖子:“现在我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你若再不把密臣的下落说出,你立刻就要变成一个死道友。”
  蓝夏利的身子在发抖!
  他虽然在慢性自杀,但他还是不想死的。
  他终于屈服。
  “别再动手……我……我说……”
  龙大卫和高森互望一眼。
  他们希望蓝夏利不再说谎。

  ×                ×               ×

  黑夜漫长。
  在如此漫长的黑夜里,这个城市发生了多少丑恶的事?
  在一间秘密的石屋里,密臣的神智开始渐渐清醒。
  他没有喝酒。
  原来他居然也吃迷幻药,而且还上了瘾!
  小小的迷幻药,使他进入“忘我”的“迷离境界”已足足十二小时。
  现在,他感到疲倦。
  不但疲倦,而且空虚。
  他讨厌疲倦,也不喜欢自己的情绪长期处于空虚的状态里。
  他需要发泄。
  他以为吃了迷幻药可以令到自己获得真正的发泄。
  但现在,他似乎感到有点失望。
  他伸手到一张桌几上,想抓住一杯已斟了大半天的啤酒。
  但他忽然把酒杯连同啤酒,用力的摔开老远。
  他并不需要喝酒。
  他需要的是女人。

  ×                ×               ×

  摇了一个电话之后,他在等待。
  五分钟过去了,她没有赶到。
  密臣有点愤怒的感觉。
  他在电话中说得很清楚:“五分钟之内立刻赶到,否则一枪毙了妳。”
  现在,五分钟过去了。
  那个淫贱的骚货还没有赶到……
  “妈的,混账,混账,混账……”然后,又是一连串粗俗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甚么意思的粗话。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
  这种冲动并非性欲的冲动,而是杀人的冲动。
  他又想杀人!

  ×                ×               ×

  丽安接到了密臣的电话之后,立刻就披上了一件单薄的外衣,匆匆出门。
  她住的地方,不太高尚,但也不能算差。
  能够一个人住得起一千多呎的洋楼,她的本领就不能过份低估。
  她是个陪酒女郎。
  她陪酒,但很少陪人上床睡觉。
  但对于密臣,却是例外。
  因为她也染上了迷幻药的毒瘾,密臣可以大量供应。
  密臣要她在五分钟之内立刻赶到,但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情。
  密臣的说话,她听得很清楚。
  每一句每一字她都听得很清楚。
  ——五分钟之内立刻赶到。
  ——否则一枪毙了妳!
  但丽安一点也不怕。
  她知道他有枪,而且枪法很好。
  但她又怎能相信,如果自己迟到了的话,密臣真的会一枪杀死她呢?
  这是谁都无法相信的事。
  无论任何人,都一定会以为密臣只是在开玩笑。
  但这一次,密臣的说话竟是真的。

  ×                ×               ×

  当丽安来到那间石屋的时候,大门并没有锁上。
  丽安轻轻的敲了敲门。
  密臣冷冷道:“进来。”
  丽安带着满脸笑容,轻松愉快地踏进屋中。
  但是密臣一点也不轻松,一点也不愉快。
  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一柄枪。
  枪管已装上灭声筒,只要轻轻一按,子弹就会射出。
  但丽安却更加眉花眼笑。
  “这一次我不会上你的当,别忘记上次你替我拍照,原来摄影机居然没有菲林的。”
  她跳蹦蹦的走到密臣面前。
  密臣忽然冷冷的说出了六个字:
  “婊子,妳迟到了!“
  接着,“伏”声枪响。
  丽安睁大了眼睛,她面上的笑容完全僵硬,最后换上一副恐怖的神色。
  她拼命的摇头:“不可能,那是不可能的!”
  她的声音很虚弱。
  因为子弹已射穿了她的心脏。

  ×                ×               ×

  美丽的丽安,可怜的丽安。
  她死了。
  她死在一颗无情的枪弹下,而密臣,他却比枪弹更加无情。
  连他自己都不能解释,为什么要杀丽安。
  他突然觉得自己全身都颤抖。
  “我为什么要杀她?”
  “我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

  ×                ×               ×

  密臣的确在改变中。
  他的改变,是因为服食了迷幻药。
  他不能控制自己,丽安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女人,他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大动杀机呢?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盯着丽安的尸体发呆。
  现在应该怎办呢?

  ×                ×               ×

  石屋中有冰箱。
  冰箱里有冰冷的白开水。
  密臣用冰水淋湿了自己的头发,他必需冷静下来去处理这一具尸体。
  密臣的脑海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就是怎样把这一具尸体毁尸灭迹!

  ×                ×               ×

  正是夜深时候,密臣驾驶着一辆黑色的房车,来到了郊外一个极偏僻的地方。
  在车里,有六个长方形的盒子。
  当汽车停下来的时候,他把这六个盒子悄悄的,埋葬在一株大树之下。
  他早已准备了挖掘泥土的工具。
  他挖泥土挖得很快,只花了十几分钟,一切都已顺利进行。
  他敢保证,绝不会有人发现这个秘密的。
  因为这里绝少人迹,他把这六个盒子埋葬,很可能在一百年之内,都没有人会发现。
  可怜的丽安。
  她竟已一分为六,被这个吃迷幻药的凶手埋葬在荒郊里!

  ×                ×               ×

  这一个晚上,密臣没有回到那座屋子里。
  他把汽车开到一家不夜天的酒吧门外,然后走进酒吧里,喝了半瓶威士忌。
  但威士忌不能满足他的需求。
  他需要的不是酒,而是迷幻药。

  ×                ×               ×

  当他离开酒吧的时候,差不多已快天亮。
  他又驾驶着汽车,来到了海滨之旁。
  他居然想看看日出。
  但这里并不是观看日出的理想地方,他绝不可能欣赏到太阳从水平线升起时那种壮丽景色。
  他只能看见东方山峦的上空,开始渐渐的亮出了鱼肚白色。
  黎明终于降临到这个城市。
  密臣希望自己能真正的冷静下来,他想戒绝了迷幻药这种毒瘾。
  但到最后,他还是不能自我控制。
  他又把汽车驶回那座房子之中,在那里,他拥有大量的迷幻药!

  ×                ×               ×

  吃迷幻药对密臣来说,几乎已成为了生活的必需品。
  他可能不知道,迷幻药的毒害,远比酒精的毒害可怕得多。
  酒精的毒害,是循序渐进地,慢慢地发作的。
  它极少会令到人类就此立即丧生。
  喝酒过量的人,大不了造成血管硬化,以及心脏衰弱等等病征。
  由于酗酒者健康状况渐渐衰退,缺乏抵抗力,稍有任何风吹草动,无法支持,这才会病逝。
  但迷幻药则绝对并非如此。
  它会制造出一种狂想,使人十分相信幻想出来的东西属实。
  更严重的,是当迷幻药的毒性严重的时候,不管这人是否已经吃过,他在忽然之间就会变成一个恐怖的杀人者!
  他可能杀人,也可能自杀!

  ×                ×               ×

  密臣没有想到自杀。
  但他想杀人的这种冲动,却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正当他又准备吃迷幻药的时候,忽然间门外有人在敲门。
  敲门的声音,使密臣的心跳了一跳。
  他拔出手枪,站在门后,冷冷的喝道:“谁?”
  门外响起了一个人平静的声音:“龙大卫。”
  “龙大卫?谁是龙大卫?”
  密臣的神色显得紧张起来。
  他并非不知道龙大卫是什么人,他在捉摸对方的来意。
  常言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龙大卫显然是来对付他的。
  密臣很机警,突然开门,然后立即双手握枪,指着门外的人,冷冷喝道:“别动,一动你就死!”
  站在门外的人,的确是龙大卫。
  对于密臣的突然亮出手枪,他似乎有点愕然。
  密臣又冷冷的道:“这并非玩具手枪,你既然能够找得到这里,当然对我这个人也有相当的了解。”
  龙大卫并不否认。
  “密臣,你是一个很好的枪手。”他笑了笑,然后又平静地笑了笑道:“但现在已不是西部牛仔的时代,拔枪再快,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密臣冷冷一笑:“别在我面前念对白,我绝不会上你的当。”
  “上当?”龙大卫一笑:“我为什么要让你上我的当?我们之间,根本就无怨无仇。”
  密臣说:“那个多管闲事的高森,是不是也和你一起来到这里?快叫他马上滚出来。”
  龙大卫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你害怕高森这个人?”
  密臣冷冷道:“笑话!他算是什么东西,会令到我产生害怕的感觉?”
  龙大卫淡淡的道:“你可知道你的秘密,已完全被人揭露?”
  密臣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
  他咬了咬牙,怒声说道:“蓝夏利那个小子,我早就该把他卸开八大块。”
  龙大卫道:“你还嫌杀人太少?”
  密臣嘿嘿一笑,说道:“就算再杀多一两个,对我来说也不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龙大卫淡淡地说道:“你本来就是个冷血凶手。”
  密臣目露凶光,忽然开枪。
  伏!
  伏!
  伏!
  一连三枪,他真的想要了龙大卫的性命。
  但在他还没有开枪的时候,龙大卫早已比他更快一步,闪到门角之后。
  密臣放了三记空枪,脸都红了。
  他自负枪法奇准,想不到在这种距离之下,居然失手。
  他的眼中露了杀机,似乎非要把龙大卫置诸死地不可。
  但正当他再冲前的时候,背上忽然被人重重的踢了一脚。
  这一脚的力度,实在非同小可,差点没把密臣整个人踢得“飞”了起来。
  密臣又惊又怒,反身欲向袭击自己的人开枪。
  但龙大卫的拳头,也在这时像炮弹般向他脸上轰去!
  密臣的动作虽快,但龙大卫久经国术训练,他这几拳已把密臣一切的动作都压了下去。
  拳如急雨。
  密臣吃了迷幻药之后,体力已比从前衰退。
  同时,他的反应,也不及从前那般矫捷。
  密臣发出了一连串惨呼的声音,他就像一个元宝般跌倒在地上。
  直到这个时候,密臣才看见一脚踢向自己背上那人的脸。
  他悚然一惊。
  那是高森。

  ×                ×               ×

  横行不法的密臣,他不但把迷幻药运到本市来,而且连自己也染上了迷幻药的毒瘾。
  害人终害己,这句说话一点也不错。
  龙大卫把密臣擒下,交到警方。
  贺彼得松了口气。
  密臣的罪状,实在太多,恐怕他再也难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是谁以身试法,他都会遭遇到法律应得的惩罚。
  事情总算告了一个段落。
  但龙大卫和高森仍然没有因此而空闲下来,因为密臣虽已落网,还有一条不大不小的尾巴拖着。
  原来密臣在香港还有一个靠山。
  这人就是黑衣教父贺京!

  ×                ×               ×

  贺京是最令贺彼得头痛的一个毒贩。
  贺京是贺彼得的远房叔伯,他们之间一向甚少来往。
  最不幸的是,贺京是毒贩,而贺彼得却是本市著名的大探长。
  贺彼得曾经找贺京,对他痛陈利害,希望他收手,别再祸及社会。
  但贺京却差点把贺彼得一拳轰出门外去。
  “你敢碰我一根汗毛,你将会到地狱里去当探长。”
  贺京的脾气发作起来,就像一座活火山。
  贺彼得无可奈何。
  他知道,他们总有碰头的一天。

  ×                ×               ×

  密臣能够把大量的迷幻药运到本市,贺京才是最主要的策划人。
  现在,密臣被捕了。
  不但密臣被捕,连那一批迷幻药也被警方全部搜出。
  这一个损失,真是非同小可。
  贺京是本市最凶狠的一个毒贩,老邱的手下被杀,虽然主凶是密臣,但贺京从中推波助澜,也是其中一个主要的因素。

  ×                ×               ×

  在密臣被捕的第二天,贺京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妈的龙大卫!”
  “他奶奶的高森!”
  “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简直就是在找死!”
  一连串的咆哮,使贺京的手下意识到,龙大卫和高森的死期将不会很远。
  贺京显然已动了杀机。
  凭他的势力,要杀死龙大卫和高森这两个多管闲事的小子,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然而,他们也许忘记了一点。
  龙大卫和高森绝不是普通人。
  他们能够替警方屡破奇案,并不是偶然的事。
  反而贺京却知道,这两个人并不容易对付。
  但容易对付也好,不容易对付也好,这一段仇恨还是非要算清楚不可的。
  他下了一个命令。
  谁能把龙大卫和高森干掉,每一条性命都值五万块!

  ×                ×               ×

  五万块!
  这一笔数目对于贺京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数目。
  他喜欢搓麻将。
  有时候,搓一夜麻将的上落,也会超过此数。
  无疑,他很有钱。
  但他的手下,除了三几个得力的助手之外,其余的人都经常要举债渡日。
  现在,能有一个赚取五万块钱的机会,他们都感到很有兴趣。
  如果能够一举把两人都干掉,就可以获得十万元的奖金。
  十万元这笔数目,在他们的眼中,是一个很大的引诱。
  所以,龙大卫和高森忽然就变成了贺京手下人人争相追杀的对象。

  ×                ×               ×

  在一个静寂的晚上,龙大卫和高森正在兰心餐厅中喝咖啡。
  兰心餐厅的面包师傅卢满堂,近来颇有点积蓄,这几天他居然去了欧洲度假。
  他去了度假,餐厅里的面包和蛋糕就弄得一塌糊涂,有些太甜,有些太淡,有些简直不能下咽。
  这也难怪,大师傅去了度假,小师傅们弄出来的面包和蛋糕,当然差了一大截了。
  幸好龙大卫没有吃面包和蛋糕,他吃的是火腿鸡蛋三文治。
  高森却吃着一个大面包,吃得眉头大皱。
  他们答应过卢满堂,有空的时候,就到兰心餐厅里“视察”一下。
  原来近日治安甚差,附近经常出现些不三不四的人,似乎有不轨的企图。

  ×                ×               ×

  正当高森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三个头发又长又乱,但却笑容满面的阿飞走了进来。
  看他们的表情,好像刚从马场赢了大钱似的。
  但高森和龙大卫都知道,今天没有赛马,这三个人的笑容,也有点异样。
  三个阿飞拣了门口的一张桌子,大剌剌的坐下。
  龙大卫的眉头一皱。
  难道这些人就是卢满堂所指的坏蛋?
  他本来已打算结账离去,但现在却打消了这一个念头。
  那三个阿飞忽然一齐大笑。
  他们本来是满脸笑容,但现在笑容已变成了充满杀机的大笑。
  其实这也不是笑,而是杀人前的疯狂大叫!

  ×                ×               ×

  三把长约两尺的尖刀,刹那间同时亮出,一起向龙大卫和高森扑到。
  这三个来势汹汹,倘若换上别人,必然会被吓得手足无措。但龙大卫和高森早已有所准备。
  当他们的尖刀刚从身上亮出,龙大卫便已准备施展空手夺白刃的功夫,来对付他们。
  这一套功夫并不简单。
  他面对的是三个疯狂的杀手。
  至于高森,虽然他也使过这种武功,但自问远远不及龙大卫,所以他也不敢托大,宁愿以空手道的武功来对付他们。
  一时之间,刀光霍霍,杀声大起,兰心餐厅的顾客莫不四散奔逃。
  高森的空手道造诣极为不弱,其中一个阿飞刚扑前,一刀挥下,给高森闪过,接着腰间便给高森一记手刀劈过正着。
  这一招力道沉雄,阿飞登时给打得爬在地上,半晌都站不起来。
  又有另一个阿飞,向龙大卫扑击。
  他的刀法很不错,倒像是在制造“免治牛肉”。
  可惜龙大卫并不是一块牛肉,他是一个具有深厚国术根基的武林高手。
  阿飞连斩七八刀,没有一刀斩着他。
  因为龙大卫的身手实在是太敏捷,刀锋还未沾到他的衣角,就已给他闪了开去了。
  阿飞越来越急乱。
  龙大卫看准机会,突然施展擒拿手,一招“灵蛇缠树”,差点没把阿飞的双腕折断下来。
  阿飞痛得冷汗直冒。
  铛!
  尖刀跌落在地上。
  龙大卫不再客气,屈起左膝,就向阿飞的小腹之上大力撞去。
  这一撞,阿飞再也支持不住,一声惨呼,整个人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下去。
  还有另一个阿飞。
  这人是三人中体格最魁梧,但却最怕死的一个。
  他眼见两个同伴都分别被对方击倒,虽然对方赤手空拳,而且自己则持有厉害已极的杀人武器,可是他的胆色实在太差,见形势不对,居然不敢恋战,拔足掉头便跑。
  可是,他还未跑出餐厅,立刻便看见一个人,双手握枪,同时大喝道:“别动,我是警探!”
  看见了手枪,这个阿飞差点没有跪了下去。
  他立刻抛下手中的尖刀,束手就擒。
  这个持枪的男人,原来赫然正是贺彼得探长!

  ×                ×               ×

  贺京闻讯,暴跳如雷。
  但他却不知道,贺彼得也正在暴跳如雷。
  他一向对贺京采取容忍的态度,但这件事却使他绝对无法容忍。
  他决定对贺京采取行动!

  ×                ×               ×

  深夜一点零六分,贺京从他的住所门前,登上一辆豪华房车。
  他要去机场。
  他并不愚笨,消息也很灵通,他知道目前自己的情况并不妙。
  他已办妥手续,准备逃到加拿大去。
  可是,他的房车还没有开动,四周突然灯光大盛。
  那是汽车的灯光。
  这里为甚么忽然会出现那么多的汽车呢?
  原来那是警车!
  贺京脸色大变。
  他想逃走,但却已迟了一步。
  他坐在汽车里,咬牙切齿,神态狰狞已极。
  他终于难逃法网!

  ×                ×               ×

  贺京被捕。
  人心大快。
  他与密臣的计划,已完全粉碎。
  对于他俩来说,这是一场极可怕的恶梦。
  但对于整个城市来说,这是一件值得额首称庆的事。
  迷幻药!
  可恶的迷幻药。
  它每年杀了多少人?
  如果吃过迷幻药就是代表新潮,那么“新潮”这两个字实在太可悲了。
  社会不断进步。
  新潮并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走火入魔!

  ×                ×               ×

  龙大卫有点累了。
  他忽然想去非洲。
  在非洲,他有几个朋友,他们都是探险家。
  龙大卫想经历一下蛮方生活的滋味。
  整个月来,他不断与他们联络。
  直到一个月之后,他忽然接到一个令他愕然的消息。探险队中,有一个队员居然在深夜之中,闯进一个铁笼中,与捕捉回来的花豹展开决斗。
  龙大卫接到这个电讯之后,还以为这个队员害了神经病。经过再进一步的调查,终于发现到其中的秘密。
  原来他染有毒癖。
  他居然在非洲食迷幻药!

  ×                ×               ×

  迷幻药,是一种具有毁灭性力量的毒品。它可以毁掉别人。更可以毁掉自己!
  第一颗迷幻丸,注定终身抱憾!

  ——全文完——


评分

1

查看全部评分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点我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古龙武侠网 ( 鲁ICP备06032231号 )

GMT+8, 2025-7-12 20:25 , Processed in 0.091047 second(s), 18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5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