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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乔奇《神犬哈灵》(女飞侠黑猫故事17)(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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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0-1 12:17: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神犬哈灵》(女飞侠黑猫故事之十七)
  作者:乔奇
  版本:太白文艺
  扫校:星河
  主角:黑猫、虎妞、丁雷、哈灵、森野雄次、托拉夫斯基



  第一章 重伤狼犬 幸运获救

  黛丽丝台风在破晓来临前威力减除,这是一次中度台风,整个夏威夷群岛虽然置于暴风半径之内,但却未因它的肆虐而造成严重损害。不过海滨一带不少树木花草,却被风姐吹扫得落叶遍地,面目全非。
  黎明时,天空中还在飘落着毛毛细雨,阴沉灰黯,而令风光明媚的夏威夷海滨,失去了原有的颜色。
  这次台风也替姗姗带来不少麻烦,天刚亮,她就开始打扫“逸庐”院内以及大门外面的飘花落叶。
  黑猫和虎妞也在院子里帮忙整理,很多名贵鲜花都已遭到风姐无情的摧残,触目凄凉,令人产生无限的惋惜。如想恢复旧貌,恐怕要费一番心血。
  “珊珊,”虎妞正在抱开一棵倒在地上的小树,“你去打扫门外好了,这里让我们来动手,否则会忙坏你的。”
  “是,二小姐。”珊珊投过感激的一瞥,握了扫把朝大门外走去。
  虎妞心里十分气恼,一面忙着整理庭院,一面叽哩咕噜地直发牢骚。
  黑猫就在她身前不远整理花圃,转过脸来微笑着说:“你究竟在对谁发牢骚啊?”
  虎妞站起身来,抬手擦了一下额角上的汗水:“还有谁,当然是这次台风。”
  “那算你白发了,我不相信你能用铁砂掌去斩黛丽丝。”
  虎妞被说得一阵傻笑,遂又弯下身去,继续工作。
  往常,这个时间黑猫和虎妞一定正在阳台上,面对风光旖旎的海滨享受一顿精美的早餐,黛丽丝夺走了她们的生活情调,细想起来确实有点令人生气。
  现在两人正默默无言地埋头整理庭院,据估计只需半个小时,散落在庭院中的落叶和花瓣,便可打扫完,那时她们便会获得暂时的休息。
  清晨中的“逸庐”显得格外安静,只有扫把触地时发出的一阵阵簌簌轻响,这种声音似乎并不令人感觉到讨厌。
  大门外面突然传来珊珊的惊叫:“血……大小姐,二小姐,我看见了一滩鲜血……”
  珊珊一面惊叫一面奔进院子中,脸色惨白,两眼流露出极度的惊恐,奔到黑猫面前犹在气喘不停。
  “珊珊,冷静点,你在什么地方看到鲜血?”黑猫很平静地望着她。
  珊珊回身朝大门外面一指:“就在山坡转角旁边,一大滩鲜血,好怕人!”
  虎妞是个急性子,一个箭步便朝大门外面冲去。
  山坡转角距离“逸庐”大门不到三十公尺,姗姗领着黑猫很快来到现场。
  果然,在四尺见方的一片土坡上,染满了大滩血渍,确实令胆小的人看到后心惊肉跳。
  虎妞双眸凝神地盯着那滩血渍,一本正经地自言自语说道:“这滩血是昨夜流下来的,人已经死了,不相信我敢打任何赌……”
  黑猫没有理会她,缓缓地蹲下身子,用左手中指蘸了不少血水,经过拇指轻轻一阵揉搓,再凝神看了看,并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含着微笑将目光投向虎妞:“你怎么老毛病不改,总爱跟人打赌呢?”
  “怎么?又输了?”虎妞惊愕得张大了嘴巴:“刚才我的断言,是有相当根据的呀!”
  “哦?”黑猫笑着说,“愿洗耳恭听。”
  虎妞朝血渍上一指:“这滩血液并不鲜艳,颜色略带黄褐,那充分证明不是刚流出来的,据估计至少流出四小时以上。”
  “再说一说你对流血者已经死亡了的看法?”
  “那更简单,血液染了这么大一片范围,任何人身上的血也会流光,”虎妞得意地咧嘴一笑,“现在我请问师姐,流尽身上血液的人还能活着吗?”
  “当然不能。”
  “那不就结了,”虎妞更是眉飞色舞,“所以我没有说错——人已经死了。”
  “那么尸体呢?”黑猫含笑望着她,神态仍相当平静。
  虎妞一楞,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的看法是对的话,”黑猫平静地说,“那么尸体不在现场;最正常的假定就是被人移走,但是附近连一个足迹也没有,这在你心目中应该作何解释?”
  “……”
  黑猫用手环指了现场一周:“你可以仔细地看看,雨还没有停,泥质相当松软,倘若有人将尸体移走,是绝不可能不留下足迹的,你说对吗?”
  虎妞又没开口,黑猫顿了一下接着说:“尸体除了被人弄走之外,也许还有一种假定——它自己飞去,你认为有可能吗?”
  “……”虎妞头摇得像拨浪鼓。
  “其次,这滩血液所流的范围虽广,但却并不似你想象中流的那样多,如果细心一点你会看出,这种现象是因细雨冲刷造成的。”
  “那么这滩血液,究竟是什么时候流出来的呢?”
  “绝对不是你所说的昨天夜里,如果时间那样长,纵然这样的细雨,也会将血渍冲刷得一干二净,连半点痕迹也不会留下。照眼前情形看来,这滩血液最多是半小时之前,才流在此地的。”
  “短短时间,血液的颜色就会变成这样黄褐?”
  “眼前这滩血液的颜色是有点变了,但跟时间久暂并没有绝对的关系——人类血液流出身体后,时间久了,也不会变成这种颜色,应该变成紫褐。”
  “难道这不是人的血液?”虎妞惊愕得瞪大了眼睛。
  黑猫含笑点了点头:“那是狗血,一只受伤很重的狗,半小时前曾经在此停留。”
  虎妞想开口再问,但当眼光重行扫过那滩血液附近时,她将问话咽了回去。
  血液附近有不少爪印,起初忽略过去了,现在经仔细查看后,确实是狗的爪印。
  虎妞心里好不是滋味,因为她的假定被完全推翻,而且彻底错误,连一点边也没有碰上。
  “珊珊,”黑猫转过脸来说,“你可以回去了,我跟虎妞去找找看,那是一只很可怜的狗。”
  “是。”珊珊拿了扫把朝回走去。
  黑猫和虎妞立刻开始行动。
  泥地上现着很清晰的狗爪印,以及沿途的滴滴血渍,既有现成的线索,黑猫认为要将那只受了重伤的狗寻获,应该没有什么困难。
  爪印跟血渍从下坡处绕向后山,那边是碎石子路,所以地上的爪印已不十分明显,同时也不容易再看到滴下来的血渍,侦察工作要比刚开始困难得多。
  黑猫和虎妞并不因此松懈,而且更激起了好奇之心,非要将那只受伤的狗搜寻出来不可。
  天空中仍旧细雨霏霏,黑猫和虎妞躬着身子一面凝神察看地面,一面缓缓朝前搜索,不知不觉中已经绕到了后山。
  这儿是“逸庐”背后,距离已在三百公尺开外,再朝前走便是一片荒林。
  突听虎妞一声惊呼:“师姐,你看……”
  其实黑猫已经注意到了,在左首十数公尺的一座巨石旁边,地上又现着大片血渍,颜色比较鲜艳,好像刚流出来不久,遂腰一拧纵了过去。
  她和虎妞立刻发觉巨石后面躺着一条灰黑色的狼犬,黑猫一眼断定牠是德国名种,但牠现在闭着眼睛,奄奄一息。
  黑猫和虎妞立刻蹲在牠的面前仔细察看,牠身上有很明显的刀伤,一刀在后颈,刺得很深,几乎对穿,另一处伤痕是牠的左前爪,已经在腿部的骨节处被斩断,鲜血仍在汩汩冒个不停,但附近一带却遍寻不着那条被砍去了的断腿。
  “师姐,”虎妞面带怒容,“谁那么狠心,竟欲杀掉这条优秀的狼犬?”
  “眼前我只能告诉你——是人。”
  虎妞神情一楞,黑猫所作的答复,跟没答复似乎没有差别。
  黑猫脱去了一件外衣,立刻将狼犬的两处伤口包扎好,并将牠从地上抱起,一个“燕子飞云纵”,便朝“逸庐”飞掠去。
  虎妞在后紧紧追赶,她眼看着黑猫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不见,等到冲上“逸庐”二楼,黑猫已将狼犬平放在一条白被单上,被单下面是一张小帆布床,床边的一张小几上,放满了药物和医疗器材,正在准备替那狼犬疗伤。
  黑猫并没有学过兽医,但治疗外伤,狼犬和人类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是以不到半个小时,狼犬的伤口已被医疗后包扎停妥。
  可能狼犬因流血过多,现在仍陷昏迷状态,而且黑猫已经替牠注射过止血针,凡是应该有的治疗程序,黑猫都已经做到了。
  黑猫从盥洗室洗过手后重又走回帆布床跟前,凝神盯视狼犬的眼皮,牠将眼皮紧紧地闭着,看光景,短时间内还没有张开的可能。
  “师姐,”虎妞凑在黑猫跟前说,“这会不会是一只无人饲养的野狗?”
  “不,牠是被主人饲养得很舒适的一只名贵狼犬,这从牠的光泽和清洁上可以猜得出来,而且刚才在包伤时,我还发现在牠的颈上曾有皮质颈带扣住的痕迹。”
  “现在那条皮带呢?”
  黑猫苦笑了笑,道:“关于这条狼犬的一切一切,眼前我跟你同样地一无所知,如果我能知道那条项带的下落,那么狼犬的名字和牠的主人是谁,就很快都会明白了。”
  “那是为了什么?”
  “据料项带下面一定坠着卫生当局所发的犬牌,那时会很容易查出牠的来源。”
  “我想现在仍旧可以,也许卫生当局发下犬牌时,留有这条狼犬的相片呢?”
  黑猫笑了笑:“你的想法很有道理,但是夏威夷卫生当局还没有进步到家犬调查跟市民身份证一样,而必须留有相片存底。”
  “这样说,调查不出这条狼犬的主人是谁啰?”
  “那也不见得,我们还可以从另外的角度着手,譬如说,透过地方警察的查询,也许很容易获有着落。”
  “我立刻打电话找汪老头去,让他通知附属单位,调查起来方便得多。”
  黑猫并不阻止,虎妞立刻拨通了汪震刚帮办公馆的电话,佣人回答已经上班去了;再拨夏威夷警署,值日官又说刚刚离开,虎妞只好将查询走失狼犬的事,转请值日警官向各有关单位发出通报,然后懒洋洋地将话筒挂断。
  那条狼犬身上还盖了一条薄薄的毛毯,黑猫将牠照顾得十分周到。
  虎妞翻腕看了一下手表:“师姐,现在才七点多钟,汪老头既不在家中,又不在警署,他在忙些什么?”
  “也许又发生了什么重要案子,”黑猫说至此一顿,“你不妨再打个电话给报馆,刋登一则招领狼犬的小广告,这样双管齐下,或许很快就能引动牠的主人前来认领。”
  虎妞应声后立刻又拨报社的电话,现在订登广告,下午出版的晚报上便可刊出。
  珊珊也是一位心肠很软的女郎,她很可怜那条重伤的狼犬,亲手调制了一瓶奶粉,拌搅了两个鸡蛋,扳开狼犬的嘴,轻轻地喂了下去,就好像喂食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
  中午过后,当黑猫替狼犬二次换药时,牠终于将眼皮缓缓睁开。
  这是情况好转的象征,黑猫和虎妞都不由地暗暗欢喜。
  狼犬重伤后的眼球显得很呆滞,看了黑猫和虎妞一下之后,遂又疲倦地将眼帘垂下。
  牠的眼神也非常微弱,但一开一合之间,仍能看出牠在没有受伤之前的威猛,这条狼犬确实是优秀品种。
  现在黑猫和虎妞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狼犬的伤势迅速恢复,然后再由牠的主人前来领去。
  ×                           ×                            ×
  傍晚来临前,因黛丽丝台风过境后而降的霏霏细雨,也告完全停止,西方天际出现了一道彩虹,而更将海滨一带涂抹上了瑰丽的颜色。
  黑猫和虎妞正在阳台上将目光投向远方的海,晚霞的瑰丽和海洋的浩瀚气息,确能令人心旷神怡。
  夜色即将罩临大地时,公路上出现了一辆流线型跑车,弯过一条叉道,正朝着“逸庐”方向开来。
  黑猫和虎妞的注意力立被吸引过去,在她们眼中,那是一辆陌生的跑车。
  顷刻工夫跑车停在“逸庐”门口,驾驶这辆跑车的是一名中年汉子,体格相当魁伟,从他的肤色、举动等外形上去琢磨,好像——他是夏威夷的日侨,现在他已经走出车厢,正准备伸手按门铃。
  “师姐,”虎妞问,“你能猜出这人的来意吗?”
  “可能是狼犬的主人,因为他手里正握着一份当天的晚报,我们下楼看看去。”
  黑猫和虎妞刚走到客厅,姗姗已将陌生客人领了进来,他很礼貌地向黑猫点了一个头:“我是冈田正义,看了晚报上的广告,特地前来拜访的。”
  “你准备领回那只狼犬?”
  “是的,牠的名字叫哈灵,自小就由我饲养,不料台风前夜突然走脱,幸亏二位小姐登报招领,不然我可要急坏了!”
  “我们的报纸广告登得并不太详细,也许冈田先生还不知道,哈灵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害,现在仍处于昏迷状态哩!”黑猫的神色很平静,但两只晶亮的眸子却紧紧盯着冈田正义。
  “噢!”冈田正义吃惊地道,“这真是我料想不到的事情,凶徒未免太狠了,哈灵未受伤前窜跃起来就像一道电光,暴徒竟忍心砍掉牠一条腿,以后牠再也不会那样灵活了,想起来实在令人痛恨!”
  黑猫含蓄地笑了笑,遂即领着冈田正义一同上楼。
  狼犬哈灵确实仍处于昏迷状态,现正安静地躺在小帆布床上,黑猫等走进来也未将牠惊醒。
  冈田正义看到狼犬哈灵后甚感兴奋:“就是牠,我真不知道怎样感激二位小姐才好,如果没有你们的救援,不知哈灵现在的结局会怎样呢?”
  “冈田先生不必客气,这是一条很名贵的狼犬,无论谁见了牠当时的惨状,也要一伸援手。”
  “谢谢,谢谢,请问可以让我领回去,再替牠做妥善的调养吗?”
  “如果冈田先生的确是哈灵主人的话,当然可以,不过,现在我想先请冈田先生解释一件事情——”
  “哦?”冈田正义略显惊异,“请问有何见教?”
  “刚见面时我只说出哈灵受伤很重,冈田先生既然早时并不知道哈灵受伤,怎么又一口道出牠被砍掉一条腿呢?”
  “……”冈田张口结舌,样子很窘,半晌后才露着不自然的笑容说:“也许是心灵感应吧,科学家曾经证实有过很多这样的例子,你说是吗?”
  黑猫脸上仍旧挂着微笑:“也许你是对的,但我还想看一看卫生当局所发的家犬证明,关于这点,冈田先生应该不会感到为难吧?”
  冈田正义神情一楞,脸上也跟着泛起了一丝冷笑:“小姐,救治哈灵使我十分感激,但是我发觉你现在有一点故意刁难……”
  “你说话要客气点,”虎妞的嗓门响若洪钟,“什么刁难不刁难,我们索阅家犬证明是维护失主的权益,如果你真是狼犬哈灵的主人,你不仅不会嫌麻烦,而且应该感激我们的慎重,除非你想冒领!”
  “听口气你们一定要看家犬证明啰?”
  “这根本用不着问,我们不能将一条受了伤的狼犬,随便交给一个不相干的人领走!”
  冈田正义的脸色变了,变得阴森而又冷峻,跟不久前的和颜悦色,已经变成两人。
  “请你闪开,”他声音也变的冷得像冰,“你最好不要触怒我,那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冈田正义说出口的话,就像是不可抗拒的命令,他已不容虎妞再有表示意见的机会,粗野地将她的身子一推,便想抱走狼犬哈灵。
  但是他没有推得动,站在面前的虎妞又稳又重,稳重得像泰山。
  冈田正义勃然大怒,他已不愿思索推不动虎妞的原因,挥开右掌便朝虎妞的面颊上掴来。
  这一次更糟,他的手掌才挥出一半,便被虎妞伸手将他的右腕扣住,一拧,一抖……
  呼!
  冈田正义的身子竟随着惊叫离地而起,巧的是竟摔落在楼梯口,骨碌碌地滚下去,一直跌到楼下,跌坐在客厅内,惊得他望着虎妞发楞。
  虎妞正怒目相视地一步一步走下楼。
  冈田正义已经尝到了苦头,他已提不出再次发狠的勇气,连滚带爬退到客厅门口,抱头鼠窜而去。
  冈田正义的运气并不算太坏,刚才虎妞没有用铁砂掌对付他,现在也不想对他穷追,否则他的结果将会更惨。
  在虎妞心目中,这并不是一件很大的纠纷,冈田正义只不过想来冒领那只受了伤的狼犬而已。
  黑猫站立在楼上,面对客厅门外怔怔出神……
  冈田正义破绽百出,不是狼犬哈灵的主人已可十分确定,但他为什么要前来冒领呢?
  他喜欢哈灵?
  冈田正义不像一个十分喜爱狼犬的人,尤其是一只已经变成残废的狼犬。
  狼犬哈灵的真正主人,究竟是谁呢?他没有看到报纸上的招领广告?
  谁那么狠心,竟对一条可爱的狼犬痛下辣手?
  ……
  黑猫脑海中掠过一连串疑问,眼前虽然还无法获得完整的答案,但由于冈田正义的出现,她认为这件事情十分蹊跷,似乎幕后一定隐藏着些什么?

  第二章 追杀未果 暴尸荒郊

  纵然全世界最著名的兽医,也不能从犬类的脸上看出伤病轻重,但可从眼神中看出端倪。
  狼犬哈灵的情况,在晚上九点过后大见好转,牠已从昏迷中苏醒,而且眼睛也不像当初那样呆滞。
  黑猫和虎妞都感到十分欣慰,珊珊也高兴得急忙跑来喂牠牛乳。
  “哈灵,你的名字真叫哈灵?”虎妞伏在帆布床前,神情不像面对的是一条狼犬,而是一名受伤的儿童。
  虎妞这种方式有点傻气,狼犬就是狼犬,牠不可能像人一样,给虎妞满意的答复。
  但是虎妞的心血也没有白费,狼犬竟对她摇了一阵尾巴。
  不过那并不足以表示牠确实名叫哈灵,犬类随时随地都会对人摇尾,虎妞一时兴至,又移动身子从各个角度呼唤“哈灵”,狼犬对此有很灵敏的反应;她又改以别的犬名呼唤,结果反应完全不同。
  “师姐,”虎妞兴奋地将目光移向黑猫,“现在应该可以确定了,牠的名字是叫哈灵。”
  “哦!”黑猫漫应了一声,但却将目光凝在别处怔怔出神。
  “你怎么啦?”虎妞绕到黑猫面前问道,“在用心思?”
  “哦,”黑猫将目光缓缓投在虎妞脸上,“我在想杀害哈灵的究竟是一个什么人?以及他的动机?”
  虎妞笑着喘了一口气:“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哩,那也值得花费这么多的脑筋!”
  黑猫将两只眸子在她脸上定住:“如果我说杀害狼犬的动机,比杀害人更值得玩味,你又会怎样看呢?”
  虎妞咧嘴一阵傻笑:“我认为你有神经病,最好去请教神经专科的医生。”
  “我跟你说正经的,不要当作儿戏。”
  “……”虎妞收敛了嘻笑的态度,但却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黑猫挪动身子往一张沙发上坐下:“杀人的动机很多,为财、为色、为名……但你能构想出来一个比较合理的、人类杀害狼犬的动机吗?”
  “也许是香肉店老板,或者本身喜食狗肉。”虎妞楞楞的,模样引人发噱。
  黑猫笑了笑:“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但眼前情形下,我们不能有这种想法。”
  “为什么?”
  “因为香肉店老板或嗜食狗肉者,杀狗必定十分内行,只要用木棍朝狗的脑壳上稍微用力一敲,然后再剖腹挖肠就成;而眼前凶手杀害哈灵的手法,却十分低劣,所以我们不能将这点可能看得很重。”
  虎妞苦笑着摇了摇头:“除此以外,我再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动机了。”
  “我也跟你同样思索不出,”黑猫略微一顿,“也许这是一樁很平常的事件,但我总觉得似乎还要继续发展下去——尤其是冈田正义前来冒领以后。”
  虎妞楞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情如此重视,否则我不会让冈田正义轻易离去。”
  “那样太唐突了,我们不能为了一点点理由扣留冈田正义,或逼问他些什么。”
  虎妞笑了笑:“那只好看以后还会不会继续演变,但我总觉得为了一条狼狗花费太多的脑筋,实在有点划不来。”
  或许受狼狗哈灵事件的影响,黑猫心里有点沉闷,回到自己卧房后,掀开钢琴的盖子,信手而挥,抚弄了一阵钢琴。
  心情沉闷下弹奏不出任何曲子,而且也根本提不起弹奏的兴趣,是以黑猫很快又将钢琴盖好,踱到落地长窗面前,怔怔地朝外凝望。
  黑猫突然发现有条黑影,伏在三十公尺外的土坡后面,向“逸庐”窥探动静。
  外面的光线非常昏暗,黑猫之能发现有人躲在土坡后面窥探动静,完全依赖超出常人的视力,现在黑猫以最快速的动作将卧房内的灯光关熄。
  室内没有灯光,黑猫可以看得更远,也更清晰,但就在这一刹那时间内,土坡后面已经失去了那条神秘的黑影。
  那条黑影出现得很突然,消失时也像幽灵,几令黑猫怀疑是幻觉。
  土坡后面突又传来一阵引擎发动时的怒吼,继而见一辆摩托车闪电冲出,夹着凄厉的呼啸,疯狂般朝公路上驰去。
  虎妞尚在看护狼犬哈灵,摩托车的厉啸将她惊动,一个箭步冲进黑猫卧房。
  夜幕笼罩下已经失去了摩托车的影子,而黑猫仍旧痴痴地立在落地长窗前面,将目光投向远方,怔怔出神。
  黑猫没有打算追赶,事实上也不可能追赶得上。
  “师姐,是怎么回事?”虎妞问得很急。
  “有人偷窥‘逸庐’。”
  “看清了面貌没有?”
  黑猫转过身来摇了摇头:“看不清楚脸型,但身材轮廓一定不是冈田正义。”
  “那会是谁呢?”虎妞诧异的眼色朝黑猫脸上一扫,“师姐认为这件事情也跟狼犬哈灵有关?”
  “不敢十分断定,只是事情刚巧发生在这个时候,难免很自然地联想到哈灵身上。”
  虎妞又转脸朝窗外望了望,然后便陪黑猫一同坐在沙发上谈心。
  珊珊送上饮料,遂又悄悄退出,并随手将卧房门关上。
  虎妞想让卧室重放光明,但被黑猫阻止了,改为只按亮了一盏昏沉沉的小壁灯,室内光线昏暗,更适合查看外面的动静。
  刚才的事件已令黑猫心头感到不安,跟虎妞聊天时也显得神不守舍,并不时移动眼光朝窗外凝视。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也替“逸庐”带来了些许紧张气氛。
  时光在沉闷中朝前推进着,不知不觉壁上的音乐时钟又在敲出动听的韵律,报告主人现已午夜十二点。
  这段时间中,荒野在黑暗笼罩下呈现出一片凄清,不仅那名摩托骑士没有再次出现,就是另外的可疑动静也没有发生。
  虎妞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师姐,可能不会再有什么发生,我想回房睡觉了。”
  黑猫含笑点了一下头:“我也感到困倦,今晚很凉快,但愿我们都能得到甜美的睡眠。”
  虎妞回房后,黑猫又去探视了一下狼犬哈灵,牠的帆布床是被安置在另一间小型客房,离黑猫卧室很近。
  狼犬哈灵精神很好,睁着眼睛,而且很安静地躺在帆布床上,一动不动,就像一个很乖的孩子。
  黑猫站在床前朝牠凝了一会儿神,并又替牠换了一次药,然后便悄悄退出室外,并将房门带上,返回自己卧室就寝。
  凉爽的夜晚确能促人沉睡,黑猫闭上眼睛后不久,便渐渐进入梦乡。
  台风雨早已停止,不过天气阴沉得相当厉害,又厚又浓的乌云遮满天空,大地笼罩着一层恐怖的气氛。
  夜,渐渐地深沉!
  “逸庐”附近由于夜深,也愈发显得宁谧,音乐时钟现正报出凌晨两点。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逸庐”围墙外面突然发出了一阵可疑的响动。那阵响声既轻微,又短暂,纵令“逸庐”内有人并未入睡,恐怕也未必能够发觉。
  那音响刚刚停下不久,紧接着又出现物件破风的声音,呼——
  我的天!一条人影竟像怪鸟般的凌空飞越围墙,并能控制住身体的重量,落在花园草坪时,仅发出极轻微的声音。
  那人凌空飞越墙头的方法是用撑杆跳高,身手矫健得令人震惊。
  他的行动也非常谨慎,并且事先晓得“逸庐”内有微音波示警装置,身手不能触及围墙,采用撑杆跳高侵入,显得十分明智。
  同时他也晓得“逸庐”内的总电源开关装在何处,并未躭误很多时间,便将整个电源切断。
  现在他胆量壮多了,竟像一头识途老马,又像一只猿猴,瞬息工夫攀上了一株王子椰的浓荫叶中。
  此人不仅胆大,而且心细,“逸庐”内的微音波示警装置纵然因电源切断而暂告失效,他还是尽量避免攀上阳台,以防惊动屋内的主人。可能他对黑猫和虎妞的底细,也晓得非常清楚。
  不速客现在蹲伏的位置正好面对楼上小型客房的一扇窗户,也就是狼犬哈灵养伤的地方。
  电源切断使不速客有很大的安全感,但也造成了一项困扰——小型客房内黑沉沉,他已看不清狼犬哈灵的确实位置,只能透过窗门看到那张帆布床的模糊轮廓。
  小型客房内的窗帘没有拉上,这也算不速客的运气,否则他就必须另打主意。
  不速客手里本来就握了一把左轮,他已不能多作犹豫,立刻扬起枪口,朝那扇窗户瞄准。
  他不敢自称第一流的枪手,但在这样距离中,他凭所能看到的轮廓加以判断,自认能够有把握将狼犬哈灵当场射杀。
  不速客瞄准目标后开始屏息凝神,不料,正待扣动扳机时,狼犬哈灵竟突然在房内大声狂吠起来。
  狼犬的听觉和视力都比人类敏锐得多,牠在房内已经发觉树上躲着有人,正欲对牠攻击。
  砰!砰!砰!砰!
  不速客在慌乱中将枪弹射出枪膛,紧接着便从树上跳落地面,纵身翻越墙头。
  他没有勇气再作逗留,犬吠和枪声后的演变,必然是黑猫、虎妞的联合追击,他对这点十分清楚。他很聪明,一点也没有料错。
  正当不速客刚刚跳落墙外,一条纤影突由落地长窗疾冲而出,竟在半空中划了一条美丽的弧线,像飞鸟般的朝墙外扑去。
  黑猫施展的是“燕子飞云纵”,绝非不速客刚才所表演的撑杆跳高所能望其项背,她那速度迅疾得就像闪电。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凌厉的枪声起自四十公尺外的土坡,刚才那名潜入者居然得到伙伴的接应,由此可见今夜前来下手的人最少有两个。
  黑猫凌空飞扑时最忌遭遇狙击,幸亏她反应快,刚一发现情形不妙,就忙打“千斤坠”落下地面,飘身伏落门外的一座土堆后面。
  “师姐,你怎么样了?”
  二楼上传来虎妞的大声呼喊,紧接着便见她从二楼阳台上跳落地面,冒着被子被弹射中的危险,像一阵风似的冲到外面和黑猫会合。
  虎妞是个急性子,黑猫想阻止都来不及。
  凌厉的枪声突又停止,黑猫冒出半个头尖儿查看时,一辆摩托车已经呼啸着朝荒野逃去,除了骑士外后座上还带了一个人,当车子冲出的一刹那,黑猫尚能从轮廓上辨识出,一个是晚间偷窥“逸庐”的大汉,另一个则是曾来冒领狼犬的冈田正义。
  虎妞转身便朝门内跑,但被黑猫伸手拉住:“你想干什么?”
  “驾驶我们的‘空中霸王号’去追,一定要将他俩截回来。”
  “来不及了,等你将‘空中霸王号’发动,他们已经飞驰得不知去向!”
  黑猫说得不错,就在这顷刻时间内,摩托车的影子已被夜幕吞蚀殆尽,连那冲刺时的呼啸声也由强而弱,以至完全归于沉寂。
  “兔崽子,又让他们跑了!”虎妞满怀不满,紧随黑猫回到楼上后,脸上的怒容还未褪尽。
  路过总开关时,黑猫已使电源恢复,上楼后遂将所有灯扭亮,首先须要察看的是那间小型客房。
  狼犬哈灵已从帆布床上滚落地板,床上被单有子弹擦过的痕迹,幸亏牠及时发觉拼着伤痛滚落地面,否则不死也将被枪弹击伤。
  黑猫和虎妞相视作一会心微笑,遂将狼犬哈灵抬到床上,将帆布床的位置重新移动,移动至从窗外再也射击不到的死角。
  狼犬哈灵很安静,似乎牠已将刚才发生的凶暴事件忘了,现又闭上眼睛开始入睡。
  这次意外发生得太突然,结束得也很戏剧化,幸而“逸庐”所遭遇到的损失,只是窗门上一扇玻璃被击碎。
  不过由于这件事情的发生,黑猫对狼犬哈灵被杀的看法更不简单——冈田正义意欲冒领哈灵的动机,竟是准备再予杀害。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冈田正义竟连一头残废的畜生也不愿意放过?
  “师姐,”虎妞余怒未息,“既然证实冈田正义心怀叵测,我看他的名字应该改一改才对。”
  “你认为该改成什么?”
  “改成‘冈田不义’,他连容留一只残废狼犬的雅量都没有。”虎妞正和黑猫有相同的看法。
  “那是一定是有特殊原因的,明天开始我要主动侦察,但对哈灵的安全要特别小心,当心冈田正义会卷土重来。”
  “放心吧,今夜我就睡在此地,冈田正义不来便罢,来就绝不让他再轻易溜掉!”虎妞的热心并不亚于黑猫,哪怕对象只是一条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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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晨八点刚过,黑猫便独自驾了跑车出门,留下虎妞看守“逸庐”。
  她将头一个目标指向卫生当局的家犬登记处,调查虽有结果,但并不能令黑猫满意。
  家犬登记处是有哈灵的全部资料,主人是日籍侨民森野雄次,但当黑猫赶赴森野雄次的住宅时,发觉那竟是一幢空屋。不过那幢房屋却相当漂亮,是别墅型的建筑,座落在风景宜人的郊区,孤零零地只有那么一幢,而令黑猫没有办法从四邻口中,探询出森野雄次眼前的行踪。
  黑猫的第二个目标是夏威夷警署,她在安全资料室内花了一个上午的工夫,翻查冈田正义的安全资料,结果夏威夷境内没有他的户籍登记。
  那只有一种解释——冈田正义是个非法入境者。
  黑猫本来对这方面的期望很大,而调查的结果却令她空手而归。她在归途中去了一次报馆,充实招领狼犬哈灵那则广告的内容,这次指明请森野雄次出面认领狼犬哈灵。
  黑猫认为这样也许促使森野雄次提早露面,届时或许能够明了狼犬哈灵遭遇的真象。
  这次黑猫在夏威夷警署中又没碰到汪震刚帮办,据一名值日警官说,他正为一樁国际贩毒案忙昏了头。
  黑猫返抵“逸庐”时,虎妞正在客厅内等她共进午饭,当虎妞获悉黑猫调查的结果后,也感觉非常失望。
  现在只好将希望寄托在森野雄次身上,盼望他见到晚报能即刻和“逸庐”取得联络。
  狼犬哈灵的伤势又有起色,据估计最多再有四五天工夫,牠便能下地行走。
  可是牠今后只能凭三条腿走路,那条断腿已令牠过去的威猛和矫健荡然无存!
  黑猫和虎妞对于这点都感到非常惋惜,眼前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牠不要再遭厄运。
  下午三点钟,“逸庐”门外传来了熟悉的汽车声,竟是汪震刚帮办亲自造访。
  这位老帮办的脸色沉重,在客厅内坐下后略一喘息,便开门见山地面对黑猫问:“值日警官告诉我,黑猫小姐在调查一个名叫冈田正义的日本人?”
  “是的,还有他的一名伙伴。”
  “可以让我知道一点原因吗?”
  “当然,他卷进了一樁杀害狼狗的漩涡。”黑猫用最扼要的方式,将狼犬哈灵事件说了一遍。
  汪震刚帮听后脸上浮现着苦笑:“我已经有了他的下落,不过,但愿不是你所讲的冈田正义。”
  “为什么?”黑猫略显惊愕,她已感到事有蹊跷。
  “我所看到的是他的尸体,他已遭人枪杀了,还有他的一名伙伴。”
  黑猫和虎妞相视而愕。
  汪震刚帮办站起身来:“出事现场离开这里并不很远,我们可以立刻赶往现场证实一下。”
  “很好,本来我只以为杀害狼犬哈灵是樁平常事件,看来现已渐渐进入复杂。”
  虎妞已将跑车滑出车房,黑猫立刻纵身而上,但却将虎妞撵下车来:“你必须留在家中看护哈灵,我已隐隐感觉到冈田正义被杀,绝对和哈灵有密切关系。”
  “好,师姐放心去吧。”虎妞没有不悦,她已感觉到事情渐趋严重。
  汪震刚帮办已经发动座车,于是黑猫紧紧跟随,电掣风驰地朝公路上开去。
  冈田正义和他的同伴被杀,是在一座森林的边缘,附近没有公路,地点有些荒僻,二十分钟后黑猫和汪震刚帮办一同赶抵现场。
  现场布有八名武装警察,三名检验人员,一辆运尸车,两具尸体被白被单罩着,显示现场检验工作已经全部完成,正准备将尸体运走。
  汪震刚帮办陪同黑猫来到停尸地方,伸手将白被单揭开。
  黑猫只略微看了一眼,便立刻证实两名死者正是昨夜侵犯“逸庐”的歹徒,他们的胸部挨了一枪,正中要害,现在血液已经凝固,另外,他俩昨夜所乘骑的摩托车,就倒在他们尸体不远的一株椰子树跟前。
  现场景象令黑猫得到启示:“帮办,他们被杀的时间应该是凌晨两点半到三点之间,对吗?”
  “不错,正是那段时间。”
  “也就是他们逃离‘逸庐’经过此地时,便遭到事先安排好的狙击。”
  汪震刚帮办频频点头,并朝斜对面的一棵树梢上用手一指:“有人躲在树上等他们到来,是用〇·四五手枪对他们狙击,准得很,俱都一枪毙命。”
  “还有没有更值得重视的线索呢?”
  汪震刚帮办苦笑了笑:“没有,狙击者不仅枪法准,而且是一个犯案老手,除了那棵树上有衣服磨擦的痕迹外,我们没有获得其他线索。”
  “除了冈田正义,另一名死者的身份呢?”
  “调查不出,其它包括他的姓名在内,根据我们眼前调查所得,他和冈田正义两人都是非法入境者,所以夏威夷方面缺乏他俩的安全资料。”
  黑猫含笑点了点头:“好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再值得侦察的必要,帮办可以命人将他俩的尸体运走,暂予冰藏。”
  在汪震刚帮办的手势下,两具尸体和那辆已被摔毁的摩托车很快被抬上运尸车,连同警方人员立刻驰离现场。
  运尸车的影子已经在荒野中消失不见了,黑猫还在树林前徘徊出神,汪震刚帮办则站在远处陪着她发楞。
  黑猫的脸色很深沉,但五分钟后转趋开朗,现已缓缓踱到汪震刚面前:“帮办,如果我说这两个人在此遭遇杀害,跟狼犬哈灵事件有绝对连带关系,帮办有意见吗?”
  “我也有这种想法,但思索不出对方为了狼犬事件,为什么一定要将冈田正义等杀害。”
  “因为狼犬哈灵能够认出他们两人的面貌,经我详细思索后,杀人动机就是这么简单。”
  “嗯!”汪震刚帮办点着头,“换句话说,如果冈田正义和这名伙伴在‘逸庐’刺杀狼犬哈灵成功,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樁凶案。”
  “不,狙击者会照样在此将两人射杀,形势已经促成他们两人死定了。”
  “那又是为什么?”汪震刚帮办甚为惊愕。
  “因为这两人都在‘逸庐’露过面,我跟虎妞都能认出他们,确定这一点之后我们再作进一步的推敲——隐在幕后的人,为什么将有人能认出他们两人的面目看得如此严重?”
  “……”汪震刚帮办满面迷惘地连连摇头。
  “这也是问题的症结所在,目前我也跟你同样的被蒙在鼓里,但我凭灵感判断,这其中隐藏着的一定是一项重大阴谋,同时也反映出这件事情的幕后操纵者,一定也是个狡黠而又毒辣的犯罪魔王。”
  汪震刚帮办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不错,从眼前种种迹象看来,他的所作所为只是在灭口,尽量打断我们的侦察路线,希望我们摸入歧途。”
  “是的,至于其中隐藏着的究竟是一项什么阴谋?截至目前为止,虽然我们连边缘还没有摸着,但已引起我的兴趣,而且最低限度我还掌握住两条线索,如果顺利的话,便能将对方的阴谋很快揭露开来。”
  汪震刚帮办双眸凝神朝黑猫脸上盯了片刻:“黑猫小姐所说的线索,是指从两名死者身上着手?”
  “不,从两名偷渡者身上很难追寻出什么重要线索,但如能查出死者过去的底细,则事情又当别论。眼前我们若从此着手,困难重重,而且需要花费的时间也很难说,我所说的线索并不是指两名死者。”
  “那指的是什么呢?”
  “第一是狼犬哈灵,眼前所有这些都是由牠而发,由此可见阴谋者对牠的重视,说不定狼犬哈灵掌握着阴谋者的致命伤,以我看事情还要再发展下去。”
  “一条狼狗也能掌握住人类犯罪的要点?”汪震刚帮办惊异而又迷惘。

  第三章 谈判决裂 再攻逸庐

  “为什么不可能呢?只是那项要点眼前还没有暴露,就像还没有揭穿魔术师的戏法前一样令人感到困扰,揭穿后也许会一文不值。”黑猫解释说。
  汪震刚帮办频频点头:“你比喻得相当有道理,而且事先也无从推测。”
  “其次是哈灵的主人森野雄次,我已经刋登了重要启事,同时,请帮办动用警力尽速侦察他的下落,这是重点;如果能因他的露面而使案情明朗,则此处的凶案也必跟着侦破,不知帮办的看法如何!”
  “对,”汪震刚帮办显得很振奋,“我们就此分手,让我们出动探员查访森野雄次的下落。”
  黑猫含着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遂即分别上车,一赴警署,一返“逸庐”。
  时光飞驰,冈田正义和他的伙伴在荒郊遭遇狙杀,已经是三天前的事,这三天当中汪震刚帮办发动全力,竟未调查出来森野雄次的下落;而黑猫刋登的重要启事也如石沉大海,并未能使森野雄次出面。
  黑猫的这一着棋等于白走,丝毫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
  这三天来的紧张气氛始终笼罩着“逸庐”,黑猫、虎妞、珊珊,俱都数次发现有人窥伺“逸庐”,不过窥伺者的行动非常谨慎,每次被发现时的距离都远在二百码以外,利用望远镜对“逸庐”偷窥,而且每当黑猫或虎妞出去追查时,他们又像幽灵般的消失无踪。
  这种情形等于跟黑猫、虎妞在捉迷藏。
  虎妞为此非常气愤,她曾佩了两把手枪,四颗巧克力糖手榴弹,花费一个夜晚的工夫,在歹徒经常窥伺的地方守候,结果心血完全白费,那一夜连个鬼影子也没有碰到,似乎存心躲避虎妞。
  黑猫心里很明白,这种情形正显示对方的目标是针对狼犬哈灵,只是行动格外小心,在他们没有获得十足的把握前,绝不轻易动手。
  眼前这群小环伺的局面,黑猫并不感到十分惊奇,因为这正是她意料中事,不过却向夏威夷警署请来两名女警协助看守哈灵,以防人手不足。
  在“逸庐”来讲,以前对付“杀人电波”案件中的花豹子时,曾经摆出过如此阵容,黑猫深信——纵然三五十匪徒来犯,在严密的戒备下也必铩羽而归。
  也许这正是对方的不敢轻易蠢动的真正原因,他们的首领似乎非常聪明,而且颇知量力而为。
  这三天当中唯一可喜的事情,就是狼犬哈灵的伤势大见好转,牠已开始练习三条腿走动,并且显得很急躁,几次三番衔着黑猫的衣角欲往外跑,但是不行,牠的那条断腿还没有结疤,屡次不到门口便又痛倒地上。
  黑猫对狼犬哈灵的表现,感到非常兴奋,哈灵已很明显地流露出,准备带领她到某一个地方;或者去证实某一件事情。
  “聪明的哈灵,忍耐点,最多再有两天,你就会如愿以偿了。”
  黑猫时常用这样的话安慰哈灵,并用手轻轻抚摸哈灵身上油光闪亮的毛。
  第三天的黄昏,黑猫站在卧房的落地长窗口,正对歹徒经常出现的地方怔怔出神时,虎妞悄悄来到身后:“师姐,那批兔崽子出现了没有?”
  “没有。”黑猫身子未动,只漫应了一声。
  “我们不能这样傻等下去,应该另外想一个特别的办法。”
  “你认为我在等那批窥伺者出现?”
  “那你等什么?”
  黑猫缓缓转过身来:“我在等待哈灵的伤势尽早复原,但眼前情形看来,更证实了牠掌握着某一项事件的关键,所以我将希望完全寄托在牠的身上。”
  “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任由一批兔崽子随意窥伺‘逸庐’,传将出去,怕不扫尽女飞侠黑猫的面子才怪!”
  “死丫头,”黑猫笑叱道,“你少在我面前用激将法,那批人狡猾地像狐狸,而且据我想也追查不出什么重要案情,犯不着花上很多工夫去跟他们周旋。”
  “既然这样说,那就只好等他们找上门来啰,这简直是姑息养奸嘛!”虎妞牢骚满腹地走出房去。
  黑猫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这几天,可将虎妞闷坏了。
  狼犬哈灵在小客房中由两名女警轮流照顾,牠比病人还要舒服。
  夜翼笼罩大地后,“逸庐”的紧张气氛更为增强,瞭望原野动静由两名女警担任,她们很称职。
  晚饭刚用毕,虎妞便闷声不响地溜出“逸庐”,黑猫并未阻止,她晓得,这傻丫头想出去找兔崽子们的霉气。
  电话机突然发出急促的铃声,黑猫伸手将话简取下:“谁?”
  “我想请黑猫小姐听电话。”受话器传出的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的英语有点生硬。
  “我就是,请问阁下有何见教?”
  “我想跟你谈一件生意,不知芳驾有没有兴趣?”
  “说说看,我还不知道生意的内容,眼前没有办法作肯定的答复。”
  “我所指的是狼犬哈灵,如果芳驾愿意割爱的话,我愿出五千美金收买。”
  “噢!原来阁下就是在暗中窥伺‘逸庐’的朋友。”黑猫心里感到惊喜。
  “不错,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冈田正义冒犯‘逸庐’也是受我指使,但我却错用了两个无用的奴才!”
  “这样说他俩遭遇狙杀也是你的杰作?”
  “是的,在精明过人的黑猫小姐面前,我不据实承认能行吗?”
  “我不明白,既然你已派出很多人暗中窥伺‘逸庐’,为什么不再用与冈田正义同样的方法,甚至更厉害的手段,前来抢走哈灵,或予以当场格杀?”
  “因为你我一向井河不相犯,似乎不应该为了一条狼犬而大伤和气。”
  “阁下这种态度表示得似乎晚了一点,倘若没有冈田正义来犯,或许我会相信,但眼前我却怀有另外的看法——”
  “芳驾是指我难以力敌,改以利诱?”
  “阁下的反应真快,也够坦白,但是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为什么?嫌代价太少?我可能增至一万,甚至两万……”
  “你不用再增加下去了,以一条狼犬来讲,两万美金已经是个很诱人的数字,但是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不是哈灵的主人。”
  “这是芳驾故意向我搪塞,我们以往并无任何结怨的地方,希望不要为了一条狼犬,将我们逼成冰炭难以相容的局面。”
  “你说话的口气是在威胁我?”黑猫的声调转变严肃。
  “眼前我还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形势必然,狼犬哈灵对你来讲可有可无,而在我眼中却重要无比。”
  “那只是你单方面的想法,却没考虑到各人立场不同。”
  “这样说我们之间的生意谈不成啰?”对方的声调也变得冷峻。
  “阁下似乎用不着再问,我语气中已经表露得十分明显。”
  “但我也希望你再做考虑,将事情逼上极端,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没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必要,我愿在‘逸庐’内等候阁下施展种种手段。”黑猫说得斩钉截铁,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好吧,”对方口气中透着恨意,“那就各凭本领,也好让我明白大名鼎鼎的女飞侠黑猫,究竟有多么难斗!”
  话筒已被对方挂断,摔得很重。
  黑猫没有想到对方会以电话来跟她公开谈判,现在既已决裂,“逸庐”方面的紧张气氛也就显得更浓。
  眼前黑猫还没有办法猜测出,对方准备用什么方法来侵犯“逸庐”,她绝不感到事态非常严重,但也绝不愿意轻视。
  黑猫就是这样个性的人,她从不将对方估计太高,也不愿估计太低。
  壁上的音乐时钟响起了动听的韵律,报告主人现在已是晚间九点。
  这段时间内始终不见虎妞的影子,黑猫有点不放心,随即踱到“逸庐”门外,顺便查看一下周围的环境。
  天气已经不再阴沉,只是没有月色,原野在夜幕笼罩下带点肃杀景象,能见度很低,以黑猫视力之敏锐,尚且看不清五十码以外的景物。
  黑猫的红外线望远镜没有带在身上,正欲回房拿取时,两声猛烈的爆炸,突然震撼了整个原野。
  黑猫循声望去,爆炸声发生在“逸庐”左侧两百码左右处,火光现已一闪而熄,但黑猫已经看出,那正是歹徒经常窥伺“逸庐”的所在。
  同时黑猫也辨识出,那两声爆炸乃是出自虎妞的巧克力糖手榴弹,现在她已顾不得回房去取红外线望远镜了,纤腰疾拧而起,疾如闪电,飘似清烟,身形还未落地便发觉虎妞伏在一片高坡后面,忙打“千斤坠”飘落在她的身旁。
  虎妞双手现又各握一枚巧克力糖手榴弹,眼睛睁得像野猫子,骨碌碌四下乱转,看光景似乎在搜寻目标,再扔出去炸他娘的一个落花流水再说。
  黑猫伏在虎妞身旁四下一看,原野呈现出一片冷清,连个鬼影子也没有,不由转过脸来诧异地望着虎妞:“你发什么疯?又在乱炸一通!”
  “不,刚才我看到二十几个兔崽子想将我包围,所以我就先下手为强,”虎妞活龙活现地伸手朝前一指,“看,就是从那片树林中冲出来的。”
  六十公尺外确有一片不算太小的树林。在夜色笼罩下令人有阴森森的感觉,但是除了树影不停地摇晃外,黑猫注视了很久也不见有动静。
  “现在已经看不到了。”虎妞说,“让我两颗巧克力糖手榴弹炸成缩头乌龟,但是我感到后悔……”
  黑猫诧异地问:“后悔什么?”
  “后悔出手太快了,如果等他们再逼进十几公尺,我不会白损失掉两颗巧克力糖手榴弹。”
  “可是我很怀疑,怀疑在这样黑的夜里,你能看清六十公尺以外的目标。”
  “本来是看不太清楚,但他们在叽哩咕噜不停地说话,所以我就……”虎妞突将话题一转,“师姐,这片树林里一定有毛病,你替我掩护,让我冲进去看看。”
  “不,要去察看也应该由我担任,搜林最易遭遇伏击,我的轻功会占很大便宜。”
  “也好,那么就改由我替你戒护着。”
  黑猫点了点头,遂即施展出“燕子飞云纵”,纤躯在半空中一个换式,便像一只夜鸟般的扑进森林丛中。
  黑猫飞进森林乃是电光石火一刹那间的事,快得像闪电,飘忽得像清烟,就连虎妞瞪着眼也看不十分清楚。
  虎妞已将身上佩枪掏出,全神贯注凝视着树林一带的动静。
  这时虎妞机警得像一只猿猴,她很自信,如遇可疑变化,能在十分之一秒时间内,将子弹射出枪膛。
  但是没有,除了树叶在晚风吹送下簌簌作响外,树林内出奇得平静。
  半分钟过后,黑猫的纤影又从树林内疾拧而起,迅如陨星,飕的一声飘落虎妞跟前。
  “怎么样?”虎妞急声问,“里面有没有兔崽子躲藏?”
  “没有,也许被你的两颗巧克力糖手榴弹吓得溜光了。”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逸庐”方向突然传来激烈的枪声,远远望见火舌到处飞舞,集密的程度十分令人震惊。
  “师姐,我们中了兔崽子的调虎离山计,赶紧回去救援!”虎妞话声未歇,身子已经疾窜而出,像百米竞赛般的朝“逸庐”奔去。
  黑猫的动作比她更快,纤躯疾拧而起,像夜鸟般的从虎妞顶空飞掠而过,直扑“逸庐”。
  这次枪战的发生,就像骤然而至的暴风雨,而且歹徒们想速战速决,正从四面八方攻向“逸庐”二楼。
  两名女警配合得倒还恰当,她们分守前后窗,因占居高临下的优良地形,对五六名歹徒刚刚冲越围墙便开枪射杀,但是歹徒人数多,散布的面积广,已有四名身手矫健者偷偷攀上二楼屋顶,正想对卧室内的两名女警发动偷袭。
  这是一个非常恶劣的局面,倘若枪战时间一久,两名女警必难首尾兼顾,而为歹徒所逞。
  卧房内突然传出一名女警的嘶声尖叫,她的右臂已被流弹擦伤,而令前窗的防务瓦解。
  屋顶上的四名歹徒看准了机会,他们联合一处,已使身子从屋帘上缓缓垂下,准备拧身一拥而入。
  卧室内的形势已经危急到了万分,如果四名歹徒冲了进去,后果简直难以设想,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场中又发生了惊人的转变。
  唰!唰!唰!唰!
  现场上出现了一片银弧,挟动破风劲啸,闪电似的竟朝正欲穿窗而入的四名歹徒射到。
  那是黑猫的柳叶飞刀,飞掷的速度绝对比子弹慢不了多少,四名歹徒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究竟是什么玩意,便齐声发出猪嚎般的惨叫,一个接一个地从楼顶上摔了下来。
  黑猫并未下毒手,只是将他们握枪的右腕打穿了,但是他们运气不好,摔落处不是草坪,而是坚硬的车道,顿时跌得一个个头破血流,当场昏厥了三个。
  卧室中的恶劣局面顿时为之改观,而就在这个时候,“逸庐”的大门外面竟又发生了猛烈的枪声。
  那是虎妞,她已紧随黑猫赶来增援。
  虎妞人傻心不傻——这一次她没有乱扔巧克力糖手榴弹,那不是对歹徒们客气了,而是顾虑“逸庐”遭受波及。
  不过她这一阵猛烈射击,已经发挥了很大的威力,但见围墙头上的歹徒惨叫声中接二连三地摔落地面,就像在半空中打落了一批飞鸭子。
  这样一来形势立刻改观,从四面被围的局面,一变而为内外夹攻,逼得歹徒们像潮水般朝“逸庐”外面退却。
  歹徒出动的人数令人震惊,除了死伤不算,退却时仍见黑影到处乱窜,保守点估计最少也有十七八名。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虎妞得理不让人,乘胜追击中又有数名歹徒伤在她的凌厉射击之下,杀得兴起时顿将一颗巧克力糖手榴弹握在掌中。
  可惜她没能扔出去,蓦地里伸出来一只纤纤玉手,以快至难以形容的速度,将她掌心中的巧克力糖手榴弹一把夺了过去。
  是黑猫,除了黑猫之外,谁也没有能力将虎妞手中的东西夺走。
  “师姐,你……”虎妞急得伸手再想掏第二颗。
  黑猫又将她的手腕按住:“我们不要再制造太多的伤亡,而且现在也失去主要目标了。”
  虎妞环眼四下一扫……
  可不是,夜幕深垂下,现已看不到何处还有歹徒的影子。
  “我们回去看看哈灵。”黑猫人随声起,像条燕子般的飞身上了阳台。
  “逸庐”所遭受的只是一场虚惊,哈灵竟被两名女警安藏是床下面,丝毫无恙,那名女警也只是被枪弹擦伤表皮,并无大碍。
  “谢谢你们的英勇抵抗。”黑猫一面替那名女警裹伤,一面深致谢忱。
  “哪里,这是我们的责任。”
  黑猫笑着点了点头,遂即飘身下楼,和虎妞一同检点院内院外的死伤,珊珊则忙着打电话通知夏威夷警署前来处理善后。
  师姊妹两人分工合作,黑猫负责院内,虎妞察看墙外,两处死伤人数竟有二十名之多。
  围墙外面躺着的共有七个,虎妞一一察看,个个躺着不动,全是死的。
  但是她疏忽了,正当她弯下身子,仔细查看横躺在面前的一具尸体时,不料身后的另一具尸体竟然活了,像幽灵般的缓缓站了起来。
  不过他手里的枪已经不知去向,现在却握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像做贼般的朝虎妞身后欺近。
  两人距离本来就不太远,轻轻两步便已逼临虎妞后背。
  那名歹徒很谨慎,也很紧张,两只凶睛瞪得像铜铃,满含杀机的脸上露着狞笑,现在他已将那把明晃晃的刀子缓缓扬起,渐渐高举过头。
  刀子扬得愈高,落下时分量也必更沉,他准备一刀下去,最好将虎妞穿成前后两个窟窿。
  在这种情形下任何人也来不及转身反抗,逼得虎妞一个虎扑朝前疾窜,姿势就像马戏团员表演窜刀圈。
  虎妞这一手迅速俐落,而令歹徒一刀落空,但惊险的只是毫厘之差,反应稍慢一点,后果就不堪设想。
  歹徒一刀落空更形恼怒,二次拧刀又朝虎妞和身猛扑,但虎妞现已“鲤鱼打挺”探身而起,将手中的枪朝上一扬……
  她有充分的时间扣动扳机将歹徒一枪射死,但她临时改变主意,呼的一声手枪脱掌而飞,竟朝歹徒迎面掷了过去。
  那是虎妞的老毛病,只要对方手中没有枪,她就绝对不想占有枪的便宜。
  说时迟那时快,因为虎妞的腕力足,那把枪竟像闪电般直奔歹徒面门,逼得歹徒偏身疾让,而虎妞也就趁着这个空隙,扬起她那雄浑绝伦的铁砂掌,呼的一声朝他头顶上砍来。
  虎妞发了狠,掌挟雷霆万钧之势,但听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歹徒的凄声惨嚎,定神再看时,他已像死猪般的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歹徒右肩骨已被完全斩碎,其实还算幸运,要不是偏头躲得快,他的吃饭家伙现在恐怕已经变成烂柿子了。
  远处传来了蜂鸣器的厉啸,一辆巨型运尸车不久工夫驰临“逸庐”门前。武装警察纷纷从车上跳落,由一名警长率领,立刻一齐动手,处理善后。
  黑猫曾轮流询问伤者,歹徒们的回答千篇一律,除了仅道出是受一名托拉夫斯基的俄国人指挥,到“逸庐”枪杀狼犬哈灵外,竟没有一人能说出另外的案情。他们是一批被人利用的可怜虫。
  运尸车将现场清理完毕后,连死带伤的一道运走,“逸庐”内重又恢复原来的宁静。
  一场暴风雨就此结束,黑猫仅获知这件阴谋系由托拉夫斯基在幕后操纵,而未能获得更可贵的进展。
  黑猫并不因歹徒撤离,而对“逸庐”的防卫松懈,她们要提防托拉夫斯基可能卷土重来。
  晚上十一点,汪震刚帮办又亲自赶来“逸庐”慰问,并另派一名第七号女警,调回那名伤者,继续帮助黑猫守卫“逸庐”。
  在谈话中汪震刚曾经表示,他正在侦办的国际贩毒案,迄今所得的线索,较黑猫所面临的狼犬哈灵事件还要贫乏,因为牵涉了不少国际罪犯,夏威夷方面太缺乏他们的资料,故而调查起来特别困难。
  “那为什么不向国际警探总部求援呢?”黑猫用关怀的眼神望着汪震刚帮办。
  “正要于今天中午正式提出,国际警探总部方面已经应允,很快会派人来会同侦办,我想这件任务,落在丁雷兄身上的可能性比任何人都大。”
  “噢!那太好了!”虎妞显得特别兴奋。
  黑猫也十分欣喜,汪震刚帮办告辞后,她就以魔鬼头戒指和远在伦敦的丁雷取得联络,立获丁雷亲口证实,并言明最迟三天,一定赶到夏威夷和黑猫碰面。
  黑猫对这里发生的狼犬哈灵事件,只约略提了一下,关闭魔鬼头戒指键钮后,发觉虎妞站在身旁不停地傻笑:“死丫头,什么事情值得这样好笑?”
  “当然啰,丁师哥要来,绝对又会带一盒巧克力糖手榴弹送我,难道还不值得开心呀!”
  黑猫看了她的噱相不由莞尔一笑,遂又进入小客房去察看狼犬哈灵的伤势。

  第四章 连环血案 灵犬显能

  两天前的晚上,托拉夫斯基率众侵犯“逸庐”遭遇重创,可能吓破了胆,而一直没有敢卷土重来,所以这两天的紧张日子,黑猫等都在平静中度过。
  更值得庆幸的,是狼犬哈灵断腿处已经结疤,上下楼也不觉得痛苦了,除了因三条腿行动不太灵活外,黑猫已经看不出还有什么大碍。
  哈灵显得很兴奋,似乎牠所期待的日子终于来到,当黄昏将要届临时,牠显得急躁难安,轻轻咬住黑猫的衣角,伏在地上不住地低吼。
  哈灵的神态明显极了,牠要带领黑猫去某一处地方,或者是去证实某一件事情。
  其实这也正是黑猫和虎妞共同所期待的日子,于是做了一番准备,便随在狼犬哈灵身后出了“逸庐”。
  三条腿的哈灵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威凛和矫健,但见牠一跛一拐地顺着下坡往南走,眼前景况令人感到有点凄凉。因此,黑猫和虎妞也就只好安步当车,跟在牠的后面一直向南走。
  沿途哈灵走走停停,并以牠敏锐的鼻孔不时在经过地方到处狂嗅,借此来测量牠的路线是否正确。
  这在三条腿的一条狼狗来讲,算是一段很艰难的行程,是以进展很慢,但黑猫和虎妞都怀着耐心紧紧跟随,丝毫不感厌烦。
  现在哈灵已经离开公路,绕过一条小溪,穿越一片蕉园,笔直地再朝偏西南方向继续前进。
  黑猫和虎妞心中有数,现在狼犬哈灵所行走的路线,必是台风夜受伤后所经过的地方。
  两个人,一条狗,就这样在荒原中继续朝前迈进,这也算是一段奇异的行程,除了哈灵、黑猫和虎妞都还猜不出何处才是目的。
  一小时后,夜翼已经渐渐袭临宇宙。
  狼犬哈灵行走的速度突然加快,并且已不再用鼻孔去嗅附近的物体,显示牠对这一带的路径非常熟悉。
  黑猫的神色也渐趋振奋:“虎妞,我已经认出来了,哈灵正领我们去牠的家。”
  “你是指森野雄次的住所?”
  “不错,你看。”
  绕过一片树林,一座孤零零的别墅已经在望。
  虎妞感到很陌生,但黑猫曾经来过一趟,那幢别墅就是狼犬主人森野雄次的寓所。
  狼犬哈灵欢腾地跳跃起来,似乎忘记牠已断了一条腿,连窜带跃地奔了过去。
  那幢别墅并没有亮灯,所有的门窗全部紧闭,所呈现的一幅凄凉景象,和数天前黑猫来此调查森野雄次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黑猫佇立门前略一四下打量,转脸望着虎妞说:“森野雄次仍旧没有回来,如果哈灵只是领我们来见牠的主人,可能我们得到的仍旧是失望!”
  “但愿不是这样。”虎妞漫应着,也在环眼打量四周的景况。
  就在这短暂时间内,狼犬哈灵已绕着别墅的围墙奔了一圈,现在牠表现得很急躁,竟蓦地纵身扑上墙头,飕的一声跳了进去。
  三条腿的狗能纵越围墙很不容易,但是哈灵竟办到了,显见牠是在情急之下奋力而为。
  但是不多久工夫牠又纵身而出,急得围着黑猫团团乱转,并不停地低吼。
  “师姐!看样子哈灵是催我们进去。”虎妞说。
  黑猫点了点头,她已不能顾忌这幢别墅的主人不在家中了,纤腰一拧飞越围墙,而虎妞和狼犬哈灵也紧随身后纵了过来。
  别墅内黑沉沉的,黑猫首先找到电灯总开关,将别墅内的灯打开。
  别墅内有一座很精致的花园,但现在有些凌乱,院内到处留有黛丽丝台风过后的残迹,令人触目凄凉。
  由此,黑猫首先确定了一点——自从黛丽丝台风过境那天晚上起,别墅主人森野雄次就没回来过。
  虎妞立刻设法将所有门户打开,跟黑猫一同开始侦察每一个房间,狼犬哈灵更是勤奋地用牠敏锐的鼻孔,在室内地板上一寸一寸地嗅闻。
  那是犬类特有的侦察方法,往往在牠一嗅之下会有很奇妙的发现。
  别墅内的房间并不太多,黑猫和虎妞两人很快侦察完毕,结果连一点值得重视的地方也没有发现。
  这在黑猫眼中很感意外,进屋侦察之初,据她料想当可发现殴斗痕迹,但结果每一间房屋的物件都放得整整齐齐,而令她大失所望。
  除了主人不在外,从表面上看这是一幢很正常的别墅,实在没有什么再侦察的必要。
  虎妞在客厅内发楞,黑猫向她递过一个眼色,虎妞会意了,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到狼犬哈灵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对狼犬哈灵寄予重托,倒不失为最捷便的办法。
  狼犬哈灵仍和刚开始一样,低着头闻嗅室内的每一个角落,从神情上看牠也没有任何发现,但牠仍旧毫不松懈地继续工作,直到牠将室内每寸地方嗅遍。
  现在牠抬起失望的眼睛看看黑猫,遂即转身走到厅外,客厅的外面就是花园。
  狼犬哈灵的神情举动和室内一样,又在花园里面开始到处闻嗅。
  黑猫和虎妞一声不响,静静跟在身后,约摸花费十分钟工夫,狼犬哈灵将前面花园嗅查遍了,现在又将目标渐渐移向后院。
  后院的花园不大,左侧是一间贮物室,室旁有一排修剪整齐的矮冬青,狼犬哈灵将要逼近那排矮树时,神情突然大异!
  牠的尾巴开始不停地摇动,喉间荡出低吼,头也抬起来了,汪汪的眼睛也开始转为亮如闪电,盯住第四株矮冬青一动不动。
  黑猫和虎妞的心情,顿也随着紧张起来。
  “师姐,”虎妞轻轻扯了黑猫一下,“听说狗的眼睛在黑夜中能够看见幽灵——狗在看到鬼时的神情,是不是就像哈灵这种样子?”
  “我没有办法答复你这个问题,只能说哈灵已经有了发现。”黑猫答话时仍旧全神贯注盯着哈灵。
  突然,狼犬哈灵在一声低沉的哀吼下,朝第四株矮冬青扑了过去,并用牠那仅有的一只前爪猛力扒土,急得几近疯狂。
  “那下面一定埋着什么东西,我们应该帮哈灵的忙,你去看贮物室里看有没有挖土工具。”黑猫话声中已经掩不住心中的兴奋。
  虎妞立刻冲进贮物室,果然寻获两柄报废了的铁锹。
  那在黑猫眼中已认为是很难得了,于是和虎妞每人执一把,先将那株矮冬青移去,然后便继续朝下深挖。
  狼犬哈灵似乎明白牠的那只独爪已经发生不了很大作用,现已停止扒土,改为匍伏在黑猫身侧,面对被挖处不停地低声哀吼。那吼声十分凄凉,像是在哭。
  黑猫从狼犬哈灵的反应上,已经有了不良预兆,虎妞也有同感,她不停地奋力挖土,希望这个谜能够尽早解开。
  两把铁锹掀土如飞,但听笃的一响,当挖至尺余深之后,虎妞的那把锹头突然触到了一件硬崩崩的东西。
  虎妞精神一振:“师姐,我已经挖到了,好像是一口沉重的木箱。”
  黑猫也用锹头重重地触了两下,认为虎妞的判断很有可能,遂将铁锹朝身旁一扔,掏出一支小型手电筒向下照射。
  在光亮映耀下,虎妞更是运锹如飞,果然很快挖出来一只巨型木箱,当黑猫跟她合力将木箱抬出土坑时,狼犬哈灵的哀吼声愈发凄厉,而且还流下两行眼泪。
  木箱被一把钢锁锁住,但听一阵唏哩咔嚓乱响,虎妞竟用她雄浑的腕力硬将钢锁拧断了,顺手将箱盖掀了起来。
  我的天!里面竟装了一具被分解了的尸体,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但面孔依旧完整,死者就是狼犬哈灵的主人——森野雄次。
  黑猫绝不会判断错误,前两天调查森野雄次的行踪时,她在警署资料室内看到过他的像片。
  难怪刋登出去的启事没有发生效用,原来他已遭暴徒残忍的杀害。
  虎妞向来胆大包天,但眼前面对这血淋淋被肢解了的尸体,仍不免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也有点失去主张:“师姐,我们应该怎样办?”
  “先打个电话报警,不要忘了我们应有的立场。”
  虎妞飞速奔进客厅,除了森野雄次已遭杀害外,别墅内的任何物件都没有遭受破坏,虎妞很容易拨通了夏威夷警署的电话,然后又回到黑猫身边。
  黑猫为了能保持一个完整的现场,而没有触动木箱内的尸块,但又发现森野雄次的左胸上有被利刃猛刺的痕迹,很深很深,显然是一刀致命后,再遭凶手将尸体予以分解。
  尸体尚未腐烂,亦无异味,从此可以断定被杀害的时间不久,黑猫凭直觉认为:这樁谋杀案很可能就在黛丽丝台风来袭的那天晚上。
  由此类推,也就可以确定狼犬哈灵是和牠的主人在同一天晚上遭遇凶暴,所差者只是哈灵死里逃生而已。
  这件凶杀案能够尽早破获,狼犬哈灵居功不小,否则森野雄次的冤情也许永沉海底。
  狼犬哈灵伏在尸体面前低吼不停,显示对牠主人在作最后的哀悼。
  黑猫两眼盯着箱中尸块出了一会儿神,突然转过脸来高声对虎妞说:“现在我终于证实了托拉夫斯基不惜劳师动众,千方百计追杀狼犬哈灵的真正动机;哈灵认识他的面目,也是杀害森野雄次的唯一目击者,他不能有这种威胁,所以必须要除掉牠。”
  “这样说,托拉夫斯基一定是杀害森野雄次的凶手啰?”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那么托拉夫斯基杀害森野雄次的动机,又是为了什么呢?”
  “眼前我还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但以托拉夫斯基不惜花费那么大的力量追杀狼犬哈灵来讲,我的看法是正反映出他心里的恐惧,可能他正在进行一项关系非常重大的勾当,势必不能因一条狼狗而告破坏。”
  蜂鸣器的厉啸已从荒野中远远传来,四辆警车很快停到别墅跟前。
  汪震刚帮办亲自赶来,随在身后的还有八名警方人员,在现场上经过黑猫略予解释,这位老帮办便立刻命令随行人员展开现场检验。
  这樁分尸案的手段相当残忍,纵令见多识广的汪震刚帮办,看了那一块块血肉模糊的尸体,也不免有点怵目惊心。
  汪震刚帮办的脸色很不好看,因为他的压力太沉重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国际贩毒案还没摸着丝毫头绪哩,竟又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冈田正义和森野雄次先后被杀,这实在令人头痛已极。
  现场的气氛沉闷而又严肃,检验人员闷声不响地埋头工作,黑猫和虎妞也就只好陪着汪震刚帮办,站在一旁默默地出神。
  半小时后现场侦察完毕,一名检验人员满手污脏地踱到汪震刚面前:“报告帮办,这件凶案发生在五六天前,凶手先使死者一刀毙命,然后再将尸体肢解,这里就是杀人第一现场。”
  “肢解尸体的凶器是什么?”
  “是一把利斧,放在木箱下面。”
  “在利斧上面有特别的发现吗?”
  “没有,凶嫌是一位犯案老手,任何地方都没有留下指纹,我们眼前所能得到的结论就是如此,也许将尸体携回警署作解剖化验后,会有更进一步的发现。”
  “好吧,现在你就可以将尸体带回警署,作详细检验。”
  “是,帮办。”
  办案人员在瞬息工夫内全部撤离现场,汪震刚帮办还不想即刻离去,他缓缓踱到黑猫面前:“黑猫小姐对这件案子有什么特殊的看法吗?”
  “很单纯,也很复杂,”黑猫苦笑着说:“现在已几乎可以确定凶嫌最重者就是那个俄国人托拉夫斯基,但我们却无法明了他蓄意杀害森野雄次的动机。”
  虎妞在旁闷得难受:“其实根本就用不着费那么大的脑筋,将那俄国佬抓住后一打一问,岂不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你准备到什么地方去抓他?”黑猫移过眼眸来盯在虎妞脸上。
  虎妞神情一怔,却将目光投注到汪震刚帮办脸上,似乎希望他来出面解答这个问题。
  “眼前我们最多仅知道他的名字叫托拉夫斯基而已,而且这个名字是真是假还没有得到证实,你怎么将事情看得这样容易呢?”黑猫略微顿了一下,“何况,以此人行事诡谲毒辣来看,纵然名字真叫托拉夫斯基,我想夏威夷方面也一定缺乏他的安全资料,只凭一个空洞的名字,我们就能将他缉获归案吗?”
  虎妞被问得直瞪眼。
  “不错,”汪震刚帮办插口说,“两天前我就花费很多工夫调查托拉夫斯基的底细,结果一无所获,照这种情形看来,可能他跟冈田正义一样——也是一名非法入境者。”
  黑猫眼神一动:“帮办,最近夏威夷境内出现了那么多偷渡入境者,你对这种事情可有什么感想?”
  “……”汪震刚帮办也被问住了。
  “按照正常的推测,这批非法入境者应该是到夏威夷来进行一项骇人的勾当,而且时间上正值在查访一件庞大的国际贩毒案,如果按照这种情形来衡量,似乎颇为令人玩味,帮办认为我的想法对吗?”
  “你是说两者之间有关系?”汪震刚帮办感到非常震骇。
  黑猫笑了笑:“我不敢说得十分肯定,因为我还没有掌握任何有力证据,只不过是凭臆测而已,但这却是很合乎逻辑的推敲,希望帮办能够重视。”
  “好,”汪震刚帮办振奋地说,“我绝对依照黑猫小姐指示的此一要点,积极展开侦察。”
  “同时我还再提醒帮办一声,以夏威夷的地理形势,以及警方对出入境的管理来讲,利用什么方式偷渡入境最受歹徒喜爱?”
  汪震刚帮办略一思忖:“偷渡入境不外乎两种方式——空中和海面。两者比较起来,有经验的非法之徒应该喜爱选择海上偷渡,因为,由空中偷渡入境的飞机常受到降落地面的限制,而且夏威夷各地机场警戒森严,是很难令歹徒偷渡成功的;海岸线比较辽阔,空隙多,因而容易被歹徒顺利闯关。”
  “我也是这样推想,既然眼前无法掌握住托拉夫斯基的行踪,帮办不妨派出大批探员,在夏威夷群岛所有海岸线上注意有无不明来历的船只,这样也许能够很快发现重要线索。”
  “对了,”汪震刚帮办兴奋得目露异光:“黑猫小姐所指示的应该是最正确的步骤,我可以立刻返回警署,连夜下达命令。”
  “帮办请便,我还要留在此地查看一下森野雄次的遗物,也许从这方面能有意外的收获。”
  汪震刚帮办驾车离去后,由虎妞在门外担任戒护,以防万一,黑猫进屋翻查森野雄次的遗物,狼犬哈灵则亦步亦地紧随黑猫身后,牠已将黑猫当作未来的新主人,似乎想竭尽所能,在新主人面前略尽棉薄之力。
  黑猫在室内搜查得很仔细,每一物件都不遗漏,但却没有发现任何值得可疑的地方;同时也没发现一封信件,或一部日记,好像森野雄次被害后,室内已被凶手仔细地翻查过,有关物件已被携走,倘若真的如此,则凶嫌不仅诡谲毒辣,并也非常心细。
  狼犬哈灵对这方面也没有能帮上忙,而令黑猫从森野雄次遗物上获得线索的希望宣告幻灭。
  黑猫遂即放弃这项打算,当她和虎妞领着狼犬哈灵离开这幢别墅时,哈灵犹不停地回头观望,像人一样——心里怀着无限惆怅。
  黑猫和虎妞回程仍然步行,或许因心理关系,回程中的步子显得有点懒洋洋的,跟赶来时的振奋竟然完全不同。
  今天晚上升起了一勾新月,将大地披上了灰蒙蒙的色彩,而令人们在度过很多昏黑夜晚之后,对这淡淡的月色特别感到清新。
  回程必须翻越一座高坡,坡前横隔着一片阴暗的树林,这里虽然同样是郊外,但在人们眼中却比较荒僻。
  现在黑猫和虎妞已经渐渐踏上高坡,狼犬哈灵却突然有了异状,牠竟挪动着三条腿缓缓朝后退去,身子也变成匍伏地面,并运集两道冷电般的眼神,投向树林深处发出低沉的怒吼。
  黑猫和虎妞顿时警觉,立刻后退数步,蹲伏地面凝神戒备。
  现在黑猫也发觉树林深处有了可疑响动,很快便可看到林内黑影幢幢,竟像幽灵般的闪出来十四名凶眉戾目的汉子。
  这批人很复杂,有金发碧眼的白种人,也有非洲大陆的黑人,其中并夹杂着两、三名像是日本鬼,但有一相同之处,他们手里都握着武器,但不是枪,而是铁棍、短刀、铁链,想仗人多的优势,和黑猫、虎妞展开激烈的格斗。
  他们踱出树林后立刻展开包围形势,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冷得像冰,紧握着武器将包围圈渐渐缩小。
  “师姐,”虎妞低声说,暗中已将功力运集双掌,“这批兔崽子想找死!”
  黑猫没有理会虎妞,轮动精光熠熠的眼睛扫了歹徒们一阵:“你们之中谁是托拉夫斯基?”
  “……”没有人应声,但已将脚步停住,有的紧握短刀,有的将铁棍高举过头,也有的将手中铁链舞得呼呼生风,俱都虎视眈眈地盯着黑猫和虎妞。
  歹徒们来势汹汹,随时随地都会动手猛攻。
  黑猫只冷笑了笑,很平静地说:“如果托拉夫斯基不在现场的话,你们最好散去,我不愿意为难你们。”
  “……”仍旧没有人答腔。
  但其中一名棕发棕眼的欧洲佬,却嘿嘿狞笑着朝黑猫缓缓踱近。
  此人身高当在六尺十寸以上,双肩微朝上拱,无论身材和面貌,都长得像一只猿猴。
  呼!呼!呼……
  他朝前踱近时,并将手中一条五尺来长的铁链不停地舞动,舞得呼呼生风,声势夺人。
  欧洲佬以这条铁链当武器,在他使来似乎很顺手,假如铁链两端再有两个铁球,便像中国武器中的流星锤了。
  “我再提醒你一声,如果不尽速散去的话,你们会尝到很大的苦头。”
  欧洲佬仍不吭声,脸上的狞笑却更盛,突然将铁链抖得笔直,呼的一声便朝黑猫头顶上砸来。
  能将一条五尺长的铁链抖得笔直,说起来容易,实际上并不简单,铁链等于是软兵刃,倘若不能用巧劲收发自如,很可能会打着自己。
  黑猫也摸不透欧洲佬的底细,看光景倒像下过几天功夫,未敢轻撄其锐,飘身让过他那凌厉的一击。
  呼!呼!呼!
  欧洲佬竟然得势不让人,而将那条铁链抖动得像一条毒龙,挟着呼呼劲风,一味朝黑猫猛攻。
  说时迟那时快,欧洲佬又是一记“玉带围腰”,迅疾无伦地朝黑猫中盘扫到。
  黑猫不躲了,但见那根铁链竟像一条灵活的怪蛇,唏哩哗啦声中从右向左,眨眼间便将黑猫的纤腰围了三圈。
  虎妞在旁边惊楞了,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大名鼎鼎的女飞侠黑猫,竟会被人用铁链缠着。
  场中情况转变得如电光石火,正当虎妞惊愕不止时,突见黑猫将身子转动得如同旋风……
  转动的方向刚好相反,缠在她身上的铁链是从右向左,这样一来,很轻易便将围在腰间的铁链解开。
  欧洲佬见情形不对,抖手便想将铁链撤回,准备再用别的招式攻击黑猫,但是晚了,铁链的另一端已被黑猫抓住。
  虎妞现在心中已经雪亮,黑猫是故意让铁链缠住,反之,也可以说黑猫存心缠住欧洲佬手中的铁链,以便攫夺。
  现在黑猫的愿望达到了,她将铁链的另端握得好紧。
  欧洲佬腕力也大得惊人,他已挣得脸红脖子粗,在跟黑猫争夺铁链,而就在这个时候,黑猫清叱声中奋力一抖。
  呼!
  欧洲佬一声怪叫腾空而起,脚底下好像装了弹簧,竟在空中一连翻了两个筋斗,呱唧一声摔出两丈开外。
  这一交摔得不轻,欧洲佬当场晕厥过去。
  场中所有人都不知道黑猫施展的是什么功夫,竟能凭一根铁链,将个两百七八十磅重的大活人,抖得摔出两丈开外。但这也触发了歹徒们的凶性,扬刀的扬刀,舞棍的舞棍,像一窝蜂似的拥了上来。
  突听虎妞一声厉吼,首当其冲者是一名非洲老黑,他的双手都握着刀子,形相凶狞,十分怕人,但却窝囊得令人吃惊,才一照面便发出凄声的惨吼,仰面一交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虎妞出手比他快,一掌铁砂掌正好斩中他的前胸,几乎将他的身子震飞。
  激烈的格斗立刻展开,但见黑猫和虎妞两人在刀光棍影中左冲右突,就好像两只猛虎闯进了羊群,转眼工夫将歹徒解决了一大半。
  狼犬哈灵竟也勇敢地对歹徒展开扑击,虽然现在只剩下三条腿,但扑击时的威猛仍旧不逊以往,一名握刀的歹徒被牠咬住右腕不放,倒在地上一个劲地哀嚎。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棍影挟泰山压顶之威,呼的一声朝狼犬哈灵的脑壳挥到,又快又重,倘被击中定脑浆迸流。
  情况危急的已令虎妞抢救不及,而就在这千钧一发时,黑猫竟飘身欺近那名匪徒跟前,伸手将他掌中的铁棍夺飞。不仅棍飞,握棍的歹徒也跟着飞起,竟被黑猫的单手掷人扔进一条泥沟里面,这名歹徒在黑猫手里轻得如同纸人。
  歹徒遭遇连番重创,能有力量继续还击的,现在最多只有五六人,但也已斗志尽丧,亡命般朝树林中逃去。
  突听虎妞一声闷雷般的怒吼,她想对漏网者穷追,但被黑猫伸手将她拉住:“这批托拉夫斯基的爪牙没有什么值得好追的,那样我们将不胜其烦。”
  虎妞倒也听话,但是身旁不远的一名歹徒倒了霉,他因受伤颇重无法走脱,现被虎妞一把将他的右臂拧住:“讲!托拉夫斯基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不说实话我会将你的臂膀拧断!”
  “小姐,饶了我吧,我实在说不出他在哪里……”万徒一面哀嚎一面痛得冷汗直流。
  虎妞对他的答复并不满意,看她满脸盛怒的样子,真会将这名歹徒的右臂拧下来,但又被黑猫阻止了。
  “师姐……”虎妞对黑猫的心地仁慈有点不满。
  “放他们走——全放走,我们的真正对象是托拉夫斯基。”
  受伤歹徒听到黑猫的话后,好像囚犯逢到大赦,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了,连滚带爬朝浓荫深处走去。
  “师姐,”虎妞满脸不悦,“这批歹徒毫无疑问是受托拉夫斯基指挥,想从他们身上追寻线索也来不及哩,我真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待会儿你就明白了,”黑猫眼色一动,“如果让你单独护送哈灵回返‘逸庐’去,你对安全方面有没有把握?”
  “那当然没有问题,歹徒已被击溃了,纵然再出现另外一批,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那就这样决定,但愿当我返回‘逸庐’时,能带给你更好的消息。”黑猫说完话后拧身而起,只接连两、三个飞掠,便也在浓荫深处消失了。
  虎妞发了一会儿楞,突地猛然醒悟——硬逼歹徒说出托拉夫斯基的下落不是办法,黑猫现在所采取的是欲擒故纵。

  第五章 警网四布 凶嫌隐现

  歹徒们现已在树林深处会合,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仅仅对付两名东方女郎,竟然落到这等狼狈不堪的境地。
  树林内浓荫遮头,暗淡的月色几乎一点也照不进来,但是歹徒们仍不敢略作喘息,以恐黑猫改变主意,追进树林。
  他们已经尝到苦头了,刚才黑猫和虎妞两人搏敌时的勇猛,现在想起来仍会胆裂魂飞。
  树林外面停着一辆咖啡色中型旅行车,那是歹徒们来此伏击黑猫的交通工具,现在他们必须仗着它立刻逃亡。
  车厢并不十分宽敞,歹徒们争先恐后地挤进去后,就像装满了一罐头的沙丁鱼。
  众人上齐后,旅行车立刻发动,正当疾冲而出时,附近的浓荫丛中突然冲起一条黑影,像闪电般的扑落旅行车顶。
  歹徒们在树林中会合的情形,黑猫早已在暗中予以严密监视,但是一直不动声息,她所要争取的,就是利用歹徒的车辆衔尾盯踪。
  用这种方法盯踪最高明,最安全,但也最难,除非身俱像黑猫这样的绝世轻功,不然休想获得成功。
  黑猫飘身飞落时,轻巧得像一只燕子,而且又是凌空而下,刚好避开了车厢内歹徒们的视线,谁也没发觉他们旅行车顶篷上面,已经伏着一位最危险的人物。
  旅行车滑上公路后电掣风驰,黑猫伏在车顶上略一打量四周形势,发觉旅行车现在的位置是第七号公路,由东而西,继续行驶下去可以直达海滨。
  但是旅行车没有一直开下去,二十分钟后就开始向左转弯,将目标指向一幢建筑在山顶上的别墅。
  那幢别墅的形式相当古老,建筑也并不十分考究,但却雄踞山顶,显得孤独而又庄严;一条蜿蜒而又崎岖不平的公路可以容车辆开抵山顶,但这条公路似已弃置不用,很多段落已经荒草漫径,倘非深知底细者,很难看出这里还有公路。
  黑猫对檀市近郊可谓相当熟悉,但对眼前这幢别墅却十分陌生。
  旅行车颠簸得相当剧烈,而且由于转弯处太多,速度也大为减慢,伏在车顶上的黑猫颇不耐烦,当车子弯过一排岩石的转角时,她就在车顶上面施展“燕子飞云纵”,飘落岩顶后又接连几个飞掠,一直朝那幢别墅扑去。
  黑猫已断定了,别墅就是歹徒们的目标,干脆先赶去察看一下再说。
  那幢别墅孤零零地座落在山顶上,所有门窗都已紧闭,令人感到它在凄凉中又透着神秘。
  黑猫距离别墅尚有三十公尺处将身形隐蔽,在暗淡的月光下,她已清晰地看到两名端着冲锋枪的歹徒,站在别墅外面担任警卫,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活像两具僵尸。
  除此之外表面上再没有另外的警戒措施,黑猫打量清楚后,纤腰疾拧,像只夜鸟般的飞上别墅屋顶。
  两名担任警卫的歹徒丝毫没有察觉,但他们已经发现了那辆旅行车,弯过一处山角正朝别墅开来。
  黑猫现在已经选择好别墅背面的一扇窗户,那扇窗户有半寸的隙缝,从里面透出辉煌的灯光,于是黑猫立刻用“倒挂金钩”的架式,瞄眼朝里面望去。
  那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大厅,但却空洞洞的没有人,黑猫一眼扫过之后,正面墙壁上的一盏红色指示灯,顿时引起了她的注意。
  其实那盏灯还灭着,黑猫对它特别注意的原因,应该是指示灯下面还装了一只扩音器,这种设备装在此地显得颇不寻常。
  大厅内一直没有动静,三分钟后厅门竟能自动打开,一批为数将近二十人的歹徒,个个神态肃穆,排成队伍走了进来。
  这批人就是狼狈而归的歹徒,他们在客厅中央自动排成两行横队,并立正站着,表情十分严肃地将眼光投向那盏红色表示灯。
  这种表现明显得很,他们在等待命令。
  厅内鸦雀无声,歹徒们的表现也无形中厅内气氛严肃起来。
  哔……哔……哔!
  红色指示灯突然一明一灭地亮了三下,然后扩音器中立刻传出来一个低沉而又严肃的声音:“你们的任务完成了没有?”
  “……”歹徒们垂头丧气,没有一个人接腔。
  “看光景我已用不着再问了,猪!你们全是笨猪!”
  “报告首领,”一名歹徒鼓足了勇气,但声调却情不由己带着颤抖,“女飞侠黑猫和她的师妹实在太难对付,所以……”
  “所以你们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冷峻的声音略顿,“临出发时,我交代你们的命令是什么?”
  “杀死那条狼狗。”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避重就轻,一定要去招惹黑猫、虎妞?”
  “可是……”
  “可是黑猫跟虎妞将那条狼狗防范得很严,如不先将她俩解决,也就得不到杀死狼狗的机会,对吗?”
  “是的,首领。”
  “猪,你们空有一副人的躯壳,而却配上了一副猪的头脑,否则你们就必定会运用智力,去完成我所交待的任务!”
  “……”歹徒又被骂得不敢吭声。
  “我再次下达命令,明晚以前一定要将那条狼狗杀死,倘若再办不到,而因此影响了我的整个计划,我将用最严厉的手段惩处你们!”
  扩音器内冷峻的训斥至此终止,黑猫已经辨识出,那正是托拉夫斯基的声音。
  歹徒们现已垂头丧气地继续退出大厅,颓丧得好像刚在法庭上被判了死刑。
  黑猫一个“珍珠倒卷帘”重又伏上屋顶,由于刚才所见,她立即断定托拉夫斯基不在这幢别墅之内,此地只是一处供他聚集党徒、发号施令的临时基地而已。
  同时,因此也更反映出托拉夫斯基将自己的行踪保持得非常诡谲,党徒们根本就不晓得他在夏威夷的确实落脚地点。这也更符合了黑猫所作的推想,托拉夫斯基之所以将自己的行踪保持得这样神秘,则必定有其理由——他在进行一项骇人勾当。
  黑猫认为这里已没有值得侦察的必要,也不愿惊动歹徒,身形掠起,犹如一缕清烟,直朝山下扑去。
  黑猫返回“逸庐”时,虎妞已牵着狼犬哈灵在客厅等候,黑猫向她讲出经过情形后,立刻拨通了汪震刚帮办公馆中的电话。
  这也正是黑猫离开山顶别墅时,不愿惊动歹徒的原因,她请汪震刚帮办立即派出四名精干探员,将山顶别墅暗中监视。
  “请问黑猫小姐,我们为什么不将山顶别墅中的匪徒剿灭,而仅仅暗中监视?”汪震刚问得很客气。
  “因为他们只是一批被托拉夫斯基利用的傀儡,丝毫摸不清他的来龙去脉,擒之无益,倘若托拉夫斯基命令他们进行重要任务时,或许能从盯踪方面获得更新的发现。”
  “我明白黑猫小姐的意思了。”
  “可疑船只方面,帮办有没有满意的收获呢?”
  “毫无进展,但我仍在积极侦察中。”
  “希望很快能有结果,我们之间应当随时取得联络。”黑猫放下话筒后,发觉虎妞已经不在客厅里。
  虎妞正在“逸庐”外面的山坡上察看情况,因为她从黑猫口中获悉,托拉夫斯基已经严命众党羽再犯“逸庐”,务必杀死狼犬哈灵而后已。
  黑猫对此看得已不十分严重,根据她的推测,歹徒虽不会放过狼犬哈灵,但在连番遭遇重创下,将失去勇气前来逞强斗狠,改为智取的可能性为大。
  关于这方面,黑猫深信匪徒不是对手,但却感到非常困扰,她的观点是擒贼擒首,既然掌握不住托拉夫斯基的行踪,而被这一批小喽罗厮缠,实在感到不值得。
  截至目前为止,黑猫还没有掌握住主动追查托拉夫斯基的时机,现在她将希望寄托在明天,按照预定日程,明天中午以前丁雷会从伦敦赶来夏威夷,或许他从国际警探总部方面携来重要资料,以证实她对托拉夫斯基和国际贩毒案发生连带关系的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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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将黑夜驱除殆尽,昨晚“逸庐”在风平浪静中度过,丝毫没有遇到歹徒们的再次骚扰。
  黑猫和虎妞刚刚用完早餐,汪震刚帮办便亲自驾车来访,特地送上一架精巧的无线电话器,并告以山顶别墅方面已完全部署就绪,系由第四号探员率领一个小组在那里负责,如有重要情况,可仗此无线电话器跟第四号探员随时联络。交待完毕后遂即告辞,这位老帮办最近几天来正忙得不可开交。
  这样一来,黑猫将歹徒再犯“逸庐”的困扰看得更轻,山顶别墅方面的行踪,既已完全被第四号探员所率领的小组监视,倘若有所行动,黑猫必定事先就会在无线电话器中得到他的报告。
  虎妞在阳台上擦枪,那副磨拳擦掌的样子,恨不得立刻能晓得托拉夫斯基的下落,找上门去和他展开一场火并。
  将近中午,黑猫和虎妞都在阳台上远远望见一辆的士正朝“逸庐”开来,距离一近,更看清楚了车厢中坐的丁雷,两人兴奋地立刻下楼相迎。
  丁雷满面春风,手里提了一只旅行皮箱,进入客厅后,珊珊立刻献上冷饮。
  黑猫在他正对面坐下,只用明亮的眸子朝她脸上一扫,含着微笑说:“丁师哥满面春风得意,想必这次夏威夷之行,带来了不少有关托拉夫斯基的资料?”
  “……”丁雷笑着摇了摇头。
  “我知道,”虎妞抢着说,“一定是跟红鹦鹉的感情成熟了,准备请我们喝杯酒。”
  “傻师妹最会打趣,你从哪里听来这个消息?”
  “没人告诉我,难道我不会猜嘛!”
  “那我就正式宣布,你猜错了,”丁雷又将目光移到黑猫脸上,“我只是带来了不少国际贩毒案的资料,至于托拉夫斯基是否牵连在国际贩毒案之内,眼前我还不敢明确地认定。”
  “国际警探总部资料室内,也查不出托拉夫斯基的犯罪纪录?”黑猫凝神望着丁雷。
  “没有啊,根本查不出来有关托拉夫斯基的任何纪录。”
  “噢……”黑猫显得有点失望。
  “但也并不表示托拉夫斯基跟国际犯毒案绝对没有关系,根据我在伦敦所搜集的资料,这次国际贩毒案首脑人物的真正姓名,直至现在我们还摸不清楚,他有无数个假名字,我们只调查到他的绰号为‘白姑娘的情人’。”
  “白姑娘的情人?”黑猫、虎妞同感惊愕不止。
  “我也有同感——这绰号是很新奇,”丁雷略微一顿,“这是有原因的,‘白姑娘’是代表吗啡,表示这位贩毒者常跟吗啡形影不离。”
  “那么有关他的来龙去脉呢?”
  “可说神出鬼没,我们花费很大力量也调查不出他完整的案底,”丁雷从记事簿中取出一张夹叠整齐的像片来:“师妹请看,他就是‘白姑娘的情人’,也是国际间的犯毒大王。”
  黑猫接在手中和虎妞仔细端详:“白姑娘的情人”约摸四十岁左右,在他削瘦的脸上配着一双三角眼,那是一个很明显的特征,根据脸型和骨骼轮廓以及发式判断,确实有点像俄国佬,也有点像高加索人。
  “师姐,”虎妞凑在黑猫身旁说,“可惜我们都没有亲眼见过托拉夫斯基的长相,否则立刻就可以断定‘白姑娘的情人’究竟是不是他。”
  黑猫扬起脸来重将目光投向丁雷:“丁师哥能确定这张像片,就是‘白姑娘的情人’?”
  “是的,总部为了这张像片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是东京调查站方面供给的,也就因此获得他正在进行又一次规模庞大的犯毒勾当。”
  “既然得到了这张像片,又怎会查不出他的国籍和姓名呢?”
  “当初我也有这种想法,但透过总部的力量,联络过世界上所有国家的治安当局,结果所得到的答复都是不知此人是谁。”
  “那只有一种解释——他是一名没有国籍的流浪汉了。”
  “是的,二次世界大战后造成很多这种不明身份的人,不过目前已经为数不多。”
  “东京调查站提供这张像片时,还提供些什么详尽的线索呢?”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丁雷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大口橙汁:“这次庞大的犯毒案本来发生在东京,但是东京调查站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一步,当立刻展开侦察时,‘白姑娘的情人’已将大本营转移到夏威夷的檀市。据可靠消息,此一犯毒巨枭准备将大批毒品,从夏威夷运往各地倾销,最重要的对象当是美国大陆。”
  “这样说,‘白姑娘的情人’突然将贩毒阵地转移,不外乎有两种原因:一是晓得机密已泄,避开重点;第二是夏威夷比东京更利于做为贩毒中心。丁师哥认为我的看法对吗?”
  “对的,也许‘白姑娘的情人’还有将贩毒阵地转移的第三种理由——我指的是他在夏威夷有良好的贩毒助手。”
  黑猫频频点头:“丁师哥准备怎样在夏威夷展开步骤呢?”
  丁雷苦笑了笑:“眼前我只掌握‘白姑娘的情人’的这张照片,当然也只好先从这方面着手,我准备立刻去见汪震刚帮办,一方面彼此交换这樁庞大犯毒案的意见,一方面请他将这张像片立刻冲洗数千份出来,分发全夏威夷境内的治安人员,希望能籍此发现此一毒犯巨枭的行踪。”
  “不过很难,我相信‘白姑娘的情人’在夏威夷的行踪,一定诡谲得不会让治安人员轻易发觉,”黑猫随着话声站起身来,“但这已是眼前最好的途径,我希望丁师哥能够因此获得惊人的进展。”
  丁雷含笑点了点头,遂即驾了黑猫的跑车,朝夏威夷警署驰去。
  虎妞到楼上整理东西,珊珊已将菜肴准备齐妥,正准备开饭。
  登登登登,虎妞神色张惶地一口气奔下楼来:“师姐,你看见狼犬哈灵没有?”
  两名女警也面露惊慌地走下楼梯:“五分钟前我们才替牠换过药,一转眼就不见了。”
  黑猫很奇怪,但是她能确定这段时间中,狼犬哈灵绝对没有下来,发楞地扫过虎妞和两名女警一眼之后,遂即纵身上了二楼。
  小客房内并无凌乱现象,但狼犬哈灵确已不在房中,窗户开着,窗台上有不太明显的爪印。
  黑猫转过脸来望着七号女警:“你能确定五分钟前还看见过狼犬哈灵?”
  “是的,我曾亲手替牠换药。”
  黑猫用手指着窗台:“牠从这里跑出去了,不知为了什么缘故,但愿我们在附近能够将牠寻回来。”
  虎妞领头奔出“逸庐”,两名女警紧随黑猫身后,珊珊也放下碗筷参加一份,于是五人分散开来,就在“逸庐”一带展开搜寻。
  “逸庐”是建筑在半山坡上,居高临下,可以将视界扩展到很远,但倾尽五人之力搜遍了附近一带,却没有看到狼犬哈灵的影子。黑猫又开始查看附近一带的地面,也没有狼犬哈灵留下来的任何痕迹。
  “师姐,”虎妞急得皱着眉头,“会不会是歹徒偷偷将牠骗走了?”
  “不可能,一条优秀的狼犬不会被陌生人轻易带走的,”至此黑猫眼神一动,“眼前我只能做一种假想——哈灵眷恋旧主,偷偷奔回故居去了。”
  “那我们……”
  “我们应该立刻赶去看看,也许哈灵还想替已死的主人进行某项事情。”
  跑车已被丁雷使用,车房内还停着“空中霸王号”,虎妞抢着担任驾驶,不等黑猫坐稳便呼啸着朝公路上冲去。

  第六章 抽丝剥茧 神犬领路

  中午时分,艳阳高照,“空中霸王号”在原野中电掣风驰,不到半个小时,森野雄次的寓所已经遥遥在望。
  黑猫唯恐森野的寓所发生变化,距离还有五百公尺,便命虎妞将“空中霸王号”驶进一座小树林中掩藏。
  黑猫又命虎妞在小树林内留步,遇有意外也好互相呼应,然后便施展出轻功提纵术,接连几个飞掠扑了过去。
  那幢寓所的正面门窗仍旧紧闭着,附近一带也寂静得像与世隔绝了一样,从表面上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变化。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唏唏嗦嗦的怪异声音,突然传进黑猫耳际。
  那声音轻微极了,但却逃不过黑猫敏锐的听觉,略一凝神辨识,便立刻断定声音发自寓所的背面。
  黑猫被狼犬哈灵带领,前来侦察这幢寓所的印象还很深刻,发出响声的位置应该是森野雄次的书房,于是小心翼翼地绕了过去。
  突然,书房的一扇窗户被打开了,唏唏嗦嗦的声音也更为清晰,黑猫遂即飘身来到窗前,探出半边脸来谨慎地朝里面窥探。
  竟是狼犬哈灵!牠正用利齿啃啮一扇壁板,那扇壁板离办公桌不远,壁板的下面已经被牠渐渐撕裂。
  哈灵撕得很起劲,并不时用牠前面那只独爪猛力地去扒,直到黑猫纵身而入,牠才警觉。
  黑猫突然降临,令哈灵更趋兴奋,牠在黑猫面前不停地摇尾示意,狼犬哈灵只是不会说话而已,其实心意早已从神态上流露无遗。
  黑猫爱怜地伸出手,在牠背上轻轻抚了一阵,遂即帮助牠去撕那扇壁板。
  唏哩哗啦声中,一扇壁板随手而折。
  里面竟是一座暗柜,柜上放了一堆崭新的百元票面的美金,共计五叠,每叠百张,总数是五万整。另外还有一本蓝色丝绒烫金封面的日历。
  黑猫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侧脸望了哈灵一眼,发觉牠已安静地蹲在身前,好像是对能够帮助黑猫揭露故主生前的重要遗物,感到十分欣慰。
  五万崭新金钞在黑猫眼中并不重要,现在她已将那本精装的日记取在手中,开始翻阅。
  那本厚达两寸以上的日记页几乎已经记满,从本年一月一日起,直到八天以前,时间上不允许很快看完,于是黑猫携同五万美金和日记,并带领狼犬哈灵,立刻离开这幢住所。
  黑猫将那本日记视同瑰宝,和虎妞回到“逸庐”后便抱着它将自己关进书房。
  在虎妞眼中认为她的老毛病又来了,她想从森野雄次生前的日记上,寻求最新发现。
  据虎妞想那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将那么厚的一本日记看完,在这段时间内谁也不能惊扰她。
  因为那本日记已经深深吸引了她,甚至已忘了还没用午饭。
  这时虎妞已经感到饥肠辘辘,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先填饱肚子再说。
  饭后,虎妞立刻以电话和汪震刚帮办联络上了,告诉他不久前的新发现,汪震刚帮办已和丁雷在研究国际贩毒案的发展趋势,以及等待“白姑娘的情人”得像片冲洗完毕后,立即分发有关人员,要到下午五点以后才能赶来“逸庐”,虎妞请第四号探员通话。
  “我就是,请问虎妞小姐有什么指示?”
  “不敢当,我只不过是想了解一下那幢神秘别墅的情况。”
  “到眼前为止,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批为数将近二十的兔崽子们呢?”
  “一直没有离开别墅,除了在别墅外面担任警卫的两名匪徒之外,我们没有看到第三个人的影子。”
  “他们在里面究竟做些什么?”
  “不太清楚,我们只是奉命暗中监视,不能混进别墅窥探动静,所以无法给虎妞小姐满意的答复,请你原谅。”
  “哪里,你太客气了,我想今天晚上一定会有转变的。”
  “为什么?”
  “俄国佬托拉夫斯基曾经下令,限定他们今夜以前必须继续执行未完成的任务——杀死狼犬哈灵。”
  “谢谢虎妞小姐的提示,除非他们已经改变了主意,否则一有行动,我们便会立刻发觉的,到时必定向虎妞小姐报告,以便准备。”
  虎妞道谢声中结束了这次通话。现在才三点刚出头,她又开始去逗狼犬哈灵,以打发这一段沉闷的时光。
  哈灵本来就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名种狼犬,牠善解人意,会捡回虎妞丢出很远很远的任何物件,如果不是已失去了一条腿,很可能牠还会跟穷凶极恶的匪徒展开猛烈搏斗。
  这只残废而又聪明的狼犬,排遣掉不少虎妞胸中的郁闷,整个下午就这样不知不觉度过,黄昏届临时,公路上出现了两部车子,以闪电速度朝“逸庐”飞驰而来。
  虎妞远远就能辨识清楚,汪震刚帮办的坐车在前领路,紧跟在后面的是丁雷所驾驶的那辆跑车,不多久工夫便见他们一先一后,将车子开到“逸庐”门前刹住。
  丁雷矫健地纵身跳出车厢:“黑猫师妹呢?”
  虎妞手朝楼上一指:“还在楼上,那本日记已经使她着了迷。”
  “那我们不用惊动她,”汪震刚帮办含笑说,“就像不要惊动一位科学家,正在等待他超时代的发明即将问世一样。”
  虎妞笑了笑,她觉得汪震刚帮办的比喻十分有趣。
  丁雷弯着身子抚了抚狼犬哈灵的头,然后便随在虎妞身后,一同进了客厅。
  虎妞亲手斟上咖啡,遂在丁雷正对面一坐:“丁师哥,你跟汪帮办商量了一个下午,不知有没有安排出什么新的步骤?”
  丁雷苦笑了笑:“东京方面发来最新的消息,‘白姑娘的情人’务必要在三天之内,将大批毒品运出夏威夷。”
  “贩运毒品也有时间限制?”
  “这可能跟倾销地有重要关系,消息是十分正确的,我们不应该怀疑。”
  “那对我们来讲,这应该说是新的压力,而不是新的步骤。”
  “眼前我们正陷于困境,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新的步骤,现在唯一的希望,是从‘白姑娘的情人’的像片上,能够得到奇迹般的发现。”
  “冲洗工作已经完成了?”
  “嗯,共计冲洗了四千张,这已较预定的数量增加了一倍,夏威夷治安人员几乎每人一份;另外还放大了两百张八寸巨照,悬挂于警察单位以利于辨识,”丁雷目光移向汪震刚,“帮办不妨取出一张来悬挂在‘逸庐’客厅,好让我们随时提高警惕。”
  汪震刚立将随身携带的一只〇〇七型手提箱打开,从里面抽出来一张八寸放大的照片,并以画钉将它钉在墙壁上的显著位子。
  虎妞叉腰站在面前仔细端详,那削瘦的脸型,鹰勾鼻、三角眼,像片经过放大后,此一犯毒巨枭的特征也就愈发明显了,任何人一眼看过,都会在脑海中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起初大家都没注意到,那张八寸照片刚钉上墙壁时,狼犬哈灵便开始有了异样;现在牠两眼怒盯着像片,喉间也在发出低沉的怒吼,看光景似乎狼犬哈灵明白那只是一张像片,倘若是本人在此的话,牠会毫不犹豫地猛扑上去。
  虎妞等发觉这种现象后,惊异得面面相觑。
  “丁师哥,”虎妞诧声道:“哈灵竟认识‘白姑娘的情人’——并且还带着敌意。”
  “不错,也可以说牠认识托拉夫斯基。”答话的竟是黑猫,她已满脸兴奋地走下楼来,在众人面前站定后接着又说,“这真是一项惊人的进展,从狼犬哈灵看到像片后的反应,我们已不需要作任何怀疑,‘白姑娘的情人’就是杀害森野雄次和重伤狼犬的凶手。”
  丁雷频频点头:“这种情形连带着师妹所作的假定也得到了证实——森野雄次的被杀确和国际贩毒案有密切关系。”
  “同时我还从森野雄次的日记簿上得到了更充分的证实,大家请看看。”黑猫随着话声将一页日记递到众人面前。
  老天!我担心的祸事终于来到了,我已洗手整整一年,销声匿迹,到处躲藏,但终究还是被老白找上门来!
  当老白在我面前出现的一刹那,简直将我吓楞了,就好像在深夜中突然之间碰到了魔鬼。
  他仍旧像以前那样冷峻,脸孔绷得像棺材底,开门见山地命令我做那件事。他的个性向来如此,说出的话就像古代帝王的圣旨,何况全世界只有我晓得那最适合运送的地方,他不会放过我的,我该怎么办呢?……
  “师姐,”虎妞扬起脸来抢着问,“这好像是一篇未完成的日记嘛?”
  “不错。”
  虎妞眼神一动:“这种情形显示一点——森野雄次还没写完这张日记,便遭到了毒手。”
  “错了,如果那样日记一定会被老白当场带走——日记中的老白当然就是指‘白姑娘的情人’——不会仍被森野雄次放在墙壁中的秘密厨柜内。”
  “那么这页未完成的日记,在师姐心中应该怎样解释呢?”
  “当时的森野雄次心情紊乱已达极点,并且也举棋不定,所以不知怎样应付老白才好,当然也就无法继续写那页日记。”
  “然后他就干脆将日记簿锁起来,等主意拿定以后再记下去,对吗?”虎妞顿了一下,“但是以后的发展呢?”
  “以后的发展就要全凭推测了,”黑猫略一凝神,“当时森野雄次的处境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屈服于老白的淫威,供出那处适合偷运毒品出境的所在;一是宁死不屈,拒绝跟老白合作。”
  “我看森野雄次采取的一定是后者,所以老白在一怒之下,就将他杀害后予以分尸。”
  黑猫笑了笑:“你又猜错了,那处秘密所在关系着老白的成败,他是不会莽撞到一怒之下将森野雄次杀死的。”
  “那是说森野屈服于老白的威胁之下了?”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甚至老白还会逼着森野领路,带他去亲眼察看那个地方。”
  “既然这样,老白为什么还要狠心将他杀害呢?”
  “灭口!阴险狠毒的人常常用这种手段,来确保他们的安全,以往有过很多这样的例子。”
  “不错,”汪震刚帮办插口说,“关于这点我跟黑猫小姐的看法相同,换句话说:森野不供出秘密或许生命还能保着,供出秘密反而死定了。”
  “森野真傻,如果当时他能看穿供出秘密后必死无疑,也许就不会有眼前的这种演变。”虎妞竟有点同情森野雄次。
  丁雷将目光投到黑猫脸上:“这样说森野雄次供出秘密的当天晚上,就遭‘白姑娘的情人’杀害了?”
  “是的,所以森野没有办法完成那最后的一页日记,否则我们便不须绞尽脑汁来作假定了,凭他日记上的记载就可以明了一切。”
  “但是根据警方侦察,森野寓所就是杀人第一现场,老白为什么不在获悉秘密处所后,当场便将森野杀害呢?”
  “杀人有时是需要适当机会的,也许那时不适合老白下手,关于这点似乎对整个案情并不十分重要,丁师哥认为对吗?”
  丁雷点了点头:“关于牵连到哈灵身上,又应该作怎样推测呢?”
  “老白杀害森野时哈灵在场,所以他不能放过此一训练有素的名种狼犬,以免贻留祸患,不料哈灵重伤之下仍能逃脱。”黑猫笑了笑,“世界上的事情往往人算不如天算,关于这点只好把它看成天意。”
  “我还有一点疑问:森野带领老白察看秘密处所时,狼犬哈灵有没有跟随前往?”
  “这是很重要的一点,但是我认为森野没有带领哈灵前往;当时森野纵有此意,也必被老白严厉制止。”
  “师姐根据什么说得这样肯定呢?”虎妞以怀疑的目光望着黑猫。
  “根据这些天来狼犬哈灵的反应,如果到过那秘密地方,牠必定焦躁不安地想领我们前去察看,就跟带领我们去发现森野的尸体,以及他的日记一样,但是没有,牠现在显得很安静,不是么?”
  “这真是一件十分可惜的事情,”汪震刚帮办插口说,“假如哈灵曾经去过那地方,我们便可立刻大批出动,等到‘白姑娘的情人’在那里偷运毒品时,将他们一网成擒。”
  “那实在对我们太重要了,”丁雷也以惋惜的声调说,“而且是有时间性的,倘若拖延过久,老白将大批毒品偷运成功后远走高飞,我们纵然侦察出来,也必失去了应有的价值。”
  “对,”虎妞皱着眉头说,“既然没有可靠线索,夏威夷的岛屿又那么多,范围又那么大,谁晓得那秘密处所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呢?”
  黑猫轮动明眸扫了众人一眼:“三位不要灰心,也许我能找到那秘密地方……”
  “哦?”三人不约而同,一齐将目光集中到黑猫脸上。
  “不过那也要靠几分运气——适合老白偷运毒品出境的秘密地方,不能超出本岛以外。否则我的心血便要宣告白费。”
  “师姐,”虎妞情急地说,“你究竟准备用什么方法,来探查那处秘密地方?”
  “很快就会晓得的,”黑猫将目光移到汪震刚脸上,“请问帮办,从森野尸体上扒下来的衣裤鞋袜,警署方面有没有予以妥善保存?”
  “当然,在本案尚未宣告侦破之前,我们将那些血衣服,臭皮鞋看得比金还为重要。”
  “那就好了,请帮办立刻打个电话,命人将那些东西尽速送来‘逸庐’。”
  汪震刚帮办和丁雷相视而愕,两人都玩味不出黑猫索取那些污秽东西有何用处?但还是走到电话机旁,去拨警署的电话。
  “师姐,”虎妞又问,“森野的日记簿中,还有没有更重要的记载?”
  “没有,森野过去也许做过很多违法勾当,但最近一年中确实修心养性,重新做人,所以日记中所记载的,都是生活情趣一类的文章,只有这最后的一页,显示出老白像魔鬼缠身般的突然找到了他,乃是森野事先料想不到的一樁突发事件。”
  “为什么森野在日记中不用他的真名,而仅称‘老白’?”
  “‘老白’应该是‘白姑娘的情人’的简称,可能森野雄次所知道的也仅仅如此,关于这点恐怕森野还没有我们知道得多——我是指他在夏威夷的化名——托拉夫斯基。”
  汪震刚帮办已经通完电话,所需要的东西会很快送来。
  音乐时钟响起了动听的韵律,报告主人现在已经是傍晚六点。
  黑猫遂命珊珊提早开饭,大家也都隐隐感觉到,在对付“白姑娘的情人”方面,饭后将会发生重要演变。
  半小时后,一辆警车驰到“逸庐”门前,驾驶这辆警车的是一名便衣探员,他已将汪震刚帮办电话中所需要的物件全部带来了。
  黑猫等都已用毕晚餐,死者森野的衣物是被装在一只皮箱里,当皮箱打开后,丁雷、虎妞以及汪震刚帮办,都像争看稀世奇宝般的围在四周,静观黑猫究竟在这些东西上面玩什么花样?
  衣裤上面染有大片死者的血渍,现已变成紫褐色,皮鞋上仍旧粘有泥土,显见夏威夷警署人员并未将这些衣物上的痕迹破坏。
  黑猫对这批东西很感兴趣,也不嫌污秽,一样一样地亲手取出,放在客厅的地板上,然后又将狼犬哈灵牵到面前,让牠用敏锐的嗅觉去嗅。
  “丁师哥,”虎妞扯了一下丁雷的衣角,悄声说,“师姐又犯神经病了,让哈灵去嗅那些臭东西!”
  “不,她想让哈灵辨识衣物上的气味,这样做当然有她的特别目的。”
  “鬼目的!我不相信她能从这上面发现什么!”
  丁雷看了她一眼,不再吭声。
  黑猫对虎妞的牢骚不闻不问,而聚精会神地注视狼犬哈灵的反应。
  怪得很,狼犬哈灵也对那一堆衣物产生了浓厚兴趣,而不厌其烦地一一嗅遍,并且嗅得很仔细,嗅完一遍之后重复再嗅。
  这批衣物距离发生凶案的日子久了一点,所以哈灵凭嗅觉想得到重要发现,会很吃力。
  但牠仍旧不停地在嗅,尤其是死者森野的那双鞋。
  可能丁雷等受了黑猫的感染,也跟着全神凝聚地注视着哈灵,厅内无形中产生出一股严肃气氛。
  约摸过了七八分钟——眼前气氛下七八分钟是一段很长的时间——狼犬哈灵的鼻头终于离开那双皮鞋,并扬起脸来望着黑猫,不停地摇动着牠的尾巴。
  狼犬哈灵现在的表现大家都明白,牠已从死者森野的鞋子上嗅到值得重视的地方。
  黑猫眼神中流露出兴奋,扫了众人一眼,遂又停留在虎妞脸上:“不是我在发神经病,而是想让狼犬哈灵辨识出死者鞋子上的泥土气息,凭着牠侦察出森野在被害前,曾经踩踏过的地方,也就是想循此查出适合老白贩运毒品的秘密所在。”
  众皆恍然而悟,汪震刚帮办兴奋地抢着问:“有希望吗?”
  “经过的日子是稍微久了一点,但哈灵已嗅出端倪,是否能有满意收获我还不敢十分断定,我最担心的只有一点……”
  “师姐担心什么?”虎妞皱着眉头。
  “晚饭前我已声明过:如果贩毒秘密场所不在本岛,我们的指望便要落空了,那表示森野曾经陪着老白渡过海,狼犬哈灵的嗅觉无论如何敏锐,也不可能从海面上循着泥土气息将我们领到想要发现的地方,大家认为对吗?”
  众人的兴奋立又被冲淡不少。
  汪震刚帮办竟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但愿上帝保佑,不要发生那种事情。”
  虎妞也跟着念了两声“阿弥陀佛”,那副噱相竟将黑猫逗笑了。
  情况发展至此,最重要的是争取时间,除了两名女警和珊珊留守“逸庐”外,其余立刻全体出发。
  他们共乘两辆车子,暂将目标指向死者森野的住所,因为只有在他的住所附近,狼犬哈灵才能嗅到印象中的泥土气息。
  车子在行驰途中,汪震刚帮办又以无线电话和负责监视山顶别墅的第四号探员作了一次联络,指示他务必掌握住那批歹待的动静,以防趁虚进犯“逸庐”。
  从今晚开始,月色已经转变皎洁,车辆经过二十多分钟的疾驰,便已赶到森野的住所。
  黑猫在现场略微查看了一遍,那已用不着再吩咐,狼犬哈灵便开始在寓所门前一带开始工作。
  牠似乎很明白,黑猫要依赖牠的嗅觉,嗅出和森野鞋底所粘的泥土同样的气息;同时,似乎牠也更明白,这样做是为了替牠主人森野伸冤,是以虽然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牠很专心,也很勤奋。
  黑猫等就分散站在附近,静心地注视哈灵的工作,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说话,免得打扰哈灵。
  眼前众人将希望完全寄托在狼犬哈灵身上了,牠已掌握着能否破案的关键。
  现场中的气氛沉闷而又紧张,每个人都拎着一颗心,希望哈灵能够尽速获得惊人的发现。
  当然他们也同时要顾虑到狼犬哈灵的安全,毫无疑问的,“白姑娘的情人”已将哈灵视为最大的威胁,必欲除之而后快,眼前谁也估不透是否他已准备好了某种手段,正在俟机下手。
  为此,虎妞和丁雷离开现场很远很远,担任瞭望原野中的动静。
  皎洁的月色将原野洒上了一片银白,纵然不依赖红外线望远镜,也能将视野展扩到很远很远。
  没有,原野在月色朦胧下呈现出寂静,虎妞和丁雷穷尽目力,没有看到一辆车,也没有发觉半个人,甚至连一点稍微值得注目的景象也没有发生。
  这总算是一件可喜现象,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愿意发生另外的事端,就连一向凶勇好斗的虎妞也不例外。
  狼犬哈灵低头辨嗅,十多分钟后突然有了异样的转变。
  牠已不像刚开始那样无精打采,而兴奋地将尾巴竖起很高,脚步的速度也在加快,顺着一条羊肠小径,朝偏西南方向走去。
  不过牠仍旧一路低头辨嗅,有时停顿片刻,辨识清楚后再往前走。
  虎妞兴奋地奔回黑猫眼前:“师姐……”
  “我们可以推想到,哈灵在嗅觉中已经有了发现,那正是森野雄次那天夜里返回的路径。”黑猫也掩不住心里的振奋,但声调仍然很平静。
  “可是我有点怀疑,那天夜里森野雄次为什么不从大路返回,而选择羊肠小径?”
  “也许森野雄次有他的理由,这并不值得我们太过重视。”
  丁雷和汪震刚帮办也为眼前现象所鼓舞,聚在黑猫面前略微商议一阵,然后便紧紧跟在哈灵后面,步向那条羊肠小道。
  乘来的车子已成累赘,只好任由它暂时弃置原处。

  第七章 荒山野洞 掌握贼踪

  那条羊肠小径的长度只有三四百公尺,尽头是一片荒原,现在狼犬哈灵已经走完羊肠小路,转入荒地后继续再朝前进。
  荒地较羊肠小路还要难走,但没有人计较这些,可喜的是狼犬哈灵进展得一直很顺利,而且奔走时的速度,也在渐渐变快。
  这是一段漫长的路径,黑猫等紧随狼犬哈灵身后,跟着牠穿越过森林,爬过山,整整经历了三个小时以上。最惨的是汪震刚帮办,奔走了这样长的路程后,他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是他的心情愈来愈兴奋,因为他已看见了海,不过,他也开始担心,担心他们所想发现的目标不在本岛,那样海洋便打断了狼犬哈灵的搜索路线。
  现在众人紧随狼犬哈灵身后,正在攀登一座荒山,山的背后就是海洋,海浪冲击峰上岩石所发出澎湃之声,正像春雷般地震耳。
  黑猫腕上的手表正指着午夜十二点整。
  这是一处很荒僻的地方,附近不仅没有公路,并且也没有一条羊肠小道,漫山遍野的荒草深达膝盖以上,显示这里平时是一处人迹罕到的地方。
  刚刚攀上一座山顶,狼犬哈灵突然停止前进,并将身子匍伏在一块石头旁边,而张着两只蓝汪汪的眼睛,朝一条悬垂的瀑布附近望去。
  那条瀑布在半山腰的一座凸岩上悬垂而下,形势并不算得上壮观,距离狼犬哈灵匍伏处约摸七八十公尺远近,瀑布下面是一条狭长的隘口,隘口一带怪石嵯峨,海流从此通过,水势之急简直有点骇人。
  众人受狼犬哈灵的影响,也一律将身子蹲伏就地,凝神朝瀑布处张望。
  虎妞悄悄凑到黑猫跟前问道:“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哈灵有了特殊的发现,否则一条训练有素的名种狼犬不会无故做出这种姿态。”
  “干脆让我看看去。”
  “不能莽撞,倘若那边有歹徒埋伏,纵不遭其暗算,也必将他们惊动,我不愿意有这种事情发生。”
  瀑布背着月光,而呈现出一片凄迷,黑猫端起红外线望远镜,校正距离后开始对那里仔细观察。
  经过红外线的过滤,那边景物清晰得多了,但是经过了三四分钟的观察,黑猫却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
  狼犬哈灵仍旧匍伏原地,两道冷电般的眼神也没变换过目标,而显见那边非比寻常,至于哈灵不声不响,也不窜过去直接查看,那应该表示牠十分谨慎,似乎深深知道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事情的成败。
  黑猫现在已将红外线望远镜从鼻梁上取了下来,伸手朝前一指:“大家请看,瀑布的后面成为这里视线的死角,看情形要想知道后面的情形,必须要到瀑布跟前才能有所发现。”
  “我早就想去了,但硬被师姐阻止,还能怪谁!”虎妞将嗓门拉得很高,但不妨事,再高也会被海涛的澎湃和瀑布的雷鸣所掩没,那边纵然有人也不可能听见。
  “不是不让你去,而是怕你涉险,”黑猫将目光移到丁雷脸上,“还是由我查看那边的动静比较合适,你们在此静等我的消息。”
  “师妹小心点,我跟虎妞会在这里替你戒护的。”丁雷随手将他那把四五手枪掏了出来。
  黑猫含笑点头,表示谢意,然后便纵起身形,一个飞掠来到瀑布附近。
  首先映入黑猫眼中的,是一座不算太小的山洞,洞口正好被悬垂而下的瀑布掩盖着,好像一扇天然的珠帘,巧妙得很,现时洞内竟有微弱的灯光透出。
  眼前的景象已令黑猫掩不住心中的兴奋,遂将身子尽量贴紧左首洞壁,探出半边脸来朝洞内瞄去。
  表面上看这是一口很浅很浅的山洞,但是洞内曲径通幽,眼前黑猫看不到人,也看不见放出光亮的灯,只晓得微弱的光亮只从左边曲道中映射而出。
  至此,黑猫可以有把握断定——洞内藏着有人。
  黑猫看到这里不愿再犹豫,纤躯拧动下像一阵风,但在曲洞转角处又将身子贴在洞壁旁边。
  曲洞内竟有嬉笑声传出,黑猫一面严加戒备,一面又探出半边脸来,凝神朝里面望去。
  洞内十分广阔,左右洞壁各悬一盏粗灯蕊的油灯,在偌大的一口山洞内光线显得昏沉,但尚可看清洞中有六名彪形大汉;其中四人围住一块平的巨石四周在打扑克,两名站在一旁观战,石桌面上摆了两瓶伏特加,他们正在一面饮酒一面赌,并不时夹杂着粗鄙的嬉笑怒骂。
  这里倒不失为一处幽静的洞府,而这批人却在此搅得乌烟瘴气。
  黑猫环眼查看另外的目标,离开聚赌处不远,放了一架不算太新式的无线电话,并有六支冲锋枪斜靠在附近的洞壁上。除此而外,最值得注意的是,地上竟堆放着二十四只大木箱。
  眼前景象毫无异议,这批木箱就是“白姑娘的情人”所安排好的贩毒工具,但目前黑猫还不能十分断定毒品已经装进箱内,抑或空箱。
  那批木箱规格相同,每只都是六尺长,宽、高各为三尺,不论眼前箱内是否已经装妥货色,但显示“白姑娘的情人”这次贩运毒品庞大得确实惊人。
  聚赌的歹徒们又在纵情大笑,他们太疏忽了,疏忽得将武器搁置一旁,只晓得尽情玩乐。
  或许这是环境自然形成,在这样与世隔绝的天地里,歹徒做梦也没想到,还会有人寻上门来。
  黑猫现已看清洞内所有情况,歹徒们的笑声停止了,其中一名满脸虬髯,打着赤膊,头上并又包了一块黄布,长相活像电影中“红海盗”的歹徒正色道:“你们谁晓得:货已经装齐了,白先生还命我们在此等,究竟穷等个什么劲?”
  “白先生向来不会将全盘行径告诉任何人,我们可以猜得到——等船。”
  “船从什么地方开来?”
  “可能是日本。”
  “究竟什么时候能到呢?”
  “也许再过三、两天,也许白先生马上就会用电话通知我们迎船,除了白先生外,谁也不会知道船到达的准确时间。”
  “滚你妈的蛋,这话简直等于白说!”
  “事实就是这样,我不明白你急个什么劲,乐得在此饮酒打牌,难道不好?”
  “可惜没有女人,我只想工作快点完成,分到一批巨款后,找那‘迷人小狐狸’去环游世界一次。”
  “我看你还是放弃这种想法为妙,留着狗命多活几天。”
  “红海盗”凶眼一瞪,并将他那又粗又厚的右掌猛朝石桌面上一拍:“他妈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人性情暴躁如雷,话未说完便一拳捣了过来,但被那名歹徒躲开,“红海盗”再想二次出拳时,已被另两名观战的伙伴拉开。
  “各位,”一名脸上有刀疤的歹徒说,“别尽管在洞内玩乐,总也应该到外面看看,万一出了纰漏,管保吃不了兜着走。”
  刚才跟“红海盗”发生争执的那个歹徒立刻应声,抓了冲锋枪,遂和脸上有刀疤者一同朝洞外走去。
  他们没有碰到黑猫,当他们要出洞之前,黑猫便已退出洞口,纵回原处和丁雷等会合。
  没有多久工夫,那两名歹徒也各端了一支冲锋枪在洞口外面现身,他们将冲锋枪夹在腋下,伸出双手捧把瀑布水洗了个脸,然后便开始在瀑布一带走动。
  他俩神态十分悠闲,根本不像担任瞭望,而像散心,只在瀑布十公尺范围内打了两个转,便又退回洞中。
  并不是两人故意怠勤,而是谁也想不到像这样荒僻的地方,还会被外人侵入。
  这段时间中,黑猫已将探查山洞经过讲明,充分证实狼犬哈灵已圆满地完成了任务,而将众人导向破案的正途。
  “师姐,”虎妞急声说道,“既然这样,我们还犹豫什么?干脆来一个‘瓮中捉鳖’,让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黑猫冲她淡淡一笑:“如果愿意那样,刚才我就将他们全部制服了,何必再退出山洞跟大家商量。”
  虎妞微微一怔:“师姐的意思是?……”
  “最主要的是擒贼擒首,如果我们眼前就将洞内的六名歹徒解决,那不仅不能掌握住老白的行踪,反会因此打草惊蛇,结果可能导致此一贩毒巨枭情愿牺牲全部货色,远走高飞,届时岂不事与愿违了嘛!”
  “……”虎妞将信将疑,而将目光移到了丁雷脸上,似乎想征求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是有这个可能,老白为人甚为狡猾,当他自认没有能力挽回逆境时,他会将自身安全看得高于一切。”丁雷回答得很慎重。
  虎妞又将眼光移到黑猫脸上:“我还不大明白:制服了洞中的六名歹徒,怎会惊动‘白姑娘的情人’?”
  “刚才我已说明,山洞内有一架无线电话机,你能说出它会有什么效用吗?”
  “我明白师姐的意思,是怕我们一拥而入时,歹徒会用无线电话在通知老白。”
  “错了,当我们决定制服洞内的歹徒时,便不可能让他们争取跟老白通话的机会;而是唯恐老白主动跟歹徒联络。”
  “那时我们已经控制了歹徒,可以命令他们照指定的话回答老白。”
  “如果事先他们早已安排了间谍式的密语呢?”黑猫略微顿了一下:“我们大家都应该知道,间谍式密语哪怕是一字之差,都会变成向对方示警——也许在我们耳中是个毫不重要的字。”
  “师妹说得不错,”丁雷正色道,“我们面对刁黠的贩毒巨枭,不能不顾虑到这个问题。”
  “那我们只好在这里等了——等接运货色的船只到达后再动手。”虎妞有点沮丧。
  “这虽然是一个办法,”黑猫说,“但如果老白不直接押运货色——也就是说老白本人不在前来接运货色的船只中呢?”
  这次不仅将虎妞问楞住了,也将丁雷和汪震刚帮办问得面面相觑。
  “所以那不是很完善的办法,眼前我们应以能掌握住老白的行踪为最重要,绝不能因为逮捕几个小喽罗而影响大局,这是原则!”黑猫的话声铿锵有力,令人不禁由衷叹服。
  汪震刚帮办眼神一动:“请问在这个原则下,我们究应采取什么步骤最为有利呢?”
  “我想在那座山洞里面动动手脚,但需要大家配合一下。”
  黑猫将声音压低,丁雷等三人围在她面前仔细聆听,等到黑猫讲完,三人便精神振作地立刻开始行动。
  狼犬哈灵由虎妞领着,朝东边撤退;丁雷和汪震刚帮办则分从南、北两面退向荒野,根据黑猫的指示:他们当退到距离山洞一百五十公尺左右,再配合黑猫的行动。
  夜色朦胧下虎妞、丁雷及汪震刚帮办的影子很快消失了,而黑猫也就将纤躯疾探而起——施展的是“燕子飞云纵”——像只夜鸟般扑上了那座山洞的洞顶。
  洞顶高出洞门十六公尺,那里有处凹进去的石岩,刚好容黑猫隐蔽,并且悬垂而下的瀑布又像珠帘般的将正面遮住,再借夜色笼罩,躲在那里根本就不可能被人发现,安全得就像躲在山壳里面。
  砰!砰!砰!
  三声枪响划破了荒野的沉寂,而且起自东、南、北三个方向。洞门朝西,面临汪洋浩瀚的大海,也只有海面上没有发生枪响。
  深夜!荒郊!突然而起的枪声在极度的沉寂中,显得特别清脆,并又划出刺耳的锐啸。
  山洞内的六名歹徒顿为所惊,顺手各捞一支冲锋枪,像一窝蜂似的涌出洞外。
  枪声已经停止了,歹徒紧张地端枪凝神,四下张望,结果一无所见,半晌后也没有再听到枪声。
  众歹徒惊愕得面面相觑,叽哩咕噜一阵低声商议之后,决定分出四人查访枪声来源,由剩下来的两名担任洞口警戒。
  四名歹徒躬着身子一阵疾窜,瞬息工夫便在月夜下消失不见,另两名则绕到瀑布外面,将眼睛轮动得像夜猫子,凝神查看四下动静。
  瀑布遮住洞口,要想看到外面的景象,就必须绕到瀑布两旁的外面。而藏身在洞顶上的黑猫,也就趁着这个机会飘身而下,像一阵清风般的闪进洞中。
  黑猫的轻功身法飘如柳絮,不可能被两名歹徒察觉,何况刚才的枪声系来自远处,而且他们也根本想不到山洞顶上还藏有人。
  黑猫在洞内躭搁不到半分钟,遂又飘身来到洞口,那两名歹徒仍旧一个面朝南,一个面朝北,端枪凝神注视两面山岩转角的动静。
  他们的神情很紧张,完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愈是如此,也就愈会疏忽了背后。
  假如黑猫现在想制服两人,那简直易如反掌,但她的目的并不在此,她已按照原定计划,在洞里的无线电话机中偷偷安装了窃听器,今后有关该话机的任何联络,都会被黑猫听清楚。
  黑猫这一招是针对“白姑娘的情人”下手,不仅想明了整个贩运毒品的动态,还想借此掌握住此一贩毒巨枭的行踪。
  这也是黑猫认为对付狡徒的最妥善的办法,当然也依赖虎妞、丁雷和汪震刚三人的配合才能成功,如不将歹徒诱出洞穴,黑猫便很难争取到在无线电话机上动手脚的机会。
  现在黑猫还不想立刻离开,拧身一纵,重又窜上原来隐藏的地方。
  荒山在月夜下呈现出一片凄迷,四名歹徒出发已经有很长时间,但原野中迄今无任何警兆,这表示四名歹徒的搜查行动没有发生作用。
  这也正是黑猫所担心的一点——假如虎妞等的行踪被歹徒们发现,则所收到的效果也许就会大打折扣。
  又过了约摸三四分钟光景,山岩转角处闪出了歹徒的影子,南、北转角处各有两名,一个也不少。
  他们倒提着冲锋枪,神态显得非常颓丧,走动时懒洋洋的,来到瀑布附近竟不约而同的朝地上一坐……
  “他妈的,真是活见鬼,连个人影子也没见到!”性情暴躁的“红海盗”首先沉不住气,自言自语地发牢骚。
  “但刚才我们所听到的明明是枪声,而且是传自三个方向,这点我相信谁也不敢抬杠。”答腔的是两名守护洞者其中之一。
  “红海盗”突然跳起身来,面对那名歹徒将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认为我们都是饭桶——所以才空手而归,是不是?”
  “你别发脾气,我只是讲的实话。”
  “滚你妈的蛋,话中带尖带刺谁听不出来?要是不信邪可以再去搜查,如果再搜查不出开枪的人,当心我一拳将你的脑袋捶扁!”
  另一名伙伴唯恐两人争吵起来,急忙插声说:“枪声是实,但我们搜遍原野不见有人也半点不假,现在我只能产生一种假定:刚才可能是警方捉拿逃犯,路经此地,等我们赶到时,他们已经离开了。”
  “我可不敢怀这样好的想法,认为有必要向白先生报告一声。”接腔的歹徒为人比较慎重。
  歹徒朝他看了一眼,没有人提出异议,遂又一个接一个地朝洞内走去。
  黑猫不敢怠慢,就在洞门顶上施展“海鸥掠波”,瞬息工夫扑到刚才和虎妞等分手的地方。
  那是一处十分妥帖的隐蔽地点,分手时便曾约定,事成后仍旧在此碰头。
  虎妞、丁雷、汪震刚帮办已经安然返回,众人相见后作一会心微笑,黑猫遂将一只精巧的收听器取出,搬开机钮时,恰逢歹徒在向“白姑娘的情人”报告刚才经过。
  “猪!你们都是笨猪,既然基地附近出现可疑枪声,就一定要查出来确实原因!”收听器中出现的,正是老白的声音。
  “但是我们已经搜遍了附近一带……”
  “那表示一定有遗漏的地方,继续再搜!”
  “是,先生……”
  “慢着,无论遇到什么意外,最低限度要坚持半个钟点以上,半个钟头之内我会命令山顶别墅方面的伙伴全体支援!”
  “请问先生,我们的船只……”
  “你问得太多了,眼前你们所面临的,是如何确保货物的安全,情况转变时,我会随时下达命令!”
  黑猫的收听器中出现了咔嚓声,继而嗡嗡作响,那表示“白姑娘的情人”已将电话切断。

  第八章 长线钓鱼 欲擒故纵

  夜风将黑猫脑后的长发吹得袅袅飘舞,现在她正面对精巧的收听器怔怔出神,歹徒跟“白姑娘的情人”之间的联络已经停止了,但由于他的狡猾,而令黑猫没有能够窃听到较为重要的内容。
  虎妞跟丁雷有点感到丧气,但这并不表示断了指望——根据老白的口风——遇有转变仍会随时跟山洞的歹徒联络。
  窃听重要机密是需要付以耐心的,尤其对手又是老白这个刁黠多智的人。
  山洞内六名歹徒又像幽灵般在瀑布左右两旁出现,远远望见他们经过一阵指手划脚的商议,然后仍由四名担任搜查行动,两名留下来看守山洞。
  他们仍以原来的方式,分由东、南、北三个方向展开搜查行动,以仅仅四人之力确实显得太薄弱了,对准黑猫等藏身方向前来搜索的只有一名歹徒,而且他所选择的目标稍微偏向右侧。
  “我们暂勿移动,”黑猫低声说,“只要我们不惊动他,他很难发觉我们,万一他将目标改为正对我们,深信我们捉迷藏也捉得过他。”
  众人点头同意,立即将注意力朝那歹徒集中过去。
  月色下尚能依稀辨识清楚,那名歹徒正是上身赤膊、头缠红巾的“红海盗”,也就是脾气暴躁像只野牛的那个家伙。
  但是他现在一点也不暴躁,步子慢得像蜗牛,双手将冲锋枪托得很紧,非常谨慎地一步一步朝前探索。
  沙!沙!沙!
  沙!沙!沙!
  他踏动荒草时所发出来的声音,很远便可听到。虎妞暗将铁砂掌功力凝聚,万一他要将目标对准这里,而又闪躲不开,她就准备来一个先下手为强,斩倒一个再说,黑猫责不责怪,她已不能顾虑许多。
  “红海盗”的运气不坏,他并没有对准黑猫等藏身的位置特别注意,而远远地从乱石堆中穿过,直朝山麓前的一片荒野搜去。
  这种情形可能跟刚才枪声来源有关,故而“红海盗”特别注意百余公尺以外的地方。
  “红海盗”的身影很快在山麓转角处消失不见了。
  哔——哔——哔。
  黑猫身上的另一架精巧的无线电话机突然发出鸣叫,按动机钮后立刻传出第四号探员的声音:“第四号探员向黑猫小姐作紧急联络,希望立刻得到你的回应。”
  “我就是黑猫。”
  “山顶别墅内的匪徒现已倾巢出动,显然他们已经奉到命令,负有紧急任务,请示定夺。”
  “谢谢你,我已经知道他们的任务内容,不必阻拦,你可以率领你的小组返回警署待命,汪帮办很快会有另外紧急任务下达的。”
  “是,我当遵照黑猫小姐的吩咐。”
  黑猫将通话机钮关闭,正色望着汪震刚帮办:“山顶别墅方面的歹徒已经奉命赶来这里增援,这种情形显示颇不简单。”
  “我也这样想:以老白的沉着老练,不会为了几声来历不明的枪声,把全部力量集中在此。”
  “不错,由此可见情况将有重要发展,那当然是指我们和贩毒巨枭摊牌的时间将要来临。”
  虎妞和丁雷互望了一眼,说不出现在心中是紧张,还是兴奋。汪震刚帮办则不待吩咐,立刻取出无线电话来和警署的值日室作紧急联络。
  他将这樁国际贩毒案件看得十分严重,立刻出动五十名武装警察,警艇八艘,赶来檀市西海岸一带展开增援。
  “但是紧记一项原则——”汪震刚帮办最后又作谨慎的补充,“眼前所出动的陆海阵容,只宜在目标处一里外的陆上或海面作妥善埋伏,切忌惊动匪徒,以等待我的最后命令。”
  “是,帮办。”
  黑猫对汪震刚帮办的安排十分满意,那正和她心中的想法相吻合:不看准就不动手,动手便务将匪徒一网打尽,尤其不能漏掉罪魁祸首。
  形势演变到现在,隐隐显示“白姑娘的情人”已在易攻为守——山顶别墅方面的歹徒原本负担的使命是杀死狼犬哈灵,后因遭遇重创,迄未鼓足勇气再次来犯,如今竟改派到这里来增援!
  这也正和黑猫心中的判断吻合了——“白姑娘的情人”已经完成所有准备,现已面临将大批毒品运离夏威夷境地,而放弃了和狼犬哈灵之间的厮缠。
  人跟狗斗本来就是一件划不来的事情,“白姑娘的情人”当时情非得已,彻底摆脱狼犬哈灵威胁的时机已经来临,谁也不愿意再苦苦为其所困。
  黑猫现仍将全神贯注在那只精巧的收听器上,虎妞、丁雷以及汪震刚帮办则将佩枪掏出,以防随时都可能会发生的任何情况。
  荒野仍然极度沉寂,但在二十分钟过后开始有了转变:远方公路上首先划出两道强烈的光柱,缓缓移动着,正将目标指向此地。
  那是一辆汽车的前照灯——载运山顶别墅的歹徒来此增援的汽车。
  附近缺少堪以行驶汽车的路面,那辆车子远在二百公尺以外便停在一处隐蔽地方,黑猫端起红外线望远镜来,立刻看到大批的匪徒正一个接一个地从车厢中跳出。
  黑猫心中暗自点数,第四号探员报告的没有错,那正是山顶别墅的全部匪徒。
  在红外线望远镜中,黑猫也看到由山洞出发的四名歹徒已经迎上去和他们会合,然后便排成了一支不成形的队伍,朝山洞走来。
  那四名歹徒的搜索行动当然仍旧一无所获,伙伴来援增强不少声势,但是并未再作广泛搜索的打算。
  现在山洞方面的形势,已因众人赶来增援而大为改观——在一名匪徒头目的调配下,派出八名伙伴担任山洞一带的戒护,其余全数进入山洞。
  夜更深,荒野也呈现出格外的沉寂。
  汪震刚帮办又主动以无线电话和今夜出动的海陆两方面侦缉人员作一次联络,据他们的回答:部署已经完成,等帮办下达最后命令,随时都可展开行动。
  这对汪震刚帮办等于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不相信在眼前部署下,山洞内的货物和匪徒,还能施展通天办法逃出罗网。
  其实只要一声令下,在十数分钟内便能将这一片区域完全包围,现在所要等待的,乃是让“白姑娘的情人”也要在不知不觉中钻进罗网。
  至于“白姑娘的情人”是否还有其他的花招?眼前连黑猫也不能十分肯定,关于这点她已寄望在那只窃听器上面——形势促成只有依仗它才能明了此一贩毒巨枭的真正动态。
  “白姑娘的情人”好比一只狡猾的狐狸,现正藏在一座极端隐密的狐狸洞中;而黑猫等就是准备捕捉牠的猎人,那要耐心等待牠的出现。
  收听器中突然传出电话铃声,这阵铃声像是一支兴奋剂,而令黑猫的精神在消沉中振作起来。
  铃声停止后,首先传出一名歹徒的声音:“这里是山洞基地,敬听白先生的吩咐!”
  “我想了解眼前那边的确切情况。”
  “一切平静,山顶别墅的伙伴,也全部赶到这里来会合了,以我们眼前力量,再仗着居高临下的优良地形,简直可以击溃两个营以上的兵力。”
  “凡事不能想得太简单,我曾打过数次试探性的电话,黑猫和虎妞都已不在‘逸庐’——她们已离开了整整四个小时,我感到十分不安,不知她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先生,那跟我们能有什么关系呢?”
  “不要忘了她是最爱管闲事的人,恰巧那只可恶的狼狗又受到她的保护,我始终担心牠会惹此事端,如果你能将现状认识清楚的话,黑猫和虎妞将是我们这笔生意的最大威胁!”
  虎妞偷偷瞟了黑猫一眼,能够被敌人畏惧,不由她感到一阵骄傲。
  “但是这项威胁的时间已在渐渐缩短,”老白的声调更趋严肃,“现在你们应以最慎重的态度听取我的紧急命令:载运货物的船只将于二十分钟内到达,你们立刻开始准备,并防患可能发生的意外。”
  “啊!”歹徒应声中透着兴奋。
  “换句话说:这二十分钟也是最紧张的时间,大家利害相同,生死与共,其余我不愿再作更详细的解释,深信各位一定能够明了我们的共同处境。”
  “是,先生,我们明白。”
  “我们现在的谈话必须立刻停止,或许船只已在海面上向你们发出讯号……”
  “慢点,先生,我们想知道,先生是否现已坐镇船中?”
  “你还是改不了问话太多的毛病,我只希望你们能将全部货物运上船后顺利起航,其他方面你们最好不要过问!”
  紧接着窃听器中出现的话筒挂断的声音,显示老白和山洞基地方面的联络现已终止。
  “师姐,”虎姐沮丧地说,“以我看他比狐狸还要狡猾——连在他最忠实的伙伴面前,也不透露有关他行踪上的口风!”
  “不,他已在不知不觉中透露了一点,如果你将他的最后两句话仔细玩味一下,便能确定老白绝对不在那只即将出现的船上。”
  “是的,”丁雷插声说,“那不是随船押运者应有的口气。”
  “那么他究竟躲在哪里?”虎妞迷茫地望着黑猫。
  黑猫苦笑了笑:“眼前我只能告诉你,老白不在那只船上,另外方面我也毫无把握,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老白行踪扑朔迷离,势将带给我们很多困难。”
  深夜中的海洋显得迷迷蒙蒙,这时远方海面上竟出现了一明一灭的灯光,那表示载运毒品的船只已经到达,正朝这里拍发讯号。
  船只距离岸边还有很远,那距离远在红外线望远镜的有效视程以外,所以那究竟是一只什么船?船上的情形如何?眼前黑猫等还没有办法判断清楚。
  山洞内又有数名匪徒一拥而出,一名头目提着讯号灯,对着海面一明一灭地互相联络。
  他们互相拍发的讯号系属密码,不过,可以推测出,应该只是安全讯号,并不是在作某种特殊联络。
  讯号联络便快便告停止,紧接着,山洞口起了很大的骚乱,在那名匪徒头目的指挥下,立刻派出十二名手端冲锋枪的伙伴攀上高处,并散成半圆形,背对海洋,而将山洞保护得固若金汤。
  这十二人所拉开的阵势,确实不可轻视,他们都有妥善的掩蔽物体,并且又居高临下,纵以十倍以上人力由山下朝上进剿,结果也一定是全军覆没。
  担任现场警戒的,已是全部歹徒人数的一半,其余十二名在那名头目的指挥下,竟从洞内抬出三块很长很长的跳板,规格相同:五寸厚,尺半宽,十三块连接起来,刚好可从山洞前的断壁,一直伸延到海滩前的一座巨石,似乎早就测量好了——搭在上面便成为一座临时的浮桥。
  有了它方便得多,货物也可以直接从这条跳板搬到海边上船,不必担心山洞断壁一带行走艰难,尤其是那瀑布附近,到处布满了滑不留足的藓苔。
  匪徒们的准备工作很快完成,已有两组开始将成箱毒品抬出,静等船只一到,立刻抢先运上甲板。
  他们的心里都很明白:现在已经面临最重要关头,在能力范围之内,要尽量做到争取时间。
  他们眼前的任务非常单纯——只是将洞内贮藏的货物,全数安全运到船上,然后再随船押运,到达目的地后等待分利。至于“白姑娘的情人”在不在船上?这些货物究竟运往何处?如何脱手?买方是谁?……他们一点也不清楚。
  其实他们是并不希望知道得太清楚,这种事情似乎和烦恼成正比,知道的愈少愈好,所有忧烦去让“白姑娘的情人”独自承担吧。
  这段时间中,黑猫的一架红外线望远镜始终将焦点对准海面,渐渐地,镜头中出现了一只船的影子。
  “那是一只最新式的远洋渔船,载重量当在一百吨以上,时速约为二十里,甲板上已经站了四名手托冲锋枪的匪徒,船舱的门关着,现在还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黑猫一面望一面解释,眼前只有这一架红外线望远镜能够看到那艘渔船的动态。
  虎妞在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一把从黑猫手中夺过来,亲眼看到似乎比听取报告要强得多。
  渔船冲破月色,鼓浪前进,不多久工夫,终于凭肉眼也能看清它的面貌。
  那确实是一艘性能十分优越的远洋渔船,离岸很近还听不到一般渔船所发出的马达的沉重声音,它的外貌也油漆得很新,好像刚下水不久。
  现在渔船开始缓缓滑行,终于稳稳靠在了指定地点,那条三块木板连接起来的浮桥——靠岸的一端刚好接上渔船的甲板。
  山洞方面的歹徒立刻开始抢运货物上船,甲板上四名匪徒就站在原处担任起警戒任务,船舱内又走出六名接运人员,他们的目的和岸上的匪徒似乎没有什么差别,也想将货物尽速安全运走。
  双方的人员好像互不相识,也没有任何交谈,在抢运货物上船舱时,谈话似乎是多余的。
  盛装毒品的木箱一只接一只被匪徒们顺着跳板抬到船上,他们的动作是够快的了,十分钟内宣告完成,然后所有的匪徒一律跟着货物上船,当最后两名匪徒踏上甲板时,回过身来合力将搭在船上的跳板,噗通一声推进了汹涌的水流,随波而去。
  紧接着来临的情况谁都清楚,那就是开船!
  “老白果然不在船上,这个狡猾的东西!”黑猫自言自语地念着,显示因“白姑娘的情人”不在船上,而替她增添了无比的困扰。
  眼前形势摆得很明显:如果只想将毒品截获,以及将船上歹徒逮捕,那根本也不需要黑猫动手,只要汪震刚帮办一声令下,埋伏在海面上的八艘警艇,便会像幽灵般突然出现,赶来予以围堵,届时纵令渔船上的歹徒再多,火力再强,也将抵挡不过八艘警艇所排列的海上长城,但却抓不住罪魁祸首——“白姑娘的情人”。
  “黑猫小姐,”汪震刚帮办面色凝重地说,“那艘渔船现在已经开始起锚,你看……”
  “帮办的意思呢?”黑猫客气地侧过脸来反问。
  “我想暂且将这艘渔船截住。”
  “那样国际贩毒案立刻可以宣告侦破,但是森野雄次惨遭分尸的凶案呢?我们能袖手不管?”
  “当然不能不管,我们可否另寻其他途径?”
  “帮办能否试举一条比较可靠的途径?”黑猫很温和地含笑说,“我相信没有,‘白姑娘的情人’是像谜一样的人物,我们手中缺乏任何有关他的资料,甚至连有关他的姓名还不晓得——”
  “倘若充分利用他的那张照片呢?”
  “那太渺茫了,全世界有五十多亿人口,我们总不能凭着那张照片向全世界挨户调查,那种侦察方式也显得十分可笑,帮办认为对吗?”黑猫略微顿了一顿,“以截至目前为止的种种演变来下结论——我始终认为以这批货物为饵,等他出现,再以闪电行动予以逮捕,乃是一项最可靠的办法,除此,侦察行动将像大海捞针一样渺茫。”
  “但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虎妞忍不住插口问。
  “等到他认为船上货物已经脱离险境以后,准确时间眼前没有办法判定;但他必定会出现的,他不能让那批价值奇昂的货物任由手下们处置,而不予过问。”
  “师妹,”丁雷插口说,“我们现在有了另一种想法,不知能不能够成立?”
  “丁师哥讲出来,让我看看。”黑猫将眼神很平静地移到丁雷脸上。
  “先将那批毒品截下来,船上匪徒也予以悉数逮捕——以此激怒‘白姑娘的情人’,让他产生报复心理,等他找到‘逸庐’来时,再将他逮捕归案。”
  黑猫笑了笑:“这不能不算是一种办法,但我们摸透老白的个性吗?他一定会前来报复?如果经他看穿报复属意气用事,而且还要冒自投罗网的危险,就此认栽,一走了之呢?”
  “……”
  “所以,丁师哥所说的办法最多只能有百分之五十希望,我们的原则是绝不能容此凶悍匪徒逍遥法外,当然也就不能寄托在只有百分之五十希望的办法上面,各位认为我的说法对吗?”
  渔船已在激流中转了个弯,船头将海水劈分成了两条浪花,速度由缓而疾,正朝汪洋浩瀚的海面上推进。
  “帮办,”黑猫的声调很平和,“刚才只是属于我个人的见解,最后决定权当然还是在帮办手中,那艘渔船短时间内尚不可能逃离埋伏在海上警艇的严密监视,帮办可以仔细斟酌。”
  虎妞在旁急得磨拳擦掌,她恨不得汪震刚帮办立刻不同意黑猫的见解,至于“白姑娘的情人”能否擒获归案,那是以后的事,最低限度她能在眼前的逮捕行动上,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第九章 海上追踪 发现荒岛

  深夜中的海风透着一丝寒意,汪震刚帮办两鬓间的斑斑白发也被吹得有点凌乱,但是海风却令他头脑非常清醒。
  这时他将一双闪灼发光的眸子朝黑猫脸上凝视了一下,遂即取出来一只精巧的无线电话机,拉长天线后借它发出命令:“夏威夷警署陆上侦缉组注意,我是汪震刚帮办,现在由我正式宣布——陆上侦缉行动暂时撤销,请大家返回警署后立刻解散。”
  “是,帮办。”
  汪震刚帮办得到回应后,将无线电话机移动了一个波率:“汪震刚帮办对海上侦缉组发出呼唤,希望立刻回答我——八艘警艇在海上的埋伏情形。”
  “报告帮办,”受话器传出的声音十分响亮,“我们隐藏得非常妥帖,那艘渔船早已在我们严密监视之下,现在它已离岸千余公尺,请示定夺?”
  “回程中的渔船,能同样发现你们在海上的踪迹吗?”
  “应该不可能,我们埋伏在距离它三里以外,除非它也装有像我们警艇上的最新电子雷达,但是它并没有,如果有那种最新设备的话,渔船应该早就有了警觉。”
  “很好,现在你们应该始终保持那样的距离,或者是更远些,切记一点:我现在对你们发出的命令不是将那艘渔船逮捕,而是远远盯踪,同时还要谨记一项原则:宁愿让它走脱,也不能让它发现你们已在暗中监视。并且还要注意你们的上空——避开上空可能出现的一切目标。”
  “是,帮办,我们会记牢的。”
  “但愿你们不要令我失望,当最适当的时机来临时,或会对你们再发布重要命令,完了!”汪震刚帮办收了话机后,重又将精光熠熠的眼光投在黑猫脸上。
  “帮办,”黑猫很平静地转过脸来,“这里已经没有逗留的必要,我们回去,如果帮办不怕辛苦的话,半小时后我们会在海洋上空取得联系。”
  “黑猫小姐是想驾机监视渔船?”
  “是的,我准备乘‘空中霸王号’追踪渔船,性能要比一架武装直升机优越得多,也许这又是它发挥威力的时机。”
  “好吧,”汪震刚帮办说,“我决定率领一名探员乘直升机赶在空中会合,这是我的责任,我更没有理由逃避。”
  于是,黑猫牵着狼犬哈灵在前领路,迈过一堆乱石,穿过一片荒草,到达山麓下改朝东南方向奔去。
  她们是尾随狼犬哈灵身后步行至此,回程中最低限度也要步行到有公路的地方,好在汪震刚帮办在途中已用无线电话和最近的巡逻警车取得联络,众人可以在公路边等他开车来接。
  一轮明月斜挂在湛蓝色的天空,海上气候变幻莫测,就在这眨眼工夫内,一朵浓厚的流云正像魔影般的将月轮遮住,而替一望无际的海面涂抹上了恐怖色彩。
  像这样浓厚的流云,在辽阔的苍穹中还有很多,一朵朵地由东向西流窜,风力也较半小时前强,吹得海浪滚滚,奔腾如雷,那声音好像古战场上的千军万马,在朝敌人阵中冲锋厮杀!
  凌晨三点二十五分,东南角一朵奇形怪状的云层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也像流星一般的朝前冲刺,并降低现有的高度。
  那是一架飞机——奇形怪状的飞机——也就是黑猫和虎妞共同所有的“空中霸王号”。
  月辉穿过云层之间的缝隙,照射着“空中霸王号”浅蓝色的机身,而映耀得闪闪发光,远远望去就像一只银色的燕子。
  “空中霸王号”的速度也开始减低,在两千尺的高空翱翔,旋转,而划出了一条极美的弧线。
  这种情形局外人也能看得出,它在搜寻目标。
  海面上波浪汹涌,声势惊人,但除了这大自然的怒吼外,却是死气沉沉,连半只船的影子也没有看见。
  “空中霸王号”由虎妞担任驾驶,黑猫和她并排而坐,丁雷则坐在两人身后,狼犬哈灵也被带来了,现正蹲伏在黑猫的右侧,陪着牠的新主人一同引颈瞭望舱外的情况。
  眼前虽无发现,但黑猫仍旧不停地移动着她那红外线望远镜,想从辽阔的海面上,将她所想寻找的自标搜索出来。黑猫现在所用的,是一架远距离红外线望远镜,黑夜能见度当在五公里以外。
  “师姐,”虎妞已经显得有点不耐烦,“不知我们有没有将飞行方面搞错?你再帮我察看一下航向仪。”
  “没有错,而且根据那只‘毒鸭子’的航行时间和速度计算,它就应该在我们的前面不远。”
  “那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发现?”
  “可能它已转变航行方向,以‘白姑娘的情人’处事的狡猾来讲,那并不算是一件稀奇事情。”
  “师姐,”虎妞的声调突转紧张,“我们将事情设想得坏一点,你看会不会中途出了毛病?”
  “什么毛病,你能举一两项例子出来吗?”
  “譬如说:它在海中遇浪沉没,甚至于将船上货物来个海上掉包……”
  黑猫含笑摇了摇头:“有时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一点,如果不是有八艘警艇在暗地跟踪,你的这种想法并非没有可能,但现在我不考虑这些。”
  “有充分的理由吗?”
  “当然,在这种情形下,无论‘毒鸭子’在海上有任何可疑动静,最低限度警艇也会作实况报告,但是我们一点也没有得到有关此类的消息。”
  “师姐别忘了警艇无法跟我们直接联络,也许已经发生了什么惊人的事件呢!”
  “但你也别忘了汪震刚帮办可以用无线电跟我们直接谈话,如果他从警艇得到紧急报告,深信第一件事就是要跟我们取得联络。”
  “对了,”虎妞突然惊悟,“汪老头的直升机究竟赶来了没有?这个老家伙愈老愈糊涂了,直到现在也不对我们发出呼唤。”
  那架武装直升机正和“空中霸王号”在同一方向朝偏西北飞行,“空中霸王号”性能比它优越得多,因为虎妞早已将速度减低,否则累死汪老头也追赶不上。
  不过直升机飞得很低,低到距离海面最多只有五百尺,虎妞一时兴起,当她按动了一个键钮,“空中霸王号”便“嗖”一声朝它靠拢,眨眼工夫内变成并排朝前飞行。
  透过月色映耀,汪震刚帮办和黑猫、虎妞之间现在已能隔窗相望,含笑点头打了招呼。
  黑猫按了一下无线电话器上的通话键钮:“帮办,情况如何?”
  “警艇不断向我报告:贩毒船在我们的正前方五里,这段时间内它一直朝前航行,中途并未发出任何变化,并测探出那艘船上并没有雷达装置。”
  “很好,我们的距离可以和它再拉近些——拉近到一里,帮办同意吗?”
  汪震刚帮办隔着窗户朝黑猫含笑点了一下头,然后便同时加速,飞行高度也增拔到一千尺。
  纵以直升机的速度为标准,赶上那艘贩毒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不到十分钟工夫,黑猫透过远程红外线望远镜,现已清晰地发觉了目标。
  贩毒船在波浪汹涌中,以三十里速度朝西航行,船上灯火全灭,显示在惊涛骇浪下,它对目标暴露方面仍旧怀着很大的顾忌。
  除此之外,它很安静地朝前航行,就像一艘正式作业的渔船,颇有收获后在风浪中驰奔归途。
  黑猫也发现了负责跟踪的八艘警艇,它们和贩毒船保持的距离始终在四里左右,现在等于已经被抛在直升机和“空中霸王号”的后面。
  海面上除了现有阵容外,绝对再没有任何显著的目标了,甚至包括一只海鸥在内。
  黑猫脑海中重又掠过一项旧有的疑问:
  “白姑娘的情人”不在贩毒船上已经是被认定的,贩毒船现已距离七十里呢,在他眼中应该已经脱离险境,为什么还不出现跟渔船会合呢?
  关于这点黑猫只有一种看法:此一贩毒巨枭是个特别谨慎的人,七十里外他仍旧认为并不是最安全的地带,还须以更大的耐心等待演变。
  其次是“白姑娘的情人”出现的方式,是由海面?抑或在天空中?纵然从海底冒出也有可能,那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如果他有一艘小小的潜艇,他便能达到这个愿望。
  但是经过黑猫仔细推敲,最后一项假定又被她立即否定了:倘若“白姑娘的情人”真有一艘潜艇——纵然是一艘袖珍型的潜艇——也可直接载运那批毒品,而且行踪上要比用渔船诡秘得多,何必多费周折!
  黑猫也深深为此庆幸,如果老白真用潜艇偷运,则侦缉行动要比眼前困难得多;夏威夷警署方面还缺乏对付潜艇的舰只,届时还需要通过联帮调查局的关系惊动海军当局,纵然获得支援也必费时甚久,很可能在办理交涉的时间中,“白姑娘的情人”已将贩毒潜艇开得不知去向!
  “空中霸王号”上的电钟指向四点半,这等于警告黑猫漫漫长夜终于度过,破晓即将来临。
  黑猫用远程红外线望远镜,又朝辽阔的苍穹和浩瀚的汪洋搜索一遍,这一次搜索得很仔细,结果仍旧没有发现。
  虎妞脸上已经浮现急躁,丁雷也显得不耐烦地坐在后面直搓双手,狼犬哈灵则蹲伏原处,张开牠的血盆大口,也好像急得在那里气咻咻直喘。
  黑猫现已将远程望远镜从鼻梁上取下,按动了无线电话按钮:“帮办:‘白姑娘的情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请问阁下对此怎么看?”
  “那只是时间问题,他不会舍弃那一船货物,那批货物顺利脱手后,他将毕生享用不尽。”
  “我也跟帮办有同样的看法,但在破晓来临以前,我们必需要将眼前的阵容缩减到最低限度。”
  “完全正确,天亮后只要有人站在贩毒船的甲板,凭肉眼也能看到我们的庞大阵容,尤其更当提防‘白姑娘的情人’像幽灵般的突然冒出。”
  “我正是这个意思,所以请帮办把警艇遣回七艘,仅留一艘待命,而且将距离再拉远三里,我想遇到紧急情况时,对付贩毒船有那一艘警艇也就够了。”
  “这很容易办到,我立刻下令,还有你我呢?‘空中霸王号’和直升机在天空中也是显著的目标呀!”
  “‘空中霸王号’的问题容易解决,虎妞可以将它升高到两万尺以上的高空,是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
  “直升机可飞不到那个高度,我只好远离贩毒船,尽量不被发现。”
  “就这样决定,遇有演变我们随时保持联络。”
  高空中景象万千,可以看清变幻莫测的浮云从脚下面流窜而过,仅只一瞬间,东方天际已经渐渐呈泛鱼肚白颜色。
  朝阳即将升起时的高空景象更为瑰丽,“空中霸王号”好像钻进了一处有金黄色珠帘的空间,再镶配着淡蓝色的天空,乳白色的流云,绚烂夺目得令人犹如置身仙境。
  黎明除尽了黑暗在宇宙间撒下的妖氛,黑猫只略微移动了一下高空望远镜的镜头,便将那艘贩毒船整个儿罩在有效视程以内。
  贩毒船仍旧很平静地笔直朝前航行,看光景船上的匪徒根本没有察觉他们已处身在严密监视之中。
  黑猫遂和汪震刚帮办作了一次安全联络,遂又移动高空望远镜的镜头,侦察天空中和海洋上的一切可疑目标……
  还是没有,海面上的强风随着清晨来临而告平息,细微的海浪在朝阳映耀下闪动着粼粼银波,除了那艘正在航行的贩毒船以外,浩瀚无际的海面上平静得出奇。
  虎妞不待吩咐,便按动了升高的按钮,但见“空中霸王号”一个回旋,然后便挟着锐啸,像一支火箭似的直冲霄汉;当上升的一刹那,黑猫从远程红外线望远镜中看到八艘警艇中的七艘已在掉头回驰,汪震刚帮办的直升机也在将飞行速度减慢。
  “空中霸王号”确是一架性能优越的怪物,似乎升高到两万尺的高空后,飞行得更为平稳。
  高空中氧气比较稀薄,但两万尺高度还并非定要依赖氧气面罩,不过黑猫的那架远程红外线望远镜现已失去效用,要想看清楚贩毒船的行动,就得等黎明来临,凭借“空中霸王号”上附设的一架高空望远镜,才能看到海面上的一切景象。
  黑猫将注意力集中到高空望远镜上,除了窃听器外,那是侦察匪船动静最有效的仪器。
  三分钟后镜头中有了变化:四名匪徒倒提着冲锋枪从舱内走上甲板,透过高空望远镜的侦察,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的嘴唇动着——表示在说话——只可惜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窃听器安装到无线电话机中去了,要是能在甲板上再安一个,该多好。”虎妞自言自语地嘟哝着,她不能一直看高空望远镜,而疏忽了驾驶任务。
  匪徒们交谈了一阵之后,又端起望远镜朝海面上极目瞭望,好像是防备另外船只的盯踪,又好像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目标。
  黑猫暗捏一把冷汗,“空中霸王号”的高度,不是匪徒那架普通望远镜所能发现的;唯恐被他们看见衔尾盯踪的警艇,以及汪震刚帮办的直升机。
  幸好黑猫只是虚惊一场,他们只对船尾方向略一扫视,很快又将望远镜头移向船只航行的正前方,显然他们没有防备到警艇的盯踪,而是在寻找正前方的目标。
  “丁师哥,虎妞,”黑猫一面继续瞭望,一面兴奋地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形势将很快发生惊人的转变。”
  丁雷站起身来伏到黑猫的座椅背后,他也从高空望远镜头中,产生了和黑猫相同的看法。
  船上匪徒的望远镜头一直没有移动,黑猫遂也将高空望远镜的焦点移向匪徒所要瞭望的那一角度,细心侦察。
  高空望远镜的有效视程比匪徒那架强得多,现在透过镜头,在波浪滚滚的海尖上,迷迷蒙蒙地发现了一片绿洲。
  “哦!那是一座岛屿!”黑猫惊喜地移开高空望远镜,立刻将目光投向摆在面前的一张地图。
  她看得很仔细,并特别注意“空中霸王号”航行仪上所指的经纬度,再审视地图……
  糟糕!黑猫计算得十分准确,可能那座岛屿小得太可怜了,地图上竟没有标出。像这样的岛屿太平洋上多得很,只是无名小岛。
  那片绿洲距离匪船尚有八里,整个面积在高空望远镜下只有面盆大小,就好像庭院中摆放的一盆花草。
  匪徒们仍在瞭望,但一点反应也没有,显见他们那架望远镜的视程近,尚未发现目标。
  这项发现使黑猫从消沉中转向兴奋,她将观察高空望远镜的位置让给了丁雷,遂又以无线电跟汪震刚帮办取得了联络。
  “黑猫小姐对那座小岛怎样看?”汪震刚帮办声音铿锵,显得也非常兴奋。
  “眼前我还不敢断定‘白姑娘的情人’在不在那座岛上,但从迹象上显示必与贩毒船有关,所以我们现在必须采取紧急步骤;这要依赖‘空中霸王号’,我想绕到那座小岛的背后,先贩毒船而到达,这样更能了解岛上的情况。”
  “我跟警艇应该怎样配合呢?”
  “可以维持现有距离,除了继续严密监视那艘贩毒船外,还要注意海上可能发生的情况,其次就是等待我的报告。但有一项原则:‘白姑娘的情人’倘若突然出现,帮办当立刻展开缉捕行动,那时的枪声就是向我发出通知,我会赶来支援的。”
  “我记得了,但愿彼此珍重。”
  黑猫切断无线电后又朝高空望远镜瞄了一下,贩毒船甲板上的四名歹徒现在从望远镜中已经看到那座小岛了,正在兴奋地指手划脚;艇舱内又奔出两名匪徒,其中之一是“红海盗”,他手里正抱着被黑猫装了窃听器的那架无线电话机,跑上甲板,立刻取下话筒发出紧急呼唤:“‘红海盗’向白先生报告:我们已经看见了先生指定的那座岛屿,请先生指示。”
  “很好,我也发现了你们,航行安全吗?”
  “安全极了,先生。”红海盗声音中透露出极度的兴奋:“我们没有遇到一丁一点的可疑情况,甚至连一只海鸥也没有看见。”
  “很好,你们准备靠岸,现在我可以肯定地说:数字骇人的金钱正在向我们招手,为我们共同的未来而祝福。”
  黑猫在窃听器中所听到的对话,在“白姑娘的情人”纵情大笑声中结束,现在又充分证实了她的判断没有错误——“白姑娘的情人”正在岛上等船。
  至此虎妞已不需要黑猫吩咐,伸手按动了一个钮,而“空中霸王号”也就灵活得像鸢子,一个回旋,并以超音速朝那座岛的背部绕去。
  七八里航程在“空中霸王号”来讲算不得一回事,瞬息工夫便已超越目标,然后虎妞又操纵电钮使它掉头,降落海面,再冲上沙滩。
  “空中霸王号”的双翼在降落时便已收编,冲上沙滩时浮水器也跟着吊起,现在它已不是一架奇形怪状的飞机,而是一辆流线型的轿车。
  虎妞操纵方向盘一个急转弯,立刻将“空中霸王号”停在了一片茂密森林的深处。
  这座小岛面积不大,岛上布满了树木花草,浓密得使人寻找不出路径,一切都保持着原始面貌,而充分显示这是一座没有人烟的荒岛。
  黑猫率先走出“空中霸王号”,略一四下打量,又和丁雷、虎妞经过一阵商议,然后便施展轻功提纵术,接连几个飞掠,便在浓荫深处失去了踪影。
  刚才商量的结果是先由黑猫探路,虎妞和丁雷随后赶去,紧记的原则是小心谨慎,因为到眼前为止,还不晓得“白姑娘的情人”在这座无名荒岛上,究竟会不会有什么出奇的安排。
  虎妞和丁雷现已开始朝前探索,狼犬哈灵被虎妞牵在手中,原始森林中的路并不好走,她们要不停地拨打树木荆棘,同时也要防备毒蛇的袭击。

  第十章 替主报仇 哈灵全义

  晨风吹得海水碧波荡漾,也将荒岛海滩前一排椰子树吹得婆娑起舞,清晨中的海岛景色确实够迷人的,明媚、恬静,远望就像是一幅美丽的图画。
  海滩前并排站着三个人,中间那位就是“白姑娘的情人”,他那颀长的身材,削瘦的脸上镶配着一对三角眼,只要是见过他本人或者照片的人,一眼便可断定无误;站在他两旁的是非洲老黑,个个壮健得像犀牛,两人都用双手托起冲锋枪,眼睛笔直地望着海面。
  他的真正国籍和姓名不仅没有任何人知道,恐怕连他自己都感到有点模糊。
  “白姑娘的情人”静静地站立原处,一架望远镜已经架上他的鼻梁,现正用双手托着,一面校准距离,一面凝神朝海面上瞭望;他的表情很平淡,也很冷静,但当那艘贩毒船渐渐在望远镜头出现时,在他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贩毒船愈驶愈近,十分钟过后,纵然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它的全貌,以及甲板上的匪徒在欢呼跳跃。
  “白姑娘的情人”现在已将望远镜放下,但脸上所流露出的冷漠笑容还未褪尽:“刚才我吩咐你们的事情,记清楚了吗?”声音比他的笑容还冷,连头都没有回。
  “是的,先生。”两名非洲老黑对他十分恭顺。
  “白姑娘的情人”牵动嘴角又笑了笑,他从身上取出来一只K金烟盒,打开它,抽出来一支香烟,左首老黑替他燃了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将淡淡的烟喷出来让风散去。
  他心里在想:只要这一支香烟抽完,船也就会靠岸了,靠岸后的一切,在他心目中认为那是项奇妙的安排。
  不论“白姑娘的情人”安排了什么步骤,他的神情始终是那样沉静,任何人也不可能从外表上窥透他心中的想法,而“白姑娘的情人”也就依靠这项本钱在以往的日子里度过无数次惊涛骇浪的局面。据他想这一次也应该不会例外。
  那艘装满货物的渔船愈驶愈近,终于在沙滩前不远抛下锚链,而“白姑娘的情人”也就随手抛去了手中的小半截烟蒂,挪动沉稳的步子移向沙滩。
  头一个跳下甲板的是“红海盗”,其余匪徒紧随身后,一个接一个地跳落水中,然后疯狂般的迎着“白姑娘的情人”奔来。
  在他们眼中,“白姑娘的情人”是财神爷,将替他们带来一笔十分惊人的财富。
  瞬息工夫,匪徒们奔至距离“白姑娘的情人”身前不远的沙滩上站定,二十几名匪徒好像只有一张面孔——带笑的面孔。
  “诸位辛苦了,”老白的面部表情似笑非笑,轮动三角眼朝众人脸上扫了一遍,“你们的能力很出乎我意料之外——在夏威夷警署已经布下罗网后,仍旧没有替我带来丝毫麻烦,令我感到十分欣慰。”
  他的声音带有某种魔力,立将众党羽笑嚷的场面压制下来,而变得鸦雀无声。
  “这是一座没有人的荒岛,”老白以严肃的声调接着说,“不论我们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不必顾虑。至于我命大家跟我在这里会合,当然也有特殊理由,这个理由不必专门提出来解释,当我的话说完了,大家将必然会完全明白。”
  “……”匪徒们凝神聆听,没有一个人开口打岔。
  “这笔生意进行至此,已经可以说圆满成功,也许各位心中怀有疑问:运销地会不会再发生枝节呢?”老白略微一顿,“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那里将不会发生任何枝节,事先我已将运销地方安排得天衣无缝,在我眼中脱手这一船的货物,应该比脱售一船捞获的鱼虾还要方便,还要安全些。”
  “……”众匪徒听得非常兴奋,有的转过脸去跟伙伴作一会心的微笑,有的伸出舌头来舐舐自己的嘴唇,可就没有人敢开口插问。
  “其次是盈利问题,大家晓得这次货物脱手后,我们可能净赚多少吗?”老白两眼精光熠熠,在每一个党羽脸上轮扫,似乎希望能有一个让他们猜猜数目的机会。
  场中还是静得出奇,二十几名匪徒你看我,我看你,好像嘴巴全被胶水粘住了,仍旧没有一个人吭声。
  “也许你们都猜不出,还是让我亲口宣布的好。”老白口角边又浮起冷漠的笑意,“三千万美元——我指的是纯利——除去一切开销之外,纯利至少是三千万美元。”
  场中顿时掀起了一阵低沉的讶呼,紧接着便见众匪徒纷纷交头接耳,露着笑容叽哩噜低声谈话。
  这种生意是有规矩的,老白至少要将纯利的一半,拨出来让大家分利,那么,一千五百万美元按人头份分下来,每人都可分得六七十万美金,那虽然还不能被列为百万富翁之林,但那笔数目在匪徒们的眼中,认为已经是很可观的了。
  众匪徒乐得都像中了香槟大马票,一连串的美梦也跟着浮上脑海,部份匪徒希望用这笔钱来买漂亮的别墅、流线型的轿车,再讨上一个老婆,从此安顿下来;另一部份匪徒则想到了如何挥霍:酗酒、女人、赌……
  “白姑娘的情人”伸手一挥,立将场上的哄嚷平息下来,他接着又说:“生意完成后我也准备洗手,中国有句俚谚:‘碗缸不离井边破’。也就是说常在危险圈子中打滚,就难免有失手的可能,这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最低限度我眼前所做的决定,是深深受了这句话的影响。”
  “……”众匪徒听得十分入神。
  “所赚的利润在你们眼中也许认为不少,但是我的想法不同。”老白脸上现在浮起诡笑,“因为我必需要拿出一半来分给大家,那是整整的一千五百万,在美国来讲也能将这笔钱分配成十五个百万富翁。好了。”
  老白说到这里调整一下喉咙:“现在话再说回来,一千五百万虽然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在我来讲,仍难认为是我今后半生的稳固保障;如果将我应得的再加上一倍,也就是说我将三千万元纯利独吞,那情形又当别论了,我的意思大家明白吗?”
  众匪徒的脸色比急性传染病还快,一张张面孔立刻变得铁青,得中香槟马票的笑容也完全消失无踪了,就好像被一阵海风吹上九霄云外。
  老白脸上诡笑现在更浓了:“看了你们的表情,我已知道你们心中的想法。人类总是这样的:当生命和金钱不能两全的时候,聪明的人还晓得先保住生命;而笨的人却会不顾生命地去争夺金钱,你们就是属于后者!”
  这句话等于一条导火线而引发了众匪徒心中的愤怒,咆哮声立刻如雷掀起,声浪压过了澎湃中的海潮。
  可惜下船时他们手中都没有拿枪,愤怒的火焰在他们胸中燃烧,俱厉声咒骂着,像疯狂了的野兽朝老白面前冲来。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冲锋枪弹像两条火龙般的冒出枪口,两名老黑端枪的手犹在不停地摇晃,而那批为数二十几名的匪徒,也就被射得东倒西歪,惨嗥声中当了活靶。
  这是一幕惨不忍睹、黑吃黑的毒辣手段,发生得很突然,结束得也快,半分钟时间还不到,二十余名匪徒已被全部射杀当场。
  当“白姑娘的情人”现出狰狞面目的一刹那,大家明白了他命令在荒岛会合的真正用心,但已经太迟了……
  “白姑娘的情人”用他那冷漠的眼色,扫了一下七零八落躺在地上的尸体,似乎对他自己的这项得意杰作非常欣赏,而在纵情地放声大笑。
  这件事情做得实在太干净俐落了,在这荒无人烟的小岛上,人不知,鬼不晓,不仅不再考虑有人要来分他的一千五百万美元,并且今后因做这件违法勾当所产生的潜伏性威胁,也会跟着彻底地消除——这批人一死,谁还晓得他是这次贩毒案件的首脑人物呢?
  噢!还有跟在身旁的两名非洲老黑。
  “白姑娘的情人”并没有将他两人看做死党,其实老白心目中根本也就没有死党,他除了自己之外,根本不会对任何人寄予深信。
  那两名非洲老黑并不十分放在“白姑娘的情人”的眼中,两名老黑只不过枉生了一副人的躯壳而已,他们的头脑跟一只猪、一条狗,应该是没有太大的差别,不会给他带来严重威胁。
  不过原则上仍要将两人除去,但不是现在,“白姑娘的情人”还要利用他们,那艘满载货物的渔船需要他俩帮手。
  “白姑娘的情人”仍在纵声狂笑,他对自己的手段愈想愈得意,那笑声像是一只脱了缰的野马,竟然没有办法将它刹住。
  但“白姑娘的情人”还是将笑声停住了,停得非常突然,就像遇到红灯的车辆在作紧急刹车。
  造成他将笑声停住的原因,是因为他似乎听到在他笑声中夹杂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老白,不用再笑下去,你已经被捕了!”
  那声音似乎起自背后的林丛中,“白姑娘的情人”立刻将佩枪掏出,随着枪已将一双三角眼轮动得骨碌碌乱转……
  浓密的树丛在晨风下轻轻摇曳,像在婆娑起舞,连一只鸟儿也没有见到。
  半晌过后仍旧一无所见,“白姑娘的情人”脸上的肌肉又放松了,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一定是幻觉,这座荒岛已经被他彻底搜查,绝对没有别的人存在,怎会出现女人的声音呢?那是心情紧张下发生的幻觉,一定……
  “白姑娘的情人”不愿在这座荒岛上继续留下去了,面对两名非洲老黑传了一个眼色,然后便快步朝停泊渔船的海边走去。
  “站住,我再说一遍:你已经被捕了,扔掉你手中的短枪!”
  一个女人的声音顿又起自身后,这次没有老白的笑声混杂,听起来特别清晰、嘹亮,同时觉得有点耳熟。
  “白姑娘的情人”听到声音后好像挨了一记闷棍,脚步也好像被沙滩硬生生地吸住,半天抬不起来。
  “也许这是你料想不到的事情,你不要想作无谓的反抗,那样只会多增添你的苦头。”
  话声确实发自背后的森林,虽很平静,但在“白姑娘的情人”耳中不啻是一道催命符;同时他也辨别出是谁的声音,顿像被抽了一鞭子:“你是黑猫?”
  “不错,刚才我已亲眼看见阁下的得意杰作,现在你是没有什么侥幸可言的,丢下武器接受法律制裁,乃是你所应采取的最好途径。”
  现在老白的脸色难看极了,他再用冷漠的眸子扫了一下横七竖八的伙伴的尸体……
  他竟开始后悔,后悔毒手下得太早了,要不然以二十几人之力——哪怕女飞侠黑猫再狠,应该也能以狂猛火力跟她展开厮杀,但是现在……
  不!现在也要以死相拼,绝不能就这样被她戴上手铐,送到法庭去接受死刑。
  “白姑娘的情人”想到今后的利害,立又从颓丧中振作起来,用低到犹如蚊叫的声音,对两名非洲老黑说:“你们辨清了身后的位置?”
  “是的,先生。”他们的应声并不高于老白。
  “当她再出声时,你们便用两支冲锋枪发动狂猛扫射,这是我们的唯一机会。”
  “是的,先生。”两名老黑应话时的声音带有点颤抖。
  就在这个时候,那催命符似的声音又在命令他们丢枪,但见两名非洲老黑猛的转过身子朝地下一蹲,端起冲锋枪来便朝森林做盲目扫射。
  格格格格……
  格格格格……
  枪弹将森林内射得枝叶横飞,但也就在两名非洲老黑扣动扳机的同时,四缕银光像闪电般的朝他俩疾射而至。
  那是黑猫的柳叶飞刀,两名非洲老黑同时发出凄声惨叫,叫得像两条被重物夹住尾巴的猪,并且都将手腕颤抖得好像得了羊痫疯,手里的冲锋枪早已扔在地上。
  黑猫扣出的四把柳叶飞刀被他俩分享了,准确地将四只手腕穿透了。
  “白姑娘的情人”得到了便宜,他就利用这段空隙,一面开枪一面疾奔,奔进了茂密的森林。
  森林是未经开发的原始地,浓密的枝叶铺天盖地,“白姑娘的情人”钻进去后,立刻就不见了他的影子。
  这给黑猫造成了严重的困扰,“白姑娘的情人”可以仗着森林的掩护,可以跟她捉迷藏,同时黑猫还要提防他的伏击,因为他手里还有一支短枪。
  黑猫略一打量现状,立刻拨动了魔鬼头戒指的键钮,向虎妞、丁雷作紧急联络。
  “师姐,我跟丁师哥已经赶到林外,里面的情况如何?”
  “其余匪徒都解决了,沙滩前还有受伤的两名非洲老黑,你去将他们捆住,以防再生事端。”
  “‘白姑娘的情人’呢?”
  “他钻进林中去了,看光景想作困兽之斗,但也要防备他趁空泅水逃命,所以你跟丁师哥应该监视森林边缘的动静,也许他会随时随地冒出身来。”
  “森林范围太大,也许我跟丁师哥兼顾不周。”
  “不要紧,还有汪震刚帮办和警艇上的人员,他们已经听到刚才的枪声,我想会很快赶来接应的,森林中的‘白姑娘的情人’由我一人应付。”
  “师姐,为什么不让我跟丁师哥参加呢,多少也会替你壮壮声势呀!”
  “眼前你跟丁师哥必须守住林外,汪帮办等赶到后我不阻止你进林,但要特别小心,在森林中最易遭受伏击。”
  “这我知道,现在我立刻去捆那两名老黑。”
  “好的,彼此珍重。”
  联络到此终止,黑猫略一凝神敛气,飕——像只飞鸟般的朝刚才老白消失的方向扑去。
  上面浓荫遮天,下面荒草漫颈,林内昏沉荫暗得令人感到恐怖,要想将一个持有武器的大活人从里面擒出来,确实很不简单。
  现在黑猫落到一株凤凰树上,扒开浓密的枝叶,正轮动晶亮的眸子四下搜望。
  根据判断,“白姑娘的情人”就应该藏在这一带不远,但是黑猫并未发现目标,或者是听到可疑响动。
  或许黑猫本人尚不觉得,其实她已置身危机之中,“白姑娘的情人”仗着浓密树丛的掩护,会像幽灵般的随时出现,举枪朝她疯狂射击。
  黑猫隐在树桠上凝神观察了半晌,仍不见有丝毫动静,于是她又想到欲擒“白姑娘的情人”,就应该不惜冒险的。
  飕——飕——飕!
  黑猫开始拧动纤躯到处窜纵,灵活得超过一头猿猴,而且故意将树叶带动得簌簌作晌。似乎想引诱“白姑娘的情人”对她开枪,而让她从枪声中查知对方藏身的地方,以便施展闪电攻击。
  这也等于是拿自己的身子给敌人当活靶,除了黑猫,相信任何人也不敢冒这种奇险。
  黑猫毫不间停地到处窜跃,同时也借着窜跃在附近一带仔细搜索,十分钟后仍旧一无所获。
  林外传来了直升机的降落声,不久又出现了警艇的怒吼,这无疑替黑猫注射了一支兴奋剂,由于汪震刚帮办和大批武装警察赶至,将这座森林作严密封锁已经绝对不成问题,而不让“白姑娘的情人”有漏脱的可能。
  突然!黑猫敏锐的听觉中,感到左侧有了动静,那是有人行走,以及用手拨动树枝时发出来的轻微声音。
  黑猫立刻全神贯注,终于在一片浓叶丛中,冒出来一张熟悉的面孔,竟是傻师妹虎妞,她还提了一加仑汽油。
  黑猫冲她吹了一声口哨,虎妞发觉了,朝黑猫咧嘴一笑,遂即一个箭步来到跟前,丁雷也紧紧跟在虎妞身后。
  “外面情形怎样?”黑猫随着话声从树上跳下,并将虎妞、丁雷拉到一株矮树后面躲藏。
  “放心吧,”虎妞也将声音压得很低,“汪老头率众已将外面围得铁桶似的,老白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可是我这里的情形很糟,用尽方法也没有发现他的影子。”
  虎妞浓眉一竖:“师姐,我倒有个干净绝妙的主意,管叫这个兔崽子抱着头跑出来就擒。”
  “哦?再说下去?”
  “放火烧林,那兔崽子纵不被烈火直接烧中,强烈的浓烟硬熏,也会将他熏成半死!”
  “倒是好主意,只是……”
  黑猫主意还没有拿定,在她敏锐的听觉中又有了可疑响动,急忙拉着虎妞、丁雷朝原地一伏。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连珠射击夹着尖锐的呼啸从黑猫头顶飞掠而过,虎妞、丁雷情不由己打了一个机伶,幸亏黑猫查觉得快,再慢十分之一秒,后果就不堪设想。
  这次猝然射击,在“白姑娘的情人”来讲也是纯粹冒险,他不会不考虑到枪声会将黑猫等惊动的。
  或许开枪之初他认为特别有把握,但是事实竟告落空,他没有别的怨忧,只怪运气不好,偏偏碰到了难缠的女飞侠黑猫。
  呼——一件黑乌乌的东西从虎妞手里飞向枪声来源处,竟是一加仑桶装的汽油;正当那桶汽油将要落向目标时,虎妞手中的一颗巧克力糖手榴弹,也就像流星似的紧跟而至。
  这接连串的动作不仅快,而且准,巧克力糖手榴弹掷中了汽油桶,轰然巨响声中火光迸现,整座森林都为之起了猛烈的震感。
  更凶猛的是火,燃烧了的汽油四处飞溅,大片区域顿时火光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火堆内冒出了一条怪影,那颀长的体型,从他奔跑时的背影上,也能看出来就是“白姑娘的情人”。
  他的背部有三处沾上汽油,正在燃烧着,而令他拉长了声音惊恐地嘶叫,亡命地朝前逃,不过他还紧握着手里那把短枪。
  虎妞侧身冲黑猫咧嘴一笑,似乎她非常欣赏自己的这一手火攻。她也立刻想到了应该穷追。
  苦也!前面路段现已成了火海,要追“白姑娘的情人”必须绕道,而就在这略一迟延中,那条狼狈而逃的影子,已在一片浓荫后面消失不见。
  不远处的森林丛中,传来了狼犬哈灵的厉吼,和“白姑娘的情人”杀猪般的惨叫,其中夹杂着两记枪声。
  虎妞和丁雷相视而愕,急忙循声赶到现场。
  我的天!“白姑娘的情人”遇到了狼犬哈灵,他的气管已被哈灵咬断,但前颈仍被狼犬哈灵的血盆大口死命地咬住;而哈灵的胸前要害也被老白射中两枪,双双死于非命。
  黑猫已先虎妞、丁雷而至,不由面对眼前的景象一阵唏嘘。“白姑娘的情人”死有余辜,但狼犬哈灵却令人无限惋惜!
  林外传来汪震刚帮办的呼喊声,黑猫亲手抱起哈灵的尸体,她已决心在“逸庐”附近安葬替主复仇的哈灵,虽然牠是一条狗,但在黑猫心目中,牠比有些无情无义的人还要应该受到尊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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