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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乔奇《亚森罗苹二世》(女飞侠黑猫故事15)(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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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9-30 13:22: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亚森罗苹二世》(女飞侠黑猫故事之十五)
  作者:乔奇
  版本:太白文艺
  扫校:星河
  主角:黑猫、虎妞、丁雷、亚森罗苹二世、贼王、贼皇后、查根探长



  第一章 女皇遗物 群小觊觎

  残霞余晕将西方天际抹上金黄,两只纯白色海鸥展翅从近滩飞掠而过,眼前这撩人的景色,更使“逸庐”附近像图画般的美丽。
  五分钟前,还有数名夏威夷少女在海边戏潮,现已随着夜翼的侵袭而陆续散去,变得宁静极了,静的就像与世隔绝一般。
  俄顷,“逸庐”楼上传出优美的旋律,原来黑猫正在弹奏钢琴。
  黑猫对钢琴具有非凡造诣,现在所弹奏的是一首舒伯特小夜曲,无论指法或轻重疾徐方面,都能将那首小夜曲的神韵发挥得淋漓尽致,纵然你是个不懂音乐的人,那动听的韵律也能将你领入梦一样的境地。
  可惜这么动听的琴韵竟没有继续下去,一首小夜曲才弹奏至中段,便被一阵阵的呼叱之声打断了。
  虎妞竟在花园内练开了铁砂掌,断砖裂石再加上她的厉声呼叱,那跟悠扬的琴韵简直格格不入,纵然是全世界最著名的钢琴家,在虎妞的侵扰下也将没有心情再继续弹奏下去。
  琴声停止后不久,黑猫已姗姗走到阳台,而虎妞犹在左右开弓,挥掌连下,黑猫面对这位娇憨的傻师妹,实在有点感到啼笑皆非!
  楼上灯光将黑猫纤丽的影子斜映在花园草坪,虎妞已经警觉,转过身来面对黑猫一阵傻笑。
  “你的兴致真浓,”黑猫面露微笑说,“晚上竟也练起铁砂掌来了。”
  虎妞抬起手臂来擦了一下额角上的汗水:“还不都是丁师哥引起的,自从早上他用魔鬼头戒指跟我们联络过后,我已隐隐觉得又要发生一次风波。”
  “哦?你倒是很敏感,其实丁师哥以魔鬼头戒指跟我们联络时,根本就没吐露过任何案情,只是说尽速赶来夏威夷接我们而已。”
  “但那已经足够了,现在不是丁师哥渡假时期;伦敦和夏威夷之间的路途这样遥远;通话时丁师哥的声调又是那么紧张,剩下来的可以让你想……”
  黑猫神情一怔,这正是她经常惯用的口气,没料到竟被虎妞用来对付自己。
  虎妞就在喷水池前洗了手,登登登登,一口气跑上楼来:“师姐,究竟丁师哥什么时候可以抵达檀市?”
  “还不能准确断定,因为他并没有说出登机时间,但最迟不会超过凌晨。”
  “我们不妨猜猜——究竟又发生了一件什么大案子呢?”
  黑猫笑了笑:“无从猜起,只好等他到来当面说明了。”
  姗姗已在楼下呼唤开饭。
  饭后虎妞陪黑猫就在花园中散步,喷水池四周装有五彩幻灯,而将喷泉水柱映耀得晶莹夺目,非常引人入胜。
  九点整,黑猫和虎妞同时听到汽车由远而近的声音,当她们相偕迎到门外,一辆的士正也驰到门前煞车。
  车门开处,丁雷头一个钻出车厢,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脑满肠肥的外国人,此人面貌平庸,但却生了一对炯炯有神的眸子,黑猫能够一眼断定他是警界朋友。
  进入客厅后,丁雷立刻领外国人到黑猫、虎妞面前介绍一番,此人竟是维也纳警局的探长,名唤查根。
  黑猫面对查根露着笑容:“维也纳是音乐之乡,多瑙河畔风光明媚,在那里诞生过很多名垂不朽的音乐家,阁下能以在此名域主持警政,实在令人替你感到骄傲了!”
  查根苦笑了笑:“但是我却感到惭愧,因为我正面临一樁棘手事件,深感难以应付,不得不劳动丁雷兄作为引见,赶来夏威夷请黑猫小姐出面相助。”
  “哦?”黑猫将略显示惊异的眼神移到丁雷脸上:“丁师哥在魔鬼头戒指中所提及的,就是查根探长所面临的案件?”
  “是的,让我们坐下来定定神,慢慢地再谈。”
  姗姗从厨房内端出冷饮,放在桌面上后遂又悄悄退下。
  丁雷和查根探长刚饮了一口杯中的桔汁,虎妞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丁师哥,维也纳城究竟发生了什么骇人的案件呢?”
  “案件还没有发生,但正在酝酿之中,”丁雷将目光从虎妞脸上移向黑猫,“师妹晓得十七世纪的奥国女皇玛丽泰瑞莎吗?”
  “略知一二,玛丽泰瑞莎是奥王查理六世的女儿,年青时风华绝代,当位后建立过不少丰功伟绩,声势权威,显赫一时!”
  “不错,”查根探长抢着说,“她是一位了不起的英明女皇,曾经统治奥国四十年,运筹帷幄,足智多谋。刚接位时虽有割地之辱,但以后国势日隆,声威鹊起。同时她也是一位贤妻良母,曾经生了十六个儿女,躬亲抚育,长大后个个出人头地;玛丽安杜莉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嫁于法王路易十六,可惜法国大革命爆发时,竟被处死在断头台下……”
  讲到这里突然顿住,他已发觉话说得太多了。
  黑猫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等到查根探长话声停住,才将眼神移到丁雷脸上:“丁师哥怎会提到这位英明的女皇了呢?难道死后两百余年竟又惹起风波?”
  “当然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的两件遗物。”
  “哦!”黑猫微露惊讶地望着丁雷。
  “这位英明女皇生前佩戴过的一顶皇冠和项链,竟被当今不少黑道上朋友所觊觎,意欲攫为己有。”
  “难道他们想联手抢夺么?”虎妞不甘沉默地抢着问。
  “倒不是联手抢夺,而是各动各的脑筋。”
  “究竟哪些黑道朋友想将这两件无价之宝夺取到手呢?”
  “根据查根探长所得情报,当有十名以上黑道宵小在动皇冠和项链的脑筋,不过其中值得提防的只有两位,其余尚不放在查根探长眼内。”
  “不错,”查根探长接着说,“这两名歹徒是一男一女,到眼前为止我还没有办法查出他们的真正根底,只晓得一个叫贼王,一个叫贼皇后!”
  “这倒有趣,”虎妞笑着说,“三只手小偷儿居然也称王道后起来了!”
  “这并不是他们这样自称,而是外界送给他俩的绰号。”
  “会不会是夫妻档呢?”黑猫凝神望着查根。
  “不可能是夫妻档,根据所得资料,贼王横行罗马,曾经干下三十四樁技巧非凡的盗窃条件,而令警方始终摸不清他的来龙去脉,当然更谈不上获得任何重要线索。”
  “既然如此,那些案件怎能确定是贼王所为呢?”
  “或许是他喜爱炫耀,得手后他会在现场留下一条玫瑰红的领带,上面还绣着‘贼王’两个字样。”
  “三十四樁案子,件件如此?”
  “是的,而且所绣‘贼王’字样针迹相同,由此可以认定是他一人所为。”
  “贼皇后呢?”
  “她比贼王所保持的离奇盗窃案件要加上一倍,不过她做的案子都发生在德国,作风跟贼王不约而同,所差者留下的标帜不是领带,而是一幅香巾,以及上面绣的字样是‘贼皇后’而已。”
  “皇冠和项链一直被保存在什么地方?”
  “霍夫堡的新宫里面。”
  “两百年来一直很安静地放在那里?”
  “是的,新宫建造得异常坚固,名贵物品又是被放在地下保险室,”查根探长至此略微一顿:“黑猫小姐晓得霍夫堡新宫地下保险室的建造情形吗?”
  “不太清楚。”
  “地下保险室的四周全由一尺厚的钢板铸成,能以承受五百磅重炸弹轰炸而安然无恙,并有最新科学仪器以及大批警察辅助,所以两百年来,一直没有任何黑道宵小敢动它的脑筋;但是再过一个礼拜之后,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那是为了什么呢?”黑猫眨动略显迷茫的眼睛。
  “因为玛丽泰瑞莎女皇的皇冠和项链即将移至新宫陈列室公开展览,是最高当局决定的,目的是让人们从瞻仰遗物追念这位英明女皇当年的功高盖世,所以,最近引起黑道宵小起了觊觎之心,也可以说是自己惹来的麻烦!”
  “关于因此惹动黑道人物蠢蠢欲动,贵国最高当局晓得了吗?”
  “还不晓得,这项消息已经被我暂时封锁,以免引起张惶,但也维持不久了,从明天开始我想据实发布新闻稿件。”呢?”
  “查根探长有没有准备力谏最高当局取消展览的打算呢?”
  查根探长苦笑了一下:“曾经这样筹想过,但没有勇气正式提出,那样最高当局会责怪我们无能,而且为了纪念玛丽泰瑞莎女皇的诞辰,最高当局的决定也不可能作任何更改。”
  “师妹,”丁雷面色凝重地望着黑猫,“皇冠和项链公开展览已经势在必行,挽回一途是谈不到了,放在面前的急务就是如何不被宵小得逞。”
  “是的,”查根探长接着说,“而且我跟丁雷兄都认为潜在的危机十分严重,对付那般全世界第一流神出鬼没的人物,深感本身毫无把握可言,否则也就不会千里而来搬请玉驾了,所以……”
  突见虎妞猛的一拍胸脯:“探长,既然老远的赶来了,还能让你空跑不成?这件事情我替黑猫师姐作主——答应了,而且必定倾尽全力保护皇冠和项链的安全,如有什么差错虎妞愿割脑袋以作赔偿!”
  这句话像炸弹,立将查根探长震得瞠目咋舌,并情不由己将一双惊诧眼神投到黑猫脸上。
  黑猫含着微笑没有表示意见,这种神情很明显就是表示答允了,而令查根探长顿时放下了一颗不安的心。
  丁雷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缓缓站起身来微笑说:“多谢两位师妹赏我面子,飞机票查根探长已经代订好了,明晨七点同飞维也纳,除了正事之外,两位师妹也可以领略一下音乐之乡的明媚风光。”
  黑猫跟着含笑站起身来:“明晨七点虎妞可以陪你们先起程,我恐怕要到下午才能动身,因为中午十二点我还要跟汪震刚帮办商谈一件另外事情哩。”
  查根探长欣然应命,遂和丁雷一同告辞,今晚他们在夏威夷的伊士曼大饭店下榻,遇事可以随时联络。
  黑猫和虎妞亲自送到“逸庐”大门口,直到两人所乘的出租汽车在夜色朦胧下消失不见,才一同返回客厅中。
  虎妞显得十分兴奋,因为她又闲不住了,但是黑猫却面罩寒霜,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沙发上怔怔不语。
  “咦?”虎妞缓缓踱到黑猫跟前,“师姐,你是怎么啦?”
  黑猫回过脸来冷笑了一下:“我在替你的未来担心,担心此次维也纳之行,你还能不能长着脑袋回来。”
  “……”虎妞一怔,没有开口。
  “同时我也希望你在全世界最闻名的古董商那里去做一次合理估价,问问你的脑袋究竟价值几何?能否抵得上玛丽泰瑞莎女皇的那件遗物?”
  “师姐,你在说气话了”虎妞显得惴惴不安。
  “难道你刚才所说的话还不令人生气?”黑猫顿了一下接着又说:“查根探长是初次见面的朋友,你竟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你不嫌太过分了吗?”
  “师姐……”虎妞眼眶红红的,想哭。
  “何况贼王跟贼后的来龙去脉以及手段如何,到眼前为止我们一点还摸不清楚,你竟在查根探长面前夸那样的海口,万一展览期间对方施出我们难以预料的诡奇手法,而将皇冠项链盗走,那时试问我们何以自圆其说呢?”
  “……”虎妞扑簌扑簌掉下两颗眼泪,并且窘得抬不起头来。
  这番话幸亏出自黑猫之口,否则虎妞会恼羞成怒,不挥动铁砂掌才怪!
  她俩的关系太不平凡了,黑猫在虎妞心目中已是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现时她内心除了感到惭愧以外,同时也觉得是多么的幼稚!
  室内的气氛沉闷极了,好半天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渐渐地,虎妞的窘相已使黑猫感到不忍,终于拍着她的肩膀嫣然笑道:“事情过去也就算了,但愿以后遇事稍微含蓄一点,话说得太满了有时会令自己无法收场的。”
  虎妞感愧交集地一连点了好几下头。
  生性难改,秉性难移,黑猫的一番话眼前虎妞算是记住了,但言语谨慎方面是否能保持到五分钟以后,便连虎妞自己也不敢说有绝对把握,她生来就是这副口快心直的性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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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架波音七四七豪华喷射客机,正由夏威夷飞赴奥京维也纳途中。
  第四十七号机舱窗口位置上坐着一位风仪慑人的女郎,倘如有人识得底细准会大吃一惊,原来这位美丽女郎正是大名鼎鼎的女飞侠黑猫。
  这已经是查根探长、丁雷和虎妞动身的翌日,昨天黑猫因要事羁身,未能按照预定时间起程,故而延至今日清晨七时才正式踏上旅途。
  黑猫对延误了时间看得并不严重,皇冠和项链正式展览距今还有六天哩,尚谈不到会因此影响展览前的准备。
  这次维也纳之行,在黑猫来讲又是一项新的尝试。查根探长所获得的只是情报,到眼前为止尚无任何迹象显示黑道朋友必然出手夺取玛丽泰瑞莎女皇的两件遗物,换句话说,这次维也纳之行也许徒劳往返,所以黑猫对未来深怀一片茫然。
  但黑猫的兴致绝不因此减低,虽然目前在黑猫脑海中对贼王、贼后还没有半点认识,她也绝不敢事先掉以轻心。
  黑猫就是这种个性的人,她从不将对手估计过高,但也绝不估计太低。
  现在黑猫所乘的波音七四七豪华喷气客机从夏威夷国际机场起飞才只十分钟,正以标准速度继续航行。
  黑猫的舱位是并排双座,隔邻座位编号四十九,刚上机时并未十分注意,现在发觉贴邻而坐的是一位年约五旬的老年绅士,当黑猫眼神扫过时,老年绅士正礼貌地含笑点头招呼。
  经过这番接触,黑猫对老年绅士的印象比较深刻了,他的两鬓微现斑白,但精神矍铄,身材健壮而颀长,倘如从背衡量,定会以为他是三十出头的壮年,更出奇的是他双眸炯炯有神,充分显示出他的精明和智慧。
  黑猫探头朝窗外望,蓝天白云,气象万千,偶而欣赏尚可嗅到宇宙间的灵气,但时间久了也就感到兴趣索然,继之而起的是旅途寂寥。
  邻座的老年绅士似乎窥透黑猫心意,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含笑望着黑猫说:“小姐的目的地是维也纳?”
  黑猫含笑点了一下头:“老先生呢?”
  “跟你一样,维也纳城风光明媚,古趣盎然,是一处非常令人神往的地方!”
  “老先生以前去过维也纳观光?”
  “噢!”老年绅士笑着说,“二十年中经常来往,一共游历了多少次,连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但都没有这一次的兴致浓厚。”
  “哦?”黑猫略显惊异神色,问道,“那是为了什么呢?”
  “你看……”老年绅士随手将一份夏威夷晨报送在黑猫面前。
  报纸是折叠着,刚好将一段醒目新闻呈露在黑猫眼中,刊登的竟是玛丽泰瑞莎的皇冠、项链即将于六天后公开展览的消息。
  黑猫因匆忙赶赴机场,忘了细阅今天晨报,如果不是老年绅士出示报纸,她还不晓得这件事情已被新闻界公开刊登了,并且对某些人意欲夺取的事,也登载得十分详细。
  “这真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玛丽泰瑞莎是一位了不起的女皇,我相信这架飞机上十分之八的旅客此行目的跟我相同,”老年绅士顿了一下,继又露着绅士常有的笑容将眼神凝注黑猫,“我想小姐可能也不例外,对吗?”
  黑猫点头笑了笑,碍于陌生,她还不适宜在老绅士面前吐露维也纳之行的真正任务。
  老绅士用手指着报纸上登载着的一段,改以惋惜的口吻接着说:“可惜这一般人破坏了展览的气氛,什么贼王、贼皇后啰唉!真不知玛丽泰瑞莎女皇泉下有灵将作何感想!”黑猫灵机一触:“老先生既然经常游历欧洲,想必对黑社会的奇闻轶事定然听过不少啰?”
  “不错。”老年绅士笑着说,“但是只限于耳闻,并没有亲身经历过。”
  “所谓‘无风不起浪’,传闻打一个折扣也许就是事实,老先生认为我的看法对吗?”
  “你说得很有道理,是不是想让我说一段奇闻轶事,以解旅途寂寞呢?”
  “老先生只猜对一半,讲故事是很吃力的,我只想请老先生根据所见所闻,谨慎地下一个判断,认为这次玛丽泰瑞莎女皇的皇冠、项链展览会不会遭遇意外?”
  “会,但只凭报章上登载的这一批角色,恐怕还不致造成太大的意外,我看最多是有惊无险而已。”
  黑猫微微一怔:“老先生的话包括贼王、贼皇后两人在内?”
  “当然。”
  “据我所知他俩已是当今黑道上神出鬼没顶尖的人物,老先生会不会将他们两人估计得太低了呢?”
  “不会,而是维也纳警方将他俩估计过高了,始终认为他俩是盗走皇冠、项链的最热门人物!”老绅士说得很肯定,好像斩钉截铁。
  黑猫眼神一动:“那么除了贼王、贼皇后以外,老先生认为谁是最危险人物呢?”
  老绅士双眸朝黑猫脸上定了一下神:“亚森罗苹二世。”
  “亚森罗苹二世!”黑猫感到十分吃惊。
  “不错,”老绅士一本正经地说,“关于亚森罗苹的事迹小姐清楚吗?”
  “当然,亚森罗苹是十九世纪横行欧洲的一名侠盗,与英国私家大侦探福尔摩斯有一时瑜亮之称,但不知老先生指的亚森罗苹是否此人?”
  “正是,顾名思义,亚森罗苹二世应该就是他的儿子。”
  黑猫展着动人的笑容,“老先生,我在怀疑你跟我开玩笑哩!”
  “你想会吗?”老绅士面含微笑,很平静地望着黑猫。
  “你所说的实在令人难以释疑,福尔摩斯和亚森罗苹都是当时小说家塑造的人物,虽然十分生动,似乎能从纸上呼之欲出,但杜撰终究是杜撰,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怎会跑出来个亚森罗苹的儿子呢?”
  “小姐,”老绅士仍旧露出和蔼的笑容:“这笔帐我是没有办法向你交代清楚的,但目前在法国确实有个亚森罗苹二世,作风不亚当年乃父,我一直认为他是这次玛丽泰瑞莎遗物的最危险人物!”
  黑猫怔了一会:“既然这样,维也纳方面发给夏威夷的新闻电稿,怎么会没提到亚森罗苹二世呢?”
  “那表示维也纳警方的情报及新闻界的探访,并不一定比我知道的清楚,你说对吗?”老绅士的口气相当惊人。
  “……”黑猫惊愕得没有表示意见,但旋又露出含蓄的微笑。
  “看了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仍不相信,”老绅士两眼炯炯有神,“那只好待事实证明了,但愿你能记得我们今天的交谈。”
  黑猫仍旧保持礼貌上的笑容,遂将话题移转,似乎再继续谈论亚森罗苹二世已经感到无味。

  第二章 音乐之乡 危机四伏

  黑猫所乘的波音七四七豪华喷气客机,当晚便在维也纳国际机场安全降落。
  丁雷、虎妞及查根探长亲临机场迎接,电讯联络中黑猫坚持如此,所以查根探长未敢惊动新闻界朋友。
  黑猫在临下飞机的一刹那,还跟旅途中曾作畅谈的老绅士含笑点头,现在人群中已经失去了他的颀长的身影。
  黑猫想到老绅士的一段谈话有点觉得好笑,老绅士可能是个侦探小说迷,而且想象力也非常丰富,所以才能捏造一个亚森罗苹二世出来,并一口认定他是盗取皇冠和项链的最危险人物。
  查根探长早将丁雷、虎妞安顿在田园大饭店下榻,并也替黑猫另外订了单独房间,以作他们三人在维也纳期间的临时旅邸。
  田园大饭店在维也纳算第一流的观光旅社,而且又在霍夫堡的附近,彼此呼应自会感到十分方便。
  查根探长唯恐黑猫旅途劳顿,将黑猫等送到饭店后便行告退。
  可是他安排得很周到,除了应用物件外,还特为准备了两辆全新跑车,以供黑猫等在维也纳代步。
  黑猫对田园大饭店的设备感到十分满意,一切安顿就绪后,她将丁雷请到房中谈心。
  “丁师哥,我想跟你探询一件事情——”
  “哦?”丁雷有点略显惊异:“师妹神色郑重,遭遇到什么困扰了呢?”
  “国际警探总部档案里,有没有亚森罗苹二世的资料?”
  “亚森罗苹二世!”丁雷对这个名字的惊异程度绝不亚于黑猫。
  黑猫眼神动了一下,继又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光景我已不需要再问下去了,丁师哥一定不晓得此人的事迹。”
  “岂止,我连这个令人吃惊的名字还是第一次听到,师妹查询此人资料的原因是……”
  黑猫淡淡一笑:“没有什么,只是偶而心血来潮,随口问问罢了。”
  丁雷和虎妞相视而愕,他们心里晓得黑猫尚有未尽之言,只是不愿再继续追问下去,免得黑猫为难。
  黑猫不愿说明原委是唯恐予人笑柄,倘如将十九世纪小说中的传奇人物当了真,而且还是他的后裔,怕不惹人笑掉大牙才怪!
  国际警探总部既然缺乏亚森罗苹二世的资料,查根探长面前就更加不必再问了,在正常情形下维也纳警局的资料的收集,绝对不会比国际警探总部更为齐全。
  由此,黑猫也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邂逅的老绅士满口胡说八道!
  距离展览时间还有六天,充裕得很,黑猫和丁雷、虎妞闲谈了几句后,便互道晚安,各自回房就寝。
  ×                           ×                            ×
  翌晨八点,查根探长便赶来田园大饭店,领导黑猫等巡视霍夫堡,以作展览前应有的认识。
  霍夫堡在维也纳市中心,原系哈布斯堡王朝的皇宫所在地,像北平的紫禁城一样,占地甚广,是一个城中城,分新宫与旧宫,新宫是一所白色大理石的长方形建筑,被碧油油的草坪点缀着,水池雕像,花影摇曳,十分令人神往。五天后玛丽泰瑞莎的皇冠和项链便将在此公开展览。
  黑猫等足足花费一小时工夫熟悉霍夫堡外界环境,然后再由查根探长在前领路,进入新宫作事先察勘。
  新宫周围警戒森严,两天前便由警方颁布命令禁止闲杂人等出入,实际上等于已将新宫暂时封锁。
  现在新宫展览室内正在兴建陈列台。
  玛丽泰瑞莎女皇生前的皇冠和项链公开展览,在奥国来讲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何况又已获知不少黑道宵小正在动这两项实物的脑筋,是以最高当局决定倾尽一切力量,必须维护展览期间的安全,以免有失。
  查根探长领着黑猫等在尚未完成的陈列台前驻足,笑着说:“最多还有三天,这座陈列台就要完工。”
  “噢!”黑猫漫应着。
  “这座陈列台殊荣非浅,五天后它将和玛丽泰瑞莎女皇的皇冠与项链同时受世人注目。”查根探长顿了一下,“但也令人替它担心,担心它能不能够顺利完成使命。”
  “探长的意思是……”虎妞眨动着迷茫的眼神。
  查根探长轮眼在各人脸上扫了一下:“我是说,这座陈列台在展览期间,将担负起莫大的安全任务。”
  “哦?”虎妞更加睁大了惊愕的眼神。
  “或许眼前各位还看不出,这座陈列台完工后除了异常坚固外,上面还附装了一个由电气操纵的压克力玻璃罩子,其硬度能承受两千磅重的压力,皇冠和项链就放置在它的下面;按正常判断应该是非常安全的,但我们所面临的乃是黑道顶尖人物,所以仍不敢对它寄予十分信任。”
  虎妞轻轻碰了黑猫一下:“师姐,上次‘人皮手套’案件中佛像展览,不是正跟现在情形大同小异嘛?”
  “嗯。”
  “不论贼王,或者是贼皇后,会不会重施黑人莫拉的故伎,也化装成我们前来盗取皇冠、项链呢?”
  黑猫笑了笑:“不可能再有那种事情发生,上次是我们故意促成的,只要我们留在展览现场,匪徒便没有那样大的勇气前来冒险。”
  “那么这次匪徒究竟会用什么手法前来盗取皇冠和项链呢?”
  “你问得太早了,现在没有人能够回答出来你的问题。”
  虎妞一楞,等于碰了个橡皮钉子。
  “除此以外,这间陈列室内还装了电眼,可以监视室内每一个角落,在这种安全措施下,各位认为皇冠和项链被盗的可能性如何呢?”查根探长的目光又投向黑猫。
  黑猫面带笑容说:“几乎没有,这当然是以一般歹徒为衡量标准,不过正如阁下所说,贼王、贼皇后之流绝非黑道中泛泛之辈,将来究竟怎样发展,眼前是很难加以预测的。”
  丁雷含笑拍了查根探长的肩膀:“老友,在未清楚对方虚实以前,最好是‘尽人事,听天命’,只要在我们智力范围内不留下空隙,匪徒要把皇冠、项链顺利盗走,我认为也绝不那么容易,对吗?”
  “可是……”查根探长皱着眉头,“或许是失败心理作祟,我始终认为这一次皇冠、项链展览会出很大的纰漏!”
  丁雷笑了笑,不再吭声。
  黑猫对这间可能引起很大风波的展览室,察看得十分仔细,并将建筑时的蓝图一一过目,以防在这方面留有被匪徒利用的空隙。
  但是结果没有,新宫的建造以及操纵仪器的安装,都可称得上十分完善,匪徒如想将皇冠、项链盗走,应该不可能在这方面玩出什么花样。
  其次是人的能力和智慧,黑猫对这方面就比较模糊了。所谓贼王、贼皇后,黑猫对他们做案手法以及其他印象可说毫无所知,所以事先就很难确定一个应付的标准,眼前所能决定的只是以后见机行事。
  众人离开新宫已经是中午时分。
  查根探长就在霍夫堡的御花园附近招待黑猫等用了午餐,餐后遂即向黑猫告辞,展览即将届临之前,查根探长实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种种安全措施已经使他忙得不可开交。
  “师姐,”虎妞说,“据我料想,准备动皇冠、项链歪脑筋的匪徒,恐怕早已到达维也纳了,包括贼王、贼皇后在内。”
  “很可能,”黑猫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他们一定衡量得出这樁买卖非比寻常,谁都应该于事先作充分的准备。”
  虎妞突将目光移到丁雷脸上:“丁师哥,难道在你手上真没有贼王、贼皇后的资料吗?”
  丁雷笑了笑:“你问得真有趣,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还会在你跟黑猫师妹面前隐匿真象吗!”
  “真糟糕,”虎妞有点懊丧,“要是有他们的照片就好了,我们可以主动找他们展开周旋!”
  黑猫微笑着摇了摇头:“那也没有太大效用,因为法律只惩处付诸行动的人,在未动手盗取皇冠、项链之前,贼王、贼皇后跟我们同样的清白,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丁雷点了一下头:“黑猫师妹说得不错,正式跟他们展开周旋应该是在展览开始以后,除非这批人事先想跟我们发生接触,否则只有静心等待下去。”
  “我们不要再继续谈论这个问题,”黑猫站起身来,“应该心情舒展一下,同去领略维也纳风光。”
  丁雷和虎妞异口同声地赞成,于是同乘一辆跑车,便朝多瑙河畔开去。
  黑猫等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时光游览维也纳的市区和近郊,那些古趣盎然的建筑,宽敞雅致的广场,肥茁多采的玫瑰,以及多瑙河畔的旖旎风光,三人于夜幕深垂下回到田园大饭店后,脑海中犹在念念难忘。
  这是黑猫、丁雷、虎妞共有的习惯,在游历中对处身环境寻求了深刻的认识。
  晚餐后,黑猫和丁雷、虎妞又同去皇家剧院欣赏了一次交响乐演奏,那些大音乐家名指挥棒下的优美旋律,竟能将观众神思领入梦一样的境地!
  散场时,黑猫在人群拥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那颀长的体型,精光炯炯的眼神,两鬓间的斑斑白发,正是同机来奥的那位老年绅士。
  或许由于散场时人潮拥挤,老绅士不便趋前攀谈,只远远含笑朝黑猫打了一个招呼,晃眼间又在人群中消失了身影。
  黑猫又回忆到老年绅士在上机的谈话了,他竟异想天开,捏造出来一个亚森罗苹二世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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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光飞驰,不知不觉展览期只剩下最后一天。
  这数天来有关展览方面的准备和警戒措施一切就绪,不过却苦了查根探长,体力上的劳累和心理上的负担,体重已因之减轻八磅左右。
  这数天里也在维也纳造成了一项空前纪录——世界各地游客纷纷而至,旅馆容纳量昨天已成饱和状态,观光局不得不作紧急措施,来度过这次人满为患的难关。
  这种现象维也纳当局曾经加以研究,结果认为造成大批游客汹涌而至的真正原因,就是玛丽泰瑞莎的皇冠、项链公开展览所致,由此可见这两样遗物的吸引力确实非同小可。
  查根探长曾将入境旅客作了一次统计,总数有五万挂零,根据推测,贼王、贼皇后等一批黑道宵小必然夹杂在这五万多名游客之中,查根探长也曾尝试将所有旅客的身份、年龄、性别加以仔细研究,希望使贼王、贼皇后的原形毕露,他好集中力量对付,可是结果他失败了,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寻出。
  黑猫、丁雷、虎妞这数天来经常在霍夫堡一带走动,希望发现意外的征兆,结果也失败了,他们连一件芝麻大的奇异事件也没有遇上。
  黄昏尽褪,夜翼轻轻覆罩大地时,黑猫等便从霍夫堡返回田园大饭店晚餐。
  这是玛丽泰瑞莎的皇冠、项链公开展览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有点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每个人的心里都难免透着一丝新奇和紧张。
  晚餐时大家都没有开口,餐后虎妞率先打破沉默:“师姐,我有一个很糟糕的想法,不知能不能成立?”
  黑猫略微一怔:“说说看吧。”
  “查根探长所获的消息来源值得人怀疑,所谓贼王、贼皇后及大批黑道宵小意欲攫取皇冠、颈链,乃是他自己神经过敏。”
  “哦?”黑猫惊异地说,“你怎会有这种想法呢?”
  “连一点警兆都没有嘛,这些天来风平浪静,维也纳城根本不像是一个群小麋集的地方。”
  “傻丫头,”黑猫笑斥道,“别忘了明天才是正式展览日期,难道一定要让贼王、贼皇后之流,事先打锣打鼓在马路上吆喝,才算是意欲盗取皇冠、项链的警兆么?”
  丁雷插口说:“暴风雨来临之前,是应该有一段出奇的平静,而且根据国际警探总部所得到的情报,也正和查根探长所说的大同小异,所以我们对这件事情绝不能等闲视之。”
  话刚说完,餐厅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维也纳警局的查根探长。
  他的神情很慌张,一面擦着汗一面来到黑猫的这张餐桌前坐下,犹在累得直喘大气。
  “发生什么意外事情了吗?”丁雷略显惊异地用眼盯着他。
  查根探长抓起面前杯子猛灌一口冷饮:“倒还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获得最新消息,包括贼王、贼皇后在内的世界各地宵小,都已到达维也纳城了!”
  “此属意料中事,”黑猫平静地说,“只是让这音乐之乡为之蒙羞。”
  查根探长闪动精光炯炯的眸子左右看了一眼,并将声量压得很低:“同时我还获得可靠消息,未来的争夺皇冠和项链,将有极惊人的转变!”
  这句话极具吸引力,黑猫等不约而同,将目光一律朝他脸上集中。
  查根探长面色凝重地接着说:“这次赶到维也纳来欲动皇冠、项链脑筋的黑道人物一共多少,各位能估计出一个大概的数目吗?”
  “最多三五十人而已。”虎妞脱口而出。
  黑猫、丁雷没有表示意见,仍以很平静的目光望着查根。
  查根探长苦笑了一下:“虎妞小姐只猜中一半,根据我们从各方面所获得的消息,这次赶到维也纳的黑道宵小当在百名左右。”
  “唷!”虎妞吃惊地说,“那简直可以再开一项盗窃展览会。”
  “发生惊人转变乃是今天下午的事,众匪徒慑于贼王、贼皇后的威名,深感不能凭一己之力将皇冠、项链夺取到手,而自动分成两派,一派是男的,一派是女的,前者归附贼王,后者归附贼皇后……”
  “那批匪徒怎会甘愿如此呢?”虎妞抢着发问。
  “不甘愿也得甘愿,这样事成之后最低限度尚可分得一杯羹,总比自取其辱好得多。”
  黑猫动了动眼神:“以贼王、贼皇后往常作风,竟也愿意收罗这批喽罗?”

  第三章 神秘老人 急隐忽现

  “按以往行径他们喜爱独来独住,将毫不犹豫地予以摒弃;但是现在情形不同,贼王、贼皇后已经看清这一次是最棘手的买卖,若不从快行事,将会落个灰头土脸而返。”
  “贼王和贼皇后之间有无妥协的可能呢?我是指采取联合阵线,以皇冠、项链为最大前题,到手后共同分赃。”
  查根探长怔了一下:“这个可能性恐怕很小,贼王、贼皇后俱都傲然不可一世,绝少合作的可能。”
  “那也不见得,”虎妞说,“倘如再遭遇更严重的困扰,也许他们会放弃成见,就跟破例收容喽啰一样。”
  黑猫投以赞许眼光,她认为虎妞的见解很合情理。
  “糟了!糟了!”查根探长的脸色更坏,“如果被虎妞小姐言中,那就更难应付了!”
  黑猫微笑说:“查根探长不必为了此事加重心里的负担,所谓‘兵来将挡,水至土屯’,何况根据推测非到万不得已时,他们双方都不会甘愿联手的,眼前可以不必太过重视。”
  查根探长点了点头,但脸色并未因之好转。
  “老友,”丁雷正色望着查根,“你对众歹徒分别归服贼王、贼皇后的后果看法如何?”
  查根探长略一凝神:“可以说各有利弊,眼前情势我们对贼王、贼皇后的分量应该愈发看重了;但可以将注意力集中,不必为那批近百名毛贼各有各的手段而烦恼。”
  “其次,明天是正式展览日期,而截至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生半点警兆,关于这点你怀着怎样看法呢?”
  “我不知道,”查根探长怀着满腔迷惘,“除了上帝,现在谁也猜不出他们将玩什么花样?”
  “展览期限决定多久?”
  “本来决定两个礼拜,现因群小骚扰,恐怕要将时间缩短一半了。”
  “那表示只有一个礼拜?”黑猫插口问。
  “是的,展览期限缩短,出事的机会也就相对减少了。”
  “短短的一个星期时间,能够应付得了国内外那么多的观众吗?”
  “当然应付不了,但为了皇冠、项链的安全,还是提早结束的好。”
  “查根探长,如果顾虑这些,取消展览岂不来得更为干脆么!”虎妞口快心直,说得查根探长很窘,半晌没有吭声。
  黑猫面露微笑说:“探长,我的意思也正跟家师妹相同,那样不仅失去了展览皇冠、项链的意义,令无数远近游客无法看到玛丽泰瑞莎女皇的遗物引为毕生遗憾,并且对维也纳的警誉影响也非常巨大,因为那已犯了对毛贼示弱的心理,你说对吗?”
  查根探长脸红得更像大红缎子,但也被激起了豪气,终于把心一横:“好吧,我回去决定力请上级维持原定展览期限,甚至若有必要再继续延长;大不了将我的饭碗敲破而已!”
  丁雷含笑拍了他一下肩膀,道:“事情不要想得太坏,有黑猫、虎妞两位小姐相助,黑道宵小不得不畏惧三分!”
  查根探长懒洋洋地站起身来:“多谢众位鼓励,但愿上帝能够保祜我度过这次难关。”
  说完便向黑猫等告辞,当他那肥胖的身躯在门外消失不见后,虎妞回过身来说:“这位探长仍旧抹除不掉失败心理,现在仍想仰仗上帝,真是……”
  “其实难怪,在黑道巨枭群集维也纳的今天,确已令他寝食难安。”
  “明天展览开幕是几点钟?”
  “上午十点,但我们八点钟就要动身,早一点到场总是对事情有帮助的。”黑猫含笑向丁雷点了一个头,遂即回房就寝。
  虎妞还不想立刻入睡,她脑海中正盘算着,明天将用什么方法对付那些黑道上的凶狠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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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也纳的清晨非常迷人,处处花香鸟语,似乎只有像这样有灵气的地方,才能启发像海顿、莫札特、施特劳斯、舒伯特等大音乐家,在这里写下不朽的名曲。
  霍夫堡附近的清晨更为令人神往,这里有相当广大的花圃,遍植各色各种玫瑰和蔷薇,万紫千红,芬芳扑鼻,真所谓花不留人人自留,不知多少游客曾经在此流连忘返!
  不过今天霍夫堡新宫一带失去了往常应有的幽静,车水马龙,人潮汹涌,以往维也纳很少出现过像这样热闹的盛况。
  现在的时刻是清晨八点,距离展览揭幕还有两个小时,维也纳警局已经派出大批武装警员前来维持现场秩序,查根探长则坐镇在指挥中心,这次展览等于是对他职务上的一次最严格考验。
  黑猫、虎妞、丁雷已于五分钟前抵达指挥中心,查根探长现正领他们进入展览室参观布置。
  数天前黑猫等曾经来过一次,那时展览室的装建还未竣工,跟现在映入眼内的景象完全不同。
  玛丽泰瑞莎女皇生前的皇冠和项链现已放置在大理石的陈列台上,由电钮操纵的压克力玻璃罩也正将它紧紧罩住,远远只见霞光四射,毫无疑问乃是展览室中最显眼的目标。
  那顶名贵皇冠是纯金色,上嵌五彩宝石,皇冠前面竖着一个宝石十字架,项链则是名贵钻石镶成,晶莹夺目,耀眼生花,纵令你对珠宝的辨识根本是门外汉,你也能看出它确非凡品。
  接着黑猫等又实地参观了一下电眼的位置,最后停留于围绕皇冠、项链陈列台的一道大理石栏杆跟前。
  这座栏杆距离陈列台四公尺,栏杆与栏杆之间有三条铁链环系着,用意是阻挡观众,不准接近陈列台四公尺以内。查根探长并特地分派了一名警长和四名警员在栏杆周围值勤,展览时除他们五人以外,任何人不得越雷池半步。
  现在他们已经站好岗位,查根探长顺便替黑猫等一一介绍。
  那名警长名唤修伦,年约四旬,身材很高,两眼顾盼有神,从外型上可以一眼看出他的精明能干。
  略作寒暄后,黑猫含笑向修伦警长说:“请问阁下对现有的警戒措施还感满意吗?”
  “很满意,我深信最厉害的毛贼也不可能将皇冠、项链盗走。”
  “但愿如此。”黑猫带笑点了点头,遂和查根探长一同退出展览室。
  回到指挥中心,虎妞突然心血来潮,面对查根探长正色道:“以展览会场内外布置来衡量,盗徒确无将皇冠、项链盗走的可能,但我还想到了一个漏洞!”
  “哦?”查根探长惊讶地望着她。
  “我指的是地下,很多毛贼都喜欢用‘老鼠钻洞’的方法,成功惊人勾当。”
  查根探长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可以不考虑这个漏洞,这里的地下没有下水道,而且也更不可能钻通用大理石建造的陈列台将皇冠、项链盗走。”
  虎妞拍着胸脯说:“那就放心吧,只要有我虎妞在场,保证……”
  说到一半突然停止,因为她已发觉黑猫正不悦地望着她,遂用其他话支吾过去。
  指挥中心内还装电视观测设备,展览室外广场上的景象也都很清晰地映现在一扇巨型萤光屏上面,现在等待入场的观众更加增多了,但见万头攒动,俱都急不及待地想立刻看到那两样宝物。
  这确实是维也纳城的空前盛况,以往任何一次展览会,都比不上今天的热闹。
  时光渐渐朝前推进,十点整终于悄悄来临了。
  观众开始由两个入口处陆续进入展览室参观,人数虽然多得无法计算,可是秩序十分良好,并未发生因挤拥所造成的不愉快现象。
  最紧张的是查根探长,自从观众开始进场起,他的一颗心便几乎提到口腔,额角也在不停地冒汗。
  黑猫、丁雷、虎妞三人坐在萤光屏面前,虽然人在指挥中心,凭着这走在科学最尖端的仪器,能将展览室内的一切动态看在眼内,倘如移动观测焦点仪,甚至可以看清每一入场者的脸上表情。
  根据规定,展览时间是从上午十时至下午五点,黑猫等就在指挥中心内随便进食一顿查根探长代为准备的午餐,然后继续值勤。
  指挥中心内的气氛严肃而又紧张,查根探长除了关心展览室的情形外,还要指挥分布在会场外面的警戒人员,忙得实在不可开交!
  太忙碌的人会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流过了一个下午,现在新宫屋顶上的标准时钟已指向五点。
  头一天展览在很平静中度过。
  查根探长好像卸了肩头上的千斤重压,苦笑着摇了摇头,遂将黑猫等一同请到隔壁的休息室共进冷饮。
  紧张心情松弛后,手端一杯冰桔汁或咖啡,实有说不出的舒畅,其中乐趣非亲身经临者所能体会。
  休息室内只有虎妞仍归将脸紧绷着,似乎较离开指挥中心以前尤胜。
  “虎妞,你怎么啦?”黑猫有点觉得奇怪。
  “真扫兴,白累了一天,什么贼王、贼皇后啰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
  丁雷逗趣道:“原来傻师妹得不到过足铁砂掌的瘾头而生闷气,我还疑为是谁得罪了你哩!”
  正值此时,一名武装警员走了进来:“报告,展览室发生了一件不愉快小事,特来请示。”
  查根探长立刻将精亮眼神盯在他的脸上:“是什么事?”
  “展览时间已经终止,仍有位老先生流连会场,不肯离去,现在正和修伦警员发生争执。”
  “这种小事你们也处理不了,还来向我报告?”查根探长有点感到不悦。
  但是他立又觉悟,现值非常时期,任何一件芝麻大的小事,都可能是引起轩然巨波的火种,遂请黑猫一同前去察看实情。
  黑猫刚进展览室门,便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当即微微一怔:“噢!原来是他!”
  “是谁?”虎妞惊异地问。
  跟修伦警长发生争执的人,正是黑猫在飞机上邂逅的那名老绅士,眼前虽然他跟修伦警长间发生不愉快,但仍归和颜悦色地在跟修伦警长谈判,而不失绅士应有的风度。
  黑猫无暇理会虎妞,抢在查根探长之先来到老绅士和修伦警长跟前,含笑道:“老先生,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终又遇见了!”
  老绅士发现黑猫似乎也有点感到意外,急忙转过身来含笑招呼。
  这样一来,查根探长和丁雷、虎妞以及修伦警长全怔住了,谁也料想不到黑猫和老绅士竟是朋友。
  黑猫面露微笑说:“老先生今天是特为欣赏皇冠、项链来的?”
  “不错,”老绅士带着惯有的笑容,“在飞机上我们就谈过,这是我来维也纳的最大目的。”
  “可是……”
  “我晓得,展览时间已过,再不离去会使这位警长先生为难,对吗?”
  黑猫含笑点了点头:“这是他们的职责,老先生应该不会见怪。”
  “小姐请原谅,我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玛丽泰瑞莎女皇的皇冠、项链实在太诱人了,竟令我舍不得离开此地。”
  查根探长插口说:“想占有这两件宝物的人很多,我想老先生也不例外。”
  老绅士神色很平静地摇了摇头:“阁下误会了,我只是想多欣赏几眼,从未动过占为己有的念头。”
  “假如这样,明天仍旧可以来细心欣赏,何必一定要让修伦警长为难呢?”
  老绅士双眸凝神望着查根探长,含笑说:“你能保险这件宝物,明天仍能正常展出吗?”
  查根探长神情一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如阁下刚才所说,动它脑筋的人太多了。假如今天晚上发生意外,我怎能获得再欣赏它的机会呢?”
  “……”查根探长被问住,竟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老绅士将目光又转到黑猫脸上:“我并不是故意危言耸听,旅途中我已将趋势分析得很清楚,谅必不会有太大出入。”
  “老先生仍旧认为最危险人物不是贼皇或贼皇后,而是亚森罗苹二世?”
  “不错,我相信上帝也扭转不过来这既定的形势,现在我要告辞了,祝诸位好运。”老绅士含笑朝众人一一点头,然后便很潇洒地转身离去。
  临出展览室门他又回眸朝陈列台上的皇冠、项链凝神盯了一眼,好像带点惜别意味,继而他的颀长的身影很快在门口消失不见。
  “师妹,”丁雷凝神望着黑猫,“我从未听说你有过这样的朋友。”
  “是在旅途中新认识的。”
  “知道他的身份吗?”
  “我连姓名也没有向他请教过,”黑猫面色凝重说,“起初我只当他是个侦探小说迷,现在我怀疑他也是危险人物之一。”
  “说不定他本人就是亚森罗苹二世!”虎妞贸然插了这么一句。
  但这句话的分量却像炸弹,震得众人面面相觑。
  最吃惊的要算是查根探长,但还没有失去主张:“我去安排对他盯踪,如有发现我会随时跟你们联络。”
  说完匆匆忙忙地朝展览室门口走去。
  “丁师哥,”黑猫说,“还记得我向你打听亚森罗苹二世的资料吗?”
  “当然记得。”
  “亚森罗苹二世就是刚才那位老先生所说的最危险人物,当时我将真象隐瞒住了,唯恐予人笑柄。”
  “现在不管亚森罗苹二世是真是假,既然觉得这个老头儿可疑,我就要尽速向国际警探总部调查一下他的底细。”
  “但我们连他的姓名都不晓得,将如何调查呢?”虎妞带着迷惘的神色。
  “这个问题并不困难,既然他跟黑猫师妹同机而来,机场的旅客登记簿就可用来查明他的姓名、年龄、身份,现在我就赶去,待会我们在田园大饭店碰头。”丁雷说完话立刻先行离开。
  黄昏替霍夫堡新宫一带换了另一副颜色,展览室外广场现已显得冷清,黑猫和虎妞在广场上略微舒散一下心情,然后便驾车返回田园大饭店休息。
  黑猫和虎妞各沐了一个温水浴,刚换好衣服,丁雷已经赶回。
  他显得很兴奋,立将一页备忘录送在黑猫面前:“看,这就是神秘老绅士的现有资料。”
  虎妞一把抢了过去,一面看一面念:“亚伦裘杜,五十四岁,经商,祖籍法国,来维也纳的目的纯粹为了观光。”
  黑猫含笑将眼神投到丁雷脸上:“丁师哥还没有向国际警探总部调查过吧?”
  “不错,我可以立刻跟总部作电讯联络。”
  “恐怕调查不出什么结果。”
  “为什么?”丁雷甚感惊异。
  “现在我们不妨作一假定,你认为神秘老绅士究竟是不是问题人物?”
  “如果不是呢?”
  “那国际警探总部就不应该有他的资料。”
  虎妞急声插口说:“假如被我料中,那老头儿真是亚森罗苹二世呢?”
  “那就更查不出他的底细,既然自称亚森罗苹二世,智慧能力绝非等闲可比,如果造一张假护照的话,那简直易如反掌,对不对?”
  “……”丁雷、虎妞同感哑口无言。
  黑猫脸上又现微笑:“丁师哥不妨联络一下试试,红鹦鹉小姐很久没有跟我通话了,可以顺便替我问候她的近况。”
  丁雷点头应允,遂即校准了魔鬼头戒指上和总部通话的波率,开始发出呼唤。
  很快便得到红鹦鹉的回应,结果没出黑猫预料,档案室里根本找不出亚伦裘杜的底案。
  “请你再仔细查查有没有亚森罗苹二世的资料,好吗?”丁雷话声很温柔。
  “亚森罗苹二世?”显然,红鹦鹉听了这个名字也感到十分震惊。
  “是的,顾名思义,应该是十九世纪的侠盗亚森罗苹后裔。”
  “我的天,我简直怀疑你在跟我开玩笑哩!”
  “不是玩笑,而是事实。”
  “那就根本用不着查档案了,我可以立刻告诉你,在我记忆当中绝对没有这个名字。”
  “好吧,黑猫小姐托我问候你。”
  “谢谢,我也转问候她。”
  联络到此终止,丁雷回过脸来朝黑猫苦笑了笑,很明显,要想查出亚森罗苹二世的底细,现已面临绝望。
  半小时左右,查根探长来了电话:“黑猫小姐,有件事情我在你面前羞于启口。”
  “什么事情呢?探长请只管爽直地讲出来。”
  “真惭愧,神秘老人被我追丢了!”
  “是探长亲自出马?”
  “嗯,而且我还带了四名探员,他竟像魔术师,将我们诱到西班牙骑马场兜了几个圈子,然后便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
  “探长对这件事的感想如何?”
  “他是我做探长以来所遇到的最神秘人物。黑猫小姐,现在我想到他临离开展览会场的话有点感到心惊肉跳!”
  “是指他口气中隐隐透露皇冠、项链明天还能不能够正式展出?”
  “不错,我有预感,今晚霍夫堡新宫方面一定会出大乱子。黑猫小姐,请你跟丁雷兄即刻动身,有你和他在,我的胆量就大得多了。”
  “好吧,半小时内我们一定会赶到现场。探长的心情不妨轻松一点,据我想事实不一定会像你想的那样严重。”
  “是,是,但愿如此。”
  通话到此结束。查根探长在受话器中传出的声音很响亮,是以不须黑猫重述,虎妞、丁雷都已经晓得,略微收拾一下随身应用物件,然后便又驾车朝霍夫堡赶去。
  今晚月色皎洁,霍夫堡新宫一带在银辉普洒下,娴静得就像是一位温柔少女。
  黑猫等驾车赶抵新宫广场,查根探长已经率领四名最得力探员,面带忧虑地站在阶下相迎。
  现在黑猫、虎妞、丁雷三人都有共同感觉——查根探长有点神经过敏了。
  黑猫下车后转眼朝四下一扫……
  广场上的草坪花圃,水池雕像在月夜下更能令人神往,从附近景物绝对看不出这是一个危险夜晚,但从新宫外围的警戒森严方面,可以感受到这里正笼罩着紧张气氛。
  查根探长刚刚趋前和黑猫谈了两句,一名探员慌慌张张地从指挥中心内跑步来到面前:“探长,现有外线电话等你接听。”
  “谁打来的?”
   “贼皇后!”
  查根探长惊得胖脸猛一哆嗦,黑猫等也觉得很为意外,遂即一同进入指挥中心。
  “你是贼皇后?”查根探长握住话筒的手已有点发抖。
  受话器内立刻传来一阵娇笑:“不错,我在阁下眼中一定是个不受欢迎的人物。”
  “芳驾说话倒很直爽,可惜我认不出你的庐山真面目,也不晓得你在维也纳下榻的地方,不然我会专程造访。”
  “探长,你说错了吧,为什么不直接说前来逮捕我呢?”
  “你用不着以言语奚落我,眼前我还没有逮捕你的权力,但时间不会拖延太久的,只要你仍不放弃盗取皇冠、项链的意图,早晚我会让你尝到铁窗滋味。”
  “是吗?”贼皇后又爆出银铃般的娇笑,“有时我也不得不这样想,或许是玛丽泰瑞莎的那两件遗物太诱惑人了,我竟无法克制将它攫为己有的意图。探长,看起来我们之间的冲突是很难化解的哩!”
  “既然芳驾执迷不悟,我也不愿多费唇舌,现在你打电话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特别通知你一声,明天中午十二点整,我来取走玛丽泰瑞莎女皇的皇冠和项链!”
  这句话像炸弹,震得查根探长头脑一嗡。
  但也触动他的肝火,咆哮着道:“你少在我面前口吐狂言,我希望你立刻前来动手!”
  “唷!想不到探长的性子比我还急!”贼皇后说时带着笑声,似在故意揶揄查根。
  “也许你说对了,黑夜笼罩对你们更为有利,希望你不要多作犹豫!”
  “但我却认为那样太不够刺激了,等到明天中午十二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它取走,该是多么的光彩!”
  “你……简直太目中无人了!”查根探长气得嗓音发抖。
  “探长,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但是这次为了玛丽泰瑞落的皇冠和项链,除我之外还有很多同行在维也纳俟机下手,明天中午之前如果发生另外变端,那就不能算在我的头上,所以我要特别声明一下。”
  “用不着你关照,我所掌握的这方面资料,也许比你所晓得的更多。”
  “那我就放心,明天中午以前一段时间希望你多加小心,万一出了差错,我们之间的一出好戏就没有办法唱下去了!”贼皇后在笑声中挂了话筒。
  查根探长气得脸色铁青,而黑猫却静静地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似乎一点也没有动怒。
  现在的时刻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
  贼皇后这次电话并未使紧张气氛减低,纵然今夜她不采取行动,而神秘老绅士或贼王一类的危险人物,查根探长他绝对不敢轻视。
  “师姐,”虎妞轻轻碰了黑猫一下,“你也应该发表一点意见嘛,老坐着发呆就能够解决问题呀?”
  黑猫缓缓将目光移到虎妞脸上:“你希望我发表什么意见?”
  “当然是指今夜会不会有黑道朋友前来动手啰。”
  黑猫笑了笑:“也许会,也许不会。”
  虎妞神情一怔,敢情,黑猫这句话等于没说。
  “事实上我只能作这样的回答,”黑猫接着说,“我们的对象太多了,而且对他们的个性和作风还没有半点认识,实在令人对他们的行径难作正确估计。”
  “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到外面走动走动,老待在指挥中心会将人闷死了。”
  黑猫点头同意,于是跟在虎妞、丁雷身后,一同朝新宫外面的广场走去。
  月色依旧皎洁,晚风吹得人心旷神怡,由于深夜来临,新宫附近更为宁谧,从外表上谁也看不出,在这画一样的境地里,却孕育着一项莫大的危机。
  黑猫神情很平静,蹓跶于草坪花圃之间,像满有闲情逸致的在欣赏夜景;其实她无时无刻不在注意附近一带的动静,凭她敏锐的视力和听觉,五十公尺范围以内只要稍有异状,都会被她很快发现。
  但是没有,直到午夜十二点来临,连半点风吹草动也没有发生。
  查根探长对凌晨以后似乎更为担心,虽然外在警戒森严,几乎连一只老鼠想窜越警戒网进入展览室,也不可能逃过指挥中心室的仪器观测,这项工作有两名操作员监视也就够了,而他仍不敢擅离指挥中心一步。
  时光在平静中悄悄地溜走,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凌晨一点。
  新宫一带更静,静得就像一切都昏睡过去了一样。
  黑猫佇立在一座水池雕像跟前,忽然转过身来,面朝丁雷苦笑道:“我们太愚蠢了,那位名唤亚伦裘杜的神秘老人在戏耍我们。”
  “你是说今夜他不可能前来动手?”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黑猫将目光移到虎妞脸上,“刚才我答复你的很含糊,现在我可以做肯定的补充——今夜他不可能前来盗取皇冠、项链。”
  虎妞有点略显惊异:“师姐得到了什么启示,会使想法变成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呢?”
  “刚才我疏忽了他们都是黑道上一等一的高手,借黑夜壮胆是平庸之辈的想法,正如贼皇后电话中所说,人群挤拥的白昼动手才是最好时机,因为他们凭智慧可以造成种种混乱局面。”
  “嗯,”丁雷说,“夜深人静中单独出现反而目标更为显著,如果是我也会选择白昼动手。”
  “这样说今天晚上算白等啦?”虎妞像泄了气的皮球。
  黑猫点了点头:“我们应该提醒查根探长一声,然后返回田园大饭店去寻求好梦。”
  丁雷立刻进入指挥中心将黑猫的判断告诉查根探长,驾车离开霍夫堡新宫。
  三人回到田园大饭店,已经是凌晨一点半钟。
  黑猫一向机警、细心,刚进入卧房,她便发觉梳妆枱上多了一件东西。
  是一封信。
  信封没有粘口,外面写着“黑猫小姐玉展”,黑猫深感事有蹊跷,立将信笺抽出,并将虎妞、丁雷唤进房中一同细阅。
  黑猫小姐芳鉴:
  或许芳驾还不晓得,由于你到维也纳来替查根探长“护舵”,而使我们的原来计划搁浅,否则玛丽泰瑞莎女皇生前的皇冠、项链,今天中午便已成为本人囊中之物。
  其实芳驾应该感到骄傲,当今黑白两道,能够逼使贼王变更原来计划的,除了芳驾之外,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芳驾能够衡量出我们因此对你怀恨的程度吗?
  贵国有句话:“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芳驾实在没有从中作梗的必要。倘如芳驾认为我说的话不无道理,则请准于凌晨三时前来多瑙河畔一趟。多瑙河西畔是一条长堤,顺着长堤往下走便是一片森林,那里是一处十分幽静的地方,很适合我们作进一步的谈判。以芳驾赫赫威名,谅必不致有所畏惧也,是吗?
                         贼王谨订
  看完了信黑猫仍旧显得很平静,虎妞却兴奋得将桌子一拍:“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正愁没有办法主动跟他们接触哩,这封信正好被我们引为最宝贵线索。”
  黑猫微笑道:“你这鬼丫头,能料准我一定前去赴约吗?”
  “当然,正如信中所说,堂堂女飞侠黑猫和她的师妹,如果竟畏惧一个三只手小偷儿,那我们还有什么资格行侠仗义。”
  “死丫头,又想激将。”
  “我也决定跟两位师妹同去,”丁雷正色说,“眼前形势呈现得很明显,我们已成了黑道朋友的眼中钉,在这种情形下自然宴无好宴,会无好会,所以我们应该特别提高警觉才是。”
  “那是自然,我不会莽撞的。”虎妞遂即回到房中作出发准备。
  “师妹,”丁雷朝黑猫面前踱近一步,“你对贼王的这封来信看法如何?”
  “他是怀着诚意想跟我们作彻底谈判的,他已深深感觉到,我们是他盗取皇冠、项链的最大障碍。”黑猫笑着摇了摇头,“但是没有用,我们的立场跟他水火不容,应该谈判不出什么结果。”
  “我也这样想,师妹认为谈判破裂后,会变成怎么样的局面呢?”
  “那还用问,少不得火并一场!”虎妞大声嚷着跨进门来,正将一柄手枪插进腰里。
  “最值得重视的还是提防他们安排诡谋,贼王是黑道枭魁,我们不能对他轻视。”
  “师妹认为需不需要通知查根探长一声呢?”
  “眼前不需要了,我们三人联手足可考验一下贼王的道行高低,现在就开始动身。”
  田园大饭店座落在一条浓荫大道,深夜已将这里带来了极度的幽静,三人上了一辆跑车,踏动油门便朝多瑙河方向开去。

  第四章 多瑙河畔 贼王施诈

  多瑙河蜿蜒细长,风光旖旎,现经皎洁而又柔和的月辉,显得有点含羞答答,也愈发衬托出它的纤丽,端庄!这儿的明媚风光,曾经勾动施特劳斯的灵感,写下了名垂不朽的“蓝色多瑙河”乐章,但河水并不是蓝色,而略呈灰黯,并且还带点浑浊。
  夜太深了,水面在月辉映耀下泛动粼粼银波,现已看不到半只小船的影子,一切都显得非常宁静,静得令人感到冷清。
  凌晨两点四十五分,一辆流线型跑车停在多瑙河的长堤旁边。黑猫、虎妞、丁雷先后跳出车厢,三人站立着轮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然后便顺着长堤,朝一座森林内走去。
  月色朦胧下四周静寂无声,但是黑猫等怀着戒心而来,特别提高警觉,以防料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
  他们三人的反应和机警都非常人所能比拟,倘如周围有埋伏,深信还逃不过他们敏锐的观察。
  这座森林范围很广,在月夜中有点令人感到阴沉。晚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更极自然将这里涂抹了一层恐怖气氛。
  黑猫等进入森林后的防患更加严密,因为她们已经深深感到正在朝危险接近。
  截至眼前还没有任何警兆出现,贼王在信笺中也没指定用什么方式和黑猫接触,所以目前的情形完全等于盲目朝前摸索,而且心里也没办法做某项固定的准备。
  沙!沙!沙!
  沙!沙!沙!
  黑猫等向前移动的速度很缓慢,足步声也极轻微,而无形中也将林内的气氛趋于紧张。
  虎妞已经将一颗巧克力糖手榴弹扣在掌中,倘如贼王以谈判为幌子,而在林内发动大批党羽施展猝攻的话,则虎妞会毫不犹豫将那颗要命玩意抖手掷出。
  丁雷的右手也已按住腰间的枪柄,他对拔枪之快深具自信,只要发现有人想在暗中偷袭,他能争取到子弹先出膛的机会。
  三人当中仍旧是黑猫最冷静,所谓“泰山压于顶,不形于色”,黑猫实在当之无愧。
  森林深处更为幽静,三人正行之间,一个低沉的嗓门突然透过电气扬声器,很清晰地传进三人耳中:“贼王在此恭候多时,欢迎大驾光临。”
  三人顿时止住脚步。
  黑猫运足目力四下察看,树影摇曳下仍无任何发现,显然,贼王约会见面的地方还有很远。
  正楞之间,夜空中又荡出贼王的声音:“黑猫小姐不用犹豫,请继续再朝前走,你们很快会发现我的,我会将你们当作贵宾看待。”
  话声到此停止,黑猫等佇立原地等候了两三分钟,贼王的声音没有再次出现。
  “师姐,”虎妞轻声说:“听贼王口气,好像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监视之中呀!”
  黑猫点了一下头:“那并不值得稀奇,他可以用红外线望远镜远远监视我们。”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照他的话做,继续进入森林深处。”黑猫说完话后,遂又继续朝前走动。
  三人心中都很明白,愈往前走愈往危险接近,但是和贼王会晤的情势已经形成,绝对没有打退堂鼓可能。
  沙!沙!沙!
  沙!沙!沙!
  黑猫等屏息凝神,约莫又进入森林深处百余公尺,黑猫突然再将脚步停住,凝神朝前面五十公尺左右的一片空地望去。
  那片空地范围并不太大,由于四周浓荫遮掩,景象并不清晰,但黑猫凭敏锐目光,已经看出那里的摆设有异,而且还看到一条端坐的黑影。
  可能虎妞、丁雷也同有所察,俱都更加严密戒备,以防有诈。
  就在黑猫等怔神的时候,空地周围突然亮起了无数盏十支光的五彩灯泡,照耀着空地中央放了一张很讲究的方桌,上面放着很多样精美的菜肴和名酒,以及鲜花水果,主位上坐了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他有一对晶亮的眸子,穿的是黑色晚礼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俨然是一个公子哥儿典型,现正面露微笑,远远对黑猫等作迎迓的点头。
  虎妞轻轻撞了一下丁雷的手臂:“丁师哥,难道这个人就是贼王?”
  “很难断定,看外表他该是一位有修养的绅士。”
  黑猫低声说:“你们用不着怀疑,在他项上结的那条紫色的领带,等于告诉了我们:他就是贼王。”
  刚才五彩灯泡亮起时,黑猫便曾留意空地四周的景况,出乎意料得很,现场除了贼王外,竟没有一个党羽相陪,更谈不上设下埋伏。
  黑猫对此深具自信,倘如空地四周的树上树下有人躲藏,将绝不可能逃过她的眼睛。
  黑猫对眼前景象十分意外,没想到贼王竟在这里安排了一个露天宴会,准备和黑猫谈判。
  虎妞和丁雷也觉得十分新鲜,而且更没料到贼王单枪匹马在此相候,充人表示他的态度十分诚恳。
  在这种局面下黑猫已经没有犹豫的余地,遂和虎妞、丁雷一同走到餐桌跟前。
  贼王立刻站起身来含笑相迎,虽然还没有开口说话,但态度表现得非常友善。
  黑猫双眸凝神在他脸上盯视片刻:“我们终于如约相会了。”
  “我感到十分荣幸。”贼王的笑容依旧未灭。
  “我能对阁下作更好的称呼吗?”
  “不,”贼王也以精亮眼眸盯着黑猫:“你可以直接叫我贼王,我认为这个名字非常悦耳。”
  黑猫笑了笑,遂和虎妞、丁雷一齐落座。
  贼王殷勤地替三人斟上名酒,并在酒杯内加了冰块,然后端起自己的杯子,开始敬酒。
  就在这时候,黑猫感觉一只手掌按住了她的大腿。
  那是虎妞的手掌,她运用手指在黑猫大腿上作了一阵有节奏的按点。
  其实这是黑猫、虎妞、丁雷三人之间的一种通讯方式,就像打电报一样,每逢当着外人面前不适于言语交谈时,这种方式可以照样互通心意。
  “师姐,当心贼王在酒菜中下毒!”
  这就是虎妞运用手指点动,对黑猫所作的提醒。
  黑猫也立刻以同样方法回答:“可能你多虑了,酒是斟自同一酒瓶,贼王何至于以自己性命相陪?何况这种手法又浅俗得可怜,以贼王在黑道上的身份,似乎不致如此卑鄙。”
  贼王并没有发现黑猫和虎妞在桌面下搅鬼,现在将杯中酒一口饮尽,黑猫等为了表示磊落风度,也举起杯来仰面而干。
  贼王遂又将各人的空杯加满。
  黑猫又将一只晶亮的眸子凝向贼王:“彼此的时间都很宝贵,我很希望阁下提早宣布约会的内容。”
  “黑猫小姐应该知道,我在信函中已经透露了一个大概,”贼王的神色很平静,“芳驾能够赏给我一个面子吗?”
  黑猫淡淡一笑:“你想我不过问这件事情?”
  “嗯,最好是离开维也纳,道上朋友会拿你当贵宾看待。”
  “……”黑猫含笑凝神望着他,很难令人看出她心中作何想法。
  “贵国有句话,叫做:‘光棍不挡财路’,芳驾似乎没有留在此地跟我们作对的必要。”
  “难道你们一定要将皇冠、项链攫为己有?”
  “是的,甚至可以不惜一切牺牲。”
  “假如我劝你收敛贪心,放弃夺取的念头呢?”
  贼王露着不自然的笑容,微微将头一摇:“抱歉得很,碍难从命。”
  “那我们就没有办法再继续谈判下去,让我离开维也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定如此?”贼王内心已起激荡,但脸上表情仍旧维持平静。
  黑猫点了点头,神色之严肃令人对她的决定不能作任何怀疑。
  贼王含笑重又将杯子端起:“人各有志,黑猫小姐既已铁定了自己的立场,如果我再继续唠叨下去,就变成不识相了,今后我们将是势不两立的对头!”
  虎妞一声怒哼,想出手,但被黑猫阻止了。
  贼王假装未见,仍旧含笑接着说:“不过今夜你们仍是我的客人,在你们没有离开此地之前,我绝不会对你们作丝毫冒犯,来,我们干了此杯。”
  说完将杯子凑近嘴唇,仰颈而干。
  贼王干杯时的豪爽,已使黑猫等不存丝毫顾忌,因为杯中的酒倒自同一酒瓶,为了不使贼王看轻,遂也各举面前酒杯,一口饮干。
  黑猫以严肃的表情望着贼王,道:“虽然我们的谈判已经破裂,但我仍旧希望阁下悬崖勒马,否则悔之晚矣。”
  “谢谢你的关怀。”贼王面露诡笑静静地站立原地,眼看黑猫等转身离去。
  仅仅离开餐桌五六公尺,黑猫等不约而同,突又猛的转过身来。
  现时贼王脸上的诡笑更浓,任何人也能从他表情上琢磨出,似乎他完成了某项杰作,内心正有说不出的得意。
  黑猫等既已准备离去而又突然转身是有特殊原因的,因为她们已发觉中了贼王的阴谋。
  黑猫、虎妞、丁雷三人的脸色完全变了,变得铁青,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昏眩,她们都想闪电出手制服贼王,可惜已经力不从心,接连几个踉跄,最后俱都软绵绵地瘫在地上。
  突听贼王一阵纵情大笑,半晌才将笑声止住,反背双手踱到黑猫跟前,得意地自言自语说:“聪明的黑猫小姐,你没想到今夜会有这样的下场吧?”
  他围着黑猫等躺身的地方走了一圈,得意洋洋地接着说:“同一酒瓶倒出来的酒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发生在渗入酒中的冰块!”
  “……”黑猫等没有半点反应,显然已陷严重昏迷状态。
  贼王托着微带诡笑得下巴:“加在你们三人酒杯中的是特殊冰块,当它在酒杯内完全溶解时,渗在冰块中央的昏迷剂就会和酒混合,而令你们在不知不觉中将它饮下咽喉。”
  贼王讲到这里又笑了,笑的得意而又很狂:“很抱歉,我承认这种手段很不光明,但谁让你是大名鼎鼎的女飞侠黑猫呢?在利害关头上只有逼得我不择手段,请你原谅。”
  说完又是一阵纵情大笑,然后便从袋内取出一只精巧的无线电通话器,并随手将天线拉开:“你们立刻到这里来料理善后。”
  五分钟后,浓荫丛中黑影连现,六名身材魁梧的党羽立刻来到贼王跟前。
  贼王为了对付黑猫前来赴约,早已有了妥善的安排,而且安排得十分巧妙,以致黑猫莅临现场时丝毫没有窥出破绽。
  六名党羽似乎早已得到指示,看了现场情形待贼王再作吩咐,便分成三组将黑猫等抬起,随在贼王身后朝森林左侧走去。
  森林外面停了一辆旅行车,他们将昏迷不醒的黑猫、虎妞、丁雷胡乱塞进车厢,然后又像幽灵般地消失于浓荫深处。
  贼王仍将六名党羽安置森林,可能别具用心,或者只是料理善后。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过头,天色行将微曙之前,原野更呈死一样的沉寂,贼王上了驾驶位又回头看了黑猫一眼,然后便踏动油门,朝荒野飞驰而去。
  贼王今天行事显得特别小心,驾车行驰途中不停地注意沿途情况,以及有无车辆衔尾盯踪。
  由此可以反映出他的心理,黑猫等虽已中了他的阴谋,但他仍不敢对黑猫低估,以防黑猫事先曾作另外安排。
  结果贼王十分满意,因为沿途并没有出现任何可疑情况。
  现在贼王内心的喜悦简直难以形容,黑猫这一次总算失败在他的手里了,而且败得很惨!
  同时他也感到十分骄傲,以往,黑道巨枭败在黑猫手中的不计其数,能将黑猫制服确是一件不平凡的事情,今后道上朋友必将更为另眼相看。
  旅行车在荒野中电掣风驰,半小时过后,一座巍峨的古堡已经摇摇在望。
  古堡雄踞在半山坡上,左下侧是一条河流,堡墙内浓荫参天,孤零零地座落荒郊,显得非常神秘。
  贼王开始将车速减低,终于弯上山道,缓缓滑进古堡。
  谁也没有料想到,古的庭院里面竟有八名手托冲锋枪的党羽在担任警戒,他们对贼王的态度十分恭谨,贼王下车遂命众人将黑猫等抬了进去。
  在欧州,凡是古堡都有刑房,而且都是建筑在地下,黑猫、丁雷、虎妞被解迷剂喷醒时,发觉已被绑在刑房的石柱上。
  她们的头部仍感昏沉,而且刑房内的光线也非常昏暗,刚刚清醒尚觉视线模糊,很难看清楚刑房内的所有景况。
  不过他们已经发觉七八条黑影围在四周,似乎在虎视眈眈的予以严密监视。
  同时黑猫也发现了两道熟悉的眼神正在朝她凝视,渐渐由模糊而清晰,终于给她认清了那是贼王的眸子,而且也看清了他正面露得意微笑,令人觉得他有点自命不凡。
  突听虎妞一声怒吼,挣动得身上铁链唏哩哗啦乱响,但却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
  “虎妞小姐,”贼王的嗓门有点阴阳怪气,“请你不必瞎费气力了,我不相信你能挣断拇指粗的铁链。”
  虎妞气得目眦欲裂,一声冷笑道:“贼性难改的人永远做不出光明磊落事情,竟安排了这样一个卑鄙的约会!”
  “在极端利害冲突下,我向来不择手段,”贼王将目光移到黑猫脸上,“不过请放心,眼前只是让你们在这里委曲一下,我也不致于随便伤害你们!”
  “谢谢你的仁慈。”黑猫面露微笑,显得一点都不生气。
  贼王转过身来将精锐目光投在一名党羽头目脸上:“他们三人在我手中的价值,你能估计得出吗?”
  “是,几乎和皇冠、项链同样重要。”
  “知道就好,我现在必须离开此地,去对付我的最大劲敌,因为她也决定明天中午动手。”
  “我晓得,先生指的是贼皇后。”
  “嗯,所以这里的安全必须寄重在你身上,你能承担得起吗?”
  “请先生指示重点?”党羽头目神色肃穆地望看贼王。
  “你只要记住一个原则,除我之外谁也不准走入刑房,否则当场格杀勿论!”
  “是,我一定严格遵守先生的指示。”
  贼王欣慰地点了点头,又以精光熠熠的眼神在黑猫的脸上扫了一下,然后便精神抖擞地离开了刑房。
  黑猫、虎妞、丁雷都被拇指粗铁链绑在石柱上,又有八名匪徒手托冲锋枪加以严密监视,而且这座地下刑房建造得又坚固异常,如想在眼前处境下顺利脱险,纵令能力高超的黑猫,也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能获得外力支援。
  对这方面黑猫也不敢怀有希望,在维也纳唯一可能的外援是查根探长,而临来赴贼王之约时,却没有将行踪告诉查根探长,眼前双方已经断线,不可能赶到这里来助一臂之力。
  “师姐,你有没有看出我们眼前的危机?”虎妞讲的是家乡话,监视她们的匪徒不可能听懂。
  “你是说没有办法脱困?”
  “当然,如果有脱困的可能,也就谈不上什么危机了。”
  “我想先听听你对眼前处境的看法。”

  第五章 侠盗伸手 绝境逢生

  “贼王的心意已很明显,如果不能将皇冠、项链夺取到手,他会杀了我们泄愤。”
  “其次呢?”
  “眼前我只怀这种粗浅看法,我的心眼就是这么简单,再深刻一点的我就想不出了。”
  “我可以再作进一步补充——皇冠、项链如果到手,贼王更会毫不犹豫地对我们痛下绝情!”
  “为什么?”
  “皇冠、项链到手后,贼王必定认为如果不将我们除去,便不能摆脱后顾之忧。”
  “眼前的处境确实如此,但愿最短时间内能够有奇迹出现,否则我们就很可能折在这里。”
  “不许再讲下去,”那名党羽头目怒声喝叱着,“我听不懂你们国家的语言。”
  刑房内的气氛紧张而又沉闷,黑猫、虎妞、丁雷都将眼睛闭起来养神,尤其黑猫,她想能得到非常灵感,来化除掉这一次严重的危险。
  ×                           ×                            ×
  黎明来临前,古堡附近愈发显得宁谧,并且在一层乳白色的薄雾笼罩下,也愈发衬托了它的神秘。
  自从贼王离开古堡,距离现在已经个把小时,在这个把小时当中,古堡一带还没有发生过任何可疑动静。
  古堡的戒备非常森严,倘如有人特别留心的话,便可发现淡淡的雾幕下与浓密的树丛中,不时会有端着冲锋枪的党徒,像幽灵般忽隐忽现,这批警戒人员已将古堡保卫得固若金汤。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一阵汽车疾驰声突然划破了四周的沉寂,同时也引起古堡方面担任警戒的党羽们莫大惊慌。
  汽车的驰声由远而近,透过淡淡的薄雾,现已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循着山道朝上爬来。
  值勤的党羽们顿时将紧张心情松弛,他们已辨识出那正是贼王的专用轿车。
  骄车穿过重重雾幕,终于在古堡门口停了下来。
  贼王面色凝重地钻出车厢,出发时他曾率领六名最得力的党徒去对付贼皇后,现在双身而返显然遭遇到了不如意的事情。
  贼王就在古堡门前召集担任古堡外围防卫的全部党羽:“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我跟贼皇后展开对垒时,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挫折。”
  “……”众党羽的心情立刻转变沉重。
  “这是一次决定性的对垒,影响着今天中午我们能否将皇冠、项链夺取到手,贼皇后确实不可轻视,我所率领的六名伙伴尚在跟她周旋,现在最迫切需要你们全力支援。”
  “我们的伙伴跟贼皇后在什么地方展开对垒?”一名党羽头目紧紧追问,他被伙伴们起的绰号是黑霸王。
  “地点是伊士坦堡,我相信你们晓得这个地方。”
  “是的,我们可以立即出发,但是这里……”
  “贼皇后已经探悉我们将这里做为临时基地,所以我已准备放弃,你们可以立刻出发,我会到伊士坦堡和你们会合。”
  “是。”众党羽争先恐后抢上了两辆旅行车,呼啸着朝原野开去。
  众党羽离开后,这座古堡显得更为冷清,现在只地下刑房,还留有八名党羽。
  贼王的神态冷静而又潇洒,他静静地站立古堡门前,等到那载满党羽的两辆旅行车在震雾迷濛中消失不见,才吹着轻松的口哨进入地下刑房。
  黑猫、虎妞、丁雷仍旧被绑在原来的石柱上,神情俱都显得很为颓丧。
  现在她们心中唯一的希望已经断绝,慢说查根探长已经断了联络,纵然晓得她们陷身古堡,恐怕也难抽暇亲身赶来救援,因为今天是一个非常日子,安排对付贼皇后盗取皇冠、项链犹嫌来不及应付。
  黑猫等现已晓得贼王重又进入刑房,但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同时又隐隐觉得贼王的出现,对她们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贼王闪动精光熠熠的眼神,先在黑猫脸上扫了一下,然后又移到那名党羽头目脸上:“看样子这里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你的任务很令人满意。”
  “是的,先生,不过……”党羽头目回答的态度很恭顺,但是话未说完,竟将含怒的目光投向虎妞。
  贼王略感惊异地问:“怎么回事?”
  “这位小姐像凶煞神,那么粗的铁链险些被她挣脱,我真想用枪托将她击昏。”
  “你敢,”虎妞咆吼如雷,“除非你将我当场击毙,否则当我获得脱困机会时,我会用铁砂掌将你浑身骨头斩碎!”
  “你看,”党羽头目气得脸色铁青,“当着先生之面,她仍旧这样威风!”
  贼王淡淡一笑:“她已没有机会在你面前逞威风,我准备将她们即刻带离古堡。”
  “全部?”
  “不,我要带走的是两名小姐,姓丁的国际刑警还要在这里多委曲一些时候。”
  黑猫、虎妞、丁雷同感惊愕不置,尤其丁雷,他猜不出贼王此举的动机究竟何在?
  党羽们的动作非常迅速,迅速得令黑猫等没有详细思索的时间就被解下石柱,并在冲锋枪的监视下押出地下刑房。
  黑猫、虎妞临出刑房曾经回头望了一眼,仍旧绑在石柱上的丁雷也以关切的眼光还投,眼前她们对本身的未来都感一片迷茫。
  古堡门口停着贼王的专用轿车,押解黑猫和虎妞的党羽共计六名,黑猫和虎妞的双手各被两副手镣反铐着,并被党羽粗手粗脚地推入车厢,贼王坐上驾驶位后朝两名党羽挥了挥手:“你们仍旧留守古堡,那名姓丁的国际刑警并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所以你们仍须特别留神。”
  “是,我们一定严加监视。”
  贼王点了点头,遂即踏动油门,使轿车缓缓滑下山坡。
  朝阳已从东方地平线露出半个头尖儿,金黄色霞芒穿破濛濛晨雾,远山近水,一览无余,沿途景色竟像画一般的美丽。
  贼王单手把持方向盘以平常速度朝前行驶,神色很平静,他从后照镜中可以看清黑猫和虎妞的神色表情。
  车厢内的气氛很沉闷,当贼王的目光再次投向后照镜时,黑猫也以晶亮的眼神向镜内凝视:“我认为你顾虑得太多了,在这种情形下,我们是没有什么戏法好变的。”
  贼王潇洒地欠了一下身子:“但愿如此,押解芳驾能够不出纰漏,在我来看并不是一件简单事情。”
  黑猫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阁下对我太恭维了,但事实像铁一样的摆在眼前,我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在你手中栽了筋斗。”
  “胜败乃兵家常事,也许一秒钟后就会‘翻盘’,所以我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最高警觉。”
  “喂,贼王,”虎妞用阴阳怪气的声调问,“阁下准备怎样处置黑猫师姐?”
  “你猜呢?”贼王将眼神移到虎妞脸上盯了一下。
  “找个没人的地方,最好将我们两人活埋,以后再也没有人对你发生严重威胁。”
  “你猜错了,我对杀人一向没有兴趣。”
  “那就是换一个更可靠的地方监禁,直到将皇冠、项链夺取到手,再决定如何处置。”
  “你又没有猜对,在维也纳找不到比那幢古堡更为安全的地方。”
  虎妞神情一怔:“你到底想将我们押到何处?”
  贼王笑了笑:“你一定猜不中,但不必性急,很快你们就会明白。”
  虎妞迷惘的目光移向黑猫,发觉黑猫也在怔怔出神,显然她也猜不透贼王的真正用心。
  轿车开始弯向一条叉路,多瑙河的长堤已经映入眼前,黑猫和虎妞正感惊异不置时,贼王竟将轿车开进一座茂密的森林。
  四周景物依旧,那竟是黑猫和虎妞、丁雷昨夜联袂共赴贼王约会的森林。
  “喂……你究竟安的什么心肠?”虎妞万分惊诧地急声发问。
  贼王微笑不答,只顾将车开进森林深处,终于在一片空地的边缘将车煞住。
  黑猫将晶亮眼神凝视着贼王,虎妞则恍如置身梦境,因为这片空地就是贼王以设宴为名,将昏迷剂渗入酒中,令黑猫虎妞陷身受擒的地方。
  贼王转过身来将后车厢的车门打开,并且微露笑意:“也许两位有旧地重游的感觉,但是结果跟昨夜绝对不会相同。”
  “……”黑猫仍旧凝神望着他,没有吭声。
  “两位请下车,用不着再作犹豫。”
  黑猫和虎妞相视而愕,眼前的情况使他们坠入五里雾中,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贼王具有诚意释放她们。
  这件事情立刻得到证明,黑猫和虎妞钻出车门后,贼王仍旧端坐驾驶位不动,也没有改变主意的表现。
  贼王脸上仍旧露着微笑,而且笑容中不含丝毫敌意:“你们一定是感到很惊奇,不过世界上比这更令人惊奇的事情还有很多,最聪明的人也不一定能够事先完全明白,黑猫小姐认为对吗?”
  “……”黑猫没有吭声,但凝视他的眼神更亮,似乎希望能看穿他的肺腑。
  “不过,以黑猫小姐的聪明,应该很快就会明白原因的,丁雷先生现仍被囚于古堡,两位应该尽速赶去援救。”
  “先生,”黑猫凝视贼王的眼神动都不动,“可以告诉我阁下究竟是谁吗?”
  贼王微微一怔:“你已看穿不是贼王?”
  “是的,贼王不会将我骗出古堡后释放,更不会再催促我跟家师妹尽速赶去拯救丁雷。”
  “难道只有这两点理由?”
  “其次是你的声带,虽然你在尽量模仿贼王的声音,但只要细心还是分辨得出。”
  “果然不出所料,黑猫小姐是不会被我蒙蔽太久的。”贼王含笑望着黑猫,神情很潇洒。
  “但是我认不出阁下的庐山真面目,你的化装技术达到巧夺天工之境,我不希望作过分要求,只希望能够晓得阁下是谁。”
  “你听说过亚森罗苹二世吗?”
  “听过,我认为那是杜撰的人物。”
  “你错了,我就是他。”
  黑猫、虎妞同感极度震惊……
  “丁雷先生还在等待救援,至于我不将他同时救出古堡的原因,相信黑猫小姐也会很快明白的,但愿我们后会有期。”
  话歇,车已发动,瞬息工夫在浓荫转角处消失不见。
  黑猫和虎妞发了半天楞,才设法将手铐打开。
  梦一样的经过,谜一样的人物,竟令黑猫维持不住应有的冷静,内心起了无限激荡。
  同时黑猫也有点感到自惭,本来以为是杜撰的人物,而事实不仅真有其人,并且还被他救出险境,或许亚森罗苹二世此举尚无恶意,但一向好强的黑猫,却有已经受人奚落的感觉。
  亚森罗苹二世此举动机何在?
  为何不同时救出丁雷?
  堂而皇之进入古堡救人的先决条件,必须能将贼王行踪摸得一清二楚,亚森罗苹二世凭着什么能够掌握这项要领?
  ……
  一连串问题闪上黑猫脑海,眼前无法获得结论,时间也不允许她作深长的推敲,必须争取时间尽速将丁雷救出险地。
  昨夜赴约时所乘的跑车,现在尚停于森林外面的长堤附近,黑猫和虎妞寻获后立刻跳上去开始发动,以最快速度驰向荒原。
  亚森罗苹二世将两人救出古堡时,沿途景象在黑猫脑海中记忆犹新,尚不致于迷失途径。
  “师姐,以我看刚才出现的亚森罗苹二世,很可能就是跟你同机而来的神秘老绅士。”虎妞神经兮兮地突然发表意见。
  黑猫瞟了她一眼:“所持的理由是什么?”
  “连国际警探总部和维也纳警局都还没有得到的消息,事先他竟知道有个亚森罗苹二世前来维也纳凑这场热闹,就凭这点还不令人怀疑么?”
  “还有其他理由没有?”
  “……”虎妞将头摇了两摇。
  “那就太牵强了,而且近乎武断。”
  “师姐能否提得出老绅士不是亚森罗苹二世的反证呢?”
  “没有,眼前我缺乏心情对这个问题作深入的研判,不要忘了救援丁师哥急如燃眉。”
  轿车经过二十分钟的疾驰,那幢雄踞在半山坡上的古堡现已遥遥在望。
  黑猫为了谨慎,距离还有五六百公尺便将跑车停在掩蔽地方,然后双双跳下车来,端起望镜打量古堡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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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贼王正在古堡门前大发雷霆。
  在他面前站立着二十名党羽,个个垂头丧气,那名曾被亚森罗苹二世诱往接应伙伴的党羽头目黑霸王也在其内,他的脸色更为难看,而且对贼王表现十分畏惧。
  “猪,”贼王面对黑霸王怒目圆睁,“稍微有头脑的猪也不会那样轻易被外人支遣!”
  “他的化装技巧太高明了,不仅我,所有伙伴都没有看出他的破绽。”黑霸王回答得很小心而且好像受了委曲。
  “除此以外,难道其他方面也没引起你的疑心?”
  “……”黑霸王楞着没有开口。
  “只要不是一条笨猪,就会对当时事件发生怀疑,如果我和贼皇后之间的周旋遭遇挫折,随时会以无线电话器向你们发出紧急呼援,何必亲自赶回古堡。”
  “是,当时我没想到此点。”黑霸王窘得想哭。
  “你再说一遍,他命令你去什么地方接援伙伴?”
  “伊士坦堡。”
  贼王气得连声冷笑:“结果根本找不到地方,瞎忙一场,对吗?”
  “是,先生。”
  “猪,”贼王的怒气更盛,“你不只笨,而且笨得令人出乎想象,要我告诉你伊士坦堡在什么地方吗?”
  “……”黑霸王怀着迷茫站在原地发楞。
  “你听着,伊士坦堡是土耳其的城市,离开维也纳数千里,你竟忙得不亦乐乎在维也纳到处找寻,你不感到惭愧!”
  “……”黑霸王被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不仅幼稚无能,而且可怜又复可笑,令我也跟着蒙羞!”贼王愈骂愈有气,恨不得伸出手来掴他两记耳光。
  现在贼王刚回古堡,当他骂完了黑霸王,进入地下刑房又获悉黑猫、虎妞也被救走时,几乎当场气昏了过去。
  这等于是对他的一记当头棒喝,眼前他还猜不出那名冒充他本人前来古堡玩弄诡奇手法的人是谁,但对此人的胆识和能力,却不得不由衷产生饮佩。
  目前在维也纳,贼王心目中的头号劲敌是贼皇后,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神秘人物,而且一开始接触就使他吃了一记很大闷棍,逼迫贼王不得不对今后趋势,作彻底的重新估计。
  现在他对那神秘人物起了一个概念,无论机智、胆识和能力,都要比贼皇后高出一筹。
  这种情况对贼王极为不利,原先他还以为救走黑猫、虎妞者是警方人员,但由丁雷被留在古堡,而使他将这个想法完全推翻了,以此情形推判应该是出自道上朋友杰作。
  为什么只骗走黑猫、虎妞,而仍将丁雷留置古堡?这样做的目的究竟何在?
  这在贼王心中认为非常值得玩味,但是眼前却研判不出一个结论。
  丁雷的精神比刚被囚禁时振奋许多,虽然他本身尚未脱险,也不晓得黑猫、虎妞眼前究竟是吉是凶,但总算有了转机,应该比坐以待毙强胜得多。
  贼王灵机一动,立刻将一双精光熠熠的眼神投到丁雷的脸上,尽量抑止住内心的气愤:“本来我想拿你们当朋友看待,而你们的表现令人十分失望。”
  丁雷淡淡地一笑:“你的心意我看出来了,可能想将这次遭辱发泄在我的头上。”
  贼王脸上掠过一丝冷笑:“你很聪明,不过要看你的态度而定。”
  “说吧,你希望在我身上发掘什么?”
  “首先我想知道救走黑猫、虎妞的人究竟是谁?”
  “这句话问得令人啼笑皆非,就跟阁下问我贼王究竟是谁,似乎没有什么差别。”
  “那不是我,”贼王心中的愤怒又在发作,“我的手下都笨得像猪,但是你不会,以一个曾受特殊训练的国际刑警,我不相信竟被一般化装技巧蒙蔽过去。”
  “你说错了,那不是一般技巧,当时如果阁下在场,恐怕你自己也难以辨别真假,何况刑房内的灯光又如此昏暗,所以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的问题。”
  “你在搪塞我!”贼王脸上已现盛怒。
  “……”丁雷脸上仍旧挂着微笑:“我认为阁下应该冷静一点,你所提出来的问题实在令人无法回答。”
  贼王眼神一动,而将利刃似的眼芒从丁雷脸上缓缓转移,终于停留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丁雷先生,你的魔鬼头戒指非常玲珑可爱,现在差不多所有的黑道朋友都已晓得它的特殊用途,我想关于这点阁下应该不会否认。”
  “既被识穿,想否认行吗?”丁雷回答得很平静,但却凝神注视着贼王。
  “同时,我也晓得它是你和黑猫之间的通讯工具,现在,我希望你立刻利用它向黑猫发出紧急呼唤。”
  丁雷顿时眼神一亮:“你想证实一下黑猫眼前的处境?”
  贼王点了一下头:“还有虎妞,发出呼唤后如果得不到回应,那就证明她俩仍旧被控制在别人手中;反之,便表示她已获得自由。”
  “我不明白阁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须要明了一下目前的确切情况,倘如仍旧陷落别人手中,我要想尽一切方法再将她争夺回来。”
  “这样就更令人不了解,难道你们这次到维也纳来的目的不是皇冠、项链,而是黑猫?”
  “本来的目标只是皇冠、项链,情况转变成黑猫和那两件宝物发生联带关系,控制住黑猫就等于掌握了一张进行盗宝事件的王牌。”
  “我还听不懂你的意思。”
  “希望你继续糊涂下去,这件事情关系着我盗取皇冠、项链的安排,不可能跟你详细说明。”
  “如果黑猫已经获得自由了呢?”
  贼王口角衔着一丝诡笑:“那我就要利用你来一次‘安排香铒钓金鳌’,让黑猫、虎妞再次落进我的陷阱。”
  丁雷冷笑了一下:“你想得太得意了,森林中计是我们对你的人品估计过高,黑猫和虎妞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容易对付的,恐怕你不会再有昨夜的幸运。”
  “那是我的事情,眼前只希望你能按照我的吩咐行事。”
  “好吧,请你解开我的左手,但愿你的如意算盘能够打得成功。”
  “记住,和黑猫取得呼应时,必须依照我的指示跟她联络,不许多说一句另外的话,否则你会立刻吃到苦头。”
  丁雷笑了笑,表现得很沉着,似乎从他精亮的眸子中,可以看出他有他的想法。
  贼王没有注意他眼睛中的异样光辉,而亲自将丁雷左臂的铁链解开,并规定他和黑猫取得联络时的言谈范围。
  绑在石柱上的时间已经很久,丁雷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然后使用牙齿咬动了魔鬼头指上的通话键钮,开始对黑猫发出呼唤。
  丁雷现在心情微妙得很,他自己也不能肯定地说,究竟希望不希望听到黑猫的回应。
  贼王则以利刃般的眼神盯住丁雷,提防他在和黑猫通话时玩弄花样。
  “丁师哥,你竟脱险了?”黑猫的声音很快在魔鬼头戒指中出现。
  “是的,刑房里的歹徒已经被我全部制服,古堡已成真空状态。”
  “哦?那真出人意料之外。”
  “但是我还不能立刻离开此地,这里还有很多线索,可以指引我们找到贼王的下落。”
  “丁师哥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希望我赶来古堡共同研究。”
  “不错,还有虎妞,希望你们尽速赶来古堡,我在等候你们。”丁雷说到这里便将通话机钮关闭了。
  以上全是贼王限定的言语,丁雷没有多说一句其他的话,是以贼王对他的合作态度十分满意。
  贼王立刻召集全部党羽,安排活捉黑猫,刑房内现在只剩下贼王和丁雷。
  “这真是一次天大的喜讯,那位不知名的朋友空忙一场,竟然仍没有能将黑猫作有效监禁!”贼王一面自言自语一面纵情大笑,兴奋得好像中了马票。
  “先生,”丁雷面露微笑,平静地说,“你已衡量出我跟黑猫小姐刚才谈话的后果了吗?”
  贼王将笑声立刻止住:“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觉得你高兴得太早了。”
  “太早!”贼王目露诡光,笑容又在脸上浮起,“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已摸得十分清楚,黑猫会毫不犹豫地赶来古堡,所谓‘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我在古堡内外已有妥善布置,她跟虎妞必定再次被我擒获。”
  丁雷冷笑了一声:“未必,因为我的看法刚好跟你相反!”
  贼王又是一楞,但没开口,而又将利刃般的眼神深深盯在丁雷脸上。
  “并不是我故意泼你冷水,而是必然趋势。”丁雷说话的神态郑重而又平静。
  “我希望你解释一下原因。”
  “说出来你会感到丧气的,这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也许你直到现在还没发觉——我跟她的通话已经出了毛病。”
  贼王略一回忆:“我并不觉得你们刚才的对话有什么毛病。”
  “那是你粗浅的看法,事实上我在通话时也没有玩弄任何花样,但不要忘了通话的对象是大名鼎鼎的女飞侠黑猫,想必阁下绝对不会否认她是一位智慧能力样样异于常人的女郎。”
  “……”贼王没有开口,似在等他继续解释。
  “现在让我来直接点穿,虽然你认为刚才的一段谈话没有什么不正常地方,但却疏忽了是在不正常情形下发生,以黑猫小姐之心思缜密,必得窥破是我被人逼迫下跟她联络。”
  “我希望你能说得更具体一点。”贼王脸色已经转变得很不好看。
  “第一,我轻易脱囚在黑猫心中必定认为太过突然;第二,黑猫不会相信这里留有重要线索;第三,在通话中黑猫对我脱困丝毫不感惊奇……”
  “不,她曾表示对你脱困很感意外。”
  “那是因顾虑我的处境,所说的表面话,并不是发自内心,这从黑猫的声调上可以分得出来;第四……”
  “住嘴,我不许你再说下去!”贼王变得有点恼羞成怒。
  “最重要的一点我还没有发表出来,你竟感到不耐烦了,”丁雷面露得意微笑,接着说,“听明白贼王先生,黑猫和虎妞脱困后,应该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你能够猜得出吗?”
  “……”贼王脸色已经成刷白。
  “就是赶来古堡救我,很可能她早已隐伏古堡附近,换句话说也就是对古堡的布置已经了如指掌,在这种情形下,尊驾的‘安排香铒钓金鳌’还能产生理想的效果吗?”
  贼王气得身子已在微微发抖,铁青的脸庞也流露出一丝狞笑:“姓丁的,纵然被你全部说中了,但最少还有一件事情定会出你意料之外——”
  “愿闻其详。”
  “必要时我会杀掉你,不论黑猫的本领多么高强,但我不信她将你从石柱上解下来的速度,比我扣动扳机还快!”
  “这一点我不敢跟你抬杠,但终究是平常眼光,以平常眼光衡量黑猫,常常会遭遇很惨的挫折,阁下相信吗?”
  “……”贼王没有答腔,只投以怒视眼光,并将手枪抽出,退到隐暗角落开始监视丁雷。
  丁雷淡淡一笑:“看光景你对我的话不太重视,那只好等待事实来证明了。”
  说完便又开始闭目养神,其实丁雷心里也正在感到不安,纵然他将情势推判得十分正确,但贼王手中那支冰冷的手枪绝对不容轻视,眼前谁也难以预料情况将会发生怎样的转变?

  第六章 群雄斗智 各显神通

  骄阳斜挂,现在已是上午十点四十分钟。
  古堡静静地座落在半山坡上,山脚前清澈见底的溪流中可以看到它雄伟的倒影,附近一带鸦雀无声,静得就好像古堡内外根本没有人烟。
  黑猫和虎妞仍旧远远地隐在暗处,她们早已用望远镜将古堡的情形查看清楚,丁雷在通话时所说的“古堡已成真空状态”,在黑猫眼中简直是欺人之谈。
  就是因为如此,通话一开头就被黑猫料中又是贼王逼迫丁雷施诈,诚如丁雷所说,贼王弄巧成拙,反而提醒黑猫认定古堡方面已有万全准备。
  丁雷的安全掌握贼王手中,黑猫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正和虎妞在商量妥善步骤。
  古堡大门紧闭,自从丁雷和黑猫通话后,就没有发生过任何动静,也更增添了它的神秘气氛。
  “师姐,”虎妞显得性急,“你究竟拿定好主意了没有嘛?”
  “我还在筹想更有利的步骤。”黑猫对拯救丁雷看得十分审慎。
  “我看,我们用不着再绞尽脑汁了,不如冲上去,先用巧克力糖手榴弹炸他娘的一个落花流水再说!”
  “你身上带了多少巧克力糖手榴弹?”
  “四颗。”
  “这座古堡坚固雄伟得像罗马大教堂,你认为仅仅依靠四颗巧克力糖手榴弹能发挥理想的作用吗?”
  “又不是想将整座古堡炸垮,只要将门炸开,让我们冲进去跟贼王党羽展开一场火并,这种情形下四颗巧克力手榴弹应该足够了。”
  “纵然我们能顺利冲进古堡,但是里面贼王的党徒不在少数,而我们对里面的布置又一点也不清楚,难道你不顾虑很容易就会遭遇到他们的暗算。”
  “师姐,你变了!”虎妞一肚子的不高兴。
  “哦?”
  “顾虑这,顾虑那,满口的失败论调,以往我们有过很多次攻击像眼前这座古堡的例子,你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顾头顾尾!”
  “情形不同,以往行动几乎都是在夜间进行,我可以借着黑暗的笼罩,施展轻功提纵术将攻击目标内的虚实查探清楚,现在不行,光天化日之下无论我的身法如何迅速,终究难免被堡里的匪徒很快发现,在敌暗我明的形势下,不得不作更谨慎的打算。”
  “我还是认为你太高估贼王和他的伙伴了!”
  “你说错了,应该说不敢对他们太过轻视。”
  虎妞神情一怔:“你的意思我明白,干脆一走了之,随便丁师哥让贼王怎样处置不就得了。”
  “死丫头,少说气话,如果能有更妥当的办法使丁师哥脱险,为什么又一定要和匪徒展开火并呢?”
  “但是你的办法呢?再等下去也许我们只能救回丁师哥的尸体。”
  “你想得太坏了,贼王只想引诱我们去蹈陷阱,没有结果前绝不可能对丁师哥痛下毒手。”
  “……”虎妞不说话了,脸上却依旧挂着愁容。
  “虎妞,”黑猫眼睛突然转变得更亮,“这段时间内我一直在玩味一件事情,你晓得吗?”
  “是什么事情?”虎妞觉得黑猫的话很突然。
  “亚森罗苹二世,只将我们救出古堡,而不同时救出丁师哥的真正原因。”
  “得到结论了吗?”
  “敢说已经窥透了他的心意,亚森罗苹二世这一手耍得相当高明。”
  “哦?”虎妞惊诧地望着黑猫。
  “眼前情势你应该看得清楚,夺取皇冠、项链最热门的人物,你认为有哪几位?”
  “贼王、贼皇后,现在再加上亚森罗苹二世。”
  “不错,而且贼王和贼皇后都曾表示过,决定于今天中午十二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皇冠、项链盗走,你对这点又怀怎样看法呢?”
  “应该不是虚张声势,像贼王、贼皇后那样的黑道一流高手,说出的话不兑现会感到羞辱。”
  “好,定点决定了之后可以再往下推,假如今天中午十二点以前,贼王和贼皇后俱被某项突发事件羁住了,结果将会变成怎样的现状呢?”
  “那还用问,当然成了亚森罗苹二世一个人的天下,是否能将皇冠、项链盗走虽然尚属疑问,但最低限度他已少了两个劲敌,可以集中精神对付查根探长。”
  “完全正确,”黑猫精神奕奕地说,“亚森罗苹二世故意不将丁师哥救出古堡的真正动机也就如此,他已料准我们被释后的头一件事情,就是返回古堡搭救丁师哥出险,同时也料准贼王心有不甘,必然亲自坐镇古堡跟我们展开周旋,这样一来,便极自然促成了贼王被我们缠住而不得脱身的局面,以利进行他的盗宝行动,你说对吗?”
  “这手戏法只能缠住贼王,还有贼皇后呢?”
  “关于贼皇后方面的动态,眼前我们没有办法获悉,可能亚森罗苹二世另有对付她的手腕,现在我们的对象只是贼王。”
  “师姐纵将亚森罗苹二世的心意窥穿,但我不明白对救援丁师哥出险会有什么帮助?”
  “假如再加以深思你就应该明白,我们可以针对贼王的弱点下手,也就是我刚才所说避免展开火并,而将丁师哥安全救出古堡的最理想办法。”
  “能够行得通吗?”虎妞信疑参半地望着黑猫。
  “除非贼王顽固得像石头,而又是一个意气用事的笨蛋,否则我的办法就绝对不会落空。”
  “需要我协助吗?”
  “不需要,你仍旧在这里监视古堡动静,以防意外,由我单独进行,很快就会赶回的。”黑猫交代完毕就地展开轻功提纵术,闪电般朝有公路的方向飞掠而去。
  最近的一段公路距离古堡也有一公里半,那里有座加油站,还附设了一座公用电话亭,黑猫很快查出了那幢古堡的电话号码,然后直接拨通。
  那边的电话铃一直在响,很久很久,才由受话器中传来一个哑沙的嗓门:“谁?”
  “贼皇后,”黑猫故意变了腔调,“找你们当家的听电话。”
  “噢……”对方显得很吃惊,“你等一等。”
  不太久工夫,受话器中传来了贼王的声音:“你的本领倒不少,竟查出了我在维也纳的电话号码。”
  “你未免有点大惊小怪,如果连这一点能耐也表现不出,我还敢在维也纳跟你分庭抗礼?”
  “少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还记得黎明前我们之间的接触吗?”
  “那不妨称作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回答,虽然我没占便宜,但也绝对没有吃亏。”黑猫不明贼王、贼皇后之间的接触经过,只好含糊其词地支吾。
  受话器中传来贼王一阵轻浮的笑声:“夫人……”
  “你称呼我什么?”
  “难道我称呼错了?”贼王的笑声依旧不减,“除了‘夫人’之外,你认为什么是贼王对贼皇后的最合式称呼?”
  “下流胚!口头上占便宜解决不了我们之间的纷争,只有更激起我对你的敌意!”
  “既然流水无情,我就只好改称皇后。请问你想跟我谈些什么?”   
  “据我所悉今天清晨你在自己的窝里栽了一个很大筋斗,不仅让人来去自如,而且堂而皇之地将你手中两张王牌夺走,你有勇气在我面前承认吗?”
  “你竟知道这件事情?”贼王十分吃惊。
  “这样讲表示你已经承认了。王子,你知道此人是谁吗?”
  “我正在调查这件事情。”
  “那表示你眼前还不知道,”黑猫话声中透着轻蔑的笑意,“这真令人吃惊,以横行罗马的堂堂贼王子,被人戏弄于股掌之上,居然还不晓得对象是谁……”
  “住嘴,如果你来电话的目的只是想奚落我,恕我立刻将话筒挂断!”
  “那样事情会演变得更糟,你将永远不会晓得在维也纳让你栽筋斗的人是谁!”
  “你知道此人的来历?”贼王话声中透着希望。
  “不仅知道,而且十分详细,说了来准会令你大吃一惊。”
  “是谁?”
  “亚森罗苹二世。”
  “亚森罗苹二世?”贼王震惊得声音都在颤抖。
  “嗯,我跟你同样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假如你对他当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那就会大错特错了。”
  “他究竟是谁?”
  “应该是亚森罗苹的儿子,亚森罗苹的事迹想必阁下不致陌生,十九世纪末横行欧洲,曾令神探福尔摩斯也为之头痛不已,论辈份应该是我们这行的老祖宗,你惹得起吗?”
  “别用大帽子压人,纵然亚森罗苹二世真是他们的嫡裔,未必就学到他神出鬼没的同样本领。”
  “假如这样想,你肯定还要失败下去,他的作风你已经领教过一次,以我看跟当年的亚森罗苹二世差不了多少。”
  “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亲爱的王子,你知道世界上哪一类的人最愚蠢吗?”黑猫阴腔阳调地将话声顿了顿,“那就是跟事实抬杠的人!”
  “……”贼王被骂得发楞。
  “但愿你不致像我形容得那样愚蠢,现在我们必须面对现实,说句丧气话,由于亚森罗苹二世出现,而使你我欲将皇冠、项链夺取到手的希望已经幻灭!”
  “难道也没有任何办法挽回颓势?”
  “有,就怕你不肯同意。”
  “说说看,我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固执。”
  “你我暂时放弃敌意,联手对付亚森罗苹二世,或许还有扭转乾坤的希望,愿意吗?”
  “当然愿意,但不知你的诚意如何?”
  “共同利害下你不用再多疑,否则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亚森罗苹二世将皇冠、项链取走。”
  “好吧,就这样一言为定。”
  “既然愿意,你就立刻出发,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五分,别忘了中午十二点整也是亚森罗苹二世选定的动手时间。”
  “但是我有困难,眼前抽不开身。”
  “为了利用丁雷为铒,引诱黑猫再次上当?”
  “这件事情你也清楚?”
  “当然,‘捞空门’的道行我比你高出一筹,附带情节当然也比你晓得的多,我俩能够结盟你应该引以为荣。”
  “你认为我怎样排除眼前困难呢?”
  “那根本称不上困难,是你自己钻进牛角尖里去了!我不认为你将重点放在黑猫身上是一项正确看法。”
  “不过如能除去黑猫,对我们的眼前行动与未来安全都有很大好处。”
  “我也承认你的看法不错,但如果和夺取皇冠、项链发生时间上的冲突时,我认为应该暂时放弃对付黑猫的打算,甚至无条件释放丁雷。”
  “不,最多我只能答应暂时放弃对付黑猫,却不能太便宜丁雷。”
  “你想杀掉他?”
  “嗯,他是我们这一行的共同敌人。”
  “亲爱的王子,”黑猫笑着说,“据闻你很喜爱辱骂属下为‘笨猪’,以我看,阁下跟贵属下也相差不了多少。”
  “贼皇后,你不要绕着弯骂人!”贼王的声音又透了怒意。
  “难道你认为我不该骂?”黑猫声调转变严肃,“我不相信你能杀尽黑道朋友的对头,尤其是在这个时候,除掉丁雷固然能泄一时之愤,但必遭致非常祸患,所以我绝对不赞同你的做法。”
  “可是……”
  “不用再讲下去,利害得失我已经向你分析得非常清楚,希望你抛弃一切低级老法,尽速赶来霍夫堡新宫会合,我在等你。”黑猫不愿再等贼王表示意见,说完便将话筒用力挂断。
  黑猫停立原地下意识地笑了笑,遂即离开公用电话亭,朝古堡方向飞纵而去。
  冒充贼皇后以威胁利诱手腕逼令贼王就范,黑猫自认十分满意,虽然贼王还没有亲口表示愿意释放丁雷,但从通话时双方的气势上衡量,黑猫可以断定贼王不敢莽撞行事。
  黑猫的轻功身法迅如闪电,很快纵落原来的隐伏地点。
  虎妞正感万分纳闷,到眼前为止她还不清楚黑猫在玩什么鬼划符,刚想出声探问时,突见黑猫用手朝古堡方向一指:“你看……”
  虎妞急忙将望远镜架上鼻梁,古堡大门缓缓而开,贼王的轿车领先驶出,两辆旅行车紧随后面,滑下山坡便朝市区方向驶去。
  黑猫也将望远镜端起,并经仔细点数,贼王所率领的党羽共计二十六名。
  “师姐,这是怎么回事?”虎妞放下望远镜,惊愕地望着黑猫。
  “贼王上了我的当,时间逼得他必须赶赴霍夫堡去应付更紧急事件。”
  “什么紧急事件?”
  “联合贼皇后对付亚森罗苹二世。”
  “师姐,你?……”虎妞瞪大了惊喜的眼神。
  “不错,这是我所讲的拯救丁师哥更好的办法。”
  “那么丁师哥呢?”
  “一定还被绑在地下刑房,贼王刚才已经被我用话扣死了。谅他不敢伤害丁师哥。”
  “……”虎妞信疑参半地望着黑猫,但当看了黑猫的神色那样稳定后,似乎已将心中的疑虑驱走,而深信丁雷一定安全无恙。
  黑猫的口气和神色都有一股无形力量,过去有无数例子,能使虎妞从颓丧中振作起来,也能使虎妞在迷茫中获得指引。
  贼王和众党羽所乘的车子在荒原中渐渐消失,古堡大门仍旧敞开着,冷冷清清,现在的景象令人感觉有点凄凉!
  “师姐,”虎妞性急地扯了黑猫一把,“我们还楞着干嘛,走——”
  “慢着,”黑猫正色说,“虽然表面上好像已经倾巢出动,但我们怀疑贼王会留下一两名党羽在等待对付我们。”
  “一两个蟊贼我们也要放在心上呀?”
  “敌暗我明,还是不能莽撞,”黑猫伸手朝古堡左侧一指,“你从那边绕过去,我替你掩护着,当你到达堡门时,我会赶来跟你会面。”
  虎妞点了一下头,遂将腰间的一柄四五手枪抽出,躬着身子朝古堡右侧冲去。
  纵然虎妞从没学过轻功,四五百公尺在她来讲也不算是一段很远的距离,很快便被她逼临堡门跟前。
  这一段时间平静极了,虎妞没有遭遇到任何阻扰,而担任戒护的黑猫也没有发现丝毫警戒。
  古堡附近确实没有半点可疑动静,只要稍有一点异象,便绝对逃不过黑猫的一双眼睛。
  虎妞尽量将身贴近堡门,正想探头朝里张望,黑猫已紧追而至,并像柳絮般飘落在她的身旁。
  古堡门里就是一座广阔庭院,树影摇曳下阴森而又冷清,实在太静了,静得有点怕人。
  黑猫未明虚实前不敢轻易现身,就在堡门旁边探出半爿脸来,运足目力对庭院展开仔细搜索。
  黑猫的视力绝非常人能比,足足搜索了两、三分钟,而且非常彻底,包括浓叶丛中,枝桠缝里,凡是能藏躲一个人的地方她都不肯放过,但是结果并无所见。
  现在黑猫敢加以肯定,庭院之内绝对没有埋伏。
  虎妞也有同样看法,两人相视一送眼色,遂即跨入堡门。
  沙!沙!沙!
  沙!沙!沙!
  两人踏着谨慎的步子开始慢慢穿越庭院,戒备心绝不因此减低,必须要防范着意料以外的突发事件。
  庭院呈现出奇的平静,两人终于安然穿越,现已进入大厅。
  黑猫立刻轮眼扫遍全厅,厅内的陈设很简单,纵然平常人一眼扫它,也能断定这里没有埋伏。
  黑猫和虎妞作一会心微笑,现在她们心头上的压力减轻多了,于是又朝厅后绕去。
  她们全神贯注地将堡内每一间屋子搜遍,结果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事件,而断定了这幢古堡确是没有贼王的党羽逗留。
  这种情形下不仅虎妞,便连黑猫也急欲晓得丁雷的确实处境,遂即进入地下刑房。
  当踏下刑房石阶,黑猫和虎妞都怀着紧张而又兴奋的心情,因为一样谜底立刻便要揭晓。
  刑房内的光线依然十分昏暗,但尚能很容易辨清丁雷仍被绑在原来那根石柱子上,颈项斜垂着,显得非常倦惫。
  黑猫尽量压制住心里兴奋,冷静地轮眼扫遍刑房内每一个角落,等到断定这里绝对没有监视丁雷的贼王党羽,才和虎妞纵步来到丁雷跟前。
  两人脚步声将丁雷惊动,他已缓缓扬起脸来……
  眼前景象丁雷应该惊喜万分,但他却满脸愁容,并流露出奇异的眼神盯着黑猫发楞。
  那奇异的目光中没有半点惊喜,只有担忧。
  黑猫突然怔住,她从丁雷的反常眼神中,立刻发觉情形不妙。
  可惜晚了,就在黑猫发觉情况不对的同时,竟然听到了贼王的冷漠声音:“请不要乱动,现在最少有四支冲锋枪对准着你们的胸膛!”
  黑猫、虎妞不约而同轮眼察看,室内并无贼王的影子,却发现了四支乌黑闪亮的冲锋枪管。
  她们还是没有看见人,四支冰冷枪管系由室顶透气孔伸出,看光景它的扫射范围可以遍布刑房的每一个角落。
  苦也,现在黑猫犹如跌进冰窟,做梦也没想到竟有这样恶劣的转变。
  “虎妞小姐,”贼王冷峻的声音又起,“请将手中的枪扔在地上,妄想反抗的结果你应该知道,似乎用不着我再多嘴。”
  虎妞怒目圆睁,但逆境既已形成,只好将枪扔在地上。
  手枪落地时发出当啷的脆响,那声音令人沮丧,好像听到了丧钟。
  紧接着又出现了贼王的纵情大笑,得意而又狂妄,在黑猫的耳中似乎比丧钟还要刺耳。
  黑猫和虎妞僵立原地未敢乱动,身后出现了脚步声,缓慢而又沉着,正从石梯由上而下,一步一步朝刑房中央走来。
  脚步声在黑猫、虎妞身后两、三公尺处停住:“现在你们可以慢慢转过身来,但仍然不能打糊涂主意。”
  纵然黑猫、虎妞能转身,也能从声音上判断出进入刑房者正是贼王。

  第七章 粗中有细 贼王铩羽

  贼王站立的姿势沉静而又潇洒,不过却紧握着一柄左轮,正对着黑猫、虎妞。
  黑猫苦着口面:“真没想到,阁下在我们面前竟耍了这样漂亮的一记‘回马枪’!”
  “不是我‘回马枪’耍得漂亮,而是芳驾太将我低估了!”
  “哦!”黑猫以平静的眼神盯着他。
  “芳驾在电话中摹仿得惟肖惟妙,普通脚色一定会被你蒙住,但不要忘记了我是贼王,贼王是很不容易上当的。”
  “是我在电话中的声音露了破绽?”
  “不,我跟贼皇后从来没打过交道,当然包括言谈在内,所以那根本不是原因。”
  “难道是我编造的情节不够合理?”
  “也不是,芳驾的话足以使我放弃一切,赶往霍夫堡去和贼皇后联手对付亚森罗苹二世,可惜的是查根探长害了芳驾!”
  “查根探长?”黑猫感到十分惊愕。
  “不错,问题发生在你跟查根探长之间失去联络,到现在为止,芳驾一定还不晓得查根探长临时决定今天停止展览皇冠、项链的消息。”
  “为什么?”
  “可能是由于我跟贼皇后明目张胆地声称今天中午定将后皇冠、项链盗走,导致他神经紧张后而作的临时决定。”
  “……”黑猫和虎妞相视而愕,心里实有说不出的滋味。
  “芳驾应该体会得到,当我早已晓得了查根探长的临时决定,接到你的电话将会作何感想呢?”贼王口气一顿,“所以我立刻断定打电话的绝对不是贼皇后,贼皇后这次到维也纳来,也抱着势必将皇冠、项链攫为己有的决心,故而对展览期临时变动绝对不会不知,否则我就不会将她视为劲敌了。”
  “……”黑猫满脸苦笑,有点感到懊丧。
  “当时我决定不动声色,将计就计,表面上装做全体出动,实际上则由秘道返回古堡,敬候芳驾光临。”贼王说到得意时脸上又露诡笑,“黑猫小姐的聪明能干本人久已闻悉,但最后还是败在我的手里,我应该在同道面前感到骄傲。”
  “不用再啰嗦下去,你究竟想将我们怎样处置?”虎妞恶狠狠地盯住贼王,显得异常愤怒。
  “放心,”贼王淡淡地将眼神移到虎妞脸上,“我还是不想伤害你们,但须要你帮助我完成一件事情。”
  “利用我去替你对付贼皇后?”
  “错了,希望你帮助我盗取皇冠、项链。”
  “……”虎妞感到意外而又震惊。
  “现在的时机对我太有利不过了,查根探长绝对料想不到你会当我的助手,只要进行时你完全听我的指示,我想要的那两样东西便会手到拿来。”
  “你在痴人说梦,”虎妞怒瞪着双眼,“我绝不会答应你这件事情!”
  “那就糟了,我会毫不犹豫地立刻将你们杀害!”贼王扬了扬枪口,两眼也跟着射出凶光。
  虎妞恨不得和身朝他猛扑,但在千钧一发时突又忍住了。
  她不敢轻视贼王手中的那柄短枪,自己安危尚在其次,只是深恐连累黑猫遭了毒手,令她终身遗憾。
  “怎么样,虎妞小姐,”贼王脸上的诡笑更浓,“现在黑猫小姐的生死等于掌握在你手上,这也是你们三人的唯一机会,倘如你能帮助我顺利完成,我会无条件释放黑猫跟丁雷。”
  “你的话很令人怀疑,东西到手后你已没有任何顾虑,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诺言?”
  “当然有合理的牵制办法,只要原则同意,这点用不着你担忧。”
  “……”虎妞看了黑猫一下,并又以狐疑的眼神盯住贼王。
  “我再恳切地声明一点,我的目的只是皇冠、项链,如果能够顺利到手,何必还要冒着危险跟你们勾心斗角?”
  虎妞又瞟了黑猫一眼,发觉黑猫静静地立在原地,对贼王所提的事情一点也不愿意表示意见。
  “好吧,我答应你,”虎妞将利刃般的眼神投在贼王脸上,“但是请你记住,我虎妞并不是好惹的,如果我发现你玩弄奸诈,最低限度我也能争取到跟你同归于尽的机会!”
  贼王笑着点了点头,立将目光移到黑猫脸上:“芳驾跟丁雷先生只好留在这里暂受委曲,假如虎妞小姐跟我合作得十分良好,你们会很快得到释放的。”
  “……”黑猫只平静地望着他。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声,除了我亲自下令释放以外,这一次再也不可能出现像亚森罗苹二世那样的奇迹,希望你不要存侥幸想法,否则会后悔莫及!”
  说完再转过脸去面对虎妞:“我们现在就动身,必须要像很要好的朋友,甚至在查根探长面前说我是国际警探总部的探员,明白吗?”
  “你放心,除非不答应你,答应了就不愿将事情弄僵,在我眼中,黑猫师姐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很好,但愿你始终怀着这种想法。”贼王说完话后遂用手枪将虎妞押出地下刑房。
  地下刑房的坚厚石门现已重重关死。
  这一次贼王并未将黑猫的手脚加缚,就以四支由刑房四面顶角伸出来的冲锋枪将她的行动严密监视,那四支冲锋枪系由四名党羽隐在暗中凭电钮操纵,效果要比在刑房内当场监视更大,而且也不可能容黑猫玩弄什么花样。
  贼王用枪押着虎妞穿越古堡地道:在贼王眼中虎妞不仅难缠,而且就像一颗随时都会爆发的炸弹。
  这条地道建造得十分隐秘,也很长,每隔五六十公尺便会碰到一、两名贼王的党羽在握枪戒备,显然贼王已将这里利用为最秘密的基地。
  地道出口是一座山岩,附近荒僻而又冷静,但在出口不远处却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走出地道后,虎妞有重见天日之感,而贼王仍紧握手枪对准她的胸膛,显得有点紧张。
  贼王的党羽全部留在地道中,在这荒僻的地方只有虎妞和贼王两人,也许这就是贼王心里感到紧张的真正原因。
  虎妞用眼扫了一下贼王手中的短枪,遂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难道你准备就这样用枪押着我去霍夫堡,和你盗取皇冠、项链?”
  “……”贼王没有吭声,而在仔细观察虎妞的真正心意。
  “你不要疑心太重,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以黑猫师姐的一命去作赌注,赶快将你的枪收起来,这不像对待多年好友的方式。”
  贼王眼神一动:“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也不要存在任何侥幸想法,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后悔是来不及的。”
  “我觉得你有点太啰嗦了!”虎妞露着微笑,但笑容中却略微透着轻蔑。
  贼王将枪插回枪套后仍然怀着戒心,直到上车后驶向维也纳城的公路,他的紧张心情才渐渐松弛下来。
  这段时间内虎妞表现得很安分,虽然沿途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对贼王展开闪电扑击,但她却没有那样做。
  轿车经过半小时的疾驰,维也纳城已然在望。
  盗取皇冠、项链的详细办法,贼王已向虎妞讲解清楚,只要不出特别意外,那将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虎妞也曾想到因帮助贼王盗取皇冠、项链而发生的后果,那将严重地影响到查根探长,不过她已不能顾忌,甚至于包括天塌下来在内。
  贼王不愧是横行罗马的一流脚色,轿车进入霍夫堡后,他的神情反而显得更为沉着,任何眼光犀利的人也不可能从他外表上窥出破绽。
  现在的时刻正值中午。
  新宫一带的情形跟昨天相较已有天壤之别,现已看不到渴望一睹玛丽泰瑞莎女皇遗物的大批观众,只有数对老年伴侣在水池雕像旁边,或花圃草坪一带散步,显得十分冷清。
  贼王就将车子停在展览会场门口,那间经过特别设计的展览室大门关得紧紧密密,虎妞刚刚钻出车厢,便见查根探长从侧门匆匆走出,迎到跟前。
  “噢!虎妞小姐,我正在为你们几位的行踪焦躁着急哩!”查根探长惊喜中似乎带点埋怨。
  “真抱歉,”虎妞含笑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为止,一直在跟亚森罗苹二世展开周旋,所以……”
  查根探长睁大了惊惧的眼眸:“真有亚森罗苹二世其人呀?”
  “嗯,很可能就是我们曾经见过的那神秘老人。”
  “结果如何?”
  “狡猾得像一只狐狸,害得黑猫、丁雷和我一直在跟他捉迷藏,现在他俩抽不开身,黑猫师姐命我到这里来看看情形。”
  “噢!”查根探长将目光移到贼王脸上,问道:“这位是……”
  “是丁师哥的同事,刚从伦敦赶来,詹士先生到来此地会对我们有很大帮助。”
  查根探长立刻和贼王握手寒暄,眼前化名为詹士的贼王,在他心目中已认定是国际警探总部派来的探员,是以毫不疑心地将他和虎妞一同请进指挥中心。
  皇冠、项链展览虽然临时停止,但指挥中心的一切活动依旧照常,查根探长绝不因此松懈警戒措施。
  “探长,”虎妞落座后将目光逼视查根,“今天有特殊情况和新的转变吗?”
  “没有,一切显得出奇的平静,只贼皇后来过一次电话。”
  “哦!她表示些什么?”
  查根探长淡淡一笑:“她用言语激我,希望能立刻恢复展览。”
  “那是为了什么?”
  “停止展览使她失去混在人群中动手的机会,现在只要有人在展览室周围出现,我们凭着观测仪立刻就会发现,并容易集中目标,而且皇冠、项链陈列室所有窗门的自动钢闸都已垂下,纵是活神仙也难以在这种情形下得手。”
  “皇冠、项链现仍放在陈列台上?”
  “当然,暂时停止展览只是应付今天中午的危机,停止的时间太久,会受最高当局叱责,我已决定明天恢复正常。”
  “探长,”贼王含笑说,“可以在你率领下,让我见识见识展览现场内的真实情况吗?”
  “抱歉得很,关于这点令我感到为难,但是可从萤光幕上看到你想看的一切。”查根探长顺手掀了一个电钮。
  那正是控制电视观测设备的电钮。
  皇冠、项链陈列室内的景象立刻在四架电视机的萤光幕上出现,可以看清陈列室内每一个角落,最吸引人的当然是那座大理石陈列台。
  皇冠和项链正安然地放在里面,并被特制的压克力玻璃罩罩住,似乎一点也不晓得查根探长为了它已经忙得寝食难安。
  贼王冷静地端详了一会,皇冠、项链霞光灿烂,但终非直接欣赏,难免令人感到遗憾!
  由于陈列室的所有门窗都被钢闸封闭,故而修伦警长和他带领的四名警员已无须要留守室内,眼前除了皇冠、项链外,已经没有另外景象吸引贼王的注意。
  “詹士先生,”查根探长含笑指着萤光幕:“相信对这方面的经验阁下一定比我丰富,请问对陈列室的布置还有什么更高明的意见没有?”
  “不敢当,我认为已经够高明的了,但我怀疑能否阻挡住贼王先生前来下手。”
  贼王说话时的神色很平静,但是听在查根探长耳中,却感到十分吃惊。
  更令他吃惊的转变紧跟而来,当查根探长的神情还没恢复正常时,贼王已经闪电出手,将一支奇形怪状的短枪对准查根探长胸膛。
  “不准动!”虎妞喝叱声中配合贼王同时动手,已用手枪把室内四名操作员完全监视。
  查根探长愕然,这是一项天大的转变,连做梦也没料想到会出现眼前的情形,尤其是虎妞成了帮凶。
  “你究竟是谁?”查根探长严厉地喝问着,但却找不出夺枪的机会。
  “你不妨继续唤我詹士,待会向上级交代时,可以直接说失败在詹士的手里。”贼王难禁内心得意,脸上的笑容始终未褪。
  “不!你说错了!”查根探长惊讶地朝后退了一步,脸上却露着一丝诡笑。
  “说错了?难道失败的是我?”
  “现在当然你不相信,但一定会很快明白……”查根话未落音,贼王已经扣动了扳机。
  一股白雾由枪口喷出,查根探长眼一瞪,立刻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四名操作员吓得面如土色,贼王现正面露狞笑朝他们眼前逼近,当浓浓白雾再次从枪中喷出时,他们很快步查根探长的后尘。
  至此,指挥中心已完全由贼王控制。
  虎妞脸色苍白地站在查根探长面前发愕,内心产生一阵歉疚。
  贼王机警得很,立刻将枪口指向虎妞:“你已接近成功阶段,希望你不要临时改变主意!”
  虎妞用冷眼看了他一下:“我不像你所想的那样笨,共同利害下,我只希望你一心一意争取有利时机。”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万一有人闯入指挥中心,贼王的一番心血很可能就会付诸东流。
  虎妞对电钮操作十分熟悉,伸手在电钮盘上掀了两颗电钮。
  萤光幕上的陈列室情形立刻有了变化,进入陈列室的钢闸吊起了,保护皇冠、项链的压克力玻璃罩也自动开启。
  贼王看了虎妞一眼,所有对虎妞的疑心似乎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两人以最快速度进入陈列室,当贼王小心翼翼将皇冠、项链从陈列台上捧到手中时,兴奋得脸部肌肉都在发出剧烈颤抖。
  室内光线昏暗,但是皇冠、项链仍然霞光四射,晶莹夺目,的确不愧是玛丽泰瑞莎女皇的遗物,似乎也只有她才有佩戴过这两样宝物的资格。
  贼王喜不自胜地将皇冠、项链放进随身准备的一只布袋,然后便和虎妞急急离开重地。
  皇冠、项链到手非常顺利,退却时也没遭遇到任何麻烦,现在贼王已将车子开离霍夫堡很远很远。
  贼王得意极了,在他来讲这是一件了不起的杰作,而且以后在黑道上的声望也将更为提高。
  轿车一路电掣风驰,现已安全离开维也纳城,并从高速公路的路面弯向一条岔道。
  突听虎妞一声厉喝:“停车!”
  贼王忙将车子煞住,转脸看见虎妞正朝他含怒而视,面孔也布上一层浓烈的杀气。
  “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可是你对我怎样交代?”虎妞话声冷得像冰。
  贼王将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下,道:“面对凶煞神般的虎妞小姐,难道我还敢打什么糊涂主意吗?”
  “明白就好,黑猫和丁雷的安全,希望你立刻让我证实。”
  贼王笑了笑,立刻取出一架精巧的无线电话器,按动电钮后发出呼唤:“黑霸王注意,基地方面的情形如何?”
  “报告先生,一切正常。”黑霸王回话很小心。
  “按照我原来的吩咐配合,东西已经到手,应该尽速撤离维也纳,不要再发生任何枝节。”
  “是,先生。”
  贼王收了无线电话器,重又将目光移到虎妞脸上:“现在应该由我劝你不要多疑,很快你就会亲眼看到黑猫被我的手下释放。”
  “这样做是你最聪明的做法,否则你逃不出我的手掌!”
  贼王没有顶嘴,只报以淡淡一笑,遂又将车子发动,朝古堡方向驰去。
  眼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头,虎妞必须提防贼王因皇冠、项链已经到手后,而产生另外的诡谋。
  不过虎妞已经暗自决定好了,只要发觉贼王敢起变端,她便毫不犹豫地先发制人,绝不让贼王轻易脱身。
  虎妞对这点深具自信,虽然她空着手,贼王腰间插着手枪。
  轿车速度开始减慢,转过一片树林,原来那幢古堡便已遥遥在望。
  古堡雄踞半山坡上仍然那么庄严,但是已经不再冷清,二十几名党羽正散散落落地分布在堡门外面,黑猫和丁雷是被四名手端冲锋枪的党羽严密监视着,现在等候下一步的转变。
  在距离古堡尚有百余公尺处,贼王突将车停住。
  虎妞现在等于吃了半颗定心丸,虽然黑猫、丁雷眼前并没有被真正释放,但安然无恙却是铁一样的事实。
  其次,古堡外面的一片小型广场上竟停了一架直升机,机旁站立两名党羽,每人都用双手托着一柄冲锋枪,防范得十分严密。
  不用问,那架直升机定是贼王的预先安排。
  虎妞打量完毕古堡外面的情况后,又将目光到移贼王脸上:“我们的这出戏现已过了高潮,你想怎样安排结局?”
  “我可以立刻下令释放黑猫、丁雷、但我还有最后一点顾虑。”
  “恐怕释放后我仍向你厮缠?”
  “嗯,你猜对了。”
  “我已经数次声明,只想顺利结束这出戏,至于怎样对付你,那是以后的事。”
  “说话能算数吗?”贼王眼神像利刃般盯着虎妞。
  “你应该有耳闻,虎妞向来一诺千金,在没有发现别人变卦以前绝不轻易毁约。”
  “好,我信任你。”贼王立刻取出无线电话器,下令释放黑猫。
  虎妞顿感兴奋而又紧张,她已暗将铁砂掌功力凝聚双手,蓄势待发。
  贼王也很明白眼前的处境,他绝对不敢轻视虎妞的勇猛,何况两人始终靠肩地并坐着,倘如触犯了她的烈性,绝难在她的攻击下得到便宜。
  虎妞一面防备贼王,一面注视古堡外面的动静。
  她凭肉眼可以看得十分清晰,党羽确已遵从贼王命令,任由黑猫、丁雷朝山坡下面走来。
  不过她们走动的速度相当缓慢,四名负责监视他们的党羽仍然手端冲锋枪指着他们的后心。
  虎妞对此已感十分满意,贼王所表现的并不像存有玩弄奸诈的居心。
  荒林呈现一片寂静,现场景象更将气氛堆砌得令人感到窒息。
  这是一个很平静的场面,但谁也不敢保证眼前的平静能够维持多久,也许一秒钟后会突然转变为生死搏斗的最火爆场面。
  黑猫和丁雷仍然并肩缓步走动,终于在距离古堡七十公尺左右处自动停住脚步。
  虎妞立刻将狐疑的眼神投在贼王脸上:“这是什么意思?”
  “是我的手下对黑猫、丁雷规划的限制,如果你想耍花样的话,千万别忘了他俩还没脱离冲锋枪的有效射程。”
  “你还是对我不寄予信任?”虎妞有点恼怒。
  “贵国有句话:‘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切身利害关头上,我不得不防你最后一着!”
  “你认为有效吗?”虎妞面含冷笑,“如果黑猫施展轻功身法,现在的距离下纵令四支冲锋枪瞄准她一齐发射,恐怕连她衣角也碰不到一下,你以黑猫为对象施行你的牵制办法,未免显得太幼稚了。”
  “但是丁雷呢?”贼王瞟眼凝视着虎妞,“他不比黑猫,遇有变卦,他准会在冲锋枪下成为活靶!”
  虎妞怔了一下:“想不到阁下深懂‘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诀窍,幸亏我没怀险恶居心,看光景纵然有也很难令你上当。”
  “你说对了,如果轻易上当我就不配被人称作‘贼王’了。”
  “说吧,你要我怎样履行你的下一个安排?”
  “请你下车,”贼王面露笑容说,“你对我的威胁会在车子发动时消除,当然也会在同时撤销掉对黑猫、丁雷自由行动的限制。”
  “然后呢?”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或许以后我们还有碰面的机会。”
  “好吧,”虎妞含愤说,“但愿你能顺利离开维也纳,否则这出戏完了之后,我会掀起另一个高潮。”
  “在下随时候教。”贼王含笑欠了一下身子,神态非常潇洒。
  虎妞怒哼一声,推门走出车厢。
  虎妞突然发觉情形不对,虽然她并没有直接看到目标,但已确定现场多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是一条纤丽的影子,像幽灵般从后车座底下缓缓冒了出来。
  贼王也在后照镜中同时发觉,那是一名身材健美的西洋女郎,面孔也漂亮得有点出奇!
  其实最漂亮处应属她的动作,贼王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但跟女郎相比竟然慢了一步。
  女郎的动作也并不比贼王快出太多,约莫只有五分之一秒,但那已足够了,这点时光在紧要关头上却能掌握住生死成败的关键。
  贼王变得呆若木鸡,因为女郎正用一柄左轮对准他的后脑,并且拉开车门进入车厢。
  她选择的位置正当贼王身后,贼王在左轮枪的胁制下,连丝毫反抗余地也没有。
  现场情况转变得如同电光石火,虎妞也惊惧得僵立原地。

  第八章 鬼使神差 女贼受累

  半路上杀出来个程咬金,不仅现场中的贼王、虎妞感到意外,便连距离很远的黑猫、丁雷以及古堡门前的的所有党羽,都也发觉这里情况有了突变,但因为距离颇远,难以了解真象,而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虎妞惊而不乱,她已料定这出刚上场的新戏很可能是“狗咬狗”,乐得在旁看看笑话。
  贼王虽然受制,倒还表现得相当沉着,现在他正从后照镜中凝视着女郎:“虽然过去我们并无一面之缘,但我可以料定芳驾是贼皇后无疑。”
  “不错。”
  “你是利用我进入指挥中心的空档,躲进行李箱跟踪至 ?”
  “又被你猜中了,可惜太晚,假如事先你对贼皇后估计稍高一点的话,阁下的处境便不会像眼前这样窘困了。”
  “你在讽刺我,”贼王苦笑了一下,“眼前情况最好开门见山,说出你的目的吧!”
  “阁下应该明白,黑道上的财物见者有份,何况我已掌握绝对优势。”
  贼王怔了一下:“我们来个‘南北开’,一人一半,如何?”
  “在我未掌握绝对优势以前可以如此,现在我想独吞。”
  “你想我会答应吗?”贼王脸上已经浮起冷笑。
  “不答应也要答应,否则我会立刻扣动扳机。”
  “我认为你太过分了,而且愚蠢——”
  “不,你将话说反了,坚持下去愚蠢的是你,聪明人当生命、财物不能兼顾时,应该放弃后者,而你对身外之物却有点难以割舍!”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所指的‘愚蠢’是你将我逼向极端后,将用什么方法安全离开现场,”贼王用手朝古堡方向指了一指:“眼前他们在静观动静,事情弄僵了他们会蜂拥而至,难道你认为他们手中的冲锋枪都是打不响的么?”
  “……”贼皇后只对古堡瞟了一眼,遂又将注意力集中在贼王身上。
  “除了我的伙伴之外,还有黑猫、虎妞、丁雷,我真不相信芳驾单枪匹马能够抵御这样多的强敌。”
  “那是我的事,”贼皇后一双眸子亮得像星:“看在同道份上,我给你五秒钟时间考虑,到时休怪贼皇后的出手狠毒。”
  说完便开始数秒。
  贼皇后的态度相当坚决,致令贼王进退维谷,实在想不出怎样才能解救眼前的恶劣局面。
  起初他将希望寄托在虎妞身上,如果她对贼皇后动手,便能替自己造成有利空隙,扭转情势,但虎妞始终以“坐山观虎斗”姿态静静站立一旁,而使贼王这项指望完全落空。
  除此,贼王绝不希望自己的伙伴前来驰援,而且非常畏惧,因为远水救不了近火,莽然行动下只会造成提前施展辣手。
  “……三……四……”贼皇后的数秒声好像死神的催命咒语。
  贼王现已保持不住应有的沉着,也许贼皇后口中的“五”会跟枪声同时出现,贼王眼前处境必须要有运用数分之一秒时间的才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没有,纵然上帝多赐贼王一副大脑,眼前处境下他也难以扭转乾坤。
  贼王的额角已在冒汗,脸色正变成惨白,自从出道以来,他没面临过如此难以取决的局面。
  贼皇后的嘴唇已经发出轻颤动,脸上也浮现杀机,“五”字正欲脱口而出时,情况竟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变。
  四野突然响起蜂鸣器的厉啸,声音虽然还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但任何人都能辨识出那是发自大批警车。
  贼王和贼皇后对蜂鸣器出现的反应完全不同,贼皇后惊慌而又犹豫;贼王则反而流露惊喜,在他眼中认为这是一次难得的转机。
  “美丽的皇后,”贼王脸上有笑容,“眼前情势你应该认得清楚,大批警车赶来围剿下,你将更没有单枪匹马冲出重围的机会。”
  贼皇后的脸色瞬息数变:“如果你有安全脱围办法,我愿意跟你均分。”
  “说话算数吗?”
  “以贼皇后的在黑道上的身份,尚不致自食其言,尤其面对像你这样的人物。”
  贼王手朝古堡方向一指:“那架直升机就是我们离开维也纳的最大希望,贼王做事一向先安排好退步。”
  “开车,眼前的是你自鸣得意的时候。”
  蜂鸣器刺耳厉啸愈来愈近,并且远方公路已有警车出现,一辆接一辆地正朝此地飞驰而来。
  贼王不敢怠慢,踏动油门便将目标指向古堡。
  大批警车出现已使现场秩序大乱,尤其是散布在古堡外面的贼王党羽,他们已在忙着寻找有利地形,准备拒捕。
  虎妞和黑猫、丁雷很快会合一处。
  面对现状她们已经发挥不出作为,武器在囚禁时被搜光,纵令黑猫武术盖世,终不能在对方严阵以待下,空着双手去迎战现代化的犀利武器。
  从原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的警车共计十八辆,夹着蜂鸣器的厉啸,疯狂般飞驰临现场,但却遭遇到古堡方面的猛烈抵抗。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枪声震撼了整个原野,警车拉开阵势后立予还击,并配以电气扬声器,对贼王及他的党羽们发出喊话。
  但是没有收到效果,贼王党羽们以更猛烈的火网,阻制警方进剿。
  这是一个僵局,致令警方无法迅速追上那辆载有贼王和贼皇后的车子,眼看它安全停在直升机前。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警方的火力立刻朝直升机方向集中,但被查根探长急声下令喝止。
  “这是怎么回事?”虎妞感到非常惊愕。
  “可能查根探长想抓活的。”答腔的是丁雷。
  “不,”黑猫有点怔忡,但却肯定地说,“眼前是一个不适合于活擒的局面,我认为查根探长必定另有安排。”
  突听虎妞一声惊叫:“哎呀!糟了!”
  叫完想跑,但被黑猫一把将她的手腕扣住。
  一辆警车闪电驰临跟前,车门开处查根探长率先走出,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名精干探员。
  虎妞脸孔涨得像大红缎子,她在查根探长面前好像是一名犯罪者,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了进去。
  查根探长面露微笑,走到她的面前:“虎妞小姐,你好……”
  虎妞垂着头,嗫嚅轻声说:“我很抱歉,请将我送进维也纳监狱。”
  “不,”查根探长面露微笑说,“我应该将你请进维也纳警局作为贵宾,因为你帮我完成了一项非常特殊的安排。”
  虎妞微微一怔,继而缓缓抬起头来,将狐疑眼色投在查根探长脸上,然后又很快将头垂下。
  她疑为查根探长在讽刺她。
  查根探长面露微笑转向黑猫:“我讲的话是事实,很快就会得到证明的,你看……”
  黑猫也听得将信将疑,顺着查根探长指示朝古堡方向望去。
  贼王、贼皇后已在有力掩护下,安全登上直升机,虽然党羽们已经觉察贼王系在贼皇后用枪胁制下,但在严重局面下却不敢妄图解救。
  警方在查根探长命令下,现已停止攻击,而贼王党羽仍以猛烈射击,替那架直升机作起飞前的掩护。
  查根探长的决定似乎有违常规,所有警方人员都被蒙在鼓里,黑猫也难估透他的真正用心。
  直升机在发出一阵马达厉吼下,瞬息之间飞上天空,转了一个头直朝西北偏西方面飞去。
  “老友,”丁雷走上前来拍了拍查根探长的肩膀,“我认为最低限度应该派武装直升机飞临上空截拦,怎的反倒若无其事了呢?”
  查根探长回过脸来含笑盯着丁雷:“那是多余的,贼王跟赋皇后正在朝死神的抱飞行。”
  “……”丁雷等俱以更惊诧眼色望着查根探长。
  “这正是刚才我所说的特意安排,你们立刻就会明白的。”
  黑猫等眼前还摸不透查探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正在飞行的直升机。
  那架直升机已飞出很远,眼看就要没入云端尽头。
  这时大家都有怅然若失的感觉,等于眼看着贼王、贼皇后得手后高飞远飘,而竟束手无策。
  不过查根探长例外,微笑仍旧没有在他脸上消失,一副笃定泰山的样子,令人对他莫测高深。
  就在这个时候,情况出了惊人的转变。
  原来正当那架直升机在众人眼中只留下一小点模糊的影子时,却突然变成了一个大火球,紧接着便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然巨响。
  这项演变的时间很短暂,几乎就在轰然巨响刚刚停止,大火球也就四散爆裂,最后只留下一缕缕浓浓的黑烟。
  “啊呀!那架直升机发生爆炸了!”虎妞脱口惊呼,站在原地发楞。
  “不错,但那不是意外。”查根探长脸上笑容依旧不减,立又传命对散布在古堡一带的歹徒以电气扬声器作第二次喊话。
  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直升机爆炸等于绝了他们的指望,因而丧失负隅顽抗的勇气,纷纷扔掉手中武器,高举双手朝山坡下走来。
  今天警方出动人数当在歹徒三倍以上,很快将他们分批押上警车,浩浩荡荡驰离古堡。
  蜂鸣器的厉吼由近而远,原野里终于渐渐消失了大批警车的影子。
  但是现场上还停留着一辆,查根探长双臂环抱,依在警车旁边,仍旧微露笑容,显得心情有特别轻松。
  丁雷和虎妞发怔地望着他,黑猫却含着浅笑缓缓踱到跟前道:“恭喜探长,这手‘一石二鸟’戏法玩得相当漂亮,令我万分钦佩。”
  “黑猫小姐已经识穿了?”
  “嗯,不过还有很多细节不太清楚。”
  查根探长苦笑了一下:“说出来有点惭愧,那不是我想了来的办法。”
  “哦?”黑猫惊异地望着他,“是谁?”
  “亚森罗苹二世。”查根探长将这六个字念得特别清楚。
  黑猫等更加惊愕不置,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详细情形上车再说吧。”查根探长随手拉开车门,由他担任驾驶,将车开得很慢,“事情发生在今天清晨六点,朦胧中突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
  “我猜一定是亚森罗苹二世打来的。”虎妞沉不住气地抢口接道。
  “不错,当时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几乎疑为置身梦中。”
  “后来呢?”
  “当时我立刻醒悟到这定是一次不寻常的通话,故而全部录音下来,你们可以听听这个。”查根探长随手将一架精巧录音机送到黑猫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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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长先生,我已看过晨报,阁下决定停止展览皇冠、项链?”
  “不错。”
  “那未免显得太懦弱了,而且幼稚,我认为一定阻止不了贼王或贼皇后将皇冠、项链盗走。”
  “你凭什么下这种断言?”查根探长带点恼怒。
  “凭贼王、贼皇后的作风,他们向来言出必行,行而必有所获,关于这方面探长对他们太模糊了。”
  “现在由你提醒是什么意思?”
  “善意的,但也怀着恶意。”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前者是不希望皇冠、项链落进贼王或贼皇后手中,这对阁下来讲,难道不算是善意提醒?”
  “后者呢?”
  “当然是为我自己打算,我绝不否认贼王、贼皇后是我最大劲敌,如果被他们捷足先登,对我来讲是一件天大的麻烦。”
  “难道他俩对你的威胁比我们的警卫措施,还要令你头痛?”
  “不错,请探长不必震怒,我并没有将阁下看在眼里。”
  “你简直太狂妄了,不要忘记我是维也纳的高级警官!”查根探长气得声音有点发抖。
  “请探长先生冷静下来,眼前你应该将我当作友人看待。”
  “友人?我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嗯,让我们并肩作战,联手除掉两个劲敌!”
  “那真是天大的笑话,警局的探长居然要跟盗贼联盟!”
  “非常时期中,探长似乎不应该有这个界线,假如固执已见的话,我就只好袖手旁观了。”
  “……”查根探长的声音停了片刻:“好吧,将你对付贼王、贼皇后的办法说出来听听。”
  “请探长首先相信一点,我敢说在任何情况下,也阻止不住贼王或贼皇后准于今天中午前来盗取皇冠、项链。”
  “假如真的这样就简单了,我不相信贼王、贼皇后能够在我眼睁睁下将东西盗走。”
  “探长又犯了死心眼,假如这种观念不改,你将一败涂地,后悔莫及!”
  “我认为你说得太严重了。”
  “一点都不严重,不管你布置得怎样严密,但终究是平常步骤,而贼王、贼皇后都是不平常的人物,以平凡步骤对付不平常人物,后果可想而知。”
  “以你的意见呢?”
  “放置在陈列台上的皇冠、项链,一定要以赝品替代,赝品上再安放定时浓缩炸药,这种东西维也纳警局不一定有,但贵国国家安全局绝对不致缺乏,相信探长一定可以弄得到手。”
  “继续说下去!”
  “然后就安放在陈列台的压克力玻璃罩下面,记住赝品乱真的程度不能太差,否则会被他们一眼看穿!”
  “这倒是一着高棋,但我怀疑能否同时对付贼王、贼皇后两人,也就是说,一颗石子并不一定能够击中二鸟。”
  “一定能,当然还需要我在暗中着意安排,探长只须坐待其成即可,这样对探长应该是一樁非常便宜的买卖。”
  “能将你的安排先说一个大概吗?”
  “恕难遵命,但等两只鸟被击落后,探长也就必然完全明白。”
  “假如成功了,似乎我应该谢谢你。”
  “不必,刚才我已经声明过了,除去贼王、贼皇后有一半是为我自己着想,下一回合就是我们之间的好戏上场。”
  “听口气,好像你深具自信,定能够战胜下一个回合?”
  “不错,探长不信的话可以拭目以待,我不愿再多躭搁探长的时间,祝你一切顺利。”
  电话录音到此终止,黑猫略微凝了一会神,遂即面露苦笑说:“这真是料想不到的事情,我们竟全部成了亚森罗苹二世导演下的配角。”
  虎妞神色一怔道:“师姐竟将我们比喻我这样窝囊呀?”
  “事实摆在眼前,难道你不承认?”黑猫面色凝重地道:“而且应该追溯自亚森罗苹二世化装成贼王,将我俩救出古堡起,都是他‘一石二鸟’的通盘计划。”
  “我认为师姐说的有点太玄了。”
  “一点也不玄,当初我只认为亚森罗苹二世利用我俩去救丁师哥而牵制住贼王,现在已经成了粗浅的看法了。”
  “那么进一步的看法又是什么?”
  “料定我们会重蹈陷阱,也料定贼王必然在我们三人之中选出一位,帮助他前去盗取皇冠、项链。”
  “结果倒霉的是我,”虎妞苦笑着将目光移到查根脸上,“探长,当我跟贼王进入指挥中心时,你有没有料到那是亚森罗苹二世的安排?”
  查根探长也浮起满脸苦笑:“绝对没有想到,现在我觉得应该感谢亚森罗苹二世。”
  “感谢他?”虎妞瞪大了惊诧的上明眸。
  “嗯,如果没有他的电话,或者我不依从他的安排,现在的结果已经不堪设想!”
  虎妞又将目光移到黑猫脸上:“贼皇后是怎样坠进亚森罗苹二世的圈套里面去的呢?”
  “或许贼皇后早将贼王的行踪予以有效监视,也许是受亚森罗苹二世怂恿,在那种情况下贼皇后是很难察觉另有陷阱的,”黑猫淡淡一笑,“究竟是哪种原因已经无法由贼皇后亲口证实,也许直升机临爆炸前,她还做着跟贼王分享皇冠、项链的美梦!”
  “栽了!栽了!”虎妞颓丧地说,“不仅贼王、贼皇后毁在亚森罗苹二世手中,我们大家全部栽了,而且栽得很惨!”
  “他确实厉害得出人意料之外,不仅能掌握住计划的全盘,而且能将所有人的心理摸透,以致被戏耍于股掌之上:我们不得不承认栽了一个很大的筋斗。”
  “丁师哥,”虎妞忽然将目光移向丁雷,道,“除了贼王、贼皇后,你认为被亚森罗苹二世戏耍得最惨的是谁?”
  “……”丁雷凝神望着她,没有吭声。
  “是的,”虎妞脸色铁青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假如查根探长未按照他的安排,或者我跟贼王、贼皇后三者之间在行动时稍有偏差,你能猜到最后会变成怎样结局吗?”
  “那还用问,不是被关进监狱,就是在定时浓烈炸药下一同炸死!”
  “对了,关进监狱是为了拯救黑猫师姐跟你,使我没有话说;如果演变成和贼王、贼皇后同归于尽,该有多么窝囊!”
  虎妞的噱相将车中三人全逗笑了。
  “还笑?”虎妞猛力一拍车座靠背,立将目光逼向查根探长,“亚森罗苹二世在电话中有没有言明准于何时,单独前来盗取皇冠、项链?”
  “没有言明。”
  “现在我向探长提出一个请求,不论亚森罗苹二世何时露面,让我单独对付他,不准任何人插手,包括黑猫师姐跟丁师哥在内!”
  “你有把握吗?”黑猫代替查根探长发出反问,声调很平静,但却问得虎妞开不了口。
  黑猫接着说:“相信你一定还记得侠盗燕子飞,亚森罗苹二世除了不能飞檐走壁外,头脑的缜密,行踪的飘忽,手段的高明,俱都不在燕子飞之下,你曾考虑到单独对付他,将会落到怎样结果吗?”
  “我不管,碰不上不谈,碰上了我就跟他没完!”虎妞犯了傻劲。
  黑猫和丁雷相视而愕,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适宜继续劝阻虎妞。
  警车已经驶进霍夫堡,不多久时间,便停在新宫门口。
  查根探长领同黑猫等直接进入新宫地下保险库,察看引起莫大风波的皇冠和项链,查根探长决定接受亚森罗苹二世的安排后,就将这两件国宝锁进里面。
  这里太安全了,四周墙壁和地板都是由尺余厚钢板筑成,坚固得能够承受五百磅炸弹直接命中,走廊并有三道自动钢栅隔阻,再加上门外警卫林立,是一处不可能被外人侵入的地方。
  其实查根探长到这里来察看是多余的,或许是下意识地认为亲眼看到才比较放心。
  皇冠和项链安然无恙被放在一个特制的玻璃盒内,不知道查根探长已经为它忙昏了头。
  看过皇冠、项链,查根探长又和黑猫等一同进入指挥中心。
  虎妞觉得有点不是味道,不久前她还在这里帮助贼王做这愧对查根探长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外线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指挥中心内的外线电话铃很少会响的,查根探长有点觉得奇异,伸手取了话筒,道:“我是查根。”
  “恭喜探长,我们的共同愿望终于圆满达成。”
  “噢!原来是阁下。”查根探长已经听出是亚森罗苹二世的声音。
  “我曾经是探长的盟友,但从现在起,我在探长眼中将是不受欢迎的人物。”
  查根探长一声冷哼道:“阁下倒有自知之明,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取消原来主意,或许我会拿你当朋友看待。”
  “探长认为可能吗?帮你除掉贼王和贼皇后,简直令我挖空心思,难道不想谋取一点报酬?”
  “说吧,你想获取警局多少酬金?”
  “探长误会了,我只对玛丽泰瑞莎女王生前的皇冠、项链有兴趣。”
  “那不可能,希望你不要将事情逼上极端。”
  “极端的局面已经形成,你我谁也不愿退缩,再争论下去觉得泛味,探长认为对吗?”
  “……”查根探长没有吭声,脸色开始变得很不好看。
  “上帝也没有办法使我们之间获得协调,现在我想请探长亲口证实一件事情——皇冠、项链是否决定明天恢复展览?”
  “是的,而且绝不更改,你想怎样?”查根探长的胖脸一阵抽搐。
  “但愿如此,让我特别向探长声明一下,明天中午十二点整,我来取走皇冠、项链。”

  第九章 严阵以待 敬候光临

  “你也决定中午十二点整?”
  “或许我跟贼王、贼皇后同对中午十二点整发生兴趣,但我敢保证,最后的结果绝对不会跟他们相同。”
  “你不要想得太得意,也许你的后果比贼王、贼皇后更惨!”
  “眼前我不愿意跟你争辩这些,明天中午让事实来证明。”
  虎妞一把从查根探长手中将话筒夺去,叫道:“亚森罗苹二世,有种你就安排一个跟我碰面的机会。”
  “是虎妞小姐吗?”
  “不错,只要你敢,我会用铁砂掌将你浑身骨头斩碎!”
  “嘿!虎妞小姐好大的火气!”
  “少废话,你究竟敢不敢答应?”
  “如果扫了虎妞小姐的雅兴,未免显得我太不识抬举,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答应就好,时间?地点?”虎妞话声急得像放连珠炮。
  “晚上八点整,地点是奥京歌剧院,好吗?”
  “为什么要选择在人多的地方?”
  “难道虎妞小姐有所顾忌?”
  “混蛋,虎妞从来不晓得什么叫做顾忌?”
  “那就应该客随主便,请你欣赏一出著名的歌剧,这也许会压压你的火气,但愿芳驾能准时光临。”
  对方已将电话切断了,虎妞犹在握着话筒发楞,亚森罗苹二世之约有点令她感到啼笑皆非。
  黑猫走上前来替她放好话筒,含笑说:“今晚让你单独去对付亚森罗苹二世,我跟丁师哥决不插手,满意吗?”
  “师姐,你认为亚森罗苹二世会不会是满口胡说八道?”
  “不会,他一定准时赴约。”
  “为什么要安排在奥京歌剧院?”
  “刚才他已说得十分清楚,请你欣赏一场著名歌剧压压火气。”黑猫面露微笑,神态平静了。
  虎妞神情一楞,敢情,黑猫所作的答复,似乎跟没答复找不出来什么差别。
  黑猫转过身来向查根探长告辞,眼前她们最感需要的是返回田园大饭店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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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将尽时,田园大饭店一带的景致更被残霞余晖衬托得令人着迷。
  黑猫、虎妞、丁雷三人相继起床,畅足的睡眠已使昨夜辛劳一扫而空。
  虎妞显得特别兴奋,因为晚上八点她要单独去会亚森罗苹二世。
  三人在楼下餐厅用了一顿丰盛晚餐,饭后虎妞便开始准备赴约,除了水手刀和佩枪,口袋里还藏了四颗巧克力糖手榴弹,普通攻击她将不会放在心上。
  临出发前虎妞突然楞住不动,难题来了——亚森罗苹二世究竟是个什么长相嘛?
  虽然亚森罗苹二世曾在古堡救过黑猫、虎妞一次,但当时系以贼王面目出现,除此以外并无另外接触,这种情形岂不令虎妞感到为难!
  现在时刻已经七点半钟,既已整装待发,还能打退堂鼓不成?
  虎妞想到这里不再考虑许多,遂在田园大饭店门外上了跑车,呼啸一声,疾驰而去。
  黑猫和丁雷在阳台上,眼看虎妞的跑车在马路转角消失不见,丁雷忽的转过脸来面对黑猫:“你真放心让她单独前去?”
  “嗯,如论斗智十八个虎妞也不是亚森罗苹二世的对手,倘若斗勇虎妞却能制服十八个亚森罗苹二世,我们可以不必为她担心。”
  “这样说应该令人替她担忧,亚森罗苹二世面对虎妞必定斗智不斗勇。”
  “纵然如此虎妞最多吃点小亏,我已看透今晚约会不含凶戾气氛。”黑猫说到这里将话题一转,改为互相商讨如何对付明天中午十二点来临时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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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京歌剧院建筑宏伟,入场前门外万头攒动,虽然售票处“客满”的霓虹灯早已亮起,但仍有很多向隅观众怅然不肯离去。
  虎妞停妥跑车后在剧院门前徘徊,大批等待入场的观众堵塞门外,拥挤情形相当严重,慢说她根本不识亚森罗苹二世的真面目,纵然识得,恐怕也难从拥集的人群中一眼认出。
  五分钟后观众开始入场,拥挤的情形渐渐改观了,但虎妞仍旧站立门前像个呆子。
  奥京歌剧院有八条入口,持票观众很快全部进入,现在跟刚才相比,令人有门前冷落车马稀之感,虎妞轮眼不停地四处察看……
  其实是多余的,纵令亚森罗苹二世站在她的面前不远,她也无法主动上前指认。
  糟糕!被他戏耍了!
  虎妞脑海刚掠过这个念头,一名十二三岁的女童突然奔到跟前,小手一扬道:“小姐,你的票。”
  可不是,那正是一张特等座位的对号入场券。
  虎妞取出一元美金来塞进女童的衣袋,顺手接过入场券:“谢谢你,愿意告诉我是谁叫你送来的吗?”
  女童笑了笑,反身将手指着一个方向,然后便跑着离开。
  虎妞已经发现了,对街一间咖啡座门前正站立一个熟悉的影子。
  我的天!竟是跟黑猫同机而来的神秘老绅士,他还远远朝虎妞点头微笑哩!
  虎妞好像发现新大陆,在此以前,大家已经存了神秘老人很可能就是亚森罗苹二世的想法,现在虎妞更加认定无疑。
  马路上汽车如梭,虎妞心急下顾不得那么多,立刻飞步冲了过去。
  糟了!咖啡座门前哪里还有神秘老人的影子!
  虎妞轮眼观察附近,又亲自进入咖啡座,想从客人群中发现神秘老人,结果她失望了。
  虎妞佇立原地五分钟之久,没有看到神秘老人再次出现,次定放弃傻等,遂即穿街进入歌剧院,希望在院内另有发现。
  虎妞落座后略微定了一会神,左侧坐着一名美丽女郎,右首坐着一名身材颀长的青年,当虎妞眼神溜过时,两人还朝她含笑点头哩。
  歌剧已经上演,剧目是“公爵夫人”,但虎妞的注意力不是舞台,而在聚精会神,从一排一排的座位上,挨次审查每一名观众的面孔,想将神秘老人搜索出来。
  结果她又失望了,虎妞的眼睛已经扫遍全院,还是看不到神秘老人。
  虎妞感到十分懊丧,现在她已隐隐觉得,所谓亚森罗苹二世之约,真的只是请她来欣赏一次歌剧。
  西洋歌剧在虎妞耳中不如听平剧大花脸,她再也坐不住了,垂头丧气地步出剧院大门。
  虎妞回到田园大饭店,黑猫和丁雷仍在商讨明日对付亚森罗苹二世的办法,这样快见虎妞返回,两人都觉得有点意外。
  黑猫亲手送给虎妞一杯咖啡,并用晶亮的眸子在她脸上一扫:“怎么,在亚森罗苹二世手下吃亏了?”
  “哼!”虎妞气恼地说,“吃亏倒也罢了,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接着便将所有经过自动说出。
  黑猫突然一声惊咦,原来眼角瞟下发觉虎妞右边口袋跟临去赴约时有了异样。那是一封折叠的信笺,仅从虎妞衣袋冒出一个尖头儿。
  丁雷也同时发觉,黑猫的动作快,伸手抽了出来,当场展开。
  虎妞小姐:我并没有失约,而且一直坐在你的身旁,只是你不曾发觉而已。我不愿义气用事,明天中午你有很多机会跟我周旋,但看你能不能够掌握!
                    亚森罗苹二世
  看完信,虎妞脱口惊呼:“哎呀!原来是他!”
  “是谁?”黑猫诧异地望着她。
  “观赏歌剧时在我右首坐了名身材颀长的青年,没想到他就是亚森罗苹二世。”
  黑猫苦笑了笑:“不仅你,换了我也同样无法当场识穿,他的化装特别巧妙。”
  “那么神秘老人又是谁呢?”
  “眼前谁也没有办法确定,也许风马牛不相干,但也可能是亚森罗苹二世的另一个替身,先以神秘老人面目将你的注意力分散,然后再化装成青年人陪在你身旁悠闲地欣赏歌剧。”
  虎妞神情一楞:“这样看来我所见到的,都不是亚森罗苹二世的真面目。”
  “应该没有问题,总而言之,他是一位神出鬼没,又以‘千面人’姿态出现的神奇人物。”
  以往,黑猫对亚森罗苹二世没有任何的印象,由于到达维也纳后的种种经过,现已认定他是自从行侠仗义以来的最难对付角色。
  玛丽泰瑞莎广场的标准时钟已经缓缓指向午夜十二点整,田园大饭店附近隐于一片寂静。
  虎妞和丁雷都已分别回房就寝,黑猫还坐在卧室内的单人沙发上怔怔出神。
  每逢疑难案件,黑猫也常常有这种现象,但却不像今夜的心情这样沉闷,她虽竭尽脑力,却还想不出来一个对付亚森罗苹二世的妥当办法。
  环境静得出奇,黑猫仍在怔怔出神,现在她不想别的,只想在极度的宁静中寻求非常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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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妞和丁雷几乎不约而同,当朝阳从东方地平线刚将通红的脸庞整个冒出,便已相继起床。
  现在的时刻是清晨六点整。
  以虎妞起床习惯来讲,现在时刻并不算早,但在旅途中也绝不能算迟。不过黑猫比她更早,当她和丁雷双双进入黑猫卧房,约其共进早餐时,发觉黑猫已经不在房中。
  起初,虎妞和丁雷都认为可能黑猫独自外出散步,但直到八点还不见回来,虎妞心里有点着急,遂即以魔鬼头戒指发出紧急呼唤。
  “我在霍夫堡,正和查根探长商讨对策。”
  “这样早就出去了呀!也不打个招呼。”
  “今天是个非常日子,希望你们也早点赶来,可以做充分准备。”
  “好,我跟丁师哥立刻赶到。”
  联络完毕后,虎妞检点了一下随身应用物件,便和丁雷一同动身。
  美丽的霍夫堡新宫在清晨中格外显得朝气勃勃,但宁静气氛却被成千成万的大批人群破坏了!
  玛丽泰瑞莎女皇的皇冠、项链恢复展览,现已再将霍夫堡新宫掀起高潮,较刚开始时犹有过之,远远便可看到观众自动排成好几条长龙,俱都急不及待地等候进场。
  虎妞将跑车开进附近的停车场,遂和丁雷一同进入指挥中心去找黑猫。
  黑猫正和查根探长谈笑风生,而且所谈的都是轻松轶闻,和对付亚森罗苹二世根本毫不相干。
  虎妞跟丁雷心里都有点透着奇怪:“师姐,看你和查根探长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好像已不将亚森罗苹二世看在眼中了嘛?”
  黑猫微微一笑:“我倒不敢像你想的那样狂妄,但是亚森罗苹二世不论用什么手腕,要想称心如意却也并不简单。”
  虎妞转脸看了丁雷一眼,似乎对黑猫所说的有点莫测高深。
  “师姐,”虎妞重又面向黑猫:“通盘布置我们可以不必过问,但我跟丁师哥总得分担一点职务呀?”
  “还能少得了你一份,我和查根探长已经研究好了,你跟丁师哥在会场外面准备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虎妞有点不满,“没有目标,没有对象,那算什么职务嘛?”
  “眼前的形态就是如此,当我们还掌握不到亚森罗苹二世半点行踪时,就连我的职务也跟你们没有多大差别。”黑猫翻腕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八点四十五分,距离展览开放只有十数分钟,你和丁师哥现在就可以执行任务。”
  “我跟丁师哥想去看看修伦警长,还有几句话想跟他说。”
  “由我奉职。”查根探长站起身来,遂领虎妞、丁雷从侧门走进展览室中。
  皇冠、项链正在陈列台的压克力玻璃中霞光四射,虽然所有窗门的钢闸还没有开启,但是负责展览室内警戒任务的修伦警长,已经率领他的八名属下严阵以待。
  修伦警长所率的警卫小组原先只有四人,现已增加一倍,而且俱都将上满子弹的冲锋枪托在手中,威风凛凛地环立陈列台四周,这不啻是一支钢铁阵容,谁也难越雷池一步。
  虎妞走到修伦警长跟前,很大方地伸出手来和他一阵相握:“警长知道我们今天动员那么大的人力、物力,最主要的对象是谁吗?”
  “是亚森罗苹二世。”修伦警官的态度很恭敬。
  “不错,但是谁也不晓得他的庐山真面目,关于这方面我可以略微提供一点迹象作为参考,”虎妞瞄了瞄修伦警长的躯干,“亚森罗苹二世的身材跟你非常相同,嫌疑最重者是名唤亚伦裘杜的神秘老人——”
  “我见过,展览的头一天我还跟他发生过争执。”
  “其次是一位年青人,红色头发,蓝色的眸子……”虎妞一面说一面用手式比,其实连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修伦警长含笑点了一下头:“谢谢虎妞小姐的指示,我会特别留心的。”
  虎妞也笑着点了点头,遂和丁雷一同退出展览室,来到外面的广场。
  进入新宫的人潮愈来愈汹涌,偌大一座广场已水泄不通,令人产生新宫将被挤炸了的感觉。
  “丁师哥,”虎妞将眉头微微皱起,“照眼前情形看,查根探长在新宫外围并着的警力再多也没有用!”
  丁雷轮眼在广场扫了一遍:“我们的看法相同,这也正是亚森罗苹二世聪明的地方,他可以利用大批人群,很容易制造一个混乱场面,而令警方人员在投鼠忌器的局面下,无法收拾。”
  虎妞眼神一动:“不过这只能造成他退却时的有利局面,对盗取皇冠、项链似乎并无帮助。”
  丁雷点了一下头:“表面上的看法确实如此,但亚森罗苹二世究竟会用什么出奇手段,眼前谁也没有办法猜透,我们只好静待事情演变。”
  虎妞又轮眼打量了一下全场情况,然后手朝广场展览室出口一指:“丁师哥,我们不如就在那里把守,不论亚森罗苹二世用什么手法盗取皇冠、项链,除非不得手,得手就必从出口退却,让我们等在那里捉活的。”
  “嗯,这倒是没有办法之中的一项最好办法,反正展览室内有黑猫师妹与查根探长照顾,我们就这样办好了。”
  观众所摆的长龙在展览室进口,出口附近松敞多了,虎妞和丁雷应就在出口处的大门旁边靠定,好像一对把门将军。
  当然他俩也尽可能监视入口处的可疑情况,但并不寄很大希望,按照情理亚森罗苹二世在未动手前,不可能轻易露出马脚,而影响到他盗取皇冠、项链的计划,否则他便不配被看成最危险人物。
  八点五十八分,黑猫曾经走出指挥中心,察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形,她对虎妞、丁雷所采取的准备应变位置很为满意,补充了些应该注意事项后,遂又进入指挥中心。
  陆续赶来参观的人愈聚愈多,秩序也愈形混乱,霍夫堡新宫有史以来,不曾出现过今天这样狂热场面。
  九点整,终于悄悄地来临了。
  新宫的钟楼上传来响亮而又悠扬的钟声,或许维也纳被誉为音乐之乡的缘故,连那钟楼上的钟声也像音乐般的悦耳动听。
  这阵钟声引起民广场莫大骚动,更将成千上万观众的心情,由急躁中领向兴奋。
  入口处的钢闸现已缓缓吊起,观众尚能抑止住沸腾的情绪,严守秩序鱼贯而入,并未发生大批人群拥塞一处,而造成进退不得的局面。
  虎妞的注意力立刻朝入口处集中。
  她现在想出一条辨识谁是亚森罗苹二世的捷径,特别注意进入者的身材和走动姿势,无论亚森罗苹二世的化装技巧如何高明,那应该只适用于脸部以上,如从身材和走动姿态上加以注意,应该很容易窥出破绽。
  这样一来,范围缩小多了,以亚森罗苹二世的体型作为标准,除去女的、高的、矮的、太老的、太小的,太胖的、太瘦的,最后所剩下来值得注意的人,所占比率已缩减到二十分之一左右。
  虎妞的办法很正确,注意力也比较容易集中,逢到可疑体型者再作更进一步的仔细端详,借此研判希望能将亚森罗苹二世从人群中认出。
  丁雷和她不谋而合,他也在试用这个方法。
  这时两人都产生了很大信心,认为凭本身犀利的目光,加上和亚森罗苹二世跟他们接触时所获得的印象,要想识穿真伪,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当然,两人也考虑到亚森罗苹二世再以特别技巧连体型也经过改变,甚至于化装成女性,但那要困难得多了,或许能够瞒过一般人的眼睛,慢说受过特殊训练的丁雷,就是想在虎妞面前混过,那也并不简单。
  展览在正常情况下朝前迈进,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十一点钟。
  两个小时当中,虎妞和丁雷没有获得任何的重要的发现,甚至成千上万观众之间,也没有发生过一次不愉快事件,可以说在非常平安中度过。
  不过所有参与警戒人员,包括黑猫等在内,不仅不敢因此松懈,而且心情方面反而更形紧张,因为亚森罗苹二世声称盗走皇冠、项链的时间,指定为中午十二点整,现正朝前愈逼愈近。
  虎妞仍立原处轮眼到处扫视,突然眼神一亮,低声惊呼道:“丁师哥注意,亚森罗苹二世出现了!”
  虎妞的声音很低,但在丁雷耳中好像打雷,循着虎妞的眼光朝前望去。
  我的天!那位名唤亚伦裘杜的神秘老人又在眼帘下出现了,他夹在长龙行列里,现已距离入口处不远,而且还在微微含笑哩!
  虎妞顿感怒火中烧,想冲上去找他算帐,但被丁雷一把将她拉住:“不要莽撞,你的立场站稳了吗?——我是指对付他的理由。”

  第十章 棋逢敌手 胜负俄顷

  “因为他是亚森罗苹二世的嫌疑最重。”
  “但他护照上的名字却是亚伦裘杜,在他没有犯罪行为以前,你便没有对付他的权力。”
  虎妞一楞:“可是……”
  “何况你又缺乏他是亚森罗苹二世的切实证据,莽撞的结果不仅于事无补,而且要落个灰头土脸。”
  “你说该怎么办?”
  “眼前只能对他特别注意,等他下手。”
  “……”虎妞没有开腔,对付他的念头虽然勉强暂时打消,但是两眼却像利刃般盯视他的一举一动。
  亚伦裘杜神色自如地随着队伍缓缓前进,明明晓得虎妞对他特别监视,但他故意装作不知。
  参观者顺着长龙行列依序前进,当亚伦裘杜安然步进入口处,虎妞显得心情更加紧张,立刻以魔鬼头戒指向黑猫发出警告。
  其实黑猫已经发觉了,自从展览开始,她和查根探长便由指挥中心移到陈列室来亲自监视,不曾漏过入口处进来的每一张可疑面孔。
  查根探长也同时发现神秘老人大模大样地走了进来,立刻寒着脸迎到跟前:“虽然现在我还没有逮捕你的权力,但是你要特别留神才好,如不悬崖勒马,结果定会让你尝尝维也纳监狱的铁窗滋味。”
  “探长,在绅士面前你的言语实在很不礼貌,而且也令人难以听懂。”亚伦裘杜面露微笑,显得一点也没有动怒。
  “少装糊涂,展览的头一天你已经参观过了,现又混进来,究竟是什么目的?”
  “当局曾经颁布不准人民参观两次的命令吗?”
  “没有。”
  “那就表示探长刚才的问话近乎荒唐,我没有工夫再跟你谈论下去,免得扫了我的兴致。”
  查根探长被他顶撞得张口结舌,眼看他露着傲然的笑容离开身边。
  这个钉子碰得不轻,而且令查根探长没有还口的余地。
  不过查根探长现已下了决定——即刻起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亚伦裘杜身上,甚至离开展览室后,也要派精干探员暗地跟踪。
  亚伦裘杜现已走到陈列台附近,开始仰起脸来细心欣赏。
  他的神色平静极了,除了从他脸上看出已被玛丽泰瑞莎女皇生前的两件遗物深深吸引外,而没有丝毫的不安和紧张。
  这种神态能令人认为他是一位十足道地的欣赏家,而绝不是一个怀有野心的坏蛋。
  一名探员从指挥中心走出,慌慌张张地来到查根探长跟前:“探长,刚刚亚森罗苹二世又来过电话了!”
  “哦?”查根探长好像被抽了一鞭子。
  “他请我转告探长,十二点整取走皇冠、项链已成铁定,绝不变更。”
  “恶徒!”查根探长气得脸色变青,“他还说些什么?”
  “没有了,说到这里便将话筒挂断。”
  查根探长抬头看了一下陈列室内悬挂的电钟,现在距离中午十二点仅仅剩下三分多钟。
  “你立刻回指挥中心替我发布命令,从即刻起,所有现场值勤人员俱应提高十二万分警觉,准备迎接一场即将突发的骤变!”
  “是,探长。”
  查根探长怔立原地,情不自禁地频频称奇。
  “探长,刚才那名探员的报告我已听到,什么事值得奇怪呢?”黑猫早已站在查根探长身侧。
  查根探长暗暗指了亚伦裘杜一下:“原先我很肯定地认为他就是亚森罗苹二世,刚才来的电话却将我的判断完全推翻!”
  “不见得,只要亚森罗苹二世做妥安排,谁都可以冒充他打一次电话。”
  查根探长的精神重又一振:“这样说,我的判断仍旧正确啰?”
  “也不见得,我们要等情况继续演变下去。”黑猫的眼神也始终不肯离开亚伦裘杜。
  电钟指出中午十二点只剩下最后一分钟时间,而展览室内仍然呈现原有的平静。
  但是查根探长紧张的额角已在冒汗,这等于是对他一次严重的考验,一分钟后会变成怎样局面?似乎眼前谁也无法看准。
  或许心理关系,查根探长并不认为眼前平静是好现象,而是暴风雨来临的象征。
  其实不仅查根探长,黑猫、虎妞、丁雷以及所有警方人员,都因迎接最后一分钟的来临,而紧张得几乎停止了呼吸。
  一分钟时间太短促了,瞬息即至。
  当!当!当……
  新宫钟楼上又响起悦耳钟声,长短针现也并齐了指向上方,而令查根探长等紧张得一颗心几乎夺腔而出。
  现在谁也没有心情欣赏钟楼传出来的动听韵律,而在全神贯注地等待一场骤变。
  修伦警长精神抖擞地指挥若定,他的八名属员也将冲锋枪拉上膛,遇有意外随时都可开枪射击。
  这是查根探长事先下达的命令,不过如非万不得已时,查根探长还是想活擒亚森罗苹二世,而不愿当场格杀。
  钟声响起时,便一记记扣紧了每个人的心弦,而且一记比一记紧,听到的简直就像死亡钟声。
  十二响终于很顺利地敲完了。
  黑猫、修伦警长等都重重地吁出一口气,也卸去了肩头上的千斤重压,因为钟声停止后,现场仍旧呈显出奇的平静。
  谁料平静没有维持多久,正当黑猫和查根探长在作会心微笑时,陈列室竟被一声暴晌猛然地震撼。
  那是爆炸物的声音,稍有经验者,立刻便能分辨清楚。
  几乎就在爆炸声出现的同时,浓烈的白烟顿时弥漫全室,就像是从火车头汽缸里汹涌而出,霎时之间断绝了人与人之间的视线,所有的人都好像跌进了雾气迷濛的世界之中。
  这是一项突然而又骇人的转变,没有人能够预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而且也没有人真正明了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尤其这项骤变又是在人多的场合发生,自然立刻造成了极度混乱的现象,哭喊声、嘶叫声室内观众十有八九怀疑世界末日来临,俱都争先恐后,哭叫着朝外面亡命飞逃。
  糟了!这样一来情况混乱得更加不可收拾。
  浓烟笼罩下令人难以辨明方向,而求生欲又是人类的本能,大批人群盲目夺路而逃的场面,就像是在地狱里急欲挣扎而出的一群疯子。
  遭此混乱局面,已令警方人员束手无策,可能他们从来没有过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
  “大家冷静下来,胡乱奔逃会造成很大伤亡,指挥中心尽速放下钢闸,展览室必须暂时彻底封锁!”
  这是查根探长的吼叫声,嗓门洪亮的像打雷。但是只听其声,不见其人,在浓雾弥漫下,谁也看不清他在哪里。
  可惜他的力气白费了,人声鼎沸中指挥中心内听不到他的喊叫;并且也阻止不了夺命而逃的大批人群。
  室内的混乱立刻波及到外面的广场,观众自动摆成的数条长龙现已四分五裂,化成一片人海后犹如潮水汹涌,亡命般朝新宫外面飞逃。
  “师姐……师姐……你怎么样了?……”
  出口门外传来虎妞的呼喊,她和丁雷想冲过来跟黑猫会合,但是已被蜂拥而出的人群阻隔,暂时没有办法进来察看情况。
  展览室陷于一团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爆炸声没有连续出现。
  其次是展鉴室内的恶劣局面并未持续很久,浓烟又在渐渐稀薄,观众也有十之七八冲出室外,但却留下不少因严重拥挤而受伤者,倒在门旁呻吟!
  浓烟涌出时猛,消失得也快,两分钟后便已飘散得无影无踪。
  除了伤者,室内已没有半个观众的影子,黑猫和查根探长仍立原地,最值得称赞的是修伦警长,他与八名属下仍和未出事前一样地严阵以待,这种临危不乱的精神,充分显示出他是一位受过严格训练,而且个人修养良好的优秀警官。
  “师姐!”虎妞和丁雷飞步奔了进来。
  黑猫安然无恙,使虎妞、丁雷立刻放宽了心,但另一件事情引起了全体一致的惊异。
  皇冠、项链竟不翼而飞了!
  更奇怪的是压克力玻璃罩根本没有开启,而罩在下面的皇冠、项链竟然丢失。
  压克力玻璃系由电钮操纵,经检查后又没发生任何故障,按理不可能发生眼前现象,但却是铁一样的事实。
  黑猫和查根探长惊愕得面面相觑,眼前现象在他俩心目中只有一种解释——魔术。
  突听虎妞一声大吼:“我们还楞在这儿干嘛,应该尽速出动追回失物!”
  “不,你是应该说尽速出动追捕亚森罗苹二世。”查根探长领先出了展览室大门。
  虎妞神情一楞:“师姐,听查根探长口气,缉捕亚森罗苹二世竟比追回两件失物还要重要?”
  “他没有说错,以后你会明白的。”黑猫挥了一下手,遂和虎妞、丁雷一同朝门外赶去。
  她们要协助查根探长,缉捕亚森罗苹二世。
  修伦警官立刻将八名属下召集一处:“你们全体出动支援查根探长,留我在此看守已足够。”
  “是,警长。”八名警员一拥而出。
  现在偌大一间展览室,只剩下一个修伦警长。
  他静静地站立原地,望着八名属下远去的背影,脸上不自禁浮起了一丝诡笑。
  那笑容诡异而又神秘,很难令人琢磨出,眼前他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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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宫方面侦骑四出,动员那么多警员的目标只有一个——缉捕亚森罗苹二世。
  查根探长已用无线电话指挥全体人员,集中力量将箭头指正亚伦裘杜,因为出事当时,这位神秘老人正在展览室中,复又认定他的嫌疑最重。
  黑猫也和查根探长产生相同见解,除此她还没有发现另外的人沾有嫌疑。
  缉捕行动发展得意外顺利,查根探长以无线电话刚刚指挥完毕,第七号警车夹着蜂鸣器的厉啸,飞快驰到查根探长跟前。
  黑猫等正想同上查根探长的警车,由于第七号警车驰至,又使她们退出车厢,而且查根探长也非常兴奋地跳下车来。
  那真是一樁意想不到的发展,神秘老人亚伦裘杜竟愤怒地坐在车中,双腕已被铐上了手铐。
  “查根,我要控告你,你严重地妨害了人身自由!”亚伦裘杜在车厢中怒吼着,已经保持不住经常表现的绅士风度。
  查根探长对他未加理会,而将目光投向车上的警员:“你在什么地方将他捕获?”
  “玛丽泰瑞莎广场前。”
  “搜过身了没有?”
  “搜过了,但是没有搜到脏物。”
  “糊涂虫,你听到了没有?”亚伦裘杜又在车中咆哮:“没有任何证据,你竟将我当作巨盗,我一定要控告你,我……”气得再也讲不出话来。
  正当此难以开交之际,另一辆警车又飞速开到跟前,坐在驾驶台旁边的竟是修伦警长,他头上缠满了纱布,显然曾经遭受重击。
  “你?……”查根探长用手指着他的头部,显得十分迷惑。
  “是被暴徒偷袭,时间发生在凌晨五时左右,然后就被绑在寓所浴室里,刚刚才由一〇四二警员拯救脱险。”
  “你说什么?”查根探长睁大了惊异的眼眸,叫道:“刚才你不是还在展览室内担任勤务么,怎会……”
  “那不是我,”修伦警长惊讶程度绝不亚于查根:“这件事情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黑猫突地眼一亮:“探长,我们上当了,立刻赶回展览室查看实况。”
  查根探长似有所悟,急忙手朝亚伦裘杜一指:“那么他呢?”
  “他不是亚森罗苹二世,应该立刻释放!”
  查根探长楞了,僵在当场如同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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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室内的景象变了。
  修伦警长不知去向,陈列台上的压克力玻璃罩现已开启,眼前变化已令黑猫大感不妙。
  能够使压克力玻璃罩向上吊起的唯一原因,就是掀动指挥中心内的控制电钮,黑猫立即率领众人冲入指挥中心。
  一幕骇人景象顿时呈现眼前,指挥中心内共有四名操作员,现已全部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虎妞以最快动作,用解迷剂使四人清醒。
  “这是怎么回事?”查根探长惊诧不置地向四名操作员大声喝问。
  “这个问题由我替他们答复,”黑猫说,“冒牌修伦警长闯进来使他们昏迷,然后按动了控制压克力玻璃罩的电钮。”
  四名操作员不约而同,连连点头。
  查根探长遂将目光移向黑猫:“这冒牌修伦警长是谁?”
  黑猫苦笑了笑:“他才是货真价实的亚森罗苹二世,他又在我们面前玩了一手漂亮的‘偷天换日’。”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到处缉捕亚森罗苹二世,却不料亚森罗苹二世整个上午都跟我们在一起!”虎妞嘟哝着说。
  “更不能原谅的是我,我竟无法识穿我的属下乃是亚森罗苹二世伪扮!”查根探长苦笑了笑,继又将眉头一皱:“现在我们应该将整个演变重新整理一下——亚森罗苹二世以修伦警长面目出现,以致用烟幕弹造成混乱局面,那都是亚森罗苹二世很巧妙的设计,现在我有一个疑问,当烟幕散尽后,皇冠、项链已经被他盗走了,为什么修伦警长还不尽速离去?”
  “不,那时皇冠、项链仍在陈列台上。”
  查根探长一楞:“但当时我们每个人都看得十分清楚,压克力玻璃罩下已经空空如也!”
  “症结就在这里,当时我们都被亚森罗苹二世的新奇手法所蒙蔽,探长不妨命人将压克力玻璃罩取去加以化验,很容易就会得到证实的。”
  查根探长立刻命人照办。
  “这项过错我们大家都应该负责,”黑猫接着说,“如果当时我们认定一个原则——玻璃罩不打开东西绝对不会失去,便不致于被亚森罗苹二世进行得如此顺利,而且也许会当场识穿修伦警长的伪扮。”
  虎妞异地问:“既然当时皇冠、项链仍在,大家都看不到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玻璃罩外壳被喷上了化学剂,能够暂时隐去目标,使我们以为东西已被盗走。”
  “后来呢?”
  “亚森罗苹二世用这种出奇手法,早已料定我们必定全体出动,然后再从容进入指挥中心,使操作员昏迷,任他打开压克力玻璃罩,安然将东西带走。”
  “说来说去还是栽了,皇冠、项链已被亚森罗苹二世盗走,我们应该怎样交代?”
  黑猫笑了笑:“今天被他盗走的仍是赝品,以假代真是今晨我和查根探长所作的临时决定。”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你们将皇冠、项链被盗看得这样轻松哩!”
  “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亚森罗苹二世曾用这个办法对付过贼王、贼皇后,由我还施过去,只是没藏定时浓烈炸药而已。”
  一名探员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压克力玻璃罩的化验报告,当场交到查根探长手中。
  果然不出黑猫所料,这不仅是一种特殊性能的化学制剂,而且可以称得上超时代产物。
  “师姐,”虎妞说,“我以为这件案子的根本问题还没有解决,难道亚森罗苹二世辨识不出皇冠、项链的真伪?”
  “当然辨识得出,也许现在他已发觉被我们所戏弄了。”
  “那岂不是要卷土重来?”
  “我认为不会,当年亚森罗苹无论做什么案子,向有‘好马不吃回头草’的作风,一击不成绝对就此放弃,想必亚森罗苹二世也有同样作用。”
  “那么这一次究竟算谁胜谁负呢?”
  “可以称之为‘棋逢对手’,他没将真品盗走,我们也没有办法将他缉捕归案。”
  “现在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回到‘逸庐’去,皇冠、项链可以按照预定期限继续展览,只要亚森罗苹二世不卷土重来,深信查根探长定可应付任何黑道宵小。”
  查根探长对黑猫等深致谢意,这次如果不是她们三位赶来维也纳相助,实在不堪设想将会变成怎样局面。
  新宫外面景色依旧,当黑猫、虎妞、丁雷三人乘车离去时,查根探长不禁掠过一阵怅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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