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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公孙云生《墨扇劫》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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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8-23 11:03: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Swordman790106 于 2025-8-24 19:54 编辑

80-90 年代大陆很多出版社出了很多黑书伪作,有一些写的也不错,只是年轻时看了,不知道真是作者是谁?
这部公孙云生《墨扇劫》 当年托名南湘野叟《铁扇禅功》和《黑魔》、《小鬼福多多》等等,当时也流行一时,可行大陆黑书只盗印了半部。
今年机缘巧合,找到了台版续集,准备还《墨扇劫》一个全集,也了一下很多书友没有看到结局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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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3 11:06:29 | 显示全部楼层
公孙云生 《墨扇劫》 正传

  第一章 稚子失宠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在湘、赣交界幕阜山的一座幽谷内,突然——
  火光触天,而且,夹杂着喊杀之声,以及一片惨叫,嚎哭,其声入耳,令人惊心动魄!
  远远看去,但见火光中,人影闪恍,刀光剑影,耀得人眼花撩乱!
  那里是一栋绝仑美丽的房屋,被无情的烈火,烧得七零八落!
  “轰隆!”一声大震,屋椽全断,房舍尽塌!
  一股浓焰腾空而起,烧得“劈啪!”出声!
  火光中,有十几个人,往来追杀着一些妇孺,刀光剑影至处,红光冒涌,戕害了条条生命!
  内中有三个五旬左右打扮特别出色的人!
  一个是身穿灰色儒衣,头戴汗巾的儒生,他手中持着一支三尺长的笔形兵刃!
  一个是身穿灰色袈裟的老和尚,手擎一个木鱼,但木鱼构造特别,后面有二尺余长的把柄,可以当武器使用!
  另一个则是灰色道家装束,手拿一柄拂尘,如果抖射开来,竟有四尺余!
  这三个人,都是面带阴、狠、毒、辣。
  他们在挥动着武器,指挥着十几个人追杀一众男女!
  在一个幽暗的角落里,一个女人披头散发,怀抱婴儿,躲在一块大石后面,连气也不敢出!
  那些疯狂者一阵追杀,阴险的面孔下,都现了一份胜利者的骄笑。
  一声胡哨,刹那间----
  都失去了踪影!
  这些事情,被一支栖息在树枝上全身雪白的“百灵鸟”看见。
  那个隐身石后的女人一见恶人均已离去,她也不敢稍待,娇躯一纵,向深山里驰去,一幌之下,也消失在暗影里。
  “百灵鸟”见无热闹可看,双翅一亮,腾空而起,向一座高峰飞去。
  谷中,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火焰,也慢慢的熄灭,但不时仍飘起缕缕淡烟!
  正在这时----
  又驰来三条身影,疾若幽灵,沿着倒塌房屋的四周转了几转,毫无所见,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一阵犹豫,也连袂自深谷中驰去!
  这座幽谷,再次归于平静!
  死的死,走的走,无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只有让它给大地上,留一个惨痛的痕迹……

  ※  ※  ※
  金风飒飒!
  草木枯黄!
  一片肃杀景象!
  遍地落叶,有如铺了一层黄色的地毯。
  在桐柏山的谷里,建筑着一栋茅草小屋,从破碎的窗孔隙内,射出一缕微弱的灯光。
  屋内不时传出机杼声。
  显然是一个辛劳的女人,正在织布。
  除此而外,是一片寂寥。
  忽然——
  有一个稚嫩的童子声音,叫道:“妈妈,您要休息了,夜色已深,不要累坏身体。”
  孩子对母亲的孝心,漾溢于言表。
  机杼声倏停,沉默良久,传来一声长长地叹息,道:“法儿,你先睡好了,娘将这一段布织好,后天我带你出去一趟,我们必须庸这匹布,换取一点银两,当作路费。”
  语声微顿,又道:“你的书背熟了没有?”
  被称法儿的孩子,接道:“娘,我背熟了,现在就背给您听,好不?”
  女人接道:“不必了,法儿先去睡吧,不要等娘。”
  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出是母子两人,那个女的年约三十余岁,从其面容上看,虽然由于终年操劳,但仍然掩不了她年轻时的秀丽绝俗。
  她织布的技术,相当熟练,梭子一来一往,迅速绝伦,所织出来的布,线条匀净,美观已极。
  在织布机的旁边,有一张小桌,一个年约十岁的男孩子,正伏在桌上,聚精会神的看着面前书本。
  他生得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霎一霎的,似乎有点疲倦。
  可是,他翻眼看了看母亲的劳苦,倏地坐直了身子,将眼睛用力一睁,又朗朗的读起书来。
  他的口齿清晰,其声铿锵有韵。
  从他那清秀的小脸上看,即知是一个聪颖,而惹人喜爱的孩子。
  但他毕竟年岁太小,读了一会,眼皮发紧,口中也在不断的打着呵欠,小身体前伏后仰 。
  机上织布的女人瞥眼一看,急忙放下梭子,站起身来,走近孩子的面前,一把抱起来, 道:‘法儿,娘送你去睡。”
  法儿霍然醒转,扭动着小身子,急道:“娘不睡,法儿也不睡。”
  女人轻拍着他的背,道:“娘不是讲过了,把这段布织好就睡。”
  说着,已将孩子送到床上,替他脱去外衣,又盖上棉被,轻轻拍了几下,法儿终究悠然睡熟。
  女人轻轻叹息了一声,看着睡熟的孩子,得到了无上的慰藉,但她的内心,却又含蕴着一份无比的悲哀。
  她转身又坐在机上,继续织布。
  夜色深沉,已是四更天。
  机杼之声,依然规律的响着,响着!
  蓦地——
  外面一声轻响,那女人芳心一震,面容也随之泛出一层惊惧之色!
  她迅即无伦的离开机杼,伸出玉手,遥遥向桌上的一盏油灯挥去,一缕轻微的掌风,已将灯光扑熄。
  黑影中,娇躯一幌,闪至门旁,眇起一目,从门板缝隙中,向外睇砚,但却毫无所见。
  她轻轻拉开门,却见一条黑影,疾若闪电,向深谷内逸去,一霎眼间,不见了踪影。
  女人原想追踪,但一想床上的孩子,有点不放心,她终究又急速的栓上门,立在地上发怔!
  良久,她喃喃自語,道:“是什麼人?會尋到此地來!”
  她满面疑惧,又看向床上的孩子。
  她已无心再继续织布,即坐在床边,想着心事。
  整夜,她未曾合眼。
  天色已亮,阳光普照大地,无论是贤愚差恶,它都一视同仁的照射着,给予人们亮光与温暖。
  那女人将孩子叫醒,替他穿上衣服,一如往昔的做好饭,母子二人,匆匆吃完,她洗好锅碗,即到机上剪下织的布,包在包袱内,对孩子道:“法儿,我们今天就走!”
  法儿疑奇的看着娘匆匆慌慌的样子,小心灵里,猜不透娘为什么这样促急!
  那女人将门户锁好,即带着孩子向东南行去。
  她似乎有极沉重的心事,一路之上,缄口不言。
  娘的突然变化,使得孩子不明所以,他终究忍不住问道:“娘,我们是不是还到那座山上去?”
  女人点头道:“我们再去看一次,说不定……”
  她的话声倏止,低头看了看孩子。
  法儿见母亲的话未说完,急忙接住问道:“娘说嘛!”
  女人长叹了一口气,目眶中有点湿润,轻声道:“你还小,等长大了以后,娘再告诉你。”
  任何一个孩子,都喜欢打听新奇的事儿,这样可以使他增加一份智慧,当然法儿也不例外,是以,又问:“娘,我已经九岁了,过了年就是十岁,您说还不够大?”
  女人侧头说道:“待你二十岁以后再说。”
  法儿又道:“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女人柔声,道:“我们就是去看看,说不定他已经回来了。”
  孩子一听见爹爹要回来,高兴得连跳了几下,这情形看在女人眼里,不由眼圈又贮满了泪水。
  她恐怕孩子看见,急忙别转头去,擦了擦。
  孩子却未注意到母亲的神色,握住母亲的手,竟问起爹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去做什么?爹爹的名字叫什么?
  女人闻言,花容惨淡。
  旋即----
  将面孔一板,道: “法儿,你再这样东问西问,娘以后不理你,告诉你,不到二十岁,不准再问,否则……”
  她的声音哽咽,有点说不下去。
  法儿见娘不高兴,急道: “娘不要生气,法儿以后不再问了。”
  女人点点头道: “这才是我的好孩子。 ”
  母子二人,行了十余天,抵达了一座高山的平台上。
  女人带颔着名叫法儿的孩子站在山巅平台上,向对面的一座幽谷内眺望着一片断砖残瓦 。
  她的秀眸中,孕藏着泪光。
  法儿见娘不言不语,逐蹑手蹑足的走向悬崖边,伏瞰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幽壑。

  陡地----
  从平台旁侧的一棵大树后面,纵出了一个面似萎黄,双目碧绿的怪人,不要眼睛的看向法儿。
  那人对平台上的女人不理不睬。
  他的口中喃喃自语,道:“好一骨秀神清的娃儿!”
  女人闻声一惊,娇躯疾转,迅快无伦的挡在法儿身前。
  她秀目绽放神光,目注当前怪人。
  那怪人一见中年妇人顿时一怔,旋又冷地道:“你是什么人?敢到武林坪!那个孩子是谁?我要收他为徒弟!”
  女人一声娇喝道:“武林坪就不准别人来不成?孩子是我的,他现在不想去给人家作徒弟,我这个做母亲的,自己有教养的能力,用不着你费心!”
  怪人双目碧光骤成,一阵“桀桀”怪笑,道:“我碧目蟾蜍孙行江,一生闯荡江湖,祇要是他想做的,向来是不择手段,但自己要是想做的事,还没有那一个人敢拂逆我的意思,你既然敢上武林坪,定然也有耳闻,今天我看定了你这个娃娃,不管你答应不答应,我算是收定了这个徒弟。”
  说着,向前跨了一步。
  女人一闻当前之怪人,乃是驰名江湖的碧目蟾蜍孙行江,芳心大骇。
  她确曾听见过此人,一生行事,任性所为,祇要是他想做的,向来是不择手段,但自己仅此一子,岂能败在这样凶残暴戾的人座下。
  她自忖:自己的功力,万万不敌此獠,是以,步步后退。
  此际----
  法儿闻言,已跑到母亲的身侧,小眼滴溜滚圆的瞪注怪人,喝道:“我不要你做师父!”
  他双臂向腰间一驻,神威凛凛!
  “碧目蟾蜍”孙行江“嗤!”的笑出声,道:“小娃子,江湖上有多少好汉,想拜在我的名下为师,我都不准许,你能得余为师,诚乃不世的奇遇!”
  女人一声娇喝道:“住口,我的儿子不想拜师。”
  她已探手抓住法儿的手臂,向后退去。
  孙行江冷嘿一声,双肩微幌,有如幽灵似的快捷,欺身而上,陡伸两支鸟爪似的双手,向女人抓去。
  在电石火之间,女人娇躯疾飘,堪堪躲过。
  孙行江比她更快,如影随形一般,仍然在那女人的身前。
  女人不由大骇。
  她纤腕一翻,从腰间撤出一柄晶光闪烁的匕首!
  一招“飞针走线”,横戳对方双腕。
  但“碧目蟾蜍”孙行江乃是江湖中一大魔头,其武功岂是等闲,黄腊似的面孔,陡泛煞气!
  他右掌向下一沉,疾捷的抓向法儿肩头,左手五指箕张,直戳向女人持匕首的玉腕。
  这一招两式,含蕴无比的变化,而且,狠辣异常。
  如果那女人不及时后撤,爱子不但要被孙行江抓住,即是自己的玉腕,也难免被他点中。
  女人之武功,也非弱者,她立时将爱子向下一按,右手中的匕首,直刺向对方的心窝。
  孙行江想不到她会如此的冒险,只得身形一侧,让过匕首!
  这一下,可激起了他的野性,立时双臂翻飞,划出了漫天爪影!
  一轮猛攻,已逼得女人花容失色,手忙脚乱!
  她既要照顾爱子,又要对敌,即是武功再高,也难也照顾得面面俱到,何况多年来,她已将武功丢掉!
  如此一来,破绽百出。
  “碧目蟾蜍”孙行江一阵哈哈怪笑,道:“若不是看在小徒弟的份上,早就超渡你,现在我要在两招之内,把你的孩子夺在手内,十年之后,我一定还你一个武功甲天下的豪杰!”
  话声中,招招“鲁班削木”,左臂一翻,疾抓女人手中的匕首,右手疾捷无伦的斫向女人的右臂。
  他这一招,虚实并备,使人防不胜防。
  这时----
  那女人由于匕首横扫,胸前大敞,同时,她顾得左面,就顾不了右面,眼看爱子,就要被魔头抓去之时。
  蓦闻----
  三声冷“哼!”武林坪上出现了三个人!
  一个是儒生打扮。
  一个是身披袈裟的和尚。
  另一个是道家装束,三个都是三届花甲。
  他们一见场中情形,顿时一怔。
  旋即,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孙行江闻声,身形急撤,双眸碧光炯炯,一看这三个不速之客,那阴惨惨地面孔上,泛出了煞气,吼道:“我道是谁? 原来是‘华夏三罡’,我们河水不犯井水,少管爷们的闲事,若是识相的,还是退后一点,待我把事情办完,有事以后找我再谈如何?”
  那个儒生一阵阴恻恻地笑道:“碧目蟾蜍,凭着你这幅鬼像,还值得我‘华夏三罡’找你,未免自己往脸上贴金!”
  道士一声暴喝,道:“滚,马上给我滚出武林坪!”
  手中拂尘一挥,“唰!”的一声,拂尾根根直竖,直向“碧目蟾蜍”孙行江胸前砸去!
  “碧目蟾蜍”孙行江也是江湖中屈指可数的人物,那里能受得了这种污辱,早已须发直立,气冲斗牛。
  他一见道士所挥出拂尘,完全是以内家罡力,不由得一声厉吼,双爪如钩,直抓拂尘。
  老道冷冷一“哼!”拂尘原式不变,右臂向下一按,迳指向大腿。
  这时——
  那两个儒生、和尚不约而同的冷哂道:“毋怪你这碧目畜生,如此大胆,还真有两下子,咱们‘华夏三罡’,就领教你几招!”
  话声中,长笔、木鱼两般兵刃,同时扑上!”“碧目蟾蜍”
  孙行江听他们骂自己为畜生,气得一双碧眼,竟要喷出火来!
  顿时,施展全力对抗。四个人如走马灯似的狠攻猛扑。
  这时——
  那个女人,一见纵上来的三个人,吓得花容变色,她抱起法儿,无限惊惧,慢慢向武林坪边沿移去。
  她想,趁四个人在打时,悄悄地离开!
  讵料——
  尚未走得几步,“碧目蟾蜍”孙行江一声惨叫,被和尚的木鱼,砸得一个踉跄,身形疾射,向武林坪下窜去,他的口中狠狠地说道:“三罡,我碧目蟾蜍,饶不了你们!”
  霎眼间,已纵下武林坪,不见踪影。
  “华夏三罡”一阵阴恻恻地笑声,震人心魄!
  那儒士喝道:“碧眼狗贼,咱们三罡随时候着你。”
  他瞥眼之间,发现那女人也向“武林坪”边沿移去,立时向和尚、道士递一眼色,同时,口中阴笑道:“赛花娇柯秀芬,想不到我们会在此处相见。”
  在他说话之间,和尚、道士分向两旁纵去,品字形,将女人及法儿围在中间。
  敢情,这个女人就是“赛花娇”柯秀芬。
  他秀颊惨白,将法儿拥在腿前,紧紧地握住他的两臂,似乎生怕被他们夺去似的。
  周围的三个人,逐渐向内逼拢。
  他们的嘴角上,都绽放着得意的笑容,其双目中,也都射出了贪婪的欲火。
  “赛花娇”柯秀芬步步的退向坪的当中。
  三个人一见,立即停住身躯,还是那个儒人,先行开口说道:“柯秀芬,往者已矣,来者可追,未来的岁月悠悠,你不能永远隐藏起来,为了保得你这条根,还是随从咱们三罡,找一山明水秀的去处,过一世荣华富贵的生活吧,不要再苦恼自己了!”
  柯秀芬一声娇喝道:“恶贼,早晚我必把你们个个剁为肉酱,你……”
  她的言犹未尽,道士狞声笑道:“咱们三个一个也不缺,你何不拿出刀来,就剁肉酱,有多干脆,何必要将来? 嘿嘿嘿……”
  他跨前一步,摇动着手中的拂尘。
  陡地----
  法儿大声说到:“杂毛老道,你敢欺侮我妈妈!”
  他紧握小拳头,似要……
  和尚双目凶光暴射,旋即,仰天大笑道:“老大,这小娃子还真不错,可惜是个孽种,不然的话,咱就收为徒弟。”
  他幌身而上,疾捷无伦的抓向法儿。
  柯秀芬哪里能让孩子被他抓去,趁他进身之时,猛地向斜刺里纵去。
  她快,人家比她更快,依然是品字形被包围住。
  法儿闻听和尚骂他杂种,大声喝道:“秃驴,你敢骂小爷,等我长大了,非宰掉……”
  一阵阴恻恻地怪笑,截断了他的话声。
  那个道士晃身疾上,他把拂尘插在长后衣领内,双掌遥空一击,直朝向女人砸去!
  女人一见对方掌风凌厉,就要……
  岂料,脚下有一块石头,将他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向旁边摔倒而去!
  儒生见状,阴险一笑,道:“乖乖你跌痛了没有?”
  他跨步上前,要躬身扶起!
  柯秀芬一跃而起,就在他腾身而起之际,纤掌一挥,用尽全力,在那儒生的面额上,脆生生的击了一个耳光。
  同时,身形一展,向横向跃出去,脱出三罡的包围,但她却已立在悬崖的边沿上。
  她惊魂甫定,一见爱子还怔立在原地,不由心下大急,准备纵身前往,但却被和尚打出一记掌风阻住。
  由于她前冲之势太快,对方的掌风又过于凌厉,是以,被击得“蹬蹬蹬”向后连退。
  她一脚踩空,“啊呀!”一声惊呼,坠下了悬崖。
  “华夏三罡”一见,顾不得法儿,同时纵身向前,向悬崖下俯瞰,隐隐地传来一声惨叫,声息不闻。
  那儒生一声长叹,喃喃自语,道:“她死了倒好,省得留在世给我们增加一种威胁!”
  三个人怔怔地向幽谷内看去。
  蓦闻—--
  一声呼叫:“妈妈!”
  其实是那样的凄厉,哀伤!
  法儿见母坠下悬崖,也要跑向前面看去,但是,他见三人并拢的挡在前面,他知道这三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即停住脚步,泪水盈盈,怨毒的看着他们。
  和尚身躯疾转,狞笑说:“小杂种,你妈妈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他面泛煞气,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着,看样子似乎要把这一个失却怙恃的孩子要置之死地。
  法儿吓得已停止了哭泣,步步后退。
  陡地——
  儒生、道士同时幌身向两旁纵去,品字形又将这个可怜的孩子围绕起来。
  那儒生喃喃自语,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道士紧接住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和尚一阵夜枭似的阴笑,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华夏三罡所见皆同。”
  这三个武林顶尖高手,如临大敌似的,在对付着这一个毫不懂武功的孩子,逐渐向内围拢!
  此际-——
  法儿呆立在当中,他的胸海里电闪似的一掠,暗道:“妈妈为什么天天要自己读书?妈妈既然会武功,为什么不教给法儿?不然的话,我可以把他们三个统统杀死,就是妈妈也不会坠下深谷!”
  他双拳紧握,小眼睛里射出愤怒之火。
  “华夏三罡”见状,齐齐停住脚步,相互一望,会心的哈哈大笑,大首先道:“你们看,他好象会两下子一样,哈哈哈!”
  他眼色一递,和尚、道士同时疾上!
  法儿一声惊呼:“娘!”
  迈动脚步,就要从三人的孔隙中,向外面奔跑。
  但,和尚、道士是何等样人,那里容许他跑出包围,探手疾抓向孩子的肩头!
  他俩预备一人抓住一条臂肘,然后就将孩子,来一个五步分尸。
  眼看---
  他俩的手已触及孩子的臂肘!
  蓦闻,一声焦雷似的大吼,一条黑影,快若电光石火,已纵至法儿的身侧,一把抱起他来。
  也就在同时,另一条黑影,疾捷无伦的朝那个儒生猛扑。
  这两条黑影,都是用黑巾蒙面。
  突然的变化,使得场中的三罡,不由一怔。
  但那儒生反应灵敏,身形一侧,已经轻轻躲过扑来之人的掌风,他手中的长笔,招出“灵蛇出洞”直向蒙面人中盘扫去。
  另一个抱孩子的蒙面人作势就要向“武林坪”下纵去。
  和尚、道士一声冷“嘿!”道:“哪里走!”
  一左一右的已将蒙面人围住,木鱼及拂尘,也都齐握手中。
  蒙面人也不答话,右臂一阵翻飞,向右侧的和尚猛力砸去,他这一掌,乃是运集全身劲力而发!
  正在这时,只听——
  那边一声怪吼,与儒生打斗在一起的那个蒙面人,不知何时已被小指粗细的金蛇缠住!
  那条金蛇,张开巨石,在吮吸着蒙面人的血液。
  儒生阴沉的立在旁边。
  怀抱法儿的蒙面人,吓得魂飞魄散,他一招逼退和尚,疾捷无伦的向坪下冲去。
  和尚冷冷一“嘿!”道:“你跑不了!”
  话声中,双肩微幌,疾追而上。
  那道士先他一步,拂尘一挥,对着蒙面人后心砸去。
  一声惨叫,蒙面人后背着着实实的挨了一下,拂尾根根透入内衣,扎进皮肉。
  也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之瞬间,和尚追上,手中的木鱼向前一探,人木鱼口中射出一股黑水,洒满蒙面人的右肩。
  蒙面人哪里顾得了死活,脚步不停,依然猛力向武林坪下驰去。
  尚幸夜色已降,霎眼间——
  蒙面人踪影不见。
  “华夏三罡”之中儒生,一声怪啸,那条缠绕在另一个蒙面人身上的金线蛇,随着他的啸声,钻进了他手中的长笔内。
  旋即,他的双眸神光暴射,沉声道:“快追,不能让这小杂种,被人救走!”
  这三个武林魔头,有如幽灵似的纵下武林坪,到处搜寻那个抱走法儿的蒙面人。
  武林坪上,遗下了一具尸体,因之,显示得阴森森的,令人颤抖!
  就在三罡纵下武林坪的刹那间----
  从坪的旁侧,纵上了一个六旬左右的老人,他一见尸首,慌不迭的揭开蒙面巾,轻“啊!”一声,面色上出现无比的伤痛!
  老人躬身夹起尸体,又轻灵的纵下武林坪!
  在起伏的岗峦中,不时传出惊心动魄的厉啸!
  且说那蒙面人抱住法儿,顾不得山路崎岖,忍住伤痛,朝向一个隐秘的石穴内奔去。
  他一走进石穴,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双目一黑,与法儿一同摔倒地上。
  法儿急忙爬起身来,对着那人惊怔的看了一会,终究鼓足勇气,揭开蒙面巾,见那人满面虬须,素味平生。
  那人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嘴角淌着鲜血。
  法儿不知怎么好,但他真感到这是一个好人,因为他冒险将自己搭救出来,未被“华夏三罡”所害!
  他想起三罡,不由握紧小拳头,狠狠的在地上打了一下,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学会武功;为死去的母亲报仇!”
  他的泪水盈眶,看着面前这个搭救自己的人。
  突然——
  外面传来一阵啸声!
  这是“华夏三罡”,搜寻到此地。
  法儿一颗心,吓得“砰砰”乱跳,他暗暗的默念着:“这三个魔头,千万不要到此地来。”
  忖念之间,啸声渐去渐远,他这才放下了一颗上下的心,转头又看向面前的那个人,但见他双目已经睁开,正惊惧的侧耳倾听。
  良久,他长长地透了一口气,声音微弱的说道:“孩子,我不行了,本……想……将你……带往……远处,找……一个……清……静地方……”
  说至此,喘了一口气,又继续的道:“想不……到……我遭……了魔头们……的毒……手,恐怕……不……久……于人世。”
  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竟晕了过去。
  法儿急得泪水直流,他急忙伸出小手,在那人的胸前抚摸,口中叫道:“伯伯,你会好的,法儿要跟你练习武功,要替妈妈报仇,我将来一定杀掉那三个坏蛋!”
  那人经法儿一阵摇撼悠然而醒,瞥了孩子一眼,又道:“华夏三……罡,满……身是……毒……只要……中……上一下……即……神仙再世……也……难医治!”
  他又喘息一会,神情似乎比较好了一点,继续道:“孩子,我叫苗鹏万,在武林坪上死去的那位,乃是我的好友慕容杰,因为发现令堂与你伤在坪上,本想急速将你俩带开。料不到三罡行之有效来到,自知不敌,只得用黑巾蒙面,这一耽搁,令堂饮恨九泉!”
  说至此,“哇!”的又吐出一口鲜血。
  法儿急忙替他抚摸心口。
  苗鹏万摇摇头,道:“孩子……不必费心了,我……死……后,你……可去寻找……天崖……散人……吴传福……他……会指点……武功给你……
  同时……死去的慕容……杰……他有一个女儿名叫……慕容青……将……来……你学成……武功……要……保……”
  话声未已,苗鹏飞双眼翻白,一口气未接上,双臂及双腿一阵抽动,就此长眠不起了!
  法儿一见,“哇!”的大哭起来。
  但是,苗鹏万再也昕不见了,静静的躺在那里。
  法儿哭了一阵,竟扒在尸体上睡着了!
  他迷迷糊糊的似乎随着母亲走上了武林坪,在武林坪的一切,映现在他的眼前……。
  法儿见母亲被逼下武林坪,在梦中“哇!”的又大哭起来,口中连连叫喊着:“妈妈!妈妈!”
  蓦地——
  他的耳旁,响起了一个声音,道:“再哭!老子宰掉你!”
  法儿霍地惊醒,他泪水未干,急睁开眼睛,却见面前立着一个身穿儒衫的中年青书生,双眸圆瞪!
  只听他又沉声说道:“不准再哭,设若惊动别人寻来此地,咱们两个人的性命,都不要想在活了。”
  他又压低声音问道:“小娃子,你叫什么名字? 几岁?”
  法儿被他这一恐吓,那还敢再哭,又见他凶霸霸的样子,只得说道:“我叫李元法,今年九岁!”
  书生一双眼,滴溜溜一转,点头道:“法儿是个可爱的孩子,你以后叫我张大叔好了。”
  微微一顿,又指指那具尸体问道:“这是谁?”
  法儿毫不隐讳的将前事说了一遍。那中年书生听法儿一说,面色骤变,双目似要射出火来,略微一阵沉凝,似乎想起了计算,立即含笑,道:“法儿,我与他们两人,都是好友,想不他们被三罡杀害,我一定要替好友报仇。”
  说着,他双拳紧握,似要找人拼命。
  法儿楞楞地看着他。
  紧接——
  那书生又道:“现在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先行离开此地,以后再慢慢的找三罡报仇。”
  说着,拉起法儿,躬身向外面走去。
  法儿回头看看尸首说道:“苗伯伯,待我将来长大,学成武功,一定替你老人家报仇。”
  话声中,他小小的心灵中,有了一个概念,遂道:“张大叔,我想把这个小洞口塞住,以免有野兽来此吃掉苗伯伯的尸体!”
  被称为张大叔的书生,闻言眉峰紧皱,对法儿瞥了一肯,终究点头,道:“好!堵住也好!”
  于是,一大一小即去捡了一些石块,将洞口塞住。
  法儿是一个颖悟绝伦的孩子,他暗暗的将山形地势,记在心中,准备将来找到慕容青时,带着他前来,搬取骸骨还乡。
  这件事情,他却未对书生说明。
  那书生似乎有所惊惧,走几步即隐身在大石后面,侧耳静听一会,然后再凝神四睇,继续前进。
  幸好一路无事,走出了山区,来到一个小镇上,投店住下。
  李元法随着中年书生吃过饭,即坐在房间中。那书生滚动着一双怪眼,端详着法儿的身材。
  陡地----
  他那一双凶眼圆瞪,“唰!”地人腰间抽出一条二尺余长的软鞭,喝道:“脱下衣服来!”
  法儿一见大惊失色,惧怯的站起身来,颤声道:“大叔,你要我脱衣做甚?”
  书生将软鞭一抖,“劈啪!”一声,抽在法儿的双腿上,喝道:“不做什么,就要你脱掉衣服!”
  这一鞭,抽得相当厉害,只痛得法儿“啊!”的一声惨叫,蹲在地上,抱着双腿,啼哭起来。
  书生不由怒火上升,又是“劈啪”连声,在法儿的肩背上连抽了几下,喝道:“你敢哭,老子活活把你抽死!”
  又是“啪!”的一鞭,搂头盖脑的砸了一鞭。
  只打得法儿肯前金花直冒,一阵天旋地转,就此不省人事。
  迨至醒来,只觉满头满脸都是冷水!
  他只觉得全身火辣辣痛疼不由“哇!”的一声啼哭起来。
  哭声刚刚出口,陡然——
  一声大喝道:“你还敢哭,快把衣服脱下来!”
  法儿睁眼一看,那书生依然凶神恶煞似的坐在那里,自己却躺在地上。
  他哪里敢再哭,只得咬紧牙根,慢慢地爬起身来。
  他还未站定,那书生又是猛的一鞭,抽在他的双腿上喝骂道:“小杂种,敢情你是找死!”
  痛得法儿又是一声惨呼,躺在地上打滚。可怜的孩子,自小娇生惯养,他的母亲,真把他视若性命一样,想不到一旦失去怙恃,沦于歹人之手,如此的虐待,他怎能禁受得了。
  法儿不知这书生要自己脱下衣服做什么? 为什么如此的抽打自己。
  他惧怕再次鞭打,强忍剧痛,挺身站起,双眸充满泪水,问道:“大叔,我与你无冤无仇,到底为什么要我脱下衣服,请你说说明白。”
  那书生一声冷笑,道:“老子不须说明白,你究竟脱不脱?”
  说着,软鞭高举,作势欲打。
  法儿是一个倔强孩子,他记得古人访问:“士可杀,不可辱!”
  像此人如此的蛮不讲理,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何以会无故抽打自己。
  是以,他双目一瞪,道:“我不脱!”
  “脱”字甫出口,“啪!”的一声脆响,肩背上又中了一鞭!
  只痛得法儿半响未缓过一口气来。
  紧接——
  那书生手中鞭,一阵挥动,将法儿毒打得晕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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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顽小子戏魔
  不知经过多少时候,法儿又悠然醒转。
  他不再哭了,只有咬紧牙根忍受。
  那书生见他醒转,又是猛地一喝,道:“小杂种,脱不脱?”
  又是一鞭抽在法儿的屁股上。
  像这样的毒打,即是钢筋铁骨,也难以忍受得了,何况法儿年龄幼小皮肤白嫩!
  终究,他忍受不了这种酷刑,眼泪有如决堤的河水一样哽咽着道:“大叔,我脱就是!”
  法儿颤栗的站起身来,将外衣脱下。
  书生见状,喝道:“统统都给我脱下来,不准留一件。”
  法儿惊惧的看看他,不愿意连内衣裤也脱掉,因为赤身露体,虽说他的年龄幼下,也有点不好意思。
  书生见他不动“劈啪!”一声抽下,喝道:“脱不脱?”
  法儿知道不脱是不行,只得将内衣裤完全脱掉。
  他白嫩的皮肤上,现出条条紫痕!
  陡地——
  那书生双眼红丝满布,一阵“嘿嘿”冷笑,也不讲话,手中软鞭,如同雨点般的向法儿身上抽来!
  终究,法儿抵受不住这种毒打,再次晕迷过去。
  等到醒来时,只听那书生说道:“你以后要听大叔的话,绝不会如此打你,这是你自讨苦吃,可怨不得我,你以后能不能听我的话?”
  法儿气息微弱的应道:“我一定听大叔的话。”
  书生这才转怒为喜,从怀中换出一颗药丸道:“把它吞下,就不痛了!”
  法儿不知是什么药丸,只得伸手接过,放在口中吞下肚内。
  不多时,法儿只感到肚内一阵火热,烧得他似要口中射出火来。
  渐渐地,他被烧得吐不出呻吟声。
  他试着要想高叫一声,出乎意料,竟然有口难言。
  法儿不由得大骇,瞪着双目看着书生,那书生却是一阵“哈哈”大笑,道:“小杂种,你服下哑丹,以后永远不能讲话,你要随时听从我的命令,待将来长大时,再给你服下解药,就会讲话了。”
  说完,他顺手从腰间掏出一张猴子皮,又道:“起来,把这件东西披上,我教你一套把式。”
  法儿虽然已哑,但其灵智未失,他见大汉拿出猴皮要自己披上,不知何意? 他自然不愿意,但又惧怕软鞭,只得站起身来。
  这时,他的伤痛,确已止住,但是,皮肤上累累伤痕,却是依然如故。
  那书生又是一声断喝,“快披上!”
  法儿畏缩的接住,连头带脸都蒙住了,刹那时,变成了一只猴子。
  那书生一见,哈哈大笑,自言自语的说道:“老子这一下有办法了!”
  说时,那份得意之形状,漾溢于言表。
  他忽地站起身来,那张阴险诡诈的脸面,立时变成一付狰狞的样子,沉声说道:“你看着,我教你一套把式!”
  话声中,学着一付猴象,摆出各样的姿式。
  法儿颖悟绝伦,见他的招式,即紧记在脑海里,他满心不愿意学习,但又惧其淫威,只得……
  书生连比划了几个招式,转头道:“你学会了没有?”
  法儿由于不愿学猴象,遂摇摇头。
  书生满布血丝的双目一瞪,从床上抓起软鞭,“啪!”的一声,又抽在法儿的脚上,喝道:“小杂种,你这样笨,可有得你的苦吃,老子再满一遍给你看,若是还不会,我活活抽死你!”
  气哼哼的丢下软鞭,又摆出原来的招式。等他表演完毕法儿满眶泪水,只得照样的比划。
  书生甚感满意,高兴得一歪身躺在床上。
  不多时,鼾声雷动时,酣然入梦。
  法儿涩缩的蹲在床前暗暗地流着泪水。
  他想了母亲被“华夏三罡”逼落悬崖,尸骨不存,此仇不共戴天,不知他日能否得报,他想起了拚死搭救自己的苗鹏万与慕容杰,将来能否找到慕容杰的女儿设法替父亲报仇,这些事情,都落在他的肩上。
  可是,自己现在又落在这个姓张书生手中,弄得自己有口难言,今后不知到如何地步? 他又想起父亲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母亲不告诉自己,每次问起这事,母亲都满眶泪水,究竟是什么原因?
  “华夏三罡”他们叫什么名字,他们为什么会认识母亲呢?
  这个张书生,将自己弄成猴子,是何用意?
  这一天来的事情,反复的在他那稚弱的心里忖思着。
  可是,他却找不出答案。
  这一个可怜的孩子,忖思之间,歪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朦胧之间,惊闻—有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爹爹,您从何处弄来的一只猴子?”
  接着——又是女人的声音道:“你爹从山上抓来的,明天就到街上表演。”
  法儿霍然而醒,睁开眼睛一看,天色已亮,身旁站着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小女孩。
  她正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看着自己。
  床上坐着一个三十许的女人,生得面似桃花,双目点漆,眉峰之间隐含着一份荡意。
  那个男人,瞑目端坐在床上。法儿站起身来,惊恐地向后退了两步。
  那女孩“啊!”的一声惊叫,道:“妈!这不是猴子是一个人,你看他与我一般高。”
  书生闻言,双目倏睁,面带煞气,抓起软鞭,对准法儿的头顶,“啪”的抽了一下,大喝道:“你再像这样站立起来,我就……”
  举起皮鞭,又连连的抽个不停。
  法儿口不能言,只能双手抱头,直挺挺的立在那里挨打。
  那女孩似乎甚为不忍,她一头钻在书生的怀中,叫道:“爹爹,不要打了,伤着他有多么可怜。”
  女人却冷冷一笑接道:“红儿,你爹是在教训他,若不好好的把他教得服服贴贴,人家谁会相信他是一只猴子呢?”
  但红儿却依然在叫嚷着,不要抽打。
  终究,书生才气忿忿的停止下来。吃早饭之时,书生用手捏了一个饭球,丢在地上。
  法儿的肚子,确已“咕咕”直叫,只得含着泪水,上前拣起饭球,学猴子象吞食着。
  书生见状,喃喃自语的道:“这才象样!”
  红儿吃饭之间,见猴子在垂泪,她本想说话,但一见爹爹,又把到嘴边上的话,咽了下去。
  饭后,那书生和女人,准备外出。
  女人对红儿说道:“红儿,我和爹爹外出一会就回来你好好看守小猴子,莫让他跑掉。”
  红儿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急忙说道:“他不会跑的,我会看守他的。”
  书生也回头对法儿道:“我告诉你,如果想逃,我剥掉你的皮。”
  说完,即与女人连袂走出。
  屋里剩下了法儿和红儿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当前的情况,一个生长在天堂里,一个在地狱里。
  法儿装作猴象,畏缩的蹲踞在墙角落里。
  红儿坐在床上双目中射出可怜的神色,看着他。
  一阵沉默。
  终究,红儿鼓足了勇气,她首先跳下床来,走到门口看了一下,悄声问道:“你在何处,被我爹爹捉来!”
  法儿只得干瞪眼,却答不出话,只是将口连连开合。
  红儿疑惑的问道:“你不会讲话?”
  法儿泪水盈眶,点点头。
  他继续又用手比划了几下,挨打吃药之事,完全表露出来。
  红儿何等的聪明,她已明白了一切,刹那时,大眼睛里,贮满了泪水,她急忙回看看,又悄声说道:“你忍耐一下,我会设法搭救你逃走!”
  她恐怕爹妈会听见,急忙又跑到门口左右看看。
  恰在这时,书生与女人连袂返回。
  那书生走进屋内,立时,从腰间革囊里,掏出一条锁链锁在法儿的脖子上,道:“现在我们要到街上表演,你要好好的做,倘若不依照我的命令,回头小心你的皮肉受苦。”
  说完,即带着妻女向外面走去。
  大街上,已布设了一个场子,那书生将法儿脖子上的锁链拿掉,喊道:“金鸡独立!”
  女人则在一旁,一手敲锣,一手打鼓。
  法儿随着书生的话音,做出了各种各样的姿式。
  逗得围观的乡民哈哈大笑。一场表演完毕,法儿即端起一个小木斗向围观的乡民,逐个索取赏钱。
  此际——
  那书生及女人,两眼睛,滴溜溜地在人丛中搜寻。
  他俩的面上,带着阴沉的诡笑。
  围观的乡民,有的丢下一锭银两走开,有的由于囊空如洗,也就悄悄地夹在人群中溜走了。
  书生面上的笑容,并未平复,他见人群散尽,即与女人收拾锣鼓,带着一猴一女,返回客店。
  红儿整天都是闷闷不乐,因之,整天也未说话。
  吃晚饭时,女人开心的问道:“红儿,莫不是那时不舒服,告诉妈妈。”
  话声甫落,陡地——
  红儿双目流泪,小手指着嘴巴,却不说话。
  女人开心的向她口里一看,并无异状,只得又问道:“你口里有没有什么!”
  红儿却指指地上,用手比划了一会。
  那书生的手,在腿上重重一拍,说道:“敢情,这孩子误食了哑丹?”
  他用手敲着前额,沉思了一会,喃喃自语,道:“嗯,很有可能。”
  旋即,侧头看了法儿一眼,却是他蹲跨在地上,闭着眼打盹。
  忽然——
  那女人接口道:“你怎会将哑丹丢在地上,被红儿吃了还不快拿出解药,你要将她闷死不成?”
  那书生对女人似乎甚为惧怕,立即从内衣袋中,取出一颗绿色药丸,说道:“红儿,快吞下,一会就会好。”
  法儿闻声,双目忽睁,射出一缕希望的目光,看着书生及女人。
  他俩一见,不约而同的回头冷笑道:“你还得等一等,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红儿趁他两回头的当儿,做势将“哑丹”解在口中,立即端坐瞑目运功。
  约有饭时间,她忽地睁开眼睛,叫道:“妈,我在地上拣了一颗药丸吞下后,一直就讲不出话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女人道:“那是你爹在山上所炼的哑丹,准备……”
  话声忽止,双眸陡射寒光,看向法儿,大喝道:“小猴子,这一辈子你莫想能说话。”
  吓得法儿急得打了个冷颤。
  同时,又见她双目如寒冰利剑,似要穿透自己的心田,他那敢再看,慌忙的垂低下头来。
  夜色渐渐降临,男女两人,端坐在床上闭目运功。红儿躺在床侧,似已睡熟。
  法儿也卷曲在地上,由于白天在街上表演,身体十分疲苦,他悠然的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正倒在母亲的怀里苦诉时,蓦见——
  有人在摇撼着他,同时,耳边响起了一缕小声音道:“快醒来。”
  他急忙睁开眼睛一看,却见红儿气喘呼呼的蹲在自己的身边,他还未来得及说话,红儿伸手将一颗药丸放在他的嘴内,说道:“你快把它吞下,以后就会说话了,但在目前你却不要开口,免得我爹爹再给你吃哑药。”
  法儿这才明白,她是为了搭救自己,才装作不会讲话,意在骗取解药。
  他暗暗钦佩红儿聪明绝伦,真想不到与自己般大的女孩会有如此的智慧,令人钦佩。
  他感激得用手指在地上写着:“多谢姐姐,我名叫李元法,如有逃生的希望,日后应报你的大恩大德。”
  手指在地上写着字,他却暗暗思忖:不知书生与那个女人何处去了?是以,又继续写道:“令尊令堂何往?”
  红儿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爹妈每个夜晚都要出去……”
  法儿从红儿的口中,知道了书生的姓名叫姚青,女的名叫周凌芳,她自己名叫姚红红。
  他紧紧的记在心中,准备日逃得活命,冤报冤,恩报恩。
  红儿又道:“你千万不要说话,不然的话,我也很危险,因为我的双亲,他们会翻脸不认人,你一定要小心,快睡吧!”
  她说完,即上床钻进被窝。
  法儿仍然卷曲在墙角,他的心情,略见开朗,因为现出了一丝生存的希望,使他有了勇气。
  孩子的心事,不过是刹那间之事,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法儿被姚青妇夫带住另一座镇。他们仍然把法儿当作猴儿玩,逗得围观的人,都是哈哈大笑,然后法儿又拿着大木斗向观众索钱,时间很快的过去了七天。
  在这七天之中,凡是他们所经过的地方,每夜晚必定死去两个少年男女,他们的死状,都是赤身露体,好象都是被人吸尽精血亡,除此之外,并无一点伤痕。
  这种事情,不径而走,很快的传遍江湖。
  有些武林人物,感到奇怪,即遥远的前来探看,但也查不出半点线索。
  不过,那些有见识的高人,一见即知是江湖的败类,利用取补之术,练习一种绝毒的武功。
  但是,究是何等样人所为,却找不出对象。
  这天,他们一行三人,及一个假猴子,来至“文树镇”在大街又摆起了一场子,姚青圆瞪着满布血丝的双眼,手持软鞭,喝令法儿做出各种姿式。
  法儿看清周围的观众,有许多与自己般大的孩子,看着自己发笑,不由得心泛酸痛,泪水滚滚而下。
  因之,他对姚青所说的招式,也就充耳不闻,只怔怔地站在那里流泪。
  周凌芳坐在旁边,“当当”的敲着锣,她见法儿呆立不动,那双含有荡意的秀目中,射出了怒火。
  红儿依偎在她的旁边,看着发急,可是,她畏惧双亲,也不敢近前去催促法儿表演。
  陡地——
  姚青双肩微幌,已飘至法儿身侧,话也不讲,手举软鞭“劈啪!”一声脆响,砸在他的后背。
  只痛得法儿“哎呀”叫唤!
  “妈妈,痛死我了!”这句话不打紧,顿使姚青双眸射煞,他气凝丹田,功贯右臂,准备一下,就将法儿击毙!
  法儿见状,吓得又是一声叫唤!
  “救命!”
  但他毫不懂武功,自知不知武功,只有双手抱头。眼看法儿就要……
  蓦闻——
  一声大吼道:“你原来是以人代兽,残忍绝伦。”
  话声中,一个大汉纵落场中,右臂一翻,就抓向姚青手中的软鞭,左手“青山耸翠”,直砸向姚青前胸。
  姚青“嘿!”一声,狞笑道:“你是找死!”
  不知他使用的什么手法,只听大汉闷“哼”一声,“噔噔噔噔”连退数步,“扑通”栽倒地上,口喷鲜血,双目一翻,一命鸣呼!
  人命关天,围观的人一见,那里还敢停留,个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刹时,走得一个也没有了。
  此际—--
  周凌芳霍地站起身来,秀眸向四周一掠,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瓶,倾出了一点白鬼粉末,洒在尸体上。
  转眼间腾起一片白雾笼罩在尸体的上面。
  随即,向姚青施了一个眼色,她立身抱起红儿,姚青右臂一舒,挟起法儿,身形幌闪之间,已经飘出了镇外,踪影不见。
  街上尸体上的那片白雾,渐渐随风飘散,剩下的只是一具骷髅!
  就在这时,街上又出现了一个满面油腻,衣衫破烂,脚拖鸳鸯鞋的老叫化子,走起路来,东倒西歪,好象喝醉酒一样。
  他一边行走,一边在衣领上抓着痒,不时还抓一只虱子放在嘴里嚼一下,好象吃得津津有味,他的口中,喃喃自语:“三月不知肉味,这虱子岂不是肉乎?”
  “喀嘻!”他仰着头,腋下挟着一根约四尺长的青毛打狗棒,“踢达!踢达!”的向前走着。
  眼看他一脚就要踩在那具骷髅上,忽地----
  他一声惊叫:“我的妈呀!怎的大街让出现了骷髅?”
  话声中,他双手抱着头,转身就逃。
  跑了两步,又转回头来,向后面看看,他双目暴射出两缕寒光,但瞬息而没。
  他呆立在当地,看向那具骷髅。
  这时——
  街上又出现了几个乡民,陆续的走向前来。
  老叫子见有人来,好象胆量大了起来,遂走向前去,伸出打打狗棒,翻动着骷髅,喃喃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有一个老乡民,越众上前道:“这位死去的哥儿,也不知是何处人氏,他的尸体,怎的会这么快就腐烂掉,实在怪事?”
  老叫化子接道:“他怎的会死在此地?”
  那个老乡民看了他一眼,遂将倾间之事说出,又道:“这位哥儿为了打抱不平,客死他乡,也够可怜,我们应该把他骸骨殓起来才是。”
  于是,转头商议,一般众乡民集资购买棺木,一面派人报官,一面准备收殓不得。
  就在他们讲话之间,那老叫化子,趁人家不注意之时,双腿不弯,肩头不动,只一幌,闪进了一条小巷子。
  他再微微一幌,已纵出了镇外。
  他的心头暗暗忖道:“这是江湖上最为歹毒的消肌粉,使用之人,怎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拿出来残害人命,咱醉化子施不流,不遇便罢,既然遇上就要找到这两个狗男女,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撒野!”
  举目一看,路上行人如蚁,他的脚步,随之又歪歪倒倒好象喝醉了酒一般的向前走着。他的口咕哝着,却又听不清楚。
  忽然——
  他又哈哈的大笑起来。
  笑声一落,口里念念有词:“汛彼柏舟,亦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优,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又是“嘻”的一笑,接着念道:“……肤如凝脂,领如蜡蛴,齿如瓠犀……”
  还真看不出这个老叫化子,肚子里满装着墨水,他念的是诗经。
  行路人,见他疯疯癫癫的样子,同时,他又是一个要饭的,故也不予理会。
  “醉化子”施不流依然我行我素的前进着。他见行人渐渐稀少,而且又近山区,身形一荡,转眼间他失去了踪影。

  且说姚青挟着法儿,周凌芳抱红儿,全力施展轻功,疾若电闪风飘,向前飞驰。
  天色已黯,他们来至一座镇店,投入客店内。
  姚青探手将法儿的亚穴点中,转身喝问红儿,道:“小丫头,是你偷了我的解药?今天不说实话,我就把你劈做两半,快说! ”
  红儿见爹爹满面煞气,吓得急偎在娘怀中。
  周凌芳急忙紧拥住女儿,娇叱道:“你吓着我的孩子,我与你拚命,解药放在你的身上 她怎会偷取? ”
  姚青一见妻子秀眸放稜,立时声调缓和下来,道:“我不过是问问她而已,何必……”
  周凌芳截住道:“你何不问自己的药有没有毛病!”
  她的面色,依然紧紧地绷住,没有一丝笑容。
  姚青转身解开法儿的哑穴,也不问话,手举软鞭,“劈啪”连声,没头没脸的一顿乱抽 ,喝道:‘小杂种,你的胆子倒不小,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叫救命,今天我给你剥掉一层皮。”
  软鞭一停,又喝道:“给我将皮褪掉,快点!”
  法儿已被他打得浑身刺痛,但又惧其狠毒,袛得忍受痛疼,将那猴皮褪掉,已是全身裸露。
  姚青的脸上,煞气毕露,手中软鞭,‘啪’的又抽在法儿的肩背,立时显露出一条血痕。
  祗痛得法儿惨叫一声,摔倒地上,哭叫道:“大叔饶命,是我自己依吃了解药,以后我绝对听从大叔的话……”
  但姚青的软鞭,依然如雨点般的打下。
  法儿惨叫的声音,渐渐微弱,而至小的听不见了。
  陡地——
  偎在周凌芳怀中的红儿,“哇!”的哭叫着:“爹爹饶了他的命,是红儿不好,捡了一粒解药,给他服下,他太可怜了,爹爹不要……”
  姚青一声断喝道:“小婢子,你破坏我的好事!”
  手中鞭又要抽下,蓦闻屋顶,似有衣袂飘风之声。
  他急速回头,向周凌芳递一个眼色,左掌一挥,打出一股锐风,将桌上的灯火熄灭!
  周凌芳也已听见,右手疾伸,将怀中的红儿,点中了晕穴,放在床上,疾捷无伦的飘下地来。
  夫妻两人,同时又纵出屋门,翻身窜上房脊,却见一条黑影,快似电闪星落,向镇外飞驰。
  他俩也不稍缓,随后紧追。
  就在这时,从客店的暗影里,如同幽灵似的出现了一个老叫化子!
  他晃身入室,首先向床上看了红儿一眼,转头又发现萎顿地上的法儿,双眸暴射寒光, 口里喃喃自语道:“好残忍的和合双魔,原来就是你们两个假借玩猴戏的名目,白天相准了对象,晚上就去探阴补阳的邪毒勾当,哼!”
  他这几句话,被法儿隐约的听见,但法儿全身痛疼,动弹不得,甚至连出声的力量也没有。
  老叫化子略一犹豫,又向床上瞥了一眼,伏身抱起法儿,飘然而去。
  他一阵疾驰,钻进一座树林,将法儿放在地上,检视了一下伤痕,见是皮肉之伤,于筋骨无妨,逐在腰间掏了一个小瓶,倾出了两颗乌黑的药丸,放在法儿嘴里。
  这时——
  法儿的心里明白,但却不敢出声,因为他会听见娘亲说过,江湖上怪人多的很,像这个穷叫化子,说不定又要折磨自己。
  是以,他只有紧闭双目,装作晕迷不醒。
  忽觉老叫化子捏开自己的嘴巴,放进了两颗丸子,放在法儿嘴里。
  他安心含在口中,准备叫化子不注意时吐出,他被他弄得有口难言。
  讵料----
  药丸入口,立化津液,而且有一股清幽芬芳的气味,不自觉的咽下肚内。
  法儿暗自后悔,悔不该立时吐了出来,宁可活活的被他折磨死,也不愿作一个有口难言的哑巴,任人摆布,思至此,双目倏睁,泪水滚滚而下。
  老叫化子一见嘻嘻的一笑,道:“小娃子,你可醒来了,咱老叫化名叫施不流,是咱把你救了出来,以后可要好好听话,咱将来教你几手武功,好报仇雪恨。 ”
  说着,笑容顿敛,似乎想起一事,叫道:“不好!”转身就要……
  却又很快的回头对法儿嘱咐道:“你在此地稍候,咱一会儿就回来。 ”

  他身形疾速,转眼间,消失在暗影里。
  法儿躺在地上,听见叫化子的话语,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暗道:“他也要教给自己几手,无非是仍把自己当猴子耍,或者替他沿门托钵讨饭,岂有好的事情!”
  心念之中,发愁自己的身体已被姚青打得遍体鳞伤,动弹不得,不然的话,趁此机会逃走,实在……
  求生之念,是与生俱来的,除非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只有坐以代毙!
  法儿将是未来武林中的一朵花,岂能始终役使于魔掌,当然,必有机缘,给他逃脱的机会。
  这次,他所受姚青夫妇的折磨,正是给他一种劫难,使其日后能专心一志的练习武功,得能一旦脱颖而出,大报仇怨。
  法儿当前的遭遇,也正如孟子所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
  当下,他求生之念心切,牙根一咬,准备忍受剧痛,站起身来,急速的离开险地,躲开这些恶人。
  出乎意料----
  他身上的痛疼,爽然若失,而且,感到意外的轻快。
  不由得大喜,慌忙的拔步飞奔,直向林木深处驰去。
  他刚走不多时,老叫化子从林外轻灵的纵进。已不见了男孩,急得他到处寻找,可是,找遍了好几丈方圆,也未发现踪影,他喃喃自语道:“难道又被两个魔头劫走? ”思念至此,迅快无比的又飞出林外。
  且说法儿躲在林木深处,一直等到天亮,尚幸安然无事。
  他本想继续逃走,但是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役猴皮,如果是一出去,人家怕不要又当作猴子对待!
  这样一想,他就不敢走动,但是,又怕那老叫化子施不流回来寻找,必须找到一处特别隐密的地方住上,待到夜间再行离开。
  正是当儿应该脱苦海,苦尽甘来。
  一眼看见不远处,有一株数人合围的巨松,在松树的干旁,有一窟窿,好象是年久树干腐烂所致。
  他求生心切,也不顾里面有没有毒物,伏着小身子,就爬了进去,里面正好可以藏起身子,而且,还余下一块孔隙。
  于是,他屏息静气的坐在里面等等日落后,再行出林来。
  过了约有两三个时辰,隐约的听见有人招呼道:“小娃子,快出来,老叫化子不会害你的,我将来传授你武功,再寻找双魔报仇。”声音逍渐逼近,又逐渐远去。
  旋即,又听他在遥远之处,唤道:“小娃儿,我乃是武林四奇之一,你就是打着灯笼,也难以找到象我这样的师父快出来。”声音略顿,又响了起来:“小娃子如果你嫌老叫化子脏,我替你介绍一个更好的师父!”
  “……”
  法儿坐在树窟窿里,连大气也不敢喘!他的心里,却在暗暗骂道:“你说的倒好听,如果落在你的手里,还不是照样的抽打,替你讨饭要钱,我受的苦够了,再也不听你们这些坏人的鬼话。”
  老叫化子的声音,渐渐隐没显然已经离去。
  法儿抬头看看外面,依然有亮光射入,他知道天还没有黑,只有安心的坐着。
  他毕竟是一个稚龄的孩子,由于昨晚的毒打,整夜没睡未眠,更加惊恐过度,疲劳已极。
  现在,一经安定,眼皮发涩向后一仰,就此睡熟。
  梦中,好象在家里,妈妈端来了很可口的菜饭,他早已饿火中烧,端起饭碗,向口里直塞。
  娘立在旁边,柔声说道:“好孩子慢慢吃,要细嚼缓咽?”
  但是,法儿虽在吃着,肚子里依然是空虚的。
  由于急于吞食,一下子咬痛了舌头。睁开眼一看,原来是一个梦。
  他的肚子里,这里“咕辘辘”的直在叫唤,然而,在这人迹罕至的森林里,又到何外讨食呢?
  饥饿的滋味是不好忍受的尤其法儿,自小在慈母的怀中几曾挨受过饥饿。
  他已饿的眼睛射出火花,但是,又不能坐在树窟里待死,何不到外面去挖些草根充饥。于是,强提了一口气,爬了出来。
  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他有点怕,全身顿起寒栗!
  一阵风声,吹得四周树叶,发出飒飒的响声,他只以为有鬼魅出现,吓得他毛发悚然,一头又钻进树窟内。
  等了良久,又无声息,抬起头向外一看,依然是一片黑暗,并没有什么怪物。
  他再次大着胆子,钻了出来。他从枝叶隙间,看见了天上的星星闪烁。
  他徘徊着,低头找地上有无野草,以便挖取草根来充饥。
  出乎意外的遍地青苔。
  他坐在树窟的旁边流着眼泪,再也想不出办法。
  因为他现在连抬腿的力量都没有,要想走出树林,谈何容易?
  处此情况下,只有一条路,就是在这里等着饿毙。
  这时候,林内一片寂静,静得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也可清晰入耳。
  法儿饿得正要昏昏欲倒之时,看见松树旁边长出了两片碧绿可爱的嫩叶。
  他一时精神大振,移近前去探手就要摘取这两片绿叶暂疗饥渴,讵料----
  他的手还没到,从两叶的中间,很快的钻出了一株小指粗细的茎子,碧绿透明,可爱异常。
  这使他不由的怔住了。
  于是,静静的坐在旁边观看,要看看这个奇怪花草要长成什么样子?
  所谓人的机遇,可遇而不可求,凡是愈想得到的东西,总是离得远远的,不能使人如愿以偿,但是有时候未涉及苦思妄想,却偏偏有意外的奇遇。
  法儿经母亲的指点,虽然读的书不少,但却从没听到或者看到这样长得快速的花草,这间,那株茎子上,竟开了一朵花来。
  旋即花瓣落地,长出一个鸡蛋大小的果子,一阵清香扑鼻而入,法儿闻见香味,精神为之一爽。
  法儿不管它是否有毒,探手摘下,丢在口中。
  果子入口,产时化作液汁,流入肚内。
  正在这时,一阵污浊的腥气飘来,法儿大骇,不知从那里来的力量,同时冥冥中有一种感应,他毫不延缓的爬上了一株大树,坐在树枝上,向下伏视。
  从林隙间,爬来一条水桶粗细,长着两个头四只腿的怪蛇,它一爬近那株花草处,将长尾在地上乱甩,并且两头扬起,好象寻找猎物。
  它一眼看见法儿所坐的地方,忽的向前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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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再世不为人
  法儿坐在树叉桠,发现一条四脚两头的怪蛇,直向他所坐的树下爬来,昂起头,张开血盆似的大口,作势吞食,并喷出一口一口的黑气。
  法儿吓得魂飞魄散,怪蛇喷出的黑气使人欲呕!
  尚幸他爬得很高,怪蛇虽然昂起头来,口喷黑气,却无法伤到法儿。
  怪蛇掉转身体,利用尾巴,直向树干上敲打。
  它想将法儿震下树来。
  但是,法儿紧抱树干,除非怪蛇能将树干敲倒,否则,是难以将他震下来的。
  怪蛇好象已经通灵它是安心要将这株树敲倒,才肯甘心。
  是以,不停歇的用那粗尾巴敲个不停。
  终究由于树干太细,经不起这条怪蛇的敲打,枝叶横飞“卡嚓!”一声响处,直向旁边倒去!
  怪蛇一个翻身,张开两片血盆般的大口,直奔法儿。
  在这千均一发的当儿,陡地----
  从空中箭疾的落下一只全身羽毛雪白的“百灵”鸟儿,它探动铁啄,啄向那怪蛇的眼睛。
  怪蛇似乎十分害怕“百灵”鸟,急忙将头一低,甩动长尾巴,凌空乱打。
  于是,一个在空中,一个在地上,狠命的拚斗。
  一时间,断枝残叶,到处乱飞!
  法儿本来自忖,这一下必死于怪蛇之口,却想不到凭空飞来了一只白鸟,与怪蛇打起来。
  他眼看树已倒地,立即将手一松,跳下地来,也不顾不得看着蛇鸟打斗,撤腿就跑!
  跑到东方发白,来到一座山谷。
  恐怕被人发现,当即寻找了一个小石穴藏起来,预备天黑,继续前行。
  他自从服下那果子,一直饱饱的,同时,他也觉的自己的脚步,快捷异常,而且,身体也十分轻灵。
  现在,肚子也不饥饿,倒下就睡。
  安然的渡过了一天,又是夜色降临。
  他准备起行,但是,问题来了,现在到何处去? 那里是自己存身之处?
  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武林坪,妈妈跌下悬崖,必须找娘的尸首。
  想起娘来,不由肝肠绞痛,迈开脚步,顺着山谷,向前急跑。
  这样,他昼伏夜行,饥则挖食草根,渴饮山泉,于第五天的晚上,抵达“武林坪”畔!
  此际----
  法儿仍然是穿着猴皮,看去真如一只猴子。
  他向四周看了一下,随即大胆的走上坪顶,走到崖边,伏看着深不见底的幽壑。
  但是,哪里能见到母亲的尸首,除非能下去寻找,然而山高千寻,既无道路,又无双翅,如何到达壑底?
  孩子终究孩子,他想了妈妈,想起了几天来所受的磨难,不自觉的“哇!”的一声哭起来,口里叫着:“娘,您到何处了?”
  其声是那么的哀痛,那么的凄凉,凭的是铁石心肠,听到这个呼叫声,也中免心酸落泪。
  法儿的哭声,响在整个的“武林坪”!
  陡地----
  传来一声轻“咦!”,接着有人说道:“原来是个小孩子!”
  法儿闻见,哭声忽止,立即回头看视,不禁使他魂飞天外,魄散九霄!
  原来正是逼落母亲坠下幽谷的“华夏三罡”。
  这三个阴险狠毒的魔头,正并排的站立在坪中,疑奇的向这边看视。
  道士的双眼陡射奇光,一阵阴森的怪笑,道:“这不正是所要找的那个小杂种么,我说他会来此的,还是没逃出我的意料!”
  和尚也是一阵桀桀大笑,道:“这小杂种,还真有点怪心眼,你们看他在何处弄到一张猴皮披上,他想装成猴子混过去,真是意想天开,哈哈哈!”
  接着-----
  三罡又相视一笑,志得意满的立时会达到他们斩草除根的企图。
  他们正要向前移动之时,忽地----
  从坪下又纵上一男一女,正是“和合双魔”,也追寻到武林坪上!
  双魔一见“华夏三罡”向法儿面前移动,姚青大喝道:“哪个敢动他!”
  “华夏三罡”闻声同时身躯疾转,发现对面男女两人,站在当中的儒生一阵阴森森的冷笑,道:“想不到和合双魔光临江南,想来你们夫妻之间,在敦伦上不能双双满足,到江地来寻找外快,可是,这武林坪上,只有三条光棍,对你的夫人倒有用处,但对你却是爱莫能助,哈哈!”
  姚青的面孔来来生得尚称清秀,闻言气得变成了猪肝色,幌身疾进,暴喝道:“三罡,别人怕你们,和合双魔却不惧!”
  双掌前挥,向着三罡猛扑而去!
  周凌芳也是一声冷笑大喝道:“不错,老姑娘要的是童身男子,却不要你们这三头笨猪!”
  娇躯一幌,纤掌翻飞。
  “华夏三罡”又岂是省油的灯,忽地散开,将“和合双魔”品字形的包围住,同样的赤手空拳对敌起来!”
  一场混战,武林坪上砂石横飞,迷人眼目。终究双魔的功力稍逊一等,双双一声厉啸,也顾不得擒抓法儿,纵身跃出围外,向武林坪下飞奔。
  “华夏三罡”得意的哈哈大笑,和尚高声喝道:“双魔,如果不服气的话,我们随时听候你们的意思,还在这里解决!”
  说完,与儒生道士同时转身又向法儿逼近。
  他们决心要将法儿弄死,方才罢休,因为法儿活在世界上,对他们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法儿惊惧的慢慢后退,他已距悬崖边沿,仅有三四步的距离,若不及时停住,就要步乃母的后尘!
  陡地——
  那道士阴沉的一笑,道:“小杂种,你再向后退,摔下去尸骨不存!”
  他说话声中,儒生与和尚欺身疾进。
  法儿哪里听到道士的警告之言,他一见另外两人,双手疾伸向自己抓来,小身子向后疾退两步,竟然一脚踏空,翻身向崖下坠去!
  就在这时,武林坪畔的另一面出现了一个老叫化子,正是自称为“醉叫化”的施不流!
  他恍忽发现法儿坠下悬崖,不由大怒,一声暴喝:“大胆孽障,你们拿命来!”
  “华夏三罡”闻声转身,见是“江湖四奇”之一的“醉叫化”施不流,吓得他们亡魂皆冒!
  三声厉啸响处,飞射下武林坪!
  转眼间,踪影杳然!“醉叫化”施不流见三罡不战而逃也不追赶,走到崖边,向幽谷内一看,呢喃的说道:“好一个习武的奇材,亡身穷谷,实在可惜!”
  他怅立良久,长长叹息一声,拖着那双破旧的鸳鸯鞋,挟着青竹打狗棒,“踢达!踢达!”的离开武林坪!
  夜风不断的吹刷着,卷起地上的细砂,飞向山下。
  这时——
  一只雪白的“百灵”鸟儿,从远处飞来,立在一块尖石上稍停,又振翅向对面的山峰上飞去。
  且说法儿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的向下坠落。
  不多时,他已经晕迷了过去,人不该死,必有救,事实上,法儿也不能就此的死去,否则他双亲的仇恨,以及自己所受的折磨,岂不是永远沉沧下去。
  不知经过多少时候,他才慢慢地醒转。
  急忙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身上湿润润的,侧转头一看,才知道是躺在一潭乌黑的水边。只见那潭黑水,波翻浪涌,响声雷鸣。
  法儿领悟超人,已知自己必是落在这潭黑水内,幸命不该绝,被汹涌的浪花,冲激到岸上来。
  他翻身坐起,感到身上虽然有点疲劳,但却没有痛疼的暗忖思:“这一池水,倒是奇怪,怎的会无风起浪,难道这是一处泉眼,可是,水却没有流到外面来!同时这水,又是乌黑色,好象是一池墨水,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蓦地----
  脑海里浮上了一个影子,那是娘也坠下幽谷,他急忙站起身来,准备寻找娘的遗体。
  谷底连同一池黑水在内,方圆约有二十余丈,差不多完全踏遍了,竟未发现有骸骨之处。他的脑海不由一动,暗道:“敢情,妈妈也与自己一样,跌落在水池内,复被浪花冲上岸来,复又慢慢醒转,已经出去寻找自己。”
  思念至此,心头大震。
  他决心也要奔出山谷,去追寻娘。
  可是,待他抬起了头,寻路出山之时,不由叫苦不迭。
  原来四周都是千寻削壁,那里有什么出路,直若一泉很深的井口一样。
  法儿仰望着高空,泪水滚滚而下,口中连连叫唤!
  “妈妈,妈妈,你到何处了? 法儿也被三罡逼下深壑,妈妈,您快来嘛,法儿……”
  他口口声声的叫唤,然而----
  只有空谷回应的声音,不绝的传来! “娘,娘!”
  却没有人答应。
  法儿不断的哭叫着,已是声嘶力竭!
  在这样的绝地,如果他找不到娘,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吃住无着,岂不要活活饿毙?
  法儿疲倦的依靠在石壁上,双目紧闭,渐渐地睡熟。
  一觉醒来,仰望高空,繁星闪烁,已是深夜。
  谷内,除去震耳欲聋的“轰隆!轰隆!”水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息。
  他有点怕,而且也有点寒冷,只得蹲起身子,用两条手臂,紧紧地拥抱住双膝,借以取暖。
  又冷又怕,袭击着这一个孤苦伶仃的稚子。
  可怜,谁无父母,提携捧负,法儿一个稚龄的孩子,怎失怙恃,现在又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地,怎不令人生起可怜的心情。
  但是,社会上如果真有这样遭遇的孩子,有人口头上能说出同情的话,但实际上却做不出来。
  可怜的人,举目皆是,又有谁能伸出同情的援手?
  不过事实上指望别人是不行的,还需要自己跌倒,自己再爬了起来。
  法儿颤抖的蹲踞在石壁边,无意间----
  他抬头发现对面有两盏明亮的灯光。
  灯光的底下,隐约的是一个洞府。
  他不由大喜过望,心里也在想着:“娘一定在里面!”
  胆子随之也大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直趋向那座洞府前面。
  迨至近前,他又有点犹豫起来,因为从洞内透出一缕腥臭之气,十分不好闻。
  他为了阻挡这股腥臭之气,遂将猴子头皮,又拉到了头上,将脸面完全包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
  于是,胆子一壮迈步向内走进。
  他感到地上绵软异常,抬头向里面看去,黑黝黝地伸手不见五指。
  他惧怕里面会有毒物,准备转身退出,候天亮后,再行进内查看。
  讵料——
  他还未来得及转身,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竟将他吸进洞的深处,同时,他闻到腥臭之气愈浓!
  薰得他头脑晕弦,更使他奇怪的,里面嚅动不已,而且有水珠滴下。
  由于他全身上下,全被猴皮包住,是以,手脚触动之处,感觉不出这墙壁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只是软绵绵的。
  他被那股吸力一吸,摔了个四脚朝天,躺在水里。
  急忙爬起身来,仔细一看,四壁摇动不已,上面湿润润的滴下水珠来。
  忽地----
  他发现有好几个鸽卵般大的红色小球往来的飞动!
  这是奇怪的东西,他不由的站起身来,伸手要抓,但是红色小球飞得太快,未能抓住。他心有不甘,决心要抓住一个看看。
  正这时,恰好有一个红色小球,直飞向他的面前,便很快的伸手把它抓住。
  料不到由于用力过猛,竟将红色小球捏碎。
  一缕清香,钻进他的鼻孔中,顿起饿饥之感。
  他也不知道身处险地,于是走出水面,站立在一处略高的地方,再抓住一个尝尝是什么滋味?
  忽然,他觉得自己的脚面有点痛疼,低头一看,吓了一大跳,原来脚上的猴皮已完全腐烂,自己的脚背也烂了一大块!
  他痛得忍不住用适才捉住红色小球的那只手去抚摸。
  说也奇怪,他手上沾满球内的液汁,摸到腐烂之处,立时止痛,而且,去腐生肌,很快的长愈!
  他喜得心花怒放,原来小球有这么多好处?
  现在脚已不疼,又站立起来,专心一志的抓球。
  初时,仍然抓不到,渐渐双手快起来,一连被他抓到了两个红色小球。
  遂放在鼻端一闻,引得他口水直滴,张口就吞食了一枚,说也奇怪,他吞下之后腥臭之气,一扫而光。
  孩子童心大退,一知道这红色小球好吃,决定把它全部抓住,待找到娘,送给她两枚吃,也算略尽孝道。
  心念一动,准备小球飞临,探手就抓。
  一连被他抓到了七个,又吃了两个,剩下的三个,都放在怀内。
  这时----
  他的双目,已能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自己处在一个小洞穴内,不过,洞穴的墙壁十分奇怪,并不是石头,好象是肉做的!
  他用手指一划,软软的一点也不错,确实是肉。
  这是一个什么洞,使他猜测不透。
  瞥眼间—
  发现低洼处的水里,有一个约六寸长,四寸宽的小铁盒,还有一柄约二尺长的东西!
  他伏身将小铁盒及那柄长东西捞了起来。
  拿在手中,反复细看铁盒,并没有开关之处,自然无法打开,他本想丢掉,可是,又有点舍不得,遂撑起身上的猴皮,也塞在身边。
  继之,他又看见那柄长东西,原来是一柄短剑,剑鞘色逞黑褐,可是由于泡在水内所致。
  他虽然不懂武功,但对剑却不陌生,因为他的家中也有一柄长剑,时常见到母亲玩弄,他也曾要求母亲传授几手剑招,可是,母亲总是疾颜厉色的喝斥。
  是以,他再也不敢随便张口,但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将来有朝一日,绝对要练习一下。
  现在,他无意中得到这一柄剑,长短恰到好处。
  高兴得心花怒放。
  不自觉的用手指一按弹簧,“仓!”的一声,短剑自动的窜出二寸余长,微微射出一丝红光。
  一股冷气射出,侵入肌肤。
  他顺手一击,短剑出鞘,刹那间----
  一片红光,照耀整个洞内!
  使法儿吓了一跳。
  他仔细一看,红光的来源,正是剑身所射出的。
  他兴奋得无以言词形容,口里喃喃自语道:“我找到娘,一定要她老人家传授几招,我就以此利剑,杀掉华夏三罡及姚青夫妇。”
  自语声中,蓦地——
  发现剑身上,镶嵌着三颗红光四射的宝珠,这红光正是珠子所发射出来的,先时由于掣剑急速,故未看清。
  他顺手一摸,真是澈骨冰凉!
  同时,有一股清凉之气,沿臂而上,使他的精神为之立爽。
  剑身刃薄如纸,和指轻轻一弹,“嗡嗡”有声。
  瞥眼间—-
  发现靠护手处,竟刻着两个古篆:“三星!”
  法儿是何等领悟,猜测得到这柄短剑的名字,定然叫做“三星”。
  任何一个人在无意之中,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免不了都会兴奋得手舞足蹈,法儿也不会例外。
  他手握短剑一挥,立时红光大炽!
  一片血雨,溅了他满头满脸,而且,有点血腥味道。
  原来短剑的光芒,砍在肉壁上,喷出了血水。
  正在这时,一阵山摇地动,夹着“轰隆”声响,端的骇人已极!
  更使他惊恐的,是他感觉到这个肉洞一起一伏,而且,似在走动,快速已极。
  他一个立脚不住,竟跌在那湾水池内!
  他想站起身来,可是,由于波动得太厉害,竟然站不起来。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竟走到一个什么所在地?这一个洞,怎会是肉做的?并且还有血水?
  猛然有一个不祥的念头,袭上了他的心中,难道自己是被一个巨大的怪物吞下肚子里不成?若果如此,这一生岂不要真的完了!
  他骇极猛起站起身来,可是,肉洞仍然波动,不过,比之先前,略微好了一点,但要想立住,还是办不到的。
  这样,过了约有一顿饭的时间,才慢慢地停止。
  遂从小水湾内,站立起来,仔细端详四周肉壁,一如先时一样的懦动不已!
  更不断从肉壁上滴下水珠!
  他怔怔地看着,却想不出外出的办法。无意之中,左手指碰在剑锋上,有点痛疼,急忙抬起一看,手指竟被锋利的剑刃,割下了一个小口,渗出血水!
  这一下,可触动了他的灵感,自语道:“有了!”
  右手短剑一起,嘴角边露出了笑容,看着短剑,道:“我真笨,既然是肉做的洞,有这样锋利的宝剑,何不以此剑开个洞岂不是就出去了!”
  小孩子是具有勇气的,何况法儿更有一份坚毅无比的毅力,想到就做,举剑就向肉壁上砍去。
  这一剑砍去,红光大织,一下子竟劈下了大片!
  使他不由吓了一大跳,他不相信自己的臂力,竟然如此的大,但事实上确是如此。
  就在这一怔之间,肉洞急剧的起伏,又把他摔倒。
  现在他一不做,二不休。
  于是,就躺在那里,左一剑,右一剑的劈削着。
  他的意思是:“如果是一个巨大的东西,把自己吞下肚内,自己凭此宝剑,不难把它的肚皮刺破,那时,岂不破腹而出!”
  剑落之处,血雨横飞。
  挥剑之间,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事,自己既然是被一个很大怪物吞食肚内,应该是一片漆黑,而自己现在却如同白昼,岂不是怪事?
  他想不出原因何在?
  手中剑,并未停止,继续劈刺!
  肉洞的波动,更加厉害,简直晃得法儿头晕眼花。
  但他为了求生,只有尽量忍受。
  波动,慢慢地缓迟下来。
  肉壁上的血水,有如潮水似的流着,流向前边的一个小洞口,那里似是唯一的出口。
  经过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终于完全静止。
  法儿坐起身来,略微沉静了一会,头脑一清,双眸更形明亮!
  他端详着经过剑劈之处,仍然有点抖动,显然是尚有着知觉。
  当下,他心神一静,头脑清醒,一股求生之念,悠然而兴,身形骤起,将手中短剑一抖,向肉壁上猛刺!
  洞壁又是一阵颤动,但却未翻腾。
  至此他的心稍安!
  于是,继续挥剑劈削肉壁,一块一块的肉掉下,他即用手丢向旁边,不断的……
  “天下无难事,只怕心不专”,终究,被他开出一个尺圆大的小洞。
  他并不气妥,依然开动着。这样,开了约有三尺深浅,他想试试还有多厚,随即运集气力,手持短剑,猛力一扎,又将剑抽出来。
  陡地----
  一丝亮光,从外面射入!
  法儿不出大喜过望,他将手中短剑一抖,再次一削,划开了一个大的窟隆,立即伏身从内钻出!
  双脚一踩,窜出了六尺多远,他意想不到自己的身躯会如此轻灵,而且,轻灵得有如风飘落叶。
  他也不便多想,身躯一转,顿时又使他吓了一跳!
  原来面前横亘着一条几丈长的大蟒,其粗细恐怕有十数人合围不过来。
  他适才出来的地方,正是在蟒的肚腹旁边。
  法儿简直吓呆了,全身酥软,连脚步也抬不动。
  万万想不到,自己会走进了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口腔内,他在蟒腹内,并未害怕,现在已经出来,却使他胆颤心惊。
  惊怕的一步一步向后面退缩,但是大蟒,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是,一双蟒目依然射出红光。
  法儿见大蟒不动,暗道!
  “敢情,它已死掉!”事实上,大蟒确已死掉,因为法儿在它的肚内,用利剑乱削乱劈,脏扬完全坏掉,如何能生存得了?
  同时,三十年来,它修炼成的七颗内丹,被法儿吃掉了四颗,剩下的三颗,也被法儿一并取去,内丹已失,即夺掉了它大半个生命。
  大蟒做梦也未想到,会送掉了自己的生命。
  法儿看了一会,证实大蟒已死,这才放一颗忑忑的心。
  他低下头看自己满身是血,遂走近潭边用黑水洗了一下身上的猴皮,以及脸面,就坐在潭边楞楞地看着大死蟒。
  忽然----
  他想起在蟒腹内所抓住的红色小球,遂用手撑开胸前的猴皮,掏出一颗,依然是软软的,但却相当坚韧,隐隐泛射出霞光。
  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又放在怀内。
  刚想掏出那个铁盒看看,蓦地——
  耳边响起一缕微弱的呻吟声!这使他吓了一跳,腾身站起,向四外目视,四周依然是削壁环绕,谷中除去那条大蟒以外,再没有其他人影。
  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会撒谎,因为他听得清清楚楚有一个呻吟声!
  始至自己要仔细辨听声音来源时,却又声息无然。
  他正要再次坐下来时,蓦地——
  又是一声呻吟!
  这一下,证实了呻吟声,是从那条大蟒身的洞内发出来的!
  他希望这座谷内会有人,但时听到人声,却又使他趔趄不敢近前。
  忽然他的脑海里,又掠上了一个念头!
  “说不定娘就在里边!”想起娘,孩子的心里,立时升起了一片喜悦,他也顾不得洞内有无危险,一手持剑,一手拿着剑鞘,飞身向洞内驰去!
  他只觉向这前一纵,竟纵出丈余远,但他现在心头很愉快,对这些事,根本不作理会,晃身钻进洞内。
  毫不犹豫向内直进。
  洞内意外的广阔异常,走了一阵,发现了一条岔路。
  左首的那条,略微矮一点,右首的那条,与前洞样的高大宽广。
  他安心先至右首探看一下,如无人影,再行返回。
  讵料——
  尚未走得几步,身后“轰隆”一声大震,只震得山摇地动,很久还未停止!
  他急忙回身一看,不由叫苦不迭!原来身后的洞口,被一座很大的铁闸封住。
  他后悔不该走进来,现在被困在这里面,如何是好。
  是以急得泪水婆娑而下。
  流了一会泪,又听见一声呻吟传来,似乎就在前面。既然有人,又增加了他的勇气,擦干泪水,循声而去。
  走着,蓦闻——
  一声微弱的喘息,似是一个人将要咽气的时候,吐出了他最后的一口气。
  法儿是一个聪明无比的孩子,他听出了喘息的声音,是一个女人!
  他的心头,乍然一惊,不顾一切的向那声音奔去。
  未驰得几步,发现前面洞壁坍塌,巨石纵横,竟将甬道塞住!
  他仰头向上面看望,似乎洞壁上是空的,即欲踏上石块,去寻找那个人之时,蓦地——
  又是一声呻吟,发自脚底下。
  他急忙缩回脚来,顿时使他大骇!
  但见一个满头白发苍苍,面容枯高的女人,被两块巨石,将双腿压断,她正仰卧在血泊中。
  法儿见那女人的形状,有点害怕,始终不敢近前。
  但见那女人痛苦之状,不由激起了他的同情心,同时,也有着一份“免死狐悲”之感,是以,立即提起了勇气,走近前来,蹲下身子,轻声说道:“老人家请你醒醒!”
  良久那怪人似是由晕迷中,苏醒过来。她睁开一双无神的眸光,瞥了法儿一眼,顿时一怔!
  旋即,又眨眨双目,声息微弱的道:“你是人?还是猴子?”
  法儿见她醒转,不由大喜,向前移动一下,用手将头上的猴皮抹掉,说道:“我是个人,老人家你的双腿怎么被石头截断?”
  怪女人却未即时回答,闭上双目喘息了一会,似乎在忍受着无比的剧痛!
  她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微弱的道:“孩子,你把我扶起来再说。”
  怪女人腿上的血水,已然干固,但是其血肉模糊之状,惨不忍睹!
  法儿看着面前的女人,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不知道母亲现在死活存亡,不自觉的泪水凄然而下。
  忽然——
  那个怪女人,颤抖的说道:“孩子,我无心听你的遭遇,你快把那边的一把扇子拿来,我要趁机把我的遭遇说出,如果延迟时间,恐怕难以说完。”
  法儿循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在原先她所躺的地方血水中,有一把长约二尺,乌黑泛光的摺扇!
  他慌不迭的探手拿起,交给怪女人!
  那怪女人接在手中,又闭目喘息了一会,才道:“这座洞府,适才一阵地动山摇,竟然坍塌下来,是我一时不防,被倒下的石块将我的双腿压断,以致弄成这样……”
  法儿目珠一转,接道:“一定是……”
  怪女人不待他说下去,已自摇手制止道:“你不要插嘴,耽误时间。”
  他眉皱鼻缩,牙根紧咬,挪动了一下身子,道:“我在这座洞府内,已经八年多了,尚幸我能遇见你这样一个人,不管你将来能否活着出去,但我必须要说出来。”
  法儿接道:“老人家说吧!”
  怪女人道:“我的名叫做柳翠明,早年随着父亲闯荡江湖,无意这中,得识‘白云飘’傅成镐,他生得唇若涂朱,丰神俊美,气度轩昂,再加武功超绝。
  “那个少女不爱俏,当时,我一见他,就爱上了他,我父亲经验老练,自知我的心事,也就毫不犹豫的把我许配了傅成镐。”
  说至此,似乎伤处又痛起来了,她的眉峰紧紧的皱在一起,微微一顿之后,又道:“初时,我们夫妻情感,真如蜜里调油,好得连一个时辰也不能分开,闺房之乐,更难以言容。”
  “这样过了有五年多的时间,一次他外出了数天未归,有一夜,我正睡是迷迷糊糊,忽闻我们同住在一起的父亲,在他的房间内,惨叫了一声。”
  “我立即飘身下,穿窗而出,驰至厢房,发现父亲躺在血泊中,我当时惊呆了,正在不知所措当儿,恰好他从外边走进,气急败坏的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这才醒转,号啕大哭,他侧在一旁检视父亲所受的伤势,后经他发现,父亲似乎是中了一种奇毒的掌风,但究竟是什么掌力,他也说不出来。”
  “父亲行道江湖,自然得罪了不少的仇人,但倒底是那一路的人物,就难说了。”
  “我与他将父亲的尸体掩埋后,即到处寻找凶手,经明察暗访,得悉是一种‘三阳掌’,这三阳掌,乃是峨眉派的不传绝技,我即根据这点线索,向父亲的生前友好探问,始知父亲与峨眉派的一个叛门逆徒赤练子有点过节,我本想踏遍天涯追寻仇踪,但其时我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只得隐忍下来。”
  她说至此,身躯一阵抖颤,“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法儿急忙伸手抚摸着胸口,道:“老人家,你休息一会再说吧!”
    柳翠明吐出一口气鲜血似乎又轻松了许多急速的摇摇头,道:“时间不多,我必须快说下去,怀孕十月,我生了一女,取名傅玲玲,我们结婚八余年,乍得此女,可以说爱如掌珠。”
  “这样以来,为了抚育孩子,我自无法行走江湖,只得困居家中,不过,傅成镐却不断的外出,他究竟在外面做了些什么行侠仗义之事,我就不大清楚。”
  “有一次,他突然返回,说是仇家赤练子与人约斗于‘武林坪’,要我一同前往报仇。”
    法儿接道:“老人家的仇,一定报了!”
  柳翠明道:“这个消息,确使我大喜过望,立即带同孩子,与他一起前往武林坪,讵料,到达坪顶,未见到什么赤练子,却见到一个美赛天仙的女人等在那里。”
    她的话声忽止,双目射出两缕愤怒之火!
  稍停,又道:“狠心的恶贼,一上得坪顶,他即将孩子接去,转手又交给那个女人,并替我介绍,她叫‘玉女’秦淑瑗。“这个突然而来的女人,当然使我有一点不是味道,遂悻悻的走向悬崖边,向下伏看,但我的眼睛,却在偷瞥着两人的形态。
  “万想不到,他俩眼色互传,傅成镐陡地面泛煞气,飘身趋近我的后面三尺处,话也不讲,扬掌就要向我的背上砸去。”
  “我身躯疾转,他则一声冷哼道:‘柳翠明,我告诉你,大爷奉赤练子老前辈之命,斩草除根,你就……”
  “他说着话,扬掌向我猛击,我岂是他的对手,尤其是在冷不防之间,当时,我也忘记身处悬崖,疾迅的飘身后退落下……”
  话未说完,“哇哇”的吐出了数口鲜血,歪身倒在地上。
    法儿大骇,急忙再次抚摸她的前额,并连连叫唤。
    经过一盏茶的功夫,柳翠明又悠然醒转,慢慢抬起执扇的手臂,断继的道:“如果……你能活着走出这座古洞,可拿……着此墨晶扇……找……到……我的……玲……玲……替……我……报……”
  “报”字出口,她双眼翻白,就此含恨而逝。
     法儿眼看这一个可怜的女人,被狠毒的丈夫陷害到如此地步,蕴集了满腔愤怒,决心一坦白脱险,势必寻找到玲玲替她报仇。是以,他从她手中取下扇子,却对着尸体发怔。
  良久,想出了主张,将女人的尸体搬在洞壁的边沿,用几块石头盖起来,以备他日找到玲玲时,带着她来此择地掩埋,也算是人子之道。
  现在,法儿不再哭泣了,因为他知道哭泣并没用,处此绝境,必须要坚强的站立起来,想办法脱险,如无生路可寻,只有怨恨命运如此了!
  他将柳翠明的尸体掩盖好以后遂向坍塌之处望去,上面似是空空的,由于站在低处,看不很远。
  一股好奇之念,遂躬身拿起那把短剑,还有扇子,踩着塌下的石块,向上面爬去。
    讵料——他这一上去,顿时使他一怔。
  原来上面是一座小小院落,正对面有三间小石屋,屋门虚掩,里面静悄悄的似是无人居住。小屋的旁边,有六尺方圆的小池池,池水如同墨汁,看形状,而有点稠稠的,水面平静无波。
  法儿的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再仰头一望上面有一个蓝星星,但仔细看看,那里是什么星,分明是蓝天。
    从他立身之处,要到达上面,怕不有几百尺高,如果不能肋生双翅,这一辈子莫想出困!
  他怔望了一会,又回头看向那座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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