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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9-30 16:5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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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筵开鸿门
她仰起粉脸,凝望着李元法的面孔,见他玉面朱唇,一对神光闪烁的目子,使她感到无比的兴奋。
她不自禁的舒伸玉臂,纤手轻抚他的下巴,柔声道:“法弟弟,你家里有什么人?”
李元法突然听此言。陡地双目暴射出两缕光炬,旋即又神光内敛,目眶中含有满满的泪水!
钱玉珊不由芳心狂跳,急道:“法弟弟,你怎么啦?”
但李元法依然没有回答,她霍地坐起身来,翻手握住李元法的手腕,无限关怀的道:“法弟弟,敢情我说错了话?”
她秀目凝视着李元法,是那样的关切,那样的体贴。李元法忍不住就要说出来,但是,他的脑海里,突然起了一个意念,暗想道:“自己与她萍水相逢,何必谈说这些事。”
于是,他说道:“你没有问错,如果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说着,侧头向外面看了一下,道:“珊姐姐,天色已亮但不知离绿竹堡,还有多少路程?”
钱玉珊不知他因何不愿说起往事,芳心里颇感有点难过,因为他没有把自己当作自己的人看待,使她十分伤心。
但她的面上,不愿露出不快之色,随即用纤手拢了一下略显零乱的头发,轻声道:“要是走得快一点,我想在中午以前就能赶到。
声音甫落,“翠哥”从外面飞进,落在了李元法的肩上,道:“法哥儿,天色已明,该走了吧?”
李元法点点头,探手握住钱玉珊的玉腕,向洞外出纵而出。
天空中依然的飘着雪花,但寒风却缓和了一点。
冬季早晨的寒冷,就勿须细说了,钱玉珊由于李元法对她冷落,芳心里着实有点不是味道。
是以两人一飞出洞外,她即甩掉了李元法的手,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低头默默地向前急进。
李元法对于钱玉珊的突然冷落,感到疑奇。
但他初入江湖,又初交异性,对于摸索对方的心理,还没有经验,更加八年来的独处,以及满怀的仇恨,因而他养成了一种孤僻的性格。
因此,对于钱玉珊态度的突然变化,也就置之不理。
忽然-----
“翠哥”格一声道:“敢情,因为天气太冷,把你们两位的嘴巴冻硬了不成? 怎的不讲话?”
钱玉珊好像充耳不闻,低头疾驰。
李元法本也不想开口,但他知道“翠哥”已是看出了钱玉珊不快,才故意这样说,遂含糊其词的道:“天气确实冷如果说话,可不要喝一肚子冷风,那如何吃寿酒呢?”
“翠哥”听见酒字,高兴得一阵“格格”的道:“法哥儿,你说起酒来,我的五脏庙翻搅了,这次到了绿竹堡,你可要想办法给我偷壶酒让我过过瘾。”
微顿,它立在了李元法的肩头,侧头向李元法道:“姑娘不是外人,你可不要见笑,咱这只老鸟精,平生无所好,所好的就是这种黄汤,格格格。”
李元法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你这酒鬼,始终就记着酒!”
钱玉珊闻听“翠哥”喜欢喝酒,提起了兴趣,不自禁的侧头笑问道:“翠哥,你一顿可以喝多少?”
“翠哥”格的接道:“一顿喝上三壶五壶,还不至于醉,姑娘啊,到绿竹堡后,你可千万不要忘记,偷偷地替我弄上一大壶,摆在窗台上,格格格。”
钱玉珊一边驰奔,一边笑道:“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弄上一大壶。”
李元法道:“酒能误事,你可不许喝醉了。”
“翠哥”道:“你查一查老帐咱这只老鸟精,自从喝酒以来,醉过没有? 其实酒不醉人人自醉,你尽管放心。”
说着,它好象由于“酒”字,引发起了它的兴趣,信口念道:
“陡彼催嵬,
我马虺陨,
我姑酌彼金樽,
唯以不永怀。”
这是诗经上周南卷耳第二章。
钱玉珊“噗哧!”笑道:“我肉眼不识泰山,真想不到翠哥还是一位饱学之士呢,可敬可敬。”
“翠哥”又是一阵“格格”的道:“姑娘见笑,我这叫到鲁班门前玩弄斧头,孔老夫子门前读三字经,其实,斗大的字认不了一担,这是想当年听人家孩子读书,我学得的。”
李元法见钱玉珊面带笑容,立即接下去道:“珊……珊姐姐,翠哥确实是了不起,我承它的指点可以说……”
钱玉珊秀目一看,停住道:“我不要听你的话,你的话留着告诉别人吧!”
李元法碰了一个钉子,暗忖:“姑娘好大的脾气,我何处得罪了你,竟然如此的给我难看,岂有此理,哼……”
心念之中,忽然——
想起了钱玉珊适才据说:“你的话留着告诉别人吧!”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曾欺骗她不成?真……
忖思本已,他恍然而悟。
原来在山洞中,她曾问起自己家中的什么人? 而自己由于与她萍水相逢说了反而增加痛苦,故而……
至此,他完全明白了钱玉珊突然之间的冷落,竟是为了自己那一句“一会再说”的话因而生气。
“算了,算了,等到了绿竹堡,听听江湖中的动静,还是早与她分手,免得与她在一起,生些闲气。
此际-----
“翠哥”已飞在钱玉珊的肩上,有说有笑。
只听“翠哥”道:“钱姑娘,离绿竹堡还有多远?”
钱玉珊道:“前面就是柳林镇,此镇到绿竹堡,大概有十几里路程,中午时分,我们可以赶到。”
李元法抬头一看,果然前面有一座镇甸。
由于他的双目敏锐,远远地望去,却见一片垂柳,围绕着一座大村庄,远望柳林枝梢上面,都积满了雪花,好象缀上白棉,点缀了冬季的景色。
这是多么寂静的乡村,使失却了家温暖的李元法,凭添了一份凄凉与痛苦。
他迷蒙的向前看去,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钱玉珊偷看了他一眼,见他剑眉紧皱,芳心有点不忍,樱唇微启,想要安慰他一番,但终于忍了下来。
沉默之间——
两人走进了柳林但见直街横巷,触目所看到的,都是一批一批雄赳赳的武士更夹杂着一些衣衫破烂叫化子模样的一些人。
李元法看到这些人物,心里微感惊奇,不自觉的侧头,转问钱玉珊:“珊姐姐,这里怎的会有这么多的江湖人物?”
钱玉珊对于李元法的不懂体贴,虽然仍有点不快,却不便再给他钉子,又见他愁锁眉头,芳心早已软了下来,转眼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是说过,宫老堡主这次六十大庆,有不少的武林高手来此祝贺,这柳林镇距离绿竹堡很久,来此之人,正是必经之路。”
谈说着话,已到了直街闹处。在一家酒肆店前,钱玉珊停住娇躯,道:“李公子,我们要不要在此先吃一点东西,再去绿竹堡怎样?”
她这一声“李公子”,叫得李元法心里不是味道,他忽的想起了慈母在家时曾说过一句话:“女人的心,海底的针真是不可捉摸的东西。”
他心里暗忖:“钱姑娘,你情感的冷热,未免改变得太快,我李元法并不一定希望你叫我一声弟弟就亲近,你勿须这样,等到绿竹堡后,我们就分道扬镖。”
这是他的心里话,却未说出口。但表面,毫不为忤的点点头,道:“在下也有点饥饿,先吃点东西再去,可以少叨扰主人的酒食。”
他的肚子饥饿也确是实情,自从离开了“墨晶屋”,仅在“月店庄镇”吃了一顿晚餐,昨天一整天没有进饮食。
因之,钱玉珊一说,他的口水直向肚里吞咽。
说话间,堂倌已站在门前招呼,道:“公子,姑娘,天气寒冷,快请进里面喝上一杯取取暖本店的菜肴,连绿竹堡宫老堡主都经常来此照顾,二位一尝便知。”
李元法与钱玉珊走进里面。
却见座上,坐了不少的武林人物。
堂倌将二人带至一桌空位上,即站在旁边哈着腰,恭声问道:“二位要什么菜?”
李元法自小随慈母匿居于桐柏山一座深谷,与世隔绝,最近八余年来,又困居“墨晶屋”内他几曾进过酒馆,点过菜肴。
是以,闻听堂信的话语,眼珠朝钱玉珊看了一眼,意在征求她的意思。
但钱玉珊的秀目,却看向旁边,故意躲着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
李元法感到十分无趣,他猜不透这位姑娘是什么个性,就为了一句话,竟会如上的使小性,倘若与她长久相处,将不知……
但不愿想下去,随即也低头不语。
堂倌哈着腰,见这对少年男女不出声,又问了一句:“二位要什么菜,小的马上就去准备。”
李元法再不能缄默,即道:“你去随便准备几色可口的小菜好了。”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钱玉珊,向客座上的人物逐个的看了一遍。
这时,他的双目神光内蕴,别人看去,绝难猜测得透他身怀绝技!
座上的酒客,大多是膀阔腰挺的好汉,有的猜拳行令,有的……
还有两个最使他注目的是:靠窗的一张座桌上,坐了两个五旬左右的老年人,两人穿的是件破烂不堪的棉衣,满面忧虑,好象有着无限的心事。
桌上只放了两样菜,再无其他的菜,各人端着一碗白米饭,在低头进食。
这两个老人,与其他座位的猜拳行令,大吃大晚的酒客们,恰巧成了一个极为强烈的对比。
看在李元法的眼时,顿时使他想起了自己被“和合双魔”折磨的情形他不由得掀起无限的怜闵,眼角上盈蕴出摇摇欲滴的泪水来。
恰在这时,堂倌将菜端上来。
他看看桌上的可口饭菜,却又长长的叹了一声!
钱玉珊不是真有什么气,她只是在故意呕他,想在爱人的面前,发发娇罢了。
在她想来,李元法一定会向她陪小心。
出乎意料,她所遇到的人,乃是一个不解风情,不懂女孩子心理的雏儿,使她的计划落了空。
本来她决心要僵持下去,但一看秀目,却见----
李元法神情有异,芳心陡被怔住。
女人的心,毕竟是软的,她哪里还能忍得住,立即轻伸玉腕,握住了他的手,关怀的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一双晶莹澄澈的秀目,不眨的凝注着他。
李元法半晌没有回答她,只因钱玉珊的轻语关切,使他感到一缕温暖,抬起头看了一眼,只摇了摇头。
钱玉珊见他不答复自己的问话,芳心里那份的难过,就不用提了,当即缩回纤手,冰冷着面孔,不再理会。
李元法颖悟绝伦,知道钱玉珊对自己又加深了一层误会,随即便说道:“在下适才有点感触,请你不要误会,快吃罢!”
钱玉珊冷冷地说道:“我吃不下,你吃好了。”
李元法被她这一撩拨,一股怒火升上心头!
将碗筷放在桌上,道:“在下也不想吃了,我们走罢!”
他之所以仍要与钱玉珊同行,主要的是想到绿竹堡去探听一下仇踪,不然的话,他真要拂袖而去。
说完,放下一银两,离开酒肆。
他两这一走,却把旁边侍候的堂倌,愕得膛目结舌,暗想道:“这二位真奇怪,饭菜刚刚的摆好,却又走了!”
当下,两人走出了镇外,陡地——
李元法想起了一件事,侧头说道:“钱姑娘,令堂被人点中穴道!瘫痪在床,在下有一种‘青龙丹’,乃是先师所留,灵妙异常,我想可能治好令堂之病症……”
话声未已,钱玉珊冷冷地道:“谢谢你的好意,不必费心。”
李元法讨了一个没趣,感到十分不自在,一面向前奔驰着,一面说道:“钱姑娘对在下有什么意见,不妨明说出来,如果存在心里,会闷出病来的。”
钱玉珊头也不回,道:“你是一代大侠,我的命也是你救的,你有什么事会对不起我,这不是笑话?”
至此,李元法即是泥捏的也有点火气,一股气陡地上升沉声道:“多谢姑娘将在下带到这里,后会有期。”
他身形疾射,就要越前而去。
蓦地——
钱玉珊一声娇喝道:“站住!”
她一听见李元法要离开,可真发急了,那里还敢怠慢,所以不顾一切的挡在前面。
此际——
绿竹堡已遥遥在望。李元法猜测得出前面是绿竹堡,决心不要钱玉珊带领,自己也冒然前往一行。
当下,也站住脚步,冷冷地道:“有什么话,只管吩咐!”
本来钱玉珊娇喝以后,越上前面,已是面带笑容。可是,她见李元法玉面冰冷,出声严峻,她的笑容再也泛不上来了,一时难堪得娇躯抖颤,竟答不出话来。
这时,有不少的武林人物,从他两的身边侧驰过,都以疑奇的眼光,看看这对少年男女。
李元法不愿这样久呆下去,遂道:“姑娘如果不走,在下可要走了。”
他说完,又要……
正在这时,蓦见—一个红影,有如弩箭离弦,自绿竹堡内飞纵而出,直向两人立身之处,飞驰而来,只听一缕清脆的娇呼:“师姐,你怎的站在这里?”
娇声甫落,人已凌空而落在旁边。
钱玉珊螓首微侧,见是师妹宫琴,不由大喜,当即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纤手,面带笑容,答非所问的道:“今天是伯父寿诞,你怎的有时间跑出来?”
宫琴看了李元法一眼,道:“我最近几天,总要出来几次,算准你一定要来。”
微微一顿,悄声的问道:“师姐,他是谁?”
钱玉珊的小性子已经发过,就在这刹那间,那一阵子的不愉快,随着宫琴的来临驱散无遗。
身躯一转,当着宫琴的面向李元法走近了两步,娇声的说道;“师妹,这位是李小侠,我们于中途相遇,一同搭伴前来给伯父拜寿的。”
她轻瞥了李元法一眼,道:“她是我的师妹宫琴。”
李元法的面色本来是冷冰冰的经她这么一介绍,当即将玉面微舒,拱手说道:“宫女侠,在下不揣冒昧随同钱姑娘来此……”
宫琴是一个天真的女孩子,她从师姐钱玉珊的秀目上看出,这位师姐对李小侠深情款款,意味深长。
是以,不待李元法说完,即格格笑道:“李小侠,你们来得正巧,厅上早已摆好大宴,专为等着你们二位呢,快请进里面去,不要站在雪地上了。”
她牵住钱玉珊的纤手,向绿竹堡驰去。
李元法紧随在后面,侧头向肩上的“翠哥”轻说了几句话,“翠哥”当即腾空飞向堡旁的树林内去了。
不消多时,已抵堡前。但见屋于巍峨,气魄雄伟,大门前旁边站立着八个堡丁,对于进出的客人,执礼甚恭。
宫琴带着两人走向大厅。大厅上,一片闹哄哄的笑声。
果然盛宴还没开始,宫兆千经女儿宫琴引见李元法时,这老人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异之色。
原来李元法双目并无神光太阳穴也不突起,更加他手拿一把乌黑泛光的扇子,地地道道的是一个读书人,而自己的女儿却称他为“李小侠”,不由的使这位武林的高手,为之一怔!
但此际宾客众多,自无时间细问,同时,他见李元法与钱玉珊同来,以为他是女儿的同门师兄弟,是以,即吩咐女儿招呼他们在正席的旁边一桌坐下。
他则自去招呼客人。钱玉珊与宫琴,同门师姐情深,两人坐在一起,窃窃私语。
李元法无心去听,逐回顾座上的宾客。
突然——
他发现了靠近屋角的一张桌上,坐了八个衣衫褴楼的老年人,内中就在酒肆中所见到的两个。
这八个人,神情落寞,满是凄怆悲愤之色!
李元法暗暗感到惊诧!
他一见到那些老人,一缕同情心,油然而生。
不过,这件事情,对他并不十分重要,他最大的希求,就是在这三四十桌酒席上能发现“华夏三罡”和“和合双魔”,这是他来此的目的。
否则,也要打听得出他们的下落。
钱玉珊、宫琴谈了一会,即侧首轻声向李元法介绍一些成名的武林人物。
酒过一巡,突然——
有一个堡丁从外面直走向宫堡主的身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宫堡主立时说道:“快请进来,”
话声中,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走进,道:“愚兄来迟,贤弟莫怪!”
宫堡主忽地起身,一阵爽朗大笑道:“我以为你不来了,快请坐。”
他的话声甫落,蓦闻——
一声脆呼:“爹爹!爹爹!”
一条娇小的身影,已扑向老者的怀内,竟哽咽出声。
李元法双目犀利,看清来者,正是自己所搭救的钱树桐,不想他也来了。
李元法很安心的坐着,他知道钱树桐是不会认识自己的,因为当时他的出现,乃是施展“玄光射影”绝技,自无法看清他的真面目。
钱树桐见爱女已来,高兴得呵呵大笑道:“孩子,你也不怕诸位前辈见笑,爹爹这不是安全无恙的已回来了,快去坐罢。” 说着,轻拍女儿芳肩。钱玉珊就势在乃父胸前揩了一下泪水,愉快的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宫兆千也已拉住钱树桐走向当中的正席。
首先双方互敬了一杯酒,宫兆千问道:“大哥,难道你不是与孩子一同来?”
钱树桐遂将与雷天豹之事,简略的说了一遍,又道:“愚兄若不是那位异人出手搭救,真不堪设想。”
宫兆千闻言,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面露无限的惊诧,退问道:“大哥,你说的那位异人是怎样形状?”
整座大厅,寂然无声,真是落针地上,也可清晰入耳,显然的都这要听听异人是何形状?
钱树桐长叹了一口气,道:“贤弟,在我堪堪不敌的时候,突然从树林内响起了一声,阴寒至极的冷哼,闻之令人毛发直竖,胆颤心惊! 也就在哼声中,纵出了一个身具人形更从他身上射出一片黝黑的乌光,是以,他的面目,也是黝黑不清。
他挥手之间,也可以说是一招未到,就点倒了五个武林高手,这份功力,就可想而知不是一般的了!”
宫兆千紧接着问道:“他是怎样的出手法?”
钱树桐摇头道:“我那里会看见,待我发觉人家早已立在一旁,不过,我却看出一点苗头,那是死去五个的双眉之间,留有一个小指顶大大的黑点,五具尸首上的黑点部位,分毫不差,这不……”
话声没完,宫兆千用手在桌上一拍,喃喃地截住道:“我想起了……”
大厅上所有的客人的目光完全都集拢在他的脸上。
甚至连李元法也不例外。
不过,他的心里却很明白,但却希望听听这一位交游广阔,见多识广的武林高手,能说出这个人物来历。宫兆千微微一顿之下,说道:“恐怕武林之中,要掀起一场浩天大劫!”
一语震惊四座!
钱树桐紧紧退问道:“贤弟何所见?”
宫兆千双目有如闪电般的向全厅一扫,当即站起身来,手端酒杯,向左右一亮,说道:“老夫贱寿,荷蒙各位远途贲临存问,曷胜铭感,请先干一杯,略表谢意!”
说着,巨觥就唇,一仰而尽。
所有的客人,见主人干杯,不约而同的道:“堡主千秋。”
话声中,也都将酒喝尽,才纷纷落座。宫兆千也坐下身来,才道:“诸位可曾听到在三百余年前,曾有这样一个全身黝黑泛光的怪人出现江湖吗?”
此语一出,满厅中传来一片“嗡嗡”之声。
那是一些客人,在交头接耳的谈论。
李元法听得心头一震,暗道:“果不愧是一位交游广阔见闻广博的老江湖!”
心念之间,却听宫兆千继续说道:“在三百年以前,听说那时武林中平静无事,可是,突然之间,有人发现这么一个怪人,由于他全身射出黑光,是以,看不清面目,其时少林派恐怕他为害武林,当即散发绿林贴,邀约各大门派截击。
这一个怪人——黑魔,好象有意与武林人物作对,即当先奔往武林坪,谁料,他行经一座树林,其路过之处,所有的树木,悉数连根拔起,他倒底使用的是一种什么武功,谁也不知道。但是,那些邀截的武林人物,却没一个畏缩不前,一直追至武林坪,也不顾江湖上的规矩,竟然一哄而上,毕竟他抵挡不住人多,竟被逼下悬崖,尚幸并无伤亡。”
他说至此,咽了一下口水,就要接说下去,忽然有一位客人插口问道:“从此以后,江湖中是不是再没发现黑魔?”
宫兆千捋了捋胡须,道:“据老夫听见那位前辈说,当时各大门派的高手,自以为黑魔已除,可以高枕无忧,谁料,隔了几个月怪事又出,凡是那次截击他的各大门派掌门,都在同一夜之间,被人暗算,他们死的同一现象,就是在双眉之间,有一个黑色小点。
可是,他这一次出现江湖,并没有一个人看见过,由于推算,必定是黑魔所为,各大门派了替掌门报仇,再次群集武林坪,共商复仇之议。出乎意料,黑魔早在武林坪上等候,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各派尽出高手,又是一哄而上。
终究他独抵挡不住,在一个失闪之下,被击成重伤,摔下悬崖,从此以后,再也没见其出现江湖,但是,这一次各大门派死伤的也不在少数,不过,奇怪的是,被黑魔击毙的高手,眉心之处,却没有黑点。”
微微一顿,又道:“据钱大哥所见的怪人,据我猜想,很可能当时黑魔并没有死掉,因之,将其武技传留下来,倘若他真的活到现在,这一出现,恐怕江湖上无安宁矣。”
大厅中,又是一阵“嗡嗡之声,有人道:“真是黑魔出现,我们必须加紧防备,等到有机会的时候除掉黑魔,以静江湖。”
蓦地——
宫兆千又站起身来,手端酒杯,道:“我们不管真的黑魔是否出现,据老夫推测,很可能是一些江湖宵小,别出心裁,为害武林,现在请诸位开怀畅饮一杯,此事不再谈了。”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刹那间----
大厅中,一片猜拳行令之声,相互敬酒之声真个酒香四溢,哄闹喧哗!
李元法坐在席上,他的脑海中,在沉思着宫兆千所说的话,因为他明明记得,恩师遗言故意坠下了悬崖,再未离开墨晶屋,怎的几个月后,又出了江湖? 而且,将各大门派的掌门,在同一夜之间击杀!
这是一个很大的漏洞,恩师的武功即是再高,毕竟他是一个人他怎么能够在一夜之间,杀死各大门派掌门,何况,各大门派并不是住在一处,或者有相隔数千里的路,即是会飞,也信以走遍,这内中很可能另有奸人,故意的中伤恩师。
忖思间,忽然一个意念袭上心头,那是“翠哥”向未离开恩师一步,少停问一下,即可证明。
不过,事隔了三百多年,即是奸人中伤,这个仇也无从报起了,只有把它当作一个无头的公案。
李元法呆坐着,已忘了吃酒吃菜。
坐在他身旁的钱玉珊,几次看向他,李元法却都没有发觉。
钱玉珊是一个秀外慧中姑娘,她见李元法听过宫兆千的话后,一直就未动过,因之,她的心里暗想:“难道这个黑魔,会与他有关不成?”
可是,她再仔细一想,黑魔全身乌黑,又是几百年前的人物,寿命再大,也不能活到现在,而眼前的李元法,还比自己小一岁,更是俊美无匹,他岂会与黑魔有关。
不过,有一点使她怀疑的是,他为什么不愿谈说自己的家庭? 自己在山洞中曾问过他的师承,他为什么不说出来?难道他有什么苦衷?
若说李元法练过黑魔的武功,别人应该看不清他的真面目,而现在不但能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半点黑气也不见。
钱玉珊心里不断的暗道:“绝不会是我的法弟弟……”
此际,她已将先时的不愉快,早就随着大厅中的酒气,飘散了,飘散得一点也不存在。
她不理会同桌的客人看视,不时用臂肘,轻轻地碰他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轻柔的浅笑,或者从盘子里挟上一点可口的菜放在李元法面前的小碟子内。
呆坐的李元法经她一碰之下,立时惊觉,也报以微笑,随着众客人喝酒吃菜。
他的心里,同时也是暖洋洋的,把先时对钱玉珊的气愤,随着她的浅笑与夹菜,一扫而光。
客人正在酒酣耳热之际——
忽然有一个身穿齐膝棉袍,足踏薄底快靴的精壮大汉,走到宫兆千的座前,拱手施了一礼,道:“在下丁锦首先向堡主恭贺寿诞之礼,今天逢此盛举,可以说百年难得一逢,在下拟在席前表演两手肤浅的技艺,以助诸位酒兴,并拟趁此时机,了断往年的一掌之仇,不知堡主能否见允?”
说话之大汉,钱玉珊立即悄悄声告诉李元法,他是江湖中人称为“扑天鹏”丁锦。
宫兆千闻言,手摸长须,向左右递了一眼,微笑道:“丁大侠,今日乃愚兄贱辰,承蒙光临,云情高谊,感佩五衷,尚幸不要过分才是。”
他的话中,隐隐含有默契。
丁锦面带得意的狞笑,就要转身之际——
突然,又从他原先坐的席位上,跃出二人,其中一个面容狰狞的矮小个儿的中年汉子。走向正席的颀前拱手道:“际值堡主寿诞,丁大哥不应找寻凶隙,只因满座尽是天下成名人物,与此辈相处,实在有辱声名,所以不得不如此,尚请堡主多多原谅。”
就在他说话在之间,钱玉珊已向李元法介绍道:“那个矮小的人叫入云雕高兴和,另一个叫恶鹰范熙,与扑天鹏丁锦三人,合称‘崂山三鸟’,其行为最为一般江湖人物所不齿!”
高兴和的话声未已,与他一同纵出来的恶鹰范熙,右手一扬,一条白檐,穿过梁檐“嗒!”的一声,一把匕首,竟插在靠墙角那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席上!
同时,他大声的喝道:“老匹夫,统通给爷们滚出来,急早打发你们上路。”
其气势之凌人,无以言词形容。在旁边桌席上,霍地站起一位老者,双目射出怒火,脸上满含抑,凄怆,气愤的“哈哈”长笑。
他毫无畏惧的缓步走向正席前面,朗声道:“宫堡主,老朽等来此为堡主庆寿,在人情道理上讲,并没有不对之处而堡主恁令江湖败类,无端寻隙,尚请堡主明示……”
宫兆千在众武林人物之面前,能有什么话语可以说得出来,不由恼羞成怒,道:“贺嵩,你们和他人之间恩怨,既然在此相逢,他们向你寻仇,却与我宫兆千有什么关系,岂有此理!”
话声甫落,“扑天鹏”丁锦一声暴喝:“老匹夫,在黄河口的那一掌,按照利息计算,咱们应该连本带利的还了……”
人随声动,“唰!”的从腰间抽出一柄钢刀,一招“疾指天南”,直向贺嵩横肩斫来!
贺嵩也非弱者,听风辨位,身体微动,后飘三尺,堪堪躲过来势,旋又跟踪而上,双掌飘飞,与丁锦拚命的打在一起!”
至于高兴和与范熙,同时跃身,扑向另外七个老者。
刹那间----
大厅中,撩起一场火拚!
坐在正席的宫兆千,手捋长须视若无睹。
此际李元法坐在旁边暗忖:“看来宫兆千,确算不得是正义人物……”
忖思未已,但闻一片惨“哼!”之声,正是七个老者被高兴和范熙所带领的几个武林人物,打得断腿折臂,躺在地上喘息。 李元法一时怒火升起,大喝一声道:“罔顾武林道义,算得那门子德高望重!”
他语意双关的给宫兆千听。
怒喝声中,人已凌空飞起。
身形一落地,“一元掌”绝技展出!
掌势挟排山倒海,波涛汹涌,直击向那正逼得贺嵩身处千钧一发的丁锦。
“扑天鹏”丁锦“哎哟!”一声惨呼,被其掌劲平空扫起,又是“轰隆”一声,从门隙飞跌在庭院!”
李元法一掌扫飞丁锦,身若幽灵,疾纵向屋角!
他双臂一划,在电光石火之间,但闻一片惨叫,那些仗势凌人的败类,躺卧当地,呻吟不止!
旋即,他身形疾转,飘落在正席前面,双目射出两缕冰冷的锐尖,注向宫兆千。
宫兆千被他双目锐光看得机伶伶打个冷颤,急忙站起身来,说道:“小兄弟身手不凡,请见示师承!”
李元法闻言,以内家真力,发出一阵笑声。其笑声真若开碑裂石之势,震得屋檐发“吱呀吱呀”声响,每个人的耳鼓也都“嗡嗡”作声。笑声甫落,朗朗的说道:“对不起在下的师承未便奉告。”
宫兆千在武林中的地位,可以说是一呼百应,还有谁敢这样的话语答复,闻言不由怒泛老脸,刚要……
就在这时,一条身形,势若飘风闪电,从空中掠过好几桌酒席,在李元法的身前轻飘飘的落下。
双足甫落“嘿!嘿!”一阵狞笑。
李元法反应灵敏,移身急退,注目一看,乃是一个六旬上下的老者,其穿束打扮,非僧非俗,一双三角怪眼,射出两缕炯炯精光。
他朝向李元法狰狞的一笑道:“小兄弟,适才看你的身手不凡,老夫想领教几招?”
李元法即道:“阁下何人?”
老者三角眼一翻,冷冷地道:“老夫‘儒释叟’翁九……”
他的话甫落,李元法听见“儒释’二字,立时想起了“华夏三罡”,当即出声截住道:“我现在向你打听三个人,阁下既称为‘儒释叟’,可曾识得“华夏三罡”,请见示其住址再行奉陪。”
话声没落,那坐在正席的钱树桐忽地站起身来,一声不响的飘向李元法身边,疾伸右手抓向李元法的手腕!
同时之间,他的双目射出两缕寒光,炯炯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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