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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库] 冯嘉《夜煞》奇侠司马洛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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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探司马洛之夜煞
冯嘉著

内容简介
一个神秘的人物号称夜煞,他所到之处,都笼罩上恐怖的阴影,灾祸接连发生。
职业杀手霹雳枪与他的搭挡受雇佣到一个荒芜的地方对付夜煞,但行动未展开便遭冷枪,但致命的一枪竟是死者自己练靶时所放的,难道子弹能折返杀人?
风流奇探司马洛遇到霹雳枪,得知夜煞已经掌握很多大城市的经济命脉,对繁华城市的一切已能做到翻云覆雨的地步。
司马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投向与夜煞敌对的一方与他周旋,探查他的图谋……一场邪正黑白的恐怖神奇大搏杀正在展开,紧张、刺激,计中有计,结局令入拍案惊奇!

目次
夜煞杀人 手法离奇
小小年纪 料事如神
先人遭蛊 黑巫被制
杀人失败 留下后患
视觉被扰 几乎命丧
夜煞势力 屡受摧毁
太阳之下 邪不胜正
 楼主| 发表于 11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夜煞杀人 手法离奇
那个男人,一副威武的样子。
他的上装已经脱了下来,露出了他的武器,那就是一把手枪,枪插在一只枪袋里,而枪袋就挂在腋下,因此他脱了上装,就可以看见手枪了。
而他还作出一副威武的样子。
他在镜子前面作出一个紧张的样子,忽然以快速的手势把枪一拔拔了出来,对着镜中的自己。
他的同伴说:“哎!别来这一套吧!”
他有一个同伴正躺在这房间的床上,看着一份报纸。
这个威武的人又把枪插回了枪袋中。
他再作了一下姿势,又闪电般把枪拔出来,指着镜中的自己。
他的同伴说:“我除了在西部片的电影中之外,还未看见过有人需要比赛拔枪快的;通常是有枪的人就赢,没有枪的人就输。”
那个威武的入说:“假如有枪碰着有枪呢?”
他又来了一下快速拔枪。
“那就会动拳头先把对方打倒!”他的同伴说:“不论你拔枪多快,都是不及拳头快的。”
那威武的人说:“假如距离很远呢?”
“这个——一个好手是早知对手有没有枪的。”
“假如大家都同样是好手呢?”
他的同伴有些不耐烦了:“总之我就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而且,放枪也不是一只手,要两只手执住伸直,一只手通常不够稳,枪会跳。”
那威武的人说:“你看你的报纸,我玩我的枪,我又不是吵着你。”
“我们以枪为生的人是不玩枪的,”他的同伴说:“玩得多了,就提高了走火的机会,你很容易伤害自己,而我同你共处一室,也是很容易被你所伤的。”
这同伴讲了许多话,还是以这一句最言之成理。
那个威武的人还是继续他的威武动作。
他又把枪插回去了,又作势。
他的同伴说:“老天!别玩好不好?越是手快越容易走火。”
那人还是很快的把手枪拔出来,向镜中的自己一指。
这时,枪声就响了,镜子碎掉。
那人整个向后跌回去,仰躺在床上;额上有个枪弹洞,好像添了只眼睛。
他的同伴叫起来道:“我早对你讲了,你会射中自己——”
这话没讲完就停了,人亦呆在那里。
他忽然觉得不对,因为人对着镜子放枪,是不会射中自己的,只会把镜子射破。
镜中的人只是一个反影,不是真实的,镜中的反影不可能射出枪弹来。
但是,现在这个人却是给镜中的反影射中了。
他的同伴匆匆把他检验一下,发觉他已死了。
这个同伴,就愕在那里,看着那碎掉了的镜子。
夜风吹动窗帘,使窗帘飘扬了一下。
这风并不冷,但是却使他感到有一股寒意。
这奇怪的事情,发生在夜间,是特别令人不安的。
帘子又动了一下,窗外似乎有些声音。
这人立即把他的枪拔出来,对着窗口。他的枪也是插在枪袋里的,不过枪袋则是挂在椅背上。
他喝道:“谁在那里?”
窗外传来一声怪叫,他连忙打一个滚躲到床的另一边,并且扭灯使灯熄了。
没有什么反应,那一声怪叫,可能是一只夜鸟飞过,也可能是一只野狗或者野猫之类。这里是一个很荒僻的地方,这种东西是经常出现的。
灯熄了,并没有使这人觉得安全一些,因为他并不是在和什么人枪战,他是遇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这种事情是在黑暗中更令人感到恐惧。
于是他又把灯燃亮。
他看见了他那个死去的同伴,仍是躺在床上,眼睛大大地睁着,额上那个子弹洞口只流了很少很少的血。
“老天!”这人说:“我不能够留在这屋子里。”
他终于毅然作出决定。
他把死者身上的钱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这些东西,死人是用不着的。
他把重要的东西放入他带来的那只小行李箱内,拿着箱子和灯走到门口。
这灯只是一盏煤油灯。
他在门口望望外面四周,没有什么人。这个荒凉的地方,什么人都没有,屋子的旁边只有他们开来的车子。
他把灯向屋内一丢,灯就破了,灯油也倒了出来,开始着火燃烧。
这个人登上车子,开车离去。
他开了一段路再回头看看,屋子已经全间在着火了。
他喃喃着说:“再见!老朋友!”
这是对朋友的唯一解决方法,因为这里是离开市区很远的地方,他找不到人来处理,而他也不便带着一具尸体走路。这里是没有报警这回事的,他也不见得是那种愿意报警的人;带着枪的人,是不喜欢与警方有什么联络的。
他的车子远去了,屋子继续燃烧,这是一间简陋的屋子,大部份都是用木作为材料,所以烧得很旺,这间屋子根本没有主人,这里有许多屋子都没有人住,只要找一间住进去就行了;也因此,没有人反对屋子被烧掉。
这也算是火葬。
这里有许多屋子都被放弃了,显然是有原因的——这里原来会发生怪事。

第二天早上,屋子已经剩下了一堆废物,木头完全烧掉了,只是有屋的地基仍存,那是用泥石砌的;那些是烧不掉的东西,不过也是已经烧到又焦又裂了。
有一部汽车在晨曦驶来了,车子在屋子的废堆旁边停下,一个英俊而高大的人从车上下来,走进废堆中,拿起一根烧剩的铁枝撩拨了一阵,但随即就回到车上,把车子开动了。
他的车子直向山坡驶上去,离开了那条泥路,到了一座小树林,就从车上下来,走入林中。
他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说道:“好了,下来吧!我早就看见你了。”
没有反应。
他说:“你还是下来吧,你在树上,我不走,你就逃不掉;我又不是来杀你。”
上面的树枝动了一阵,发出沙沙的声音,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从树上爬下来了。
他有很深色的皮肤,那是因为多晒太阳的缘故,他显然是住在这个地区的。
他怀着戒心地看着这个来人,说:“你不是来杀我的?”
“为什么我要杀一个孩子呢?”
“你找我有什么事?”孩子问。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我叫司马洛,你有名字吗?”
“我叫阿宝。”孩子说。
“阿宝!”司马洛说:“我可以问你一些事情吗?”
“看看是什么事情吧。”阿宝说。
“你是住在这附近的吗?”司马洛问。
“很远。”阿宝说。
很可能他并不是住得很远,只是他要保护自己的家。
司马洛微笑道:“很远即是多远?”
“要几天路程啊!”阿宝说。
司马洛说:“你步行可能要走几天,我有车,很快就可以到达了。”
“我的家是车子开不到的。”阿宝说。
“我不是要到你的家去,”司马洛说:“算了吧!你在这里干什么?”
“玩。”阿宝说。
“你不是在玩,”司马洛说:“你是在看那间烧掉了的屋子。”
“你怎么知道呢?”阿宝问:“你怎么可能看见我在树上呢?”
司马洛说:“我有望远镜。”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阿宝说:“你没有用过望远镜。”
司马洛又微笑起来:“你是一个很小心的人,你躲在树上,但是我比你更小心,我在接近这之前已经先用望远镜看清楚了周围的一切;那时你还没有看见我,我已经看见你了。”
“哦!”阿宝说着,不由显得佩服。
司马洛说:“我想问你那间屋子的事,那里刚刚被烧掉了,我想找住在屋子里的两个人;你知道这两个人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阿宝的眼睛闪动着,不出声。
司马洛说:“其中一个已经死了,他的尸体给烧剩了骨头,但他的头骨上有一个子弹洞;那间屋有两个人,一个人死了,那另一个人呢?”
“不是我杀的。”阿宝忙说。
“我也不认为是你杀的。”司马洛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阿宝说。
“那你在这里看什么呢?”司马洛问。
“我是在这里玩的。”阿宝说。
“不要对我说谎,”司马洛说:“我已经看了你很久,你是在看,你是在等。”
“我……我不能告诉你什么。”阿宝显得慌起来了。
“我现在也不是要逼你,”司马洛说:“我是想知道,那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之中有一个死了,是有人杀死了他。你在等什么,我可以不管,不过似乎你的事情与我的事情有关,而这两个人之中死了一个人,你也可能有危险。”
阿宝看了他一阵,说道:“你既然是他们的朋友,那么其中一个走了,他不会和你联络吗?”
司马洛说:“我并没有说我们是朋友,我只要在找他们调查一件事。”
“要调查什么呢?”阿宝问。
“假如我告诉你,”司马洛说:“你就也要告诉我你的秘密了?”
这似乎又非阿宝所愿,于是阿宝不问了,他说:“剩下来的一个,昨天晚上开车走了。”
“发生了什么呢?”司马洛问。
“剩下来的一个放火把屋子烧掉。”阿宝说。
“你昨夜已经在这里看着了?”司马洛说。
阿宝不能够否认,他就只好不出声了。
司马洛说:“你看到发生了什么吗?”
“我望不进屋子里,”阿宝说:“那个走了的人,一定是杀死了留下的一个。”
“他们不会这样,”司马洛说:“他们是好朋友。”
“我听见枪声,”阿宝说:“你说留下的一个是中枪的,但只有他们两个在屋中。”
“他们不会自相残杀,”司马洛说:“一定是有第三者开枪的。”
“我没有见到有第三者,”阿宝说:“他们是两个人在里面,没有第三个人,我听见枪声,没有第三者离开。你可以看到车子的轮印,你可以跟着轮印找那个逃走的人。”
“我知道,”司马洛说:“但是轮印只是在泥地上可以见到,公路上的路面是硬的,不会留下轮印的。”
“那么,”阿宝说:“你就不能够找到这个人了吗?”
“我还是能的,”司马洛说:“不过只是麻烦一些,我先要知道他们在这里做了些什么。”
“他们没有做什么,”阿宝说:“两个人是白天来的,晚间只得一个人走。”
司马洛说:“你一直在看着他们,为什么呢?”
阿宝这时还是不出声。
“好吧!”司马洛说:“我不问好了,谢谢你!”
他转身出林,走回自己的车子。
阿宝忽然说:“波波巴唷!”
“什么?”司马洛转头看着他,皱眉问道。
“没有什么。”阿宝说。
司马洛走到车子旁,上了车,把车子开动了,就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的车子沿着泥路行了一阵,又看见阿宝在前面出现。
他开车是比阿宝步行快得多的,但是阿宝在他的前面出现,仍是不使他感到意外,那是因为车子所行的路是甚为曲折的,要兜一个大圈,阿宝只要跑得快,走直线,就可以比他先到。
司马洛在他的旁边把车子停了下来。
阿宝说:“你是不是叫霹雳枪?”
司马洛说:“你上车吧!”
他打开车门,让阿宝坐上了车子。一个小孩坐到座位上,人就矮了一截,因此阿宝就跪了起来,以方便看到前头。司马洛又把车开动了。
阿宝说:“你就是霹雳枪吗?”
“我已经对你讲过我叫什么名字。”司马洛说:“我并不是说谎的。”
阿宝说:“霹雳枪是一个外号。”
“我没有这样的外号,”司马洛说:“那两个住那间屋子的人,其中一个应该就是霹雳枪。他们是什么样子的呢?”
阿宝形容了他们的样子。
司马洛说:“走的那个就是霹雳枪,留下来的死者就是他的助手。”
“但是……死的那个样子更……更威武呀!”阿宝说。
“这种人不是有姿势就行的,”司马洛说:“外表弄得古灵精怪,装腔作势的人,往往是材料较少的人;因为,假如是真材实料的,就不必在外表伪装了。”
阿宝说:“霹雳枪把他的助手杀死了,然后放火烧屋逃走了!”
司马洛说:“霹雳枪不会杀他这个助手,更加不会从远远跑到这里来杀死他的助手。”
“也许他们吵架呢?”阿宝问。
“他们是常常吵架,”司马洛说:“但是他们不会互杀,他们在一起已经很久——以前不会这样的,现在也是不会这样做。”
阿宝叹息道:“霹雳枪这样大的名气,却就这样给吓走了!”
“为什么你说他是给吓走了呢?”司马洛问。
“你说不是他杀死他的助手,”阿宝说:“又没有别人进过那间屋子,那一定是有一些古怪。而且他走的时候,样子也的确是显得很害怕的。”
司马洛沉默起来。
阿宝说:“你是认识霹雳枪的?”
“我认识他们。”司马洛说。
“你是来向他们寻仇的吗?”阿宝问。
“又不是,”司马洛说:“我只是要找到他们,向他们问清楚一些事情。不过现在看来,我的事情似乎与你很有关系。你好像是在等着这个霹雳枪,但是你又不认识他。”
阿宝又不出声。
司马洛说:“你用不着回答我。现在,我送你回去,还是在这里把你放下呢?我要找的人是霹雳枪,他已经回到市区,我就回去找他。”
“你可以带我去吗?”阿宝问。
“为什么要带你去呢?”司马洛问。
“我也是要找霹雳枪。”阿宝说。
“哦?”司马洛说:“为什么呢?”
阿宝说:“我有些事要跟他谈谈的。”
“我不大明白,”司马洛说:“他来的时候,你只是偷看他而没有跟他谈什么,他走了,你又说要找他了。”
“我想不到他就是霹雳枪。”阿宝说。
“你认为霹雳枪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司马洛问。
“你可以带我去吗?”阿宝问。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司马洛的问题。
司马洛说:“不能!”
“你需要什么代价呢?”阿宝问。
司马洛说:“你讲话的语气不像一个孩子,但你却是一个小孩子;我不能够在未得你的家长同意之前就带着你到处乱跑的,我必须先问准你的家长。”
“我没有家长。”阿宝说。
“你一个人怎能活呢?”司马洛问。
“我能活!”阿宝说:“我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我在这里能活,但到了城市,我反而不懂得怎样过活。”
“你怎会只有一个人呢?”司马洛问。
阿宝又不出声了。
司马洛停车,说:“好了!你就在这里下车。”
他的车子虽然是行驶了一大段路,其实却是并没有开到什么地方去,只是在兜圈子,现在车子又已经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阿宝只好打开车门下车。
司马洛又要开车,阿宝说,“好吧!好吧!”
“好什么?”司马洛问。
“我告诉你好了。”阿宝说。
“我并没有问你什么。”司马洛说。
“我的姐姐去了找霹雳枪,”阿宝说:“但是他并没有与他一起回来,所以我不知道这个人就是霹雳枪;现在,我就担心我的姐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司马洛皱眉看着他:“是你姐姐把他们请来的?”
阿宝点点头。
司马洛说:“为了什么呢?”
阿宝说:“你带我去,我就会告诉你。”
司马洛一伸手,就拿起了一把枪来。阿宝在车中时是看不见有枪,乃是因为枪是藏在车门的暗格里的。
这是一把非常犀利的武器,枪身短却可以射长程,亦有机关枪的威力,可以一分钟发射上百的枪弹。即使阿宝不知道这枪的历害,他也知道是枪,他一时间就僵住了。
司马洛说:“我要杀你用不着开枪,我是奇怪那边有什么正在燃烧。”
阿宝回头望望,看见远处有烟正在升起。
他焦急地叫道:“这是我的家!”他立即向烟升起的地方跑。
司马洛开车追上了,叫道:“你的家,可以开车到达的吗?”阿宝打开车门上了车。
司马洛又开动车子,阿宝指路。
司马洛说:“你家里有人吗?”
“没有。”阿宝说。
司马洛说:“那么,你有必要要回去吗?是烧,就应该一切都烧掉,你现在回去也是太迟了。”
阿宝迟疑着。
司马洛说:“当然,我这样想,只是假设有人会企图对你不利的,假如你认为是安全的话,那就应该回去看看,若你都认为是有人对你不利的,现在赶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阿宝说:“在那里停车吧!你有望远镜是吗?”
“是的。”司马洛说。
他就在阿宝所指的地方停车。阿宝既然接受了他的假设,那么很明显地,他也是认为自己是有危险的。
他所指的乃是山坡上面的一个地方,司马洛在那里停了车。他们可以在那山坡上居高临下,望得很远。
停车的地方差一点到达山冈的顶点,他们下车走了一段路,就到达山冈顶了。
司马洛在这里,就远远可以看到,有一间屋子正在着火焚烧,烟就是从那里升起来,袅袅的升上天空去。
他用望远镜望过去,就可以看得更清楚。
阿宝也是伏在一块大石上望过去。
司马洛说:“你有贵重东西在屋里吗?”
“没有什么。”阿宝说。
“那么为什么有人要放火烧你的屋子呢?”司马洛问。
阿宝不发声。
司马洛的望远镜早已离开了屋子,向周围的荒野观察。阿宝的屋子那里是不会有危险的,危险是在周围,他要看的是有什么人埋伏在附近。
司马洛虽然是在城市生活,但是他对荒野发生的事情也是甚有经验,因此他是知道应该注意什么地方的。
司马洛把望远镜交给阿宝,说道:“我看不到什么不妥,你自己看吧。”
“我不会用望远镜,”阿宝说:“但我也是看不到有人。”
司马洛说:“你还要不要回去呢?”
“不必了。”阿宝说。“回去也是什么都没有了,何必回去呢?”
司马洛仍然是继续用望远镜瞭望着,一面又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谁要烧你的屋子?”
“这是警告,”阿宝说:“是夜煞的警告。”
“我以为夜煞是夜间才出现的。”司马洛说。
“他的手下却可以在日间做事。”阿宝说。
司马洛放下望远镜看着他,说道:“为什么呢?你对夜煞知道一些什么?”
阿宝说:“你也是来找他的吗?”
“是的!”司马洛说:“我听说霹雳枪是到这里来找夜煞的,我就跟他来了;但是霹雳枪现又走了。原来他是你姐姐找来的。”
阿宝说:“你跟夜煞有什么过不去吗?”
司马洛说:“假如我是夜煞的朋友,那我早就已经找到他了。”
阿宝又不出声了,只是看着他那正在燃烧的屋子。
司马洛说:“你的姐姐去请霹雳枪,霹雳枪是一个杀手,你们莫非是请霹雳枪来杀人的?”
“是的!”阿宝说:“我的姐姐是找霹雳枪来杀夜煞的,但是看来霹雳枪只是名气大,本领却不那么大。”
“你知道夜煞是在这里吗?”司马洛问。
“他也许在这里,也许不在这里,”阿宝说:“但是他总会回来的。”
“为什么你要杀他呢?”司马洛问。
“他杀过很多人,”阿宝说:“你知道吗?”
“我知道,”司马洛说:“这就是我要来的原因。我听到霹雳枪是来这里找夜煞的,我就也跟着来了;但是看来我似乎是来迟了一些。但是,你还没有说为什么你要杀他。”
“我们本来不只两个人,”阿宝说:“我是有两个哥哥的。”
司马洛说:“屋后那两个坟墓?”
“是的!”阿宝说。
司马洛说:“但为什么呢?”
“我们是巫术之家。”阿宝说。
“夜煞也是使用巫术杀人的!”司马洛说:“你的意思是,你们是为了这方面的声誉而在互相竞争吗?”
“不是!”阿宝说:“是因为我们知道夜煞的巫术是假的,我们的才是真的。”
“真的巫术,却斗不过假的吗?”司马洛问。
“巫术并不是用来杀人的!”阿宝说:“也不容易用来杀人。我们……这只是一种宗教,我们是可能揭发他秘密的人,他就把我的两个哥哥先杀掉了。”
“原来如此!”司马洛说:“但是你的两个哥哥……巫术也不能够保护自己吗?”
“夜煞不是不懂巫术,”阿宝说:“他是懂得一些的,但他那些是黑巫术,我们这些是白巫术,这两者的分别。你可知道?
“照我所知,黑巫术是邪的,白巫术是正的。”司马洛说。
“对呀!”阿宝说:“我们的白巫术不是用以杀人的,只是用以保护自己,我们不害人,就很多时候有弱点可乘;而且,夜煞是把我的两个哥哥枪杀的,这种情形,我们就不容易抵抗。”
司马洛说:“为什么他又留下你和你的姐姐呢?”
“当时我们不在家,”阿宝说:“而且,也许他认为把我的两个哥哥杀掉就已经够了;他要杀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我们已经有防范。”
司马洛说:“既然我能找得到你,那末他就应该能找得到你的。”
“我是有意给你找到,”阿宝说:“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来意。”
“假如我真是来杀你的呢?”司马洛问。
“你不像。”阿宝说。
司马洛却觉得他这句话是说谎的。
司马洛说:“你懂得巫术吗?”
“完全不懂。”阿宝说。
司马洛又觉得他是在说谎;他可以说他懂得一些,事实上一定应该懂得一些,说完全不懂,那就是说谎了。
司马洛接着又说:“怎么夜煞会在这个地方与你们有怨呢?”
“他本来就是这里的人,”阿宝说:“他的家族与我们的家族是不和的。”
“唔!”司马洛说:“与夜煞做敌人,这并不是聪明人之举。”
“这不是我们的选择,”阿宝说:“这是家族的事情;他总是把我们看作是眼中钉,终于,他便把我的两个哥哥杀掉了。”
他这里的情形大致就是这样的,夜煞的家乡也是在这里,夜煞在外间扬名起来,就不想人家知道他的底子,他就用这个借口把阿宝的两个哥哥杀掉了,留下了阿宝。阿宝的姐姐不是住在这里的,他在外间谋生,她回来知道了这件事,便出去把霹雳枪找来。这件事是不能够证明的,而且即使能够证明,在这里也没有人主持公道,这种事情就只有自己来解决。
司马洛说:“现在很简单了,你不需要霹雳枪,有我在这里。”
“但是我的姐姐呢?”阿宝说。
“唔——”司马洛说:“难道你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回来?”
“我不知道,”阿宝说:“不过既然她没有回来,她很可能是有危险了。”
司马洛说:“我们先在这里解决了夜煞的事不行吗?”
“我姐姐的安全要紧,”阿宝说:“假如你是愿意帮我的,你就先帮我就外面去弄楚清我姐姐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我很担心。”
“好吧!”司马洛同意地说。
“而且,”阿宝说:“找夜煞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不知道他在不在这里,就是知道他在这里,也不是那么容易把他找出来。”
司马洛说:“他不是有一个家族的吗?”
“是呀!”阿宝说:“但又可不是全部人都跟着他;有一些是好人,亦有一些其他的外人加入,受了他的感染而变坏了。我现在还是不很清楚,我只是知道,那些帮助我把我的两个哥哥埋葬的人就是好人。”
司马洛说:“那你找来了霹雳枪,你又认为霹雳枪能够怎样帮你呢?”
“我还以为霹雳枪是一个好手,”阿宝说:“原来并不是。”
司马洛说:“霹雳枪的助手死了,你以为是霹雳枪杀的?”
“你说不会是他杀,”阿宝说:“那么就是夜煞做了。夜煞杀其中一人,把霹雳枪也吓走了。”
“你说你没有看见第三个人进过那屋子,”司马洛说:“夜煞又怎么会杀人呢?”
“他是有很多古怪的方法的,”阿宝说:“尤其是在夜间。”
“巫术吗?”司马洛问。
“他的巫术是骗人的,”阿宝说:“他只是用诡计,这个人有很多诡计。”
“例如什么呢?”司马洛问。
“这个要问霹雳枪才知道了。”阿宝说。
“夜煞是只在夜间出动的,”司马洛说:“照我所知的是如此,他却在日间把你的屋子烧掉。”
“他自己在夜间出动,”阿宝说:“他的手下可以在日间行事。”
“唔!”司马洛说:“这样看来,霹雳枪也的确要是一个一流好手才能办到这件事。”
“他是那么好吗?”阿宝问。
“起码他有胆量来。”司马洛说。
“但他还是给吓走了。”阿宝说。
司马洛说:“刚才,你在早一些的时候对我叫喊了一句话,我听不明白的,那是什么意思呢?”
“那是一句暗语,”阿宝说:“霹雳枪会明白,我还以为你是他。”

司马洛开着车子不出声。
阿宝也不出声,他靠在坐位上。
车子沿路飞驰,司马洛不断看表。
后来他说:“我们还是要在这荒山过一夜方能回到城市去的。我们可以白天睡觉,晚上再开车,也可以现在尽量多行驶,晚间停车睡觉。你认为那一种做法好些呢?很可惜你是不会开车的,否则我们轮流开车,就没问题了。”
“再行两个钟头我们才睡觉,”阿宝说:“晚间睡觉不大好。”
于是司马洛继续开车。
行车两个小时,是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了,他可以看得到没有车子跟着来。假如有人要暗算他们,就要在前头,但暗算他们的人如何到前头去呢?除非前头已经有人,而这些人又是有无线电联络的。但是阿宝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他所说的应该没有错。
后来,阿宝说:“我们在那里停一停吧。”
阿宝所指的乃是一处山坡上。
司马洛说:“那里有一间屋子,不好吗?”
这里间中会看到一间空屋,而这山坡下就有一间空屋。
阿宝说:“这里的屋子不好,在屋子里容易设陷阱;我们找一块山坡停下来,就不可能有陷阱。屋子可以预料人会进去,但是山坡到处都是,不能预测。”
司马洛说:“你讲话像个老人。”
“我从小就要自己保护自己,”阿宝说:“这些事情我懂得,但是亦有许多事情我不懂。”
“有到过城市去吗?”司马洛问。
“不是去过很多次,”阿宝说:“都是哥哥或姐姐带我进城去买东西。”
司马洛把车子开上山坡,在林中停了下来。
这里可是一个相当好的地方,有一丛树林掩护他们,但是这丛林又有如一个荒岛,并不是与其他地方的树林连接,别人是不能通过树林来暗算他们,而他们可以从林中望出去,很容易看到有没有人接近。
司马洛从车上下来,阿宝也下来了,他说:“我们不要睡在接近车子的地方。”
“你要吃东西吗?”司马洛问。
阿宝点点头。
司马洛打开车尾的行李箱,里面有干粮及罐头食物和水;他知道,来这个地方是一定要准备食物的,所以就准备好才来了。
他与阿宝饱餐一顿之后,便分开在树林两边边缘的地方躺下来休息。
这里不容易受到他人的偷袭,他们远远就可以看到有人来,
虽然睡着了之后就看不到,却可以听到。阿宝提议他们躺下来时一只耳朵贴在地面,地面是很传声的,假如有人走来,即使脚步很轻都可以听到,而且相隔很远都可以听到。
司马洛本来也是有这样的打算,既然阿宝有此提议就正好了,他用不着为阿宝担心。
阿宝与他既然是分开两面,就没有机会谈话了。
司马洛躺在草地上,想着这件事情的开始。
正如他所说,他就是来找寻那个夜煞的。
夜煞在外面的城市中杀死了很多人,都是使用非常离奇的手法,使人不能够肯定死者是否被谋杀的。不过传说则很盛,很可能是夜煞自己传开去的。说夜煞用的是巫术。
这些死者之中有一个是司马洛的朋友。
夜煞之所以称为夜煞,就因为他是专在夜间行事。
他是一个职业杀手,似乎不分对象,总之雇主出得起钱,他就做。
但是没有人见过夜煞,所以要找寻他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即使聘用他的人也没有见过他,只是凭电话联络。夜煞有非常多的电话服务处户口,留一个电话号码,夜煞就会复电话来,要凭夜煞打来的电话而找到他也是不容易,因为夜煞总是隔一座城市,用公共电话打长途电话来。隔一座城市,就不可能及时追查到他所用的公共电话是在何处,而事实上,即使在同一座城市也是不易找到。
司马洛要找寻夜煞,也是束手无策,直至他听到了霹雳枪要找寻夜煞。
霹雳枪要找寻夜煞,怎么会传出了消息呢?消息中却没有提起阿宝的姐姐。
现在,司马洛就相信这是霹雳枪自己传出去的消息,很可能霹雳枪也知道找寻这个不知面目不明身份的人并不容易,就传出消息,希望夜煞自动送上门来。
霹雳枪是很有可能是希望夜煞在城市中出现,与他决一死战。
霹雳枪也是个一流的杀手,但他是一个城市的杀手,虽然阿宝的姐姐请他到这个地方来行事,他不希望在他不熟悉的荒野中与夜煞交手。
但是夜煞不出现,他还是来了。
似乎霹雳枪败下阵来了,他的助手也不知如何给夜煞杀掉了。
司马洛相当熟悉霹雳枪的作风,他肯定霹雳枪不会把自己的助手杀死,正如他所说的,霹雳枪与这个助手已经合作了多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杀他。
而且霹雳枪也不是个胆小者。
他匆匆离开是明智的,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就不适宜留下来送死。
司马洛假如早来一天,也许情形会不同的。
但是他已经赶不及了,他已是尽量快的,还是赶不及。
现在有了阿宝这条新的线索,倒也是很好的。
他还是要找到霹雳枪,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想着想着就入睡了,他睡到入黑的时候就醒过来了。
他走到阿宝那边去,看见阿宝也已经醒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阿宝听不到他过来。
他看到阿宝正在做着一件很古怪的事情。
阿宝正是拿着一只小草人,用一些针在小草人的身上刺着。
这只小草人阿宝来时并未带来,但是司马洛知道他可以自制,因为不过是用一些枯枝砌成,再用枯草束住而已,这些材料树林中多的是。
那些针却是金属的针。
阿宝的身上藏着这些针也并不出奇,这是不容易发现的。阿宝一面刺,口中一面念念有词。
司马洛站在那里看着。
阿宝终于发现后面有人,便停了下来,回头。
他耸耸肩,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司马洛说:“你在干什么?”
阿宝说:“你以为我是在干什么呢?”
司马洛说:“你不是说你不懂巫术的吗?”
阿宝说:“总懂一点点的。”
“这样做又有什么作用呢?”司马洛问。
“我不能告诉你。”阿宝说。
“这样做有用吗?”司马洛问。
阿宝也不回答,只是把钢针一一拔出来,然后就把这只小草人塞入一棵小树的树枝中间。由于这小草人本身也是一些枯枝,所以从外面也不容易看出来。
阿宝说:“我们吃一些东西起程吧。”
司马洛相信阿宝不愿意讲,自己是很难逼他的,便不提此事。他回到车子去,拿来吃的东西。
他们在黑暗之中,既没有亮灯,也没有生火,就是这样吃。
吃完了之后,阿宝说:“我们可以走了,但是要步行。”
“我不想步行!”司马洛说。
“我也是想快的,”阿宝说:“但是我们不能坐车子,车子会引起注意,很容易堕入陷阱。”
“那倒不如等天亮之后才开车走,”司马洛说:“步行回去,你知道要多久吗?开车也要天亮才能够到达。”
阿宝拿一根树枝在地上一划,指点着说:“我们可以到这里,这里有铁路。”
司马洛是很不愿意放弃车子的,但是,正如阿宝所讲,他也是想快的,阿宝要放弃车子,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也只好同意了。
他拿了他们需要的食物和水等等,也换过一双适宜步行的胶鞋,而阿宝就负责领路。他们就在黑暗中离开了树林步行上路。
司马洛有时会用望远镜向周围瞭望一下,但是很难看到什么。
阿宝显然是看天上的繁星而辨别方向,司马洛不由得很奇怪,假如天气不好,阿宝又如何?
也许另有办法吧!但这里天气甚少不好的。
步行实在是很慢的,他们行了很久,终于到达了一个狭窄的地方,那里的两边都有许多乱石,路就在乱石之间通过。
阿宝低声说:“在这里,我们要小心一些。”
“为什么呢?”司马洛问。
“走着看就知道了。”阿宝说。
他们小心地向前走,不久,阿宝就忽然停下来了,司马洛也停了下来。
阿宝弯下身子用手摸着一些他看不见的东西。
由于司马洛是走在他的后面,所以是阿宝先摸到了。
阿宝说:“你要小心一些。”
司马洛小心翼翼地上前去,弯下身子伸出手来摸摸,他也摸到了阿宝所摸到的,那是一条黑线,是需要很灵敏的触觉才能触到它而立即停下来的。
这条黑线就横在距离地画三呎高的地方,拉得紧紧的,看来是从路这一边的乱石拉到另一边的乱石,而把路面横栏着。
人在路上经过,假如不察觉就会撞在这黑线上了。但是,人不一定会在路中心经过,假如是拣路边走,而在路边那些乱石堆之间经过,就不会撞着。
但是,汽车就不会在路边走,而一定是在路中心走,那就一定会撞着了,而且开车的人一定不会及早发现。
“这是什么呢?”司马洛问。
“我不知道。”阿宝说:“一定是某一种陷阱。”
“让我看看,”司马洛说着,从他带着的一只行囊里面找出一副眼罩来。
这就是一副夜视眼罩,能够发射黑光,在物体上反弹回来,镜片感应到,就可以看得很清楚。这是一个电子科学发达的时代,有许多新奇的电子用品,这东西已经不算很新了,不过价钱不便宜,普通人还是不容易买得到。司马洛这个人最多这种古怪东西,他是早已应用的了。现在他就戴上了这副夜视眼罩,望向黑线通到的两边路旁。
他在早些时候已从望远镜看过了这附近,看不到有什么人,虽然是黑夜,但是略有一点星光,他用望远镜仍是大致可以看到是否有什么可疑的形迹,但是他没有看到。
现在,戴上了这黑光眼罩,司马洛就可以看得更加清楚;虽然一切东西的颜色都是不同,不可能像在太阳光下看见的一样,但总之能看清楚形势是最重要的。他仍是没有看见有什么不寻常的事物,他可以肯定那些石头之中并没有躲藏着什么。
司马洛说:“我们过去看看,你看那边,其中一边一定有些东西放着;你看到什么东西,不要乱碰,等我来。”
他们分左右沿着那条黑线走过去,各到了一旁的乱石丛中。
阿宝很快就从另一边走回过来了。他说:“没有东西在那边,这线只是系在一块石头上。”
“这边却有东西。”司马洛说。
阿宝看见司马洛的面前有一只小型收音机似的东西,夹在两块石头之间的缝中,而那黑线的另一头就是系在这收音机似的东西上。
阿宝说:“这是什么?”
司马洛说:“这是一只无线电发波器,假如有车子经过,把黑线撞断了,无线电就会被触动而发出震波,前面某处的人的一只无线电收发器就会收到电波而知道了。这是一个警告系统,他们知道有车子来,就可以做他们要做的事情。你说不要开车,倒是对的,假如开车,我们就不会知道有这黑线的存在。”
阿宝说:“他们又会怎样做呢?”
“我不知道,”司马洛说:“但总之不会是善意了。”
阿宝说:“车子在晚间要开了车头灯行驶,那是很容易被袭击的目标,步行的人,就不怕了。”
“这是夜煞做的事情吗?”司马洛问。
“这应该是他做的事情,”阿宝说:“这里除了他之外,就没有别的恶人了。”
“这不是巫术。”司马洛说。
“我早说过他是假的了,”阿宝说:“他根本就不懂巫术,他只是诡计多端。”
司马洛说:“但是你又怎么知道会有这黑线呢?”
“我不知道,”阿宝说:“我只是知道他许多诡计,我就要小心提防。”
司马洛说:“我来的时候他不搞我,走的时候他却来搞我?”
“这是因为你带着我,”阿宝说:“夜煞很忌我。他是想把我们都杀死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很担心我的姐姐,他也是打算杀死我的姐姐的。”
司马洛说:“他在城市里的确杀过很多人,这确是值得担心的问题。”
阿宝不出声。
司马洛说:“既然前头有人等着,我们可以去试试捉一个,问问他们看。”
阿宝在黑暗中凝视着他。
司马洛说:“有什么不对吗?”
阿宝说:“你的胆量。你这个人,似乎是什么都不怕的,我不曾见你害怕过。”
“有时候我也会害怕的,”司马洛说:“不过现在还不是我害怕的时候。”
“你不害怕,但是你又不急躁,”阿宝说:“我看你果然是一个高手。”
“我是一个相当好的高手,”司马洛说:“我看我比霹雳枪更高;假如找,就应该找我。”
“很可惜,”阿宝说:“我姐姐找的却不是你。”
“这也难怪,”司马洛说:“因为我不是出售的。来吧,我们继续向前,捉一个人看看。”
阿宝点点头,却先在那些石头堆放了一个用枯枝扎成的假人。这是一个很小的,司马洛也不知道他带着,他只是现在才从衣服里拿出来。
司马洛说:“这是干什么的?”
“可保平安。”阿宝说。
他们继续前行,现在司马洛肯定前头会有什么等着,他就多用他的“夜眼”了,但是他却一直都没有看到什么。
他们经过好几个地方,那里应该是可以有人埋伏着的,但是,他们仍然没有看见什么人。
后来,天也开始亮了。
他们已经到达了一处树林地带。
他们有了树林的掩护,那就不怕了,对方不容易找到他们。
他们穿过树林,就到了一条铁路旁边,两个人就坐在铁路旁边等着。阿宝有时会上前伏下,贴耳在铁轨上听一听,也因此,火车来时,他们早就知道了。
他们这里是一个转弯的地方,火车来到了这里就会慢下来,他们很容易跳了上去。
他们跳上去的是一列空的货卡。
客卡虽然舒服,但是上客卡却可能有人干涉的,反正他们步行了一夜,也是并不如何舒服的了,现在苦一些也不算什么。
那货卡看来本来是运载一些干货的,回程的时候没有什么好运,车卡就空着。好在货卡并不是用以运牲口的,所以就没有什么难嗅的气味。火车是会经过许多荒凉的地区的,包括这里,虽然经过,却没有需要在此停下来所以这,个地区没有站。
司马洛说:“很可惜,我们没有捉到他们一个来问话。”
“有什么办法呢?”阿宝说:“他们都躲起来了。我猜他们久候都看不见车子来到,就不等了。也可能是他们在我们走了之后才摸到那个地方去,找到了我们的车子。”
“很可能是这样,”司马洛说,“也许他们也在路上拦截我们———既然知道我们放弃了车子,但是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我们是会乘火车的,这并不是他们预料之中我们会走的路。”
“是呀!”阿宝说:“不过,我们总有机会跟他们碰头的,还是先找到我的姐姐要紧。”
司马洛说:“好了,在这里,我们是可以放心地好好睡一觉了。”
在火车的货卡上,他们是最安全的了,不可能有人跟上来,也不可能会有人爬上来。

小小年纪 料事如神
第二天黄昏,司马洛与阿宝已在大城市中了;司马洛租了一部汽车,他们就能够走得更远。
阿宝已经换上新的衣服,那是司马洛为他买的,他原来的衣服太难看,在城市中出现就不适宜。
司马洛开车到这里来也并不是漫无目的,他到这里来乃是因为听说霹雳枪是在这里。
阿宝说:“在城市里,你的本领更大了,你一问就可以问出霹雳枪是在什么地方。”
“这不是我的本领,是霹雳枪的本领。霹雳枪就恐怕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呢?”阿宝问。
“因为他在这一个地方有很多朋友,”司马洛说:“这是他的势力范围;霹雳枪在这里是希望夜煞来找他,这是聪明的做法,他喜欢在自己有把握的地方会他的敌人。”
“那么,”阿宝说:“他到底还是一个高手。”
“我从未说过他不是一个高手。”司马洛说。
他们的车子在一间屋子的前面停了下来。
那间屋子是一间桌球室,桌球室是甘四小时营业的,有些沉迷此道的人可以在此作战几日几夜。
司马洛带着阿宝下车,走到桌球室的门口。
有两个大汉在内出现,把门口拦住了。
其中一人说:“朋友,这里是不招待儿童的。”
“这是一个神童,”司马洛说:“很有潜质,我想训练他成材,但是你知道啦,我们家里是没有桌球的;这种球桌,很少人的家里会有。”
那人看了他一阵,然后才说:“好吧!带孩子的人,走后门好了。”
司马洛带着阿宝绕到后门去!
他们用不着敲门就已经有人把门打开了,开门的就是刚才叫他们到后门去的那个人。
那人放了他们进去,指指走廊说:“第六间房间。”
那人让他们自己去,并没有跟着。
司马洛与阿宝推门进入了第三间房间,就看见了霹雳枪。霹雳枪正躺在一张床上,闭着眼睛。
司马洛用手在门上敲着,霹雳枪就睁开眼睛,坐起身。
他虽然看来并没有什么提防,但实在是有的。他坐起来时手中就已经拿着一把手枪,这枪实在是放在床的内侧,一张较矮的凳子上,他的手根本是一直近着这枪的。
这间房充满了酒气,床几上有半瓶酒。
阿宝说:“你喝了很多酒。”
霹雳枪说:“我的助手死了,心情不好。”
司马洛说:“所以你就用酒漱口。”
司马洛的经验非常丰富,他分辨得出这酒气与喝酒的酒气不同。单单是酒的气味比较好嗅,喝了下去,经过血液,再从呼吸及皮肤散发出来的酒气则是很臭的;他相信霹雳枪只是用酒漱漱口,也许还在衣服上脸上搽一些,使人以为他是喝醉了,是很容易对付的。
霹雳枪微笑:“呀!来了一个聪明人,还好不是来要我的命的。”
司马洛说:“这个是阿宝。”
阿宝说:“我想知道我的姐姐现在怎么样?”
霹雳枪说:“你又是谁呢?”
司马洛介绍了。
霹雳枪说:“看来你比你的姐姐更会找人。”
阿宝看看司马洛,现在他对司马洛又多了一份尊敬,因为连霹雳枪都不敢轻视司马洛。
阿宝又转对霹雳枪说:“我的姐姐呢?”
“我不知道。”霹雳枪说。
“但她应该是跟你一起回去的呀!”阿宝说。
“这是她原定的计划,”霹雳枪说:“但我叫她不要回去,她不会开枪,跟在身边是一种负累。假如我输了,她也要赔死,那是不聪明的。”
“现在她人呢?”阿宝问。
“我不知道,”霹雳枪说:“她应该会在这里等我回来的,但她没有来过。”
阿宝说:“你却没有去找她?”
“她看来是有能力保护自己的,”霹雳枪说:“而且现在我紧张的不是找她,而是找夜煞。”
司马洛说:“我带阿宝前来,就是为了担心她的安全。你知道如何可联络到她吗?”
霹雳枪说:“我出去叫人查一查吧。”
他走出去了一阵,再回来,说:“我的人正在打电话,也许可以找得到她。但是,你们又是怎么会找到来的呢?”
司马洛把他与阿宝的认识与遭遇说了出来。
霹雳枪看着阿宝:“你当时是在屋外看着的?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阿宝摇摇头。
霹雳枪说:“没有人接近?”
阿宝摇头道:“没有。”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霹雳枪说:“我以为一定是有人接近过。”
司马洛说:“阿宝认为是你把你的助手杀掉了,我认为你不会这样做。你的讲法又如何呢?”
“我没有杀他。”霹雳枪说。他把他所遭遇经过情形说了出来,又道:“假如这事发生在这里,我就会被通缉了,没有人会相信我。但是在那里————我怀疑是有人在屋后放枪----墙壁是木的,枪弹可以穿过,镜子也是玻璃,阻力不大;一个人在远处放枪是可以射穿那些阻碍的,但是怎么能够这样准呢?而且时间又是那么配合,就像我这个助手是对镜放枪,杀死了自己。”
“他并没有放枪?”司马洛问?
“没有,枪弹是从镜子里射出来的。”
司马洛说:“你却把屋子烧掉。”
霹雳枪说:“两个理由。我不知道那屋子是否某一个地方有暗格或有人躲着,我必须尽快离开,假如有人躲着的话,一把火就可以把他或他们烧掉;而且死的是我的好朋友,我必须把他火葬……”
司马洛说:“你也相信那个?”
他指的就是巫术,传说被巫术弄死的人,尸体最好是尽快火化,假如落入施术的人手中,灵魂就永不超生。
霹雳枪说:“当时,我是必须相信这个可能性的,而且,我也不能把他的尸体带回来。”
司马洛说:“现在,你就在这里等着夜煞来向你下手?”
“他要杀我,他就一定要来,我在自己的地方比较有把握。”
“他不会来,”司马洛说:“他不会在此杀你,也许他不想与你这样的高手较量。他那一枪,也许不是要杀你的助手而是要杀你,你却逃过了。假如他要杀你,你也不能驾车回来了,一如我的车子也开不回来。”
“那里是他的地方,”霹雳枪说:“为什么他会让我驾车回来呢?”
“也许他没有把握把你消灭。”司马洛说:“这个人也是像你一样,喜欢做有把握的事情,你应该查过他的纪录的;他只做有把握的事,当他要杀一个人时,这个人一定会死,他没有失败过。”
“但是我扬言要杀他。”霹雳枪说。
“他不来找你,你就不能杀他,那是你的失败;他没有扬言要杀你,当你等到不耐烦时,你会离开这个地方,那时他就会动手了。”
“这个————”霹雳枪咬牙切齿地:“他是一个卑鄙小人!”
司马洛说:“他不会来找你,只有你去找他。我加上你,倒是够他头痛的。”
“我通常不与他人合作的。”霹雳枪说。
“我也是的,”司马洛说:“不过,我们都是在找他,我们会有许多碰头的机会,也许因此会成为敌人;与其如此,倒不如先成为朋友好了。”
霹雳枪皱眉考虑着。
司马洛的提议,他又的确是难以拒绝的。
他终于说:“好吧!但是我们不容易找这个人,假如不是等他自己送上门———”
“我们有这位小朋友合作。”司马洛说。
霹雳枪看着阿宝,皱着眉头道:“先此声明,我不要把你带在一起,我不能带着一个小孩子。你的姐姐是大人,我都不带。”
阿宝说:“这件事情,跟我也是有关的。”
“虽然是,”司马洛说:“但是这里是城市,不是你熟悉的地方。”
阿宝不出声,他似乎并不反对。
“你可以住在这里,我这里有许多朋友,他们可以保护你。”
阿宝仍是不反对。
霹雳枪又说:“不过,在未找到你姐姐之前,我们不能采取什么行动。我们现在去吃一些东西,你们吃过了晚饭没有?”
他们还没有吃晚饭。
霹雳枪就招待他们到楼上去吃饭,他则是在旁边喝酒陪着他们。
阿宝是能提供一些资料的,那就是,夜煞每隔一个时期就必须回家乡一次,这个是霹雳枪也知道的。他的消息来源就是阿宝的姐姐。阿宝的姐姐就是这样告诉他的,所以他到那里去,但是他却失败回来。
阿宝说:“现在夜煞已经不在那里了,他又到了城市中来。”
“在城市中更难找他,”霹雳枪说:“他可能是在任何地方。”
司马洛对这问题也是感到头痛,如何找一个神出鬼没,连面貌都不知道的人呢?
霹雳枪杯中的酒已喝完了,他拿起酒瓶在杯中再斟了一些。
阿宝说:“不要喝!”
霹雳枪说:“我从来不会喝醉,这一点点是不成问题的。”
阿宝说:“杯中酒有毒。”
霹雳枪一愕,皱眉道:“这不可能吧?我已经喝了一杯,这杯子,这瓶子都没有换过。”
阿宝说:“镜子也不是亦会射出枪弹吗?”
司马洛说:“阿宝!你知道你自己在讲过什么吗?”
阿宝说:“你不喝这杯酒,也不会损失,你为什么不先试一试?”
霹雳枪更皱起了眉头,想了一想,就从袋里掏出一串锁匙,那匙扣的坠是一颗子弹。他说:“这子弹是没有火药的,弹头是纯银。”
他把弹头垂进酒中,弹头真的变黑了。
霹雳枪立即愤怒地跳了起来。
有些毒药是银器试不出的,但大多数都可试得出,总之假如只是酒,银器放进去是不会变黑的。
他恶毒地咒骂起来;“这怎么可能?”
司马洛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因为看样子是喝了一杯之后才有人下毒。
但是他们并没有离开过,而事实上霹雳枪还是一直都拿着杯子的。
看来,阿宝这个人是真有些灵异之处。
司马洛说:“阿宝,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宝又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说:“只是杯子里的酒有毒,瓶子里的没有。”
霹雳枪立即拿出手帕来,把银子弹上的黑色抹去了,然后再把这子弹垂入酒瓶中。
他把酒瓶倾侧,瓶中的酒就可以浸着子弹,子弹头果然没有什么变化。他把子弹头垂入杯中,子弹头又黑了。
他又咒骂起来,立即抬头望天花板,司马洛也是同时这样做,因为他们两个人都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毒药是从上面跌下来,落在杯中的,似乎就只有这个可能性。
但是这天花板又没有缝隙,是髹了白灰水的,清清楚楚,平平滑滑。
霹雳枪说:“这里并不是顶楼。”
司马洛又说:“阿宝!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可以感觉到。”阿宝说。
霹雳枪拿着杯子在鼻子下面嗅着,他说:“又没有什么异味。”
“你喝了下去,也不会死,”阿宝说:“只是会很辛苦。”
霹雳枪开始怀疑地看着阿宝。阿宝事前已知道,那么这件事情是阿宝干的可能性是相当高,但是阿宝却又离他相当远,假如阿宝能用什么魔术手法做这件事情,那他的本领真是不得了。
“阿宝!”司马洛说:“这是谁做的?”
“一个人……”阿宝说:“他这里有疤痕,是他拿杯子给你的!”阿宝用手摸着左胸。
霹雳枪立即吼叫起来:“阿达!”
一个人在楼下应道:“来了。”
霹雳枪说:“阿达就是这里有刀疤。”
司马洛又不由得感到心寒,这件事,阿宝应该是不可能知道的,阿宝还是刚刚到这里来,没有机会看过有什么人脱去衣服。事实上阿宝见过的人,司马洛也见过,他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阿达出现了,他就是为他们把食物拿上来的人。
阿达说:“什么事?”
霹雳枪指指那杯酒说:“喝了这个。”
阿达毫不迟疑,拿起杯子就要喝,杯子才一沾唇,霹雳枪又喝止道:“不要!”
阿达说:“究竟是什么回事?”
霹雳枪用那银子弹试了一次给他看。
阿达皱起眉头:“怎么可能呢?酒是封着的,我自己开封的。”
霹雳枪说:“杯子里的酒没有问题,可是杯子却有问题。”
阿达说:“那就不关我事……”
霹雳枪说:“杯子也是你拿来的,假设杯子里有药,酒斟下去,一段时间才会溶化……”这是另一个可能性。
阿达愕在那里。
司马洛说:“你好像知道一些什么?”
阿达说:“假如是杯子有事——那杯子有人碰过。
“谁?”霹雳枪吼叫道。
“你知道,”阿达说:“杯子就是放在下面水巴的柜台上,我去拿的时候,那个女孩子替我拿了一只,放在托盘上的。”
“这个人是谁?”霹雳枪问。
“不认识,”阿达说:“只是跟一些年轻人来打桌球的,她已经走了。”
“为什么你要让她拿杯子?”霹雳枪问。
“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阿达说:“她坐在那里等得很闷,见我来拿杯子,就帮一帮吧了,那些杯子都是已经洗干净了的,假如有人下毒,那真是防不胜防了。”
“这些人——”霹雳枪说:“你试试找找他们!”
阿达立即下去。
不过,霹雳枪与司马洛都相信这是不容易找到的了。
司马洛对阿宝说:“你说杯子是阿达弄的?”
“我说是他拿来的。”阿宝说。
“那么是谁弄的呢?”司马洛问。
“猜也猜得到了,”阿宝说:“当然就是夜煞派来的人了。”
“但是……”司马洛说:“阿达所讲那个女孩子是谁呢?什么地方可以找得到她?”
阿宝说:“我又不是神仙,我怎能知道那许多呢?”
司马洛说:“你有许多事情知道,但又有许多事情不知道,究竟怎么搞的?”
阿宝说:“我知道的事情,我当然会出声,我不知道的,我就讲不出来了。”
霹雳枪咬牙切齿地说:“夜煞来过,他,或者他的人竞然混进了我的地方来!”
“所以,”司马洛说:“你躲在自己的地方不一定是好的,他用的是诡计,你的许多事情他都可以预测;我们出去找他,他们反而没有那么容易着手。”
“也许,”霹雳枪说:“坐以待毙是真不好的。”
阿宝说:“所以你也应该带我一起去,刚才就是我救了你。”
霹雳枪又看着他,“这个让我考虑一下。”
阿达从楼下回到楼上来,说找不到那个女郎,在那里打桌球的人亦没有人认得他们,这种地方有熟客,亦有陌生的客人。
霹雳枪说:“算了吧!”
阿达说:“我把杯子都洗过了。”
“下一次,”霹雳枪说:“也许就不是杯子了。”
他们等了一阵,就有了阿宝姐姐的消息。
前一天晚上有人见过她跟一个叫夏安的人一起出现在一间夜总会。
得到消息主要是因为有人认得夏安。
霹雳枪说:“她很会找同伴,在这个夏安的身边,就不会有人敢碰她了;你听过夏安这个名吗?他势力很大,保镖也很多。”
“你认识他吗?”司马洛问。
“跟他通一个电话是没有问题的。’
阿宝说:“打个电话给他吧!”
霹雳枪说:“假如我打电话给他,我就要告诉他是为了什么,他就会觉得身边有这个女人是太麻烦了。”
“那有什么关系?”阿宝说:“我姐姐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我不想再多带一个女人,”霹雳枪说:“带一个孩子已经是很勉强的了。”
“她与我们在一起,不是更安全吗?”阿宝说。
“我不知道,”霹雳枪说:“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是既然她现在已经是安全的,她也会安全下去,我们也用不着改变这个了。”
“但是,”阿宝显得颇为伤感的:“至少,你也应该让她知道你的成绩如何?”
“我没有成绩,”霹雳枪说:“而我是约好了她来见我的,她却没有来,她一定有她的理由。”
“让她知道我来了呢?”阿宝问。
“那她也许亦会来的。”霹雳枪说。
“但你应该让她知道。”阿宝说。
“她很可能已经知道了,”霹雳枪说:“所以她约了我也没有来;她不知道的话,她一定会来,她知道了,她才不来,因为我对她已经没有用处了。”
阿宝反感地看着他。
霹雳枪说:“孩子!这世界上有许多冷酷的事情,很不容易接受,但我们是非接受不可的,你到了我这里来,你就要让我来做主。”
阿宝看看司马洛。
司马洛说:“我也是认为这话是讲得对的。阿宝!你现在替我们做一件事,我知道你是有一种神奇的本领的,只是你不肯承认。你可以告诉我们,眼前还会有一些什么危机吗?”
霹雳枪也狡猾地微笑道:“你说你与我们一起是对我们有帮助的,你就得进一步证明了。”
阿宝说:“我得周围看看。”
“随便看吧!”霹雳枪说:“但是假如你要离开屋子你要跟我讲一声。否则我的人不会让你独自出去的。”
阿宝点点头,他呆了一阵,似乎是正在凝神要去感觉一些什么,跟着他就走出外面去了。
他出去了一阵之后,司马洛才说:“为什么你不让他的姐姐来呢?”
霹雳枪说:“他知道他的姐姐是以什么为活的吗?”
“他没有提过,”司马洛说:“似乎他不知道,她是……干那个的?”
霹雳枪一摊两手:“冷酷的事实。”
司马洛说:“她付你多少代价呢?付你什么代价?”
“不是那个,”霹雳枪说:“我不能肯定她是否真的干那个,但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也很能改变男人的意志,很善于使男人为她服务。我不认为我该让阿宝知道这个。冷酷的世界,不是纯朴的山区,一个长得美丽的女人,她必须利用她的美丽;因为美丽会给她带来麻烦,她要消除她的麻烦,她就要利用她的美丽,她是给了我相当大数目的现钱,我喜欢女人,但我只为现钱而工作,假如我用赚回来的现钱买女人,那是另一件事。”
司马洛说:“她对你说不要告诉她的弟弟她是干什么的吗?”
“她没有说过她是干什么,”霹雳枪说:“我也不能够一口咬定她是干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她不是一个那么笨的人,在大都市里,她也是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人,她与夏安在一起,她一定是有一个目的。
“你已经讲过了。”司马洛说。
“不!”霹雳枪说:“我说的是另一个目的,她现在是要向夜煞寻机,她付了我一笔数目不少的钱,这即是说她暂时不是很急于赚钱了,她认为我已经失败,就不来找我,她她是一个能够在大都市里保护自己的人,我曾经见过她,我是知道的,我没有用了,她就要找另一个人为她做这件工作,也不止是为求保护而已,夏安就可以为她做这件工作;既然如此,就让夏安去做好了……夏安做他的,我们做我们的,夜煞有两个敌人,就让他多一重头痛,那又有什么不好?她回到我们的身边来,用处并不很大。”
“唔!”司马洛说:“这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暂时就这样好了。”
“多谢你同意我的看法,”霹雳枪说:“我不喜欢与人争辩,不过,我与聪明的人也是从来甚少需要争辩的。”
这个时候,他们却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也听到门外有“唧唧”的声音。
霹雳枪立即拔枪在手,叫道:“什么事?”
“是我!”阿达说着走进来:“我在杀虫!”他的手中拿着一罐杀虫水。
“现在杀虫?”霹雳枪啼笑皆非地看着他。
“是那孩子叫我这样做的。”阿达说。
霹雳枪立即表示愤怒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表示愤怒,显然乃是因为阿达并没有询问他。
阿达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厨房里有一群黄蜂,假如我不小心打开柜子,黄蜂一飞出来,我会没命的;好在那孩子叫我先喷了杀虫水。”
“什么柜子里有黄蜂?”
“谁知道?”阿达说:“忽然怪事那么多,不能不防,最好是到处喷一下杀虫水。”
司马洛说:“你肯定这杀虫水没有问题吗?”
“是我今天才买的,”阿达说:“还没有开过。而且那孩子说没有问题。”
“你那么相信那孩子?”霹雳枪问。
“是孩子告诉我柜子里有黄蜂的,”阿达说:“他简直是救了我一命。”
“喷吧!喷吧!”霹雳枪挥挥手。
阿达又出去了,在外面继续喷。
司马洛说:“夜煞的惯技,他不必动手杀人,死的人总是自杀、吓死、跌死之类,总是有人看着不是被杀的,但是事先夜煞却已经声明了要杀这个人,他的手法也是真高明,很难解释,要我照做,我就做不到。”
“我们不能再留在这屋子里了,”霹雳枪说:“我们走吧!这里是最危险的。”
他们把阿宝叫上来了。
这一次,霹雳枪也是不能不先向阿宝问意见。
他说:“我们现在离开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阿宝说:“最好就是不要留在这屋子里。”
霹雳枪咒骂着,挥舞着手中的枪,他有这个外号,他当然是一个枪法很好的,也很会用枪的人;但是现在他的枪却是无用武之地,即使枪法如神,百发百中,没有枪靶,也是没有用的。
他说:“我们走吧!”
他开车载着司马洛与阿宝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已在一间不是他们计划中的屋子里醒来。
霹雳枪是打过一个电话给他的一位朋友,叫那位朋友为他准备一间屋子,但他却没有去。
他们是到了另一个地方,看见这里有一间屋子出售,就与看守屋子的人商量,暂时租住。
而他们的计划也不会被对方那么容易计算,因为他们说暂时租住,却没有说只是住一晚。
他们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离开了。
那个看守屋子的人倒没有所谓,他们又不是少给租钱,他们是付了一星期的租钱而只住一晚。
不过在他们走了之后,那个看守屋子的人却是感到生气。
因为阿宝把屋子的窗帘都剪坏了。
他是在他们走后才发觉的,窗帘的布边被剪了一行的洞,乃是一排小孩手拉着手的形状,剪下来的显然是给孩子拿走了。
这也不是损失,因为屋子是出售的,这旧窗帘不影响售价。
不过旧窗帘还是可以用的,剪破了就没那么好看吧了。
这个看守屋子的人只好把窗帘拉开来靠到墙边,窗帘折了起来,那些洞就看不见了。
司马洛等则是早已远去。
仍是由霹雳枪开车。
现在他们的计划就是失踪,与夜煞们消耗时间。夜煞要对付的不单是他们,而且他们知道夜煞间中是要回家乡去一次的。夜煞要杀一个人,事先一定扬言,那他们听到消息,就可以根据那个要被杀的人调查了。假如他没有扬言,他们还是可以等到夜煞回乡的时候才动手。阿宝知道夜煞在什么时日必须回去,他们找到了阿宝,也的确是颇有帮助的。
他们没有阿宝,根本什么都不能做。
霹雳枪忽然说:“阿宝!你在干什么?”
司马洛也看见,只是没有出声。
他与霹雳枪是坐在前座,而阿宝则是坐在后座,他们都因看见阿宝把一个小人丢出了车窗外,那就是一个从窗帘布上剪下来的小人。
司马洛说:“阿宝!你不能告诉我们你在做什么吗?”
阿宝说:“我做我的事情。”
霹雳枪说:“你把你的怪东西丢出去,不是等于留下线索,说我们到过这里吗?”
阿宝说:“我的东西可以帮助我找到我的敌人。”
霹雳枪说:“现在你已经知道敌人在什么地方了吗?”
“还没有。”阿宝说:“迟一些吧!”
霹雳枪说:“你这办法假如是真有用的,你就不需要我们了。”
阿宝说:“夜煞也是有一些办法,他手下也有一些人,所以我也需要你们。”
霹雳枪说:“那个夜煞,他是真的懂巫术的吗?”
“他是会一些的。”阿宝说。
霹雳枪说:“那么,镜子里射出枪弹来,是不是巫术呢?”
“我不懂他的黑巫术。”阿宝说。
司马洛说:“你有时又说懂,有时又说不懂,我知道你懂得不少,说出来是不可以的吗?”
阿宝想了一阵才说:“我认为那不是巫术,那是魔术。即使黑巫术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假如他能这样,那么他就能使你枪中的子弹射出来,射死自己了。”
霹雳枪连忙伸手一摸身上的枪,又咒骂起来道:“这家伙真的能影响我的心理了!”
司马洛说:“我猜那一枪是一种魔术,是科学方法。你就念念不忘那一枪,你认为这也是一种魔术手法,把枪弹预先在镜子后面一个机关里装好了,你们到那里去,总是要找一间屋子过夜的,他大致可以猜测到你会在那几间屋子住,那里有的是空屋,任由他们摆布,也许这枪弹只是装了一个时间掣,到时就会发射。”
“却射中了我助手的额?”
司马洛说:“这可能是巧合。你们多数都会照镜,也许那不是时间掣而是感光掣,有人在镜子前动得多了,枪就会发射了。”
“也许是这样。”霹雳枪说。
“你把屋子烧掉了,”司马洛说:“那就把他们装的机关也烧掉了。我看他只是要发射,先赢心理上的一仗,起码使你们得不到一觉好睡,但是刚好把人也射死,他们就更胜了。”
“希望是这样。”
“我也认为是这样。”阿宝说。
霹雳枪说:“你对巫术懂得多少,可以告诉我们吗?我们知道得多一些,总是较好办事的。”
阿宝又不出声了。
司马洛说:“我们可以问他的姐姐,也许她知道得更多。”
阿宝立即说:“我的姐姐不及我知得多。”
霹雳枪说:“这个很难讲,她说夜煞的巫术是很厉害,但你却说他是诡计。”
“我比她知道得多。”阿宝说:“我一直都是住在乡里,我姐姐则是从小就出走了的。”
司马洛说:“那么你讲吧!”
阿宝说:“黑巫术是很厉害,但夜煞并不全部懂;而且,假如一个人越害怕,力量就大减,所以他常常要制造恐布,你越害怕,你就越软弱。”
“我相信,”霹雳枪说:“这有道理,我相信有道理的话。”
阿宝又说:“巫术也不是轻于应用,虽然害了人,自己也是会有损害的。”
“例如什么样的损害?”司马洛问。
“健康上就会有损害,”阿宝吞吞吐吐,似乎很不愿意地说:“每取一条人命,施术者的健康也会差一些;但夜煞所施的黑巫术却不是这样的,他不会使本身健康受损,但却会损寿。”
司马洛说:“损寿多少时日?”
阿宝说:“每取一条人命,他就会损寿若干年,究竟是几年,我就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要做呢?”霹雳枪说:“会弄到自己早死,那就多少钱作代价都是不值得的呀!”
“他不是为了钱。”阿宝说。
“那是为了什么呢?”霹雳枪问。
“这个你是不会明白的。”阿宝说。
司马洛说:“假如你是认为不适宜说出来的,你就讲明白好了,不要吞吞吐吐。”
“我也不是很清楚,”阿宝说:“我的哥哥们最清楚,他所以要在一个时期就回家乡一次,据说可以解除损寿,这样下去,他就可以活得很久,也更强了。”
“他回家乡去是干什么呢?”司马洛问。
“我不知道,”阿宝说:“这是他修练的一部分,他回去做一些事情,就可以解除损寿,但是我知道的并不很多,我不知道他回去做的是什么事情,我们是白他是黑。”
司马洛说:“他究竟是对巫术知道得不够多,用诡计去补救,抑或是功力不够呢?”
“我看两者都有。”阿宝说。
“妈的!”霹雳枪说:“我们真的要相信什么巫术这一套吗?”
“要相信,”阿宝说:“我是相信的。”
霹雳枪说:“假如我们相信……”
司马洛说:“我们信不信也没有关系,夜煞是相信的,对我们是一个有利的条件;他相信,他就会有些地方让我们能够预测;我们能够预测他一定会去一些什么地方,和一定会做一些什么事情。我们不必相信他所相信的,但是我们可以相信他会做一些什么事情和去一些什么地方。”
“对了。”阿宝说。
这个讲法倒是非常有道理的,所以霹雳枪也是没有异议了。
车行了好久,到了差不多中午时分,前头有一个分叉路口。
阿宝忽然说:“我们转左!”
霹雳枪说:“我却是打算转右。”
司马洛说:“转左转右有什么分别吗?”
他这个问题却是问两个人,而虽然是同一句话,意思却是对两个人都不同。他对霹雳枪的意思就是,他们反正是要使夜煞找不到他们,那转左转右又有什么分别呢?
他问阿宝则是为什么要转左。
阿宝说:“转左!”
霹雳枪停下车子,说道:“你知道转左是什么地方吗?”
阿宝说:“是坟场!”
“你知道就好了,”霹雳枪说:“我们到坟场去干什么?”
阿宝说:“坟场是死人住的地方。”
霹雳枪说:“对极了,坟场是死人住的地方,那里没有活人,也没有可以让活人住的屋子。”
阿宝说:“我们可以睡在车子里。”
司马洛说:“左边没有可以住的地方吗?”
“连屋子都没有,”霹雳枪说:“住什么?”
司马洛对阿宝说:“为什么我们要到那个地方去呢?”
他知道阿宝是有道理的,而阿宝果然也是有他的道理。阿宝说:“人是会死的。”
“对了!”司马洛说:“死了就是葬在坟场。”
“我们乡里有许多空屋,”阿宝说:“那是因为有许多人都不住在里面,而是搬出来住。”
“唔!”司马洛说:“其中就有些是懂黑巫术的人,他们死了,也是要葬在坟场的。”
“对了!”阿宝说:“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阿宝的道理就是,夜煞在城市中是有手下的,夜煞所用的,也是会懂得黑巫术的人,但又要是城市中的人。这些人已经移居到城市中来,他们的上一代可能已经死去,死人就要埋葬在坟场中。
阿宝如何知道那里葬有那些人就不明了,但可以猜得到,这种人的坟墓是一定有特点的。
死人虽然不会讲话,但是坟墓是有主人的,主人就是死者的下一代。找到了坟墓,就可以找到活着的下一代了。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
霹雳枪显得不服气,认为自己也是聪明的,他说:“世界上有那么多坟场!”
“我的人告诉我这里有。”阿宝说。
“什么人?”霹雳枪说。
司马洛说:“你是说你丢出车窗外这些剪出来的人?”
阿宝点点头。
霹雳枪却也不能够说他完全不相信这件事情,因为阿宝不可能事先知道转那边是坟场,连司马洛都不知道这个。
于是他不出声,把车子开往左边。
那座坟场是在一个非常荒凉的地方,附近的确是连屋子也没有的。
假如是地方细小的城市,那就没有办法,坟场附近也要建屋子;但是这里地方很大,可用的土地多的是,附近就没有建屋了。
没有人喜欢住在坟场附近的,那里只是坟场的看守人住的屋子。
他们并没有到坟场看守人的屋子去,而是在山顶上停车。在那里居高临下,可以看到整座坟场。
这里实在是风景美丽的地方,不过有很多坟墓在,就没有什么欣赏价值了。
他们就在山顶上看着这座坟场。
坟墓的样子各有不同,在司马洛与霹雳枪的眼中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但是阿宝则显然是有他的看法。
阿宝看了很久,有时拿起望远镜,有时又放下望远镜,左看右看,近看远看。
霹雳枪终于不耐烦地说:“你看出了什么吗?”
阿宝说:“最好是等天黑。”
两个大人都不安地四面望望。
他们虽然来之前已经明知这里是坟场,不过想到要在这里守到夜间,仍是不免心里发毛。
司马洛说:“夜间就可以看到什么吗?”
阿宝说:“可以看得清楚一些。”
司马洛说:“那没有所谓,好在我们不需要握饿。”
他们在进入这条路之后经过一间小店,买了一些饮品干粮,那小店是专做扫墓的人的生意的,货物也不多,几乎给他们买光了。这些饮品和食品,总算可以让他们果腹,不过假如要过两个夜晚,那则是不够的。
霹雳枪当然也没有问题。
阿宝说:“你们记着我讲过的话:不要害怕。世界最强的敌人就是自己本人,假如害怕,就是把自己击败了一半了。”
霹雳枪不耐烦地道:“我并不是害怕!”
虽然他是有理由害怕的,因为他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助手被一颗神秘的枪弹射死的。无论如何,他总是会有一些心怯的。
阿宝说:“我现在下去看看。”
霹雳枪说:“你下去干什么?”
阿宝说:“看看吧了。”
“需要保护你吗?”司马洛问。
“不必了!”阿宝说:“我在这里应该是不会有危险的。”
不过他下去时,他们还是看着他的,因为除此之外,他们也是没有什么可做的了。
霹雳枪说:“这个小鬼真奇怪,讲话像个老人!”
司马洛也不由得微笑道:“讲起来倒也是的,他讲了许多小孩子不会讲的话,但他却不是读过很多书,他住的地方又没有学校,而他又说他是很少出来的。”
“是呀,”霹雳枪说:“他说的话不单是读很多书就能说,更是人生经验丰富才能说得出的。也许他学的什么白巫术也是与这一点有些关系吧?”
“这个就不知道了,”司马洛说:“他很少提起这些事情,他总是很勉强才肯稍为透露一些。”
他们两个大人对这个小孩子也是不免有高深莫测之感,他们看着他下到了山下,又看见他走入了坟场之中,在那些坟墓之中走来走去。
阿宝的确是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的,因为那坟场里面有的只是坟墓而没有人;看守坟墓的人有一间屋子,却是在相当远,亦不见这个看守的人出来。事实上看守坟墓的人的工作也是不多,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看守的,他的工作主要还是指示来此扫墓的人,有时打扫一下而已。
即使他看见阿宝进来,也是不会阻止。
两个大人在山上用望远镜看着,看见阿宝走来走去,有时么取出一个他从窗帘上剪下来的小人,放在一座坟墓上;他们也不明白阿宝这样做有什么作用,这件事情,就是只有阿宝自己知道。
后来,阿宝又返回到山上来。
由于阿宝是步行的,所以这样一来一回,就花了不少时间,这样来往两程,叫两个大人来走也会很吃力,但是阿宝是习惯了在山野中活动的,所以他显得若无其事,只是时间则是不免要长些。
阿宝上来之后,两个大人看着他,等着他说有么什发现。
他们现在也学乖了,问他他总是吞吞吐吐,就索性不问试试看了。
阿宝果然是有这种心理。他回来又不出声,但是他们不问,他又忍不住了。
他说:“你们有没有看见?”
霹雳枪说:“看得不大清楚。”
阿宝说:“你没有看见我把小人放在墓碑上吗?”
“哦!那个,”司马洛说:“又是你的游戏。”
“这不是游戏,”阿宝说:“你们有枪射得到那些坟墓吗?”
“有。”霹雳枪说。
司马洛也是有的,不过他奇怪霹雳枪把枪放在什么地方。长射程的枪他并未看见霹雳枪带来。
阿宝说:“你可以把我放的小人射中吗?”
“没有问题,”霹雳枪说:“但是把人家的坟墓拿来玩,那却是不大好的。”
“这不是玩,”阿宝说:“这是一定要做的事。原因我不能讲,总之你一定要做。”
这事司马洛也是可以做到的,不过,他决定让霹雳枪来做,这个人一直都是占下风,也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一显威风。
“好吧!”霹雳枪说。
他伸手到车底,原来那下面藏着枪的零件;这里一件那里一件拿出来,砌起来就是一把可以射长程的枪,还有望远瞄准镜。
他说:“你叫我射什么,我就射什么吧。”
“那里!”阿宝用望远镜看着指着。
霹雳枪伏下来瞄准。并不移动的目标,是不难射中的。
他放了一枪,那坟墓上放的小人便跳了一跳,墓碑则是给射崩了。
“对不起!”阿宝喃喃着说:“但我相信你一定原谅我这做法。”他又指着再射了三个。
第四个,霹雳枪竟然没有打中,那个小人并未跳动。那不过是用布剪成的小人,枪弹打中了是一定会跳动的。
霹雳枪恶毒地咒骂起来,是骂自己。他说:“没有可能不中的。”
“就正是这个了!”阿宝说。
司马洛说:“你是说,是那些人的坟墓,就枪弹也射不中?”
“是的。”阿宝说。
霹雳枪为之目瞪口呆,他相信阿宝的话而不相信是自己眼界失灵。他假如射不中,他会知道的。
阿宝再指示他射余下的小人,都射中了。
阿宝说:“就是这坟墓了,等天黑了之后,才再看清楚吧!”
天终于黑下来了,司马洛与霹雳枪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又没有月光,但阿宝却似乎看见了什么。
他终于说:“肯定了,现在找这坟墓的主人。”
这是有记录的,记录就在看守人的屋子里,他们要去查阅。
看守坟场的只是一个单身的老人,而这个老人又好酒,临睡之前饮了酒,半醉睡着了,就是推他他也不容易醒过来,而他们也不去骚扰这个老人。
他们悄悄进入放置纪录的部份,那里就有坟墓的主人的姓名地址。那些坟墓是有编号的,纪录亦是按号码而编排,很容易就查到了。
这却是一个女的,叫李桂蝉。

先人遭蛊 黑巫被制
李桂蝉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还不到三十岁,年轻而相当美丽,看她的外表,很难相信她会懂得什么巫术。
不过这种人也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样子的,而且亦不能够肯定她是不是懂巫术;死的是她的父亲,也许只是她的父亲懂。
三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李桂蝉从外面回家。
那时已经是很晚了,凌晨两点多钟。
李桂蝉的职业就是歌手,在一间夜总会里唱歌,她这个时间回家,实在已经算早了。
她带了一个男人回家,这就是她回家得特别早的原因。
这个男人非常英俊,是一个欧亚混血儿,混血儿往往是长得很好看的————他是夜总会里的乐师。
他与李桂蝉一起回来,他们要做一些什么事情,是很容易猜到的了。
李桂蝉自己一个人住,屋子虽小但布置得很雅致;没有同居,气氛当然是甚好的。
李桂蝉把门关上了,那个男人就把她拥住,轻吻她的颈子。
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被你迷住了似的,忽然对你一见钟情,假如得不到你,我好可能会死掉。”
李桂蝉微笑道:“正是我迷了你!来,我给你喝一杯酒。”
“是呀!”他说:“你拿了一杯酒给我喝,喝过了之后,我才第一次发现有你这个人存在。”
他好像很大口气,但是这其实也是事实,因为他在那个圈子里非常受欢迎,而美丽的女人又特别多,以他的英俊,他就有很多选择;这是与选择结婚对像不同的,他们都是存心逢场作戏,这就是要选择英俊和美丽了。
李桂蝉把他挣脱了,说:“你不要那么急好不好?”
他亦步亦趋的,又跟着过来。
李桂蝉忽然说:“等一等!”
他看着她的神情,也是一惊。他说:“可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什么。”李桂蝉沉默了一阵才说。
她显然是觉得有些不对的,她又把他推开了,说:“让我给你喝一杯酒。”
“很好,”他说:“有酒才有意思!”
她走进房里斟出来了一杯酒。
他说:“你的酒是放在房里的?”
她说:“喝下去吧!”
他喝了一口,说道:“唏!这味道真的不错,是什么酒?”
他感觉这酒有一种不寻常的芳香。
李桂蝉说:“饮了这酒之后,你就醒了;这是解迷酒!”
她这样一讲,也使他为之一愕,因为他的确是有这样的感觉,他忽然感到奇怪,何以自己会跟她回来,因为她对他并不是那么有吸引力。
现在他对她没那么有兴趣了。
她本身条件也不差,假如没有别人,他是可以利用的一下的,但是他已经约了另一个更美丽的女人,却忘记了,而跟李桂蝉回来;现在,才觉得是错误的。为什么他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他正在后悔的时候,李桂婵又说:“你还是走吧,你对我其实也是不感兴趣的。”
“呃-----呃-----”这个男人,居然也会尴尬起来。
他说:“我现在是的确感到不大舒服。”
李桂蝉说:“我说你可以走呀!”
这个男人亦就此离开了。
他出了门口,还是不明白他何以会跟随李桂蝉回来,也是不明白何以李桂蝉又会叫他走。
李桂蝉给他饮了一杯酒,似乎是真的把他迷住了,像她所说,但是为什么又给他一杯解迷酒,使他醒过来呢?
李桂蝉自己则显然是明白的。
她把这个男人带回家,当然是很喜欢他了,但是又把他、叫走,当然是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在那个男人走了之后,她就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她走入这屋子的小厨房里,这小厨房特别清洁,看来主要乃是因为她是根本不在这里举炊的。不在这里举炊,没有油烟,厨房就很清洁。
她把厨房墙上的厨柜门拉开来。
这厨柜的里面,原来是放着一件很古怪的东西,乃是一个白皑皑的骷髅头骨在一支黑木的座上,就像是一件宝贵的古董似的;但这件假如是古董,却是甚为可怕的古董。
这里面有一支小香炉,里面还留下一些香脚。看这厨柜的顶就可以知道这里是经常烧香的,因为柜顶的木板给烟熏得黑了,而天花板也是有些微黄的烟痕。
李桂蝉抬头看着,脸就扭曲了起来,露出很难看的表情。她看见那柜顶木板上的烟黑中有一些被刮去了,就成为了一些符号。
那是一串数目字。
李桂蝉咬牙切齿,低声喃喃着说:“我早知道有人来过,我可以感觉到。”
她显然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而为那个男人“解咒”及把他赶走了;现在,李桂蝉拿来了一张凳子,站了上去,细细看那板上的数目字,她把这一连串的数目字念了出来,念了一遍又一遍,后来喃喃着说:“这数目……好像很熟……很熟。”
她把柜门关上了,放回凳子,走回厅中去,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凝想了一阵,忽然张开眼睛,显得恐惧地说:“我爸爸的坟墓!”
那号码就正是那坟墓的编号。
她露出牙齿,狰狞地说:“这是什么意思?”
她就像是正在对什么人说话,但屋中显然是没有人的。
因此也没有回答了。
但是李桂蝉仍然再问一次道:“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是在的。”
果然有声音回答。
这把声音似乎就在她身边的空气中传来:“那即是说你要合作。”
李桂蝉立即上前,在沙发前的几旁蹲了下来,伸头到下面去看,她果然看到几底有一个薄薄的电子仪器粘在那里,这显然是一个可以两面传音的无线电。
她把这仪器拿在手中,说:“怎样合作呢?”
仪器传出来的声音乃是司马洛的声音。
司马洛说:“我们要找寻夜煞,而你要帮助我们找到他。”
“我不可以这样做。”李桂蝉说。
“你看见了那个号码。”司马洛说。
李桂蝉一咬下唇说:“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那是你父亲的坟墓,”司马洛说:“我们可以在这坟墓上造成破坏。”
李桂蝉说:“人已经死了,坟墓坏掉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不威协说你要杀死我呢?”
“这样不能够肯定你是否真正会合作,”司马洛说:“不能肯定你会不会骗我们。”
李桂蝉说:“好呀!那你去把坟墓打破吧!”
“我们又不是去打破,”司马洛说:“我们只要在那上面宰一条蛇、一只蝎子、一条蜈蚣,把蛇血和蝎子蜈蚣的碎块混和!”
假如她可以看得见同马洛,她会看到司马洛滑稽的表情,因为司马洛也自觉这样讲似乎是语无伦次的。
李桂蝉也冷笑道:“你在胡说八道,我猜你是一个疯子。”
“你去照照镜子吧!”司马洛说:“看看你的颈背!”
他这样说着,语气也是缺乏信心,因为他所讲的也是他自己难以相信的话。
李桂蝉呆了一呆,慢慢伸手到颈后抚摸。
她有一把长长的头发遮住颈背,不拨开头发是看不见的,她用手摸,似乎她能够有所感觉。
她的脸色又变了。
她立即走入浴室,走到镜子前,拨起头发,侧身照一照。
她看到自己的颈背上有一个血红色的圆点。
她对那仪器愤怒地叫了起来:“你……你已经做了,你已经做了。”
现在司马洛的声音又变得较有信心了,那是因为她的反应证明他并不是在语无伦次。他说:“只是滴了一滴,这是警告。”
“我要杀死你!”李桂蝉叫道。
“怎么样杀呢?”司马洛问。
李桂蝉忽然崩溃了,不能保持强硬。
她饮泣起来道:“你……你不能逼我!”
“你可以合作,”司马洛说:“那就大家都有利。”
“你……你来吧!”李桂蝉说:“你来,让我们谈谈吧!”
那边的司马洛看了一看阿宝。
现在他们三人是在不远之处的一部车中。
这里有仪器可以把声音传到李桂蝉的家里,亦可以听到李桂蝉的声音。
设备是司马洛弄来的,主意则是阿宝的主意。
他们查出了李桂蝉的家在这里,进去视察过了。
李桂蝉的父亲是懂得黑巫术的,但未必会传给她,她可能是不懂的,不过看过了厨房那只柜子之后,就知道她是懂的了。
阿宝说可以用这个方法钳制她。
看来阿宝又是对了。
司马洛把无线电关了,对阿宝说:“现在又如何呢?”
阿宝说:“她叫你去谈,你去吧。”
司马洛看了一眼霹雳枪,他的意思就是,霹雳枪也是可以去的。
霹雳枪说:“不要看我,你叫我开枪,随时可以,但是与女人交涉,最好是你去。”
“好吧!”司马洛说:“我去!”
他又开了无线电,对李桂蝉说:“我现在来了!”
“我等你!”李桂蝉说。
司马洛下了车后,步行而去。
霹雳枪与阿宝仍然收听着屋中的声音。即使李桂蝉毁掉了手中那个传音器,屋中还是另有一个传音器可以把声音传到的。
霹雳枪说:“阿宝,你实在有多少岁?”
“我只是一个小孩子,”阿宝说:“不过我的哥哥们,他们在帮助我。”
霹雳枪不出声了。阿宝讲的话,总是令他不安的。
司马洛到了李桂蝉的屋子,敲门。
李桂蝉开门,把他请了进去。
她还是未曾换衣服。她说:“坐下来吧。”
司马洛坐下来,她又说:“我不想给你喝什么了,你会不敢喝的。”
司马洛微笑道:“我不怕,你试试吧。”
李桂蝉耸耸肩,自己也坐下来。她还是不给他喝什么,司马洛也庆幸如此,虽然阿宝说不怕的,但是这种事情,却总是以不试为佳。
·李桂婵说:“你想找夜煞?”
“是的!”司马洛说:“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李桂蝉问。
“你告诉我吧!”司马洛说。
“你使我很难选择,”李桂蝉说:“我背叛了他,他是会要我的命。”
“假如他死掉,”司马洛说:“他就不能够杀你的了。”
“这不是生与死的问题,”李桂蝉说:“生与死,对我们只是一个过渡时期。重要的是,我背叛他就是背叛了我的教,我死了之后我的灵魂就甚么地方都不能去。”
“我说的也不是死那么简单,”司马洛说:“我说的是彻底消灭夜煞。至于你,也不是没有地方好去,你可以弃暗投明,弃黑投白。”
李桂蝉低着头。
司马洛实在也不大明白自己说什么,这是阿宝教的。
阿宝说黑巫是可以改过而转为白巫的,这等于一个犯罪的人改过自新。
如何可以这样做,他却是不大清楚。
李桂蝉则似乎认为他是知道的。
她说:“我似乎没有选择,不过,假如我投奔你们,你可以引导我吗?”
“怎样引导呢?”司马洛问。
“这个我不懂,”李桂蝉说:“我不是你们那边的,这要你教我。”
“这个……”司马洛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为什么阿宝又没有提这个呢?
他只知道李桂蝉没有选择是因为他们找到了她父亲的坟墓,假如把蛇血混入蜈蚣及蝎子淋在坟墓上,她的父亲就会成为永不超生的游魂,她亦会是如此的。
司马洛不知道会不会是如此,也许只是他们这些人相信是这样吧。不过,她的颈后出现了一个红点,这则显然是真的。阿宝的确是在那坟墓上这样滴了一滴血,而她的颈后就出现了一个红点。他是还没有看见这红点的;但是她去照过镜,凭她的反应显然她是看见了的。
司马洛的耳朵里传来阿宝的声音说:“答应她呀!”
他的耳朵里也有一只小型的传音器,阿宝可以对他讲话,而李桂蝉听不到的,这是电子时代的神奇产品,亦可以说这乃是现代化的巫术。
他说:“这个没有问题,我们当然是希望你会改过的。”
李桂蝉显得可怜地说:“你答应?”
司马洛说:“我们是不会害你的,我们不害人,只是你们害人。”
“我也不是很想,”她说:“不过我的先父传下来是这样……”
“你还做过一些什么坏事呢?”司马洛问。
“没有呀!她说:“我只是玩一些小把戏,譬如把那个男人引回来,你也都知道的。”
“你曾帮夜煞做过些什么呢?”司马洛问。
李桂蝉说:“也是差不多的事情,我有时会勾引一些男人,下一些药;我没有杀过人。”
司马洛说:“那么怎样可以找到夜煞呢?
“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李桂蝉说:“我只是能够等机会。他叫我做事的时候,我才会有线索。现在是找不到他的。”
“以前你有没有为他做过事?”司马洛说。
“有的,”李桂蝉说:“但是他不会在以前曾出现过的地方。”
“我知道,”司马洛说:“但是你知道他用过了一些什么人?”
李桂蝉又露出了可怜相,似乎很委屈、
“又有什么苦衷吗?”司马洛问。
“这些人,”李桂蝉说:“我又要出卖他们?”
司马洛说:“他们也是可以弃暗投明的。”
“他们不能!”李桂蝉说。
“为什么呢?”司马洛问道
“你不知道吗?”李桂蝉问。
司马洛不知道,他不由得又在心里埋怨起阿宝来了。不过,阿宝又不可能全部教他的,而阿宝现在又不在他的耳边出声教他,也许阿宝亦是不知道。
司马洛只好利用自己的机智在对白上取巧。他说:“你们的事情,当然还是你们自己的人知道得较多,你告诉我吧?”
李桂蝉说:“他们有些人……已经杀过人,他们是不能改过来的了。他们不是为自卫而杀人,他们是为害人而杀人;他们不会被接受,你只能毁灭他们。”
“即使在法律上,”司马洛说:“他们也是应该被毁灭的。”
“我只是觉得……”李桂蝉黯然地道。
“你既然是要弃暗投明,”司马洛说,“那你就是我们的人,你也应该在我们的观点去想,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是出卖他们了。”
“好吧!”李桂蝉说。她掩面哭起来。
司马洛不由自主地伸手,把她遮住颈后的头发拔开,果然看到那里有一个血红的小点。
他也不禁毛骨悚然。
真有这种事情?滴一滴血在她先人的坟上,就可以使她这样?阿宝说假如在坟上洒满了血,她就会死去,她会吐血而死,假如验尸,那就只是胃出血或是肺出血之类,假如是有这种事情,那就发生过他亦不会知道。看来他真的是给抓到了痛脚,她父亲的坟墓是搬不走的。她忽然倒进了他的怀中。
司马洛也是不由自主地把她拥住。
他这只是一个安慰的动作而已,但是她却热情起来。她的手伸到他的衣服下面,在他的胸膛上轻抚着,脸也紧贴着他的颈子。
他有了自然的反应,他很想问阿宝现在如何,但又问不出声,而阿宝又看不见这情形。
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李桂蝉娇弱地说:“你可以得到我。”
阿宝在耳边说:“暂时不要。”
于是司马洛说:“我们现在不要做这个。”
“你要救我,”李桂蝉说:“我虽然没有杀过人,但是我帮助夜煞杀过人;起先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他地位是比我高的,我要服从他。后来我知道他是做什么,我不赞成,但我已经做了,以后又再做过。你得救我。”
看来这是一个救她的方式。
司马洛说:“这个……得要选择好的时辰和地点。你先把这些人的身份和所在告诉我。”
李桂蝉停下来:“你真会救我?你不会毁灭我?”
“坐下来吧!”司马洛说:“我答应过了的事情我一定做到,你要先做我要你做的事。”
李桂蝉只好坐下来,她依他的吩咐说了一些人名和地址。她说:“这些人,不一定还在那些地方的,但是我只能做到这样而已。”
阿宝说:“现在够了,可以离开她了。”
司马洛不出声。
阿宝说:“你明天晚上再去找她。”
司马洛对李桂蝉说:“我明天晚上再来找你。”
她说:“你真会来?”
司马洛说:“我害你有什么用呢?我要的是夜煞。”
她说:“我要得到你的保护,你明天晚上一定要来。假如夜煞知道了,他会来对付我。”
司马洛说:“我是会尽我的能力保护你的,你知道你应该做什么吗?”
李桂蝉点点头。
她知道,但是他却是不知道。
司马洛离开了李桂蝉的家,走在街上,他低声说:“阿宝!我明天晚上真要去吗?”
“你答应了她!”阿宝说:“你当然要去。”
司马洛说:“你肯定这样做是对的吗?”
“让我来对你解释清楚吧。”一把女人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说。
司马洛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是谁?”
阿宝说:“她是我的姐姐!”
“你?”司马洛诧异地,难以置信地说:“你怎么会来了?”
“见到你面再详细讲吧!”她说。
司马洛继续在路上走,转了几转,有一部豪华的黑色大汽车开来了,看样子是要驶近他的身边。
司马洛立即跳进一个巷口。
阿宝说:“用不着担心,是我的姐姐在里面。”
那车在巷口停下来了。
那是一部非常名贵的房车,要很有钱的人才能拥有。
这车的车价够买一间普通的屋子拥有这车子的人,当然是非常富有的了。
那车子的车门打开了。
司马洛走出去,看见阿宝与霹雳枪的车子也是在附近不远的地方。
司马洛上了车。
车子由司机驾驶。
后座只有一个女人,他坐在她的身边;车门又关上,车子已开动了。
她与他握手说:“我就是阿宝的姐姐阿珍。”
阿珍样子很像阿宝,所以这是不容易冒充的,她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少女,那种美丽得热力四射,活泼好动的类型。
司马洛说:“幸会,你出现得真巧。”
他看见车子的前后座之间有玻璃隔住,司机应该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因此他们讲话可以放心。
阿珍在车上的微弱灯光下打量着他,微笑道:“我很喜欢你,可惜我知道得迟,不然我就会先找你了。”
“你现在找到了,”司马洛说:“不过我不明白你怎可以找到我们?”
阿珍说:“这是夏安的车子。”
就像这是一个解释,这只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坐着这样一部汽车。霹雳枪最后查出她是与夏安在→起,夏安是个势力非常大而又非常富有的人,当然可以拥有这样一部车子,但是并不能解释阿珍何以能找到他们。他们是一直摆脱任何人的跟踪和监视的,以免夜煞能找到他们。假如阿珍也可以这样容易找到他们,那么……
阿珍说:“你不知道夏安是什么人?”
司马洛说:“我是不认识他,不过,我是听过有他这个人。”
阿珍说:“夏安是白巫大师!”
“他是什么?”司马洛难以置信地道。
“他是白巫大师!”阿珍说:“他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会施白巫术的人。”
“他是……?”司马洛还是有点发呆。
阿珍说:“我就是因此而找他。”
“我的意思是,”司马洛说:“为什么早不找他,却找霹雳枪呢?”
“你不明白,”阿珍说:“我们白巫只是自我修练,而不喜欢出头。他知道霹雳枪失败了,还死了一个人,他才肯答应我。”
“这个……”司马洛说:“夏安却不是一个善男信女呀!”
“这是他出身如此,”阿珍说:“他要保持他家传的财产和势力,但他其实没有害过什么人。”
司马洛想一想又觉得是的,夏安是一个恶人,但他不是那种恶霸,他只是保护自己多过去欺压侵占别人;事实上,照他所知,夏安也是从未欺压侵占过别人,有些什么暴力的事件,都是别人先去踩他的。
司马洛说:“那么我现在要去见夏安吗?”
“不!”阿珍说:“夏安不喜欢见太多人,而且也太远了。他告诉了我很多事情,我来,也应该可以跟这个夜煞周旋了。”
司马洛说:“这个夏安果然本事,他居然知道我们是在什么地方。”
阿珍说:“单凭这一点,你就应该相信我了。”
“我并没有不相信你们。”司马洛说:“不过,我不是你们那一类人,所以我不大习惯你们做事的方式。”
“现在,”阿珍说:“关于这个李桂蝉的事,就要你去做,因为是你去找她的。”
“下一步又是怎样做呢?”司马洛问。
“明天晚上,你去跟她上床。”阿珍说。
“她似乎就是这个意思。”司马洛说:“但是我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呢?”阿珍问:“她很难看吗?”
“不是难看的问题,”司马洛说:“在这种情形之下,我就是不喜欢做这件事情。”
阿珍说:“我还以为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一个相当美丽的女人肯陪你上床,你有什么损失,有什么吃亏呢?”
“我不是机器。”司马洛说。
阿珍说:“但是你非要这样做不可,因为你必须这样做才能救她。”
“这是你们的方式?”司马洛说。
“现在听起来好像荒唐一些,”阿珍说:“但是你要知道,巫术是非常古老的事情,在以前,要灵魂得救,一个女人就要献身给祭司。”
“我认为那是祭司的诡计。”司马洛说:“只因为祭司是男人。男人要得救又献给谁呢?”
“男人用的是另一种方式。”阿珍说。
“所以呀!”司马洛说:“我对这个方法,就并不是很有信心了。”
阿珍说:“也有女祭司的,男人也是会向女祭司献身的。”
“但是男人通常是把自己的财产献上。”司马洛说。
阿珍说:“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这有什么不好?”司马洛说:“这不正是一种敛财渔色的手法吗?”
阿珍说:“我不能不承认这方法是常常被滥用了,但是最初的作用并不是如此。人要献出自己不容易肯献出的东西才能证明自己的信心。男人最重视的不是自己的肉体,他跟一个美丽的女人上床是求之不得,所以不能用这方式,就要献出他的财产。女人对自己的肉体却是往往还重视过财产,所以女人就要献身以证明了。”
她又讲得有些道理,但是司马洛说:“你不明白我,我这个人的作风不是如此的。”
阿珍说:“这证明你是一个很特别的男人,你的作风是很可爱的;但是,你不肯,谁来做呢?李桂蝉不认得霹雳枪,她不会肯跟他做爱,我是女人,而阿宝是小孩子。”
“这些还是其次的问题,”司马洛说:“最重要的还是,我其实不懂什么巫术,我是不能救李桂蝉的。”
阿珍说:“所以阿宝对你说明天晚上才去。”
“那又如何呢?”司马洛说:“难道明天晚上我就可以———难道你传授给我?”
阿珍说:“这样短的时间之内怎能传授呢?夏安也不能传授给我,他只是告诉我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怎样办呢?”司马洛问。
她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说:“你握着……”
他立即缩手。
她笑起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是拿着这个。”
她另一只手把颈上的颈链解了下来,那链坠是一只用象牙之类刻成的一只小苹果,刚好可以让人用手掌握住的。她就是把这苹果放进他的手掌中。
司马洛仔细看看,说:“这东西很美丽。
“握住吧。”她说。
司马洛把它握住了,说:“这东西就可以使我有法力了吗?”
“可以借用一下你的身子,”阿珍说:“你不能有法力,我也不能有法力,假如我们要有法力,我们还需要修练很多年。”
“是吗?”司马洛说:“但你的弟弟阿宝并不很大,他似乎又颇有法力。”
“他是不同的,”阿珍说:“他是童子身,我们却是大人,我们大人是已经受了污染的。”
“这东西是什么地方找来的呢?”司马洛问。
“这是夏安借给我的,”阿珍说:“这是人骨!”
司马洛立即放手。
阿珍说:“拿着呀!你不是害怕吧?这当然要用人骨,因为我们对的是人,难道用牛骨吗?”
司马洛说:“我们可以不玩这个吗?我们既然可以这样弄李桂蝉,我们也可以这样弄夜煞,只要找到他父亲的坟墓就行了。”
“本来是的,”她说:“但是夜煞没有父亲。”
“怎会没有父亲?”司马洛说。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阿珍说。
“哦!”司马洛说:“他是一个私生子?”
“是的!”阿珍说:“他是一个私生子,不过他的父亲的坟墓肯定是在家乡,所以他是常常要回去家乡的。”
司马洛说:“他回去干什么呢?”
“他并不是一个法力很高的人,”阿珍说:“他只是一个大骗子,加一些巫术,他要向他的父亲求助。”
司马洛说:“不知道他实在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父亲究竟是谁……”
“这是另一件事情,”阿珍说:“我们以后再去办,我们目前要做的事情就是拢络李桂蝉;这件事你一定要做。”
司马洛苦笑。
阿珍说:“我知道你是害怕。”
司马洛又不能不承认,虽然他这个人是胆子非常之大的,但是,这种邪门的事情,又是他不明白的,他实在不大放心。
阿珍说:“你是怕李桂蝉会吸去你什么吗?”
“我不知道,”司马洛说:“这情形实在是相当之尴尬的。”
阿珍按着他的手说:“你放心好了,这不会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会很美妙的,因为你是一个一点都不令人讨厌的男人,而李桂蝉是有意弃暗投明的,你不会有危险,现在要担心的只是你能不能帮得到她。”
“我真能帮到她吗?”
“你不要放手就行了,”阿珍说:“拿着这东西,今夜都不要放,睡觉时就挂在颈间,它会给你灵气;这些灵气你就可以传给李桂蝉,你本来是不能给她什么的。”
“好吧!”司马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第二天晚上,司马洛又到李桂蝉的家去。
他们的所谓晚上,已经算是半夜了。
李桂蝉还继续上班,不过比较早下班回来。
司马洛一按门铃她就开门了。
她立即投进他的怀中,深呼吸着说:“我还怕你会不来。”
“我说过来就来!”司马洛说。其实他自己此刻正在心跳。
她说:“你来吧!”
她拉着他的手,带着他走入厨房。现在她是相当动人的,头发束起两条小辫子,身上披着一件湖水色的睡袍,这睡袍不很透明却很薄,因此可以看得很清楚身体的轮廓,看得出衣服里面是并没有穿什么的。
她却是把他带进了厨房。
原来,她是带他去看那柜子。
司马洛发觉柜子已给用黑布罩住了。
“唔!”他说:“你果然是很有决心的。”
他昨夜与阿珍谈了很久,阿珍告诉了他很多,包括这黑布罩住的事情。阿珍告诉他,这个就是她暂时放弃黑巫的方式。
她又拉着他的手,带他回到外面去,这一次是把他带进睡房中了。
她说:“昨天晚上,我引了一个男人回家”。
“我知道!”司马洛说。她引了那个音乐师回家的事,他们是知道的,而他就是因为这而感觉与她亲近不是味道,这是他大男人主义的心理作祟。
她又说:“我相信你一定以为我常常这样做,但我不是,我只是……一年才做一次,你知道为什么的。”
“你当我不知道吧。”司马洛说:“为什么呢?”
“我需要吸取一些他的灵魂,”李桂蝉说:“他和我好,他在阳寿上是会损耗一些的,就是为了这样我才选中了他,他是一个坏男人。”
“唔!”司马洛说:“其实你的本性是好的。”
“在平时,”她说:“即使有男人追求,我也不敢接受,我不想害人,本来我可以跟一个同是黑巫的男人一起,但是这也不好,我们生下来的孩子又会是——
“我虽然可以选择不传给孩子,但是对方又未必愿意,我实在不想我的孩子也是这样,这并不是好事,假如我不生孩子,我就不会传给什么人,就此算了!”
她忽然哭了起来。
司马洛轻轻拥着她,安慰地抚着她的头发,而他一面却在想,他与她好,他又会有什么损失呢?这是真的吗?
她哭了一阵又抬起头来说:“你来了,就不同了,你解脱了我,我就可以做一个普通人,虽然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也是一个正常人。”
“唔!”司马洛说:“这样也很好,你的心肠其实也是很好的。”
“我很喜欢你,”她说:“你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你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司马洛说。
现在,他又对她增加了好愿了。
他说:“这些究竟是什么?”
他们后来躺在一起,谈了起来。
李桂蝉:“你现在已经拯救了我。”
“让我看看?”司马洛忽然记起了一件事。
他叫她侧头,看看她的颈后,由于她的头发已经束了起来,现在是很容易看清楚的。他看见她的颈后那一点血红几乎没有了,只是留下了浅浅的印痕。这使他颇感讶异,在此之前那红印是仍清清楚楚地存在。
他并没有听过,亦想不出有什么科学上的理由,做过这祥一件事情会使皮肤上的血印消失,即使那只是普通的淤血的血印。
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失去。
她说:“你看看我,是不是已经不美丽了?”
他又看不出有什么分别,虽然她说在“得救”之后她的吸引力是会打折扣的,由于那是“邪”的吸引力。
他说:“还是很美丽。”
“你对我很仁慈。”李桂蝉说。
“现在,”司马洛说:“我也不能控制你了,在坟墓上弄已经无效。”
这是阿珍对她讲的。
“但是,”李桂蝉说:“你还是可以对付我的父亲,而我也不愿意他受苦。”
阿珍说李桂蝉的父亲人已死了,就不能解救,他们那些人的灵魂另有一个世界,就让他们自己存在好了。
司马洛说:“我不会去弄他的。”
“不是,”李桂蝉说:“夜煞现在已经不会要我了,我是不得不投向你的。”
“这也很好,”司马洛说:“从此你可以做一个正常人了。”
“正常人就是我最希望做的,”李桂蝉说“我一直觉得你们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强逼什么人入教。”
“是呀!”司马洛说:“我也是希望你能做一个正常的人。”
“不过,”李桂蝉说:“夜煞知道了,他就随时会杀我了。”
“你已经不属于他,”司马洛说:“他就不能杀你。”
“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李桂蝉说:“什么人都可以杀我,他派一个普通人来就可以杀我。”
“我们会保护着你的。”司马洛说。
“希望是如此吧,”她说:“你留下来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
司马洛并不反对,阿珍给他的任务就正是如此了。
后来,他们再谈了一阵,也就睡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他们睡得很迟,也醒得很迟。
她说:“你今天晚上还会来吗?”
“不会!”司马洛说“但是我们会有人来陪你。”
今天晚上,阿珍就会搬进来与她住在一起。
她挨在他的身上说:“那么,你大概也不会认为我太贪的,到底,我已经一无所有……”
他又拥着她,他仍对她很好。现在他又不担心失去什么了,因为她已经是普通人。假如相信那个的话,他就不必担心,假如不相信,他更不必担心,因为她根本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后来,她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出门口。

司马洛见到阿珍与阿宝的时候,显得相当尴尬,因为他们都知道他是去做过一些什么事情的,本来这种事情是不让阿宝知道较为好,但阿宝却是最先知道他要做的一个。
幸而他们之间,他是不需要报告。
他是回到一间屋子去与他们会合,这间屋子是被认为最安全的。
现在阿珍来了,他们就不怕固定住在一个地方,阿珍说夏安已经传授了一些法力给她,使这屋子不会被夜煞的古怪所侵。
阿珍对阿宝说:“你到外面去玩。”
阿宝对她的姐姐是绝对服从的,她叫他出去,他就出去了,不会有异议。
司马洛在厅中坐下来,阿珍对他微笑道:“成绩如何?”
她还要问的,只是阿宝不问,而阿宝在场的时候她也不方便问。
司马洛说:“完成任务,我已经做了我需要做的事。”
阿珍说:“我看你的样子却不像。”
“有什么不像?”司马洛说。
“你不像是做了一件很勉强的事情,”阿珍微笑道:“我不是早就对你说过,这不会是难做的事情吗?”
司马洛的脸有点红,道:“你说得对了,这件事情做得相当愉快!”
阿珍还是在微笑着,她说:“李桂蝉倒真有福,碰到的是你。”
司马洛觉得她的笑相当邪,她应该是正派的,何以会如此呢?
不过,这又是人之常情的邪。而且,她又并不是真正的白巫,她只是也如他一样,被形势所逼,临时客串一下吧。
他说:“我们一定要讨论这个吗?”
“不是!”阿珍说:“我只是羡慕她吧了。”
他知道她在这个城市过的是近乎交际花似的生活,也许她的态度是因为头脑较放而自然是如此的了。也许她是真的有意,也许只是开玩笑,但无论如何,司马洛不想搞太多这种事情。
他说:“我们的神枪手呢?”
“他不浪费时间,”阿珍说:“他已经去了做他应该做的事情。李桂蝉提供了我们这许多人的名单,他就去调查一下。”
司马洛说:“现在我也可以去。”
“不!”阿珍说:“你对李桂蝉仍有责任,目前你还是应该留在这里的。”
“好吧!”司马洛说。
他不大服气,他做事是喜欢自己做主的,现在阿珍来了,却指挥一切。不过司马洛也不会太固执讲面子,他是一个适应力强的人,这些事情是他不懂的,还是暂时让阿珍来做一些。
阿珍说:“你还是去睡一觉吧,你需要休息。”
她亲热地拉着他,把他带进他的房间。
她说:“你在这里跟阿宝一起,我要去找李桂蝉,轮到我出动了!”
阿珍还是相当有女性美德的,她把房间收拾得很整齐。假如没有一个女人在着,屋子就很难有这样齐整。
司马洛虽然不是很疲倦,他却也是需要休息一下,以应付晚间的工作。
阿珍走了之后,阿宝却走进来了。
阿宝说:“我姐姐叫我不要打扰你。”
“不要紧,”司马洛说:“我们总也得谈几句的。”
阿宝说:“我们现在成功的希望很高。”
“是呀!”司马洛说:“就是因为你的姐姐来了,而我们又有夏安为我们撑腰。那个夜煞,不过是一个骗子,我们是一定可以斗赢他的。”
阿宝的神色却是凝重的。他皱着眉头说:“不要轻视他,危机是仍然存在的。”
“每一件事都是有危险存在的。”司马洛说:“总之我们现在占了优势,就是一件好事。”
“你要答应我,”阿宝说:“你不要放弃我!”
“你在说什么?”司马洛问,他颇感莫明其妙。
但是阿宝又不说什么,只是一转身就走掉了。
司马洛耸耸肩。阿宝讲话一直不像是一个小孩子,有时简直是有高深莫测之感,而他又不愿意解释。
阿宝不讲,也就算了。

杀人失败 留下后患
在另一方面,霹雳枪也的确是正在做他的工作。
他就是在监视一个李桂婵透露的名字的人。
这个人,李桂蝉说他是曾经做过杀人的工作。她起初不知道,人死了之后她才明白。
李桂蝉曾经奉命请死者在夜总会中饮了一杯酒,她的酒里面当然是古怪甚多的。
这之后,死者自己开车到一处荒郊去,连入带车从崖上冲了下去,看来像是自杀。
没有人向李桂蝉追究,因为事情是发生在第二天晚上。
李桂蝉知道死者在当夜会去约会这个她供出来的人。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把车子连人推下了山崖的人,但她不能肯定这个,因为她并没有亲眼看到事情的发生。她只不过是猜测而已。这之后她也做过几件同样的工作,就是请一个客人饮一杯酒,这些饮了她的酒的人后来又死了一个,其他的人命运如何,她则不知道,也许在别处死掉了,也许并没有死掉,而只是去做一些他们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李桂蝉的工作就是请人饮酒。
这个她供出的人,名为李虎。
李虎是一个恶人,他在这座城市里为一间秘密赌场做维持秩序的工作。这种工作,通常乃是要用拳头去维持的。
霹雳枪就是去了监视这个人的行踪。
这也是一件他能做得相当好的事情,他并不单止会开枪,他的智力也是相当高的。
做监视工作的人,也是需要有耐性的。
李虎为夜煞所作的事情,并不是每天都有,而事实上很久都不会有一次,因此霹雳枪就需要作耐性的等候,或是把他的原形逼出来。
但是阿珍说暂时不要采取逼迫的手段。
霹雳枪倒不如司马洛那么不服气,因为,虽然现在阿珍是把发号施令权夺了过来,但是他本来就是拿了阿珍的钱为阿珍做事的,现在他仍然是为阿珍做事,他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而且他也和司马洛一样,这种他不大明白的事情,他也不能作什么主张,就只好由阿珍来指挥一切了。
监视的工作是苦闷的,他也能够忍受这苦闷,一个高手是需要能够忍受这些的。
他这工作一连做了三日三夜,都是没有什么发现。
他不能二十四小时不睡觉,所以就与司马洛轮班,每人半天。
李桂蝉是供出了不止一个人名,但是只有李虎一个是在此地的,其他的人都是在别的城市,因而他们亦只有暂时集中在李虎的身上了。
第四天晚上,李虎做了一件比较不寻常的事情;那是说并不是每天都做的事情。
李虎去找李桂蝉。
他与李桂蝉同是姓李,但又不是亲戚,不过亦可以说是有些关系,因为他们都是来自那山区中的人,乃是同乡。那里面的人姓李的很多,阿珍与阿宝亦是姓李的。
李桂蝉在台上面演唱时,看见李虎在座。
李虎还带来了一些有势力的朋友。
李桂蝉唱完了,李虎他们就落力鼓掌。
李桂蝉唱完了之后,不得不到他们那一台去应酬一下,陪他们喝一杯酒。
李虎的手搂着李桂蝉的腰,在她的耳边低声说:“等一会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李桂蝉说:“我自己会回家。”
李虎说:“我迟一些到你家来找你?”
李桂蝉微笑:“你会很失望的,我有一个人跟我同住。”
“谁?”李虎立即勃然问道。
李桂蝉又笑:“不要吃醋,那是一位女朋友。”
李虎与李桂蝉之间一直有这样的微妙关系。他追求李桂蝉,他认为他们是同乡,应该住在一起,但是李桂蝉并不喜欢李虎,她并不认为李虎是一个理想的人,因此她一直都拒绝他。起初李虎追求得很热烈,后来也就淡下来了,但是李虎仍未死心,间中还是会来缠她、
现在,李虎说:“你不应该跟什么人同住,这是不对的。普通人的污秽对我们没有好处。”
李桂蝉说:“我不能没有朋友。这位女朋友只是暂住,她不久就会走的,她只是还没有找到理想的地方。”
“你这个人太特别了!”李虎说:“我怕你不会有什么成就。”
“我有我的生活方式,”李桂蝉说:“你有你的生活方式。”
“好吧!”李虎说:“我又一次失望了!”
他把嘴巴凑过去,在李桂蝉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李桂蝉略为闪避,轻轻把他推开。
跟着,几分钟之后,李虎就离开了。
司马洛也跟着他离开。
司马洛看见李虎又是回到他的秘密赌场去。
他又把车子停在一个方便的地方,等待着。
李虎在这个地方颇受尊敬,他进去就有许多工作人员与他招呼;他每遇到一个,那一个都尊称他一声“虎哥”。
李虎的反应却甚为冷淡,他的表情变得很严肃,也没有理睬他们。
他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小房间。
那里是一间办公室,设备相当简陋,只有一张写字桌和一张椅子,连文件柜都没有,这种地方是不适宜正式做账的,所以文件并不多,办公室也不需要很多设备。
这里反而有一座很大的神柜,他们的偏门生意,供奉神希望神镇压对他们是很重要的事。
不过这神也是装饰用的。
李虎把柜一拉,柜就移开了,柜根本就是一度门,里面另有一个凹入神位,那是他要供奉的神。
这里的设备也是和李桂蝉家里的厨房差不多,有一只香炉和一个骷髅头骨。
李虎在香炉中插上五枝香,用火柴燃点上了。这五枝香散发出一种微蓝色的烟,也有一种特殊的香气,显然并不是普通人用的那种香。
李虎在这奇怪的神位前站着,闭上眼睛,似乎正在集中精神。过了一阵,他忽然又张开眼睛,脸上露出惶惑之色。
他这惶惑之色很快又变成了怒容,他把神柜推关回了,其内的香也没有弄熄,看来就是让它自己烧完了。
他拿起电话打出去。
那边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接听。他说:“一五三八,我是八八,我已经失去了七七。”
“很好!”那把女人的声音说:“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李虎放下电话。
他就在桌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呆呆的。
在外面,司马洛则是甚为焦急地在弄着车上的仪器,他已经在这赌场的电话线上搭了线,可以听到每一个进出的电话,也可以知道打出去的是什么号码,电子仪器是可以立即把打出去的号码显示出来的。
司马洛就在打无线电话,向他的线路查询这个号码是什么地方。
他知道李虎讲的是很重要的事情,那些号码并不重要,八八一定是代表李虎,七七就是李桂蝉;李虎是在失去了李桂蝉。也许李虎与李桂蝉一接近,就真是可以感觉得到,她是失去了那种特殊的邪气了。
而且看来,李虎必然会向夜煞报告的。
他的路线很快就回来了。
那个电话号码只是一个电话服务社,是代客传讯的,可能那个接电话的女人也不知道夸虎是谁,也不知道他讲的是什么,另一边也许亦只是打电话到那里去问讯。
这样隔了一会,李虎可以向夜煞报告,司马洛却不能查出夜煞何在。
司马洛只好继续等。
李虎既然报告了,夜煞就可能有命令来了。
他等了半个小时之后,李虎的电话果然响了。
在这半小时之内,还有其他电话响过,都是不重要的,司马洛忙得有如接线生。
这一次,是一个重要的电话了。
电话里传来了一把怪异的声音,不是人的声音,而是像饥械人的声音。当然,机械人的声音是没有标准的,这把声音只是像电影或电视中所放出的那些机械人的声音。那些是特别效果,是把人的声音的频率改变一下而已,有如把唱片的转速加快或者减慢了,加快就尖了,减慢就沉了。有些电子仪器是能够制造这种效果的。
这声音说:“八八,什么事?”
李虎说:“是七七,我们已经失去了她。我刚才去找过她,我可以感觉到。”
司马洛奇怪李虎是如何感觉到的,似乎他们那些什么巫术是真的。李桂蝉弃暗投明的事,李虎当然不知道,否则他早就会报告了,他却是见到了李桂蝉之后才报告。似乎他是真的可以感觉得到!
那把声音说:“他一向都是不大可靠的。”
李虎说:“她有一个女朋友住到她的家去,看来是这个女朋友有古怪。”
那把声音说:“反对我们的人已来了。”
李虎说:“我应该怎样做呢?”
那把声音说:“杀!”
只是这样一个字,电话就挂断了。
不过,单单是这样一个字,意思也是已经相当清楚的了。那边的夜煞,就是下令要杀人。
司马洛连忙在车子里打电话出去,好在他这车子里有的是无线电话,不然他就要跑来跑去,十分之狼狈了。
他这个电话就是打回屋子去,告诉正在睡觉的霹雳枪他的发现。
霹雳枪说:“我马上就赶去,你用不着通知她们了,她们慌忙起来反而难搞。”
“她们”自然就是阿珍与李桂蝉。看来李虎得到的这个命令,毫无疑问,乃是要杀死李桂蝉了,阿珍既然是与李桂蝉在一起,当然也是不能够幸免。
司马洛说:“也好,我会跟着他走,他应该是做不出什么来的。”
“我们迟一些再谈!”霹雳枪说,他是赶着要穿衣服起程。
司马洛挂了电话,继续监视着李虎这个地方,一面觉得这件事情也是弄得相当之糟。他们虽说把李桂蝉改变过来也算是一件好事,但是却惊动了夜煞。夜煞并没有亲自出马,而看来李虎亦是不知道夜煞究竟是在何处的,即使能够把李虎捉住,也是不能够使李虎提供什么情报。
现在,他们又要和李虎开战了。
夜煞则是凭李虎的报告而知道了他们是在这里。阿珍说不怕,也许是不怕夜煞行使那些什么黑巫术,却是不能够不怕李虎用武。
李虎似乎是在准备什么,久久都未出来。而司马洛的线路又有消息回复。
消息指出他们亦是有收听到李虎接到这个电话的,他尽快作调查,由于时间这样短,即使电子仪器亦是不容易查出电话的来源;由于电话响之前并没有机会听到对方拨号码,而且电子仪器亦是只能分析出所拨的号码,就是李虎的电话号码,而不可能分析出对方的号码。
总之他们的成绩也是相当好了,他们分析出这电话是从外地打来的长途电话。
假如那是夜煞,夜煞就不是在本地,从何处打来,则是不知道了,这是直线国际长途电话,不经接线生通传的,非常难查。
司马洛继续等待。
李虎越迟出动就越好,因为李桂蝉也差不多要回家了,李桂蝉回家与阿珍一起,他就可以与霹雳枪合力集中保护,而不必分散开来。
他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看见李虎出来。
李虎只是一个人开一部车离开。
这件事,李虎看来是打算自己单独动手。
也许李虎等这么久也是为了肯定李桂蝉回到了家里,李虎可能是要把她的同居女朋友也杀掉的,既然如此,分开两个地方行事,就不太方便了。
但是司马洛猜错了。
他在后面远远地跟着,跟了好一段路之后,他才发觉他是估计错误了,李虎并不是要到李桂蝉的家去。
司马洛并不是很熟这里的路,直至李虎转了最后一个弯,他才恐怖地发觉,他们是来到了司马洛等作为大本营的那间屋子。
那里只有阿宝一个人走着,本来霹雳枪也在家的,司马洛却把他叫走了。
司马洛大急,连忙加速追上前去。
他不明白李虎何以懂得到这里来,也不明白何以李虎不是去杀李桂蝉。
难道李虎知道了破坏的力量是来自这屋子的,所以就到这里来杀人?
但是最主要的破坏力就是阿珍,而阿珍是与李桂蝉住在一起。
而且,司马洛也是一股破坏的力量,就在他的附近,为什么他又不向司马洛攻击呢?
司马洛心中非常焦急,但是他又距离得太远了,一时之间赶不上去。
李虎一定也看出了司马洛的车子正在赶来,也许他会打消主意,不能再采取什么行动了吧?
但是司马洛又猜错了。
他越追越近,到达了屋子,却恐怖地发现阿宝竟然就坐在花园那矮墙的墙头上。
阿宝坐在那里干什么?
司马洛叫道:“快进去!快进去!”
阿宝当然是听不到他的叫声的,司马洛也知道,所以他就把枪伸出窗外,向天放了两枪作为警告讯号。
这枪声应该可以使阿宝逃进屋中,也应该可以使李虎知道不妙而不敢做什么的。但是事情却又不是如他所望。
阿宝还是呆坐在墙头。
司马洛看见李虎伸出枪来,放了放枪。
阿宝一翻身,就跌进了墙内。
司马洛向李虎的车子放了一排枪弹。他的强力枪弹使李虎的车顶也几乎脱了下来;而李虎的车子也是以“之”路线行走。
但是跟着,李虎一加油,转出街口,车子就走了。
司马洛不能分身追他,因为阿宝要紧。
他在屋前停车,立即跳下去,冲进花园。
他看见阿宝就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头上还有很多血。
医生说:“枪弹只是擦破了头部的皮肤,但是那一跌使他受到了剧烈的震荡,现在他正陷入昏迷状态。”
阿珍问:“他明天就会醒过来了吧?只是睡一觉吧了。”
医生说:“我们会密切观察。我们这里有一切设备,你们帮不了什么忙。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司马洛知道,医生这样说,情形就不大好。
昏迷这种事是很难讲的,可能很快就会醒过来,也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起码阿宝暂时是不会醒过来了。
他扶着阿珍走开。
他们还要应付警方的盘问。
在这种情形之下,司马洛也是无法讲真话,他只能够说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宝在花园的墙头坐着,有车子经过,有人放枪,阿宝就跌下来,如此而已。
一个孩子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仇人,所以警方也不在这方面追问,而是推想可能是有人在醉后开车乱放枪之类。
司马洛也因此不能够把李虎供出来。
而霹雳枪也是不宜出现在医院里,因为霹雳枪虽不是个不人,但是他的行业,底子是不大好的。
不过,霹雳枪不出现也是好的。因为他现在已经去找李虎了。
司马洛与阿珍步出医院,登上了车子。
李桂蝉跟在后面。
李桂蝉没有人保护,不适宜留在家中,所以就跟着来了。反正她已经是保不住秘密了,李虎已经报告失去了她,而动手来杀她。
司马洛四面望望,说:“这件事,真是弄得一团糟,我们不能不到医院来,我们来了,就完全暴露了。完全暴露了,他们便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
李桂蝉说:“我……我已经没有能力……我帮不了你们什么忙,我……已经成为了一个普通的人,我……真抱歉!”
司马洛开动车子说:“你用不着抱歉什么,这件事不是你弄出来的,是我们自己来找你!”
李桂蝉说:“为什么他又不来杀我呢?”
阿珍拥着她说:“别难过吧,我们回家去。”
司马洛说:“回谁的家去?”
阿珍说:“我们的总部。桂蝉不适宜回家。”
司马洛把车子开回那间屋子。
两个女人进了房,司马洛熄了灯坐在厅中,把他的长短枪都放在身边。熄了灯,安全性是会较高的。不过他也不需要守得很久,因为天已经快亮了。
夜煞还要派来什么人的话,也是要夜间行事,白天是不适宜的。尤其是夜煞,他的作风习惯是在夜间行事的。
阿珍走出来了。
她说:“李桂蝉暂时住在这里,我们用不着担心。”
“用不着担心?”司马洛说:“有什么用不着担心的。阿宝进了医院,而这事你也没有料到,你的白巫大师夏安也是。”
阿珍说:“每一件事情发生,总是有它的理由的。夏安说我们用不着担心。”
司马洛说:“谁在担心?我只是谨慎吧了!”
阿珍说:“我已经打电话问过夏安,夏安说这情形是对我们有利的。”
“多谢他!”司马洛说。他现在颇有啼笑皆非之感。阿宝是阿珍的弟弟,阿宝进了医院,生死未卜,本来么该是他安慰阿珍的,但是现在却变成了阿珍来安慰他。
阿珍在他身边坐下,说:“我们是会赢的。”
司马洛不出声,他仍是在担心阿宝。假如失去了阿宝而赢,那付出的代价似乎是太大一些了。
阿珍轻抚他的脸,说道:“你还是睡一阵吧,你是需要休息的。”
司马洛又不出声。
他还是到天亮了之后才闭上眼睛。
这样一瞌睡,醒过来时已是中午了。
他看见李桂蝉也出来了。他问:“霹雳枪呢?”
这样说着时,霹雳枪也开着车子回来了。
他走入屋中,也显得相当疲累了。
霹雳枪说:“有没有看电视新闻,或者听收音机?”
大家都摇头,他们现在是没有心情看电视或听收音机的。
霹雳枪说:“我在车上却有听收音机。开电视机看看呀,现在也快有中午新闻报告了,难道你们不注意时事的吗?”
司马洛去开了屋中的电视机,他知道霹雳枪叫他们看,那一定是有一些值得看与及与他们有关的新闻。
他们等了几分钟,就有新闻报告了,果然是有一件与他们有关的新闻。
李虎被发现连人带车坠崖死去了,他被警方发现身边有携带枪械,同时也发现他的车是被枪弹打过的。
“你就是做了这件事情?”司马洛说:“杀死了他?”
“我没有干这件事情,”霹雳枪说:“那部车是你用枪射过的,他还会继续用这车吗?我更不能够把他捉上这车子,使他开下崖去。”
“那么是谁做的呢?”司马洛问。
霹雳枪耸耸肩:“我不知道,我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他,直到从收音机上听到这新闻,我就知道我用不着再找了。”
司马洛说:“这真奇怪,他奉命来杀人,要杀的却是孩子,跟着他自己也坠崖死去了。”
“他失败了,”李桂蝉说:“所以他要死!我仍然可以看到。”
“你仍可以看到什么?”司马洛问。
“那种————征兆,”李桂蝉说:“这是失败的惩罚。他的任务失败了!”
“什么征兆?”霹雳枪问。
“你是看不到的,”李桂蝉说:“一种———只是一种感觉,我仍然可以感觉到,不过,也许不久就会失去这能力了。”
霹雳枪说:“你的意思可是他找寻错了地方,杀错了人吗?”
“他并没有找错地方,”李桂蝉说:“他是看见那个是孩子而开枪的。他只是没有把孩子杀掉,这就是失败。”
“为什么要杀孩子?”司马洛问。
“孩子最危险,”李桂蝉说:“孩子的天生灵气还未消失,有很强的能力,常常令人意想不到,所以夜煞的最大敌人就是这个孩子。”
这倒是很有道理的,虽然司马洛与阿宝相处了不少时间,而阿宝的表现一直使他意外,说不懂又懂,说做不到又做得到。事实上李桂蝉这个人亦是凭阿宝的能力找到的,亦是凭阿宝的能力征服她。
司马洛说:“但是,李虎也算是成功了呀,现在孩子已经躺在医院里了,还有什么能力与他们作对呢?”
阿珍忽然说:“他仍然活着,他的人是不动,但是他的灵魂可以很自由。”
“不要———”司马洛说了半句就停了口。他是想说不要开玩笑或是不要胡说八道,不过在目前的情形之下,这两句话似乎都是不大适宜对阿珍说的。
“有些事情你是不明白的,”阿珍说:“阿宝昏迷了,他的灵魂就可以离开躯壳,可以去很远的地方,做更多事情。”
司马洛的嘴巴也张大了,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阿珍这样讲,似乎是太脱离现实了,但是这也似乎是阿珍不显得伤心的原因。
阿珍说:“夜煞就是很生气李虎没有把阿宝杀死。现在阿宝仍然活着,灵魂可以到处去,就更令夜煞头痛了。”
司马洛的嘴巴好一阵才能合上。他心中有一个问题,却是先由霹雳枪问出来了。
霹雳枪说:“你怎么知道那许多呢?”
阿珍说:“我问过了夏安。”
司马洛说:“灵魂能够到处去?那他又能够做什么呢?我们可以跟他联络吗?”
阿珍说:“夏安可以。”
桂李蝉在旁边低声说:“这是真的,你不会明白这些事情。”
司马洛说:“我的确是不明白,我从未听过……”
李桂蝉说:“阿珍说你不能够跟阿宝联络,她也不能够跟阿宝联络,只有夏安能够。你不是这种人,你不会明白,而这种事情也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也许这个讲法又比较有道理,他们都是另一种人,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不会发生在司马洛的身上,因而司马洛亦不会明白了,亦从未听过。
“那很好,”司马洛说:“假如阿宝能帮助我们————不过我更担心的是,他会不会醒来呢?”
“他是随时都可以醒过来的,”阿珍说:“他只是暂时不要醒过来。”
“我倒希望真是这样。”司马洛说。他的确是最担心一个人半死不活。
霹雳枪说:“你是不是说,阿宝是有意这样给李虎杀的?他半夜三更坐在墙头上,这是很不寻常的行为。”
阿珍说:“这就是为什么夜煞那么怕那孩子,有许多夏安都想不到的事情他也会想到。”
“老天!”司马洛说:“假如李虎射中了他———”
“李虎不能射中,”阿珍说,“也许夜煞是不应该怪李虎的,李虎并不是那么高道行的人。现在是他们麻烦,是他们的人开的枪,阿宝就可以去找他们,他们留下了一条邪气之路。”
“那么,”司马洛说:“我们只要等着就行了吗?”
阿珍说:“目前可以等着看看。”
霹雳枪说:“假如李虎把阿宝打死了,他的灵魂也一样可以来来去去吗?”
“死了又不同了,”阿珍说:“死了就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司马洛与霹雳枪对望了一眼,霹雳枪说:“这真是大开眼界!也许———我是牵涉进了一件根本是我没有能力管的事。”
“不是,”阿珍说:“你们的功劳都很大。灵异的能力不能做一切,必须加上人的能力。你们就有非常之高超能力的凡人,我们不能够缺少你们。”
“是呀!”霹雳枪说:“医院也是不能缺少我们,假如夜煞派人去再加一枪之类呢?我们不能留在屋子里等呀!”
阿珍说:“夏安已经派了人去了。”
“但是,”司马洛说:“他的人能够做得像我们那么好吗?”
阿珍说:“他的人也许不及你们那么本事,但是人是他派去的,主持人最要紧。”
“你是说,”霹雳枪说:“他有料事如神的本领?”
“那是我的弟弟,”阿珍说:“我也不太紧张,一定是有我的理由的。”
司马洛与霹雳枪,又是无可奈何地对望了一眼。
正如阿珍所讲的,那个是她的弟弟。
阿珍又说:“而且你们两个人需要行动,假如你们用了全部时间看守着我的弟弟,那就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了。”
“好吧!”霹雳枪说:“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睡觉;他刚刚睡醒了,我还没有上床。”
“不吃一点东西吗?”李桂蝉问:“我已经弄好了午饭了。”
“不吃了,”霹雳枪说:“我很迟才吃早餐,现在我最需要的是睡觉。”
他进房去了,于是司马洛与两个女人一起吃午饭。午饭是李桂蝉做的。
阿珍说:“我以为自己很本事,但是就欠这一门,厨房的事我不会做。”
司马洛对李桂蝉说:“你的厨房也是没有用过的。”
李桂蝉说:“我只是没有时间用,其实我是喜欢做这件事的。”
吃过了饭之后,又是李桂蝉把碗碟收进去了。
阿珍说:“有一天我也要学这个。”
“这是那么难学的吗?”司马洛问。
“做我是会做的,”阿珍说:“只是做得很难吃。你肯吃我就肯做!”
司马洛笑了起来。
阿珍走去打电话,讲了一阵之后放回电话,对司马洛说:“有好消息!夜煞刚刚扬言他要去杀死夏安。”
“这是好消息吗?”司马洛问。
“他是杀不死夏安的,”阿珍说:“这表示他已经沉不住气了。他扬言做一件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就是一个乱了方寸的人,乱了方寸的人就是较弱的敌人。”
司马洛说:“我们仍然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他却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而我们有阿宝牵着,又不能够另找地方躲起来。”
“不必躲起来。”阿珍说:“他来就最好了,阿宝就是饵。”
“但他究竟是要杀阿宝,还是要杀夏安呢?”司马洛问道。
“我也不知道,”阿珍说:“这也正是他方寸已乱的证明,他要同时做两件困难的事情。”她打一个呵欠,说道:“我也得睡了,我也没有睡过。”
她也去睡了,就只剩下了司马洛和李桂蝉了。
李桂蝉在他的身边坐下来,她说:“为什么皱眉呢?”
司马洛说:“现在我在为你担心。”
李桂蝉说:“为了什么呢?”
“因为你是一个普通人,”司马洛说:“你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
“你不也是一个普通人吗?”她说。她现在亦已经知道司马洛实在并没有什么“道行”,只是借身出而“救”她吧了。
“我的意思是,”司马洛说:“你不像我,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我本来有那种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也不想要,”她说:“人总是有一天会死的,我并不怕死,作为一个普通人而死也很好,不过就可惜我不能够死得有价值一些。”
“你不会那么快死,”司马洛说:“我们一定会保护着你,我们不会利用过你之后就不管的。”
李桂蝉说:“阿珍对我说会把我送到夏安那里去。”
“这也是一个好主意,”司马洛说:“你在我们的身边,也不能帮什么忙,而我们可能需要跑来跑去,可能需要做许多危险的事情。”
“我是在想,”李桂蝉说:“我对着你的时间已经不是很多。”
“这件事情解决了之后我会来探你。”司马洛说。
“今天晚上你不能来我的房间探我吗?”
“这……我已经没有进一步的能力……你知道,我实在不是有法力的人。”
“我就是希望跟一个普通的,正常的人一起,”她说:“而我又没有其他的真正朋友。我是那么喜欢你———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我是喜欢你的,”司马洛说:“我今天晚上会来。”
他晚间果然去了。
因为没有什么新的任务,故此他就到她的房中去。
反正晚间是他与她睡觉的时间,而阿珍和霹雳枪则是睡醒了,他们等于轮班看守及轮班睡觉。
司马洛与李桂蝉之间的事情,阿珍与霹雳枪这两个人当然也是不会干涉。
而司马洛也的确很喜欢去找李桂蝉,由于这一次并不是进行一件任务,而是一次友谊式的亲善,在感觉上是大有不同的。虽然,上一次,他们亦是已经在相当友善的气氛下行事的了。
这一次,他们果然仍是相处得很好的。
后来,她说:“我没有什么遗憾了。”
“不要讲遗憾,”司马洛说:“你是会活下去的。尤其是你会受到夏安的保护,夏安一定会保护着你;假如他保护不到你,不要讲其他,单单是面子方面,就已经是有很大的损失了。”
“但是我仍希望在这件事情结束了之后你会再来找我。”她说。
“我是会来的。”司马洛说。
他们谈了很久,后来就一起睡着了。
睡到半夜,李桂蝉忽然一惊而醒,立即坐了起来。司马洛也随她而惊醒了,按着她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我是……我看到了夜煞!”李桂蝉说:“他……他现在非常生气。”
“他非常生气?”司马洛问。
“我仍然可以感觉到,”李桂蝉说:“我还没有完全脱离,我是在梦中看到他。”
“你是在梦中看到他?”司马洛感到奇怪。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梦,是与他们的黑巫的力量有关的呢?抑或是李桂蝉的心理作用?
李桂蝉说:“他在一间很黑暗的房间里……我看不见他……外面有很暗的红灯……”
“这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司马洛问。
“他不是在发我的脾气……这许多事情都使他发脾气,当然,我也是仍然有危险的,他当然不会放过我,只是他目前还不会有空对付我。”
“那么你现在安心睡吧!”司马洛说。
李桂蝉继续躺下来睡了。
司马洛也是躺下来睡了。
他现在正伴在她的身边,正在给子她保护,但其他的邪恶力量则不是他能够应付的。
在同一时间,在医院里,阿宝就躺在病床上,有许多管子和电线接在他的身上,一副仪器上有绿色的光点在跳动和行走着,是显示他的脉搏与心跳。
这病房里有一个女护士在看守着。
房外也有人在看守着,这些是夏安派来的保镖,他们不懂医学上的事情,而他们的任务乃是应付非医学方面的事情的。
那个女护士是应该保持清醒的,但她却很困倦。
她正在弄着这个弄着那个,一阵难以形容的困倦却把她笼罩住了,她只好在椅子上坐下来。
她一坐下来,就难以自制地睡着了。
她一睡着,那仪器就有了变化。
仪器上那绿色的光点慢了下来,跟着就停了,不是跳动的曲线,而是变成了静止的直线。
阿宝的心跳和脉搏都停顿了。
房外那两个保镖是不知道的,他们并不懂这种事情,只有那个女护士知道而能够去呼救,然而这个护士却是睡着了。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夜煞果然是正在发脾气。
他也果然是正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
房外的厅中也只是亮着一盏很暗的红灯。
厅中有两个人在着,也是两个样子看来像是打手的人,而他们正在很不安,那是因为夜煞正在房里发脾气。
房里就像有一个狂人,正在发出咆哮的声音,有时在掷东西。
其中一人低声说:“这真不好受,这红灯使我很累,什么都看不清楚,又不能闭上眼睛睡觉,这才是折磨。”
另一人说:“你以为我不是吗?”
夜煞在房中吼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没有什么。”第一人叫道。
夜煞又吼道:“嫌黑暗吗?我给你更黑暗。”
那红灯忽然熄了。
那两个人甚么都看不见。
他们只听到房门打开了,有脚步声走出来。
看来夜煞之所以喜欢夜出,乃是因为他喜欢黑暗,他在黑暗中也可以视物;而那盏红灯是给这两个人行动用的。
夜煞的声音再响起时已是在他们的面前了。
他咆哮道:“你们在埋怨什么?”
其中一人嗫嚅地说:“我们只是无聊,在乱讲说话吧了!”
“黑暗是我们的,”夜煞说:“你们难道不想修炼到像我这样,在黑暗中也可以视物吗?”
“我们是想……不过是不能,很辛苦!”
“你们埋怨,就更不能了。”夜煞说。
“呃……请问大人有什么吩咐呢?”
夜煞在他们的口中原来有“大人”的尊称。
夜煞说:“你们起来,走几步给我看看。”
两个人只好站了起来,但是他们什么都看不见,不能举步。
“走呀!”夜煞命令。
他们只好开步走。还好他们记得方向,这时就像盲人那样记着方向走。
但是其中一人还是计算错误,撞到了墙上。
夜煞哈哈大笑起来。
那两个人不敢出声。
夜煞的笑声却忽然中止了,他静了一阵,说:“他来了!”
“谁?”其中一人问。
他大感狼狈,因为他们有保镖的责任在身,但是什么都看不见,也是保不了什么的。
“可恶的小鬼,”夜煞喝道:“你敢来?”
两个人不敢动。
夜煞却动了起来,他们听到他跳来跳去,似乎在追什么人。他们大为恐慌,就因为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夜煞叫道:“我先要杀你!”
又一阵追逐,然后静了下来。
其中一人问:“发生了什么呢,大人?”
夜煞说:“那小鬼来了!我把他赶走了!”
“什么……小鬼?”另一人问。
“现在没事了,”夜煞说:“你们小心提防着。”
“大人……现在可以开灯吗?”
夜煞没有回答。他们听到房门打开又关上,显然是夜煞回到了房间里了。
跟着灯光就亮了起来。这灯光夜煞是可以控制的,他们明明知道房中没有灯掣,但他们这位“大人”可以随意使灯开关。
这一次则不只是亮那盏红灯,而是灯光大亮起来了。
夜煞当然已经不在面前。
两个人松了一口气,他们在奇怪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大明白夜煞究竟要他们提防什么。不过,灯光亮了起来,他们总是舒服得多的。
“小鬼?”其中一人说:“什么小鬼?”
忽然,他的眼前有一股风掠过,不是窗外吹进来的,因为今夜完全没有风。他觉得这像是有人用手在他的眼前一挥。这使他为之毛骨悚然,因为他看不见人。
另一人说:“真奇怪,我觉得……”
第一人说:“我也是觉得……”
他们都是不愿意说出来。
另一人说:“也许是大人在和我们开玩笑!”
夜煞的咆哮声又从里面传出来:“我没有空跟你们开玩笑,你们不要怕就行了。”
这样说更不妙,假如他们以为是夜煞跟他们开玩笑,他们就不会害怕,夜煞说不是,而叫他们不要害怕,他们反而就更害怕了。
他们两个人惶惑地在等着,庆幸还有那明亮的灯光,而不是黑暗。
夜煞又吼道:“你们不要害怕黑暗,黑暗是我们的。”
他们不能够不服他们这位“大人”,因为,电灯也许还可以搭电线做古怪,但他们心里在想着什么夜煞都能知道,那却是并不简单。
夜煞又说:“记着,不要害怕!”
两个人很不自然。
不过,只是风动了一动,又没有其他,故此他们那就算了。
但这时又有其他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看见神台上有古怪。
他们这里也有一个神台,也如李虎与及李桂蝉的一样,也是供奉着一个骷髅头,骷髅头的前面有一只香炉,烧着香;只不过香炉并不是藏起来的。
他们看见这香炉自己移动了起来。
这使他们为之目瞪口呆,因为即使有大风,也是吹不动这香炉的。
跟着他们就急急地向前一扑。
这是因为香炉已移到边缘,要跌下来了。
他们一扑,香炉就跌下来了。
他们连忙伸手去接。
他们应该是可以接到的,但是香炉又没有跌下地来,它是跌了大约一呎,打了一个转,又升回上去了。
炉中的香火则是跌了下来,他们两个人伏在地上,一头一脸都是香灰。
他们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香炉时,又发现了另一件使他们难以置信的事情,那就是,那些香灰自动升了起来,回到了香炉中。
“这……这是大人在开玩笑!”其中一人低声说。
夜煞不也否认,他的声音又从房中传出来:“我已经叫过你们不要害怕。”
两个人爬起身,回去在椅子上坐下来。
这时,他们看见夜煞的房门摇动起来,正在格格地响着,就像有人要推门进去,但亦可能是夜煞自己在里面摇门。
夜煞忽然又喝道:“小鬼!你有本事进来?”
门的摇动忽然停了。
跟着又是摇动。又停了,又摇动。
两个人甚为狐疑,他们都觉得似乎是看到了一些东西,就像有一个很模糊的小孩人影在夜煞的房门前推动门板,但忽然弹开来了,然后他又再过去推动门板,又弹开了。他们擦着眼想看清楚,擦过眼又看不见了,但是在擦眼之前又似乎见看。
而夜煞又在说什么“小鬼”。
他们只能呆在那里不敢动,亦不敢出声。
后来,夜煞在门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门也不再动了。
看来就像夜煞战胜了。
但是,小鬼却来搞他们。
他们觉得身上这里痒一下,那里痒一下,像是有头发在皮肤上撩拨着,使他们扭来扭去,抓来抓去,不能安宁下来似的。
假如一个人是如此,还可以说是心理作用,两个人都如此,又似乎不是了。
但他们又不敢出声。
他们不敢出声,夜煞也是知道的。夜煞喝道:“小鬼!住手!”
但是这情形仍没有停止。
跟着其中一人发觉自己身上的枪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他大惊叫道:“不要呀!”跟着慌忙用手在枪上一按。
枪就在此时“砰”的响了起来。
两个人都吓得一跳,跟着其中一人倒了下来,却不是那个枪被搞扰的人,而是另外一个。枪被搞扰的那个人只是衣服穿了一个洞,另一人则是脚上流血。
那即是说,枪在他的衣服里面响了,枪弹射穿了衣服,射中了同伴的脚。
这人立即把枪拔了出来,以免再发生同样事件,就会把自己射伤。
但是他把枪拿在手里,却又是不能够控制而砰砰地乱射。他的同伴忍痛滚来滚去躲避。
直至枪中的枪弹全都射完了。
这时,楼下上来的人也冲进来了。
楼下的人听到第一枪响的时候就冲上来,但是看见那人这样拿着枪摆来摆去,就不敢进来。
他们捉住了那个放枪的人,也扶起中枪的一个。
“他只是脚趾中了一枪吧了!”
“脚趾中枪也不得了!”中枪那人叫道:“我的脚趾要失掉了!”
“你怎么乱放枪?你疯了吗?”放枪的一个被责。
中枪的一个说:“不关他事!这里……有些古怪!”
“不得了!”开枪的人说:“大人……”
他们大家都为“大人”而担心,连忙拥上前去敲房门,只剩下了中枪的一个。
夜煞在里面却没有应。
他们担心夜煞的安全,便把门撞破而冲进去。
门内只是一间黑暗的空房间,没有人在里面,窗子已打开了,窗帘飘了一飘,乃是给门撞开时生的风所吹开的。
他们跑到窗前望下去,看见下面那草地上,昏暗之中,一个人影隐约的在跑来跑去,跑得非常之快,就像正在飞行似的。
有时会传来夜煞的一声喝呼:“小鬼!”
他们知道那个人影就是他们的“大人”,便不放枪。
后来他们也看不见那个影子了,于是便回到厅中。
跟着,屋中的灯忽然完全熄掉,夜煞的声音在屋中响起来。
他们甚么都看不见,就是只能够听到夜煞的声音。
夜煞说:“现在没事了,我把他赶走了!”
“但是一一大人——他的脚中了枪。”
夜煞匆匆走入房中。
他们也只是隐约看得见夜煞的影子,主要还是听到脚步声。夜煞很快又出来,其中一人,发觉手里给塞进了一只瓶子。
夜煞说:“你给他喝下去吧!”
那人拿了瓶子。虽然他知道应该怎样做,但是在黑暗中却是什么都不能做的。
夜煞说:“那小鬼能找到来,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小鬼?”
夜煞说:“那小鬼人躺在医院,灵魂却来了。”
大家都为之战栗。他们虽是夜煞的门徒,亦是相信这种事情的,不过却还是第一次真正经历到。
“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夜煞说:“这个小鬼,也做不出什么来。”
“是吗?但刚才的枪……”
“我已经叫你们不要怕了,”夜煞说:“你们不怕,他就骚扰不到你们,你看我,我不是赶走了他吗?”
大家都不出声。这个道理,他们都是明白的。
而夜煞亦是对他们讲过许多次了,但是讲是一回事,做却是一回事,想做就是做不到。而且,以夜煞这样道行高的“大人”,也不能制止小鬼进来。
夜煞说:“我们派去医院的人把他解决掉,他就不足为患了。现在我先走!”
跟着灯光就亮了起来。
他们看不见夜煞。
夜煞应该是没有时间离开的,但是灯一亮他就已经不见了。
他们第一件事就是给那个中枪的人喝掉那瓶东西。
那是一只很小的瓶子,瓶里是一种深色的液体。
那中枪的人接过瓶子,把瓶塞拔去了,就举起来放到嘴巴,喝了下去。他对这瓶东西却是颇有信心的,因为夜煞的医人能力他们见过了,夜煞确是有他的神奇能力,不是普通人能及的。
那人在饮下了那瓶东西之后,果然就立即不痛了,他的同伴就为他把鞋子除去,止血包扎。
下一步,他们就是收拾东西离开,放弃这个地方。夜煞已经先走了。

视觉被扰 几乎命丧
夜煞讲的另一件事情,就是派人到医院去解决“小鬼”。他所说的“小鬼”当然就是阿宝。
阿宝躺在医院里,有两个杀手来要把他解决。
这对职业杀手来说应该不是困难的事,但是现在却是难了,因为夏安派来了许多人负保护之责。
他们在医院外就已经有两部车子,放在很当眼的地方。这就即是对任何来者警告,不要动手。这两个人在对面的山上看看,就感到甚为困难。外面有人,里面亦有人,他们就不易入手了。
其中一人喃喃地咒骂着:“岂有此理!我们怎么可以进去呢?”
他们不是敢死队,他们还要保存自己的性命,而又要把事办好,更要活下去,那就很不容易。且在表面上还不是开枪,而是要弄成死者是自然死去的样子,保持夜煞的一贯作风,就更加不容易。
那个死去了的李虎开枪就不同,那就可以说成是意外,但第二次中枪就不是意外了,尤其是躺在医院里的。
他们在那黑暗之中守望着,看不出有隙可乘。
“假如不是白天才有车子进出一”其中一人说:“我是说运床单去洗的车子——”
“算了吧!”另一人说:“不要谈了!”
第一人仍说:“进去不难,动手难。”
他的意思就是可以藏身在运床单的车子进去。
白天他们是可以随其他探病者混进去的,但是白天人多,他们无法动手。晚间人少,他们一出现就很瞩目,没有办法逃得过那些守卫的注意。
没有夏安的人,也许可以办到的。
现在他们就是只能看。
第二人忽然猛的转身,第一人亦差不多同时转了过去,他们都听到身后似乎是有些声音。
转过来看但又看不见什么。
他们又听到背后有声音,便又连忙转过来,仍没有看到什么。
脸旁有风掠过,好像有手一挥。
他们都吃了一惊,其中一人连忙从袋里拿出一件东西。那是一件金属制成的东西,是一条蛇。这蛇的嘴恐是咬着一只小小的骷髅头。
他把这蛇举起来,蛇头与骷髅头冒出。
这显然是一度符之类。
这就是夜煞给他的护身符。
果然,一切静了下来。
“有些古怪!”另一人低声说道。
“不怕!”那人说:“大人会保护我们。”
但是另一人的手中却没有拿着蛇。
忽然之间,那没有拿着蛇的人觉得腰间的枪动了起来。
他慌张地用手按住,叫道:“不要!”
“什么事?”拿着蛇的人问。
枪就在此时响了,又是一样的情形。
拿着蛇的那人叫了一声,单着一脚,一跳一跳的,他的一只脚已中了枪。
他的同伴把枪拔了出来,却无法控制,乱射一通。
枪声在夜静之中很响。
远处有一只车头灯亮了起来。
“我们快走!”那放枪的人枪弹已放完了,就这样叫。
中枪的一个说:“你疯了吗?”
“快走!”放枪的人说。
他拖了他这个同伴上车,由他开车,飞驰而逃。
那双车头灯追在他们的后面。
跟着又有一双车头灯出现了。
夏安还有其他的人隐伏在附近,枪声一晌,就吸引了这些人的注意。
两部车子追逐这两个杀手的车子,他们发觉很难逃脱。
夏安的实力是很强的,他的人在此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但是,这两个人却是仍没有被捉住。
他们的车子飞驰到一处山路,忽然失去控制,冲了出去,10就跌落崖下死掉了。
他们的遭遇似乎又是任务不成功的惩罚。
这些枪声与这一番追逐,医院中人是听不见的,也不知道,不过一个电话打到医院来,一个守在楼下的夏安手下立即上楼去看看。
他探头入病房,看见那个护士坐在椅上,仪器中所显示的心跳也是正在跳着。
他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呀!”那护士说:“没有什么不妥。”
那人走了。
护士的心却跳很得厉害,她真要被阿宝吓死了。她也不明白自己是如何会睡着的,她只是忽然醒过来,好像有些风在她的脸上一拂,她就醒过来了,她看见那心跳显示机已经停了,那即是说阿宝的心跳已停了,由于她睡着了,她就不知道究竟是停了多久,因此她的心跳得很厉害,她怕这件事情要由她负责任。
不过,在她未能有所行动之前,阿宝的心跳又恢复了。
她的心也是在跳着,看着一切似乎都恢复正常,她才吁了一口气。
她低声说:“谢谢天!你回来了。”
她只是这样说而已,却不知道自己是说得多么接近,似乎阿宝是真的走了又回来了。
司马洛与阿珍在第二天中午来看阿宝。
昨夜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警方倒是不知道。
警方只知道有两个神秘人的车子堕崖而死,这两个人有枪。车子堕崖的地方距离医院已经很远,也没有什么迹象显示是与医院有关连的,警方亦不会与医院联想在一起。
司马洛与阿珍站在床前,看着正在沉睡的阿宝。
医生极力安慰阿珍,却并不知道阿珍并不担心,可能她比医生的担心更少。
医生避免提起阿宝何时会醒来,因为他已不知道,他只是说很有进步,那是指阿宝那些皮外的伤口全愈得很快,
他们看了一阵就离开了。
司马洛开车把阿珍载走。
他说:“阿宝真是出去作怪过?”
“这是夏安说的,”阿珍说:“你不相信吗?”
司马洛实在很难相信这个,但是他又不能解释那两个凶手的事情。这两个人忽然无故放起枪来,吸引了夏安的手下注意,追逐他们,又不是逼他们,而是他们自己冲下了山崖的。这两个人一定是遭遇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才会如此。
阿珍说:“夏安说他很快就可以查出夜煞是在什么地方,那时,我们就可以去找他了。”
“是阿宝告诉他的?”司马洛问。
“他说阿宝会告诉他。”阿珍说。
司马洛不出声。
他仍然很难相信这事,不过,他又不能够提出异议。有时有些事情是很奇妙的,只发生在相信的人的身上,而不会发生在不相信的人身上。
在这种事情上,他仍是一个局外人。
他们回到了屋子,霹雳枪却不在了。
司马洛说:“奇怪!他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要去做一件事情,”阿珍说:“也许他明天才回来,也许我们明天要去与他会合。”
“也许?”司马洛问。
“事情是夏安叫他去做的,”阿珍说:“我也不知道他是在做什么。”
司马洛说:“怎么我也不知道呢?”
“夏安今天早上就来了电话,”阿珍说:“我把那颈链交了给他。”
“你是说那真的人骨?”司马洛说。
“是的。”阿珍说:“他带在身边,就可以护身。”
“现在———”司马洛说:“现在我们干什么呢?”
“现在我们在等,”阿珍说:“等着事情的下一步发展!”
司马洛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叹一口气。等并不是一件他喜欢的事情,但是他也是无可奈何的。本来他是说好了这件事情是由他做主的,但是现在似乎已经离开了他的手中了,他是也做不了主,因为夜煞这个人有许多地方都不是他了解的。
好在司马洛这个人也不是死要面子的,当他知道了事情确是不宜由他做主的时候,他亦不会去强出头。
他坐在厅中,感到很闷,就是为了没有什么事情好做。
阿珍又从房里出来了。
他发觉她的身上只围着一条大毛巾。
她是刚刚洗过了一个澡出来。
她说:“你是正在想着李桂蝉吗?
“有一部份是的。”司马洛说。李桂蝉已经给送到夏安那里去了,现在屋中只剩下了他与阿珍两个人。
阿珍说:“你用不着替她担心,她会安全到达的。”
“我也很希望是这样。”司马洛说。”
阿珍说:“现在屋中剩下我们两个人。”
“是呀”司马洛说:“真闷,我倒希望霹雳枪去干的那件事情是由我去干。”
“和我一起有什么不好?”阿珍说。“我不是说好,”
他说:“只是……”
阿珍拉着他的手说:“来吧!你来陪我。”
“这……这是一个命令吗?”
“这种事情,谁能命令你?”
“我是说……”司马洛说:“难道这又是一种作法之类吗?”
“不是!”阿珍说:“只是朋友。你不喜欢我吗?”
“我没有说,只是……”
“来吧!”阿珍说:“你来。”
后来,他们休息着,才真正谈起来。
在此之前,他们也没有机会如何仔细地谈过,他也不大清楚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告诉他,她其实是做生意的,她并不是一个出卖肉体的女人,不过在这个男人为主的社会,女人有美丽是一种烦恼,亦是一种优点,美丽会带来许多男人的追求,假如一一都拒绝,那她的生意会不顺利,但假如她肯圆滑运用她的美丽,那则是份外占便宜的。
她说:“男人追女人,是天公地道的,我不认为太讨厌。”
司马洛也不置可否,这种事情,也是个人的看法不同,阿珍的性格开朗活泼,她就不认为与男人应酬是一件苦事,也可以圆滑应付,亦有些女人则是不能应酬自己讨厌的男人的。阿珍对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仍然当他们是人,却不当他们是有性别之分的。
她说:“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很富有的人。”
司马洛说:“你能够聘得起霹雳枪这样的人,也是不穷了。”
“我的钱,”她说:“你也可以用。”
“我并不是为了钱而来的,”司马洛说:“你似乎还是不明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珍说:“我的家乡需要一番建设,我有这能力,但是有夜煞阻碍,我不能这样做。我可以将家乡建设一番,使那里的人能过好的生活,但是夜煞一定会从中破坏的,所以我必须先解决他;解决了他之后,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是我很乐意做的事情,”司马洛说:“我认为不需要劳酬。”
她握着他的手说:“一言为定?”
司马洛微笑:“你已握住我的手了。”
她又拥着他,热情地吻了一阵。
后来司马洛说:“你做生意很成功,你说你很有做生意的才能,这究竟是灵感还是才能呢?”
“灵感也有很大部份!”她说:“有时一宗交易,就是最有才能的人亦是不易决定的,那时就要靠灵感,而我的灵感总是准的。”
“这与你的巫术,会不会是有关系呢?”司马洛问。
“我不知道,”阿珍说:“也许有关,也许无关!”
他们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阵,她问道:“你在想着什么?”
“我在想着霹雳枪,”司马洛说:“我奇怪他现在是正在做着什么。”
“我也不知道。”阿珍说:“不过应该是做他最擅长的事情,他是神枪手。”
霹雳枪果然是正在做他最擅长的事情,但是他又并不是去杀人。
他在黄昏的时候就到达了他的第一个目的地,那里就是夜煞最后一个躲藏的地方,现在已经放弃了,被小鬼来骚扰过之后就放弃了。夜煞要离开果然是有道理的,霹雳枪就是能够找到来。
霹雳枪也并没有接近,只是在远处看着。
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人,当然会谨慎行事。
这个地方,从望远镜中看,他可以看到应该是没有人在的,不过他还是要看清楚。
其实他也不怀疑有人躲在其中,夏安说这里已经是没有人在了。
夕阳的余光照进窗内,没有任何动静,就更显出这间屋子的冷清。
他的望远镜上下移动,仔细看着,心里却很急。他必须在黑夜来临之前完成任务,但是现在已经黄昏了,他还是没有看到他要看的。
后来,他忽然注意到他的监视物有一点变动,就是屋后的远山上的阴影变动了。
夕阳斜照,阴影在有些地方就移动得很快,尤其是山峰的投影。太阳才斜到那个角度时,投影就不达对面的山坡,但斜阳低落,投影就到了。
那一片山坡本来是仍给阳光照住的,山的阴影很快爬上去,就整片山坡都暗下来了,只有一小块仍是亮的,乃是因为山峰有缺口,阳光仍是穿过去。
忽然之间,霹雳枪就看到了一个骷髅头。
这就是屋顶上的指风针与那光亮的一块合成的。
屋顶的指风针只是三个黑色的圆点,是三片黑色金属组成,本来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后面有那块光亮的山坡一衬,就形成一个骷髅头了。那块光亮的地方就是骷髅头形,而那三个圆点就是两眼与及嘴巴的凹洞。
他立即举起枪来,瞄准,只射了一枪。
这一枪射中指风针的脚。
指风针断掉,那三个黑点亦飞走了。
骷髅头就没有了眼睛和嘴巴。
也就在这时,屋子动摇起来。霹雳枪所发射的那一枪应该不会造成任何的震动的,但是屋子却动摇了起来,就像随时要倒塌似的。
其实是屋子所在的那片地面正在碎裂。
这屋子是建在接近崖边的,地面碎裂,屋子就会塌下来了。
霹雳枪难以置信地看着。
由于地面的碎裂,屋子也是无法保持原样,就随着山崖的崩裂而塌倒,跟着就跌下去了。
霹雳枪所在的这边是看不见那山崖的,因此亦看不见屋子跌下的情形了,他只是看到那山崖边不见了一块,那些泥尘,好像一阵雾似的升起来。
他也是因为太远而听不到声音。
屋子就是这样没有了。
看来这屋子是留下了一些机关的。假如有人进去,就会随着屋子而跌下去,葬身崖下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机关,也
不知道何以在指风针上射一枪就能够使屋倒塌,但是显然夏安不但是要使这屋子先跌下去以免害人,而且还要毁掉这骷髅头,除去留下来的邪气。
霹雳枪退离那棵树,回到车子。
那棵树是很重要的,他就是奉命在这树后望过去,假如没有那棵树,他是看不出那骷髅头的。
天黑得很快,周围都昏暗下来了。
他匆匆把车子开动,离开这个地方。
车子在昏暗中沿路驶下山,车头灯开亮了,照射着路面,也是表示黑夜了。
车头灯照到了前头有一个分叉路口,一边是向左,一边是向右。
霹雳枪忽然感到一阵晕眩也有点迷惘,不知道应该是向左还是向右,这主要是因为当他上来的时候他已经走过这路的,他却记得是没有分叉,也因此他就不知如何选择了。
他决定向左。
就在此时,左边路边的树林内却忽然冲出来了另一部车,把转左的去路拦住了。
他不得不转向右,同时就立即煞掣,推门滚了下车。
在煞停时,他已经看到前头的路是断的,下面就是悬崖了。
看来是那部车把路截住,逼使他冲向断崖的那边。
但是他明白事情是不会如此简单的,因为他明明记得车子来时并没有分叉路,也没有这样一段奇怪的断路,假如有,他是没有理由会不注意到的。
因此他虽然一手握枪对住左边那部车,另一手则是紧执住挂在颈间那颈链的人骨苹果。
他现在也是不能够不相信那些奇异的邪事了,虽然他是不愿意相信的。
这一握也果然有效,他的心定了下来,眼前的景物亦是已有所改变,他看见那条断路已不再是断的,而是直向前头伸展,伸到一个转弯处,看来很正常。
他也看见那另一部车拦着的地方根本是断崖,假如他向那边走,他才真要离开路边而坠崖。
他迟疑地眨着眼睛,这是可靠的吗?刚才他看到的也不是真实的,那么现在看到的又怎知是不是真的?
这样迟疑着的时候,那部车就打开了车门,有一个年轻女郎从车上下来。
她向他走过来,他就伏在地上,用枪戒备地对着她,因为这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她在走近时就把手递出,手上也有一条同样的颈链,颈链上也垂着一只同样的苹果。是不是人骨制的他不知道,但看来是一样的。
她说:“我不是敌人,我是来接应你的。”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霹雳枪要从下仰望,又没有开枪的理由,不免颇有傻气之感,便站了起来。
他说:“什么接应?”
她说:“我叫银铃,是夏安派我来的。我们的对手,留下来的邪恶仍很强。”
“但我怎么知道……”
“我是敌人我就不会出现!”她说:“你的车子会冲下崖去。你想想什么才是真的?你来时见过的,还是来时没有见过的?”
普通常识的判断力使他相信现在所见的才是真的。
他说:“谢谢你!”
“这是我的工作,”她说:“我是来接应的,以后我们就一起工作了。”
“这样也好,”霹雳枪微笑道:“我也终于有一个美人作伴了。”
她冷冷地说:“我先开车,你跟着我吧。”
霹雳枪回到他的车子,再捏捏颈链上那只人骨苹果。假如他相信这些事情,那就只有这东西能保护他了。假如这东西不能保护他,那他亦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
他开着车子,跟在银铃的后面。
这里的山路仍是蜿蜒曲折,甚为险恶,好在银铃的车子亦是开得不快,她并不要在这种事情上逞英雄。又不是要赶着到什么地方去,开快车是毫无好处的。
霹雳枪的心中却仍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是觉得会有一些事情发生。
果然真有事情发生。
这一次是银铃出事。
忽然之间,迎头来了一部车子。
首先与之相碰的当然是银铃的车子,因为银铃是正在他前面行驶着。
有一部车迎面而来,那是防不胜防的,不可能肯定来者是谁,与他们毫无关系的普通人,亦是可以行驶在这条路上的。
霹雳枪看见火光闪动时已经是太迟了。
迎头来的那部车的车窗侧面有火光闪动,他知道那是机关枪的扫射。他在这种事情上是经验很丰富的。
他看见银铃的车一歪,便离开了路边。
这里不是悬崖,不过也是一片很急峭的斜坡。
在同一秒钟,霹雳枪亦反应快捷地把自己的车子开进了路边。那里则仍是平地,有许多树。
他停了车就跳下来,枪已在手中了。有树林保护,他比较放心。
他从树缝中望出去。
那部车子停了下来。
他手中的枪也有同样的性能,可以扫射一排枪弹过去,也可以射得很远,但他却迟疑着不敢乱放枪。这是为了他想起了刚才的分叉路,与及断了的路面。那是幻觉,他怎知道现在不是幻觉呢?
也许他放完了枪之后,幻觉过去了,他发觉他射的乃是银铃呢?
他已不能够肯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那部车再开动了,掉头离去。
树林间忽然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
他立即在地上一躺,仰卧下来,戒备着。
这比站着更好,假如有人用机关枪扫射,即使贴住一棵树亦很容易被射中,但是假如他是躺在地上,对方就很难命中了。
他则是可以射中每一个方向。
那声音接近了,推开树叶是难免有声音的。
银铃的声音在说:“你在那里?”
他仍不出声。
银铃出现了,走到他的身边,他才说:“这里!”
她“呀”的叫了起来,因为她并未想到望地面。
她说:“你没事吧?”
他说:“还好,你呢?”
银铃说:“我及时跳出了车子。你为什么躺在这里?有人放枪射我?”
他说:“我现在不辨真假,也不知道刚才的事是否幻觉。”
“我就是真的!”银铃说:“假如我是敌人,我现在就已经把你杀掉了。”
“我们追。”他说。她这样一讲,是能够令他信服的。
“不要追了!”银铃说:“他们失败了,反正也是要受到惩治的,我们用不着代替那家伙做他的工作。”
霹雳枪深吸一口气,把枪收了起来。这并不是他一贯的办事方式,不过现在却不是要照他的方式办事,他也知道他的方式未必更好。
他们上了他的车子,由银铃开车,这样,他就可以有手空下来开枪了。
她说:“你还是很想用枪打死人!”
“你以为我是做什么工作的?而且,是他们要杀我们呢。”
银铃说:“我们的方法是尽量避免杀人。杀人是他们的作风。”
“我也不是喜欢杀人的。”霹雳枪说:“你以为我杀过很多人吗?”
“应该不少吧!”银铃说:“以你的别号。”
“那就要看是什么时候。”他说:“在战场上我是杀过很多人,我的枪法就是在那个时候练回来的。除此之外,我杀过的人很少,不过现在我最想的就是向这个夜煞的身上把枪弹都放完。”
“将来你是有机会的!”银铃说:“目前-----他的邪恶比我们料想的程度更高。”
“我还以为他只是一个骗子。”
“他杀过很多人!”银铃说:“他每杀一个人,他的力量就大一些。”
“这样下去,”霹雳枪说:“他很难找到人为他效力了;不成功就要死。”
“这样弄死一些人,又能增加他的力量。”银铃说。
“这是更不好的宣传。”霹雳枪说。
“但为他工作的人并不知道!”银铃说:“那些不成功就要死的人都是算在我们帐上的,当是我们杀的。”
“好家伙!”霹雳枪说:“这个简直不是人类。”
“他也许已经不是人类。”银铃说。
“这怎么可能……”他又不说下去了。因为,夜煞派来行事的人,不成功就自己会死去,这就似乎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
这时车子转了一个弯,他就忽然看见路边的山崖下有火光映着,而前头路边的栏也给撞破了一个缺口。
“那-----就是刚才那部车?”他问。
“看来是的!”银铃说:“所以我说我们用不着追。”
“好家伙!”他不能不表示佩服。
银铃也没有停车看,他们的车子继续前行,终于进入了市区。
她说:“现在安全了。”
“为什么市区就安全呢?”他问。
“因为人多!”银铃说:“不是因为有人看着,而是因为有人气——人的正气。人其实大多数是有正义感的,这正气会使他不舒服。”
霹雳枪说:“但他却还在市区杀人。”
“那是因为他要杀的人在市区!”银铃说:“他自己总是躲在郊外。”
他说:“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他已经走了,假如他迟走一步——我早来一步———”
“你还是不能杀他!”银铃说:“目前还是不能。”
“你让我找到他看看。”
“问题就是不容易找到他!”银铃说:“他一直都是很会躲藏的,而且,他可以使你看到相反的幻象。”
霹雳枪想起那段路的幻象仍是犹有余悸。他说:“不可能杀死他?”
“一步一步来!”银铃说:“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并不是杀他,而是一步一步削弱他的实力,把他逼出来。”
“唔!”他说:“下一步……”
“现在我们就是在做下一步的工作。”银铃说。
他不出声了,他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过了一阵,银铃把车子停下来,说:“我们找一个地方过夜。夜晚是有利他的时间,我们白天才活动。”
他们下了车,银铃挽着他的手臂,走向一间旅馆。
“你不是说住那里吧?”他问。
“我正是说住那里。”她说。
“但是,”他说:“我们可以找一个好一些的地方。这里----你知道里面是怎样的吗?”
“设备很差。”银铃说。
“我们不可以找一个好一些的地方吗?”他说:“这一点点钱,并不是大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她说:“你看对面有什么?”
“你是说那教堂?”
“对了!”她说:“你是不容易找到对面有教堂的地方。”
“但是……”霹雳枪说:“这不是你的教堂呀。”
“不错!”她说:“但这是一个神圣的地方,这是夜煞不愿意接近,或甚至不能来的地方。”
“好吧。”他说。
银铃拉着他走,却是过门不入。
她是把他先拉到一间店子去,买了一些现成的食物作为晚餐。
她说:“这些东西他预料不到,不能够在里面做什么手脚。”
他说:“你很怕他?”
“他的力量比我们预料中的强,”她说:“我们不能够轻敌。”
他也只好同意了。
他们以夫妇的名义租了一间房间,那房间不大。
他说:“你反而不像我那么难为情。”
“这里有两张床呀!”银铃说:“只是我们接近一些比较安全。”
他们在房中吃了饭。她说:“我先洗澡,我会替你把浴缸弄干净的。”
他们各自洗了澡,各自坐在床上谈话。
霹雳枪说:“你是会巫术的吗?”
“会一点吧!”银铃说:“我是夏安的门徒。”
霹雳枪上下打量着她。
她说:“你不要把我当一个怪物看呀!”
他笑起来道:“没有这样的意思,我只是没有见过一个会巫术的人。”
“你没有见过?”银铃说。
“你是指阿珍和阿宝两姐弟吗?”他说:“他们是不算数的。”
“你看也没有用,”银铃说:“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他耸了耸肩,躺下来道:“好吧!我不看,现在是你在难为情了。告诉我,你和普通人有什么分别呢?”
“没有什么分别,”银铃说:“只是跟普通人一样,只是比普通人更有灵感。刚才对方向我们开枪,假如是普通人,就已经死掉了,但是我有灵感,我先感觉到了,我就能跳下车;我也看得出那分叉路是假的,我先截住你,不让你的车子撞下山崖。”
“你看得见还是感觉得出来呢?”他问。
“我看见的不是你所看到的,”她说:“我只是有那种感觉,知道你会有那样的幻觉产生,我就先行保护你了。”
“多谢你救了我的命!”他说:“但是以后怎么知道看见的是真还是假?”
“跟我在一起就没有问题了。”
“假如我们因某种理由而分开了呢?”他问。
“这个可能性不大,”她说:“目前,我们见,一步走一步好了。现在你睡吧。”
他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另一方面,李桂蝉此时则是已经到了夏安的家中,而且正与夏安在一起。
他们在一间非常大的房间里。
夏安这里是一间很大的屋子,这房间比别人整家人住的地方还要大;两个人相对在地毡上打座,脸朝着窗口,但又不是正正朝着,而是略斜的。这是夏安所定的位置。
夏安的外表看来不像是一个有什么灵气的人,看来倒像是一个庸俗的富有商人,但他却是功力不在外表,而是在内心。
李桂蝉与他在一起,就感到很安全。
她也明知道,不是因为他这屋子有许多保镖守卫住。
她也明知道保镖不一定挡得住夜煞的。
她了解,就因为她曾经是对方的人。
她在这屋子里就觉得十分安全。
不过现在,她在这里打坐,却反而觉得不舒服。
后来他张开眼睛说:“我……我……”
夏安这时也张开眼睛,微笑道:“胸内很痛吗?”
“是的,”她说:“你怎么知道?”
“这是因为你仍未完全脱离夜煞,”夏安说:“他正在,发脾气。”
“你……你不能为我解除吗?”她畏缩地问。
“我能,”夏安说:“但我暂时不想。你这剩余下来的邪气,就是一条通到夜煞那里的桥梁,就像无线电的电波,我可以收到夜煞的讯息,所以,我就知道他现在正在发脾气。”
她不出声,他又说:“我希望你不介意我在利用你。”
“我不介意的,”李桂蝉对夏安说:“我知道你是好意。”
她又皱了一皱眉头,用手捂着胸,她又痛了。
“忍耐一下,”夏安说:“不久就没事了!这是夜煞在生气,他生气的时候,他也是痛苦的。”
李桂蝉点点头,闭上了眼睛,继续她的打坐。
而此刻,夜煞果然是正在生气。
他与他那些手下现在是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去,这是另一个藏身之所。正如银铃所讲,夜煞不喜欢城市,所以他这里又是一个遥远的山野地区。
这一次则是分上下层,夜煞则是在楼上,他的手下们是在楼下,这样就使他的手下们好过得多了。因为楼下可以亮灯,夜煞在楼上把灯都熄了,躲在漆黑之中,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们不必在黑暗中盲目摸索。
不过他们仍是可以听到夜煞正在大发脾气。
他正在不时的发出愤怒的吼叫声,天花板还常常发出“隆隆”声响,似乎他是正在不断顿脚。
他的手下们现在也正在低声讨论,反正他们心中想着什么,夜煞亦是知道的了,想亦是会骂,讲亦是会骂,那就不如讲出来,心中就会觉得更爽快一些。
那个被射伤了脚的手下正在把绷带解开来换药。
这一点,他们不能够不对夜煞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喝了那瓶东西,伤口就已经大致好了,这事情是什么医生都做不到的。
其中一人说:“要杀掉夏安,这真不容易。”
“没有人说容易,”另一人说:“但是,我们的大人从来都是成功的。”
“但是最近几次都失败了。”
“大人也是变得不大寻常,他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暴躁。的。”
“失败太多了,他不习惯失败。”
“我仍然觉得不大妥当,”其中一个最老资格、跟了夜煞最久的人说:“怎么事情会变成了这样的呢?”
本来夜煞是有一个计划的,他要成立一个恶势力的组织,他就专杀死那些拥有恶势力的大人物。一个大人物死去了之后,继位的就是听命于夜煞的人,这些对他有威胁的人,夜煞也要杀掉。
形势已经相当有利了,他已经很有控制力了;但是,夜煞却越来越变得古怪,他在自己手下的面前也是甚少出现,在日间从不出现,更奇怪的就是,他似乎从不吃东西。
有些手下是希望他在得势之后就出来主持大局的,那时他们就可以享受权势与荣华。但是现在,他们却变成了是等于陪着夜煞一起隐居了。
这就使他们觉得不是味道了。
另一个人说:“也许这个夏安是最后一关,假如不消灭了夏安,就不能平定天下。”
“其实假如不去碰夏安也没有关系呀。夏安这个人是你不碰他,他就不碰你的。”。
“但是夏安是一块肥肉,吞下了这一块肥肉,营养就丰富得多了。”
“但是,这肥肉也不容易吞。”
“一个人是要有大志的,要就不吞,要就吞尽,不能留下一块,尤其是最肥的那一块。”
“你就没有想过有人是因为太贪钱失败的吗?”
“你去告诉大人吧!”
他们七嘴八舌在讨论,夜煞却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在楼上发脾气。
夜煞无疑乃是因为受了挫折而发脾气。
夜煞的能力,虽然是比夏安他们所估计的强得多,但是他这一次也是遭遇了比他料想中更强的对手了。
在医院里,另一个护士正在当值,小心照料着阿宝。
阿宝现在是受到了特殊的探测护理,夏安用得起钱,人事关系又不成问题,亦有面子,阿宝当然可以得到最好的一切护理。
这个护士也是最好的。
但是即使她是最好的,她仍然是做了一件她平时决不会做的事,那就是忽然感到很疲倦,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一坐下,她就入睡了。
因此她就看不见那显示心肌的机器停止了。
但是这一次。她睡的时间很短。她猛的醒来时,立即跳起身,这时显示心脉机又恢复跳动了。她看看一切都没有异样,才放心下来。这一睡,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但是却又幸而并未出事。
她并不知道那显示心脉的指示曾经停止。
假如阿宝的灵魂真是能够离开的话,似乎这一次他是不成功了。或者,阿宝是为了某种理由临时改变了主意。
但是,护士是不知道这个的。
她只是庆幸没有发生什么事。

夜煞势力 屡受摧毁
第二天,霹雳枪一早就醒过来了,他是被银铃推醒的。
银铃说:“我还以为你这样一个人是不会睡得很熟的呢?”
“有你在,我就可以很放心地睡了。”他说。
“有我在你反而可以放心睡?”银铃问。
“你是可以保护我的,”他说:“而且你也的确是救过我的命呀。”他说。
银铃说:“我还以为一个男人在这种情形之下是会很难睡着的。”
他微笑:“你的意思是我没有骚扰你?”
“你似乎对女人不感兴趣。”银铃说。
“你不是女人。”霹雳枪说。
“我是女人。”银铃说:“你认为我什么地方不像女人呢?”她发嗔地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一个普通女人。”霹雳枪说着,感到啼笑皆非。
她亦不去讲这些道理了,她说:“快去洗脸吧,我们有工作做。”
“好呀!”他一伸懒腰:“又平安过了一夜。”
他走进浴室去梳洗,半小时之后,他们又开车上路了。
他们的早餐仍是买来的现成食物,不过她又没有拿出来吃。
后来他说:“假如今天不是斋戒日子,我可以吃一点吗?”
“不必了,”她说:“我想好好地吃一顿。兜回去吧,我们刚才经过的那间餐厅。”
他把车子兜了回去。
她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对方料不到,不能及时做手脚,以为他们买了食物,就会在路上吃,但是他们又兜回去在餐厅吃。
霹雳枪也赞成如此,因为他亦是一个喜欢吃的人。买回来的现成食物只能充饥,而并不可口。
但是他说:“我们真的要这样害怕吗?”
“你以前也上过当。”她说:“我不能够不小心。”
“假如你也是不能够防备……”
“我是能够的,”她说:“但是你不能,假如百密一疏就不好了。”
他说:“夏安不能够给我一些更有效的保护?我知道这些事情是不能速成的,但是临急用一段时间也不可以吗?”
“考虑一下吧!”她说。
他们在下午的时候已经走得很远,那时已经是在郊野中。
忽然远处“隆”的一声,跟着就是“嘘嘘”的声响,然后前头路边的野地爆炸,泥草飞扬,留下了一个洞。
“大炮!”他叫起来。
跟着又是一炮,打在另一处地面,都是很接近。
“我不相信!”他叫着,一面开车一面用手握住胸前那只人骨苹果。
“这是真的!”她叫道:“不是幻象。”
“那我们就要放弃车子!”他叫道:“目标太大了!”
他在一棵树下停车,推开车门,两个人都跳下车,离开车子奔跑。
一分钟后又来了一炮,这一次,车子炸成了一个火球。
这就是离开车子的好处,车子比人容易被瞄准,而且目标大,炮弹即使向准了他们,亦可能会在头上飞过,车子则是当场爆炸。
“我还是不相信。”霹雳枪叫道。
他伸手一指,这时他们可以看到炮弹的来源了。山坡上面出现了一部坦克车。
“这前头有军营。”银铃说:“假如有一个兵士忽然疯狂了,开出来一部坦克车……”
霹雳枪逃下车也还是带着他的枪,现在就伏在草地上瞄准。
她叫道:“射坦克车没有用的。”
又有一枚炮弹越过他们的头上,在后面爆炸了。
他叫道:“你跑远一些,伏下来,看我的。”
那部坦克车从山上慢慢开下来,开车的人当然是甚有信心,因为对方拿的枪如何强力,对坦克车都无效;枪法虽准,亦不能射进车内,因为车内的人是用望远镜看前头的,并不是在车上开个小洞,即使射破了潜望镜,他仍可打开那个小洞,还是不易射中。
霹雳枪非常小心地瞄准。
用枪如何对付一部坦克车呢?
银铃伏在另一边,叫道:“这一次糟了,我们很难逃得掉!”
“现在对方是用真的人和物来对付我们,”霹雳枪叫道:“你们用我,也因为我是真人;真人真物,大家对敌,怕什么?好在我是在战场混过一段日子的,不过我也从未用过这一招。”
“什么招?”银铃又叫着问。
“你慢慢看着吧!”他叫道。
他瞄准,但是迟迟不放枪。那部坦克车慢慢地向他们驶过来,又发了两炮。
他们伏下来果然是有好处的,炮弹一定要射得很接近才能伤得到他们。
银铃又叫道:“坦克车是还有机关枪的,再接近一些的时候,他们就会动用机关枪了。”
这时,霹雳枪就放枪了。只是一枪,那坦克就忽然炸成了一只火球。
火烟过了之后,坦克车就变成了一团扭曲的废钢,还在冒着烟。
银铃看得呆住了。
霹雳枪哈哈笑道:“现在让我告诉你,你看到的并不是幻象。”
银铃跑过来,把他抱住,不断吻着,她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弄的,不过你是成功了!”
霹雳枪仰躺在草地上,叹一口气,他说:“我也不是很有把握的,机会很难把握。”
他做的事情就是向炮管里放了一枪,。枪弹射中了还在炮内的炮弹,炮弹的弹头内是有火药的,因此便就在里面爆炸
这事并不是枪法好就可以做到的,因为枪弹射中炮口也是没有用,必须能够射进炮内的炮弹,这就需要等炮管正正对着自己,能够成一直线才可以;这机会不是一定有,而有的话也是稍纵即逝的。
枪法好及反应快,就能把握到这个机会。
他爬起来说:“我们快走吧!”
银铃说:“假如再来一部坦克车……”
“那也要找得到我们才行!”他说:“我们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到的。”
这也是道理,到底他是在这事情的方面是非常之有经验的。假如有车就容易找,车子是一定要驶在路上或平地上的;步行的人则是几乎可以步行到任何一个地方。
他们步行得相当慢,与汽车比较起来是慢得多了,但是他们已经没有了车子,也没有办法。
不过也并没有另一部坦克车出现。
他们终于走远了。
银铃说:“步行也不是办法呀!”
“那边有铁路,”他说:“我们也许可以找到火车坐坐,那就可以离开了。”
银铃说:“你怎知道那边有铁路?”
霹雳枪微笑道:“我也有我的一套灵感,这并不是你专利的。”
“你说谎!”银铃不服气地说道:“你没有,你以前来过这地区是真的。”
“你猜对了!”霹雳枪说:“我正是以前来过这地方,所以我没有研究地图。假如是我没有走过的地方,我是一定先研究地图的,这习惯,我相信我们的朋友司马洛亦是有这样的习惯的。”
“那要快了,”银铃说:“火车还有三个钟头就要到,三个钟头步行是走不了多少路的。”
“你怎么知道三个钟头就有火车到呢?”他大感奇怪地问:“刚才你还不知那边是有铁路!”
“那就是我的灵感。”她说。
“为甚么你的灵感又没有告诉你有一部坦克车要来袭击我们呢?”他问。
“我感觉得到,”她说:“但是那时我们已经上路了。坦克车是当我们在中途时才出动的,那时我们已经来不及逃走了,他们动用了我的灵感也不敌的手段!”
“但是,闯不过我这一关,”他说:“我们快走吧,他们是制止不了我们要做的事情的。”
“不过恐怕要迟一天了。”她说。
他们要步行三小时,或至少在三小时后才能坐到火车,就多用了许多时间,也不能够依照原订计划做他们下一步要做的事了。他们要做的事情是黑夜不宜做,所以就要迟一天了。
他果然说得没有错,那边是有一条铁路的。
她也说得没有错,他们用了两个半钟头时间到达铁路,还要等半个钟头,火车才经过。
他们跳上了火车,让火车把他们送到最接近的一个车站,在那里另租了一部车子,开到另一座市镇,又在一间小旅馆中投宿。
他们还是在房中吃现成的食物作晚餐。
后来,他们就各自洗了一个澡,他在他的床上躺了下来。
她把灯熄了,说:“你不要睡着。”
他说:“你把灯熄了我就睡得更快。”
她说:“你不需要我了吗?”
“你不是有灵感的吗?”他说。
“我的灵感就是告诉我你需要我。”她说:“所以你过来吧!”
他在黑暗中,很快就过去了。
他说:“我在女人方面一向是不大成功的。这一次,却不需要我努力。”
“你今天不是已经很努力了吗?”她把他拥入怀中。
“你是要传授一些什么给我吗?”他问。
“是的!”她说:“但这不是需要的,只是我自愿的,你今天做得真好,女人都是喜欢英雄的,不是那些鲁莽的英雄,是机智的英雄。”
“可惜我从未有女人欣赏过。”他说。
“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吗?”她问。
“运气不好。”他说。
“不是,”她说,“是因为你一直都不是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你是说我的拍档?”
“不是吗?”她说,“你们常常都是在一起,连睡觉也是一起。”
“但我们是拍档呀!”霹雳枪说。
“那是你的事,”银铃说:“女人不需要你的拍档,只是要你,有时要你的拍档而不要你。我相信很难有女人同时喜欢你们两个人的。”
“这倒是真的,”他说:“不过现在我的拍档已经死了!”
“你跟他不会是那一路的吧?”银铃说:“你们连睡觉都是睡在一起的。”
“当然不是,”他说:“我的拍档,确是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希望你不要再侮辱他。”
“对不起!”银铃说:“但是你也得证明这一点呀!”
他就向她证明这一点。
他们在黑暗中拥在一起,过了一段甜蜜的时光。
这段甜蜜的时光却是并不很长。
后来,他说:“我恐怕我是做得不大好!”
“怎样才算是好呢?”银铃问。
“这你是说我做得不差吗?”
“并不差,”银铃说:“当一个女子喜欢你的时候就是好的,当她不喜欢的时候,假如你所指的就是时间长,那么时间越长就越要忍受得久,那又怎么算是好呢?”
“那你即是说,你满意了?”
“拍”的一声响,是他的腿上给打了一掌,但又不是很重。她说:“你可以少问一些吗?”
“对不起!”霹雳枪连忙道歉:“我不问好了。”
“现在你真像个孩子了,”银铃说:“不过,你又觉得如何呢?”
“现在你又要问了。”他说。
“我不是要问那个。”她说。
“哦!这个——我现在觉得很好,事实上感觉有很大的不同,我是说,这件事本来会使人很疲倦的,但是现在却可使我精神奕奕。”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她说。
“你……你是真的传给了我一些什么吗?”他问。
“是的!”她说:“这不会很长久也不是很高超的,但是目前对你有帮助。”
“你们都可以这样做?”他问。
“道理上是可以,”她说:“但是假如不喜欢一个人,怎能做呢?而且做起来也不会从心所欲,一定要有感情;要通过这种亲近,这其实也是一种规限,使我们不能够随便传来传去。你明白吗?握手是可以与任何人握手,这件事却不是能与任何人做的。”
“我明白了,”霹雳枪说:“而且我也明白我是最好再遇到一部坦克车。”
她笑了起来:“这又不需要,一开始之后就可以有下一次,不是交换。”
“你们都没有男朋友的吗?”他问。
“并不是都没有,只是我刚好没有,”她说:“虽然同道中人是最好,但是,是同道中人,却不一定就会有这方面的好感,这是缘份。”
“这真好,”他说:“我们是有缘份的人。”
“现在睡吧!”银铃说:“我们明天还有事做。”
他虽然不觉得疲倦,那却又并不是说他不能入睡,只是精神特别好,而他不认为那是心理作用。
他一觉醒来时还是刚刚天亮。
她则是已经起床了。
他说:“你究竟有没有睡着的呢?”
“没有。”她摇头道。
“你不可能是永远都不睡觉的。”他说。
“我不是永远不睡觉,”银铃说:“但我可以好多天不睡觉。最近我就不睡。”
“我现在也可以这样了?”他问:“你传了给我。”
她笑起来道:“你不是已经睡着了吗?”
“那,我是不能了?”他说。
“你是不能的,”她说:“这是要用很多年时间去修炼的,而且还是要由小孩时学起的。”
“这真可惜!”他说:“一个人假如能放弃睡眠,可以多做不少事情,有三分之一时间是浪费在床上的,还有为了睡而停,睡醒了再开始,就是有一半时间是为了睡眠而浪费了。”
“浪费也是一生,”她说:“不浪费也是一生。假如一个人不死的话,一天睡一半时间也没有所谓,总是要死的,不睡也是只有一生。”
“正是因为人是要死的,所以才是浪费。”他说。
“有时有等于无,无等于有,”她说:“不睡觉又做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事情,那又说什么浪费不浪费呢?”
“这个……我还是不跟你讲了,”他说:“我向来不喜欢在人生哲理上动脑筋,我一提这些就头痛……不过现在又不头痛。”
“你进步了。”她说。
“进步了就最好了,”他说:“现在,我们去做一些有用的事情吧!”
黄昏时,他们已经到了另一座城市。这一次他们却是住在一座华豪的大酒店,这乃是因为他们需要面对他们的目标。
在这酒店里,他们指定了一间房间,这房间的露台就是正对他们的目标。
这目标就是一幢住宅大厦。其实大厦距离酒店还是很远的,他们还是要用望远镜才能够看到他们的目标。
目标就是天台的电视天线。
这幢大厦有二十几层高,几乎每层都有电视,电视要在夫台架设天线架才能够接收,因此天台上的天线架便有如森林似的了。
“靠右一些:”银铃说。
霹雳枪拿着望远镜移右一些。他说:“看见了!老天!我看见一副骷髅。”
这就是天线架构成的。
天线架多是鱼骨状的,但是从某一个角度来看,却也像是人骨。
此时他们所注意的那副天线架就是很像人骨。
而角度的配合,就与其他的天线架混在一起,构成了一整副的骷髅骨,有头有手有脚,伸开着,头颅是用弯曲的坏天线架构成的。
这虽然可以说是巧合,但是又不能用巧合去解释,虽然是拣一个特别的角度去看,能巧合到构成这样的形像,可能性仍是非常之微的。而且他们并不是拣角度去看到有为止,而是先拣定方向,正正东北方,上一次那间屋子上的指风针,也是从正正东北方看过去的。
东北方就是他们这种人的方向。
他们就是有一个人住在这幢大厦里。
“是他了,”霹雳枪说:“李桂蝉所讲的人名之中就是有他的。”
“你还等什么?”银铃说:“天快黑了!”
他把他放在床上的枪砌了起来。这事是他的擅长,他自然是很快就做好了,他就在露台的拦河前蹲下来,枪搁在拦河上瞄准。
这时天已很暗,房中没有开灯,这里也比其他大厦高,不易有人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霹雳枪的枪上也有瞄准望远镜,他瞄准了,只放了一枪,那天线架就倒下来了。
天线架只是用一支金属管子支持着的,强力的枪弹射中管子,就使管子断掉,天线架失去支持,便倒下来了。
他要做的就只是这个。
在那大厦中的一个单位内,则发生了一件他们看不到的奇异事情。
有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厅中看电视。
就在天线倒下时,电视的画面一阵乱闪。
天线倒下接收不到,画面不正常是应该的,但是这里的不正常却是很不寻常的不正常,画面由乱闪而构成了一张狞恶的大面孔,那却是夜煞的面孔,这张面孔就像无限痛苦和愤怒,随即就炸开了。
电视机的萤幕亦是碎了开来。
那人连忙伏在地上,咀巴张大着,看着那一地的碎玻璃,和还在冒烟的电视机。
他呆了好一阵,才爬过去把电视机的插头拔掉,以截断电源。
跟着房里走出来一个女人,显然是刚刚从梦中醒过来的。她问:“发生了什么?”
那人说:“呃……我也不知道……电视机出了毛病!”
这时厨房里却又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那女人立即转入走廊。
那人叫道:“不要进去!”但他不能及时制止。他追上去的时候,那女人已经进入了厨房————她看见了。
厨房的柜子的上层,柜门打开了,本来有一只锁把柜门锁住的,这锁系住的金属闩也脱了出来,因此,门就松开来了,一只香炉和一个人头骨跌在地上。
这是那男人秘密供奉的东西。
那女人一看到这人头骨就吓得尖叫起来。
那人却没有去安慰她,而只是匆匆过去把那头骨拾起。头骨掉下来一片碎片,这样跌了一下,已经跌得碎裂掉了。
那女人已跑了出去,在厅中慌张地乱叫起来道:“原来你藏起了这些邪恶的东西,你是一个……一个……”
“闭咀!”那人喝道。
“你杀了谁?把头骨藏在这里?我要报警。”
这女人显然并不是他的妻子,否则就不会不知道他在柜子里面藏着一些什么。
那人听她这样说,就冲出来。他说:“你不要乱讲。”
“你一定杀了人,”她说:“没有人死掉,怎会有人骨?”
“这……”那人发觉不易解释。
这头骨的确不是他杀,而是从坟墓中偷来的,这一点,他已经是不便透露了,而且他又的确是一个凶手,他杀过人及作过杀人的计划。偏偏这头骨却并不是属于他所杀的其中一人的。他也是一个警察想找到的人,他不能够让这件事情公开。
她说:“你……你真可怕……我没有想到……”
她退向门口。
他两手指着他,严肃地说:“不要动!”
她一时也呆住了。
他慢慢地说:“你要忘记刚才发生过的事,明白吗?你要忘记!”
那个女人只是呆着。
他说:“忘记了没有?”
那女人呆完了。她说:“你是疯的!”
假如他以为他是有神奇的力量或催眠的力量的话,那他这力量显然是已经失掉了。她的呆只是因为看到他的神情而感到诧异。
她走向房间说:“原来你是疯的,我不能跟一个疯子在一起。”
“咦?我的能力失去了!”他惊异地喃喃着。
她在房中动手收拾衣服。
他出现在房门口,他说:“你往什么地方去?”
她说:“走!我不能留下来,我不想我的头骨也给藏在那柜子里。”
这是极其愚蠢的话,假如她害怕自己遭到同样命运,她首先就是应该不动声色,不能够讲出来,不讲出来至少她不会死得那么快。但是她显然也不是很聪明的人。
那男人一跳上前,把她拉转身,两手就扼她的颈子。
她的手乱抓,脚乱踢。
即使他没有了那种超常人的能力,以他的强壮、他的气力也是应该可以把她制服的;但是他失去了很多,多到他意想不到。
他忽然脱了手,被她推开了。
他跪到了地上,身子抽搐起来,眼睛凸出,两手掩着胸部。
她迟疑着看着他,低声问道:“你怎么了?不是有什么事吧?”
“我……”他呐呐着说:“你要……替我找医生来,医生!”
他倒了下来,再抽搐了一下,就不动了。
“找……找医生……”那个女郎自言自语地说。
她并不是一个聪明人,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才能够找到医生。
因此她就只好做了她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跑出门外去大声叫喊,她呱呱大叫起来,由于同楼有许多单位,听见她叫喊,就出来帮忙。
这办法反而就是最好的。
虽然这也是救不了那个男人。
邻居有人打电话报警,有些人先行为他施救。施救的人发觉这个人已经死去了,是救不了的,不过起码她可以不必为自己救他救得太迟因而自咎。
跟着警察和救护车来了,救护人员也证实那人是已经死去了,不过还是准备把他运走。
负责救护的人员对她说:“他看来是心脏病发,他是有心脏病的吗?”
“我不知道,”那女人说:“他是一个疯子。”
“什么疯子?”那人问:“你是说他是有神经病的吗?”
“是的!”那女人说:“他在厨房里放着人骨,他还想杀死我。”
“什么人骨?”一个警探问,现在是警探注意了,屋里有人骨,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在厨房里面。”那女人说。
她把那个警探领进厨房,却呆在那里了,因为,刚才明明看到的人头骨,现在却不见了,只是所在的地方留下了一堆灰而已。
她力证有这件事情。
其实假如她是聪明的,那她就最好是不出声,否则就变成是她的神经有问题了。
不过也好在那香炉还在那里,那个破了门的柜子也是一样,无论如何,这个男人是在柜子里放着一个香炉供奉些什么,却锁了起来,这就是不大正常的行为。
她被邀回外面去接受问话。
主要是,经过的情形如何,他们是不是打架?由于电视机打破了,而厨房里的柜门亦是破了,这显然是有过暴力事件发生。
她也并不认为有过暴力事件,这暴力事件就是这个男人扼她的颈子,还有扼过的淤痕。电视机与厨房的柜子则不是她打破的。
警方的人虽然不大相信电视机及柜子自己破的事情,不过亦并不相信是她杀人,看她与那男人的身裁比较,就知道她是打不过那男人的。
而且假如是的话,那个男人的身上是应该有伤痕的。
她说她对这个男人的一切也是不大清楚,她只是与他同居而已。
她也要走了,她不想在这里留下来。
这个决定使警方人员颇为头痛,不过她又不是户主,她又确是没有需要留在这里的,结果他们还是把她送到她要去的地方,就是她一位女朋友的家。
她寄居在女朋友的家,再需要找她的话,可以到那里去找她的。
就是这样,这件事情暂时结束了。
将来警方再去找这个女人,就会是要她提供资料,研究那个死去的男人在生前做过一些什么事情是她知道的;因为那时警方会发现这个人的真正身份,他乃是一个警方要找寻的人。
这边,霹雳枪与银铃仍然是留在酒店的房中。
霹雳枪已经放了他应放的一枪,他就不必再做什么了。
他们也不知道那幢大厦发生过什么。
警车与救护车的警号声他们是听到的,也只是听到在远远经过,大城市之中,常常都是有救护车与警车出动的。他们并不知道是与他们这件事情有关,事实上他们不知道射了那一枪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霹雳枪与银铃正在充满了温情地在依偎着。
房中有两张床,他们只是用一张。
已经是黑夜来临了,他们不适宜在夜间出外活动,因而他们就留在屋里,而由于他们已经有了进一步,就用不着不言不动,好像陌生人那样了。
霹雳枪说:“我发觉我这一生,还是现在才是最快乐的时光。”
“好在我知道你不擅长骗人的。”她说。
“这是真的,”他说:“我一直都是过那么呆板韵生活,缺乏了温柔的一面,我现在才知道温柔是多么好过的。”
“英雄的生活实在并不是很好过的生活。”银铃说。
“仍然不是这个问题,”霹雳枪说:“我不是想做英雄,只是命生得不好,自小就流离失所,我必须做一个恶人,假如我不做恶人,我就会为人所欺了,到后来,刚刚成年,我又要当兵,也是必须心肠硬,不硬就活不下去,也许我能够活到现在,已经算是运气非常之好的了。”
“唔!”银铃说:“童年生活的险影仍然笼罩着你是吗?”
“是的!”他说:“有时也会因此而发噩梦;我最不喜欢在战场上的生活,我要杀许多人,我却一直都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而打仗。起先我是忠于那个国家,虽然我不是那个国家的人,但我是世居在那里的,在那里长大,糊糊涂涂地被征入伍,打了那么多年,忽然之间,国家没有了,我们就变成了流寇,被追杀;以前我们视为流寇的人成为了政府军,我们实在不是贼,也给当作贼人看待,这真是不公平的。”
他以前是住在中南半岛,后来就逃了出来。
银铃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事情总是这样的,不过我相信你以后不会有那么噩梦了。”
“昨夜就没有。”他说。
“外表好一个硬壳,”她说:“其实内里原来是一个恐惧的孩子。”
“我通常是不肯承认这个的,”霹雳枪说:“不过你知道,我也瞒不了你。”
“是呀!”她说:“但是你以后会好得多,我给你灌输了平静。”
“我也是可以感觉得到,”他说:“可惜这个却是不能长久的。”
“这个是能长久的。”她说。
“这个能吗?”他诧异地问。
“这是一种心境,”银铃说:“你领悟到了,得到了启发,你就自然会平静。”
“唔!这倒也很好。”他说。
“我们本来就是以修炼这些为主要宗旨的!”银铃说:“我们并不是要跟什么人斗法,我们也不是要杀什么人,只是在目前这情形下,我们被逼,没有其他选择,才出手铲除邪恶而已。”
“这很有意思。”霹雳枪说。
事实上确是如此,他也是到现在才第一次真正地感觉到,做这件事情是很有意义的。
那边,邪恶的实力果然又受到了打击。
夜煞又在那间屋子的上层在发脾气。
他的咆哮声固然可怕,而这一次更连屋子也动摇起来。随时会倒坍下来似的,那就更加可怕了。
夜煞那些手下们也是为之人人自危。
他们早已知道夜煞是具有某些不寻常的能力的,但是他们却也料不到夜煞的能力竟是如此犀利。
一个人能够令整间屋子都动摇起来,这就真是不等闲了。
他们只能希望夜煞能够使屋子动摇,就也能够使屋子不倒塌下来。
他们也是正在低声议论着,他们觉得形势并不很妙,因为夜煞是为了一个叫“大炮”的人死的而咆哮的;夜煞说大炮已经死去了,大炮乃是夜煞手下一个最犀利的杀手。
用古古怪怪的方法行不通时就是由大炮出动,但通常大炮对付的都是那些有碍他们使用古怪方法的人。
这一次,夜煞已经扬言要杀死夏安,却似乎不容易下手,就是计划动用大炮,但是现在大炮却死掉了。
怎么知道大炮是已经死掉了呢?
他们并未得到消息,因为他们还未有机会离开这屋子。
不过夜煞却是真的知道;大炮就是那个电视天线被毁而死去了的男人。
夜煞又要采用别的办法了。
在夏安的住宅里,李桂蝉仍是与夏安一起在打坐。
李桂蝉又是感到胸部一阵一阵的痛。
她却是极力强忍着,她知道这是夜煞正在发脾气的表示,那么就虽然痛,她也是觉得安心了,因为她知道夜煞发脾气就是表示夜煞是失败了,夜煞越失败就越发脾气,她就会越痛。
夏安安详地坐在那里。
有时,她感觉到开始受不住的时候,她只要望一眼夏安,就能够安心了。
后来,她也终于恕不住了,她说:“我觉得要想呕吐”
夏安说:“不要忍,要吐就吐,你就在这里吐出来好了。”
她张口要胜,却又吐不出来,这是胸部在作间。
后来夏安说:“不要担心,这是应该会发生的事情,当时间到了时,你就能呕吐出来的。”
李桂蝉点点头,她并不担心。
她仍是继续忍受着那心痛和想呕吐的感觉。
虽然夏安只是坐在这里,似乎不做事,但她也并不以为夏安是利用别人做危险的事情。夏安仍不亲自出手,一定是有原因的,而她相信这与她的感觉的确是很有关。
这边,司马洛与阿珍也是有事做的。
他们就是守在医院附近的一座山上,坐在一部车子里。夜间,他们在山上。
夜间乃是属于夜煞的时间,他们也是仍不畏惧,还留在山野中,本来是危险的事情,但这也是一件他们必须做的事情。
他们现是在做阿宝的守卫。
这是夏安的主意,夏安认为他在医院里分布了那许多人,仍是可能不够前,因此司马洛与阿珍就被调到了这里来。他们日间睡觉,黄昏就到这里来守着。
每天黄昏都来,也是到同一地点。
表面上看来,这是一个相当不智的安排,因为他们每个黄昏都来,又是在同一个地方,那就袭击他们也很容易了。但是他们的目的也正是这样,作为一个被袭击的目标。
假如有人要到来伤害阿宝,就一定会先行袭击他们,因为他们是最明显的防卫。
也许,假如夜煞亲自来,也是先要过他们这一关,因为有阿珍在这里。
阿珍是有特殊的感应能力的,假如夜煞来,她会知道,所以夜煞就必须先解决她。
司马洛也并不是太害怕;害怕是一件他并不常有的事情。
他始终都认为只要他不害怕,加上随机应变,夜熬就不那么容易伤害他。夜煞也不像是那么神通广大的,除了使用古怪的力量之外,还是要用一些欺诈的诡计。司冯洛认为他不恐惧就可以克服夜煞那古怪的力量,而机智与及随机应变又可以破坏夜煞的欺诈和诡计。
而且他们还有一件秘密的武器。
这件秘密武器就是收藏在一只纸盒里面,纸盒就放在车顶上。
他与阿珍在车中静等着,远远看着那间永远都有灯光亮着的医院。
阿珍说话很少,她是正在感应,她的精神有如雷达网正在放出射线。
后来她说:“还是没有来。”
司马洛说:“我却不希望他来,他来是对付孩子,最好是不来,孩子就不会有危险了。”
“是的,”阿珍说:“他有种的,就自己去与夏安决斗。”
“夏安能够赢他吗?”司马洛问。
“夏安没有讲,”阿珍说:“但是假如夜煞能赢,他也早已动手了,很可能两家都是没有绝对的把握。”
“但是邪不能胜正。”司马洛说。
“希望是这样吧。”阿珍说。
他们又沉默下来。一夜终于过去了,天亮起来,他们的工作又暂时结束了。
他们把盒子收起,开车到医院去看孩子。
医院的人对他们的行踪是毫无所知的,不知他们未曾睡觉,只是奇怪他们何以如此早起来探病。
他们探完了阿宝之后才回到屋子去。
在途中,司马洛叹一口气:“孩子究竟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呢?”
“你也看见的,”阿珍说:“他的状态不是很好吗?医生也说他很好。”
司马洛也的确是看到孩子的气色很好,不过他总是担心,一个人昏迷不醒,就不是好现象。
阿珍说:“到时机适合的时候,他自然就会醒过来的。”
司马洛也希望是如此,他只是实在不大相信这种事情,所以不肯放心。不过,这到底是阿珍的弟弟,既然阿珍也放心……
霹雳枪与银铃又在进行他们的新任务。
他们总不是在黑夜行事,这一次则更是在下午时分。
他们是到一间“星河公司”去。
这公司规模相当之大,是一幢三十层高的大厦,全部都是这公司自己用的;由此可知,它做的生意,规模也是非常之大。
他们却是分先后进去的。
银铃先走,然后霹雳枪也进去。
他们到了顶楼的会客室,还是聚头了,因为他们要等候。他们是来见星河公司的董事长,没有预约,是不能见到的。但即使有预约还是要等。你来一定要守时,但是董事长见你则不一定要守时,要等他有空才行。这就有如预约见医生,实在是谁需要谁的问题。
霹雳枪与银铃还是来早了的。
其实他们也是并未预约,他们只是报说是名单上的最后两个,刚好是一男一女。
女秘书的名册上有名字,便叫他们坐着等。
他们就是因此而早到。
因为真正预约的那两个人亦是会来的。
这一男一女也是刚好一起来。
这就方便得多了,霹雳枪上前截住他们,问他们姓名。他们也不知他是甚么人,便报上了姓名。
他说:“你们来得正好,请出来,我有些话跟你们讲。”
他把他们带出走廊中,两分钟之后,他就独自进来了。
银铃坐到他的旁边,低声说:“你不是把他们杀掉了吧?”
“不是,”霹雳枪说:“我只是告诉他,我们是警探,我们正在查案,他们最好是在楼下大堂等着,也最好不要走,也许我们要问他们一些话,协助调查!”
银铃笑起来道:“他们当然不会等。”
“当然不会等,”霹雳枪说:“他们还嫌走得慢呢!”
这星河公司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来者也是为了一些不大正当的生意而来,当他们知道这里有警探正在调查的时候,他们就避之则吉了。
予是,银铃与霹雳枪就安心等着。
他们之前的客人出来,女秘书请铃银先进去。
银铃说:“我们一起也可以,原来是认识的,一起进去更节省时间。”
女秘书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好。那董事长是一位威廉士先生。
女秘书不知道来的人是冒充的,但是威廉士则是知道的。他一看不是他约的人,门已经关上了。
威廉士一按桌子下面的一个按钮。
左边一度门打开,有两个大汉冲了出来。
这两个显然乃是威廉士的保镖。
霹雳枪已经从身上拔出了手枪,那两个大汉一见有枪就呆住了。
霹雳枪曾经对他那个拍档说,拔枪够快没有什么用处,在这样的场合似乎不对。拔枪够快会好得多,不过他预先料到威廉士会有什么反应,亦看到有那度门口,知所提防,便可以补拔枪不够快之不足了,而事实上他拨枪也不是太慢。
那两个人也是没有拔枪就冲出来。
霹雳枪说:“你们不要乱动就没有事。”他又对银铃说:“威廉士先生应该有一把枪,最可能是在右边第一个抽屉里面。”
银铃过去,果然从那只抽屉里找出来了一把手枪。
霹雳枪则是亲自去搜那两个大汉的身子,也搜出了手枪来。
他摇头叹息道:“你们不是好保镖,有事,你们有枪在身也不拿出来。”
威廉士显然也是同样想法,不过他没有出声。
但是霹雳枪却又指正道:“其实这个想法不对。假如他们是拿着枪冲出来,他们已经死掉,你也可能要死掉了。”
威廉士咆哮道:“你想怎样?”
霹雳枪把那两个保镖推进邻房,吩咐他们伏在地上,又叫锻铃坐在一个可以望进那房间的地方,说:“你拿着这枪,假如他们爬起来,就乱放可也。”
那两个保镖连动都不敢动。
枪在一个可能不大会用枪的女人手中,他们更怕,就因为他们知道拿枪的人也是害怕的,那他们就动一动不会引起恐惊,枪弹会随时乱射过来。
霹雳枪这样布置好了,就在威廉士的桌子上坐下,说道:“现在我告诉你,我是来干什么的吧。我告诉你,你要换老板了。”
威廉士说:“你在说什么?”
“夜煞!”霹雳枪说:“他已经不是你的老板了。”
威廉士摇头:“你是一个疯子。”
霹雳枪忽然转身发射了两枪。
他那枪装上了灭声器,声音不响,但威力非常之强。
他的枪弹就射在墙壁上。
那墙壁上粘的是普通人看来很新潮的墙纸,是一幅图画,有一个魔女捧着一只骷髅头骨。枪弹就射中骷髅头骨处,那里破了,有一度暗藏的柜门弹了开来,露出一只柜子。
柜子里有一个真正的人头骨,和一只香炉。
枪弹亦已使香炉破掉,人头骨亦碎了。
威廉士立即脸色变成铁青,他呐呐着说:“你……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是做什么吗?”霹雳枪说:“现在很明显就是夜煞不会保护你了。”
威廉士就是夜煞的第一号手下,但是他们则不是做那些杀人的事情的。夜煞的计划乃是并吞许多地盘,这之中包括了许多合法、非法与及半合法半非法的生意,整个银行公司就是管理这些生意。
现在,他们也打击到夜煞这另一个主要命派来了。
威廉士说:“没有入……能够这样做!你……你们做了这事不会活太久的!”
这件事情,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但是现在来的两个都不是普通人,而是夏安派来的人。
夏安以前并没有这样做,也未必是不能够这样做。不过无论如何,现在夏安对夜煞的事情是知道得更多,而且夜煞的能力也是渐渐被削弱。
这些霹雳枪并没有对威廉士讲。他说:“你看我以后能否活得长久呢?”
“你……”威廉士说:“你想怎样?”
“我想玩你的电脑。”霹雳枪说。
现在是电脑时代,威廉士这办公室里面也有一副电脑。电脑在储藏及取得资料的方面快捷而效率高,是很能帮助控制生意的。
威廉士说:“这不是玩的。”
“我也不懂得玩。”霹雳枪说:“所以由你来玩,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把一些资料取消,把一些你们霸占了的公司转回原主的名下,把一些来历不明的钱转到一些慈善机关的户口里。”
“你疯了!”威廉士说。
枪嘴移过来,指住他的嘴巴。
霹雳枪说:“你一定也不想我把你的整个脑袋也轰掉吧。”
“我……我做!我做!”威廉士说。
霹雳枪哈哈笑起来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在想,我不懂电脑,你可以骗我,但你的女秘书是懂的,我叫她进来,你们不准交谈。你照我的吩咐做,而她对我解释你每一步做什么,假如你是骗我的,那你就要失去脑袋了。”
“我……我不能做这个!”威廉士慌张地说:“你知道,假如我这样做,我是会死的。”
“我也很同情你,”霹雳枪说:“不过假如你不这样做,你会死得更快;而现在,唯一能做这事的人就是你。”
“这……这会使我的公司倒台。”威廉士说。
“不错!”霹雳枪说:“不过,你的公司本来也就是并不存在的呀!”
他按了桌上的对讲机,说:“史小姐,请你马上进来一趟。”
史小姐进来了。
她在门口呆了一呆,但是没有出声,依命站在威廉士的后面,她也知道这间银行公司实在是一间什么公司,这种事情的发生并不令她大感意外,虽然,她却未必知道有夜煞这个后台。
霹雳枪对威廉士说:“开始吧。”
威廉士只好按动电脑。
霹雳枪问史小姐:“他在干什么?”
史小姐已得到了保证她不会被杀,虽然不一定可靠,但是她也知道,假如她合作,对她的命运是会有帮助的。
史小姐说:“这是操纵电脑的密码,我也不懂,现在威廉士先生开了,我以后也会开了。不过,他也可以在用完了之后把密码改变,我只要看不到他改用的新密码,我就不能碰他的资料。”
“很好!”霹雳枪说:“威廉士,你继续吧!”
威廉士显然很心痛,但是他又无法不继续下去。
史小姐说:“这是——这是一些秘密文件的缩影,我……我不应该看到……”
“不要紧的,”霹雳枪说:“我可以对你保证不要紧;威廉士,继续吧!”
威廉士又继续。
史小姐又说:“不要!你要毁灭这些资料了。”
霹雳枪说:“我不是要你制止什么事情,我只是要你告诉我他在干什么。”
史小姐说:“你要毁灭这些资料……蠕灭了,找不回了。”
“继续下去!”霹雳枪说。
威廉士显得甚为心痛地继续下去,而史小姐亦是自以为心痛地解释。
她说威廉士要把公司转让,要把资金转给慈善机关。
她后来忍不住又提出意见:“这样下去,我就要失业了。”
“你以为你还可以在这公司做下去吗?”霹雳枪说:“但不要紧,我保证可以为你找到另一份工作,决不会差过这一份的。”
史小姐只好不反对。
而且她也补充意见。她说:“这样会很混乱的,收到钱和接受公司的人会感到莫明其妙,他们也不敢接受。”
“那应该怎样才是做得最好呢?”
史小姐说:“应该有文件和通知书,由威廉士先生签字。”
她是觉得既然反正交了给别人,别人又不能碰,那是太浪费了。
霹雳枪说:“那很好,你准备文件,交给威廉士先生签名。”
史小姐也乖乖地照办了,她是很能干的,她很快就跟着威廉士所做而打好应有的文件,给他签了一份又一份。
威廉士就像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
终于,他们弄好了。
这时天也已差不多黑了。
史小姐说:“你……你肯定要这样做吗?这似乎对你没有好处。”
“难道还可以挽回吗?”霹雳枪说。
“假如一按那个掣,”史小姐说:“就是肯定了,一切都失去了。”
“很好!”霹雳枪说:“按吧!”
“不!”威廉士叫道:“我不做!”
“让我来吧!”霹雳枪伸手。
“不!不!”威廉士说:“一定要,就让我来!是我一手建起来的,最后一步也是让我做!”
他一手按下去,那电视萤光幕上却忽然出现一个奇怪的圆形,就像一个狰狞的鬼面。
史小姐尖叫一声跳了起身,威廉士也是非常恐惧,他要把手拿开,却是办不到。
这个狰狞的鬼面忽然散去了。
萤幕上一片白。
“那……那是什么?”史小姐面青唇白地问。
霹雳枪微笑道:“很可能是电视游戏。”
“这不是!”威廉士说:“这是———你知道这是什么的。”
“我不是赢了吗?”霹雳枪说。
威廉士叹一口气,他的手终于可以拿开了。
他再按电脑。
电脑约萤幕上只是打出简单的字,大意就是一切都已取消了,请注入新资料。
霹雳枪说:“我改变了主意,弄回原来的样子吧。刚才只是开玩笑,你的老板叫我来试你的!”
“什么?”威廉士又跳起来:“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没有按那掣之前还可以,但是现在……”
“现在已经不能还原了。”史小姐说。
“但是,”霹雳枪说:“你的老板法力无边,不可能的事往往是可能的。”
“这样吗?”威廉士说:“让我试一试。”
他又连忙再按电脑,但是按了好一阵都没有用,电脑的萤幕上还是只打出字来,说一切已经取消了,请注入新资料。
“不行,”威廉士说:“我是做不到。”
史小姐说:“当然不能了,既然是已经取消了,就不能够再还原。”
“那很好,”霹雳枪说:“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我就怕你能够还原。这些文件已经签好,我拿去寄了就行了吗?”
“是的。”史小姐说。
“很好,”霹雳枪说:“那现在我们走了。”
“你……真的不杀我们?”威廉士问。
“我们不是来杀人的,”霹雳枪说:“我们只是来做一件事情,现在事情已经做好了。”
史小姐说:“我们却失业了。”
“我会给你找一份工作!”霹雳枪说。他认为这事应该没有困难,他有夏安作后台。
威廉士说:“你留下来跟着我好了”。
史小姐说:“现在这里还有工作好做吗?”
威廉士说:“我仍是这公司的主人,这个是并未取消的。”
“但我们的公司已一无所有了。”史小姐说。
“股票,”威廉士说:“这些公司转换了,我就要抛出他们的股票。他们不及我那么善于经营,消息一传出去,殷票就会跌价,我在跌了之后再买回,只要打几个电话,我就可以赚一大笔。然后,我们又可以再找其他的生意做,我还有这公司。”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史小姐说。
“那么你留下来?”霹雳枪问。
“对,我留下来。”史小姐说。
“唔,”霹雳枪说,“威廉士,你倒是一个生存专家呢!”
“我是善于生存的。”威廉士说。
霹雳枪与银铃不慌不忙离开了。
他们把史小姐为他们准备好的文件都放入邮箱寄出,这时天已黑了。
银铃说:“我们现在去吃一顿饭,找一个地方过夜吧!今天的工作已经做完了。”
在银行公司里,威廉士与史小姐还是留下来。
他们要有新的开始,就需要作许多准备。
威廉士把他那两个保镖遣走了,然后对史小姐说:“我们得计划一下,因为明天仍然会有很多人上班,他们会开电脑,会发觉没有了许多资料;许多生意我们都不做了。”
史小姐说:“我们可以输入新的资料,不过这恐怕要用一整晚时间了。”
“我们就用一整晚时间好了。”威廉士说:“这是生存的挣扎。”
史小姐看看墙壁上那打开了的柜子,与及香炉和人头骨,她说:“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是不知道的。
威廉士说:“这是我们的旧老板。”
“你在说什么?”史小姐问。
“旧老板不能保护我!”威廉士说:“现在一切都失去了,我就只好自己从头开始做了。”
“史小姐即使有非常丰富的幻想力亦想不出那是什么,她只能够想出较为合乎普通常理的推测,她说:“这是一些象征物是吗?是表示你加入了某一个帮会?”
威廉士说:“是的,可以这样说。”
“那他们会放过你吗?”史小姐说:“他们会原谅你今天所做的事吗?”
“我今天所做的事也并不是我很想做的!”威廉士说:“但是既然那两个人能进来这样做而活着离开,那即是说我的旧老板已经垮台了,我只好从新开始,反正我也是喜欢自己作主的。”
“但假如……”史小姐又说。
“假如我的旧老板仍然能站起来?”威廉士说:“那我继续为他工作好了,我能保存这间公司,也不算是对不起他们了。”
“你不需要作一些请示之类吗?”史小姐问。
威廉士摇摇头道:“我找不到他们,只是他们能够找到我,假如他们还需要我的话,他们是会找到我的!”
他对史小姐作指示,史小姐又忙起来了,最忙的人仍是史小姐。
威廉士则是去把那破了的香炉及人头骨收拾好,放进一只纸箱内。
他喃喃着说:“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相信……”
“相信什么?”史小姐问。
“我是说我也不是那么有兴趣加入他们,”威廉士说:“他们也知道我不是一个会尽忠的人选,只不过他们找不到一个比我更会管理生意的人,而我也找不到一个比这更好的发挥机会,我们只是基于互相利用的原则。假如能够再合作,也一样可以。”
史小姐是听不明白的。
威廉士的意思就是,夜煞的“能力”不能杀死他,由于他不是那一类人,但为防万一起见,他仍保留为夜煞尽忠,他并不是反叛。
也因此,夜煞是没有理由杀死他的。

太阳之下 邪不胜正
这件事情,夜煞知道了,他又是非常愤怒,在那屋子的楼上咆哮起来了。
他那些手下们也因此而感到甚为不安,因为他们也是希望夜煞成功的,但是夜煞却是在屡屡发脾气,那就是显示夜煞是正在失败,一个人是成功的,就不需要发脾气。
他们是害怕大祸临头,却不知道今天晚上正是大祸临头了;忽然之间,楼下的灯也是全熄了。
他们在黑暗中僵着,亦不敢出声。
夜煞的声音忽然在厅的中间响起来。他说:“我要离开这里了。”
“我们……我们呢?我们要做什么?”一个手下问。
“你们留在这里。”夜煞说。
他们不由得徬徨起来,虽然夜煞在的时候对他们精神上有颇大的虐待感,但是,夜煞不在,他们又不放心了,他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与及应该做一些什么,假如有事发生,夜煞就不能保护他们。
上一次那个“小鬼”的事情,还是令他们犹有余悸。
“大人!”另一个手下说:“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我不会回来了。”夜煞说。
那些人不由得一阵战栗。
“但是你们也不必担心,”夜煞说:“因为,你们会死在这里。”
“不!不!”那些人都恐怖地大叫起来。
要他们死,那他们就不愿意了。
他们纷纷向门口及窗口冲去,乃是因为屋子这时开始动摇起来,看来就像随时要倒塌下来似的。
虽然在黑暗中可以看到窗口在何处,他们却爬不出去,就像有透明的墙壁挡住似的。
夜煞哈哈笑起来:“你们是忠于我的,你们就要帮我,增加我的能力,我要借用你们的性命。”
他们都继续抗议,既然要帮他,增加他的能力,死了又怎能帮呢?
他们就是不知道对方所知的,那就是夜煞夺人性命,就可以增加自己的能力。当然,假如知道,他们就不会跟随夜煞了。
夜煞的笑声忽然远去,变成是来自窗口。跟着,整间屋子就倒塌下来了。
第二天下午,银铃和霹雳枪来到了这屋子附近。
他们从望远镜中看到那情形。
“屋子塌了!”霹雳枪说:“有死人。”
银铃不出声。
“我们过去看看,”他说。照他所知,情形应该不是这样的,他们到这屋子来,就可能找到夜煞新的藏身之所,而不是找到一间倒塌了的屋子。
银铃说:“不要过去,我们不能接近。”
“但是,”他说:“也许有人还活着。”
“都死了,”银铃说:“我可以感觉得到,都死了,屋子里没有人活着。”
“夜煞是应该在这屋子里的呀!”霹雳枪说:“难道他也是死掉了吗?”
“他没有死掉,”银铃说:“这些死了的人是他的手下罢了。”
“难道除了我们之外他还有其他敌人吗?”霹雳枪说:“这事不是我们干的。”
“我感觉不到有生气。”银铃说。
“你在说什么了?”他说:“你说他们全部都已经死掉了,那当然是没有生气了。”
“我是说连灵魂都感觉不到了。”银铃说。
“你在说的是我听不明白的话。”
“这些人是夜煞杀的!”银铃说:“他取了他们的性命,增强自己的力量。”
“这个……”他不知道应该怎样评论这件事情,他也是像司马洛一样,并不是那么相信这些事情的,他只是不能不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但是没有亲眼看到的,他就不大相信了。
银铃说:“他连手下都不要了,现在他这是孤注一掷,他是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那即是什么意思?”他问着,不由得向周围望望。
“意思就是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趁天还没有黑。”银铃说。
“他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袭击我们的?”
“不错,”银铃说:“我们得小心些。开车吧,不要开得太快。”
霹雳枪把车开动了,他说:“我希望不会再来一部坦克车。假如再来,我就没有把握应付了。”
他们没有再遇到一部坦克车,也没有遇到什么。
出事的,反而是司马洛与阿珍。
夜间,阿珍与司马洛仍是在那医院附近的山野中守着他们的岗位。
他们的车顶上那只箱子里忽然发出的声音,好像有飞鸟在急急地拍翼,而同时那里面亦传来一阵“咕咕”的声音。
阿珍说:“来了。”
司马洛立即把盒子的盖打开来。
盒子里面飞出了几只白色的鸽子。
这天晚上天晴,有少许月光,四周的事物,就可以看得相当清楚,他们看见那几只鸽子很快就高飞了。
跟着就是一只大鹰飞来,向他们追逐。
这些鸽子散开,那只大鹰一时无从决定;追追这一只,又追追那一只。鸽子也是很善飞的鸟,所以有人用鸽比赛,大鹰一时不易抓到一只。
这些鸽子低飞到地上,那是安全得多的战略,由于鹰大就不善低飞。他们躲进草丛及林中就更难追了。
那大鹰又再冲天飞起。
阿珍说:“射他!”
司马洛把枪举起来。
这事却又并不太难,因为他现在拿的是一把鸟枪,就像那些玩射击游戏的人,把泥饼掷向空中,也能一枪射散了,就是因为他们用的是鸟枪。
鸟枪射出来的乃是铁砂或者铅砂,散得很开,所以要射中就不是太难。假如是一颗普通的枪弹,不是散开的,要射中遥远而移动的目标,那却不容易。
现在,司马洛做这件事情并不难,因为,那只鹰飞高了之后,就向他们两个人俯冲而下。
司马洛等它冲近了些,然后才放枪,把两只枪膛中的子弹都射出去了。
这只大鹰立即就不见了,只有一些羽毛在空中慢慢的飞扬着。
司马洛说:“还有吗?”
“看来是没有了,”阿珍说:“我感觉不到。”
“这是什么意思呢?”司马洛问:“放一只鹰来,能杀我们吗?”
“这是去对付阿宝的,”阿珍说:“阿宝躺在医院中不动,即使一只鹰飞进去也可能杀死他。这是他们黑巫惯用的手法之一,所以我们要在这里,我们干扰这鹰,使它不完全受控制;尤其是放出鸽子,更把鹰的本性引出来。这鹰也是受利用的,他过不了我们这一关,夜煞就指使它来袭击我们。”
“为什么不用十只或者一百只鹰呢?”司马洛问。
“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阿珍说:“即使一只鹰都不容易了,因为并不是任何一只鹰都是可以利用的。假如是那么容易,他早就已征服世界了。”
“再来一只又如何?”司马洛问。
“同一种把戏,”阿珍说:“就只能够做一次,被人识穿了就不能再用。”
司马洛奇异地摇摇头:“多活一天,怪事就多看到一些。”
他们仍然是在那里守着。
同样的事情,没有再发生了。
但是在夏安的家中,又发生事情。
这果然是夜煞孤注一掷,大举出击之夜。
夜煞就是正如银铃所说,他杀了他的手下之后就增加了力量。
夏安仍然是与李桂蝉一起,在他家中的厅子里打坐。
他们日夜都是媚跳的,而今天晚上,李桂蝉觉得更不舒服,也更想呕吐了。她的脸色,也是不大好看。
忽然之间,她尖叫起来,嘴巴一张,就吐出了“血”来。
她相信那是血,质地是像血,但却是绿色的。
是夏安对她讲过,假如她想吐就吐出来,所以她就吐出来了。
这些绿色的“血”在地上有好一大滩,假如是血,她也难以相信她能吐出这样多。
不过吐出来了之后,她就很软弱了,不由自主地躺倒在地上,但她又觉得比较舒服得多了。
夏安却仍是闭著眼睛,好像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
她很想通知夏安,告诉夏安发生了这件事情,但是她又发不出声音来。
眼着她看见这些绿色的液体向夏安流过去。
她想大声叫喊,但是叫不出声来。
夏安仍是一动不动,就像不知道。
这些绿色的液体流到了夏安的身边,就忽然升高起来,好像一张网似的要向夏安迎头罩下去。
夏安仍是不动,但这张绿色液体网却被弹开了。
夏安的人并没有动,这绿色的网都像给一种力量弹开去似的。
李桂蝉现在就有如在看一场魔术表演。
那张绿色的网散开了,落在周围,又成为了液体。
但這虽然是液体,却并不会渗入地毯内的。
那绿色液体就像是在一果金属盘子里,由散开而再聚成一团,又升高起来,再扑向夏安。
颤棒又是弹开了。
李桂蝉躺在那里,只是看着,却不能呼救。虽然她是能呼救也似乎没有什么用处,因为这件事,假如夏安自己不能够应付的话,也没有什么人能够代替他应付了。
她听到一些很吓人的咆哮声。
这咆哮声很响,然而又并没有惊动外面的人;没有人进来察看。
使李桂蝉最担心的就是,夏安似乎渐渐不敌。那些绿色的液体一再被弹开了,但是又一再扑向夏安,每一次都扑得近了一些,遭遇到的抵抗力也显然减弱了。
后来液体忽然成功了,把夏安整个人包藏住。
夏安在那一团绿色里面挣扎着,李桂蝉非常担心,但是金无办法,她连声音都不能发出来。
她虽然曾经是黑巫的人,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这是她从未见过或听过的,因而她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办法应付;而且,她也是已经失去了能力了。
假如是一个普通人给这绿色的液体网罩住,很快会窒息而死,但是夏安则是仍然能够继续挣扎。
夏安挣扎了很久,后来,忽然之间,他又反败为胜了。
一声惨厉的尖叫从他那里传来。
一时之间,李桂蝉还以为夏安完蛋了。
但是并没有。
跟着,那团绿色就炸开了。这一次就不再是落在地上,而是化成了绿色的烟。这烟慢慢散去,给风吹出了窗外。
夏安的脸色有如死灰,慢慢地才能恢复过来。
他张开眼睛,叹了一口气。
李桂蝉这时亦能够动了,她慢慢地爬过去,伸手向夏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做什么,她只是觉得应该摸摸他,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妥,或是给他一点安慰。
但是她只这样轻轻一触,夏安就倒了下来。
他要很用力,才能够爬起身来。
李桂蝉亦是要很用力才能爬起身。
她说:“你……你还好吧?”
“我已经重伤了他。”夏安说。
“但是你……”
“他斗不过我,”夏安说:“我虽然也是受了伤,但是我已经击败了他。”
“你受了伤?”李桂蝉说。
“这不要紧,”夏安说:“我休息一下,是仍然可以复元的。但是他就要回到家乡去。他必须逃回家乡去,我们现在知道他有一个地方是一定要去的了。”
在同一时间,阿宝在医院中亦醒过来了。
他就是这样的忽然坐了起身。
护士大急,连忙说:“你躺着不要起来。”
阿宝说:“我已经没事了,我的肚子很饿,我需要吃东西。”
护士说:“我不能作主,先等医生来为你检验一下再说吧!”
她不敢离开,把阿宝监视着,而按铃把医生找来了。
医生为阿宝作了许多样检验。
他们实在也验不出什么,一个人从昏迷中醒来,通常也是验不出什么的,而他们亦不能断定这个人是否会再度昏迷。可能会,可能不会,只是这两种可能;但他们还是需要尽他们的责任检验。
他们亦需要阿宝在医院留下来观察几天。
虽然,他们不能肯定几天之后阿宝又是否会再有事,一切都是不能够肯定。
阿珍与司马洛仍是在天亮时才到来探病。
医生们不大高兴,因为阿宝醒了之后他们就立即企图与阿珍联络,打电话去却没有人听;阿珍究竟是跑到了什么地方去?天亮才来?不过他们也没有问。
阿宝醒过来,司马洛是吁了一口气了。虽然阿珍肯定他没有危险,司马洛还是不放心,他不赞成用这种事情来玩把戏。
护士避开了,司马洛与阿珍跟阿宝谈。
司马洛说:“你是真的离开过这里吗?
阿宝贝是微笑,不要答这个问题。他说:“我们已经把夜煞击败了。”
“什么击败了?”阿珍忙问。
夏安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与司马洛还是未知道。
阿宝说:“你跟夏安联络,你们就会知道了。”
他们仍是不知道,他们打个电话去找夏安,只是得到夏安酌命令,回去集合。
阿宝在医院中遵留了三天,医生才准许他出院。
司马洛与阿宝就带着他国基观寰安。
银铃与霹雳枪寡鼍已国去了。
夏安对他们解释,夜煞乃是逢过李桂蝉来与他决斗。
他们差不多可以说是两败俱伤,但是夜煞更伤,夏安经过休息,*已太致复元了,夜煞却是需要回到家乡去才能够有希望补充他的能力。
司马清说:“我们不是比他迟了几天了吗?”
夏雯锐:“我已经派人守住了各处的路口,现在他只是一个软弱的普通人,他不容易通过。”
“假如他不能回去呢?”霹雳枪问。
“他就会死在这里,”夏安说:“他一定设法潜回去的,我们会赶在他的前头,在那边等他。我们明天一早就超程去。”
“还要等明天?”霹雳枪显得不耐烦。
“不要紧的,”夏安说:“我们很快就可以到,我们不是开车去,我们是用飞机。”
用飞机,他们就不必日夜开车了。
他们是乘直升飞机去,夏安有的是财力,他们乘直升飞机到达那荒凉地区的边缘,然后就再在黎明时乘两部直升飞机飞进去。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
他们到达的就是上一次霹雳枪与他的搭档一起来的地方。那星以前他住过的那间屋子已烧掉了,废堆仍在。
霹雳枪并没有要求,这是夏安提出的。夏安认为应该让霹雳枪有机会先把他的好朋友埋葬。
自然,假如夏安不提出,他亦是会提出的。
在那里只找得到一些骨头,也不易找得齐全,所以埋葬的方法就是不移动,而是把泥土搬来,盖在上面,把整间屋子所在的地方堆成一个土墩。有司马洛与夏安的几个手下帮助,这件事到中午时就做好了。
夏安则是在这坟前作了一些仪式。
他对那黯然的霹雳枪说:“你大可安心了,他现在会安息,而且他会很快乐!”
霹雳枪耸耸肩:“这样也好,人总是有死的时候,而我们四海为家,他葬在这个地方,虽然是遥远些,却是乐得清静!”
“是呀!”阿珍说:“而且你也大可以放心,这里将来还会有我们照顾坟墓,我们会开发,这里会兴旺起来,但是我们一定会为你保持坟墓的清静。”
“现在,”霹雳枪说:“我们去找那家伙算账吧!”
“他还未回来,”夏安说:“我们可以等!”
这里有许多荒废的屋子,他们拣了一排相连的,就暂住进去。他们的分配却很特别的,司马洛与阿珍同住一屋,霹雳枪亦是与银铃同住一屋,夏安那些手下住一屋,夏安却是与李桂蝉及阿宝同住在一屋。
最特别的安排就是夏安这一屋。
本来李桂蝉似乎并没有需要来,但是夏安认为她来是有用处的,理由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阿宝本来应该跟着阿珍,但夏安亦把他带在身边,也是另有理由。
理由就是李桂蝉已经跟随了夏安为徒,她的身份会变成与银铃差不多。
至于阿宝,夏安则是需要他的童子灵气。
他们就是如此这般作好了住宿的安排。
这一次,他们不怕屋子会有什么古怪了。夜煞做什么手脚,都逃不过夏安他们的感应。夜煞那种本领,遇到了夏安这样的人,就是甚难施展得出来。
他们仍然防守得很严密,因为夜煞在这里亦是有手下潜伏着的。
近黄昏时,有两部汽车来了。
这两部车也是夏安的手下开来的。直升机虽然方便,但是假如走短距离可不及汽车,他们还是要用车。
司马洛与阿珍一起在一座小山的顶上看着。
阿珍把司马洛带上来是带他观察环境,计划将来。她对司马洛指出了她打算如何开发。这里有许多肥沃的土地,他们可以发展成为一个很好的农产区。以前有夜煞的势力在控制,不想有什么发展,家乡不能发展,就走掉了许多,将来发展,人就不会再走了。
她说这里也应该有开矿的可能性,但不打算这样做。开矿会被破坏许多天然的美景,务农则是可以保持这些美景,而且可以改善美景。
这一点司马洛是绝对同意的。
阿珍说:“以后你会来探我们的吧?”
“以后?”司马洛微笑:“现在我还在这里。”
“这件事情完结之后,你还是会走的,”阿珍说:“我知道你不会留下来!”
“我会找时间来的。”他说。
他实在不能肯定他是否会赴这个约,因为这种约会太多了,假如他去探每一个旧交,那他就什么事情都不必做,天天都是在赶路,赶到这里又赶到那里了;不过他也不能够肯定不会来,假如另有一件事情使他又到这附近来,他就会来了。
他们坐在那里看着天黑而月亮升起来。
阿珍说:“夜煞选择了一个对他很不利的失败时间,他固然不喜欢见太阳,而他亦是不喜欢见月亮的。”
“他可不能等到月缺时才囤来。”司马洛说。
“是呀!”阿珍说。
“但他这个人古怪多多,”司马洛说:““他是仍然能够想到一个办法的。”
“也许吧,”阿珍说:“但是并不容易。”
在夏安的屋子里,夏安又是在打坐。这一次除了李桂蝉之外,还有阿宝在一起。
阿宝正在闭上眼睛,显得非常集中精神。
后来他又张开眼睛。
夏安说:“你看到些什么?”
“我看不到什么,”阿宝说:“我只是可以感觉到他正在回来。”
“这个我们都可以感觉到,”夏安说:“而且也知道,但是他用什么方法回来呢?”
“狠黑暗!”阿宝说。
“什么很黑暗?”夏安问道。
“我看不见,”阿宝说,“就是很黑暗。”
“他当然是要趁黑暗回来,”夏安说:“但是他不能坐飞机,面开车又不能够只用一夜时间。”
“我不知道,”阿宝说,“我看不见,让我再试试。”阿宝又闭上了眼睛。
夏安亦是闭生了眼睛。还是孩子最有用,他仍是要用孩子的灵气,他也是只能够在旁协助,增加一些力量。
,久久之后,阿宝又张开眼睛说道,“我还是看不见,一片黑暗。”
夏安叹一口气:“这个人,还是有一些力量,但他是敌不过我们的,你不要急,放松一些,他逃不过你的。??
阿宝说:“现在我可以出去玩吗?”
“走吧!”夏安说。
阿宝立即跑出屋外。
夏安对李桂蝉说:“最重要的就是松弛,孩子尤其是不适宜困住,这会使他松弛不下来的。”
“是呀!”李桂蝉说。
阿宝则是跑到了山上去,与阿珍及司马洛在一起,参加讨论阿珍的发展大计。
他们一起,又谈得甚为高兴。
后来阿宝也有提起他看不到夜煞的事情。
司马洛皱起了眉头:“你是因为黑暗而看不到他?”
阿宝说:“是呀!”
司马洛文说:“抑或你只是看到黑暗?”
阿宝想了一阵之后,才说:“我看……我是只看到黑暗。”
司马洛说:“那即是说你是看到他,只不过是太黑暗,而看不见什么。”
阿珍说:“这有什么分别呢?总之还是因为太黑暗而看不见他。”
“这是有分别的,”司马洛说:“太黑暗,找不到他的所在,这就不同找到了他的所在,只是那里太黑暗,看不见他。”
“对了!”阿宝说:“他是在一个很黑暗的地方,我找得到,但是看不见。”
阿珍说:“你找得到,但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我不愿意去的地方,”阿宝说:“这地方……不干净。”
“一座坟墓里?”司马洛问。
“应该是的。”阿宝说。
“他是躲在一座坟墓里。”司马洛说。
他与阿珍都立即回头望右边,那边在他们看不见的远处,就是此地的坟场的所在。阿珍阿宝的祖先就是埋葬在那里,而夜煞那个没有人知道是谁的父亲也是埋葬在那里。坟墓就是在坟场里。
司马洛说:“那么,他是已经回来了,他是躲在坟墓里。”
“不是,”阿宝却坚决地摇头:“不是在那边,是在这边,他还没有回来。”
司马洛说:“我看我们还是回去找夏安谈谈吧!”
他们步行回去的话,那是太浪费时间了,所以他们就召一部夏安的汽车来把他们截回去,这样就很快了。
他们把他们的讨论告诉了夏安。
夏安说:“不是坟墓!是棺材!”
“棺材?”司马洛说:“对了!这比坟墓更易躲,坟墓很难钻进去,棺材则是一躺进去就行。”
“他使我退步了很多,”夏安摇头道:“我竟然早没有想到。”
“现在太迟吗?”司马洛问。
“还不是太迟,”夏安说:“有一副棺材正在运回来,我们守在要道的人用无线电报告的。明天就会到。”
“运回来一副棺材?”司马洛说:“那不是太惹人注目吗?”
“也不是”夏安说:“有人离开了这里,在外面死了还是要运回来安葬。”
“唔!”司马洛说:“夜煞就是躲在棺材里回来。但是,这不是太明显一些吗?刚刚在此时有死人运回来。”
“也许,”夏安说:“这是他唯一的方法。躺在一副棺材里,就可以阻隔我们的感觉。他化装也没有用,他也不需要化装,反正没有人认得他的样子,他躺进棺材里就可以混淆我们对他的感觉。在棺材里,死人本来就是有那种邪气。”
那棺材在第二天下午就到达了。
司马洛他们,都在山上看着。
霹雳枪忽然拿起手枪来说:“这不对!还是太明显了,不要过去。”
他们本来是打算在这里截住,过去开棺检验的。
那是一部很残旧的汽车,也根本不是灵车,只是一部旧货车,用以权充灵车而已;棺材就放在车子的后面,车子有一个篷顶。
这车子也开得不快,是不能够开得快。
夏安说:“你认为应该如何呢?”
“让我来吧,”霹雳枪说:“你相信我的办法吗?”
夏安说:“现在似乎怎样试都是没有损失的。”
于是霹雳枪就开始放枪。
他一枪就射中了车子的前轮,车子就立即倾侧,而停了下来。
车上的两个人从车上下来,他们显然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由于夏安等人是在距离很远的地方,用望远镜才可以看到,而这两个人没有望远镜。
霹雳枪说:“这把戏我在打仗时也见过了,打仗的时候有许多肮脏的把戏。”
夏安说:“不要杀这两个人。其中一人是死者的弟弟,的确是有人死去了,我们已经调查过。”
“我不会乱杀人。”霹雳枪说。
他又放了一轮枪,枪弹射在那两个人身边的地上。
现在那两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不知枪弹是从何方来,因此,也不知道应该躲到车子的哪一边去,他们就只好跪了下来,高举双手,要求饶命了。
霹雳枪说:“派车子去把他们接回来。”
车子去把那两个人接回来,则是很快,由于车行是很快的。
这两个人都来了。
霹雳枪问道:“你们的车子里有什么?”
其中一人说:“只是我哥哥的遗体。”
“棺材里呢?”
“棺材里还会放着什么呢?”那人可怜地说。
“给他一副望远镜。”霹雳枪说。
一副望远镜交进了那人的手中,那人本来已看不见自己的车子,现在又可以看到了。
霹雳枪又向车子放了一排枪弹,这一次则是射车上的棺材。他的枪法好,自然可以随心所欲。
那棺材忽然爆炸起来,连车子亦爆炸了,化成了一个火球与一阵阵浓烟。浓烟散去了之后就什么都不见了,泥地上留下了一个大洞,碎片还陆续从空中落下。
大家都愣住了。
夏安的两个手下把那两个人捉住。
那个死者的弟弟哀叫道:“你们把我哥哥的遗体轰掉了,还要把我们捉住,我们有什么做错?”
霹雳枪说:“那棺材里装了炸药,假如我们开棺材的话,我们现在都不存在了。”
那两个人都齐声哀叫道:“我们不知道!”
“我也相信你们不知道,”司马洛说:“假如你们知道有一棺材的炸药,你们就没那么镇定。有入放枪,你们第一件事就是快些远离车子。”
“谁这样对我?”那个死者的弟弟哀叫道:“为什么?我的哥哥……也不能好好安葬。”
“对不起!”夏安说:“这是夜煞的责任。他利用你的棺材,在里面装了炸药和机关。”
“夜煞!”那人说:“我跟他并没有关系。”
“你不需要和他有关系,”夏安说:“他只是利用了你。”
“那么我的哥哥……”那人显得甚为痛心。
“这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夏安说:“不过我会为你的哥哥做一些法事,他会安息的。”
那人怀疑地看着夏安,他仍不知道夏安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件事也是很难对他解释清楚,因此夏安只是说,“现在你们先在我们的屋子留下来,你的事我以后会替你办好。”
那人也是只好留下来了,他是回来举行葬礼的,尸体却没有了,他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
司马洛说:“我们还是上了夜煞的当,这棺材车太明显了,他用这车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那架骡车才是真的!”
他们知道有什么人和车进出,由于他们有人在进出的要道处守着。在此之前,有一部骡车也是经过,载了一大批日用品进来。
骡车是早已来了的,但是骡车行得慢,而这载棺材的到底是汽车,虽然来迟了,仍然是先到了。
夏安说:“对了!是那部骡车。”
霹雳枪说:“好个狡猾的家伙!用一车炸药先行,把我们炸掉了,那就骡车慢慢行也不迟了。”
“是的,”夏安说:“现在我们只要在这里等着,骡车大概明天早上就会到达。”
霹雳枪说:“为什么要等呢?”
“因为,”夏安说:“白天才是我们的时间。”
他们把那两个人带回屋子去。
那两个人虽然仍不能肯定他们是好人,但是却知道他们殊非易与,因此为明哲保身起见,极力解释他们对炸药的事情是的确不知情的。
这一点也并没有人不相信他们,因为他们运的是尸体而不是货物,是没有人愿意接近的东西,他们夜间休息也不会把棺材收起来,亦不会常常打开棺材看看尸体有没有失去。这实在是没有人会碰会偷的东西,也因此夜煞是有很多机会在他们这棺材内做了手脚,而他们亦不会发觉的。
他们就在其中一间屋子里安顿下来。
那骡车第二天早上来到。阿宝是一个最急于等着看到答案的人。
他明明是找到黑暗中,知道夜煞是在他不能看透的黑暗里,那应该是一副棺材,然而夜煞又不在那棺材里,那么他究竟是怎样躲呢?夜煞随着棺材炸掉的可能性不大,他并不是喜欢同归于尽的人。
那骡车也是由两个人驾驶,行起来是慢吞吞的。两个驾车的是住在山中的人,他们是出去购买了一车日用品运回来转售的。
这一次仍然是由霹雳枪开枪,这是他的专长,就让他运用一下好了。
霹雳枪放了两枪,就把两个驾车的人的帽子射得飞走了。这两个人大惊,连忙跳下车逃走。
再几枪,骡子与车相连的缰皮亦断掉。那两只骡子没有了缰皮的束缚,便慢慢的走开了。
枪弹对它们并没有影响,并未吓着它们,而它们亦没有听到枪声。
那车子是停在那里,不会行走了。
霹雳枪的放枪是有计划和有步骤的,他现在又再度放枪,而且是非常快捷地一连串放枪。
那车子有木轮子的,枪弹把一边的两只车轮的轮轴射断,亦把轮圈射碎了;这样,一边的轮子就散了,不能支持着,车子便向一边倾侧,车上堆满了的东西都跌下来了。
这样一跌,就露出了藏在那些东西中间的秘密——就是一副棺材。
夜煞是躲在棺材里,但不是刚才那一副,而是这一副。
夏安说:“他是在里面,现在他逃不掉了。”
“现在我要干什么呢?”霹雳枪问。
“把棺材弄开,”夏安说:“不过,我们又不适宜接近。”
这似乎不是容易办的事,看来这棺材很结实,而且盖子亦是锁住了的,所以虽然跌了下来,打了一个滚,也未散掉,盖子亦并未打开。
霹雳枪的手上不只有一把枪,所以他也不必加枪弹,只是换枪就行了。这把枪中的枪弹射完了,他就交给一个夏安的手下,另换一把,由夏安的手下为他在枪中加进新的枪弹去。
这一次他的枪弹就是专射棺材的盖子。
那上面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洞,木屑向周围飞开,在阳光之下看得很清楚。
假如内有什么机钮把盖子系住,也给他打坏了,跟着盖子也跳了起来。
他以很适合的角度再放了一排枪弹,盖子就飞走了。
他们此时就可以看到棺内是盖着一块黑布。
棺内的夜煞似乎并不企图逃走或者投降,他只是躲。
这没有了盖子的棺材忽然再打了一个滚,就翻转了过来,倒转覆盖着,如此,棺内的东西或人就仍然被遮盖着。
霹雳枪说:“这人真顽固,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输了的吗?”
他又再度放起枪来,而这一次又不同微法了。他的枪弹只是专射缝隙的地方。这棺材到底只是由几块木板㥘成的,木板的接缝处也许是用钉子加榫口连接,但是经过这一翻轰射之后,就再也连接不住,终于一块一块散开来,那黑布完全露出来了。
黑布之内裹着的一个人在蠕动着,这人隔着黑布抓了一块板把自己盖住。
霹雳枪又放了两枪,射中这块板。这块板飞走了,而且显然板上有钉子突出而勾住黑布,这一飞走,便把黑布亦扯去了,那个人于是就无所遁形。
他们都是没有见过夜煞的,但是一时也难以相信这个就是夜煞。
一个苍白而瘦削的人,在地上爬来爬去,不辨方向。
“老天!”司马洛说:“这个人是瞎的,他什么都看不见!”
夏安说:“他不是瞎的,他只是在阳光之下看不见,晚间却是比我们看得清楚得多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司马洛问。
“这是因为他是邪的,”夏安说:“晚间才是他行事的时间,他不能见太阳,这也是他要付出的代价。他越杀人多,他的能力就越多,但是他却越不能见太阳。”
“这有什么好处呢?”司马洛问。
“也许这也不是他自己能猜得到的,”夏安说:“他的本事本来就不够,他自己乱来,实在也是把事情弄坏了,他不得不坚持下去。”
他们看着夜煞在那里爬来爬去,后来终于接近了他弃下的那块黑布。他一手伸过去,霹雳枪却又放了一枪,那块黑布又飞走了。夜煞又急得团鬭乱转。
阿珍说;“为什么不把他杀掉呢?”
李桂蝉在旁边说:“枪弹也是不能够把他杀死的——不是真死!”
“太阳,”夏安说:“太阳可以把他杀死。”
夜煞哀叫起来了。当然他们是隔得那么远,是听不到的;他们只是可以从望远镜中看到他的咀巴启动,知道他是正在叫。
司马洛说:“他没有什么地方好躲了。”
但是,夜煞是仍有地方躲的。
他爬来爬去,爬了好一阵,他们可以看到他那浅色的皮肤真的受不起阳光,很快就已给阳光晒得变成煮熟了的龙虾那么红了,而皮肤上亦起了许多水泡。
终于,夜煞爬回那倾倒了的车子,钻进了车子下面的阴影中。
那两只骡子则是步伐快了起来,越走越远,似乎也不愿意接近这个邪恶的人。
“这就是他了吗?”司马洛问。
“我们不能够用普通的方法去证明他的身份,”夏安说:“但是你以为他可能是谁呢?我也明白你的作风,你不能够在未经肯定之前就杀死他,但是,我也不能够为你证明,你自己去判断好了。”
“现在如何呢?”霹雳枪说:“他又躲起来了。”
夏安说:“他也是躲得不久的。”
“假如是他-----”霹雳枪说:“他杀了我的拍档。”
这里也不只霹雳枪一个人是有此仇恨的,还有阿珍和阿宝,失去了两个哥哥,还有司马洛,也失去了一位好朋友。他们就是不能证明这就是夜煞,而这些事情就是这个人做的。
李桂蝉说:“是他,就是他,我知道是他。”
夏安说:“普通人不会在阳光之下活不下去的,你们就让阳光杀他好了。”
“很好!”霹雳枪说:“让太阳作我们的公证。”他又一连串地放枪。
那车子只是一架木头车,像棺材一样是用木板砌成的,因此亦是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将之打散,用很好的枪法,和许多枪弹,车子就一片一片散开了。
忽然,车上的一只塑胶罐也穿了,流出液体。
夏安说:“不好!那有汽油!”
这样说着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有一颗枪弹使汽油着了火。本来枪弹射在汽油上是不易着火的,但是这一次,枪弹却是射中了一件金属的器具,金属与金属相撞,撞出了火花来,就把汽油燃着了。这就像是打火机的打火石打出火来把汽油燃点似的。
而汽油是很易燃的东西,“熊”的一声,那些汽油燃着起火来,一面漏出来就一面着火,整架车上装着的货物都在燃烧,而躲在车子底下的夜煞也是不可免。
夏安亦是只能看着,而不能使这火熄灭,他并不是一个有呼风唤雨之力的神人。
他们并没有如所料那样看到夜煞变成了一个火人而冲出来。也许,夜煞是已经太软弱了?
司马洛说:“这一回他是死定了”。
夏安说:“这样就会把他放走了!”
“甚么放走了?”霹雳枪问。
“太阳可以杀死他,”夏安说:“火不能够把他烧死。”
“但是他快连骨都没有了,他很快就只剩下一堆灰。”
夏安却没有出声。这种事情,他显然是最清楚的。
司马洛说:“我们现在怎办呢?”
“让它烧吧!”夏安说:“但是,那两个驾驴车的人一定知道这事,他们一定是夜煞的手下。”
“他们走不了多远,”霹雳枪说:“我可以……我们可以把他们捉回来。”
起先他显然是说他可以两枪就把他们杀掉,但又因为这两个人仍然未能确切证明是夜煞的手下。
虽然,在这个时间,有一个人躲在棺材里要悄悄过关,又是一个不能见光的奇怪的人,似乎已没有甚么疑问,但是他们不能肯定这个就是夜煞,而霹雳枪也是不愿意杀无辜的人的。
夏安说:“让他们走好了,我们已经认得了他们的样子,可以再找到他们。”
这也是一个好办法。那两个人死了,对他们也是没有甚么用处,活着,他们总要去一个地方,而这就可能把夏安等带到一个地方去。
他们都看着那车在烧。汽油加上那车上有许多都是可以燃烧的货物,所以火烧得更久而更旺。
终于,火熄掉了,一切就只剩下一堆灰。
司马洛又说:“现在怎办呢?”
“别理会,”夏安说:“不要接近;但是你们也用不着担心,你们两个有很强的力量。”
“我们俩个?”司马洛说:“谁是我们两个?”
“就是他和你!”夏安说。他指的就是司马洛和霹雳枪两个人。
“我们?”霹雳枪说:“我们是最没有力量的人。我们除了能开枪打架之外甚么都不会了。”
“你们有公平感。”夏安说:“你们都不愿杀害无辜,这已是正义,现在这是正与邪之战,你们都是有正义的人,邪与正之争,对抗邪恶的最佳武器就是正义,是不是?”
霹雳枪说:“但是如何使用呢?”
“这是一种心灵力量,”夏安说:“保持正义感,那就是保护自己的力量,昨天你也是同样有正义的力量,所以能够忽然之间想到了那副棺材是一个陷阱。”
他们留在那里看看夜煞留下来的那堆灰亦是没有用处的,于是,夏安就回到屋子去。
那两个逃掉了的驾骡车的人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够逃回家或是任何他们要去的地方的,所以要明天才去利用这两个人。
至于那两个真正办丧事的人,他们也是目击夜煞的事情的。对他们来说,这事是毫无疑问了。他们是住在乡里的人,对夜煞的事情当然清楚而且相信的。他们是很惧夜煞在乡里的恶势力,但是他们都很愤怒,夜煞竟然把他们的死者弃掉,利用了他们,而且他们现在亦已经知道了夜煞是正在失败而逃回来。他们报告夏安,他们认得那两个驾骡车的人,知道他们是谁,也知道他们是仍在的。
这就更方便夏安的工作了。他们在屋中逗留,到了入夜,狂风大雨就来了。
大家都跑到夏安的屋子里去。
那是因为这个地区的天气一向都是很好的,雨水是有,狂风大雨却是甚少,然而现在狂风大雨却来了,来得那么巧合。
夏安说:“这只是巧合,并不是夜煞能够呼风唤雨,是他计算出了大概当他回到来的时候,狂风大雨就会来了,这会对他有利。但是他算不了那么准,我们能做的事,他是算不出来的。”
夏安的解释。大致上就是夜煞不能呼风唤雨,但是他却可以利用风雨,在风雨中作最后一击。不过风雨来得迟了,亦可说他们动手动得早了一些,夜煞又受了一次挫折,就不能够再利用这风雨了。
假如今天夜煞过了关,晚上这风雨之中,他们就会很狼狈了。
夏安这样解释过了之后,大家就很安心了。
他们过了这一夜,第二天早上,又是天晴了。
白天是他们行事的,他们就深入乡区内。夏安的手下把车子开进去,把那两个“苦主”亦载了进去。夏安等则是稍后才乘直升飞机飞进去。
他们的直升飞机很容易追上汽车,所以稍迟才起飞亦不打紧。他们在直升飞机上亦是很容易俯瞰这个地方的形势,而直升飞机首先就是飞到坟场的上空。这里有一座很大的坟场,因为多年来有许多乡人葬在这里,而坟墓是永恒的。这里的人走掉了很多,所以葬在坟墓里的人反而多过活着的人了。
霹雳枪说:“这里有甚么不好呢?死了也可以葬在泥土里;尘归尘,土归土,不需要烧骨灰,困在骨灰瓶里。”
阿珍说:“所以我不想发展农业以外的事业,假如工业一发达,挤逼就来了!”
夏安则是看法不同,他与阿宝正在小心地观察,要看出邪气的所在。而在这件事情上,阿宝乃是最重要的人物。不过假如他们看到了甚么的话,他们并没有说出来,他们的神情十分严肃。
后来,直升飞机又降落下来了,这一次是降落在阿宝的家。这里,上次司马洛来的时候已经被放火烧掉了,现在只剩下了一堆废堆。
他们在这里走来走去,观察着。其中最痛心的人当然就是阿珍与阿宝了。
不过,他们是会重建家园的,只要他们消灭了夜煞这一股邪恶的势力。
但是现在,他们却不知道,夜煞的肉身已经没有了,夜煞又如何可以作怪?这件事情,应该是只有夏安知道,但是夏安却没有讲明。
他们的直升飞机就停在那里,转乘汽车到坟场去。他们是去阿宝的两个哥哥的坟墓去祭一祭。
这是应该做的第一件事,他们是要尊敬死者的,尤其是阿珍与阿宝的亲属。
他们默哀了好一段时间。
司马洛对夏安说:“阿珍两位哥哥也是葬在同一座坟场里,而夜煞那个不知名的父亲也是葬在这里,那么,她两位哥哥会不会知道一些什么可以通知我们的呢?”
夏安严肃地瞪了司马洛一眼,但没有出声。他的意思,似乎就是不要问这件事情,那即是说,这件事情想是有可能性的,但是,不要问那许多。
于是司马洛就不问了。
他们又登上车子,这一次则是到其中一间屋子去,这里就是那两个赶骡车的人所住的地方。
这两个人究竟是谁,与及是住在什么地方,他们是已经知道的了,所以慢慢来找也不迟。
但是他们找到了人,却没有人对他们讲话了,因为这两个人已经死去了。
他们就是这样躺在屋中死去的,身上没有伤痕,好像是睡着了似的。
他们没有亲人,是独居在这里的,而司马洛他们也是找不到人可问。司马洛这一帮人来势汹汹,其他的人,也全部都躲起来了,不愿意参与这件事情。
霹雳枪说:“他们死掉了,为什么?”
那两个棺柩无辜被炸掉了的苦主,则是甚为开心。他们都说,这是应有此报,这两个人做这件事情,确是死有余辜,死掉最好,不然他们也会与这两个人算账的。
夏安的脸色,则是不甚好看:“夜煞果然狠心,他又取了这两个人的命,加强了他的实力。”
“那我们怎办呢?”司马洛问。
“他太邪门,”夏安说:“太邪门的人,是不能够得到胜利的,天地都有正气,这是他这一门最吃亏的地方。我们不怕正气,因为正气是帮助我們的。今天晚上,我在这里过夜!”
“你是说我们在这里过夜?”阿珍问。
“我一个人在这里过夜,”夏安说:“今天晚上,就是最后摊牌的时间。”
“那么我们呢?”银铃问。银铃虽然是他的门徒,也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夏安说:“你们不要打扰我,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是会做的了。”
银铃仍然只是凝视着夏安,而大家似乎也都是如她那样感到莫明其妙。不过,银铃与夏安之间,却显然是有一种心灵沟通能力之类的。大家凝视了夏安好久,还是感到莫明其妙,银铃后来却说:“对了,我现在明白了,我们走吧!”
他们离开了,就让夏安留在那里。
夏安一个人在那里,没有人保护,似乎是甚不安全的,但是想清楚又未必一定是如此,因为夏安虽然没有枪,其实他仍是能力最强的一个;他们现在的对手,未必是有枪就能够对付的。
他们都由银铃带领着。
司马洛对银铃说:“上一次我来,这里有很多人在作怪,连阿宝的屋子也被烧掉了,我们离开的时候有人在路上设陷阱。这些人可以做很多古怪事情,实在是不可轻视的。”
“我却认为不必担心,”银铃说:“这些都是投机的人,看风驶舵,现在形势对他们不利,又没有人领导他们,他们就不会出来了。现在,我们到那边的山上去开一个会议吧!”
看来,夏安果然是对她有所指示的,然而夏安的指示又显然不方便在那间屋子里讲出来,所以银铃把他们领到山上才讲。在山上,银铃告诉了他们应该怎么做。
他们只是等待黑夜来临。今夜,就是与夜煞最后摊牌的时间。他们的心里都是兴奋而又有相当强的恐惧感,除了阿宝之外。
阿宝说:“我不怕,我知道我是一定赢的。”
阿宝也没有说为什么一定赢,也许他也只是知道,而不说出来吧。
夜幕终于降临了,司马洛与霹雳枪两个人在小山上守望着夏安所在的那间屋子。夏安的其他手下亦是守在附近,担任着保护的工作。阿宝与阿珍及银铃都不在,他们是另有任务。
他们都是备好了枪械,而严阵以待。
正如银铃所说,夏安也不是能够做一切的,他只能对抗夜煞那些邪恶的古怪,还有其他事情是需要用人力去做的。
他们很高兴这又是一个晴朗的晚上,也正如夏安所说,夜煞并不是能够呼风唤雨,他只是能预测到会有风雨来。今天晚上没有风雨,夜煞就不能利用,形势亦是对他不利。
夏安在那屋子里一直没有出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他所做的事情显然是不方便有别人在旁看着的,可能亦是假如有人在场就不安全,他不想别人受到伤害,就不想有人留下来陪他了。
他们等到正正午夜的时候,事情就开始发生了。
那间屋子摇动了起来,就像随时都要倒塌下来似的。
但是又没有风,而且也要热带风暴那样的强风才足以使屋子摇动的。但是屋子摇动,也是他们希望发生的事情。反正是要摊牌了,大家都是不想拖下去的。
他们是为了夜煞而到这里来,他们就一定要与夜煞作一个了断。
他们与屋子的距离也不是太远,声音也可以听得到。
他们听到屋子里面传出来尖锐的叫声,这是很骇人的叫声,本来他们会忍不住要冲进屋去看的,但是这却不像是夏安的叫声,就像是猫叫春的惨叫,而且不是一只,此起彼落的,似乎是有许多只。那么,假如是有人受苦,也是不只一个人了。
他们感到毛骨悚然,他们不知道夏安究竟在做什么,而想像之中,那情形一定是甚为可怕的。
是什么东西发出这样的声音的呢?也许是那两个赶骡车的人?
那两个人虽然是死掉了,但那只是表面上看而已,怎知道他们是不是真死呢?与夏安及夜煞有关的事情都是不可以用常理去猜度的,也许他们只是假死,此时又活起来了,也许是夜煞借尸还魂,利用这两个人的尸体跳起来,又与夏安相斗。屋子继续摇动,除了声音之外又不时会发出闪光来,而那闪光乃是绿色的。大家都全神贯注地等着。
这时只有李桂蝉一个人是回到了他们占据的荒屋中等着,那是因为夏安认为她用不着参加这一件事,他已经利用李桂蝉沟通而与夜煞斗过了,这之后他就把李桂蝉与黑巫切断了关系,不能再作这用途了。而李桂蝉虽然已被夏安收了为徒,但是日子还是太浅,她的功力不够帮助夏安,因此这一次她就免役了,她只是留在屋中打坐。
阿宝阿珍及银铃此时则是在坟场之中,他们也是在黑暗中静静地守候着,不过这里的黑暗又并不是太黑,就是因为天气好,天上有月亮,即使没有月亮,天气好的时候还是会有星光。
这时他们亦是开始觉得有异动了。
坟场的周围是有很多树的,树林中当然有很多鸟栖息,多数鸟都是在黄昏时就回巢,黄昏时会吵得很,入夜之后它们就静下来栖息,之后就是夜鸟出来觅食,夜鸟则是不吵的,而它们的飞行亦不易看见。夜鸟觅食就是要靠黑暗掩护,而它们当然也是不会发出太多声音,以免把猎物吓走。
但是这时,林中的鸟都吵起来,就像变成了黄昏回巢时那样,一群一群的鸟惊飞,又落回下去,但中间总有几只没有落下去,而是继续在空中盘旋。每一次惊飞就多飞起来了几只,渐渐就很多,一天都是鸟。
阿珍阿宝及银铃小心地视察着。
忽然之间,银铃一指说:“看!”
他们看见有好几只黑色的鸟也冲天而起,混进了鸟群之中。这几只也是鸟,在黑夜中看不出它们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它们的来源则是特别的,因为它们不是来自林中,而是从坟场的中间飞上去的。
银铃指出的,也就是这一点,他们也是在这里等着看这个的。
夏安告诉他们夜煞已经没有了肉身,他的牙灵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就是回到他那个不明身份的生父坟墓中去,他还是会再出来力求一逞,由于他又不是完全被消灭了。
阿珍对阿宝说:“阿宝!你有没有看见?”
阿宝迟疑着说:“我猜我是看见的。”
“你不能猜!”银铃说:“你一定要弄清楚。”
阿宝说:“来吧,我们过去。”
他就领着两个女人向那边走过去。
天上的飞鸟变得密麻麻,也不断在吵,那几只从坟场中飞起来的大鸟也混在其中,不能分辨了。
他们三个人在那些有新有旧的坟墓之间前进。
忽然,前头的地面摇动起来,一座坟墓耸了起来,地面也裂开了,墓碑飞了起来,向他们直撞。
银铃蝎道:“滚开。”
他们三个人并未闪避,这墓碑虽然是向他们撞过来,却似乎被他们的威震祛住了,中途又堕落了下去。
银铃说:“你看,只要不害怕就行,他的吉灵精怪是无效的。”
那耸起的坟墓又陷了下去,他们绕道而过。
在这边,司马洛本人亦可以看到坟场那边的异动,起先他们还以为是升起了黑雾,后来用望远镜一望,才知道是鸟,那么多的鸟,聚成了一团黑雾似的。
他们从望远镜中看见那些鸟是在坟场的上空盘旋,却似乎不愿飞走,只是间中才飞出来几只。
这情形银铃已经讲过了,鸟也不是全部可以利用的,利用不动的就不肯走,飞出来的是那些可以受到控制的。
这些飞出来酌渐渐也聚成一大群。后来似乎已经够了,这群鸟就飞过来,而其余的又回巢去了。
夏安所在的那间屋子还是继续在摇动,随时都要倒下来似的,但是却又倒不下。
那些鸟飞到来了,变成了屋顶上空的一团鸟云似的。
这时,大家也开始放枪了,他们都准备了乌枪与及大量的弹药,这情形一如夏安之所料,所以他们也有准备。
他们不断放枪,那些鸟也不断跌下来,有些则是向屋子冲下来,但它们都是逃不过鸟枪的铁砂。
它们仍然毫不畏惧,仍然继续。
在这争持之中,屋子播动得更加剧烈。
他们忽然看见有一个人从屋子的门口倒退了出来。
这个竟是那其中的一个死者。
“不得了!”霹雳枪说:“死的也活起来了。”
这一点却是夏安没有预言的。
那人似乎是给一股力量推了出来,他终于收住了势,又向屋子冲进回去。
霹雳枪非常快速地放下鸟枪而抓起一把长距离步枪,一连串地射击。
那人震了一震,但仍是冲进了屋子。
霹雳枪叫道:“我射中了,但是射不倒他。”
司马洛说:“继续吧!我们管那些鸟,你管那人。”
那个人冲进了屋中之后不久又退出来了,看来他乃是活了起来而与夏安在搏斗,夏安把他赶出屋子,他又冲回屋去。
这人每出来一次霹雳枪都放枪射击,明明是射中了的,但却是无效。这使霹雳枪甚不服气,他叫道:“这没有用。”
“继续好了!”司马洛叫道。
他们继续射击,那些鸟则是纷纷给他们射了下来。间中很可能有一些能飞入屋内,但是起码不会太多。
霹雳枪又说:“还有一个呢?”
“谁知道?”司马洛说:“也许夜煞借尸还魂,也只是能借一个。”
那些鸟给他们一阵轰击,就越来越少了。
另一边,在坟场中,阿宝也把阿珍与银铃带到了一座坟墓。
很普通的一座坟墓,事实上太简单了,随随便便一块墓碑,也没有人打扫。
阿宝说:“就是这里。”
阿珍说:“你肯定吗?”
银铃说:“不要紧,假如是正常人家的坟墓,我们是不会造成伤害的。”
于是三个人都从颈间解下了一串颈链,这些项链都是用骨制的小苹果串成的,也许是人骨。
他们都把项链投在这坟墓上。
好一阵没有动静,跟着地面就震动了起来。
三个人也给震得站立不牢而跌倒了。
那坟墓“隆”的一声裂开,一阵阵绿色的气体升出来,散开了。
“放走了?”阿珍说。
“不是,”银铃说:“我们在这里等,等到天亮吧!”
在那边,同一时间,剩下来的那些鸟忽然都飞走了,一切都静了下来,屋子也不再震动了。
霹雳枪说:“现在我们赢了吗?”
“不知道,”司马洛说:“我们还是要等天亮。”
他们等着。
过了一阵,屋子忽然又动起来,使他们吓一大跳,因为这一次屋子是爆开来了。又不是什么炸药的爆炸,只是屋子的墙壁及屋顶都飞走碎开了,就像屋内发生爆炸似的。
屋子的顶及墙壁散开了,他们就可以看见屋内的情形。在屋内的那块地面上,夏安仍在打坐,那两个死者一个还是躺在原处不动,另一个则是仆在旁边。
仆在旁边的就是屡次退出门口的一个。
这个人这时又挣扎着爬了起来。
霹雳枪没有放枪。
他看见这个人似乎迷失了方向似的,移动脚步走开,也显得很乏力,霹雳枪有一种感觉,觉得他们是已经赢了。
这个人走了几步又作到了下来,他十分吃力地再爬起身,踉跄地走着。
走了几步,他又仆倒了,这一次再爬不起身,但他仍然向前面爬。
夏安挥挥手说:“不要理他!”
夏安的声音,现在在静中就是非常之响了,能够传到他们的耳朵。
于是他们暂时不理那人。
大家都走到夏安的身边。
夏安说:“我没有事,我赢了!我早就知道我是会赢的!”
“这两个人……”司马洛说。
“这个死了,”夏安说:“他是运气比较好的一个,他死了就得到安静。”他指的就是那个仍然躺着的死者。
“至于另一个,”夏安说:“那个运气差整,虽然也只是他的肉身,夜煞是借用他的肉身。”
司马洛说:“他现在看来是要回到坟场那边去。”
“悬的!”夏安说:“他没有地方可以去,只好回到坟场去了。那里是他的父亲所在的地方。”
霹雳枪说:“假如他能够回到去……”
“这不要紧,”夏安说:“他的父亲,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了。我们只要监视着他,等到天亮!”
夜煞的父亲现在果然也是自身难保,因为那座坟墓,都已经给阿宝等三个人弄得裂开了。
夜煞专门利用别人,现在他仍然是正在利用别人,他又是利用一个为他出力的人;这个人为他驾骡车把他运回来,他却把这人弄死了,还要利用这人的肉身。现在他就是附在这人的肉身上,向坟场爬回去。
这是夏安讲的,司马洛仍不能肯定是不是,不过外表看来,一切都是与夏安所讲的吻合。
这个被利用的肉身,行动非常之慢。
那是因为他不能够起身来走,要在地上爬,而他又是很软弱,爬已经很慢了,中间还要停下来休息一阵。
要步行到坟场去,本来也是相当远,现在爬回去,就显得更远了。
他也是正在与时间竞赛,他显然需要在太阳出来之前爬到。
阳光对他是不利的。
夏安说不要制止,大家就不制止,只是监视着,提防他另有其他的异动,说不定他还会有夏安亦料不到的一着。
但是看来是没有了,他只是努力在爬。
阿宝阿珍与银铃三人仍是在坟场边等着,也是在等待黎明来临。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天开始亮起来,那个人也终于爬到了坟场。
他的目的地果然就是那座坟墓。
当他看见坟墓已裂开了的时候,他也是大为慌张,发出咆哮的声音,一扑扑了进去,两手乱抓,好像要使这坟墓再合拢起来。
但是,很显然他做不到这事。
于是,大家都站在周围看着他。
天越来越亮,他也越来越慌张。
后来,太阳光终于射下来了,这里天气总是很好的。
太阳射下来,这个人就辗转惨叫起来,却无处藏身。
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他终于不动了。
跟着他就渐渐化成了尘土,连骨头都没有了,只剩下那些破烂的衣服。
司马洛记起这就像他看过的一部电影,那就是“吸血僵尸”,僵尸也是不能见太阳,在太阳出来之前就要逃回坟墓里,否则给阳光一照,就会化成尘,五百年之后才有机会再出来。
夏安说:“现在,夜煞已经没有了,这里的黑巫势力也是没有了。”
司马洛说:“就这样给太阳一照,就没有了?”
阿珍说:“是的,这是邪的,凡是邪的,都不能见阳光。”
“但是他们那些人并不是每一个都不能见阳光呀?”司马洛说。
“他们不是像夜煞修炼到这个程度,”阿珍说:“夜煞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邪恶方式去修炼,比以前任何的黑巫更加恶毒,但是他越修炼就越不能见太阳。”
“真有此事吗?”司马洛说。
“当然。”阿珍说:“太阳是正义的,凡是邪恶的东西都不能见太阳,譬如细菌,就是喜欢在潮湿阴暗的地方生长,太阳一照就把它们晒干,它们就要死掉了。我们不想东西发霉,也是拿到阳光下去晒的。这其实也是有科学的道理,不好的东西多数都不能在阳光之下生长的。”
“依你的看法,这究竟是科学抑或是灵异呢?”司马洛问。
“我也不是那么懂得解释,”阿珍说:“这只是大概的道理吧了。”
“是的!”司马洛说:“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我们人类的智慧不能解释的。太阳底下,天天都有新奇的事——我也许应该说,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他们现在是在他们两个人住的那间屋子里。
他们又是经过了一番的亲热。
这几天,阿珍是忙得很的,她忙着说服这里的其他人脱离黑巫,改邪归正。
这时候,那些残余分子也是很愿意,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夜煞的领导,而且他们已经看着夜煞失败了,他们若是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阿珍也是忙了几天才能与司马洛亲近。
她说:“甚么?你又要走了?”
司马洛叹一口气:“我能说什么呢?”他是已经决定了会与夏安一起离开。
夏安也是不能久留在这里的。
阿珍说:“我真的羡慕银铃,霹雳枪会跟她一起留下来。”
“他也留下来?”司马洛说。
银铃留下来他是知道的,夏安要把她留下来以肯定夜煞不会死灰复燃,但是……
“他也许亦是有他的理由的,”阿珍说:“他什么都没有,而他的好拍档又是埋葬在这里!”
“是的!”司马洛说:“而且他是不能永远做那种工作的,有一个地方安身立命也好。”
她很快就在他的身边睡着了,她并没有打算说服他留下来,她也早已接受了他这个决定。
司马洛则是在想着,人生真奇妙,这里发生了这么奇妙的事情,外间的人竟然不知道,就是说出去,也是不会有人相信的。而外面,那许多人命案亦不会有解答,会成为无头公案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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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时候入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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