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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乔奇《蛇神党》(女飞侠黑猫故事04)(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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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9-28 11:46: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简介

乔奇,本名熊堃,又名熊开善,生年不详, 因他与古龙都本姓熊,故被称为“岛内二熊”,笔名有司马啸云、查理等。
熊堃自少年时期就酷爱文学,尤其钟情痴迷武侠小说。1948年到台湾后,在台中铁路局财务处工作,他曾经有过失业流浪的苦闷,有过求职冷遇的酸楚,有过生意衰败的痛心……
自1962年起,他弃商从文,首篇武侠小说《神灯崖》一炮走红,紧接着反映侦破间谍小说《国际警探一〇一》等作品受到读者的欢迎。
1969年12月,《武侠春秋》在香港创刊,发行人张维(张勋贤)高薪聘请熊堃为特约撰稿人,让其塑造女飞侠黑猫这一现代女侠形象,同当时《武侠世界》杂志推出的女黑侠木兰花竞争对垒。
曾帮古龙代笔《名剑风流》,其作品涵盖武侠小说、民初动作、都市斗智小说等; 代表作有《神灯崖》、《雪狼谷》、《女飞侠黑猫故事》等系列小说。

一、长篇小说(2部)

《神灯崖》
《雪狼谷》

二、女飞侠黑猫故事(62部)

01《狼魔》*   
02《杀人电波》*   
03《娃娃凶手》*   
04《蛇神党》
05《一张白纸》*   
06《电椅边缘》*   
07《侠盗燕子飞》*
08《神风卫星》  
09《摩洛哥追踪》
10《拿破仑画像》*   
11《斗牛场谋杀案》*   
12《冰山雪人》
13《抓鬼记》*   
14《人皮手套》*   
15《亚森罗萍二世》
16《黄金船》
17《神犬哈灵》
18《独臂怪客》*   
19《古墓历险》
20《霹雳行动》
21《雪岭谍影》
22《尼罗河风云》
23《神经杀手》*   
24《雷射枪》
25《黑色诞辰》
26《空中陷阱》
27《五个号码》*  
28《日本铁头》
29《七七档案》
30《午夜琴声》*
31《大毒枭》
32《盲女神枪》
33《密室凶案》*   
34《绑票集团》*   
35《北京人》*   
36《非洲之星》*   
37《雨夜追魂》*   
38《死亡任务》*   
39《大肉票》*   
40《预言家》*   
41《玻璃项链》*   
42《狼穴遇险记》*   
43《汉堡大煞星》*   
44《死亡乐章》*   
45《幽谷冤魂》
46《旧债》
47《黑海沉冤》
48《跛足人》
49《东洋魔女》*   
50《夺命飞锤》
51《摧花客》
52《欧洲女霸天》*   
53《鬼爪》
54《黑猫传人》*   
55《赌城喋血》*   
56《雪地狼人》*   
57《鹦鹉事件》*
58《盗俑》*   
59《蜡像传奇》*   
60《大熊猫历险记》*   
61《幽灵元帅》
62《东洋豪放女》(《武侠春秋》杂志仅连载半部,未完)

三、其他&短篇小说(精选)

《大漠狐蛇》(侠盗花蝴蝶故事;即港版“国际警探一〇一故事”)*
《双狼生死斗》(侠盗花蝴蝶故事)*
《蝶影豹踪》(侠盗花蝴蝶故事)*
《狮子山夺宝记》(侠盗燕子飞故事;女飞侠黑猫故事外传)
《扬子江风云》*
《海滨谍影》*
《黑虎沟》(PDF版附:《江湖血路》(台湾江湖行①)、《雌雄大盗》(台湾江湖行③)、《七彩双尸》(台湾江湖行⑧))
《昆仑奴》
《恶夜追魂》


*表示暂无资源

 楼主| 发表于 2025-9-28 11:48:27 | 显示全部楼层
  《蛇神党》(女飞侠黑猫故事之四)
  作者:乔奇
  版本:太白文艺
  扫校:星河
  主角:黑猫、虎妞、丁雷、蛇神耶鲁



  第一章 黑猫痼疾 名医束手

  流光飞逝,自从黑猫遭受东京野玫瑰以歹毒药丸将脑神经系统损伤后,返回檀市郊外的“逸庐”养病,已经匆匆半月有余。
  这对于黑猫是一种无情的打击,以往,她有过人的智慧,敏捷的反应,以及举世无俦的上乘轻功,但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了,如今她变成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晓得整天整晚神情木然地呆坐在房里,双目以滞迟的眼光始终盯视着一个方向,甚至连吃饭也要让虎妞来喂的废人!
  或许黑猫本人尚不觉得痛苦,而最伤心的要算虎妞,每当她看到黑猫不言不动的呆坐神情时,心里都有说不出的凄凉滋味,常常背过脸去偷偷擦抹眼泪。
  回到“逸庐”的当天,虎妞就下了一个断然决定——除她之外任何人不准进入黑猫的卧房,理由是不让任何人看到黑猫眼前的凄凉景况,而令黑猫以往武功出众、明艳动人的倩影始终在人们的记忆中存在。
  虎妞为了彻底执行她自己所立的法条,干脆连自己的卧房都不回,而在黑猫的卧房门口横放了一张巨型长沙发,整日价坐在那里,夜晚来临时就以它当作床铺,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把门将军。
  “逸庐”内的家常琐碎事情完全由珊珊处理,由于眼前的情况,工作分量自然加重了许多,但她仍能愉快胜任,在人们眼中她是一个乖巧的夏威夷女郎。
  丁雷本来是和虎妞一同护送黑猫回到夏威夷的,在到达的第二天他又匆匆赶赴西德,目的是延请一位名唤戈贝尔的脑科权威来替黑猫治疗,虽然虎妞和丁雷都认为希望并不大,但在眼前来讲这已经是最好的途径了。
  在这半个月当中,丁雷每天都要以魔鬼头戒指和虎妞联络一次,一方面探候黑猫的病情,一方面告诉他在西德方面的情况。
  本来丁雷是不会在西德躭搁那样久时间的,因为戈贝尔博士正在替一位病人进行脑科手术,纵然答应赶到夏威夷来替黑猫诊治,但也要将正在进行的手术告一段落才可,所以丁雷只好在西德等待他一同前来。
  这一天的晚上,虎妞照顾完了黑猫晚间的饮食,刚朝门口的长沙发上一坐,左手无名指上的魔鬼头戒指又在发出电波震动了。
  这是虎妞最切望的事情,揿动通话键钮后,立刻传出丁雷的兴奋声音:“虎妞,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位病人已经脱离险境,不需要弋贝尔博士亲自照顾了,所以他决定和我搭乘今夜从西德起飞的西北航空公司班机赶赴夏威夷。”
  “真的?”虎妞兴奋得很。
  “嗯,明天下午我们就会见面,我们预先祝福黑猫师妹早日恢复健康,不多谈了,再见。”
  虎妞关闭魔鬼头戒指上的通话键钮后急忙将这个消息告诉黑猫,但黑猫只朝她投了冷漠的一瞥,根本就不晓得虎妞在说什么!
  次日中午一过,虎妞便以急切的心情站到“逸庐”门口等候,果然,下午两点过后,丁雷便和戈贝尔博士一同赶到。
  戈贝尔博士两鬓斑白,精神矍铄,在虎妞眼中,他是一位很有学者风度的医生。
  戈贝尔博士随身携带来不少电科学仪器,略为休息片刻后,遂即检查黑猫的病情。
  室内气氛顿形严肃,虎妞和丁雷小心翼翼地随侍身侧,连大气都不敢喘,只不时偷窥戈贝尔博士的神色。
  检查工作足足进行了一个小时,戈贝尔博士面色凝重地说:“黑猫小姐眼前的病状是大脑中枢神经麻痹,这是一项很难治愈的病症。”
  虎妞、丁雷好像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
  “博士,”虎妞眼眶红红的:“难道连治疗的方法也没有嘛?”
  “那倒不至于,”戈贝尔博士从药箱中取出一瓶药交在虎妞手中:“这是三个月的分量,每天一粒,服完后要看她的反应如何,如果有起色,那就继续服用,并且要附带电子仪器治疗,情况纵然良好,也要半年以后才能痊愈。”
  “倘如服药后没有反应呢?”虎妞急切地问。
  “……”戈贝尔的表情很平静,但非常严肃:“很抱歉,但我不能隐瞒你们,那时黑猫小姐将没有痊愈的可能。”
  虎妞两眶眼泪像黄河缺堤般地涌了出来。
  丁雷心里也有说不出的难受,但他极力忍耐着,并以安慰的语气拍着虎妞肩膀说道:“师妹,冷静点,结果如何,要三个月以后才能分晓呢,眼前我们不必想的太坏。”
  戈贝尔博士又详细关照两人如何照顾黑猫,由于西德方面还有很多脑病患者等他医治,因而无法在此多作逗留,连晚餐都没有接受招待,便乘搭当晚班机返回西德了。
  黑猫眼前处境是人力不可挽回的,戈贝尔博士既然如此诊断了,只要在这三个月之内,虎妞按时照顾服药即可,丁雷留在此地无益,何况国际警探总部方面的假期早就过了头,于是在戈贝尔博士离开夏威夷的次日,也就乘机返回英伦。
  当晚,阴霾笼罩了整个夏威夷群岛的上空,并不时降着蒙蒙细雨,而将“逸庐”中的沉闷气氛更增添了一份凄凉。
  虎妞坐在长沙发上两眼发直,不知不觉中壁上悬挂的那座音乐时钟又在响起美妙动听的声音,报告主人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那美妙的旋律是黑猫平时最喜爱聆赏的,虎妞一想到这里,两行眼泪又像小蛇一样地爬了下来。
  珊珊冲了一杯咖啡放在虎妞面前,以关切的神情望着她:“虎妞小姐,时间太晚了,你是不应该太过忧伤的,黑猫小姐还需要你特别照顾呢!”
  虎妞苦笑了笑:“我晓得,你先去睡吧,明天还有很多工作在等待着你呢。”
  珊珊没有再说什么,道了晚安后,便径自回房休息去了。
  “逸庐”附近陷于一片沉寂,只有远方海面隐隐传过来海涛的澎湃声音,以往在虎妞耳中像音乐般的悦耳,而如今却感到十分心烦。
  突然,一阵急遽的电话铃声划破室内寂静,虎妞感到十分奇怪,怎会这样深夜还有人打电话来?当她走到电话机旁伸手取下话筒后,受话器内立刻传出一个陌生声音,而且是外国腔的中国话:“是虎妞小姐吗?”
  “不错,阁下是谁?”
  “一个毫无名气的走方郎中,但却能治好黑猫小姐的病。”
  “哼!大概是阁下失眠症睡不着觉了,半夜三更来开这种玩笑!”虎妞怒冲冲地摔了话筒。
  紧接着,电话铃声又响,虎妞拿了话简大声咆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恨不得用铁砂掌活劈了你!”
  “嘿!虎妞小姐好大火气,连让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说的不是人话,连全世界脑科权威戈贝尔博士都不敢说有把握治愈的病症,你想我竟会相信一个走方郎中?”
  “或许你说的有理,但你忘了贵国的一句谚语:‘单方气死名医’?同时,我再提醒你一声,很多使西医束手无策的疑难绝症,都能在贵国走方郎中的单方下妙手回春,这点在你心目中又作如何解释?”
  “……”虎妞精神一振,但却哑口无言。
  “我的住处是海天公寓三〇二室,如果你希望黑猫小姐恢复健康的话,来吧,我在等你。”
  察的一声将电话挂断了。
  这件事情实在出乎虎妞意料之外,站在原地楞了半天才将话筒放下,一连串的疑问跟着浮上脑海:
  这位毛遂自荐者真能治好黑猫师姐的病症?
  会不会是一项骗局呢?
  白天有的是时间,为什么要等到半夜三更才来电话联络?
  难道是一个陷阱,引诱自己前去上当?
  啊呀!也许是调虎离山计,黑猫师姐得罪不少黑道上的朋友,他们想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骗走,而对黑猫不利!
  ……
  想来想去,不敢对任何一项肯定,但毛遂自荐者的话确实具有很大的诱惑力,尤其当黑猫病情等于已经绝望时,最后,虎妞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决定亲赴海天公寓一试。
  至于黑猫的安全虎妞当然不能不顾,她以电话向夏威夷警署求援,两名全副武装的女警在半个小时内便赶到“逸庐”,上次对付花豹子时,“逸庐”又装有超微波设备,侵入者只要一碰到大门或围墙,室内的示警仪便会自动发出声响,在这种情形下偷袭者是很难得逞的,所以虎妞对两名女警略予交待后,便驾了那辆奶油色跑车朝市区内驶去。
  半小时后,虎妞将跑车停在海天公寓门前。
  这次她是怀着戒心而来,所以除了佩枪和短刀外,还暗藏了四颗巧克力糖手榴弹,普通攻击虎妞将不会放在心上。
  虎妞站立街心向海天公寓打量一阵,熟悉环境是很重要的一点,经她判断公寓外部并无可疑之处后,便小心翼翼地上了楼梯。
  三〇二室是在三楼甬道的最后一间,她蹑手蹑足地走到门前,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怪异声音传进她的耳中,侧耳仔细一听,竟然深夜有人吹笛,而且就是传自三〇二室。
  虎妞大感诧异,静立门口聆听一阵,笛声单调而又凄凉,吹来吹去还是一种老调子,使她听的很不耐烦,伸手去扣房门。
  笃!笃!
  笛声戛然而止,继之而起的是一个苍劲声音:“进来。”
  正是那外国腔的中国话,虎妞推门走了进去。
  怪哉!铺着毛毡的地上竟坐着一位印度人,年约三旬,满面虬髯,头上缠着黄巾,左手拿着一支铜笛,在他面前放着一口竹篓,正有一条眼镜蛇随着笛声停止而缩进里面,原来竟是个玩蛇的。
  虎妞感到有点失望,但见玩蛇人用铜笛朝身旁沙发上一指:“请坐,以后你可以叫我蛇神。”
  “蛇神?”虎妞甚为惊异。
  “嗯,那是我的绰号,真名字是耶鲁。”
  “噢!”虎妞用眼盯着他:“恕我冒昧地再问一遍,你真有把握治好黑猫小姐的病?”
  “当然,否则三更半夜将你请到这里,我岂不成为神经病的患者。”
  “好吧,请说出来你所需要的报酬,只要可能范围之内,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你指的是金钱?”蛇神耶鲁投了她冷漠的一瞥:“错了,我只要你替我办三件事情。”
  “说说看?”虎妞露着诧异的神色。
  “眼前没有必要说明,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大概——那三件事情是你经我施展瑜伽术后去进行的,事后你将不会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虎妞惊的一楞,那太可怕了,印度瑜伽术是一种玄奇的玩意,听口气蛇神耶鲁是想以催眠式的瑜伽术,那将像一个梦游症患者,在没有知觉中会做出十分骇人的事情。
  “不过我要向你补充一点,”蛇神耶鲁接着说:“我令你办的事情绝不牵涉政治问题,或危害你的国家民族,你能同意吗?”
  “我想先知道所要进行的三件事情为什么你不能自己去办?”
  “你看,”耶鲁带着苦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下肢:“我的双腿瘫痪不能行路,何况你又是最适合的人选,普通人是办不来的。”
  虎妞扫了他盘膝而坐的双腿一眼,又将狐疑的眼神投在他的脸上:“如果你真能以神奇的瑜伽术治愈黑猫小姐的脑病,为什么不先治疗你本身的腿疾?”
  “因为我的瘫痪症是先天性的,除非阿勒神,谁也没有这种能力。”
  “你是伊斯兰教的信徒?”
  “我们没有工夫谈论这些问题,希望得到你正式答复。”
  “如果我不答应呢?”
  “生意不成仁义在,我可另寻别人,甚至于放弃我的愿望,但黑猫小姐可能就永远过着那悲惨的生活!”
  虎妞犹豫了,如果戈贝尔博士能够表示肯定可以治愈黑猫的脑症,时间纵然再长一点,虎妞也必定一口拒绝蛇神耶鲁的交换条件,但他竟说的那样含糊,倘若三个月后黑猫服药没有反应,而又失去了蛇神耶鲁这次机会,那时将怎样挽救?
  “虎妞小姐,”蛇神耶鲁带着笑容说:“请你快一点决定,否则我要准备搭乘清晨的班机飞往加尔各答了呢!”
  这话对虎妞具有很大的诱惑力和威胁性,终于心肠一横:“好吧,原则上我同意,但我怎能对你轻易信任呢?”
  “当然有很公平的互相牵制方法,”蛇神耶鲁眉飞色舞说道:“我不是要求你替我完成三件事情嘛,那我就将黑猫小姐的病症也分为三个期间治愈,第一个阶段:我使她脸部表情恢复自然,以及和任何人自由谈话,在这个阶段达成后,你就要替我完成第一件事情。”
  “第二阶段呢?”
  “我再使她自由行动,和常人一般无二,当然你也就应该替我去达成第二樁心愿。”
  “我再听听你的最后结果。”虎妞双目凝神地望着他。
  “当然是彻底痊愈,包括恢复她所有的智慧和武功在内。”
  “然后我再替你去完成第三件事情。”
  “不错,每次都是由我先表现出成绩来给你看,你没有不信任我的理由,要有应该是我不信任你,因为黑猫小姐彻底痊愈后,你可以不去替我进行第三件事情,算起来你是始终占着便宜的。”
  “阁下看错人了,除非我不答应,答应了就必定彻底履行,不过我还想晓得治疗中的三个阶段一共需时多久?”
  “快的很,三天一个阶段,总共才不过十天。”
  “好吧,我答应你的交换条件,请问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明天中午,虎妞小姐还要特别记住一点,就是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蛇神耶鲁替黑猫小姐治病的事,免得双方不胜其烦。”
  “晓得,”虎妞站起身来:“要不要明天中午我亲自开车来接你?”
  “不需要,我会准时赶到的,恕不相送。”话声一了,蛇神耶鲁又在吹弄他的那根铜笛。
  虎妞走出海天公寓,在驾车返回“逸庐”途中,一直玩味着今夜的这场奇遇,直到将车停在车房后进入客厅,蛇神耶鲁吹弄铜笛时的神情还未从脑海中褪尽。
  由于蛇神耶鲁的口气斩钉截铁,而使虎妞对黑猫病况感到有了一丝新的希望,现在她心里既兴奋又狐疑,在看顾过黑猫后坐在沙发上怔怔出神,直到凌晨三点过后才朦眬睡去。
  ×                           ×                            ×
  翌日中午,一辆出租汽车载来了蛇神耶鲁,在他身旁坐着两名十五六岁的印度小童,行李座中带了辅助瘫痪者专用的轮椅车,出租汽车在“逸庐”门前刹住后,两名印度小童便将蛇神耶鲁由车座中架上轮椅,并又在虎妞的指引下,连人带椅抬上二楼。
  虎妞立刻将两名女警及印度小童请至楼下,以郑重态度对蛇神耶鲁说:“现在是我对你提出最后忠告的时候,希望你不要将我黑猫师姐的病症当作儿戏,如果想打退堂鼓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你还是对我的催眠瑜伽术不寄予信心?”蛇神耶鲁含笑望着她。
  “请原谅,但不能怪我,这实在太不合乎科学根据了。”
  “瑜伽术本来就是不需要科学根据来支持的,譬如说:将人锁进最优良的保险柜中,并将保险柜埋入地面一丈深,经过一百天后将保险柜抬出,那人仍旧健康如初,这在现代科学上应该如何解释呢?”
  “……”虎妞茫然地望着他。
  “虎妞小姐,我要慎重地告诉你,这不是平空捏造,而是铁一般的事实,去年在中东当众表演时会有两百名以上的闻名人参观,其中竟有五十名最杰出的科学家在埋下保险柜的地方整整守了一百日,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很多,你是不应该对瑜伽术加以轻视的。”
  虎妞有点发窘,于是只好暂将一切疑虑撇开,让蛇神耶鲁将轮椅推进黑猫的卧房替她治病。
  黑猫目光呆滞地在沙发上坐着,连看也没有看蛇神耶鲁一眼,似乎对他进入卧房根本不知道。
  蛇神耶鲁先对黑猫的眼神端详一阵,遂即将轮椅推到她的左侧,开始伸手替她把脉。
  虎妞将一双精光熠熠的眼神紧盯蛇神耶鲁,并暗中将铁砂掌凝聚右掌,只要蛇神耶鲁对黑猫稍有不利意图,她会毫不犹豫地立下杀手。
  把完脉后,蛇神耶鲁将轮椅转成和黑猫面对面,便开始施展瑜伽术替黑猫治病了。
  这时,蛇神耶鲁双目射出很奇突的光芒凝视黑猫,并将双掌推离黑猫脸庞不及五寸的地方轻轻晃动着,口中念念有词,约摸五六分钟时光,黑猫便渐渐阖上眼皮,沉沉睡去。
  蛇神耶鲁还是继续不停地施展瑜伽术,足足有一小时工夫,才慢慢停止下来,蛇神耶鲁却累的满头大汗,形态疲惫地躺在轮椅之上。
  虎妞细心观察黑猫,说也奇怪,经蛇神耶鲁施展瑜伽术后她的脸容已在逐渐平静,而且睡态也十分安详,这是最近半个月来没有过的现象。
  至此,虎妞竟对蛇神耶鲁的瑜伽术产生信心,亲自推动蛇神耶鲁的轮椅来到外面小客厅,并冲一杯咖啡让他提神。
  蛇神耶鲁一杯热咖啡下肚,经过半小时闭目养神,脸上倦容也就褪除了,含笑向虎妞说:“黑猫小姐会一直睡到午夜十二点的,你现在最好使她身子平躺着,在这段时间内千万不要惊动她。”
  “晚饭时间呢?”
  “也不能唤醒,午夜十二点时替她准备一些富于营养的点心,最好是流质的食物,然后我再替她施展一次瑜伽术,就这样每天两次,三天后第一个治疗阶段完成,你定会感到满意的。”
  虎妞道了一声谢,转身进入卧房照顾黑猫去了,十分钟后她又悄悄退出,开始替蛇神耶鲁准备房间,在治疗期中让他住在“逸庐”会有许多方便。
  两名女警系虎妞向夏威夷警署临时借调,期限只有一天,所以下午五点钟刚过,便返回警署了,两名印度小童也被蛇神耶鲁遣回海天公寓。
  “逸庐”顿又恢复往常的清静,晚饭后夏威夷警署汪震刚帮办打来电话问候黑猫病情,虎妞只告以情况尚佳,并未透露蛇神耶鲁前来替黑猫治病的一点口风,对丁雷以魔鬼头戒指在英伦和她通话时的答复也是如此。
  自此,蛇神耶鲁分为每天两次,时间都是选择在十二点正以瑜伽术替黑猫治疗脑疾,其余时间常请虎妞将他的轮椅搬到楼下的花园中,兴趣来时则自己推动着走出“逸庐”远眺海洋,并吹弄他的铜笛作为消遣。
  时光流转无情,眨眼过了三天。
  可是在虎妞的感觉中好像比三年还要漫长,因为黑猫的脑疾在瑜伽术治疗下究竟能否像蛇神耶鲁所说的那样灵验,到眼前为止还是一个谜,在这个谜尚未揭晓之前,任何人也会感到十分的情急和盼切。
  尤其当第三天的晚间来临时,虎妞更是心急如焚,差不多每隔十多分钟就要看一次壁上的音乐时钟。
  现在的时刻是晚间十一点,虎妞像热锅上蚂蚁,在楼上小客厅里走来走去,蛇神耶鲁推动轮椅来到她的眼前:“虎妞小姐,再过一个多小时,令师姐就能和你自由谈笑了。”
  “噢!但愿如此。”虎妞咧嘴一笑。
  “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吗?”
  “当然,慢说这还是第一期治疗阶段,纵然是三期完了,我师姐一切都恢复正常,我仍然是绝对遵守诺言的。”
  “很好,”蛇神耶鲁面浮欣慰的笑容:“希望你永远记得现在所说的话。”
  终于,午夜十二点正悄悄地来临了。
  这是蛇神耶鲁第六次替黑猫医治脑疾,也是第一治疗阶段的最后一次,完毕后将会得到确切结果,所以虎妞显得十分紧张,而目不稍瞬地盯视着蛇神耶鲁的动作及黑猫的反应。
  奇迹出来了,在蛇神耶鲁施展瑜伽术完毕后的十分钟,黑猫不仅脸上开始有了表情,而且那双呆滞的眼珠也在转变灵活,看看这,看看那,最后由蛇神耶鲁的身上移向虎妞脸庞,惊愕地说:
  “虎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半个多月来虎妞没有听过这亲切的声音,顿时喜极而泣,只唤了一声“师姐……”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黑猫立刻勾起回忆,她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含着兴奋的眼泪说:“傻丫头,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怎么哭起来了呢?”
  虎妞一面擦眼泪一面将经过讲一遍,并特别介绍蛇神耶鲁,但却将治病的交换条件予以隐蔽。
  黑猫用感激的目光投向蛇神耶鲁:“真多谢你了,你从痛苦的深渊将我拯救出来,我不知将怎样感激你才好!”
  “黑猫小姐不必客气,眼前你需要的还是静养,明天我也需要休息,后天开始为你做第二阶段治疗。”
  黑猫含笑点了点头,眼前身子和四肢虽然还不能动弹,但已经感到十分满意了,同时也对蛇神耶鲁的瑜伽术敬佩万分。
  虎妞以眼色示意,耶鲁遂和她一同退出这间卧房,并顺手将门关好,在小客厅里虎妞兴奋地说:“耶鲁先生,现在是我应该履行诺言的时候了,请你吩咐吧。”
  蛇神耶鲁含笑摇了摇头:“今夜来不及,明天早晨我要返回海天公寓一趟,希望你晚上八点前一定赶到,我会安排你的。”
  虎妞点了点头,遂即各返卧房就寝。
  次日一早,虎妞亲自驾车将蛇神耶鲁送回海天公寓,但没有作任何躭搁,遂即返回“逸庐”照顾黑猫。
  整个下午,虎妞都陪伴黑猫在室内谈心,恨不得将这半个多月中言谈上的疏远,一下子弥补起来。
  晚上七点半钟,珊珊在厨房洗碗时,虎妞走了进来,悄声道:“珊珊,我有要紧事情现在必须出去一趟,夜间不一定能够赶回来,家里事你要多多照顾。”
  “黑猫小姐知道吗?”
  “我是瞒着她的,你也不用追问理由,尽量替我遮盖就是。”
  话刚落音,人已冲出厨房,驾了跑车就朝海天公寓开去。
  经过半小时的疾驰,虎妞终于在八点正赶到海天公寓,蛇神耶鲁仍旧盘腿坐着地毡上,但并未吹笛弄蛇。
  虎妞这时心里难免有点紧张,因为她猜不透蛇神耶鲁在对她施用瑜伽术后究竟派遣什么任务?
  蛇神耶鲁神色严肃地朝面前地毡一指:“现在就开始,希望你心情平静一点,对你不会有任何损伤的。”
  虎妞点了点头,于是就以地毡权充床铺,横躺在蛇神耶鲁面前,蛇神耶鲁的一双手掌和眼睛好像具有神奇的魔力,经过五分钟的晃动和凝视后,便将虎妞神思牵到另外一个境界。
  这次瑜伽术进行了整整一个小时,完毕后,虎妞的神情大为改变,但见她端坐在蛇神面前,两只眼睛直瞪瞪的,射出来的光芒也和一般人大不相同,而且不言不动,只晓得听取蛇神耶鲁交待她的第一件任务。
  蛇神将话说完后,虎妞便立刻离开了三〇二室,蛇神耶鲁面对她消失的背影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半晌过后,才又想到去吹奏他的铜笛。

  第二章 蛇神施术 虎妞被骗

  一辆鹅黄色的水陆两用小轿车在通往海滨的公路上疾驰着,虎妞端坐在驾驶位子上,两眼直视,现在她脑海中单纯得很,除了只晓得去执行蛇神耶鲁交待她的任务外,其余一片空白。
  水陆两用轿车是蛇神耶鲁先准备好的,它是今晚执行任务时的必要工具。
  轿车在宁静的公路上电掣风驰,八点四十分钟时,海滨便已在望。
  海面在皎洁而又柔和的月辉映射下泛动银波粼粼,而愈发衬托了海滨一带的优美画面,实能令人心旷神怡,但眼前的虎妞却没有兴致欣赏这海边风光,在驶临海滨时反而更将油门加大,直朝海面上冲去。
  排涛破浪,迅疾如飞,虎妞将现在航行方向直指正西,目标是夏威夷群岛系列中的巴奎顿岛。
  巴奎顿在夏威夷系列中是一个小得可怜的岛屿,上面住着十几户土著,但确有一座颇具规模的热带植物研究所,系由一位著名的植物学家主持,那里有很多稀世的名贵植物。
  轿车尾部拖着匹练似的浪花,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驰,便一头冲上了巴奎顿岛,虎妞将车开进了一片森林掩藏,然后跳下车来打量岛上情势,同时嘴里又叽哩咕噜的念着:“夺到了‘九头蜈蚣’的种子,我便立刻驾车返回,夺到了‘九头蜈蚣’的种子,我便立刻驾车返回……”
  竟一面走一面反复不停地念着,好像除了这一句之外,虎妞再也不会说些什么。
  现在她走路的姿势也和往日不同,直挺挺的,两眼前视,那种神情活像一个梦游症的患者。
  转过森林,热带植物研究所便已在望。
  那是一片占地颇广的建筑,树荫遮天,四周并建有高大的围墙,尤其这时里面所有灯光大部份都已熄灭,故而极自然呈现一片阴森森的气氛。
  “夺到‘九头蜈蚣’的种子,便立刻驾车返回……”
  虎妞仍旧不停地念着老词,很快就来到热带植物研究所的大门口,用手一推,大门竟紧吞吞地关着。
  虎妞好像对这点很不满意,但见她就在门前站好骑马蹬裆式,功行双臂,气纳丹田,“嗨!”抖开双掌朝大门上挥去。
  轰隆一声震天价大响,在夜深人静中显得格外骇人,而那扇又厚又重的木门在虎妞掌劲下如同摧枯拉朽,竟被劈得碎片纷飞,倒在地上。
  虎妞毫不顾虑,昂然而入,正当走到院子中央时,隐暗角落中突然窜出四条狼狗,俱都瞪着蓝汪汪的眼睛,厉吼着朝虎妞扑来。
  眼前的虎妞虽像梦游症患者,但她的动作和武功反较以往敏捷和雄浑,但见她抡开了呼呼生风的铁砂掌,就像狂风扫落叶,霎时工夫四条狼狗纷纷发出凄厉惨嗥,脑浆四迸,一律了帐。
  虎妞看都不看它们一眼,口里念念有词地朝贮藏室笔直走去。
  研究所内灯光大亮,显然里面的人已被惊动,虎妞刚刚冲到贮藏室门口,突然由里面窜出两名彪形大汉,厉喝道:“站住!这里不能乱闯!”
  虎妞理也不理,当正想举步跨进贮藏室时,那两名大汉猛地纵身上前,抡拳就朝虎妞攻来。
  他们的动作敏捷,出拳凶猛,一眼便可窥出是很善于搏斗的人。
  其实这两名大汉就是研究所专门请来看管贮藏室的人,拳击、柔道,都有很深厚的造诣,普通三、五个人根本就沾不上他们的边,但是今晚两人霉星高照,竟遇上了虎妞!
  双方接触像电光石火一样的快捷,但听场中响起清脆的骨折声音,两名大汉一阵凄声惨嗥,立即摔倒地上不能动弹。
  看守这间研究所一共只有四条狼狗和两个人,至此全被解决,而任令虎妞长驱直入,不多久工夫,她便从贮藏室中走出,手中多了一个塑胶质的盒子。
  虎妞踏出大门时曾冷漠地回头望了一眼,然后便扬长而去。
  头一件任务进行得很顺利,虎妞驾驶那辆鹅黄色的水陆两用轿车返抵海天公寓,才不过凌晨一点刚出头。
  蛇神耶鲁从她手中接过那只塑胶盒子,打开来看一看,脸上顿时浮现难以形容的喜悦,小心地将它收藏起来,然后又双目凝神地伸出手掌在虎妞眼前晃动,他的双手就像魔术棒,虎妞在它的指挥下不多久工夫便将双眼紧闭,终于昏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好不香甜,等到悠悠醒转来,已经是次晨八点。
  虎妞一骨碌爬起来,蛇神耶鲁仍旧坐在原地朝她微微含笑,虎妞很惊异为何会睡在此地?她的记忆中只是到昨晚八点正赶至此地为止,她穷尽脑力也回忆不出昨晚八点过后究竟做了些什么?
  “虎妞小姐,”蛇神耶鲁微笑说:“现在我应该告诉你,我的第一个愿望经你圆满完成了。”
  “噢!”虎妞眼中闪动着迷惘的眼神:“能告诉我一点经过吗?我实在太感纳闷了。”
  “虎妞小姐,”蛇神耶鲁嘴角边挂着一丝诡谲的笑意:“你最好永远纳闷下去,我们当初的协定不就是如此吗?”
  虎妞怔了怔,掉转口风说:“既然如此,今天就要开始替我黑猫师姐做第二阶段的治疗啰?”
  “当然,你不妨先回去,我在十二点以前定会赶到的。”
  虎妞正感十分挂念黑猫,遂即离开海天公寓,仍旧驾驶昨夜开来的那辆奶油色跑车,匆匆回“逸庐”。
  珊珊已经服侍黑猫用过早点,面前桌子上正摊开着一份当天的新闻,黑猫正将视线投注在巴奎顿岛热带植物研究所昨晚出事经过上面。
  虎妞像做贼似地蹑手蹑足走进房来:“师姐早。”
  “早,”黑猫转过脸来含笑说道:“昨夜你没有回来?”
  “我……”虎妞脸孔都涨红了。
  可能黑猫不忍心看到虎妞继续发窘,故而并未追问下去,一笑了之。
  中午时分,蛇神耶鲁又赶到“逸庐”,替黑猫的脑疾开始作第二个阶段的治疗,方法和上次大同小异。
  在三天治疗期中,虎妞却产生一种矛盾心理,变成既喜且惊,喜的是黑猫在瑜伽术治疗下,脑疾有了彻底痊愈的指望,惊的是不知蛇神耶鲁又将令她去办什么骇人事情?
  三天时间匆匆过去,蛇神耶鲁在替黑猫施完了最后一次瑜伽术后的十五分钟,黑猫的病情果然又获得了更一层的进展,不仅四肢不再麻木,并且可以任意行动。
  黑猫在好奇心驱使下,曾经暗中行功运气,以测验她的轻功提纵术有无恢复,可是她失望了,所得到的结果是纵跃能力竟和常人差不了多少,试掷柳叶飞刀也丝毫谈不上准头。
  蛇神耶鲁和上次一样——使黑猫病情达到预期效果后连夜返回海天公寓,临行前暗中嘱咐虎妞,于明晚八点前赶到他那里,去进行第二项任务。
  次日中午一过,虎妞便开始心情难安,而独自一个人溜到海滨前徘徊,她在想:可不可以将蛇神耶鲁利用她在心神丧失下去办事的秘密告诉黑猫?
  这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很久很久,最后认为还是不能以实相告,一方面免得黑猫担心,另一方面也唯恐触怒蛇神耶鲁,而放弃替黑猫作第三个阶段的治疗。
  自从虎妞替蛇神耶鲁完成第一件任务后,心里便蒙上一层阴影,而今即将再去进行另一个任务,所以她感到这个阴影正在加深,或许是因为虎妞怔神的缘故,竟不晓得黑猫何时悄悄来到她的身后:“虎妞,你在想心事?”
  “噢!”虎妞微感震惊地转过身来:“师姐也到海边散步来了?”
  黑猫点头笑了笑:“在家里感到闷的慌,出来走动走动心情会感到舒展些。”
  “师姐……”虎妞欲言又止。
  “怎么?”黑猫诧道:“有什么事情吗?”
  “晚饭后我要出去,可能要明天早上才能回来。”
  虎妞所说似乎是黑猫意料中事情,并不追问原因,只点头微微笑了笑。
  虎妞顿像放下一副重担般的轻松,可是她没有注意,在一同返回“逸庐”途中,黑猫暗地里在她身上放了一点东西。
  夜幕终于又覆盖大地,七点半钟时,虎妞又驾了那辆奶油色跑车驶向海天公寓。
  黑猫面色凝重地伫立平台上,直到奶油色跑车在眼帘下消失不见,还在原地怔怔出神,显然,虎妞的反常行动已经引起了她的忧心。
  现在黑猫脑海中已经有一个构想,这个构想在明晨返回“逸庐”后,便能完全证实或者推翻。
  同时,现在她脑海里也升起一项骇念,那就是她的构想如果被证实了,则因而引起了善后问题将要如何解决?
  黑猫很为这个棘手问题而担忧,她正坐在楼下客厅发闷时,夏威夷警署的汪震刚帮办突然匆匆来访。
  汪震刚帮办进入客厅后感到极度震惊,黑猫接受瑜伽术治疗脑疾,他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所以做梦也没料到黑猫竟豁然而愈!
  珊珊献上香茗,汪震刚帮办润了润喉咙,眼睛朝四下一溜:“虎妞小姐呢?”
  “出去了,帮办找她有事?”
  “嗯,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汪震刚帮办的表情很郑重。
  “可是,她要明天才能赶回来,帮办愿意先和我谈吗?”
  “当然更合适,”汪震刚帮办随手在袋内抽出来一份报纸摊在黑猫面前:“黑猫小姐看过这段新闻吗?”
  黑猫朝报纸上用红笔勾过的地方看了一眼,那正是巴奎顿岛上的热带植物研究所出事新闻,顺口接着说:“看过了,只是上面有些地方似乎很含糊。”
  “不错,被人夺走的东西是隐瞒着的,因为那是经林维雄博士精心试植成功的一项稀有植物的种子,名字叫作九头蜈蚣。”
  “九头蜈蚣?”黑猫很感惊异。
  “嗯,那是马齿科草本植物类交配而成的一种最剧烈毒草,形状和效用我还不太清楚,而强夺者竟能在掌毙四条狼犬及重伤两名看守人员后,将仅有的一副种子拿走!”
  “帮办疑心那强夺者是虎妞?”
  汪震刚帮办犹豫了一下:“我不敢这样确定,因为虎妞小姐不是逞强恃暴的人,而且也推判不出她拿走那副种子的动机。”
  “出事现场我想帮办已经调查过了,现在我想知道研究所内两名看守人员的受伤程度?”
  “关于这点报纸上没有喧染,和登载的情况完全一样。”
  “那帮办就不必犹豫了,强夺者就是虎妞。”
  汪震刚帮办惊的一楞,而黑猫的脸色却十分难看,接着又说:“帮办,我既然这样说,当然就有理由支持,譬如:硬用掌力劈倒大门,力毙四条狼狗后又将两名看守人员的肩骨斩碎,这不仅一般人,纵然重击流空手道也没有这样大的掌劲,但这却在虎妞手下轻而易举,尤其出事那夜她又不在‘逸庐’。”
  “可是动机方面呢?”
  “我也思索不出,但这个问题不会拖延太久的,我已正式注意虎妞,同时我要提醒帮办一声,今夜可能还要发生令人震惊的事情。”
  “你有这种预感?”汪震刚帮办惊异的望着她。
  “嗯,我的话应验后,最好请帮办暂时不动声色,等我最后一期治疗完毕再商对策。”
  汪震刚很尊重黑猫的意见,遂即告辞。
  黑猫心头沉甸甸的,她在替虎妞的行为深深担忧,直到凌晨过后才朦胧睡去。
  一阵急遽的电话铃声将黑猫从甜睡中惊醒,时针正在指着凌晨四点,黑猫取下话筒后,受话器中立刻传过来汪震刚帮办的急促声音:“黑猫小姐,你的预言应验了,本市回教堂里的一名教友被人用掌力震毙,卧房凌乱不堪,好像被抢走了很重要东西。”
  “竟然出了人命?”黑猫十分震惊。
  “是的,死者是印度人,名叫甘贝,他是三年前来到檀市的,以往身份正在调查中。”
  “是她……一定又是她……”黑猫的声调很激动。
  “你是指虎妞小姐?那太令人震惊了!”
  “帮办,这件事情明天上午我就可以给你证实,请在警署内等我。”察的一声挂了电话。
  得到这个消息后,黑猫更为心烦,再也无法入睡了,瞪着眼睛直到天明。
  八点半钟,虎妞又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驾车返回“逸庐”,昨夜她已经替耶鲁完成了第二件任务,但仍和上次一样,脑海中一点也没有留下如何完成任务的印象。
  黑猫丝毫不动声色,但却暗中将昨晚放在虎妞身上的一件小巧东西取到手中,那是一架最新型的超微波电子录音机,凡是在它五十公尺距离以内的任何轻微声音,都会很清楚地录下来。
  这件事情很出乎虎妞意料之外,根本没想到黑猫凭了这精巧的玩意,已将她昨晚八点以后的所作所为完全了如指掌。
  黑猫不便立刻试听录音,以驾车兜风为由,独自开了那辆奶油色跑车径向市区,在九点十五分时停在了夏威夷警署门口。
  在帮办室里,黑猫立刻打开超微波电子录音机和汪震刚帮办一同静心聆听。
  超微波电子录音机是一种十分堪以信赖的科学仪器,从所传出的各种不同声音中,可以很正确研判出携带它的人所行所为,黑猫选择重要的部份播放,所以只花费了一个小时的工夫,便将虎妞昨晚整个经过获悉。
  在全盘录音中出现一个特点,那就是虎妞以一种生硬的语调,翻来覆去地只说一句话:“夺到了所罗门王宝藏中的墨珠,我便立刻驾车返回。”
  由此,可以确定晓得了虎妞替蛇神耶鲁进行第二件任务的真正目的,在听完全部录音后,黑猫面色凝重地说:“帮办,我很担心虎妞因此而造成的法律后果,那等于是抢劫杀人,是要被送上电椅的呢!”
  汪震刚帮办正色说道:“不,虎妞的所作所为是在心智丧失下触犯刑章的,法律对这种情形是不予惩罚的,蛇神耶鲁才是真正的凶手,我可以立刻率领探员去逮捕他!”
  黑猫略为犹豫了一下:“帮办,我认为不必急在一时,因为据我判断案情还要继续发展下去,我们先应该研究蛇神耶鲁为什么要夺到九头蜈蚣和墨珠,这两件东西在表面看起来似乎风马牛不相及,否则纵然将蛇神耶鲁逮捕归案,恐怕也永远无法知道他的真正动机何在,帮办以为对吗?”
  汪震刚帮办点了点头,除了派精干探员暂将蛇神耶鲁严密监视外,并决定了下列几个步骤:
  (一)探明九头蜈蚣和墨珠的真正价值和用途。
  (二)调查死者甘贝以往身份,以及和蛇神耶鲁之间的关系。
  (三)继续等待案情发展。
  关于第三点当然以跟踪虎妞为主,这个担子落在黑猫身上,两人共同协议后,黑猫便赶返“逸庐”。
  中午十二点蛇神耶鲁又依时赶至。
  黑猫为了避免引起他疑心,而以更友善的态度接待,并神色自若地接受蛇神耶鲁作最后一个阶段的瑜伽术治疗。
  三天工夫又在风平浪静中渡过了。黑猫果然一切恢复原状,包括她的轻功、武术、智慧在内。
  虎妞有言重如山的个性,她为了履行对蛇神耶鲁的承诺,纵然已经不需要顾虑黑猫的脑疾而受他牵制了,而她仍旧如约赶至海天公寓三〇二室。
  这一次蛇神耶鲁的神情更为严肃,他以低沉的声调对虎妞说:“难得你言而有信,这是你最后一次替我进行任务了,完毕后我们谁也不欠谁,但是我很担心你是否能像前两次一样顺利完成!”
  虎妞睨眼望着他:“能不能事先告诉我一点头绪,让我自己来衡量衡量?”
  蛇神耶鲁摇了摇头:“不必了,反正已成定局,我只好以瑜伽术加重你的能力,让阿勒神保佑你能够完成任务。”
  虎妞不再表示什么意见,她为了顾全诺言,在蛇神耶鲁面前竟成了傀儡!
  于是,蛇神耶鲁立即开始又以瑜伽术施展在虎妞身上,不多久时间,虎妞便缓缓闭了眼皮,朦朦胧胧地陷入昏迷之境。
  蛇神耶鲁口中念念有词,并不停地用双掌贴近虎妞面门作快速晃动,显见他这次施展瑜伽术更慎重,也更卖力。
  就这样足足延续了两个小时,蛇神耶鲁直累得满头大汗,才使这次瑜伽术整个完成。
  虎妞挺身而起,这时她的面容变得异常难看,两眼也布满了红丝,并射出一种骇人的凶光。
  蛇神耶鲁似乎对虎妞眼前的神态很感满意,嘿嘿地低声怪笑着,继又以巫婆般的声音说:“噢……虎妞……在阿勒神的赐福下……你会产生神奇的力量……现在让我告诉你今夜的任务——唤出来黑猫,便立刻下手杀死!”
  “唤出来黑猫,便立刻下手杀死!”虎妞也模仿他的声音念着。
  蛇神耶鲁刺耳的笑声又起:“噢……你真是阿勒神座前的聪明孩子……你只需要牢牢记住这句话便可……现在你去吧……你会得到胜利的。”
  说完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而虎妞也就随着他这一记轻拍挺身而起,头也不回地朝楼下走去。
  虎妞仍旧驾驶着那辆鹅黄色水陆两用轿车,赶到“逸庐”时已经是凌晨时分。
  她也晓得顾忌,在离开“逸庐”还有一百公尺距离时,便将车子停住了,并举目凝望“逸庐”的动静。
  她在原地伫立了两分钟之久,脸上杀机突盛,于是踏着缓沉的步子朝前走去。
  “唤出来黑猫,便立刻下手杀死……”
  她反复不停地念着,突然,她好像发觉身后有人跟踪,急忙转过身来一看……
  良夜悄悄,大地在皎洁的月辉普洒下使视线十分清晰,但是并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虎妞楞了片刻,但她并没有十分放在心上,遂又转过身去朝“逸庐”逼近,口里还是梦呓般念着那词。
  “逸庐”的大铁门紧紧关闭着,虎妞在距离大门口二十公尺远近将身子停住,开始拉开嗓门大吼:“黑猫……黑猫……”
  叫声冗长而又尖锐,在这夜深人静的旷野中愈发显得凄厉,令人汗毛都一根根倒竖起来。
  “逸庐”内没有一点动静,虎妞正想继续再叫时,突然敏锐地听觉辨识到背后有衣袂飘风之声,急忙转过身来察看。
  啊呀!竟是黑猫。
  可能虎妞在潜意识里就对黑猫畏惧三分,所以纵令她口口声声念着:“唤出来黑猫,便立刻下手杀死。”但当碰到面后,竟情不由己地倒退一个大步。
  黑猫双目凝向虎妞的面部,除了表情呆板而外,最骇人的是一双眼睛,因为在她眼白上布满了红丝,瞳孔中射出暴戾的凶焰,如果单从她两只眼睛来看的话,那么站在面前的不应该是虎妞,而像一头正欲攫人而噬的狮子。
  黑猫不由一阵心酸,因为她和虎妞之间的情谊较同胞姐妹犹要胜过几分,而目前她竟以如此凶狠的眼光向黑猫怒视!
  “虎妞,”黑猫温和地说:“你还认识我吗?”
  “当然,你是黑猫。”虎妞的声音冷如隆冬寒冰。
  “你也记得我们同在师门学艺时的情分?”黑猫想勾起她往日的回忆。
  虎妞冷漠地摇了摇头,并狞笑着狠声道:“我现在只晓得一件事情——杀掉你!”
  这句话更像一柄利刃,狠狠刺中黑猫的心,而虎妞随着话声也就和身猛扑,双掌齐下,直劈黑猫的前胸。
  虎妞含怒出手,威猛难当,但就在这电光石火一刹那间,黑猫的身子好像化成一阵清风,瞬息失了踪影。
  双掌劈空,更形恼怒,而黑猫温和的声音,又在背后传来:“虎妞,难道非置我于死地不可吗?”
  虎妞急忙转身,发觉黑猫就在她身前不远,并且衔着眼泪向她凝视,眼神中充满失望和伤心。
  可是虎妞眼前对这些全无动于衷,右掌一扬,随着厉声呼叱又朝黑猫斩去。
  至此,黑猫想以温和态度唤醒虎妞理智的意图算是幻灭了,神奇的瑜伽术已经令她六亲不认,但黑猫总不能像她一样的无情。
  虎妞掌挟劲风,连番出手,黑猫是深深晓得这傻丫头铁砂掌厉害的,只要被她劈中,没有不骨断筋折的道理,所以处此情况下,只好以她飘如柳絮的轻功提纵术左闪右避,而不愿还招。
  这一来更使虎妞火冒三千丈,她将双掌抡动的像风车,招招对黑猫致命的部位下手,而黑猫也只有以更迅捷的身法应付,场中顿时形成到处都是黑猫的影子,致令虎妞斩不胜斩,劈不胜劈,并且也分不清楚何处是真?那处是幻?
  可是虎妞并不歇手,但运用铁砂掌异常耗费气力,不到十分钟虎妞额上已在冒汗,而竟连黑猫的衣角也没有碰到一下。
  现在黑猫反倒替虎妞暗暗担心,她在理智丧失之下,看光景不见真章是不会罢手的,倘如就这样任令她继续下去,必定因力竭而导致严重内伤,到时跟亲手伤了她又有什么两样?
  黑猫想到这里心肠一横:“师妹,我要还手了。”
  虎妞这时已经斗红了眼,可能根本就没有听到黑猫在讲什么,一招“力劈华山”又朝黑猫当头罩下。

  第三章 如鬼似魅 恶徒跟踪

  这一招迅、猛、狠兼而有之,正是虎妞的一记杀手锏,没有人能够承受得起,也没有人能够轻易躲得开。
  说时迟那时快,黑猫已感劲风袭面,这一次她不想躲了,就在虎妞的掌缘已离头顶只有五寸光景,但见她闪电出手,一挺就将虎妞的左腕扣住了,一拧,一带,一扣,呼……
  虎妞那将近两百磅重的身躯被黑猫悬空地抛起,并一连翻了两个筋斗,最后叭哒一声摔到了寻丈开外的草地。
  黑猫施展的是绵拳,奥妙是以静制动,以柔克刚,运用得法时虽四两之力能卸千斤之压,所以在基本理论上就是空手道、西洋拳、铁砂掌这类硬门武术的克星。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黑猫也不愿让虎妞有反扑的机会,如影随形纵上前去就以擒拿手将虎妞制住了。
  虎妞极力挣扎,纵然她力大无穷,但黑猫的这记擒拿手是绵掌中的精奥,既被制住便不可能任其挣脱。
  黑猫很容易将虎妞押进“逸庐”,上了三副手铐不算,最后还加了一条小拇指粗细的尼龙绳,将她结结实实捆在一张单人沙发上。
  虎妞双目欲喷火,嘴里连续不断地怒哮着:“黑猫,我要杀死你……”
  黑猫不予理会,遂即掀开了和汪震刚帮办直接通话的无线电话机道:“帮办,现在告诉你一个足以令你吃惊的消息,也就是蛇神耶鲁命令虎妞执行的第三项任务——杀掉我!”
  “有这种事?”
  “现在虎妞已经被我制服,但我要立刻去逮捕蛇神耶鲁,否则虎妞将永远变为狂人。”
  “需不需要警方支助?”
  “不用,但虎妞须人监视,最好请帮办亲身赶来‘逸庐’,有事我们再随时联络。”
  黑猫说到这里便将话机关闭了,纵出“逸庐”跳进虎妞开来的那辆奶油色跑车,便直朝市区开去。
  ×                           ×                            ×
  半小时后黑猫将车停在海天公寓门前。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钟,海天公寓坐落在一条浓荫大道,此时附近陷于一片宁谧。
  黑猫的身形捷若猿猴,但她的行动却异常谨慎,所以,在三〇二室门前驻足久久,仍然不敢一头冲入。
  这时,她听到从三〇二室中传出连续不断的铜笛声,那一定是蛇神耶鲁吹奏的,但是韵律单调而又凄凉,和他在“逸庐”散闷时所吹奏的似乎完全不同。
  黑猫心定了,这表示蛇神耶鲁现在房中。
  黑猫现在最需要提防的是冲进房门的一刹那遭遇猝袭,故而侧着身子先用手去试推,发觉房门并未上闩,紧跟着猛地一掌推开了。
  我的天!室内并没有蛇神耶鲁的影子,但地上却爬满了各式各样的毒蛇,一眼看来不下四五十条,俱在扬首吐信,以攻击的姿态朝门外窜来。
  黑猫倒并不害怕,而感到恶心,但是想擒住蛇神耶鲁又不甘心就这样退出海天公寓,情急之下伸手取出强烈喷火器,掀动键钮就朝蛇群中喷去。
  那股碧绿色的火焰令群蛇十分畏惧,发出令人汗毛直竖的吱吱吱叫声齐朝后退,黑猫心肠一横,遂将喷射范围扩大,一股焦臭气味顿时薰人俗呕,黑猫也只好捏着鼻子,继续攻击。
  片刻工夫群蛇尽被烧死,铜笛声依旧,却仍不见蛇神耶鲁露面。
  黑猫感到事有蹊跷,开始凝神戒备进屋搜查。
  糟糕!上当了,黑猫在沙发下面搜出来一架录音机,鼓舞群蛇的笛声就是由录音机播放而出,蛇神耶鲁和他的两名随身侍童早就不在室内。
  黑猫顿时心急如焚,因为如果被蛇神耶鲁逃逸了,有关九头蜈蚣和墨珠的案子倒还事小,而虎妞的后果就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了!
  黑猫取出无线电话机,又跟汪震刚联络:“报告帮办一项坏消息——我中了蛇神耶鲁的空城计了。”
  “噢!”汪震刚惊愕地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现请帮办速派精明干练的探员在机场严密监视出境旅客,以防蛇神耶鲁逃脱,我在现场侦察后,即刻返回。”
  联络到此终止,于是黑猫尽量忍耐蛇尸臭味,就在三〇二室内展开仔细侦察。
  足足花费了一个多小时,除了捡得一张蛇神耶鲁的二寸半身照片外,其他一无所获。
  那张照片一定是蛇神耶鲁慌忙中遗失,如今在黑猫眼中十分珍贵,遂即好好收藏,然后便离了海天公寓,驾车返回“逸庐”。
  汪震刚帮办正在心急地等候,一架小型无线电话机始终不离手,因为监视机场出境旅客的命令他已下达了,同时并下令严密注意各海港的所有船只,随时听取探员们的无线电话报告。
  虎妞还是那副神情,随汪震刚帮办来的两名女警坐在虎妞身侧,一方面是照顾,一方面也是监视。
  现在黑猫和汪震刚帮办的希望相同,那就是寄托在探员们的无线电话报告上面,除非蛇神耶鲁能在夏威夷被捕,如果被他逃离出境,那便要大费周张了。
  根据表面上推测,由于蛇神耶鲁双腿瘫痪,这不仅他本人行动不便,而且也是探员眼中的一个特征,同时发觉得又快,按理他很难逃离出境。
  黑猫和汪震刚帮办默默无言地守住无线电话机,由于夏威夷国际机场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飞机起降,所以虽然时值深夜,两人也不肯丝毫松懈,尤其是刚出事不久,这在两人心中认为是最紧要关头。
  时光在一分一秒地朝前推进着,两人忘了疲倦,可是直到次日中午,散布出去的探员们也没有消息报告。
  黑猫亲自斟了两杯白兰地,与汪震刚帮办对饮着:“帮办,你认为蛇神耶鲁会不会暂时匿居夏威夷岛?”
  “可能性不是没有,但纵是也只是暂时性,因为蛇神耶鲁不会不晓得只有离开夏威夷才是上上之策。”
  正值此时电话铃在响,珊珊离话机近,由她接听,但立刻转过身来面朝黑猫说:“小姐,加尔各答打来的长途电话,请你接听。”
  黑猫和汪震刚帮办相视而愕,这时两人脑海中都掠过一个不良感觉,于是黑猫急忙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接了话筒:“如果我不太笨的话,应该猜到你是蛇神耶鲁。”
  受话器中果然传来那很熟悉的外国腔中国话:“不错,可是你没料到昨晚十二点我就搭上了泛美公司的班机,那时你和令师妹,正在龙争虎斗呢。”
  “阁下不必得意,世界上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事多的很,譬如说:虎妞没有完成你所交派的第三件任务,不就是其中一个?”
  “你错了,这不是意外,因为我的真正目的不是让虎妞杀掉你,而是让你杀掉她!”
  “噢!这真令人惊奇,在对你的威胁来讲,你不认为我比虎妞严重的多?”
  “当然承认,但那有什么作为呢,七天过后,你仍旧是一个脑神经麻痹的患者,因为以瑜伽术治疗该症就等于替垂死的人注射一支强心针,你明白吗?”
  黑猫心中一惊,但仍以沉着的声调说:“我很佩服你的聪明,既假我手杀虎妞,又令我仍旧恢复白痴状态,这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难道警界的朋友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你?”
  “噢!我没有将那批饭桶放在眼里,说句良心话,你是我心目中最大威胁者。”
  “有你这句话,我实在应该感到骄傲。”
  “但是太可惜了,今后你将永远无法和我对仗,也永远不晓得我利用虎妞替我完成一、二两件任务的目的何在?黑猫小姐,你就永远闷着吧,但愿阿勒神能保佑你,再见。”蛇神耶鲁在笑声中挂了话筒。
  黑猫和蛇神耶鲁的对话,汪震刚帮办在分机中听得一清二楚,这时面色凝重地踱到黑猫跟前,对她的病情深致关切之忱。
  “谢谢帮办。”黑猫微笑说:“请不用为我的病症太过烦扰,根据戈贝尔博士的治疗只要我三个月后有良好反应,还是会痊愈的,蛇神耶鲁的瑜伽术只当是一场梦看待吧,现在我想知道有关蛇神耶鲁和甘贝的底细,以及两人之间的相互关系,帮办有没有调查清楚呢?”
  “还没有,他们原籍是印度,到夏威夷来的时间又不算太长,所以这里的资料很感贫乏。”
  “那只好向国际警察总部求援了,不过有关我病况的戏剧性经过,我不想让丁师哥晓得,所以我不便跟他联络,这件事情就拜托帮办啰。”黑猫将蛇神耶鲁的像片交到汪震刚帮办手里:“请帮办多加冲洗一些寄去,对调查工作一定会有利的多。”
  “那么关于虎妞小姐……”
  “帮办不必为她烦心,蛇神耶鲁不是说过了嘛,他的瑜伽术只像强心针或麻醉剂,既然我如此,推想虎妞也不会例外,七天后,她会自动痊愈。”
  汪震刚帮办半信半疑,既然黑猫作此表示,他也就不便多参加意见,于是立刻借用黑猫的的魔鬼头戒指,和丁雷作了一次联络,请他设法在印度境内,调查有关蛇神耶鲁和甘贝的资料,蛇神耶鲁的照片则加印后立刻寄出。
  黑猫眼前的态度则是不论七天后病况如何,她要尽量利用这七天以内的时间,进行可能范围内的调查工作,譬如说九头蜈蚣草的性质和效用,而目前她和汪震刚帮办两人所最需要的却是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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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空万里,海天一色,次日的天气异常晴朗,在上午九点钟时,海面上出现了一艘快速汽艇,头部翘得高高的,尾部拖着匹似的浪花,直朝正西方向飞弛。
  驾驰这艘汽艇是女飞侠黑猫,在她身旁坐着的就是汪震刚帮办,现在他们的目的是巴奎顿岛的热带植物研究所,想直接在该所调查清楚九头蜈蚣草的效用和性质,以研判蛇神耶鲁不惜用险谋夺得它的动机。
  汽艇在巴奎顿岛靠岸后,黑猫和汪震刚帮办只步行了十余分钟,便在热带植物研究所的会客室里见到了副主任杨森源先生,经声明来意后,杨森源立刻领二位进了一间很现代化的珍贵植物培植室,并又走进了一座特别的小间。
  这座小房间内充足的阳光和空气,并有空气调节装置以调节室内的气温,黑猫和汪震刚帮办一走进屋子,注意力便被桌上放置的一盆奇异植物所吸引住了,急急走到跟前。
  这株植物竟被一个密封式的玻璃盒罩住,在那翠绿色的茎干顶端上,竟结着九颗鲜红色小果,每颗小果的上端又都镶了粒小小而又黑光闪亮的黑点点,看起来很像蜈蚣头上的眼睛。
  汪震刚帮办用手点着那株植物说:“杨先生,想必这就是九头蜈蚣草了,我只晓得它是由马齿类草本植物交配而成,请杨先生详细说说它的性质和效用好吗?”
  杨森源含笑点了一下头:“不错,它就是九头蜈蚣草,马齿类草本植物都含有剧毒,但九头蜈蚣草尤甚,二位晓得为什么要将它用密封式玻璃盒罩住吗?”
  “可能是防止剧毒散播。”黑猫回答时双眼凝望着他。
  “不错,但你们可能想不到它的严重性,现在我不妨解释清楚一点,”杨森源用手指着九头蜈蚣草:“它自播种日起,六个月后开花,一开就是九朵,花蕊中会散发一种异香,只要人嗅中,便会立刻中毒身亡,而且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救治,现在你们看到的是花叶已经凋零了,这是结的果,因为它的形状很像蜈蚣头,所以就被定名为九头蜈蚣草,这就是它本身的性质。”
  “效用方面呢?”黑猫问。
  “这要分两方面讲,我们培植它的目的是用来研究对付癌症,但如果落到歹徒手中,就很可能被他利用为杀人的工具。”
  “杨先生,”黑猫凝神又问:“那么上次被夺的一副种子会不会散播剧毒呢?”
  “不会,所谓种子就是眼前所看到的那九颗小红果。在花瓣凋零后六个月内是有毒的,六个月后则毒气散播殆尽。”用手又指向玻璃罩说:“这株花瓣凋零才两个多月,我们称它为果实,六个月后才能称它为种子。”
  “如果歹徒利用上次夺走的种子去进行杀人勾当的话,一定要等六个月开花以后才能有效,对吗?”
  “是,二位还有什么见教吗?”
  “谢谢你,我们知道的已经很多了,关于失去那副种子我们会尽一切力量寻找回来的。”
  杨森源连声道谢,并亲自将两人送到门口。
  黑猫和汪震刚在回返“逸庐”途中,精神上的压力小了许多,因为蛇神耶鲁纵然利用九头蜈蚣草去为非作歹,最快也是六个月以后的事情,如果黑猫病状能够在戈贝尔博士治疗下顺利进展的话,只要五个月零十天就可痊愈,还有二十天工夫可以赶到印度去找蛇神耶鲁算帐。
  时光流转无情,眨眼工夫又是五天过去。
  黑猫按时服用戈贝尔博士留下来的药丸,她已将能否痊愈的希望完全寄托在这方面了。
  在这五天当中,汪震刚帮办一有空便赶到“逸庐”来和黑猫研商案情,因为根据蛇神耶鲁所说,明天就是他们瑜伽术失效期限,换句话说,也就是黑猫将从明天起,又要变成白痴状态。
  晚饭过后,黑猫和汪震刚帮办聊天时,左手无名指上的魔鬼头戒指突然发出电波震动,黑猫急忙取下来交由汪震刚帮办与丁雷联络,汪震刚帮办遂即掀动了通话键钮:“是丁老弟吗?我正等待听取你的好消息呢。”
  “关于墨珠方面我很令你失望,经过多天来的侦察,除了仅知它是所罗门宝藏中的珍贵物品外,并没有探听出它有另外效用。”
  “其他方面呢?”
  “蛇神耶鲁和甘贝两人过去都在西印度洋当过海盗,后来甘贝弃邪归正,而耶鲁却变本加厉,做了蛇神党的首领。”
  “蛇神党?”汪震刚帮办感到很吃惊。
  “噢,那是横行印度西部的一个非法组织,规模庞大,党徒众多,几乎整个西印度都是他们的天下。”
  “大本营可能设在何处?”
  “克什尔镇,但要想探出蛇神党的组织情况,却非常困难,所以眼前还谈不到有进一步的收获。”
  “但愿你再加倍努力,有消息再随时跟我联络。”
  “定当尽力,请替我问候两位师妹,再见。”察的一声切断机钮。
  丁雷的话黑猫完全听到,黑猫的一颗心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赶往西印度去追踪蛇神耶鲁,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病魔缠苦了她。
  蛇神耶鲁的话果然应验,黑猫的判断也没有错误,次日中午黑猫突然之间又陷于神情木然,两眼呆滞的白痴状态,而虎妞却由狂人状态中恢复正常。
  这种戏剧性的转变令汪震刚帮办十分惊奇,而对邪术又感到震骇,纵令在科学发达的今天,也没有办法用逻辑来加以衡量和解释。
  汪震刚帮办以平静神态,但毫不隐请,将虎妞所作所为讲了一遍,虎妞羞愧之余将蛇神耶鲁恨入了骨髓。
  依照她的火性恨不得立刻到西印度克什尔镇找蛇神耶鲁拚命,但是她不能就这样丢开黑猫师姐而不顾。
  最后,她为了顾全大局,决定以无比的忍耐,等候黑猫复原后再作下一步打算。
  下午,汪震刚帮办便将两名女警撤回警署,因为“逸庐”由虎妞一个人照顾便已足够了,人多反而显得杂噪。
  自即日起,虎妞将全副精神放在黑猫身上,她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黑猫早日恢复健康。
  每隔一两天,丁雷都要以魔鬼头戒指和虎妞取得联络,一方面藉以明了黑猫的病情,一方面报告国际刑警在西印度的调查工作。
  三个月并不算太短的时间,但也就在不知不觉中溜走了。
  虎妞对国际刑警在西印度的工作进展很感失望,因为在和丁雷的联络中竟连蛇神耶鲁究竟在印度什么地方还没有调查清楚,更何况有关蛇神党的机密情况。
  不过也有欣慰的一面,黑猫在这三个月内按时服药的结果,竟有十分良好的反应,现象是眼神不再迟滞,表现也不像原先那样死板板,虎妞为此特别以魔鬼头戒指向丁雷报告这件喜讯。
  丁雷很兴奋,将黑猫眼前反应转告戈贝尔博士后,很快再和虎妞联络:“虎妞,你准备护送黑猫师妹立刻赶来汉堡,让她接受戈贝尔博士的电子仪器治疗。”
  “这是戈贝尔博士的意思?”
  “当然,他曾肯定说,如果黑猫师妹的服药反应是实,能使她在三个月内完全恢复健康。”
  “真的?”虎妞兴奋极了。
  “这种事还能开玩笑?愈快愈好,记住时常以魔鬼头戒指跟我联络,我在汉堡机场接你。”
  至此切断通话机钮。虎妞立刻将此事告知汪震刚帮办,然后就开始准备她和黑猫两人的随身应用物件,当天就搭上了飞往西德的泛美航空班机。
  到达汉堡,丁雷果然在机场外面等候,虎妞搀扶黑猫上了轿车,便驶向郊外一座脑神经专科医院。
  那座医院就是由戈贝尔博士主持,占地广阔,建筑宏伟,里面又有最完善的医疗设备,所以虎妞、丁雷都对黑猫的治疗环境相当满意。
  接受电子仪器治疗需时三月,这是一段漫长的时间,自黑猫住院之日起,虎妞就充当她的特别护士,除虎妞本人之外,任何人照料黑猫,虎妞都不寄予信任。
  丁雷在汉堡逗留了三天,因为他还有别的任务,而且又要指示在西印度的国际警探们对蛇神党的调查工作,所以在第四天的清晨,便搭机离开汉堡了。

  第四章 龙争虎斗 女枭潜逃

  光阴似箭,虎妞陪黑猫来到汉堡,不知不觉中过了十天。
  在这一段时日里,虎妞除了每天早晨独自到没有人的地方练习一个小时的铁砂掌而外,可说其余时间全部放在照顾黑猫身上,这多天来她连电影也没有看过一场,也从来没有想到进市区逛逛。
  这一天的中午,虎妞刚服侍黑猫用过午饭,突然发觉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魔鬼头戒指发出电波震动。
  虎妞颇感意外,因为丁雷临离开汉堡时曾和她约定经常联络时间是在晚上八点,其余时间就表示有意外要事,于是急忙掀动电钮:“丁师哥吗?我是虎妞。”
  “现在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据在克什么尔方面的同事来电,蛇神党已经探悉黑猫师妹在汉堡养病,正欲派遣凶狠党员前来对付。”
  “真卑鄙,他们竟想对付一个没抵抗能力的人。”
  “这叫做先下手为强,因为蛇神耶鲁最畏惧的就是黑猫师妹,他深恐黑猫师妹病愈后会去找他算帐。”
  “晓得他们会派几个人到汉堡来吗?”
  “据说是四人,但却是蛇神耶鲁的得力助手。”
  “那就用不着将他们放在眼里,有我一个人足够应付了。”
  “我不以为然,所谓:‘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我想你一定也深深明了这个道理。”
  “当然,我从现在起,特别提高警觉就是。”
  “还不够,我已电请驻在西德方面的国际刑警暗中加以保护,三四天后我也会专程赶来。”丁雷说到这里便将通话机钮关闭了。
  虎妞得到这个警兆后,立刻将随身物件检点了一下,水手刀和短枪是始终佩在腰际的,她又暗藏了四颗巧克力糖手榴弹,这样的配备,再加上她本身的武术,一、二十人也不会放在她的心上。
  黑猫经过这一段时日的电子仪器理疗,病情已大见好转,目前她的一双眼睛不再迟滞,当她看到虎妞的一切举动时,也隐约晓得有了事情,但可惜不能讲话,更不能行动。
  同时虎妞也下定了决心,那就是不论任何事情,绝不离开黑猫的病房一步。
  黑猫这间病房有一扇落地长窗,面对医院后面,那里有一片花圃,花圃再后面是一片树林。
  虎妞对那个目标相当注意,每隔三、五分钟都要走到落地长窗跟前,侧着身子察看外面的情况,她认为那是容易被蛇神党徒利用攀入的地方。
  整个下午悄悄溜走,继而黄昏也被夜翼所侵蚀,整座医院陷于一片宁谧。
  虎妞将窗帘拉上,又将房门加锁,然后坐在黑猫床前,在这样戒护下虎妞认为是万无一失的。
  十点后,黑猫便将眼皮缓缓阖起,渐渐进入梦乡。
  黑猫住的是特等病房,这里面有最现代化的设备,空气调节电话冰箱等一应俱全。
  在这种处境下担任戒护工作,精神方面是十分枯闷的,可是为了黑猫的安全,她要支持下去。
  夜渐渐地深了,医院一带,更加寂静的像座没有人住的空房。
  虎妞踱到落地长窗跟前,用手将窗帘拉开一条缝,瞄眼朝外探望,但见月辉洒满大地,花圃树荫一带死寂沉沉,并没有任何可疑的景物在视线下出现。
  虎妞足足伫立观察了五分钟之久,遂又坐到原来地方,拿了一本小说,准备以它来打发枯寂的长夜。
  虎妞看了数页后,壁上时钟已经指向午夜十二点,突然一阵倦意来袭,想挣扎,但眼此好像坠了沉铅,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猛然间响起了一阵急遽的电话铃声,虎妞朦眬中被惊醒,伸手握了话筒:“谁?”
  对方没有回话,竟察的一声将话筒挂断了。
  虎妞的思考力一向很迟钝,或许是系念黑猫安全过甚,变得反应很快,她立刻想到了电话是蛇神党徒打来的,可能他们不太清楚这里的情况,所以试探黑猫究竟是不是住在这间病房。
  现在虎妞无意中的一声“谁”等于将真象完全暴露,她有点后悔,但却掩不住心中的兴奋,因为她终于得到了对付蛇神党徒的机会。
  虎妞立刻将室内所有灯光关熄,又将遮住落地长窗的枣红丝绒幔帐掀开了一条缝,凝神朝外面望去。
  四野阒寂无声,虽然眼下并没有想象中的人影出现,但虎妞还是不肯放松花丛底下或树荫深处,因为那两处地方最容易被人利用来掩蔽身躯。
  虎妞回头看了一眼,黑猫好梦正甜,房门也紧紧地关着,并且又加了闩,蛇神党徒不可能从其他地方侵入,所以她决定以全副精神监视着落地长窗,以等待歹徒的影子在她眼帘下出现。
  虎妞很耐心地伫立窗口足足有半小时左右,突见公路上出现一辆黑色轿车,熄灭了前照灯,并尽量减低速度,无声无息地滑进了树林。
  鬼鬼祟祟,虎妞一眼便断定“点子”来了。
  她有说不出的兴奋,但却冷静的将眼睛盯住轿车隐没之处,果然,不多久工夫,树林内便窜出三条黑影,其中一名双手端了支奇形怪状的武器,外表有点像冲锋枪,另两名空着手,一口气奔到了医院围墙跟前。
  虎妞心里有点迷惑,根据丁雷的联络,蛇神耶鲁派来四名得力助手前来对付黑猫,眼前虽然断定这三条黑影定是他的党羽无疑,但还有一名为什么不一同前来?
  忖念间那三条黑影已经攀上墙头,轻轻一纵跳落地面,个个身手都很矫健。
  他们像做贼似地四下一看,遂又一口气冲到黑猫这间病房的平台下面,黑猫的病房是三楼,下面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攀附物,虎妞正无法明白他们将如何攀上平台时,突见那名歹徒端起来朝平台的栏杆上瞄准,然后便扣动扳机。
  “铮!”
  一只倒钩疾射而出,很准确地挂上平台栏杆,倒钩尾部拖了一根坚韧的尼龙绳,长度直达楼下还要出头。
  起初虎妞很吃惊,因为摸不清他们射发什么凶狠武器?现在却由惊而喜,心想只要他们一爬上平台,就对他们施予迅雷不及掩耳的痛击。
  两名歹徒缘绳而上,很快就攀上平台,还有一名在下面把风。
  虎妞从窗帘缝中看得十分清楚,而两名歹徒都看不见她,他们轮眼向附近望了一下,这才蹑手蹑足地朝落地长窗口逼近,似乎他们晓得室内是不好对付的人物,所以不得不格外小心。
  终于,他们在落地长窗口前停住脚步,两个人都侧着脸,凝神倾听室内的动静。
  虎妞很沉得住气,眼前她和两名歹徒只是一窗之隔;但却始终不动声色,而等候更有利的时机出手。
  两人听了一会不见室内有任何动静,于是各将佩枪掏出,轻轻地去推动窗门。
  落地长窗发出极轻微的伊呀声响,缓缓而开,两名党徒握着枪先将头部探入,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病房的情况,便发觉一条又高又大的黑影疾扑而出,并闪电出手,一把一个将两人的握枪手腕扣住了。
  两名歹徒想挣扎,但觉腕部像被扣住钢环,任用尽吃奶力气也无法挣脱。
  眼前突然的转变顿使两人急出一身冷汗,现在他们藉着月光已经看清了,扣住他们手腕的人是个高大黑胖女郎,蛇神耶鲁告诉过他们,这样长像的人就是虎妞。
  他们未来之前也曾听过虎妞的威风,但没有料到她的膂力竟如此惊人!
  “嗨!”
  就在两名歹徒发楞的时候,虎妞随着喝叱声猛抖双臂,我的天!两名歹徒就像纸糊的人,竟被虎妞这一记“野马分鬃”抖得腾空而起并像风车样的一连翻了两个筋斗,直朝楼下坠去。
  虎妞想跳下平台去追,但恐中了歹徒“调虎离山计”,就在这一发楞的时候,下面射来一阵乱枪,虎妞急忙伏下身子,但见两名歹徒携着受伤的伙伴,像丧家之犬朝医院外面逃去。
  刚才枪声惊动院方,好几个房间亮了电灯,有人推开窗户伸头朝外张望,而虎妞终因不敢离开黑猫半步,以致眼看着歹徒逃进树林,紧接着如飞驰出一辆车,瞬息工夫在月夜下消失无踪。
  一场虚惊就这样过去,但虎妞却认为这只是一个开始,蛇神党方面必然还有更诡奇、更凶狠的手段接踵而至。
  夜更深了!
  医院一带像暴风雨过去后样的宁静;虎妞将落地长窗关死后,就伏在黑猫床前矇眬睡去,据她料想——歹徒今夜既然铩羽而归,在天亮以前是不可能再卷土重来的。
  东方吐曙,晨曦缤纷。
  虎妞警觉得很,在朝阳的霞芒刚从窗帘缝射进卧房时,她便从好梦中苏醒了,往常,她必定梳洗完毕后找一处清静的地方去练铁砂掌,可是由于昨夜事件,她决定暂时予以停止,以防歹徒乘虚而入。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这两天当中虎妞虽然时时刻刻特别提高警戒,但是蛇神党徒们并没有来侵犯。
  虎妞很感意外,但绝不因此而松懈,同时她也用魔鬼头戒指和丁雷再次联络过,晓得丁雷明天便可赶来汉堡,这对她来讲不啻是一支兴奋剂,因为丁雷来后她便可以腾出工夫主动地去寻歹徒算帐,眼前这种挨打局面虎妞实在感觉太窝囊了!
  这两天来,黑猫的病况又有显著进展,虎妞唯一感到欣慰的也就在此。
  晚上八点钟,天上落下蒙蒙细雨,一会工夫就停了,但是乌云密布天空,而将月色完全隐去,使人感到医院一带笼罩上阴森森的气氛。
  虎妞深深地了解在这种天气下更利于歹徒活动,所以今晚她要更加提高警惕。
  十点正,电话铃声急遽响起,虎妞握了话筒后,便听到受话器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口音,说的也是外国腔的中国话,但能辨别出绝对不是蛇神耶鲁:“虎妞,如果我说死神今夜会降临到你的头上,你会相信吗?”
  “混蛋!”虎妞大声咆哮着。
  “不必光火,我现在以电话通知你,绝不是大言恫吓,而是想跟你谈判,如果你答应了就能够免去今夜劫难。”
  “谈判?”虎妞嘿嘿冷笑着:“阁下不用开口我也晓得——想让我丢开黑猫师姐不管,任凭你们掳走,对吗?”
  “你想错了,如果那样,我们太过分,只希望你和黑猫不追究我们首领在夏威夷的事情,彼此恩怨一笔勾销。”
  “你在做梦,我和黑猫师姐从来没被人那般戏弄过,何况蛇神耶鲁又以瑜伽术使我神智不清中替他做过坏事,我可不能放过他!”
  “听你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任何挽回余地啰?”
  “有,除非蛇神耶鲁亲手捧着九头蜈蚣草的种子和墨珠到夏威夷警署投案。”
  “那好吧,你等着看。”察的一声挂了话筒。
  这时黑猫已经进入梦乡,虎妞遂取了红外线望远镜,来到落地长窗跟前,架上鼻梁后晃动着镜头朝四野察看。
  今晚天色骤然昏暗,但经过红外线的过滤,二百码以内的景物都能清晰映入眼帘,所以只要蛇神党徒们在有效视程以内出现,便无法逃过虎妞的观察。
  虎妞不敢轻视歹徒刚才在电话中的恫吓,所以认为随时都会出现,她索性搬了一张沙发就坐在窗前,一会不停地监视外面动静。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溜走,晃眼工夫又过了午夜十二点钟。
  四野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可疑人影出现。
  虎妞正暗自称异时,突然一缕笛声随风传来,那凄凉而又单调的声音虎妞十分熟悉,竟和初次进入海天公寓所听到蛇神耶鲁所吹的调子完全相同,只是发出来的声音稍为有异,那可能是竹笛与铜笛的区别。
  笛声一直不停,而且愈吹愈激昂,吹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人影出现,不知歹徒在想玩什么花样?
  虎妞端着红外线望远镜一直注意远方,而疏忽了近距离,直到一种唏嗦唏嗦的怪异声音传进耳中,她才感到事有蹊跷,慌忙取下红外线望远镜低头一看,我的天,平台上面竟爬了各式各样的毒蛇,扬首吐信,齐朝窗门处蠕蠕游来。
  不论任何凶狠的人物虎妞都没有放在心上,但对这些恶形恶状的毒蛇却十分恶心,忙从沙发上站起,朝后疾退数步。
  略一定神后,那唏唏嗦嗦的怪异声音又在头顶响起,虎妞抬头一看,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天花板上也盘绕着十数条花花绿绿的毒蛇,正对着黑猫睡卧的地方盘旋而下呢!
  虎妞情急中顾不得院方的安宁了,掏出她的点四五手枪就朝群蛇猛射,砰砰砰砰……
  虎妞的枪法很准,一阵猛射后群蛇纷纷坠落,而且俱被击中头部,而就在此时虎妞突感颈项一凉,竟还有一条没被射中的眼镜蛇将她裹住了,回过头来就想袭击她的头部。
  由于距离太近了,虎妞的点四五手枪竟英雄无用武之地,逼迫她伸手将毒蛇的颈项捏住,并腾出另一只手紧握蛇身,奋起膂力一拉。
  “卡崩!”
  一声脆响中血光迸现,那条眼镜蛇顿被她拉成两段,扔在地上。
  至此,室内的毒蛇被悉数歼尽,但虎妞始终想不通是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实在有点邪门。
  同时,虎妞事先也绝没有料到歹徒今夜的攻击手段,会利用笛声催动群蛇,而人却躲在暗中不露面。
  这种手法很阴毒,而且也十分卑鄙,致使虎妞气愤的程度简直难以形容,而现在她却要设法对付平台上正欲冲窗而入的更多毒蛇。
  这是一件十分棘手事情,虎妞慌乱中只有一个对付办法——端起冲锋枪猛扫。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火舌狂舞下,不消片刻工夫,大批群蛇便全在冲锋枪下丧生,而那单调的笛声也在同时嗄然而止。
  枪声将院方整个惊动,很多人都跑上楼来探看出事经过。
  病院中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怪事,众人既惊骇、又称奇,但却忙坏了负责卫生的工友,七手八脚忙了好半天,才将平台和病室中的蛇尸打扫干净。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现在时刻正指着凌晨两点。
  虎妞伫立窗口怔怔出神,这又是一场有惊无险,但手法较上次狡猾多了,而令虎妞不得不对蛇神党徒们的下一个手段作重新估计。
  不过蛇神党徒们施展手法的范围太广泛了,简直使人无从估计,虎妞喜的是面对面硬拚硬杀,而讨厌的就是以狡计暗中伤人。
  或许这正是虎妞的缺点,但从目前迹象显示,蛇神党徒们正要针对着她的弱点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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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下午两点,丁雷从伦敦赶到汉堡,一下飞机就雇的士来至医院探望黑猫病况,而虎妞也将蛇神党徒两次施攻经过跟他详细讲了一遍。
  丁雷微笑说:“虎妞,据我想厉害的还在后面呢,但是你放心,刚才我已跟强生和汤尼联络过,他俩已将蛇神耶鲁派到此地来的四名党徒作有效监视了。”
  “强生和汤尼是谁?”
  “是两位很能干的国际刑警,也是我的伙伴。”
  “为什么说四名?头一次前来偷袭的我只见到三个。”
  “还有一个是女的,可能上一次她没有露面,但昨夜吹笛引蛇的人一定是她,因为据调查所得,蛇神党内除蛇神耶鲁而外,就只有她会那种邪门伎俩。”
  “噢!”虎妞有点觉得惊奇:“丁师哥晓得她的名字吗?”
  “甘琳,倒是一个十分动听的名字。”
  “可恨她的心和蛇一样的毒,我将不会放过她的!”虎妞咬牙狠声说,显示已经怒到了极点。
  丁雷这次到汉堡来是以侦办蛇神党案件为理由,不受假期限制,所以他决定留驻医院,协助虎妞,直到黑猫的病况完全痊愈为止。
  虎妞顿感身上的担子轻松多了,她整日摩拳擦掌,以等待蛇神党徒们三次来攻,好跟他们狠干一番。
  奇怪的很,仿佛蛇神党徒知道了虎妞方面实力增强,勿匆一个多月过去,而这段时间内竟销声敛迹,致使院方风平浪静,从任何方面都看不出一丝来攻的征兆。
  在这一个多月当中,可喜的是黑猫病情有了令人十分满意的进展,她现在脑力渐渐恢复清醒,也能自由行动和说话,只是反应不如以往迅捷而已,戈贝尔博士曾经保证,如果黑猫不受意外干扰,最多只要一个月时光,她便会完全恢复正常,当然包括她的武艺在内。
  这是一个天大的喜讯,但丁雷、虎妞都又情不由己地感到紧张,因为根据戈贝尔博士所说,黑猫在这一个月之内是绝对不能遭遇任何意外干扰的,而这个责任都要完全落在他俩身上。
  虎妞更是生恨不能一展身手,这一天晚饭过后,她实在忍不住了,面冲丁雷说:“丁师哥,蛇神党徒这样久不来动手,我看,可能返回印度去了。”
  丁雷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据汤尼和强生两人报告,他们仍然留在汉堡,并且也没有脱离监视。”
  “会不会是发觉了被人监视,而不敢轻举妄动?”
  “不会,强生和汤尼的监视技巧不会那样笨拙,就那样轻易被人发觉,而且蛇神党徒也不会那样窝囊,一被人监视就不敢行动。”
  “那么你能指出至今没有动静的原因吗?”
  “我想不外乎是正在拟定一项新计划,他们已经有过两次失败经验,所以这一次不得不慎重行事,换句话说,这一次要来定必更毒辣,或更阴险。”
  “丁师哥,”虎妞凝神望着他:“我有点不懂,既然蛇神党徒已在强生和汤尼监视之下,我们为什么不先动手?而非要等他们前来侵犯呢?”
  “因为到目前为止,蛇神耶鲁真正的基地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而甘琳等却时常和基地联络电讯,我正在设计窃听中,想藉以研判出蛇神党的总基地所在,可惜的是直到现在还没有结果,这就是我们不先动手的真正原因。”
  虎妞恍然而悟,在这个大前提下,丁雷的抉择无可褒贬,她也只有静心忍耐下去。
  这一天的上午九点钟,黑猫刚经电子仪器治疗完毕后,丁雷接到了汤尼的无线电话联络,联络完了后异常兴奋地面朝黑猫说:“师妹,告诉你一项喜讯,我们已从甘琳和蛇神党方面联络中,测探到了他们的总基地所在处。”
  自从黑猫恢复能够自由谈话后,这是丁雷头一次跟她谈正经事情,希望她尽量少烦心。
  “哦?”黑猫微笑着:“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就是克什尔镇,现在经进一步证实,蛇神耶鲁也在那里。”
  “丁师哥,”虎妞兴奋地说:“既然这个目的达到了,我提议今天晚上就对蛇神党下手。”
  丁雷面露微笑说:“恐怕来不及,据汤尼报告,他们已在开始第三次攻击行动了。”
  虎妞和黑猫相视而愕,似乎都对蛇神党徒将第三次攻击发动在这白昼而感到惊奇。
  “两位师妹不必怀疑,”丁雷笑着又说:“你们只管沉住气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我已有了一项对付他们的计划,相信他们这次是不会逃出罗网的。”
  说完便走出这间病室。
  虎妞对丁雷背影投以狐疑的眼神,转过脸来问黑猫道:“师姐,你看丁师哥的话可不可靠?”
  “很可靠,我们不应该怀疑他的能力,不相信就静待事实证明吧。”黑猫很镇静,虽然眼前她还是个没有抵抗能力的人。
  虎妞自即时起,仍将目标注重在落地长窗外面,她认为歹徒只有从这一方向前来攻击。
  十点整,病房出现扣门声,虎妞拉开房门后走进一位医生和一名护士,两人脸部都戴着眼镜和白色口罩,医院中的医生和护士大部份如此,而且医生和护士白昼进入病房检视病情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所以虎妞并不觉得稀奇,而黑猫却将一双晶亮的眼睛盯在他俩身上。
  那名医生和护士一进门便开启手提皮包,但他们掏出来的并不是温度计、听诊器一类的东西,而豁然是两柄奇形的手枪。
  黑猫先发觉一步,可惜她武艺没有恢复,不能纵身扑击,等到虎妞发觉医生和护士的动作有异时,无奈已被枪口指正胸膛。
  两人面露狞笑朝前踱了数步,那名女护士面朝黑猫冷笑道:“黑猫小姐,你晓得我是谁吗?”
  “蛇神耶鲁的得力女助手——甘琳。”
  “不错,我很惊服你能晓得我的底细,但可惜终于逃不过我们的手掌,不过请放心,我不会置你于死地的,虎妞也一样,现在我们首领想要捉活的。”
  突然,虎妞趁着她说话的机会就想纵身猛扑,可惜终于没有甘琳扣扳机的动作快。
  “噗——噗——”
  两团白雾顿由枪管内喷出,那是含有麻醉成分的气体,黑猫和虎妞两人被喷中后,立刻便瘫在地上昏迷不醒。
  甘琳面泛得意冷笑,手一挥,那名冒充医生的伙伴立即走出病房,病房外面是一条甬道,十分清静,门口放了张运送病人的手推式床车,他向甬道两端看了一眼,遂将床车推进了黑猫的病房。
  甘琳和他一同动手,很快便将黑猫虎妞抬上床车,并用一张巨幅的白被单将她们连头带脚一齐盖住。
  歹徒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用这种鱼目混珠的方法将黑猫和虎妞先运出病房,然后再作下一步打算。
  可是他们没有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他们刚想推动床车时,三条彪形大汉突然闯进房内。
  甘琳和她的伙伴都很沉着,以一种先发制人的口气说:“病房不是你们乱闯的地方,我们现在要送病人去手术室开刀。”
  那三名彪形大汉领头的是丁雷,后面两名西方人就是他的伙伴汤尼和强生,丁雷冷笑了笑说:“甘琳,你这一套唬不住我丁雷,现在我正式宣布,你们已经被捕了。”

  第五章 为救女奴 夜探王宫

  甘琳听得脸色一变,和她那名伙伴伸手就要拔枪,这种场合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丁雷扬起掌来猛力挥去,逼得甘琳顾不得拔枪闪身让过,而她的那名伙伴不知死活,抬起左臂来就想硬架。
  “咔嚓!”
  丁雷的空手道属于重击流,那股刚猛劲道虽然比不上虎妞的铁砂掌雄浑,但一掌下去小树都被砍断,何况是一条手臂,但见那名歹徒痛得龇牙咧嘴,身子接连暴退,额角上也跟着冒出了豆大汗珠。
  但是他异常凶悍,竟不顾左臂断折之痛,狂吼着抡动右拳又朝丁雷攻来。
  汤尼堵住门口,强生则和甘琳斗在一处,甘琳不愧是蛇神耶鲁的得力女助手,她对西洋拳和空手道,柔道都经过良好训练的强生竟斗个半斤八两,看光景很难徒手将她擒住。
  病室内起了一声惨嗥,原来冒充医生的那名蛇神党徒又挨了丁雷一掌,右肩骨竟被劈碎,脸色惨白地跌坐地上。
  甘琳见苗头不对,窜上平台探腰便朝下跳。
  三层楼的高度是很可观的,强生和丁雷都准备不顾危险,跳下去追,不料冲到平台时甘琳已从地上爬起,一面举枪朝平台上射击,一面朝大门外狂奔。
  在这种情况下绝不能再从平台往下跳,因为悬空下落这一段时间里,很可能就会当作甘琳的活靶,所以丁雷,强生只好伏在平台上举枪还击,汤尼则从楼梯飞奔下去追赶。
  突见甘琳一个踉跄,并用右手捂住左臂,显然她已被枪击中,而就在此时她的身子已经冲出大门,跳上轿车绝尘而去。
  汤尼冲到门外驾车就追,但在时间上已经慢了两分钟,被甘琳拉了很大一段距离。
  丁雷和强生只有将擒住甘琳的希望寄托在汤尼身上,眼前最重要的是照顾黑猫和虎妞。
  黑猫的病房发生事情,早已惊动院方,这时有两名医生和护士赶进房来,略一侦察后,便替她们注射苏醒剂,两人被甘琳喷中的只是昏迷性的化学气体而已,不到五分钟便苏醒了。
  那名挨了丁雷空手道的党徒伤势很重,丁雷命强生将他押走,疗伤后暂时扣在汉堡,将来送到夏威夷警署并案办理。
  十分钟后,丁雷在无线电话器中听到了汤尼的呼唤:“抱歉的很,我将甘琳追丢了。”
  “那就请汉堡警方协助追捕,并不要让甘琳的另外两伙伴漏网。”
  汤尼应声后切断话机。
  虎妞坐在沙发上气得发楞,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总算在甘琳手下栽了筋斗。
  丁雷含笑走到黑猫面前说:“师妹,这场风险总算过去了,据我想甘琳纵能逃脱汉堡警方的追捕,恐怕也没有力量再次来攻,请你安心静养,一个月内定会完全康复的。”
  黑猫嫣然一笑:“多谢丁师哥,这一次如果不是你机警应变,我跟虎妞可就惨了呢!”
  “自己师兄妹用不着客气。”丁雷又关照虎妞小心照顾黑猫,遂也离开了医院,他也要参与追捕甘琳的工作。
  虎妞犹自坐在沙发上生闷气,黑猫看在眼里心中很过意不去,虎妞在这四、五个月时间内实在太委屈了!
  晚间丁雷又来到医院,告诉黑猫说:甘琳的另两名党羽已在汉堡郊区被捕获,唯独甘琳在逃。同时运用关系已经获得西德最高警方支持,全境追捕,并特别注意可疑的出境旅客。
  纵然如此,虎妞还是不敢大意,必需要当心甘琳来一记回马枪,丁雷的看法也和她相同。
  黑猫在戈贝尔博士以药物和电子仪器下继续治疗,一晃又是半个多月过去,病况一直获得美满的进展,但丁雷和西德警方对甘琳的追捕宣告落空,据判断,已经被她用巧妙方法离境。
  由此,丁雷等对甘琳的狡黠多智更加重视,因为在丁雷和西德警方严密布署下仍能被她逃脱,想起来实在是件不简单的事情。
  在这段时期内,丁雷和派赴印度克什尔镇方面的国际警探从来没有断过联络,根据那边的报告,蛇神党已经获悉甘琳等在汉堡遭遇惨败,蛇神耶鲁并没有再作二次派人赶赴汉堡进行阴谋的打算,而尽量巩固和增长蛇神党的势力,以逸待劳,等黑猫、虎妞赶到印度后再算总帐。
  同时,丁雷每次都询及蛇神耶鲁将九头蜈蚣草种子和墨珠攫取到手的真正用途何在?结果令人非常失望,因为那边每一次的答复都是尚在调查中。
  丁雷也曾和黑猫、虎妞讨论此事,最后获得协议是暂将一切疑问丢开,等黑猫恢复健康后一同赶赴克什尔镇,再予重新侦察。
  值得虎妞、丁雷欢欣鼓舞的日子终于悄悄来临,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黑猫在接受戈贝尔博士最后一次治疗后,完全恢复了以往的健康,比预定的日子要提早三天。
  黑猫心里的兴奋更是难以形容,竟因喜极和虎妞相拥而泣。
  黑猫和虎妞离开夏威夷足足有三个月了,对那里的一切都非常怀念,尤其是她们的“逸庐”。
  当天晚上,黑猫向戈贝尔博士申致最高谢忱后,便乘班机离开汉堡。
  黑猫等在“逸庐”只休息了三天,仆仆风尘,在第四天的清早便又搭上了飞往印度的班机。
  残露余晖将大地一抹金黄,在薄暮即将笼罩宇宙的时候,通往克什尔镇的原野上出现三匹骏马,疾驰如飞,直奔而来。
  马背上都骑着人,白巾、白袍,脸上又罩上白纱,完全是阿拉伯人装束,但从身材上可以判断出是两女一男。
  她们就是黑猫、虎妞、丁雷,因为克什尔镇远近百余里尽是蛇神党的势力范围,经过化装潜入会避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克什尔镇是很落后的地区,附近一带黄沙滚滚,尽目荒凉,连一条像样点的道路也没有,使置身此地的人有倒退个世纪之感。
  三匹快马疾如闪电,瞬息工夫奔到一条岔路口,三人同时扣住缰绳,马儿在一阵唏聿聿长嘶下前蹄人立,然后便将奔势刹住了。
  三人都取出红外线望远镜,架上鼻梁朝四野察看,约摸端详了三、四分钟光景,丁雷遂又从怀里取出一份地图和黑猫、丁雷共同研究,然后用手一指左边岔路说:“这条就是直通克什尔镇的道路,离我们这里只有十四公里,我们不如就在此地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再朝前赶。”
  黑猫、虎妞点头同意,遂一同翻身下马,来到路旁一株枯树下坐定,取出三份野餐,就开始食用起来。
  这次她们到克什尔镇来对付蛇神党,和以往侦办案件的格调完全不同,所以三人都感到很新鲜,而内心又充满了好奇。
  到眼前为止,黑猫等所获悉有关蛇神党的资料极其贫乏,也摸不清蛇神耶鲁的动机究竟何在?只晓得蛇神党的总基地确实是在克什尔镇,其次就是附近的地理环境,黑猫等在动身前曾详细加以研究。
  克什尔镇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建有一座亲王宫,主人是尼班亲王,西印度偏僻地区有数不尽的土王子,尼班亲王就是其中之一。
  黑猫等将野餐用毕,夜幕已经深深覆盖大地,不过今晚月色皎洁,万里无云,三人正待翻身上马时,突然一阵急遽而又凌乱的马蹄声划破原野的寂静,黑猫等有点觉得奇异,循声望去。
  我的天!来路上尘烟突起,继而月色下现出一批马队,簇拥着一辆美轮美奂的辇车,电掣风驰,正朝黑猫等同一条路上飞奔而来。
  距离一近,情况便看得更真切,原来是一批头缠红巾,腰挂弯刀的印度人在押解辇车,辇车上坐了位衣着华丽的美艳女郎,不论风度、气质,一眼便能断定不是平常人,但是现在这位女郎竟面带忧愁,并从她那张海棠玉颊上隐约可以看到有两条泪痕,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儿十分惹人爱怜。
  说时迟那时快,马队押解辇车像闪电般从黑猫等面前一掠而过,领队者以冷峻的眼光扫了黑猫等一眼,未加理会,但辇车中的那名女郎竟不顾剧烈的颠簸,站起身来张开双臂,面朝黑猫等高声呼叫,可惜只叫了两声便因剧烈的颠簸摔倒车中。
  虎妞神情一楞:“丁师哥,看情形辇车中的女郎好像是被暴徒架持,在向我们呼救嘛。”
  “不错,我能听得懂她那句印度话,是在叫‘救命’!”
  “那批暴徒可能是什么人?”
  黑猫插口说:“按照刚才情况,除了尼班亲王的红巾卫士以外,可能没有旁人,走,我们赶到克什尔镇再说。”
  于是三人一同上马,急急追了下去。
  克什尔镇是一坐落伍而又古老的城市,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今天还没有将四周城墙拆去,黑猫等一赶到,便断定中途所见确是尼班亲王的红巾卫士无疑,因为克什尔镇城门守卫也是同样装束,只肩膀头上多背了一枝步枪而已。
  黑猫等进城时倒并没有遭遇严格盘查,很顺利地住进了天坛宾馆,并和国际警探总部派遣来的两名探员取得联络。
  天坛宾馆是克什尔镇第一流的旅社,虽然在黑猫等眼中仍是个设备十分简陋的地方,但在克什尔镇来讲就算是首屈一指的了。
  两名探员遂将这里情况又向丁雷面当报告一遍,内容还是贫乏得很,但也有一项值得特别注意,就是蛇神耶鲁和尼班亲王有蛇鼠一窝的可能,而正在联手进行某项阴谋。
  丁雷面色凝重的说:“如果这样我们的麻烦可就多了,因为除了应付蛇神耶鲁外,还要对付尼班亲王。”
  虎妞冷笑了一声:“那也没有什么值得稀罕,充其量尼班不过是此处的一个土王子而已,我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黑猫正色说:“虎妞,你又犯自大狂的老毛病了,俗语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而且在这里我们又得不到警方的支援,今后我们的处境是十分窘困的。”
  虎妞脸一红,不说了。
  黑猫转脸又对一名王姓国际刑警问:“我想多知道一点有关尼班亲王的情况,你手头上有现成资料吗?”
  “我现在就可以向你提供,”王探员郑重地说:“尼班亲王是个性情十分乖戾的人,有很雄厚的财富,并且嗜色如命,根据调查在他的亲王宫内就有百名嫔姬,供他纵淫取乐,在你们到达克什尔镇不久前,他麾下的红巾卫士,还用强硬手段掳来一名美貌女郎,听说竟是另外一位土王子的公主,名唤旦尼亚,但是我想不通他和蛇神耶鲁勾结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虎妞诧异地说:“旦尼亚的父亲既然也是一位土王子,尼班竟也敢用强硬手段?”
  “嗯,你不太明了此处的情况,本地的土王子之间常起磨擦,强存弱亡,尼班的势力很大,而且一向跋扈,其他土王子很少敢跟他引起正面冲突。”
  黑猫一直在凝神聆听,突见虎妞转过脸来说:“师姐,虽然我们这次到克什尔镇来的目的地是对付蛇神党,眼前既然碰上了旦尼亚事件,不管尼班亲王和蛇神耶鲁之间有没有勾结,你都要一伸援手,谁让你被人称作女飞侠呢!”
  黑猫笑叱道:“你这丫头一点也不傻,现在居然懂得用激将法来对付我了。”
  “见义勇为嘛,可惜我不会轻功,否则我立刻就去尼班亲王宫一探究竟。”
  其实纵然虎妞不提及此事,黑猫也不会对旦尼亚公主遭绑架事件袖手不管,但要时间再晚一点开始行动比较合适,转过脸来又向王探员说:“请问克什尔镇上有没有规模大点的古董店?”
  虎妞、丁雷有点觉得奇异,不约而同地用眼望着黑猫。
  王探员点了一下头:“有,就在本镇最繁华地区,听说店主是位很负盛名的古董专家呢!”
  “请你陪我立刻去拜访他一趟,”黑猫转过脸来对虎妞说:“你和丁雷师哥就在宾馆等候,我和王探员会很快返回的。”
  说完遂与王探员一同出了天坛宾馆。
  克什尔镇的街道十分简陋,但这里流行夜间做买卖,所以到处人群聚集,乱哄哄地嚷成一片。
  黑猫紧随王探员,一连穿过两条街,终于走进了一间很像样子的古董店,灯火辉煌下两边货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物,琳琅满目,美不胜数,柜枱里面坐了位老态龙钟的印度人,鼻梁上架着深度近视眼镜,一眼看过去就晓得这位老人便是店主——所谓“古董专家”。
  老人见主顾上门,立刻喜笑颜开请黑猫和王探员落座,接着便以流畅英语大吹法螺,说他店内的古董如何稀罕和珍贵,说到得意时,竟不知不觉唾沫四溅,犹在口若悬河地没休没尽。
  黑猫含笑用手式将他的话声止住:“首先要向你致歉,今晚我不是来买古董的。”
  “噢!”老人显得很失望:“那么二位的来意是……”
  “是想跟你探听一件事情,”黑猫取出两百美钞朝他面前一放:“如果你回答得能令人满意,这点钱就请你留下来买酒喝。”
  老人满布皱纹的脸上又重新浮上笑,接道:“好吧,只要是跟古董有关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不过我想探听的事情很难,”黑猫凝神望着他:“你晓得所罗门王宝藏中有哪些最贵重,最稀罕的宝物吗?”
  “女士,”老人顿时眉飞色舞说道:“你真够运气,这件事情除我之外,相信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回答得出——”
  “真的?”黑猫也掩不住内心的喜悦。
  “当然,不信你就听听,”老人如数家珍:“钻石冠,绿玉项链,玛瑙鼻烟壶,七彩宝石塔坠,象牙,墨珠……”
  黑猫含笑又用手式止住:“好了,我所希望知道的就是墨珠。”
  老人惊得一哆嗦:“奇怪,最近怎会这样多人关心起墨珠来了?”
  “哦?”黑猫惊异地说道:“也有另外的人向你探询?”
  “嗯,尼班亲王、蛇神耶鲁,他们都向我探听过关于墨珠的事情。”
  黑猫心中一动,但却极力保持镇静:“那或许是巧合啰,我和尼班亲王、蛇神耶鲁是素不相识的。”
  老人用狐疑的眼光看了看她,突然露出惊悸的神色连连摇头:“不!我不能告诉你,蛇神耶鲁、尼班亲王会杀掉我的!”
  “难道你不想要这两百美金?”黑猫拿起那两张百元大钞故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微笑说:“这并不算是太小的数目,够你半年的酒资呢,何况我想得到的只是几句话而已!”
  老人朝两张百元美钞投过来贪婪的一瞥,既想要,又害怕,一时之间实在拿不定主意。
  “说出来吧,”黑猫用鼓励的语气:“这间古董店只有我们三人,只要你守口如瓶,尼班亲王和蛇神耶鲁是不可能晓得的。”
  老人脸上的肌肉在开始轻微地痉挛。最后终于经不起两百美金的诱惑,好像怕钞票会飞了似地伸手抢了过来,又像做贼似地瞟了店门外面一眼,遂将声音压得极低:“据我所知道的最后消息,那颗墨珠在西印度洋一次海盗抢劫事件时落进甘贝手中,这已是三、四年前的事情,至于以后有没有太大转变,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我可以告诉你,甘贝因身怀墨珠,半年前在夏威夷被杀,如今却落到蛇神耶鲁的手里。”
  “真有这种事?”老人睁大了惊悸的眼睛:“噢!那真是一颗不祥之物,在甘贝之前,已因怀有它而遭致杀身之祸,我真替蛇神耶鲁担忧!”
  “老先生,”黑猫含笑望着他:“我所需要晓得的不是如此而已,否则你应该另外付我两百美金才对,因为关于这方面我晓得的比你还多。”
  “那你想知道些什么呢?”老人惊异地望着她。
  “墨珠有没有什么特殊效用?为什么那样多人对它这般重视?”
  “所谓墨珠就是黑珍珠,除了是一颗稀罕的宝物外,我们印度人认为它有镇邪的功效,仅此而已。”
  “蛇神耶鲁不惜以杀人手段将它夺取到手,目的也就是为了镇邪?”
  “这个我可不太清楚,除了蛇神耶鲁外,或许阿勒神会回答你这个问题。”
  黑猫灵机一动:“我还想知道除了蛇神耶鲁以外,谁还最喜爱那颗墨珠?”
  “尼班亲王,其实真正废寝忘食喜爱它的应该是旦尼亚公主,尼班亲王只不过为了讨取她的欢心,而不惜一切想争取到手而已。”
  “你这个消息确实吗?”
  “当然啰,半年前旦尼亚公主曾数次将我传进亲王宫,不惜任何代价让我找寻墨珠,甚至于委身以嫁,但是有一点,要等到旦桑达亲王晏驾以后。”
  “旦桑达亲王是谁?”
  “就是旦尼亚公主的父亲,她是一个十分孝顺的女儿。”
  “谢谢你,”黑猫站起身来:“我从你这里获悉很多需要晓得的事情,以后也许我再会来向你求教。”
  “欢迎你再照顾我两百美元的生意。”老人面露应付主顾时惯有的笑容,亲自将两人送到门口。
  现在的时刻是九点半,这个时间也是克什尔镇夜市场的鼎盛阶段,黑猫和王探员在返回天坛宾馆途中顺便欣赏街景,其实黑猫是想熟悉一下克什尔镇的情况,不知不觉逛到了一处贩卖女奴的场合。
  那是临时搭建的一木台,十分简陋,在木台中央并排站着三名面貌娟秀的女郎,身上只穿着比基尼三点式的内衣,而将她们美丽胴体尽量地暴露在人群面前,在她们身边站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上身赤膊,手里拿了一根鞭子,那副凶狞的样子活像刽子手,每名女郎细嫩的肌肤上都有一条条紫红色的鞭痕,现在她们都垂着头,让脑后长发披散在胸前,那副神情像在对拿她们像货物样拍卖的人作无言的抗议。
  “叭!叭!”
  那名拍卖女奴的壮汉将鞭子凌空挥了两下,接着便拉开破锣似的嗓门面向人群吆喝着:“大人,这三个妞儿任拣,只要你肯花费一百美金,便可将其中任何一位带走,她们会洗衣煮饭或任何工作,当然更能陪你睡觉,她们会令你愉快的。”
  台下顿时起了一阵哄笑,而那三名女奴更羞赧地抬不起头来。
  接着,台下有人在和拍卖女奴者讨价还价,黑猫心里十分不忍,因为那三名女郎正被人侵犯她们的基本权利而不敢反抗,同时黑猫也深深明了,那三名女郎纵然被拍卖出去,还是等于刚离虎口又进狼窝,因为黑猫曾经轮眼朝人群中溜过,想购买女奴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如果被他们买下,可能会遭受更多的蹂躏!于是挤到台口,取出三百美金来将那三名女奴全买下来了。
  人群中顿时起了一阵惊呼,当地的民众十分贫困,还没有遇见过这样出手大方的人呢,甚至于连价也不还,而且又是一名女士。那名拍卖女奴的壮汉像遇上了财神爷,脸上凶气尽敛,而换了一副令人恶心的谄笑。
  看热闹的人一阵交头接耳后,都陆续的散去了,三名女奴穿上了破旧的外衣,便一同走到黑猫跟前扑通下跪:“主人,今后我们永远是你的奴婢,愿听候你任何吩咐。”说的是英语,发音倒还正确。
  黑猫慌忙将她们扶起:“快别这样,那会令我局促不安的。”
  王探员凑在身边低声说:“黑猫小姐,现在麻烦来了,她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女孩。你将怎样安插她们?”
  黑猫怔了怔,当时恻隐心动,确实未想到她们的善后问题。
  突然,街道上起了莫大骚动,生意人和闲逛者像逃空袭警报似地纷纷乱窜,原来街头转弯处出现一批马队,上面坐的都是尼班亲王宫的红巾卫士,正纵骑如飞地朝黑猫等人停身处奔来。
  三名女奴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只说了声:“主人,我们不能连累你!”没命般地朝一条黑巷子中奔去。
  大批红巾卫士瞬息冲到跟前拦堵,三名女奴立刻被他们揪上马背,个个像受了惊吓的小白兔,浑身发抖,仅朝黑猫投过感激的一瞥,便被红巾武士们挟走。
  马队在街道尽头消失无踪后,人群又陆陆续续出现,议论纷纷,推测结果都认为那三名女奴可能是尼班亲王宫内逃出来的嫔姬。
  黑猫花费三百美金只买了一场趣剧,但她的目的只是想使那三名女奴脱离贩卖人口者的魔掌,在她想象中那三名女奴纵然逃后被尼班亲王宫抓回,总应该比陷落地痞流氓手里要强得多,所以只微微一笑,便偕王探员一同返回天坛宾馆。
  虎妞正急得不耐烦:“师姐,你的兴趣真浓啊,竟到古董店欣赏古玩玉器去了!”
  黑猫含笑说道:“其实我是在调查墨珠的来龙去脉,结果令我十分满意。”
  “哦?”虎妞、丁雷同用惊奇眼光望着她。
  “嗯,而且还构成了我一个假定,当然是有关整个案情,但是眼前我只能宣布尼班亲王是取悦旦尼亚公主,才不惜和蛇神耶鲁勾结,以杀人手段将它夺到手。”
  提到杀人夺珠,虎妞不禁脸一红,但瞬息而过,急声问:“这只是关于墨珠单方面的,又怎能和九头蜈蚣草的种子连贯起来呢?”
  “那只好等我求证以后才能宣布,因为假定终归是假定,在没有得到求证前是不能立足的。”
  “死师姐,”虎妞白了她一眼:“又想卖关子。”
  丁雷和王探员被虎妞娇憨神态引得哈哈大笑,接着,黑猫又将在街道买女奴的事情告诉虎妞和丁雷。
  虎妞翻腕看了一下手表:“啊呀!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旦尼亚公主的事倒底还管不管呢?”
  “当然要管,而且三名女奴的事我也要顺便调查一下。”黑猫遂即回到自己卧房更衣。
  五分钟后黑猫变了样子,她已脱去了阿拉伯式的长袍头巾和面罩,换成一身黑色劲衣,紧紧包裹着她健美的胴体。
  午夜十二点一过,整个克什尔镇便陷于一片宁谧了,黑猫离开天坛宾馆后施展轻功提纵术,不多久工夫一列雄伟的建筑便已在望,那就是尼班亲王的寝宫。
  自从黑猫脑病痊愈后,这是她第一次施展轻功提纵术,在感觉上仍旧和从前一样,自然十分心喜。
  黑猫一个拧身,窜上了尼班亲王宫斜对面的一株巨树,距离不到八十公尺,在月辉洒射下不需要红外线望远镜也能将亲王宫附近形势观察清楚,她发觉大门紧闭,门外还站了四名荷枪负弹的红巾卫士,而且围墙四周的岗楼上面也都有人担任了望,从外表上看确能称得上刁斗森严。
  黑猫蹲树上又冷静地观察了一会,趁着正对面岗楼上了望人员背转身子时,急展“燕子飞云纵”,掠空而过,轻飘飘落在王宫内的一座花园之中。
  这座共园建造得十分优美,奇花似锦,绿草如茵,黑猫遂将身子隐藏在花丛之中,将目标集中到一排美轮美奂的寝宫。
  时值这样深夜,寝宫内仍然有辉煌的灯亮从窗口上映射而出,显然里面的人还没有就寝。
  沙!沙!沙!
  沙!沙!沙!
  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花园门口传来,黑猫急将身躯朝下一蹲,凝神朝脚步声来源处望去。
  竟是两名担任宫内巡逻的红巾卫士,可能他们想不到真的有人潜进王宫,所以很随便地在花园内打了一个转,头也不回地又朝花园外面走去。
  黑猫定了一会神,附近一带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拧身疾窜,瞬息工夫来到了那间亮灯的寝宫窗前,对准窗帘缝隙眯眼朝里面望去。
  室内的陈设十分豪华,一张枣红丝绒沙发上坐了位明艳动人的女郎,仔细一看,正是傍晚时分被掳架而来的旦尼亚公主,当黑猫再注意站在她身后的两名宫女时,不由更感奇异,原来竟是三小时前在夜市场被红巾卫士擒回的三名女奴其中之二。
  偌大一间寝宫内就只有她们三人,旦尼亚公主突然从怀内取出来一颗乒乓球大小的黑珠子,漆黑光亮,看样子像是爱不释手,但只在掌中把玩了一会,竟情不自禁面对黑珠子流下两行晶莹的眼泪来。
  这一下更使黑猫跌进五里雾中,恨不得冲进寝宫问个明白。
  两名宫女突然绕到旦尼亚公主面前屈膝跪定,一阵叽哩咕噜,可惜讲的是印度话,黑猫一句也听不懂,但从神态上可以看出她们是在劝慰旦尼亚公主。
  经过半晌工夫,旦尼亚公主终于止住眼泪,娇慵地打了呵欠,挥手命宫女退下,意欲安憩。
  黑猫觉得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不如在两名宫女身上动动脑筋,明了情况以后再定下一个步骤,于是就在窗口前一闪而逝。
  不一会儿,寝宫内的灯光熄灭了,两名宫悄悄退了出来,穿廊绕廓,走到她们自己的卧房。
  当她们将室内灯光扭亮时,立刻大吃一惊,原来室内竟多了一位浑身黑色紧衣的女郎,正朝她们微微含笑呢。
  黑猫在夜市场从人口贩子的手中将她们买下来时,完全不是这副装扮,而且脸部又戴纱罩,所以根本无法辨认,黑猫当然明了这层原因,遂将在夜市场的经过叙述一遍。
  两名宫女顿从口音中辨识无误,但见两人双膝一跪,颤声说:“主人,你是要领我们回去的嘛?”
  黑猫含笑说:“那要由你们自己决定,如果你们在这里没有遭受虐待的话,还是留在这里好,跟随我是有很多不方便的。”伸手将她们从地上拉起。
  “可是……”
  “不要将我花钱替你们赎身事放在心上,只要你们以后过得愉快就好。”
  两名宫女顿时感动地流下眼泪:“那就请主人让我们留下吧,因为我们现在要照顾旦尼亚公主,而不是过去的嫔姬。”
  “尼班亲王虐待嫔姬?”
  “倒也不是,而是他的粗野作风令人难以忍受。”
  黑猫点了点头,两名宫女遂将自己名字道出,一个叫艾丝,一个叫蓓蒂。
  “以后你们就唤我黑猫,但不要在外人面前吐露,这次我到克什尔镇来是有特殊任务的。”
  “有用到我们的地方吗?”艾丝说:“你从凶人手中将我们拯救下来,我们会一直拿你当主人看待的。”
  “现在我想知道你认不认识蛇神耶鲁?”
  “不认识,但克什尔镇一带的人都晓得他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
  “你很崇拜他?”
  “不,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值得人崇拜的地方,只是畏惧他,因为他是蛇神党的首领,拥有很雄厚的恶势力。”
  “你很了解蛇神党的组织情形吗?”
  艾丝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的组织十分严密,不仅我,任何人也不可能明了他们的组织情况,甚至包括尼班亲王在内。”
  “蛇神耶鲁和尼班亲王的过从很密切。”
  “以前没有,但最近半年来确实如此。”
  “如果我想跟蛇神党方面接触,你认为用什么方法最便捷?”
  “噢!那太可怕了,最好不跟他们打任何交道,否则你会惹上很大的麻烦的。”
  “谢谢你的关心,但这次我到克什尔镇来的目的就是要对付他们。”
  艾丝用惊惧而又诧异的眼光盯了黑猫半晌,从她坚毅的态度上判断出那不是信口开河,也无法劝阻,但想不通眼前这位漂亮的中国女郎怎会有这样大的胆量,竟主动地不远千里而来和蛇神耶鲁为敌?
  “好吧,我告诉你,”艾丝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离开本镇西南十五公里有座阿勒神的庙宇,那里经常有蛇神党徒出现,不过我还是奉劝你最好尽可能敬鬼神而远之,否则我只有祷告阿勒神暗中保佑你了。”
  黑猫笑了笑:“其次我还想知道有关旦尼亚公主的问题,刚才她为什么在寝宫内伤心落泪?”
  “你曾经亲眼看到?”艾丝很惊异。
  “不仅如此,而且晓得她被红巾卫士强掳而来。”
  艾丝为难地说:“黑猫小姐,你原谅我吧,我是旦尼亚公主的奴婢,按照立场不能谈论她任何问题的。”
  “既然如此,我当然不愿使你为难,最后我提醒你一点,刚才我们之间的交谈你保证不向任何人透露,这点能办得到吗?”
  “一定能,否则阿勒神会惩罚我的。”
  黑猫欣慰地笑了笑,互道珍重后拧身出了卧房,等到艾丝、蓓蒂跨出门外相送时,视界内早已不见了她的影子。

  第六章 身份暴露 匪徒施袭

  黑猫夜入尼班亲王宫,真正目的是想调查尼班亲王和蛇神耶鲁之间的勾结情形,其次,是想将旦尼亚公主拯救出强梁者的掌握,如今发觉旦尼亚公主和墨珠发生直接关系,因而临时改变了一下主意——直接由旦尼亚公主身上着手,以冀获得更进一步的线索。
  现在的时刻已经凌晨一点过后,整座亲王宫显得更宁静,使人无形中感到它有一种极浓郁的神秘气氛。
  黑猫离开艾丝卧房后,飘身来到通往旦尼亚公主寝宫的甬道,隐在暗中凝神望去。
  甬道上十分幽静,但是在旦尼亚公主寝宫门口却有两名红巾卫士以标兵的姿态站在那里,这种情形明显得很,尼班亲王这样做表面上是保护旦尼亚公主,实际上则等于严密监视。
  黑猫如想制服这两名红巾卫士简直易如反掌,但她不愿因此而使尼班亲王及蛇神耶鲁有了警觉,所以拧身退出甬道,又绕到面临花园的那扇窗户,很容易将它打开,身子一纵,进了寝宫。
  室内只亮了一盏昏沉沉的壁灯,可以清晰看到旦尼亚公主已经进入梦乡,黑猫飘身来到床前朝她仔细打量一阵,近距离下比较看得更清楚,在黑猫眼中旦尼亚公主确实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尤其眼前这副海棠春睡的姿态,而更替她的美艳中增加了一份妩媚。
  “旦尼亚公主,请你醒一醒……”
  黑猫摇晃着她的肩膀轻声呼唤,旦尼亚公主立刻惊醒,可是猛然是看了黑猫站在床前,而露着慌张的样子想出声叫唤,但被黑猫伸出手来一把将她的小嘴捂住了,轻声说:“公主不要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旦尼亚公主惊魂稍定,但仍以狐疑的眼光望着黑猫,许久没有吭声。
  “公主请相信我,”黑猫和颜悦色地说:“我已经知道你不少事情,譬如说:你很喜爱这颗所罗门王宝藏中的墨珠,宁愿为它委身以嫁,同时我也晓得尼班亲王对你爱恋异常,献珠以博取你的欢心,而你又离不开旦桑达亲王,所以正陷进退两难之境,对吗?”
  “你竟知道的这样清楚?”旦尼亚公主用惊奇的眼神望着她。
  “不错,并且我也晓得尼班亲王等得不耐,竟用强掳手段将你软禁在这里,可是我还想进一步晓得蛇神耶鲁跟这件事情有没有直接关连?”
  “蛇神耶鲁?”
  “是的,也就是蛇神党的首领,我想公主不会不晓得这个人。”
  旦尼亚公主点了一下头:“当然晓得,但并没有见过,更不晓得他跟这件事有关连没有,你怎么会问到这方面的呢?”
  “跟墨珠有关,蛇神耶鲁曾不惜为它在夏威夷造成凶案,所以我认定蛇神耶鲁在和尼班亲王狼狈为奸,但却缺乏进一步的资料。”
  “噢!”旦尼亚公主震惊的张着小嘴说道:“可惜我确实不知道他的情况,否则我会毫不隐瞒告诉你的。”
  黑猫顿了顿:“那我只好再从其他方面找寻线索了,现在我有替你效劳的地方吗,譬如说将你救出尼班亲王的掌握,让你回到旦桑达亲王的跟前。”
  “真的?”旦尼亚公主高兴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当她用眼睛在黑猫浑身扫了两下后,那一团高兴顿又化为乌有,颓丧地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是无能为力的,因为亲王宫内有很多红巾卫士,他们都是很厉害的凶人!”
  “你怀疑我的能力?”黑猫微笑着说道:“你没想到戒备森严的亲王宫,是被我怎样闯进来的嘛?”
  旦尼亚公主心中一动,但却满面愁容地说:“或许你有将我救出去的本领,可是我怕因此触怒尼班亲王,他会因此跟我父王大动干戈的,我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的事件发生。”
  “你准备就这样一直忍辱偷生下去?”
  “不!绝不!”旦尼亚公主眼眶内闪耀着激动的泪影:“但是我也不晓得究竟如何应付未来的局面,尼班亲王给我三天限期,在这三天之内让我冷静地想一想,实在没有办法的话,阿勒神会将我领走的,只有在它的座前才会不遭受欺凌!”
  “你竟想到自杀!”
  旦尼亚公主缓缓垂下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流了下来。
  “美丽的旦尼亚公主,我认为那是最愚蠢的行为,因为阿勒神赋予你美丽的生命,而你却自己将它轻易毁去!”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旦尼亚扬起海棠春雨般的面颊,六神无主,只晓得流眼泪。
  黑猫灵机一动,遂将戴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魔鬼头戒指取下递在旦尼亚公主面前:“既然眼前你没有办法决定自己应该怎样做,你就冷静下来多考虑考虑,这是一只极精巧的无线电通话器,如果在三天之内你有特殊变化的话,就请以它向我发出呼唤,我会随时随地帮助你的。”
  “谢谢你,”旦尼亚公主伸手接过,并投以感激的目光:“我还没有请教你的姓名呢?”
  “以后你就唤我黑猫。”
  接着便将以魔鬼头戒指通话的方法,仔细向旦尼亚公主讲了一遍,然后便向她告辞。
  黑猫仍由那扇窗口退出寝宫,当她施展轻功提纵术在月色朦胧下一晃无踪时,旦尼亚公主惊楞了,几乎将黑猫疑为成阿勒神差遣下来的天使。
  黑猫回到天坛宾馆,时针已在指向凌晨两点,她竟发觉虎妞、丁雷两人紧紧握着手枪,一个守住房门,一个监视窗口,完全是一副剑拔弩张的姿态,不由十分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半小时前外面街道上有人鬼鬼祟祟地端着望远镜对准窗口窥探,当我下楼去搜索时,那可疑的人物又无影无踪了。”虎妞用手指向窗外对面街道的一条电线杆:“喏,他就是躲在那根电线杆后面。”
  黑猫隔着窗户朝外面凝神看了半晌,街道上呈现一片凄清,静悄悄的连半个人影子也没有。
  丁雷插口说:“虎妞没有夸张,因为当时我也看到那可疑的人影,并且我和虎妞都曾听到门外走廊有怪异的脚步声,轻微极了,好像有人故意在门外徘徊。”
  “后来呢?”
  “当我猛然将门拉开时,竟发现一个头缠贡巾的印度人正朝楼下奔去,可惜没有被我追上。”
  黑猫淡淡一笑:“这样说蛇神党确实不大简单,我们今天才到,而且化了装,行踪竟这样快就被他们发觉了。”
  “这样也好,”虎妞说道:“反正到这里来就是要找蛇神耶鲁算帐的,他自己先来找我们也是一样。”
  话刚落音,案头上电话机响起了急遽的铃声。
  三人情不自禁相视而愕,在克什尔镇他们不可能有任何亲友,而且又值如此深夜,这通电话来的实在令人惊异。
  铃声不断地响着,黑猫终于伸手将话筒取下,受话器内立刻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竟是甘琳:“请黑猫小姐接听。”
  “我就是,甘琳小姐,别来无恙否?”
  “承蒙关怀,并请转告你师兄丁雷先生,说我多谢他在汉堡发动大批警力对我追击,可惜的是没有能将我擒获。”
  “甘琳小姐,你很骄傲!”
  “本来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就跟你们竟敢追踪到克什尔镇来一样。”
  “蛇神耶鲁好吗?现在是我们摊牌的时间到了,现在请他划出‘道’来,我们无不奉陪。”
  “现在我就是奉了首领之命,想跟你作一次最后谈判。”
  “请说吧,只要对情理法都交待得过去,我又何尝一定要和你们为难呢。”
  “但是我们的想法跟你不同,现在所谈判的纯粹以利害得失为基础,将情理法都要暂时搁置一边。”
  “甘琳小姐,你体会到吗?你这种口气完全是强权式的逻辑。”
  “你说对了,我不妨将态度表示的更明显点,你最好明天中午以前带领虎妞、丁雷离开克什尔镇,从此不要过问我们蛇神党的任何事情,否则就是想以卵击石,你将逃不出我们的势力范围。”
  “你这么说不像谈判,而是在威胁我。”
  “既然你这样想也未尝不可,世界上很多关系生死存亡的事情都在人的一念之间,话我已经说完了,希望你善自抉择,再见。”
  咔的一声挂了话筒。
  天坛宾馆顿时笼罩上紧张气氛,虎妞却因此感到十分振奋,甚至于等不到明天中午以后,恨不能立刻就和蛇神党展开一番拚斗。
  虎妞、丁雷遂将身上那袭劳什子阿拉伯长袍脱去,反正行迹已被蛇神党识破,穿着它反而成了累赘。
  蛇神党素来行事险诈,虽然甘琳和黑猫在电话中约定的时限是明天中午过后,但黑猫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决定三人轮流值夜,以防偷袭。
  “师姐,丁师哥,”虎妞自告奋勇地说:“离天亮只有四个钟头,由我独自担任值夜就行了,你们尽管去休息吧。”
  说完就搬了张凳子坐在窗口,并将红外线望远镜架上鼻梁,这扇窗户正面临街道,无论街道两端或对面屋顶上发生任何动静,都将逃不过红外线望远镜的侦察,所以在了望位置上来讲,虎妞选择得非常合适。
  黑猫有点担心虎妞的火烧毛脾气,丁雷回房后,她却就在虎妞身旁不远的沙发上一躺,心想纵然睡着了,万一有事也会立刻惊醒,最低限度对于虎妞也会有个照应。
  时光悄悄地向前推逝着,将近凌晨三点时,黑猫便朦朦胧胧地进入梦乡了。
  四处阒寂无声,虎妞虽然也感到倦意来袭,但她却强打精神,一直端着红外线望无远镜探看外面的动静,到眼前为止还没有发现过任何可疑的景物。
  又过了半个小时,由于虎妞目不稍瞬地从红外线望远镜中察看外面动静,眼皮感到很累,就像坠了一块沉铅似地慢慢朝下阖闭,而就在此时,夜空中突然划出一声怪响:
  “哔——噗——”
  虎妞的睡意顿被惊走,忙又端好红外线望远镜朝响声来源望去。
  其实凭肉眼也能看得十分清楚,原来有人在射发讯号枪,现时夜空中悬挂了一个碧绿闪亮的讯号弹,袅袅摇晃着,位置正当虎妞这扇窗口的上空。
  虎妞又惊又喜,她凭直觉判断,那一定是蛇神党射发的,并且也能断定就是前来攻击的讯号。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觉黑猫鼻息均匀,竟没有被讯号枪的声音惊醒,干脆暂时不去唤醒她,让自己独力来应付眼前的局面,于是又将红外线望远镜头对准外面,屏息凝神,以观动静。
  果然没出虎妞意料之外,街道两端以及对面建筑物的隐暗角落里,像幽灵般的缓缓现出许多黑影,有的手握短枪,但大部份都拿着弯刀一类的原始武器,一个个行动极为谨慎地朝天坛宾馆走来。
  虎妞有点略显紧张,因为她没有料到蛇神党竟准备施用人海战术!
  同时,从眼前现象中可以看出蛇神党很为缺乏现代武器,故而想以压倒性的人数优势,来弥补这项缺点。
  蛇神党徒们渐渐逼近,因而人员也逐渐聚拢,虎妞顿将心肠一横,四颗巧克力糖手榴弹已由袋内取到手中,只要歹徒们距离再拉近一些,她便准备连环扔出,炸他娘的一个落花流水再说,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虎妞背后伸过来一只美丽的手,不慌不忙将虎妞掌中扣住的四颗手榴弹一齐拿走。
  不是虎妞这样好说话,因为她从那只美丽的手上已经认出是黑猫师姐,竟没有发觉她是怎样被惊醒的。
  这时,蛇神党徒们已经聚拢在街对面的走廊上,正在聆听为首者的指示,以准备对此间展开攻势。
  虎妞回过脸来急声说:“师姐,趁这个机会用手榴弹炸他们,慢了他们会冲上来的。”
  “不,他们都是被蛇神耶鲁利用的可怜虫,我不愿造成太大死伤。”
  “但他们的目的却是杀害我们,常言说:‘蚁多咬死象’,不先下手我们就会吃亏!”
  “我们尽可以利用瓦斯弹去对付,不到万不得已时,最好不要开枪伤人。”
  只有黑猫的话虎妞不敢违背,于是她又从袋里掏出两颗瓦斯弹扣在掌中,再看外面的动静。
  黑猫则站到窗户左边,露出半张脸,置走廊上大批蛇神党徒而不顾,却凝神盯视斜对面一幢二层楼的窗户,因为她已发现那里有可疑的黑影晃动。
  突听虎妞一声轻叱,随着窗户推开,抖手将两颗瓦斯弹朝对面道的走廊扔去,原来蛇神党徒们已经接受为首者指示完毕,正欲对天坛宾馆展开攻击。
  “噗——噗——”
  瓦斯弹顿在蛇神党徒聚集处爆炸开来,随着爆炸时的响声涌出蒙蒙白雾,那是能使人昏迷的化学剂,但见雾气蒙蒙中蛇神党徒有的当场仆倒,有的四散飞逃,可是后者还没有逃出瓦斯烟幕,便也步了前者的后尘。
  砰!砰!砰!砰!
  一阵乱枪射来,顿将虎妞卧室的这扇窗户打成七零八落,而这排乱枪就是发自斜对面那扇可疑的窗口。
  瓦斯弹的爆炸和枪声相隔不过数秒钟工夫,丁雷从梦中惊醒,急忙冲到这间卧房来和黑猫、虎妞会合。
  街道和对面走廊上躺下很多蛇神党徒,但仍有七、八名未被昏迷瓦斯波及,纷纷躲向暗处,在另谋对策。
  黑猫用木棍挑了旧衣服在窗口一阵摇晃,立刻又引来斜对面窗口的猛烈射击,经过这次试探后,黑猫回过脸来对丁雷说:“我差点忽略过去,因为斜对面窗口才是真正攻击我们的对象,走廊上大批歹徒只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丁雷点了一下头:“但也不能轻视他们,如果对方懂得战术运用,斜对面窗口就是一支很具威胁性的掩护力量,而走廊上的歹徒就可在强有力的掩护下对我们展开蜂拥攻击。”
  话未说完,凌厉的枪声又响起,同时隐在暗处的七、八名歹徒也都攀上屋顶,正在寻觅有利地形。
  眼前的形势很明显——蛇神党徒准备跟黑猫缠战下去。
  这种情形对黑猫方面十分不利,因为蛇神耶鲁和尼班亲王既然暗地里有勾结,必要时尼班亲王的红巾卫士便可加入蛇神党阵营,尼班亲王等于是克什尔镇的土皇帝,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上的便宜,而黑猫势必要落到孤立无援的境地。
  黑猫摇了丁雷一下手肘说:“丁师哥,你和虎妞替我掩护一阵,我要将斜对面窗口的障碍解决掉,否则对我们的威胁太大。”
  丁雷应了一声,遂和虎妞以两把四、五手枪,开始朝对面两个目标狂猛射击,而黑猫也就趁着这个机会离开这间卧室,从另外一扇窗口拧身纵上天坛宾馆的楼顶,紧接着施展“燕子飞云纵”上乘轻功,那姿势的优美和速度的迅捷,就连正飞的燕子也要稍逊三分,瞬息之间便轻飘飘地落在斜对面那幢楼房的屋顶平台。
  黑猫能凌空飞越对峙,乃是蛇神党徒们做梦也料想不到的事,又因虎妞、丁雷不停地对他们连珠射击,所以竟没有一个人顾虑到头顶上空,当然也就没有发觉黑猫现在已对他们发生严重威胁。
  这是一个紧要关头,虎妞、丁雷更以密集火力对死那扇窗口,逼使那边的歹徒们根本没有伸头或扬脸的机会,直到黑猫的身影在平台口上消失不见。
  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件使人异常震骇的事情,原来虎妞、丁雷将注意力安全集中在斜对面楼房窗口,而忽略了正对面屋顶上的歹徒,竟被一名凶悍者用人猿泰山式的空中飞人本领,猛地一下冲进窗口。
  这种突然变故快速得就像电光火石,等到虎妞、丁雷发觉有人从窗口飞纵而入时,握枪手腕也就跟着被人踢中,酸麻难忍,当啷啷声中双双将手枪扔在地上。
  我的天!这名蛇神党徒身体健壮的像条大狗熊,但他却有矫健的身手,左右开弓,竟欲一对二同时出击虎妞和丁雷。
  这一下他算碰上钉子,两人中任何一位也能使他吃不了兜着走。
  卧室内顿时展开激烈的格斗,可别小看了这名蛇神党徒,他挨了丁雷两记空手道,但是竟未仆倒。
  突听虎妞叫道:“丁师哥,你快去守住窗口,不能让人再冲进来,这只‘大狗熊’交给我。”
  “小心一点,他可能学过日本的合气道。”丁雷遂即纵到窗口再行监视外面的动静。虎妞经丁雷一提醒,不得不更加谨慎地对付这名蛇神党徒,日本的合气道也是蜕变于我国的气功,练到了火候可以不畏刀砍剑劈,但是有一点——不能用刀剑的刃部来划,这虽比不上我国久已失传的金钟罩、铁布衫功夫,但在现代来讲也足以令人震骇的了!
  “大狗熊”斗得兴起时双手抡开呼呼生风,而虎妞更是犯了火性,呼叱声中将铁砂掌功夫提出了十成十,趁着“大狗熊”露出破绽时,手起掌落,猛地一下朝他胸脯上斩去。
  嘭的一声巨响。

  第七章 深入古庙 生死搏斗

  那是虎妞掌缘落在“大狗熊”胸脯肌肉上的声音,虎妞这一记十成十的铁砂掌足能断石裂碑,而今竟被“大狗熊”合气道的弹力硬弹而回,但是“大狗熊”终究也被掌力震得登登登接连暴退,最后还是拿樁不住,叭哒一声跌坐在地上。
  两个人都惊楞了,“大狗熊”自出娘胎没有碰到过这样惊人的掌力,而虎妞有生以来也没有碰到过这样能挨的角色。
  “大狗熊”一个拧身跳起,狂吼着又朝虎妞和身猛扑,虎妞人傻心不傻,这一下恰巧被她看出了“大狗熊”的弱点,那就是他的下盘功夫不够,而显得腿部有点轻飘飘的感觉。
  这正是其他国家跟我国武术不同之处,尤以西洋拳为甚,讲究跳跃灵活,而国术最重视的却是下盘根基,术语称之为:“马步”,马步不稳连国术入门都谈不上,遑论成就?
  既然窥出了“大狗熊”的弱点,虎妞就准备针对她的弱点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大狗熊”和身猛扑闪电冲到虎妞跟前,而虎妞竟一反以往作风,乖巧地将身子朝下一蹲,紧接着一个“扫堂腿”便朝“大狗熊”小腿上迎面扫去。
  惨了!“大狗熊”和身猛扑本来就形成上身重下肢轻的必然现象,这一下又被虎妞的“扫堂腿”狠狠扫中,而更显得头重脚轻,但听轰通一声巨响,就像倒金山跌玉柱,“大狗熊”变成了元宝大翻身,四脚朝天摔在地上。
  虎妞再也不肯让他有翻身的机会,纵上前去一掌就朝他小腿迎面骨上猛力斩下。
  “咔嚓!”
  脆响后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嗥,“大狗熊”两眼一瞪,顿时痛昏过去。
  虎妞这一掌斩中了诀窍,因为合气道只能练于肌肉,而无法练入骨骼,人的小腿迎面骨是肌肉最少的部份之一,所以一掌下去便将“大狗熊”的小腿斩断了,立刻取来尼龙绳将他五花大绑。
  现时对面屋顶上攀附的七、八名歹徒已被丁雷击退,斜对面窗口内也不再出现枪声,丁雷轻松地回过头来竖起大拇指朝虎妞笑了笑,而就在此时一条黑影像飞鸟般穿窗而入,竟是黑猫。
  “窗内的蛇神党徒解决掉了?”丁雷回过脸来问。
  “嗯,击伤了一个,但又被甘琳逃脱。”黑猫又问清了“大狗熊”被擒的一番经过,遂又走到窗口观察外面的情况。
  据料想经过这番枪战,附近的居民一定都被惊动了,但是没有人敢到街道上来走动,甚至于打开窗户伸头朝外探望的情形也没有,故而街道上仍旧呈现冷清清的画面。
  那两颗瓦斯弹爆炸后的烟幕此时早已随风散尽,黑猫用手指头点了点数,横七竖八,躺在对面走廊一带的蛇神党徒竟有四十二名之多!
  正值此时,一阵牛角号声划破了四周的沉寂,继而传来奔雷般的马蹄声音,黑猫、虎妞、丁雷一同伏在窗口张望,片刻工夫街道转角处冲出二十几乘红巾卫士马队,赶到出事现场察看实况。
  丁雷低声说道:“师妹,看光景,我们要和红巾卫士发生正面冲突了呢!”
  黑猫微笑说:“不见得,虽然尼班亲王是这里的土皇帝,但不到万不得已时,我想他还不愿意轻易得罪国际警探总部,尼班亲王不会不明白这种利害关系,除非我们直接找到他头上,那事情将又当别论。”
  虎妞玉脸一寒:“管他什么红巾卫士,绿巾卫士,不插手过问算他运气,否则就连他们一道算上。”
  黑猫朝她笑了笑,当再次转过脸来时,发觉红巾卫士竟在忙着将昏迷不醒的蛇神党徒们一个个拖上马背,并没有作对付天坛宾馆的打算。
  虎妞还是有点不放心,除了将手中的那把四五手枪换满子弹外,又扣了两枚瓦斯弹紧紧握在掌中,如果红巾卫士有不良意图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也让他们尝尝这种化学武器的滋味。
  事情没有出乎黑猫预料,红巾卫士在将昏迷的蛇神党徒清理完毕后,便掉转马头驰奔归途。
  现在的时刻已经凌晨四点多,经过这一番激战后,黑猫等反而都精神奕奕,竟不感到瞌睡了。
  这是黑猫等到达克什尔镇和蛇神党发生的首次接触,结果蛇神党铩羽而归,这无异更增长了黑猫方面的锐气。
  虎妞一支兴奋剂注射,使“大狗熊”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眨动着一双凶睛扫了三人一遍,终于颓丧地垂下头去。
  “朋友,”虎妞伸手在他肩头上拍了一巴掌:“识相一点,告诉我们蛇神耶鲁在什么地方,不然我会狠狠地整你!”“大狗熊”鼻孔内发出一声冷哼,竟不准备回答虎妞的问话。
  虎妞怒目圆睁,一个擒拿将他的手肘制住了,痛得“大狗熊”呲牙咧嘴,额角上的冷汗直朝外冒。
  但是“大狗熊”极力忍受着,手肘险些被虎妞拧断,而就是不肯吐露有关蛇神党方面的任何情况。
  继续下去不是办法,黑猫伸手一拦:“不用再逼他了,只要天亮后将他押到一个地方,蛇神耶鲁不会不派人出面的。”
  “哪里?”虎妞、丁雷俱以茫然的眼神盯向黑猫。
  “克什尔镇西南十五公里处有座阿勒神庙,那儿可能就是蛇神党的巢穴。”
  “大狗熊”顿时投过来惊异的一瞥,黑猫从他眼神中窥出情绪,而更认定了旦尼亚公主所提供的线索绝对正确。
  黑猫站在人道的立场,立刻以眼色示意,丁雷遂取出急救药品箱,将“大狗熊”断腿处敷药后予以暂时包扎。
  今夜蛇神党发动的攻击虽然彻底失败,但随时随地卷土重来的危机依旧存在,所以黑猫方面在戒备上还得要随时提高警觉,反正天已快亮了,干脆对坐聊天,以打发这段时光。
  虎妞仍旧担任窗口了望,黑猫、丁雷一同动手准备了咖啡土司以充早点,同时也分给了“大狗熊”一份。
  终于,黑夜被黎明冲蚀殆尽,在金黄色的朝阳刚从东方地平线爬起时,黑猫等便开始动身,并替“大狗熊”另备了一匹马,由丁雷拉着马缰,一同出了克什尔镇,直奔西南方向而来。
  黄沙滚滚,一片荒凉!
  克什尔镇周围百余里内,目光所触处都是这种凄凉景调,简直就很难得看到一片草地,或者是一片树林,这里是一处很贫困的地方。但是也有相反的一面,置身此地,任何人可以嗅到辽阔的气息。
  由于“大狗熊”腿部伤痛的十分严重,黑猫等将马奔驰得很慢,远远看去不像是一支有急事羁身的队伍。
  不过黑猫、虎妞、丁雷三人都随时留意四周的动静,以防蛇神党方面派人在荒郊拦击。
  关于这项危机可能性并不太大,因为四野都是黄沙滚滚的荒地,根本就没有被偷袭者用来作为掩蔽的物体,纵有也会被黑猫方面很远很远就发现了。
  终于,在九点钟刚到时,一座很奇突的建筑便已映入黑猫等的眼帘,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阿勒神庙。
  那是一座巍峨高耸的尖顶建筑,形势有点像在泰国常见的庙宇,如今孤零零地坐落在荒郊中,朝阳映射下倒也显得十分庄严。
  黑猫心里有点感慨,庙宇是神圣的象征,如果真被蛇神耶鲁用作蛇神党基地的话,岂不有辱庄严,阿勒神有灵,当要气恼万分。
  距离渐拉渐近,等到看清阿勒神庙的全貌时,黑猫等心里都感到十分惊异,原来那幢巍峨高耸的建筑物,里里外外竟看不到一个人,甚至于天空中也没有一只飞鸟,那好像根本就是一座无人的庙宇。
  虎妞的性子最急,转脸对黑猫说了声:“师姐,我先看看去。”不等黑猫出言阻止,便抖动马缰,闪电般地飞驰过去。
  阿勒神庙冷清清的样子按理是不应该有的现象,但事实毕竟如此,在黑猫想象中蛇神耶鲁可能在这里布置了某项诡谋,唯恐虎妞吃亏,于是和丁雷一打眼色,遂也抖动缰绳疾追过去。
  由于黑猫和丁雷在后追得紧,几乎与虎妞同时驰到阿勒神庙门口,但却苦了“大狗熊”,因为丁雷一直拉住载他的那匹马的缰绳,疾驰时的剧烈颠簸而触发了他的腿伤,痛得流了一身冷汗。
  黑猫等在阿勒神庙门口扣住缰绳,端坐马背上开始神凝打量。
  这时阿勒神庙的两扇黑漆大铁门竟完全敞开着,里里外外鸦雀无声,这种现象太违反常情了,但也更暴露出蛇神耶鲁事先早有准备,而令黑猫等不得不作更慎重的打算。
  三人聚精会神地观察很久,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动静,虎妞已有点沉不住气,立刻掉了一下马头来到“大狗熊”跟前,狠命的又将他手肘一扭:“快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大狗熊”顿时痛得直打哆嗦,这一次虎妞动了真怒,比在天坛宾馆那一次用的力还要猛。
  黑猫一把将虎妞扯开:“放过他,不论这里安排了什么陷阱,也一定是天坛宾馆事件过后蛇神耶鲁才做的决定,他不可能晓得原因。”
  虎妞一想也怪,遂即拉开嗓门便朝阿勒神庙大声吼叫:“耶鲁,我们都来了,再躲着不见面我就要开口骂人——”
  洪亮的嗓音震荡起空谷回音,此歇彼起,仿佛有好几个虎妞在同时叫唤,但却没有得到蛇神党方面的任何反应。
  “耶鲁——玩蛇的印度阿三,再要装聋作哑,我就要用手榴弹来炸了庙!”
  虎妞真是说得到办得到,话声歇止时,已将两枚巧克力糖手榴弹取在手中,但被黑猫以眼色阻止。
  虎妞的大声叫唤竟起了作用,但听阿勒神庙深处传来回话:“虎妞,既然是来找我算帐的,就请和令师姐一同进来吧,我在等待着你们。”
  话声简短而有力,那外国腔的中国话,黑猫和虎妞一听就能辨识出是蛇神耶鲁的声音。
  虎妞气乎乎地转脸对黑猫说:“师姐,这个玩蛇的向我们示威呢,以为我们不敢进去!”
  “不,”黑猫面色凝重地说:“我认为他在用言语相激,同时态度上又有恃无恐,这更显示里面已有充分准备。”
  “我不管!里面纵然是刀山油锅也要进去,在夏威夷我被他作弄得太惨了!”
  “可以,但要特别提高警觉。”
  “知道。”虎妞应声后将“大狗熊”骑的那匹马驱在前面领路,遂即和黑猫、丁雷跟在后面缓缓进了阿勒神庙的黑漆大门。
  进门就是一座大院子,两旁栽满了高大的梧桐树,枝密叶浓,而更将庙院中增添了一种阴森森的气氛。
  “的——哒——的——哒——”
  马蹄声划破了庙院的宁谧,也扣紧了每一个人的心弦。
  黑猫等三人端坐马背上缓缓前进,突然发觉每一棵梧桐树上都盘绕了好几条毒蛇,扬首吐信,对她们摆出了攻击的姿势,畏惧的成分倒并不太大,但却不自禁地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急忙勒住马头。
  到达阿勒神庙的大殿必须穿过这座院子,而穿过院子又必须在梧桐树下面行,面对那么多使人恶心的毒蛇,实在是一项棘手问题。
  虎妞灵机一动,突又提高喉咙对天呼叫道:“玩蛇的印度阿三,现在我向你提最后警告,如果不将毒蛇驱散的话,我就立刻放火烧,将你的蛇子蛇孙全部烧成灰烬!”
  蛇神耶鲁可能很怕虎妞这一手,所以虎妞的话声刚刚落音,一缕幽柔的铜笛声紧跟着随风传来,还是那简单而又凄凉的调子。
  灵验的很,梧桐上的无数条毒蛇听到笛声就像中了催眠,一条条纷纷坠落地面俱朝大殿方向疾窜而去。
  眼前,黑猫、虎妞、丁雷脑海中都盘旋着一个疑问——蛇神耶鲁在这座庙院内究竟安排了什么陷阱?
  可是目前她们无法细心研判事情,只有谨慎地进行试探,遇到可疑情况时再随机应变,于是当群蛇的踪迹全部在视界下消失无踪后,又开始策动坐骑缓缓朝前踱近。
  整座庙院沉寂极了,除去梧桐树叶在微风轻拂下发出的簌簌轻响而外,就只有那缓慢而又清晰的马蹄声音,而黑猫等都意味到在这宁静的气氛里却蕴孕着一场即将展开的火爆事件。
  终于,三人押解着“大狗熊”穿过这偌大的一座院子,一排金碧辉煌而又颇富艺术气氛的大殿顿时横在眼前,但大殿的两扇朱漆门也完全敞开着,里面黑黝黝的,在目前情况下而更显露出它的神秘意味。
  黑猫等在距离大殿正门二十公尺远近时,以眼色示意,和虎妞、丁雷等一同勒住马头,悄声说:“如果不是我估计错误的话,只要我们一进殿门,便会遭遇蛇神党的袭击!”
  “师姐,”虎妞说:“但是现在已经弓上弦,刀出鞘,总不能临阵退却呀。”
  “当然,我的意思是你和丁师哥不用跟入,让我独自追去应付,万一遇上麻烦时也有你们在外面接应。”
  “不,你在殿内遭遇猝击时会感到孤掌难鸣,我和丁雷师哥都会不放心的。”
  “傻丫头,我仗着轻功身法会占到很多便宜,有什么不放心的嘛。”
  虎妞正要开口时,丁雷插声说:“不用争下去了,黑猫师妹说得对,在那种场合下我们跟在身旁也许会感到累赘,反倒不如在外面做接应比较好。”
  虎妞还待提出异议时,黑猫已翻身下马,含笑朝她点了点头,遂朝庙殿大门走去。
  在这种情形之下虎妞便无法出声劝阻,只好和丁雷立刻开始作紧急戒备,全神贯注在黑猫身上。
  黑猫在大殿门口伫立片刻,然后便很沉着地走了进去。
  虎妞和丁雷都随着黑猫的步伐而感觉心里紧张,当黑猫整个身子已踏入门里时,那扇朱漆大门竟自动地轰隆一声关得死紧。
  虎妞这一惊非同小可,飞步冲到大殿门口扬起她刚猛无伦的铁砂掌,以十成十的力量便朝朱漆大门上斩去。
  “轰隆!轰隆!轰隆!”
  一连三声震天价大响,整座大殿都几乎为之震撼了,但那两扇朱漆大门竟是钢铁铸成,虎妞三掌之力没有能够将它斩倒。
  丁雷一个箭步随后跟至:“虎妞,用强烈喷火器烧它!”
  虎妞忙朝身上一摸:“啊呀!强烈喷火器放在黑猫师姐身上!”
  现时的虎妞心悬黑猫安危过甚,不晓得什么叫做顾虑了,扬开她的双掌,像擂鼓似地轮着朝朱漆大门上劈去。
  正值此时,庭院四周围墙上像幽灵似地冒出许多蛇神党徒,但都刚露出半个头,便被丁雷发觉了:“虎妞,我们已经被围了。”
  在这种紧要关头上虎妞的反应显得特别快,猛一拧身,和丁雷不约而同闪到殿门前座石墩后面将身子掩蔽了,扬枪就射。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两个人都是神枪手,有七、八名蛇神党徒惨嗥着应枪而落,但还有更多人已经跳落院中,疯狂般地朝庙殿冲来。
  虎妞这时早将黑猫关照过不准造成太大死伤的话抛到九霄云外,而事实上大批蛇神党徒汹涌而来,你不杀他,他则杀你,逼得虎妞不得不以爆炸力凶猛的巧克力糖手榴弹来对付,扬手扔出了两颗。
  轰!轰!
  火光暴现,血肉横飞,汹涌而来的蛇神党徒顿时倒下了两大堆,幸免者也都纷纷朝梧桐树背后躲去。
  这两颗手榴弹收到很大效果,不仅院子里蛇神党徒的攻击被阻止了,四周墙头上还有不少正欲翻越者被吓的不敢朝院内跳,而纷纷坠落墙外。
  眼前最迫切的,是要对付躲藏在梧桐树干后面的蛇神党徒,据虎妞、丁雷估计当在五、六名左右。
  那并不是一项骇人数字,但却不太容易对付,因为他们都已经有了很合适的掩蔽物体。
  在这种情形下极自然变成射击战,是以霎时之间枪声大震,而使整座庙院都为之撼动。
  眼前局面对虎妞、丁雷十分不利,因为双方既然都很妥帖的掩蔽物体,枪战定会持续很久,甚至于无法估计要经多少时候才能有最后结果,令他们没有办法即刻抽身接援黑猫。
  虎妞最心急,几次想奋不顾身地冲离石墩,跟梧桐树后的蛇神党徒们一拚死活,但俱都被丁雷喝止了。
  坠落在墙外面的蛇神党徒又在蠢蠢欲动,他们的目的是想翻进庭院来增援伙伴,可是被眼尖手快的丁雷用枪作有效封闭,凡是露出头来,俱在他的神射下非死即伤,短短时间已经数次抑止了这项企图。
  不过这只是阻止局面不再恶化而已,最迫切的是还要将躲在梧桐背后的蛇神党徒彻底解决,否则便谈不上冲进大殿去接援黑猫。
  枪声由激烈而转变零星,双方都体会到继续猛烈射击等于无故耗费子弹,尤其虎妞、丁雷,在无法得到弹药补充境况下,不得不格外珍惜。
  虎妞急得像热锅上蚂蚁,扭过脸去对丁雷说:“丁师哥,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需要争取时间,黑猫师姐不晓得怎么样了?”
  丁雷目不稍瞬地扫视四周墙头,一面回答说:“你身上还有没有昏迷瓦斯弹?”
  “你准备用来对付梧桐树后的蛇神党徒?”
  “当然,昏迷瓦斯散布的范围广,正可以用来解决眼前迷境。”
  “可惜昨夜用完了,现在我身上只有烟幕弹。”
  “烟幕弹?”丁雷声调中透着惊喜。
  “嗯,而且也仅有两颗。”
  “够了,它可以解脱我们的困扰,现在先让我跟王探员通一次电话再说。”随手取出一只精巧的无线电话机,对准它发出呼唤。
  这次通话的时间很短暂,目的是请王探员和另一名伙伴赶来牵制围墙外面的蛇神党徒,以利放手解决庭院内的问题。
  通话完毕后丁雷朝虎妞施了一个眼色,而虎妞遂即取出一枚烟幕弹,抖手朝藏有蛇神党徒的梧桐树中心地带扣去。
  “哔——噗——”
  灰蒙蒙的烟雾顿时随着轻微的爆炸声弥漫开来,又浓又厚,瞬息工夫便将彼此间的视线隔离了,虎妞和丁雷相距仅三、四公尺,竟谁也看不见谁!
  “丁师哥,”虎妞兴奋地说:“现在怎样利用烟幕?我听你的。”
  “就是让蛇神党徒不能开枪,而我们在烟幕中朝前摸索,碰上了就将他们格杀!”
  “好主意,我们现在就开始。”
  唰!虎妞伸手将水手刀握在左掌,右手仍旧紧握着那把点四五手枪,便缓缓朝藏躲蛇神党徒的方向走去。
  烟雾重重,现在人的视界只有两公尺远近而已,事实上也就等于面对面才能看到人,在这种情形下就要靠反应快了,因为如果双方猝然相遇必定是电光火石一刹那间的事情,而就在这一刹那时间内,只要谁比对方的反应快十分之一秒,持枪互轰下谁就是得胜者。
  虎妞屏息凝神地朝前探进,虽然烟雾蒙蒙中看不到目标,但凭着她的意觉倒还不致摸错方向,终于被她走到藏有蛇神党徒的梧桐树跟前。
  这里是烟幕弹爆炸中心,雾气显得就特别重,而虎妞也就更加提高警觉,她在附近每一株梧桐树前后都绕了一转,可是竟没有发现半个蛇神党的分子。
  虎妞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在她料想中蛇神党徒也定和她同样的在烟雾蒙蒙中进行摸索战斗,也可能在原地死守。
  突然,在虎妞的左前侧传来一声凄厉惨嗥,紧接着就是人体倒地的声音。
  虎妞心中一喜,拉开喉咙叫道:“丁师哥,你怎么样了?”
  “还好,已经被我劈倒一个。”
  “但是到现在我连个鬼影子还没有碰上。”
  “沉住气点,你一定会碰上的。”
  丁雷话刚落音,虎妞背后像幽灵般的冒出来一名蛇神党徒,而虎妞只顾注视前方,竟没有发觉。
  那名蛇神党徒原先很不容易发觉虎妞现在的位置,而是话声引来的,虎妞和丁雷都疏忽了这应有的防范。那名蛇神党徒离开虎妞身后只有两公尺远近,但见他带着狞笑的脸上杀气突盛,但却异常小心地将他手中弯刀缓缓扬了起来。
  虎妞犹在搜索正前方,根本没有料到死神已在向她招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名蛇神党徒已经抡刀疾下,唰——
  那是弯刀疾抡而下的破风声响,虽然极其轻微,但因虎妞有深厚的武术基础,也因而听觉方面特别灵敏,竟被她听出背后有人偷袭,转身对抗可就来不及了,急忙一个“就地十八滚”……
  那也是国术中的一个诡奇招数,属于闪字诀,尤其虎妞现在的反应快到令人惊奇,所以尽管那名蛇神党一口气连斩数刀,结果却落个刀刀皆空,反被虎妞觑准空隙后飞起一脚,竟使他的弯刀脱手而飞,虎妞也就趁着这个时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
  躲刀、抬腿、挺身,这些动作都是一气呵成,就凭这份敏捷动作,便将那名蛇神党徒吓楞了,竟傻兮兮地站在那里忘了跑!
  “嗨!”虎妞心中气愤已达极点,随着呼叱声扬起右掌迅疾无偏地便朝他面门上劈去。
  虎妞的铁砂掌能断石裂碑,这一下如果被她直接斩中,那名蛇神党徒的吃饭家伙怕不变成掉在地上的烂蕃茄才怪,幸亏他闪得快,但是让过了头却躲不过肩膀,咔嚓声中激起一阵杀猪般的惨嗥,那名蛇神党的肩膀连锁骨被虎妞一掌下去整个劈裂了,当场昏死过去。
  于是虎妞在烟雾弥漫中又继续展开搜索,有了上次被袭经过,她不敢张着喉咙再跟丁雷讲话。行动也愈发谨慎小心。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围墙外面突然传来激烈枪声,这对虎妞、丁雷等于是一支兴奋剂,因为根据判断,一定是丁雷的两名伙伴赶来接援了。
  经过一段时间,烟幕的浓度已经开始转变稀薄,因而视界也渐次展阔,在虎妞和另一名蛇神党徒遭遇上而发生激烈格斗时,后侧方又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那表示丁雷再次得手。
  虎妞的好胜心顿被激起,突见头顶上空银光一闪,原来跟她格斗的这名蛇神党徒起了狠心,而将全身力气全都贯注到弯刀上,高举过头,疾斩而下,唰——
  迅、猛、狠,这一招“力劈华山”的威力令人十分震骇,而虎妞的对付方法更回令人惊异,她不躲不闪,反而欺身前进,左掌中水手刀像闪电一般地疾刺敌人右腹。
  “噗哧!”
  这一记用力过猛,而且也令人防不胜防,竟连刃带柄一齐插进那名蛇神党徒的腹内,顿时瞪起一双死鱼眼,噗通一声倒地了帐。
  搏斗转变成这样结果,是那名蛇神党徒也没有料到的,其实分析起来虎妞致胜原因产生在深明搏斗要领,国术中以兵器相搏,有句言格:“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巧。”虎妞在对手一刀劈下时不退反进就是利用这种道理,促使近距离下长刀发挥不出威力,而趁其不备,一刺见功。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围墙外面的枪战在继续着,而烟幕这时也已稀薄的像晨雾,已经使人能看清庭院的全貌,虎妞发觉地上躺着五名蛇神党徒,丁雷正从一个角落上飞步奔来。
  “丁师哥,”虎妞急声说:“躲在梧桐树后的蛇神党徒好像有六、七名,还有一、两个哪里去了?”
  “可能是趁着烟雾弥漫时溜掉,这座庭院内已不可能再有人躲藏。”
  “那你替我掩护着,让我再用铁砂掌劈门。”
  丁雷应声后紧握点四五手枪转过身来监视四周动静,虎妞运用铁砂掌十成十的力道一连劈了七八掌,那扇朱漆铁门虽被她掌力震的凹进去,但却没有办法使它豁然向两边开分。
  炸它!
  虎妞脑海闪电浮起这个念头,一连倒退十步,并提醒丁雷,抖手将一枚巧克力糖手榴弹扔了过去。
  轰通一声震天价大响,朱漆铁门竟被虎妞炸中要领,又经爆炸时所产生的劲风冲击,而猛然向两边分开。
  虎妞和丁雷都顾不得本身危险,一头冲了进去。
  大殿里面黑黝黝、阴沉沉,尤其塑立在殿堂正中央的那几尊神像,面目本来就十分难看,而在这种气氛下愈发显得狰狞。
  片刻工夫过后,虎妞和丁雷都比较适应殿内的光线了,视觉为之清晰,但扫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有发现黑猫的影子,也不见有任何可疑的动静。
  虎妞顿时忧心如焚,更怪的是庙殿根本没有另外套间,墙壁,窗户也没有破裂过的痕迹,黑猫明明只身闯入,而如今却为何踪迹不见?
  一连串疑问袭上两人脑海,想了很多种原因都无法和逻辑吻合,急得虎妞不顾一切拉开喉咙呼叫:“师姐……师姐……”
  得到的是空室回音,虎妞又改口大骂玩蛇的印度阿三,但任凭如何辱骂,也听不到蛇神耶鲁的声音出现。
  突地一个骇异念头闪过虎妞脑海,她失声道:“糟了!会不会玩蛇的印度阿三又用瑜伽术,将黑猫师姐变得不知去向了?”
  丁雷摇头说:“瑜伽术确有很多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但还不至于像你所说的神奇。”
  “那黑猫师姐竟在大殿内失踪应该如何解释?”
  “眼前无法回答,我们不妨仔细在殿内搜查搜查,这座大殿一定透着古怪!”
  虎妞只有点头同意,于是两人全神贯注地就在殿堂内开始侦察。
  这是一件十分枯闷的工作,不仅心躁不得,而且还要时时刻刻提防殿外突然有蛇神党徒冲入。
  围墙外面的枪战由激烈变成零星,那是即将结束的象征,但是虎妞、丁雷都判断不出自己这边的两名伙伴是胜是负,因而多增添了一份牵挂。
  大殿中的陈设十分简单,所以尽管面积不小,但不需要太多时光,便将它侦察遍了,结果令人很失望,两人都没有发现有关黑猫无故失踪的任何蛛丝马迹。
  可是两人都不愿因此而放弃,继续努力搜寻,一遍,两遍,三遍……直到兜了四五个圈子,还是一无所获。
  突然,当丁雷目光溜过那尊凶狞的神像时,脸上浮现了一层淡笑,用手指向虎妞说:“虎妞,试试你的掌力看,能不能将它一下劈倒?”
  虎妞朝神像溜了一眼:“我也看了它就恶心,你闪开了让我试试。”
  丁雷闻言退立一旁,但他却凝神戒备,以防料想不到的事件发生。
  虎妞立刻在神像面前站好骑马蹬裆式,功凝双臂,气纳丹田,“嗨!”随着一声呼叱,就将双掌一翻,猛力朝神像上推去。
  我的天!轰然巨响中好像塌了半座山,那尊丈余高的神像竟倒在地上摔成四分五裂,却仍旧睁着一对凶睛朝殿顶怒视。
  突听丁雷一声惊呼:“虎妞,你看……”
  虎妞顺着他手指处瞧去,但见神像座下面竟是一条地道,黑黝黝的很深很深,并又在地道口捡到一条手帕,啊呀!那竟是黑猫随身之物!
  有了这个发现后两人又惊又喜:“丁师哥,从这种情形看来,黑猫师姐一定中了蛇神耶鲁的陷阱,被他们从这条地道抬走了。”
  丁雷略一凝神说道:“我猜的跟你刚好相反,可能是黑猫师妹在殿内和蛇神耶鲁发生冲突,蛇神耶鲁不支而从这条地道败退,黑猫师妹循此追踪。”
  “有理由支持你的见解吗?”
  “当然,如果黑猫师妹中计后陷落蛇神耶鲁手中,则蛇神耶鲁对付像黑猫师妹这样武术高强的人,定必严密监视,不可能有让她故意留下手帕的机会。”
  “话是不错,但是还有一点漏洞——蛇神耶鲁是双腿瘫痪的人,非仗轮椅车不能行动,他怎会由地道中逃走?”
  “为什么不可能,”丁雷用手指着地道口道:“你看它的宽度,足以能容轮椅车行驰,现在值得奇异的是蛇神耶鲁怎会脱开黑猫师妹的衔尾追踪?也就是说轮椅车怎能快过黑猫师妹的轻功提纵术。”
  “丁师哥这话未免有点武断,眼前你怎么晓得黑猫师姐将蛇神耶鲁追丢了呢?”
  “明显的很,如果不是黑猫师妹将蛇神耶鲁追丢,不会这样久还不上来和我们会合,而且我也能推判出线索尚未中断,黑猫师妹抽不开身来和我们联络。”
  “该死,师姐将她手上的魔鬼头戒指送给旦尼亚公主了,不然最低限度也会以它告诉一下眼前的情况。”
  “抱怨这些没有用,反正黑猫师妹留下这条手帕的用意就是想让我们知道她眼前行踪,我们只有循此追踪,才能了解真实情况,现在我们就开始进入地道吧。”
  虎妞立即点头同意。
  这座阿勒神庙里充溢着诡谲和神秘,如今又发现了这条地道,里面情况如何?蛇神耶鲁有没有在里面安排什么陷阱?在眼前来讲都是个谜,所以虎妞、丁雷将更要以十二万分小心来应付现在的局面。
  两人站立地道口两侧端起红外线望远镜朝里面观察,发现这座地道的洞顶洞壁都未经过任何人工修建,唯独地面被修建成一条毕直的水泥道路,光滑而又平坦,长度竟超过红外线望远镜的有效视程——两百码以外。
  两人凝神探视了一会,除此以外觉得并无异状,在两百码以后的情况如何,眼前就不得而知了。
  不论地道内有什么埋伏凶险,虎妞、丁雷在极欲明了黑猫眼前情况前提下,也就顾不得一切了,于是一左一右将身子尽量贴向两边洞壁,便缓缓朝里面探去。

  第八章 辣手摧花 公主求救

  那条地道漫长得出乎虎妞丁雷二人想象,因为经过半个小时的穿越,在红外线过滤的望远镜头中还是看不到二百码以外究竟是什么景况?不过他们觉得地道内较刚进入时愈来愈阴森幽暗,并有一股泥腥气味薰人欲呕,地面也显得潮湿,好像刚刚下过一场小雨。
  由于这种情形的出现,而被他们证实了一件事情——蛇神耶鲁确曾从这里逃逸,因为油湿光亮的水泥地上,很清晰现出两条轮椅车驰过的痕迹,同时也断定地道中水泥地就是专门为蛇神耶鲁便于行驰轮椅车而建。
  有了这个发现,虎妞和丁雷的信心更加增强了,前进的速度也开始加快,而提防意外事件发生的警戒心也更随之提高。
  正奔走之间,虎妞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丁师哥,你看前面那一大片是什么东西?”
  其实丁雷在红外线望远镜中也同时发现,但距离尚在百码以外,映入眼帘者只是横七竖八一条条的东西布满地面,有点像烧焦后的树枝,粗细长短不一,而无法肯定究竟是什么物体。
  虎妞、丁雷又停下步子凝神观察一阵,仍旧不得要领,于是一阵疾奔来到跟前。
  我的天!那竟是被烧毙的毒蛇,由焦骸上一眼看来当在百条以上,空气中现仍夹杂着那难闻的焦臭气味。
  不用问,这一定是黑猫的杰作,也显示蛇神耶鲁在黔驴技穷下又以铜箫引聚群蛇攻击黑猫,可惜他事先未料到黑猫身怀强烈喷火器,落得一场心机完全白费!
  虎妞、丁雷处此情况下只好掩着鼻子从毒蛇焦骸上踏过,奔了一会又在地道内发现四名蛇神党徒的尸体,俱被利刃刺中咽喉而亡,从伤口上虎妞可以判断出这四名党徒是死在黑猫的柳叶飞刀之下。
  至此,虎妞、丁雷在地道内已经发现两项埋伏,但可喜的是俱被黑猫破去,虎妞的好胜心因而激起,地道中有无另外陷阱她已不再放在心上了,最为性急的是这条地道究竟还有多长?
  虎妞和丁雷抖擞精神继续顺着地道狂奔,又经过半个多小时,终于来至地道尽端。
  丁雷亮开手电筒向四周一阵照射,洞壁上都布满了藓苔,左侧就是一扇石门,现时虽紧紧地关着,但从四周门缝的藓苔剥蚀情形上可以断定不久前曾经有人开启过。
  “丁师哥,”虎妞急声说:“不用再照下去了,黑猫师姐一定是从这扇石门走出去的,我们必需要争取时间。”
  丁雷点了点头:“不过在这最后关头上我们更要小心,因为谁也不晓得出口处是在什么地方?也不晓得有没有埋伏?”
  虎妞应了一声,遂将红外线望远镜放下,来到石门前轻轻一推,竟将那扇石门很容易推开了一条缝。
  这时的虎妞一点都不敢粗心大意,她右掌心里紧紧握了那把点四五手枪,屏息凝神朝外面一望,立刻惊哦着将头缩回,并又将石门关好。
  “怎么回事?”丁雷惊诧地问。
  “外面竟是一座大花园,美丽极了,这扇石门是嵌在一座假山石上的。”
  “花园里有没有人?”
  “没有,清静极了,好像根本就没有人住的地方。”
  丁雷翻腕看了看手表上附带的指北仪,眼神一动:“虎妞,我晓得外面是什么地方。”
  “哦!”虎妞惊异的望着他。
  “根据我们在地道中奔走时间和方向,略为计算一下便晓得已经返回克什尔镇了,地道出口就是尼班亲王宫的后花园。”
  虎妞凝神想了一下,点头说:“不错,在克什尔镇除了尼班亲王宫而外,谁也不可能拥有那样漂亮的花园,丁师哥,你不妨也伸头出去察看察看。”
  丁雷自然很想明了外面情况,遂即小心翼翼的又将石门推开了一条细缝。
  果然不错,园中奇花似锦,绿草如茵,但除了这美丽的画面以外,不见有人走动,也听不到任何噪音。
  “丁师哥,”虎妞朝他背后轻轻推了一把:“还犹豫什么,我们冲出去再说。”
  丁雷没有听她的,反而缩回身来将石门关好,摇头说道:“那样我们会跟尼班亲王的红巾卫士发生正面冲突。”
  “发生正面冲突又有什么关系,我的意思是不遇上便罢,遇上了就杀他一个落花流水再说。”
  “不,眼前还没有这个必要,不能乱来。”
  “还没有这个必要,”虎妞满脸不悦地说道:“黑猫师姐已经行踪不明很长时间了,难道一定要等到她被蛇神耶鲁害死后我们才能动手!”
  “当然并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懂得争取时间的重要,但眼前如果黑猫师妹和我们一样!也在暗中窥探蛇神耶鲁的行踪,而没有能获得动手的适当良机,假如我们冲上去蛮干一阵,岂不有害无益嘛。”
  虎妞怔了一下:“好,但你又怎能证实黑猫师姐眼前的处境和我们相同呢?”
  “简单的很,尼班亲王宫陷于一片寂静,那就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件的象征。”
  “……”虎妞摇了摇头:“我有点听不太明白。”
  “那你不妨先听听我的假定——黑猫师妹循地道追踪蛇神耶鲁,两人相隔是有一段距离的,对这点你有没有异议?”
  “当然,如果不是两人距离太远,纵然他的轮椅车再快,也无法逃脱黑猫师姐的掌握,甚至黑猫师姐根本还没有见到蛇神耶鲁,只是循着轮椅车痕追踪而已。”
  “你明白这点就好,在地道中黑猫师妹遭遇大批毒蛇和四名蛇神党徒的伏击,至少也要躭搁十五分钟以上的时光,所以纵然蛇神耶鲁当时处于被衔尾追踪状态,由于这十五分钟时间上的躭搁,也定逃脱得不知去向了,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我们再往下推——黑猫师妹行事一向十分谨慎,在那种处境下虽然明明断定蛇神耶鲁就藏在这座亲王宫内,她也绝不会莽撞冲出去找尼班亲王要人,而必定先将身形掩藏好,窥明目标后再行动手,对于我这点推断你有没有疑问?”
  “也没有,黑猫师姐的作风向来如此。”虎妞一面漫应一面凝神,似乎在思索某一件事情。
  “好,推判到这里事情便明朗化了,而尼班亲王宫没有任何紊乱和慌张的景况出现,也正吻合黑猫师妹和他们还没有发生任何接触的推判,这足能证实黑猫师妹眼前没有遭遇到任何凶险,所以我们最好是暂时隐伏不动,以待情况演变。”
  “丁师哥,”虎妞正色说:“你推判却一切都很正确,但去疏忽了一点,你发觉了嘛?”
  “哦?”丁雷惊异的望着她。
  “根据刚才所推判的事实经过,蛇神耶鲁已经发觉了黑猫师姐衔尾追踪当然毫无疑问,在这种情况下蛇神耶鲁最低限度会派党羽或尼班亲王的红巾卫士前来地道拦截,如果我们隐伏在这里不动,那将会发生怎样的后果呢?”
  丁雷猛地一怔,并用惊奇的眼光投向虎妞:“师妹,我确实疏忽了这点,如果不是你提醒险些铸成大错,我们应该立刻找一处妥当的地方暂时隐匿一下才对。”
  虎妞眼神一动:“走,刚才我曾注意到假山石旁那株大榕树,可以做我们藏身之地。”
  丁雷立刻点头同意,虽然那株大榕树就在花园里,目标未免太显著了一点,可是丁雷和虎妞都常常喜欢利用人们最容易疏忽的空隙——最明显处也是最不使人注意之处,而常常解决很多困境。
  大榕树枝密叶浓,虎妞和丁雷躲在枝桠上,如果不特别注意是很难被人发现的,而且在树上居高临下,整座花园及其附近一带的情况可以尽入眼帘,所以除了藏身而外也是一处最适合瞭望的地方。
  就在两人刚将身躯藏稳之际,一队为数十二人的红巾卫士突然冲进花园,他们手上都端着冲锋枪,嘴里叽哩哇啦地嚷着印度语,跑步奔向地道口。
  丁雷不由暗自称庆,倘如不是虎妞粗中有细,事先料到蛇神耶鲁有此一着,而被这批红巾卫士迎头冲入的话,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并且,自从丁雷等进入克什尔镇以来,这也是第一次发现红巾卫士们有冲锋枪配备,而不得不对他们的防守或攻击力量作重新估计。
  十二名红巾卫士如临大敌,拉开假山石上的地道门,一窝蜂冲了进去,也不留下一两名在门口担任警戒。
  虎妞扯了丁雷一下,轻声说:“丁师哥,现在要解决这十二名红巾卫士容易极了,只要暗中跟入地道,用一颗巧克力糖手榴弹,保险不让他们有半个漏网。”
  “那样会惊动整座亲王宫,我认为还是静以观变的好。”
  虎妞噘了一嘴,不说。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朝前溜走,蹲在大榕树上的滋味并不好受,一个小时过后,虎妞便渐渐感到不耐烦了。
  在这一个小时中间,偶而有宫女从花园中穿过,但没有人注意虎妞和丁雷藏身的地方,而那十二名红巾卫士自从进入地道后,到现在也没有一点下文,这更使性急如火的虎妞感到烦躁不安。
  除此,根据推判黑猫虽然不致遭遇什么凶险,但没有办法取得联络,也是形成虎妞心躁的原因之一。
  “丁师哥,”虎妞将声调压得很低:“现在已经将要两点钟了,我们还没有用午饭,难道就这样苦撑下去嘛?”
  丁雷苦笑着作了个没奈何表情,而虎妞也只有叹气和吸嘴的份儿。
  将近下午四点钟时,地道门突然开启,原先进入地道的十二名红巾卫士接踵而出,在他们身后却紧随着四名头缠黄巾的蛇神党徒,一路叽哩咕噜地讲着印度话,瞬息工夫便在花园大门转角处消失了身影。
  “丁师哥,”虎妞说:“看光景阿勒神庙外的枪战已经结束了呢,否则那四名蛇神党徒无法抽空进入地道和红巾卫士会合,不知王探员们的情况如何?”
  丁雷经此一提,顿将一颗心悬念到两名伙伴身上,于是打开无线电话机向王探员发出紧急呼唤。
  很快便得到回应,根据王探员简单的报告是没有和蛇神党徒们作长时间缠战的必要,已经安全撤离阿勒神庙,并请示新的派遣。
  丁雷很感欣慰,除了告诉他和虎妞眼前的处境外,并命他们在外面多注意尼班亲王宫的动态,有新发现或紧急情况时再互相主动联络。
  “丁师哥,”虎妞正色说道:“眼前我们出现了一个危机,你警觉了吗?”
  “哦!”丁雷怔了一下。
  “四名蛇神党徒既已和刚才的红巾卫士会合,必定将我们进入地道的事实相告,而红巾卫士进入地道目的不外乎是搜寻黑猫师姐,如今空手而归,请想,他们下一个步骤应该是什么?”
  “搜查全宫。”
  “对了,而我们呢?”
  “绝对不能再进入地道藏身,在我想象当中他们很可能已将通往阿勒神庙的地道出口堵死,进去后将变成死路一条,剩下的就只有以不变应万变,倘如真被他们发现了,我们便不顾一切地和他们硬拚!”
  虎妞不仅同意,而且兴奋,并恨不得这种事情早点发生,免得躲在大榕树上受窝囊气。
  丁雷和虎妞决定以这株大榕树作他们的临时碉堡之后,遂即开始戒备,虎妞并取了两枚巧克力糖手榴弹扣在掌心,准备一发现红巾卫士或蛇神党徒大批涌入花园作进犯模样时,便先下手为强,炸他娘的一个落花流水再说。
  时光就在这紧张气氛下朝前迈进,直到黄昏尽褪,而预料中的事情还没有出现。
  虎妞和丁雷都感到十分奇怪,如果尼班亲王宫对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那太缺乏正当理由来加以解释了,但事实上毕竟如此,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渐渐地,夜幕轻轻笼罩大地,整座亲王宫也随着亮起了辉煌灯火,但却依旧十分安宁,好像根本就忘记了有人侵入亲王宫这件事情。
  这种反常现象使虎妞、丁雷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他们的看法是尼班亲王和蛇神耶鲁再糊涂也不致糊涂到这种地步,至于眼前之所以如此,乃表示某项诡谋正在演进中,只是事先无法窥透奥秘而已。
  因此,两人心中虽然拴了一个疙瘩,但既已立定必要时硬拚的决心,对厉害也就淡然处之了,何况藉黑夜的笼罩,至少比白昼又占到不少便宜,而眼前最感困扰的却是饥肠辘辘,他们已经断绝两餐饮食了。
  虎妞实在忍耐不住,和丁雷经过一阵低声商议,遂同时跳下大榕树,准备采取主动对亲王宫展开搜索,而正值此时,戴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魔鬼头戒指突然发出电波震动。
  起初虎妞惊的一楞,但遂即想到是怎么回事,立刻将身子隐在假山背后,丁雷则蹲在身旁担任戒护。
  果然不出意料,当虎妞揿开魔鬼头戒指上的通话机钮后,立刻传出一个少女的声音,讲的是流利英语:“旦尼亚有紧急情况向黑猫小姐呼援……”
  “很抱歉,黑猫小姐不在,我是她的师妹虎妞,有紧要事情你跟我讲也是一样,公主能信得过我吗?”
  “当然,我曾经听过你的大名,现在我必须告诉你的是尼班亲王要用强硬手段对付我,准备将我押出克什尔镇另外一个地方软禁。”
  “什么时候?”
  “很快,也许半个钟点后就动身,虎妞小姐,我应该怎么办呢?”
  “告诉我你寝宫的位置,我三分钟内就可以来看你。”
  “你已经混进亲王宫了?”旦尼亚公主很惊奇。
  “是的,还有一个伙伴,躲在花园假山附近。”
  “那好极了,我可以立刻命艾丝来接你们,她是我最心腹宫女,”至此话声一顿:“噢!不!尼班亲王很快会返回的,那会使事情弄僵,我只希望你能沿途保护我,遇上好的机会再将我救出虎口。”
  “也好,现在我先问你两件事情,今天黑猫一直没有到寝宫去和你会面?”
  “没有,自从昨夜离开后,一直都没有见到过她的芳踪,我很想念她呢,难道出了什么意外吗?”
  “不错,我们也正担心她的下落。”
  “噢!那真糟!不过阿勒神一定会保佑她的,她是一位美丽而又侠义的姑娘。”
  “还有今天——你见到过蛇神耶鲁吗?”
  “是的,那是中午时候的事情,他推动轮椅车神色张惶地来见尼班亲王,交头接耳不知谈论什么?后来尼班亲王派出二十名红巾卫士由此率领,一同离开亲王宫了,好像说是赶赴蜃楼别墅。”
  “蜃楼别墅是什么地方?”
  “不太清楚,可能是尼班亲王的行宫,也可能就是以后软禁我的地方。”
  “好了,请公主放心,我们会尽力保护你不受迫害的。”
  “虎妞小姐,我不晓得怎样感激你才好,但愿阿勒神对你永远赐福,恕我不能跟你多谈了,我还要准备很多事情呢。”
  随着话声将机钮切断了。
  这是一项新的转变,根据虎妞和丁雷的推测,黑猫至今没有消息的原因,可能就是紧蹑蛇神耶鲁到蜃楼别墅去了。
  蜃楼别墅在什么地方?
  蛇神耶鲁为什么在最紧张关头上赶去那里?
  尼班亲王为什么也趁着这个节骨眼上要将旦尼亚公主换一个地方软禁?会不会就是蜃楼别墅?……
  一连串疑问浮上两人脑海,眼前却连一项也得不到答案。
  虎妞、丁雷低声一阵商议,决定暗中跟随押解旦尼亚公主的一方面,加以保护队伍,一方面想在蜃楼别墅能和黑猫会合,再和蛇神耶鲁一算总帐。
  丁雷略一查看花园四周情况,右边一道围墙翻过去就是宫外,于是先以无线电话和隐伏在附近的王探员取得联络,命他们就近接应,联络完毕后便和虎妞开始行动。
  首先由丁雷翻上墙头,虎妞则握枪凝神担任警戒,不料尼班亲王宫今晚在防卫上面显得十分松懈,好像岗楼上值勤的红巾卫士也成了瞎子,竟令虎妞、丁雷很轻易地越墙而出,和王探员等在指定地点会合。
  经过王探员的情况报告,尼班亲王宫大门口在五分钟前聚集了二十四名红巾卫士,并有辇车一辆,现已摆出准备出发的阵容,虎妞、丁雷心里当然有数,遂命王探员等仍在克什尔镇留守,牵过他们两人的马匹来一跃而上,直朝那克什尔镇外的大路上驰去。
  临离镇口时,虎妞顺便买了点食物充饥,驰离镇外一公里处将马勒住,左侧就是一片黑鸦鸦的松林,两人立刻勒转马头驰了进去暂时掩藏。
  这里是来往克什尔镇的唯一道路,红巾卫士无论将旦尼亚公主押到何处,而势必从此经过不可,所以虎妞和丁雷决定中途跟踪,这种方式要比尼班亲王宫门前一起步就衔尾狂追高明得多。
  仅花费了三、四分钟工夫,两人在树林内一阵狼吞虎咽,便将买来的食物用尽,精神为之振作不少。
  现在的时刻已经是晚上七点,一轮明月高挂在碧蓝的天空,银辉普洒,仿佛替大地披上了一层蝉翼似的薄纱。
  突然之间克什尔镇头上烟尘四起,但见烟幕中卷着二十四乘快骑和一辆辇车,正以驭电追风的速度朝这条大路飞驰而来。
  藏在松林内的虎妞、丁雷顿将注意力向马队集中,月色下看得十分清楚,当辇车在松林面前闪电而过时,发现旦尼亚公主双目垂泪的环首向四周查看,切盼有人救援的模样儿流露无遗。
  按照虎妞的火性恨不得立刻冲出松林,来表演一手单骑救美,但被丁雷制止了,理由是不能因此而断送更重要线索。
  马队电掣风驰,瞬息工夫便在月夜中只留下一片影子,虎妞和丁雷不敢怠慢,抖动缰绳从后跟了下去。
  虎妞和丁雷的骑术绝不在红巾卫士之下,所以任由他们如何纵辔飞驰,而始终能控制自如,使双方距离一直保持在一百二、三十公尺上下,既不愿自动逼近,也不愿被人抛远。
  这种距离并不算很长,但马匹撩起的尘烟足以阻隔去双方视线,这对虎妞方面是有利的,因为她和丁雷已经晓得前面烟幕中裹着的正是红巾卫士和旦尼亚公主,而红巾卫士并不一定晓得她们在后面衔尾追踪。
  奔驰中虎妞脑海里突然浮现旦尼亚公主刚才那副可怜的模样,唯恐她惊骇过度,遂以魔鬼头戒指向她发出呼唤:“请旦尼亚公主和虎妞联络,你能摆脱监视对我回话吗?”
  “噢!虎妞小姐,我终于又听到你的声音了,押解我的红巾卫士是不会注意我跟你通话的,请放心地说吧,现在我急欲晓得你在哪里?”旦尼亚公主声音中流露着极度惊喜,但却被凌乱的马蹄声骚扰,而显得十分低微。
  “让你先吃一颗定心丸吧,我就在你辇车后面跟踪呢,距离只有百余公尺,你不会被他们迫害的。”
  “噢!那真太感谢你了,现在让我告诉你一个最新情况——红巾卫士奉了尼班亲王的命令,就是要将我押到蜃楼别墅,但不是软禁,而是今夜就要逼迫我当他的爱姬。”
  “放心,我不会让那色狼蹂躏你的。”
  “谢谢,”旦尼亚公主哽咽着:“噢!再告诉你一件事情,蛇神耶鲁今天中午确实赶去蜃楼别墅。”
  “晓得是什么目的吗?”
  “听说他在那里研究一种极厉害的武器,要专门对付你跟黑猫小姐,可惜我没有办法探查清楚原委。”
  “这已经是十分珍贵了,还有什么值得提示的事情吗?”

  第九章 临危不惧 出奇制胜

  “其次就是尼班亲王在两小时后就会赶到蜃楼别墅,那里的防卫力量很强,请你要特别当心才好。”
  “谢谢你,我会特别谨慎的。”
  接着,双方在互道珍重中切断通话机钮。
  虎妞和丁雷并肩纵骑在黄沙滚滚的原野上飞驰着,约莫经过半个小时时光,眼望押解旦尼亚公主的二十四乘红巾卫士,飞速地卷进了一片茂密森林。
  丁雷纵骑如飞中转过脸来说:“虎妞,冲进森林时要特别当心,以防遭遇伏击。”
  虎妞转过脸来笑了笑:“我想不至于,因为红巾卫士根本就没有发现我们衔尾追踪,如果在森林内作伏击我们的打算,旦尼亚公主一定会从他们的动作上看得出,不会不用魔鬼头戒指通知我们的。”
  马儿放开四蹄疾驰如飞,随着虎妞的话声落音便闪电冲进森林。
  一株一株的大榕树在夜风吹送下摇晃着,浓密的枝叶遮去了皎洁的月辉,森林内阴沉沉的,而极自然呈露出一派肃杀气氛。
  这座树林的深度和虎妞方面与红巾卫士间的距离差不了多少,故而当丁雷、虎妞两人纵进树林后,便见红巾卫士们的队尾正穿林而出,重又朝黄沙滚滚的原野上闪电奔驰。这种现象使虎妞更加放心,因为红巾卫士在树林内根本就没有停顿过,当然也就谈不上作准备伏击的打算。
  “叭!叭!叭!”
  虎妞唯恐距离被红巾卫士拉远,扬手朝马臀上拍了三下,虎妞的手劲又重,马儿在受惊下抡开四蹄更像一阵风,眨眼工夫便到了森林中段。
  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就在眼看两匹骏马只需数秒钟工夫便能穿林而出时,不知被谁在道路上抖开了绊马索,这是突然间发生的事情,不可能让虎妞、丁雷有勒缰停马的机会,但觉马儿在狂奔中突然四蹄一软,便使虎妞、丁雷连人带马一同摔在地上。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一阵乱枪射来,而虎妞、丁雷在坠马落地时便明白遭遇伏击,是以枪声还没出现便以敏捷动作施展就地十八滚,以至空令弹花在他们身畔激起一溜尘烟,等到伏击他们的人看清目标时,他们已将身躯躲到了大榕树后面。
  这是一次十分紧张而又火爆的场面,快速地如同电光石火,而遭遇伏击的人也幸亏是虎妞和丁雷,倘如换了别人,要不被刚才那阵乱枪将身子射成蜂窝才怪!
  惊魂甫定,虎妞、丁雷背对背就是一阵轮眼四下察看。
  林内光线异常阴暗,又因刚才激起的尘烟,而令眼前迷蒙一片,无法看清目标,但可直接臆测出最少有三株树干后面有歹徒潜伏。
  这时红巾卫士们的马蹄声已从听觉中消失,再想衔尾追踪谈何容易,所以虎妞感到十分气恼,掏出来两颗巧克力糖手榴弹,对准两株大榕树就抖手扔了过去。
  轰隆!轰隆!
  火光暴现,那两株大榕树竟被威猛的爆炸力连根拔倒,丁雷眼快,顿见三名蛇神党徒惊呼着朝后飞逃,扬手三枪,一个也没有逃脱他的神射火网。
  据估计,这座森林内至少还有十名以上蛇神党徒隐在附近树干后面,但他们都十分谨慎,绝不轻易露出头来,也绝不轻易开枪。
  “丁师哥,”虎妞将声音压的极低:“是我失算了,冲进树林时如果事先有准备,我们是不会吃这样大亏的。”
  “不能全怪你,我也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红巾卫士身上,没想到还有蛇神党徒在这里埋伏。”
  “难怪在尼班亲王宫他们不动声色呢,原来故意引诱我们到这里来踏他们预先安排的陷阱。”
  “由此可见尼班亲王狡猾的像狐狸,他怕在亲王宫动手会直接暴露出他的狰狞面目,如今移转到蛇神党身上,成败都对他无关痛痒。”
  砰!砰!砰!砰!
  一阵猛烈枪声将两人交谈打断,但却发现朝他们开枪的阵地竟有四、五处之多。
  虎妞、丁雷握枪凝神朝那些目标望去,只见大树不见人影,蛇神党徒们都将身躯隐蔽的十分妥当,而令两人还枪的机会都没有。
  眼前形势摆得很明显,双方掩蔽物体都是依仗林内的大树,如果轻易现身,便有立刻被乱枪射杀的可能。
  “虎妞,”丁雷低声说:“看情形我们要和蛇神党徒形成僵持局面了,我们不能就这样被他们拖住。”
  “谁说不是,我最怕这种死不死活不活的场面,可惜强烈喷火器在黑猫师姐身上,否则我会毫不犹豫地放火烧林。”
  “巧克力糖手榴弹你身上还有几颗?”
  “只剩下最后两颗,我舍不得随便用它了,以后一定还会遇到更凶恶场面,需要时会徒自急死人。”
  “其他武器呢?”
  虎妞仔细在身上一阵摸索,沮丧地说:“瓦斯弹,烟幕弹,在阿勒神庙院全部用光,只剩下一条爬墙索,那能派得上什么用处!”
  丁雷眼睛一亮,兴奋地说:“虎妞,也许你说错了,那条爬墙索可能就是我们的救星,请你给我。”
  虎妞投向他茫然的一瞥,但遂将爬墙索交到丁雷手中。
  “记住,”丁雷郑重地说:“从现在开始,你要全神贯注地替我掩护,如果运气不太坏的话,五分钟后便会打开眼前僵局的。”
  说完抖手将绳索的一端抛上树梢,绳端附有一只钢爪,丁雷试了试劲,钢爪在一节树桠上抓得很紧,丁雷的身手本来就很灵活,但见他足尖一蹬树干,捷若猿猴,一口气就上了树梢。
  丁雷攀登时因树干遮住正面,丝毫没有惊动蛇神党徒。
  虎妞现在有点明白丁雷的用意了,除了暗暗替他担心外,只好以全副精神开始戒护。
  蛇神党徒分布的四、五处目标丁雷很清楚,就在十数公尺远的几株大树干后面,他在树上二次将绳索扔出,顿时抓住侧面八公尺远的一株巨树,蛇神党徒们只顾将注意力放在虎妞、丁雷藏身的树干后面,而想不到丁雷已在树梢上面玩了花样。
  丁雷定了定神,虎妞很懂得配合,好像已经晓得丁雷在树梢上准备就绪,而将一把四五手枪发挥到最高威力,砰砰砰砰……朝那四、五处目标一息不停地猛射过去。
  蛇神党徒们摸不清虎妞猛烈射击的用意,但可明白碰上了就会要命,所以谁也不敢抬头,而丁雷就趁着这个难得机会,以人猿泰山式的飞纵技巧,一下子飞越十六公尺开外,松手落地的位置恰在蛇神党徒们的背后。
  森林中光线很暗,蛇神党徒们又在致力于躲避虎妞的猛烈射击,两种原因形成之下,所以只晓得一条飞鸟般的影子从头顶掠过,等到转身发觉落地者不是飞鸟,而是一个高大魁伟的人影时,可惜已经晚了!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猛烈的火舌朝他们狂吐,那等于出自死神之手,一枪一个,随着枪声激起了凄厉的惨嗥,顿时倒下了一大片。
  还有三名被吓的忘掉开枪抵抗,竟惊嚎着拔足飞逃,但奔没有几步,便全数成了虎妞的活靶。
  出奇制胜,而令这场歼灭战快速的就像电光石火,甚至于蛇神党徒们连开枪者的面孔还没有看清。
  枪声一歇,森林内顿又恢复原有的宁静。
  虎妞立刻奔上前来和丁雷会合,略一点数,躺在地上的死尸整整一十二具。
  至此障碍尽除,但却躭搁了虎妞、丁雷不少时间,等到他们翻身上马冲出森林时,茫茫四野,早已失去了红巾卫士和旦尼亚公主那辆辇车的影子。
  两人端坐马背上放目向四处探望一阵,最后只好决定顺着大路追踪下去。
  好在地面上还现着很凌乱的马蹄印,以及辇车驰过的轮痕,而不致使他们断了追踪线索。
  月夜,荒郊,飞骑,凑合起来构成一幅十分壮丽的画面,而替这贫瘠地区频添了不少姿色。
  马不停蹄,虎妞和丁雷经过两个小时的闪电飞驰,远远望见一条湖泊,而最值得注意的是紧临湖畔建筑的一幢楼房。
  两人顿时勒缰停马,凝神仔细打量。
  那幢楼房是宫殿式的建筑,灯火映耀,金碧辉煌,面积也绝不小于尼班亲王宫,而又在湖水倒映下愈发显得瑰丽绝伦。
  虎妞眼都看直了,半晌才转过脸来:“丁师哥,我们就在这里下马吧,傻子也会认出横在眼前的就是蜃楼别墅。”
  丁雷点了一下头,遂和虎妞一同从马背上纵身跳落地面。
  或许是心理上的关系,虎妞和丁雷对蜃楼别墅竟有说不出的神秘感,同时,也对它的防卫力量绝不加以轻视。
  眼前两人停身处离蜃楼别墅尚有两百公尺距离,端起红外线望远镜便可看到红巾卫士和蛇神党徒到处布岗,简直将它围得像铁桶似的。
  虎妞用手一指:“丁师哥,我们顺着湖堤绕过去,距离蜃楼别墅左侧七十公尺远近处有一排垂杨柳,我们就躲在那里再说好吗?”
  丁雷点头同意,于是和她躬着身子忽奔忽闪,两分钟后便窜进了杨柳丛中。
  距离近了,看得更清楚,但无论如何只能看到外貌上剑拔弩张的形态,而无法窥探到内部的情势。
  虎妞有点性急:“丁师哥,旦尼亚公主不知被软禁在哪里?为什么她一直不用魔鬼头戒指向我们发出呼唤呢?”
  “那一定是身旁有人监视,甚至于失去自由,关于这点我们只有暂时忍耐,是不能主动跟她联络的。”
  “那我就干脆偷偷翻进别墅围墙在里面查探查探,丁师哥,你替我掩护着。”
  说完,躬着身子就想窜离柳荫,而就在此时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左臂拉住了。
  虎妞发觉那竟不是丁雷的手,遽然而惊,转身就是一记铁砂掌,还没有斩下去呢,我的天!拉她左臂的人竟是失踪了十二个小时以上的黑猫师姐。
  虎妞和丁雷做梦也没有想到黑猫早就潜伏到他俩身后,顿时由惊转喜,尤其是虎妞,几乎高兴得掉下眼泪:“死师姐,你究竟是在搞什么名堂嘛?”
  黑猫微笑说:“说来话长,反正是为了追寻整个案情,使我没有办法脱身就是。”
  “情况如何?”
  黑猫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令你失望得很,至今我还没有发现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九头蜈蚣草种子的下落。”
  “听口气整幢别墅你已经搜查过了?”
  “不错,或许还有我未能搜查到地方,那是说别墅内的机关暗室。”
  “会不会一直放在蛇神耶鲁身上?”
  “不可能,根据推测蛇神耶鲁不择手段夺取九头蜈蚣草种子的目的,就是想栽植出九头蜈蚣草来,按照时日计算,如果他到手的当日即行栽植,今晚就是应该开花的时候。”
  虎妞屈指一算,蛇神耶鲁获得九头蜈蚣草种子距今果然是六个整月:“啊呀!这样说非将蛇神耶鲁活擒,逼他说出实情不可,否则不知会造成什么大祸?”
  “谈何容易,至今我还没有见到蛇神耶鲁呢!”
  “师姐,那你就让我设法混进去碰碰运气,说不定会连旦尼亚公主也顺便救出来。”
  “傻丫头,你不晓得厉害,这幢别墅四处都装有电视摄像管,五十公尺范围内的景物都能很清晰映现在操纵室的电视萤光幕上,到时一声令下,你会被乱枪射成马蜂窝!”
  “这个穷地方还有电视观测设备呀?”
  “别墅内有最新式的发电机,再加上一项电视观测装置又有什么稀奇呢。”
  “那么我们应该怎样采取行动才好?”
  “暂时还要忍耐一下,半小时后我会再进去侦察一遍。”
  “噢!师姐,你一定要顺便将旦尼亚公主救出来,她很敬仰你呢,同时在她口中可能获得重要线索。”
  “哦?”黑猫有点半信半疑。
  “是的,她曾经告诉过我,蛇神耶鲁就是在蜃楼别墅中发展一项凶狠武器,准备对付我们。”
  “噢……”黑猫怔了一下:“会不会跟九头蜈蚣草有密切关连?”
  “她没有说,但据想脱离不开关系。”
  荒野中突然响起一阵急遽的马蹄声,黑猫等循声望去,但见来路上涌出一批马队,夹动滚滚尘烟,正奔蜃楼别墅飞驰而来。
  那批马队为数当在十乘以上,黑猫等架起红外线望远镜仔细察看,待马队驰进有效视程后,发现头一匹骏骑上面端坐着的竟是尼班亲王!身后跟随十二名红巾卫士,个个荷枪实弹,戒备得十分森严。
  黑猫等目不稍瞬地凝神注视,马队疾驰如风,瞬息工夫直接驰进别墅围墙里面。
  “师姐,”虎妞急声说:“重要人物都到齐了呢,错过今夜我们很难再得到对付他们的机会了呢。”
  “晓得,但还要等我再侦察一遍,不能乱来。”
  “那只好看你表演,谁叫我学不会轻功提纵术呢,但应该告诉我们怎样配合。”
  “你和丁师哥就暂时守在这里,谈不到固定配合的步骤,见机行事就是。”
  丁雷将左手无名指上的魔鬼头戒指取下,递在黑猫面前说:“虎妞这里有一枚就够了,这枚你戴着,也好随时跟我们联络。”
  黑猫接过来戴上左手,说了声:“各自珍重。”飕!飕!飕!一连几个飞纵,便像燕子般的轻巧将身躯投入蜃楼别墅的高大围墙里面。
  黑猫身法之快速实在令人乍舌,虎妞和丁雷是眼睁睁盯着她起步的,但只觉眼睛一花,月夜下便失去她的踪迹,这种情况下相信不仅值守在别墅四周的红巾卫士无法察觉已经有人侵入,而连电视观察装置也映不清楚刚才一闪而逝的竟是人影。
  ×                           ×                            ×
  黑猫施展轻功提纵术,飘身落地处正是一座现代化喷水池的旁边,离开十数公尺远近是客厅大门,两旁有四名红巾卫士担任警戒,可能他们发现了刚才喷水池畔有黑影一闪,其中两名立即握枪凝神走了过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来到跟前,将眼睛骨碌碌地一阵乱转……
  庭院内异常静悄,视界内连一点可疑的景象也没有出现。
  “奇怪,刚才明明看到有黑影一闪嘛!”
  “我看你是活见鬼,可能站岗站久了,眼睛在开始发花。”
  “不,我每天吃四两猪肝,眼睛从来也没有出过毛病。”
  “那我们是紧跟着赶过来的,连眼皮也没眨动一下,现在人影呢?”
  “你问我,我问谁?”
  两人开始顶嘴,都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但没有见到可疑黑影是事实,只好悻然返回岗位去。
  其实那名红巾卫士并没有眼花,而是黑猫身形一闪后,便紧接着施展“燕子飞云纵”窜上楼顶,现在以“倒挂金钩”的架式,探头从一扇窗口朝楼内张望呢!
  现在黑猫目光所接触到的是一座华丽寝宫,怪的是灯火辉煌下静悄悄的,窥探半晌也没有看到有人出现。
  根据这间寝宫的高贵气氛衡量,应该是属于尼班亲王的当无疑问,而尼班亲王已于十分钟前返回别墅,为何这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黑猫感到十分奇异,遂又一连窥探了好几扇窗口,但所看到的都是小客厅,储藏室,宫女卧室之类的房间,而更坚定了刚才的想法,可是有一个共同可疑之点——间间无人。
  尼班亲王到哪里去了?
  旦尼亚公主被软禁在什么地方?
  噢!还有那玩蛇的印度阿三。
  一连串疑问掠过黑猫脑海,楼下最主要的是一间华丽大厅,刚才她已窥探过,断定眼前是没有人逗留的,而楼上又见不到半个人影,那尼班亲王等一批大活人究竟会在什么地方?
  黑猫疑虑既深,好奇心也随之更重,她轻轻推开了一扇窗口,捷如狸猫,身子一探便穿窗而入内。
  这是一间小客厅,她略为定了一下神,遂又在楼上大约看了一遍,断定确实无人后,便闪身进了那间华丽的寝宫。
  黑猫特别注意这里,所以决定展开仔细侦察。
  这间寝宫十分宽敞,到处挂着纱帏锦幔,她屏息凝神地缓缓朝前探索着,奇怪的是并没看到床铺。
  寝宫内不设床位,那简直令人难以相信,黑猫立刻想到这间寝宫内定有暗间,于是就针对着这方面格外留神。
  黑猫的视觉,听觉以及反应灵敏,一般人绝难望其项背,尤其当她身历险境,真能称得上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楼上只要有一丝可疑响动,都将难以逃过她的耳目,可是到眼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可疑动静出现。
  只经过两分钟的凝神搜索,一盏精致玲珑的壁灯终于令她起了疑窦,立将全副精神向它集中。
  壁灯架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鲤鱼,由高级金属制成,可疑处是鱼的眼睛,黑猫认为那可能是一只电钮,伸手就朝上面按去。
  这一下被黑猫料中了,呼啦声中一扇壁门豁然而开。
  我的天!现在映入黑猫眼帘的不仅是一间密室,而且旦尼亚公主竟被四只钢环将手脚扣在墙壁上,嘴巴又被纱布填满,模样儿十分可怜,而这时她看到黑猫就像看到亲人,两行眼泪像小蛇般的顺着脸庞爬下粉腮。
  黑猫立刻取出强烈喷火器,走到旦尼亚公主跟前,想将扣在她手脚上的钢环烧断,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踏脚处一软……
  凭直觉判断那一定是踏中陷板,但黑猫却能利用地板下陷——那只是五分之一秒的时间,足尖借力一点,拧身而起,瞟眼望时刚才立足处变成了一口深不见底的黑洞,掉下去定惨不堪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黑猫正欲飘身落地时,那口黑洞顿时冒出阵阵浓烟,色呈乳白,并散布一股怪异的气味,不像硫磺,也不像阿姆尼亚,但黑猫一被熏中,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旦尼亚公主也不能幸免,嘤咛一声昏了过去。
  ×                           ×                            ×
  不知经过多少时候,当黑猫从昏沉中悠悠醒转时,发现自己端坐在一张特制的沙发上,手脚都被沙发上附带的钢环扣着,跟刚才旦尼亚公主的遭遇相似,只是差在坐立不同和口腔内未被塞进纱布而已。
  同时,黑猫也发觉自己被困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室内,面积不大,除去对面一张小几上摆着一盆新奇的植物外,没有其余任何陈设。
  黑猫感到十分迷惘,不由对那盆植物多看一眼,不料顿时勾起记忆,那竟是九头蜈蚣草。
  这一下黑猫更如跌进五里雾中,心里在想:蛇神耶鲁方面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囚禁自己?
  让九头蜈蚣草陪伴自己又是什么用意?
  正疑之间,室内突然响起一阵纵情大笑,那是由装在壁顶的一只电气扬声器中传发而出,清晰响亮,黑猫并能辨识出那就是蛇神耶鲁的声音。
  狂笑足足继续了半分钟之久,接着便又听到蛇神耶鲁的低沉声音:“黑猫小姐,我们之间可称不是冤家不聚头,至于你现在成了我的座上客,倒要感谢旦尼亚公主,如果不是以她为饵,我不得不承认很难使你这条鱼儿上钩。”
  “……”
  “为什么不开口?壁顶上的电气扬声器照样可以传播你的声音。”
  “蛇神耶鲁,”黑猫冷声说:“刚才你是在自谦,还是在表功?”
  “两者皆有,黑猫小姐,你现在有点后悔吗?”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指的是你不接受忠告,如果你对墨珠和九头蜈蚣草不过分追究,是不会落到今天这样下场的,不过纵然后悔现在已经晚了。”
  “听口气你很自负。”黑猫冷笑着。
  “不是我自负,而是你我之间胜负已成定局,是不可能再翻盘的。”
  “那只是你的想法,我常常会在最后一秒钟时间内反败为胜,你相信吗?”
  “黑猫小姐未免太乐观了一点,眼前情况除非阿勒神能帮助你,否则你纵然三头六臂,今晚也没有办法扭转乾坤。”
  “阁下竟说的这样斩钉截铁!不要忘了最少我还有半个小时挣扎时间,那和我只需要一秒钟相比,实在太充裕了,除非你立刻改变主意。”
  “半个小时?……改变主意?……”蛇神耶鲁的声调变为吃惊。
  “不是嘛?阁下想让我嗅到九头蜈蚣草开花时的香味,但根据我的计算,那至少还有半个钟头,难道我说错了?”
  “你很聪明,同时我也很佩服你的细心和记忆力,否则你便不会完全洞悉我的安排。”
  “过奖了,蛇神耶鲁先生,如果你害怕的话,我看还是最好改变一下主意——用别的方法杀死我。”
  “害怕?”
  “嗯,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你想以九头蜈蚣草开花时的毒香杀害我,那最少还需要半个钟点过后,一个钟头是六十分,一分钟又是六十秒,根据这样计算,我还有一千八百个反败为胜的机会,蛇神耶鲁先生,这对你的威胁实在太大了呢!”
  扬声器中传来了蛇神耶鲁一阵极不自然的干笑:“黑猫小姐真会唬人,可惜你唬错对象了,我情愿给你一千八百个翻盘的机会,也绝不改变主意。”
  “那是为什么呢?除了想以我做为九头蜈蚣草的试验品以外,再也想不出什么更好原因了。”
  “你猜的完全正确,死于九头蜈蚣草的毒香是很幸福的,只要一嗅中它,生命在十分之零秒时间内便告结束,不会感到任何痛苦。”
  “噢!蛇神耶鲁先生这样仁慈,竟赐予我世界上最舒适的死亡方法,我不知将怎样感激你才好呢。”
  “最后我再告诉你,我已研究成功提炼九头蜈蚣草毒香的方法,并可以任意使它变为气体、液体、固体,再配以最新式的喷射工具,那即成为一项最可怕的武器,凡是违抗我的人,将用它来一律消灭,这也是我不择手段夺取到手的动机。”
  “噢!你真是一个狂人,阿勒神有灵,定会惩罚你的。”
  电气扬声器中又传来蛇神耶鲁的纵情大笑,很久很久,才告沉寂。
  黑猫不由一阵得意,因为蛇神耶鲁不知不觉下中了她的激将法,其实她真顾虑蛇神耶鲁用别的方式立刻将她杀害,如今最少她还有半个钟点的时间可以利用,略一定神后,遂又重新打量室内的情况。
  经她判断这是一间特别密室,还可能安装石绵防火设备,纵然想用强烈喷火器恐怕也无法将墙壁烧穿,如想脱身只好从机关暗门上来打主意。
  其次最重要的一点是——如何将扣在手脚上的钢环挣脱?这个问题不解决便根本谈不上脱困。
  黑猫明明晓得,离开身边不远的两个电钮就是控制这间密室门户开关和开启扣住自己手脚钢环的东西,但却不可能去揿动它!
  生死系于一线,黑猫处此情况下头脑反而更为冷静,也只有冷静的头脑才能支配她如何善自运用那一千八百个扭转乾坤的机会。
  于是她在凝神,沉思……
  ×                           ×                            ×
  银辉普洒下,蜃楼别墅附近陷于一片宁谧。
  隐藏在湖畔杨柳丛中的虎妞、丁雷,自从黑猫进入蜃楼后,一直殷切地盼望着黑猫返回,或以魔鬼头戒指跟他们联络,但是二十分钟已经匆匆过去,两件殷切盼望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出现。
  二十分钟并不是一个很久的时间,但在目前处境下,虎妞好像感到比二十个钟点还要长,她低声向丁雷说:“丁师哥,我看,情形有点不对,可能黑猫师姐出事了?”
  “这很难讲。”丁雷脸色凝重地漫应着。
  虎妞也不征求丁雷同意了,揿开魔鬼头戒指就向黑猫发出紧急呼唤;“我是虎妞,请黑猫师姐立刻跟我通话……”
  连呼唤好几遍,只听得魔鬼头戒指嗡嗡作响,而始终没有出现黑猫的回音。
  虎妞顿将两条浓眉皱起:“丁师哥,不论黑猫师姐在何种处境下,都不应该抽不出跟我联络的机会,显然她已出了意外!”
  丁雷脑海里也泛起同样想法,心一横:“虎妞,看情形我们顾不得许多了,开始攻击!”
  “早就应该这样决定了,丁师哥,你替我掩护着,让我以身上仅有的两颗巧克力糖手榴弹先将别墅外围的敌人解决,否则很难冲进别墅。”
  “不错,这是一个要点,但我不能让你独自冒险,请将巧克力糖手榴弹分给我一颗,让我们一齐行动。”
  “那更好。”虎妞遂将揣在袋内的巧克力糖取出,和丁雷两人各握一颗,开始朝别墅匍伏前进了。
  防卫力量最坚强的是别墅大门,由红巾卫士和蛇神党徒联合执行,围墙四周有一支十二人巡逻队,至于别墅内的布置,虎妞和丁雷眼前还很难明了实况。
  沙!沙!沙!
  沙!沙!沙!
  巡逻队踏着整齐步伐,又从左侧绕过来了,他们在大门前停步向警卫人员作例行报告,而虎妞和丁雷也就在这个时候逼近到不足三十公尺,遂将身躯掩蔽在身旁的一处土坡后面。
  这是一个很适当的机会,虎妞猛地一下站起身来,抖手便将掌中的那颗巧克力糖手榴弹扔了过去。
  轰隆一声震天价大响。
  距离近,投得准,火光暴现中但见红巾卫士和蛇神党徒纷纷倒下,而虎妞和丁雷也就趁着这个机会飞步冲了上去。
  尘烟迷漫中有三名蛇神党徒在亡命飞逃,那是巧克力糖手榴弹之下幸免于难者,他们一面飞奔一面狂叫,虎妞扬手三枪便将他们一一射倒。
  这阵骚乱立刻惊动别墅中的值勤人员,其中有红巾卫士,也有蛇神党徒,俱都以打冲锋的姿态朝大门外面冲来。
  虎妞和丁雷已从地上检起两枝冲锋枪,一左一右,据守大门,见此光景端起来就是一阵猛射。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冲锋枪在黑夜中射出来的弹花就好像两条火龙,而将整个别墅大门封死,在这种情况下冲锋的人再多一倍也没有用,但听惨嗥声此歇彼起,片刻工夫连死带伤倒下了一大片。
  庭院中黑影连闪,有的躲到树后,有的伏在喷水池旁边,那是被刚才这一幕吓破了胆的歹徒们,为数尚在十名左右,现在他们采取易攻为守,抽空子朝虎妞、丁雷施放冷枪。
  这种现象在虎妞、丁雷来讲感到十分头痛,因为他们易攻为守后的威力虽然并不大,但只须两、三枝枪封住大门,外面的人要想冒险冲进别墅,那也绝对不是一件可以容易达成的事情。

  第十章 虎妞神勇 所向披靡

  由于情势如此,双方很自然演变成射击战,进行三分钟后虎妞便感不耐烦了:“丁师哥,院子里的歹徒非解决掉不可,不能任其拖延时光。”
  “我也是这样想,眼前形势一分一秒都必需要争取,否则谁也难以料想到会发生什么惊人后果。”
  “那就请你替我掩护着,让我从左侧翻越墙头去对付他们。”
  “好吧,不过要特别小心。”
  虎妞应了一声,顺着墙角一溜烟疾奔,立刻绕到左边墙角转弯,那里正是院中歹徒的左后侧,但见她双手朝墙头上一攀,纵身一跃便跳过了墙头。
  虎妞这一手干净俐落,身不沾墙,落地也没发出半点声息,又经丁雷以猛烈射击将院内歹徒们的注意力完全吸引,所以虎妞越墙而入并没有惊动他们,但却没有逃脱电视观测装置操纵中心的值勤人员,立刻以电气扬声器向伏在院中的人员发出警告:“你们注意身后有人潜入,那是一名高大的黑胖丫头,可能就是虎妞,大家当心她的偷袭。”
  这一嚷,秘密完全拆穿了,而令虎妞想发动从后偷袭的意向整个化成泡影,但却因此更将虎妞激怒。
  说时迟那时快,电气扬声器中的话音一歇,伏在院中的红巾卫士和蛇神党徒们便急速转身,迎面碰上了虎妞。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两方面的冲锋枪都吐出激烈怒火,这种遭遇等于是猝然间发生的,猛烈!火爆!但时间却快速的只有一刹那,结果虎妞的反应比蛇神党徒们快了五分之一秒,而将他们上身射得像马蜂窝,一律倒地了帐。
  同时,虎妞也以就地十八滚闪避了他们射斜了的火网,急速将身子躲到了一株大树后面隐藏。
  虎妞的矫健身手和凶悍动作顿使其余数名歹徒吓破了胆,也令尚在门外的丁雷替她暗捏一把冷汗。
  虎妞躲在树后用眼一瞄,地上躺着六个,据估计尚有四名左右还没有露面,他们的隐匿地点是在喷水池一带。
  一条黑影像幽灵似地闪了进来,从身材上可以辨识出那是丁雷,他捷如猿猴的一溜烟窜上靠近门旁的一株大树,这种意图明显得很,他想取得居高临下的优势,以控制庭院内的局面。
  突然,右边一条漫长甬道尽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瞬息工夫便见蛇神耶鲁的得力女助手甘琳率领着十数名蛇神党徒在甬道上现身,飞步跑来庭院增援。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虎妞抢先动手,一阵猛烈扫射便将那支队伍打得七零八落,而甘琳和几名比较身手矫健的党徒,却一溜烟窜到喷水池后面和原有的几名伙伴会合。
  这样一来双方均势拉平,于是又展开了一轮激烈的枪战。
  至今蛇神耶鲁和尼班亲王都没有露面,虎妞和丁雷心里也料定这座别墅内另有机关密道。
  关于人员方面,红巾卫士和蛇神党徒虽然伤亡不少,但依旧是占着优势的,不过那在虎妞和丁雷眼中尚谈不到是一项严重威胁,他们最感到关怀的,仍然是黑猫的吉凶和下落。
  ×                           ×                            ×
  黑猫被困在那间特别密室,绞尽脑汁,直到现在还没有想出稳妥的脱困方法。
  原先,她有一千八百个反败为胜的机会,不知不觉中已经费掉一千五百个,现在只剩下仅有的三百个,也就是说只有五分钟,她将如何利用这极短促的时间,来冲破今夜的死亡关头呢?
  虎妞和丁雷对别墅发动攻击的事她已经晓得了,因为这间困住她的密室虽有隔音设备,但巧克力糖手榴弹爆炸声和枪弹的锐啸,仍不能逃脱她敏锐的听觉。
  其次,虎妞以魔鬼头戒指对她发出紧急呼唤的事她也晓得,无奈双手被钢环扣着,而没有办法打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魔鬼头戒指的键钮和虎妞联络。
  时间一秒一秒地继续向前推进,黑猫面对跟前不远的九头蜈蚣草怔怔出神……
  难道自己的生命真会被它夺走不成?
  照这种趋势看下去是很有可能,如果真的那样,黑猫未免太不甘心了,那等于大风大浪不知经过多少,而却在阴沟里翻船。
  现在九头蜈蚣草上面已经出现了九朵花蕾,色呈鲜红,只要再经过四五分钟它就会呈现怒放状态,毒香当然也就跟着散播而出,啊……到那时一切都晚了,嗅中它的人将会踏入另一个世界,既遥远,而又陌生!
  黑猫现在有点感到心灰意冷,神思竟因之被牵引到另一个境界,她自己也不晓得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是她明白——除非有奇迹出现,她将很难逃脱过这一场劫数。
  现在这间密室静极了,静到使黑猫可以听清楚自己心跳的声音。
  “呼噜——呼噜——呼噜——”
  就在此时,黑猫听觉内又传进一阵呼噜呼噜的怪异声响,很轻微,但却十分清楚。
  起初黑猫以为是在绝望中而起的错觉,后来觉得声音愈来愈沉重,而且就在她的身旁不远,循声望去。
  我的天!半扇墙壁竟然在缓缓移动,好像那里就是这间密室的机关暗门。
  黑猫顿时又惊又喜,而将一只晶亮的眸子凝神盯准那里,眼前,黑猫也无法料定那扇机关暗门中究竟会有什么惊人的事情出现?
  终于,呼噜呼噜的声音停止了,而现出一扇半人高的小门。
  正当黑猫悬疑难定时,一条倩影一闪而入,穿的是尼班亲王宫宫女装,啊呀!竟是艾丝。
  黑猫这时心喜的程度是难以形容的,但见艾丝神色张惶地以手示意,遂又见她立刻揿了一只红色电钮,而扣住黑猫手脚的四只钢环也就随着哧察而开。
  现在离九头蜈蚣草开花的时刻只剩下半分钟,黑猫手脚既已恢复自由,便不再有什么顾虑了,投向艾丝感激的眼光说:“谢谢你,不是你适时赶至,我的后果会不堪设想。”
  “主人,快不要这样说,如果不是你从女奴贩子手里将我救出,也许我早就被阿勒神召唤去了呢!”
  “你晓得旦尼亚公主现在的情况吗?”
  “是的,主人请跟我来。”
  黑猫转脸向九头蜈蚣草望了一眼,那九朵鲜红的花蕾已在跃跃欲放,这时她以劫后余生的心情,遂和艾丝一同出了这间密室,并仍使机关暗门紧闭,以防九头蜈蚣草的毒香外溢。
  外面是一条黝黑漫长的走道,黑猫一面凝神戒备,一面紧随艾丝身后朝前疾行,不料刚一穿出走道,迎面便碰上蛇神耶鲁,吓得艾丝一声惊叫,急忙将身子躲到了黑猫的身后。
  蛇神耶鲁端坐在轮椅车上,将面孔板得好像棺材底,但两只凶睛内却射出无比的怒火,而狠狠地投在黑猫脸上,看样子恨不得咬她一口。
  黑猫沉着得很,她只略一打量眼前的环境,然后面露微笑说;“阁下可能很失望,因为我终于没有成为九头蜈蚣草的试验品。”
  “哼!那是你运气,碰上了一个出卖尼班亲王的贱货,除了她将得到最严厉惩罚外,今夜你还是逃不过我的手掌!”
  “逃不过你的手掌?”黑猫微笑着:“阁下太自信了呢,而且也太不量力了,我看你不如速手就缚,在法律面前可以从轻论处的。”
  蛇神耶鲁嘿嘿嘿连声狞笑着,没有回话,但黑猫从他眼光中流露出来的杀机可以衡量出他已起了狠心。
  “黑猫,我再给你一个最后机会——走回那间密室去。”
  “阁下认为可能吗?……”
  黑猫话还没有说完,突听轮椅车发出一阵马达怒吼,紧接着竟以令人惊异的飞快速度,呼的一声朝黑猫冲来。
  迅、猛、狠,又是乘黑猫没有准备的时候突然飞冲,吓得艾丝躲在黑猫身后惊叫着,但她却感到自己身子竟随着黑猫飞快向左侧移闪,那是被黑猫拉着她手腕硬带的,也幸亏如此才能躲过轮椅车,否则将会被它一下撞毙!
  黑猫拉着艾丝刚将身子站稳,轮椅车发出尖锐的刹车声,猛得一下转了个方向,第二次以飞快速度又朝黑猫和艾丝停身的地方猛冲。
  这是黑猫首次亲眼看到蛇神耶鲁发挥轮椅车的功能,其速度之快着实令人乍舌。
  黑猫有了一次经验后,应付蛇神耶鲁的二次来冲比较从容得多了,但却苦了艾丝,她只觉得手腕被黑猫紧紧的拉着,而好像被黑猫拉得身子离地而飞,又躲过了一次轮椅车的狂冲。
  黑猫动了怒,当轮椅车从身旁呼啸而过时,已将身上所藏的柳叶飞刀取出两柄扣在掌中。
  蛇神耶鲁更是狂怒无比,因为他的轮椅车已经两次冲空,当他再次将轮椅车转向黑猫时,脸上的戾气更浓,一面加足马力作第三次猛冲,一面怒吼着用手去拔方向盘旁边一个特殊的掣。
  唰!唰!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那辆轮椅车前端竟装有一支机关枪,在蛇神耶鲁扳动那个掣之后,便吐出猛烈的火舌,而黑猫的两把柳叶飞刀也同时出手,夹动破风之声直奔蛇神耶鲁的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蛇神耶鲁在伸手去扳那个机关枪的掣时,黑猫就开始对他特别注意,跟着柳叶飞刀出手同时施展轻功提纵术,拉着艾丝离地而起。
  这些动作和变化都是在一刹那间发生,快速得就像电光火石,而场中也就跟着这些变化起了两声凄厉的惨嗥。
  当黑猫飘身落地定神观看时,发觉蛇神耶鲁双眼俱被柳叶飞刀插中,鲜血流满双颊,现正驶动轮椅车亡命地朝一条走廊逃去,而艾丝胸前也现出一片血红,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
  黑猫顾不得追赶蛇神耶鲁,急忙将艾丝搂在怀中,发现她前胸竟中了五颗子弹,鲜血不停地汩汩朝外冒,不由一阵心酸……
  “主人,”艾丝脸上挂着惨淡的笑容:“不要难过,你已尽了最大能力拉我躲过火网……可是我太笨……”
  “不,”黑猫热泪盈眶地说道:“不论怎么说,如果不是你到密室来救我,便不会被他射成这种样子的,我……”
  艾丝伸出颤巍的手将黑猫的嘴捂住,弱声说:“主人,请你千万不要因此耿耿于怀……也许这正是阿勒神的安排……现在请你去救旦尼亚公主……”
  “不,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你救出去治疗伤势。”黑猫伸手想将艾丝托起。
  “不……主人……那是多余的……我只希望你尽速去救旦……”艾丝说到这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终于颈项一歪,就此结束了她坎坷的一生。
  黑猫泪如泉涌,竟一直搂住艾丝的尸体发楞。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庭院内传来激烈枪声,那是虎妞、丁雷和蛇神党徒们的纠缠还没有告以结束,而黑猫也就被这一阵枪声惊醒过来。
  她将艾丝的尸身轻轻放落地面,虔诚地祝祷着:“艾丝,安息吧,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阿勒神会爱护你的。今生我将对你永难忘怀。”
  祝祷完毕后振作了一下精神,遂即拧动身形,疾如闪电地顺着走廊扑去。
  走廊尽端就是楼梯,可以直达楼上的寝宫,黑猫意动功行,一个“燕子飞云纵”便窜上了二楼之上。
  寝宫里面依旧灯火辉煌,当她飘身而入时,发现尼班亲王正用右臂搂住旦尼亚公主,由四名红巾卫士戒护着,正欲离开此地。
  黑猫遽然现身是他们料想不到的,四名红巾卫士扬起手枪就射击。
  唰!唰!唰!唰!
  四柄柳叶飞刀在辉煌灯火下闪动银波乍闪,那要比红巾卫士扬枪的速度快多了,而且奇准无比,竟一律插中他们的握枪手腕,前后对穿,以至使他们俱都握枪不住,当啷啷扔在地上。
  尼班亲王惊得目瞪口呆,而且窝囊得出人意料之外,竟高举双手扑通一声跪在黑猫面前。
  旦尼亚公主像归巢乳燕似的,一下子扑进黑猫怀中,哭了。
  黑猫用手指着尼班亲王说:“现在给你一个最后机会——唤止你的红巾卫士不要和蛇神党为伍,否则我会用最严厉手段对付你!”
  尼班亲王点头如捣蒜,站起身来手一挥,身旁的一名红巾卫士顾不得手腕伤痛,立刻取出一把古老的牛角号,向空而吹。
  庭院中和虎妞、丁雷相持不下的最少有一半是红巾卫士,他们听到了这阵号声立刻撤退,这样一来顿使局面为之扭转。
  蛇神党方面包括甘琳在内,一共还剩下七八名而已,和虎妞、丁雷等缠战了这样久时间,身上所备的子弹已经用完,现在再经红巾卫士打起退堂鼓,可谓士气已经丧失殆尽。
  不过,甘琳犹想作困兽之斗,但听她大声吆喝着:“虎妞,今夜已经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干脆我们丢下枪,来一次肉搏比较爽快得多。”
  这一下说到虎妞心眼里去了,低声向丁雷说:“丁师哥,甘琳在向我挑战呢!”
  “你准备怎样应付?”
  “不论他们还剩多少,一律交给我,你只替我戒护防人偷袭就行。”
  “好吧,但你千万不要大意。”
  虎妞点头应允,遂即拉开喉咙叫甘琳率领党徒一齐冲上。
  话声才歇,便见喷水池后面像幽灵般地闪出七条黑影,缓缓朝虎妞藏身处走来。
  丁雷遂即开始戒备,而就在此时但见楼上飞出一团黑影,像陨星下坠,呼地一声飘落跟前。
  那正是黑猫,凌空飞纵时她身上还背着旦尼亚公主呢,丁雷、虎妞有说不出的惊喜。
  尤其虎妞,这等于替她注射了一支兴奋剂,更加精神百倍地踏步迎着甘琳等七人走了上去。
  “丁师哥,”黑猫说:“除了替虎妞戒护以外,旦尼亚公主也暂时由你保护,我去追蛇神耶鲁。”
  “他逃了?”
  “嗯,但是逃不远的,他的双眼已被我用柳叶飞刀射瞎。”
  话歇人已凌空而起,像一只飞鸟般地在月夜下瞬息无踪。
  沙!沙!沙!
  虎妞和蛇神党徒们踏着稳健的步子面对面愈走愈近,人数是一比七,画面所呈现的有点像美国西部电影镜头。
  “丁雷先生,她……”旦尼亚公主担心地用手指向虎妞背后。
  “不用担心,只要蛇神党方面不施诡谲,再加一倍虎妞也会应付裕如的。”
  旦尼亚以半信半疑的眼光投向丁雷,当她回过脸来时,虎妞和甘琳已经面对面站定,另六名蛇神党徒则整整围成一个圈子将虎妞围在中心。
  红巾卫士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堆,从楼上伸头朝下看,尼班亲王竟也夹在其中。
  在蛇神党中除了蛇神耶鲁而外,就数甘琳的地位最高,同时在武林方面她也占第一把交椅,今夜谁都不愿错过她和虎妞的这一场精采格斗场面。
  甘琳在克什尔镇一带向来挟技自豪,不过今夜她面对虎妞,而且还有六名党徒助阵,但在心里头却不晓得为什么会产生一阵寒意。
  虎妞脸上的表情严肃极了,在汉堡被甘琳率众偷袭的往事一幕一幕掠过脑海,想到恨处不由怒火冲天,呼叱声中扬起一掌就朝她肩头劈去。
  甘琳晓得她的铁砂掌威猛难当,是不敢硬架的,拧动她矫健的身子斜纵七尺,并趁着虎妞一掌劈空而没有撤回时,冲上来就想扣住虎妞的右腕。
  甘琳对空手道、柔道,和印度拳都有深厚基础,虎妞也深深知道,这一下被她扣住就难免吃亏了。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甘琳的左手就要扣住虎妞左腕了,如果在这个时候闪让,则必定会被甘琳抢获先机,不论中外道理都是如此,是以虎妞干脆心肠横起,抡掌就是一记“横扫千军”。
  在这种情形下,虎妞挥掌的位置正当甘琳前胸,虎妞之所以敢以攻还攻——换句话叫硬碰硬,是因为依仗她雄浑的掌力,而甘琳却没有跟她能以硬拚的本钱,被逼得只有撤身暴退。
  六名蛇神党徒趁这个节骨眼一涌而上,缠住虎妞。
  虎妞泼然震怒,一声大吼下抡动她那威猛绝伦的铁砂掌,左劈右斩,便和包括甘琳在内的七名蛇神党徒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
  紧张、刺激、火爆,这场凶烈的搏斗在克什尔镇从来没有发生过,故而楼上的红巾卫士俱都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场中变化,而旦尼亚公主却被惊吓得躲在丁雷怀中发抖。
  突然,场内起了两声惨嗥,原来左边的两名党徒被虎妞斩中肩头,立即骨断筋折,昏厥当场。
  这一手震慑了其余党徒们的锐气,而甘琳也更感心寒,就在她决定咬紧牙关和虎妞拚斗到底时,月夜下遥见蛇神耶鲁半依半躺在轮椅车中,而轮椅车却被黑猫推送着,其疾如风,瞬息工夫从别墅后进推到庭院。
  虎妞和甘琳同时双双住手。
  蛇神耶鲁的眼睛这时已经变了两只血窟窿,脸上的戾气反倒消失了,好像经过了这次大的转变,他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至此甘琳斗智尽丧,当丁雷将一副手铐扣上她的右腕时,她仅瞟过来淡漠的一瞥,然后缓缓垂下了头。
  黑猫和虎妞相视作一会心微笑,当她们回过脸来时,发现旦尼亚公主笑得更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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