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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萧玉寒《烽火妖姬》(中华大师赤松子传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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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Swordman790106 于 2025-11-4 11:49 编辑

        萧玉寒《烽火妖姬》(中华大师赤松子传奇故事)
  (武侠世界第38年13期连载;《天幻奇侠系列》之天机变 第一部,风云时代出版社199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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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龙气消退 羊煞侵腹

  飞桥天半结罗浮,铁柱双标在两头;镇住蓬莱东一股。浮山不逐海潮流。
  说的是广东罗浮山的来历渊源。原来古时当地只有一座孤伶伶的罗山,一天,一座大山浮于海际,巍然漂来。泊于罗山东面。漂浮之山正欲再走,罗山忽地飞出一座铁桥,横架于漂浮之山上,将它牢牢的镇住了。于是罗山便有了一个雄峻的伴儿,因是漂浮而来,故名为浮山,两山台称为罗浮山。
  浮山据说是远古时代仙人聚居的蓬莱仙山中的一脉,自万里漂浮而来,与罗山结合为一体,其浓郁的“仙气”从此便凝聚于罗浮山了。
  此事说来有点玄妙,但由“大空变大富”,又由“大富变大空”,再由“大空变大贵”,一跃而成为“青牛老祖”老子的嫡传弟子,再经艰苦磨练,终于成为名震天下的“中华乾坤大师”——俗名黄金富、道号赤松子的奇人,却千真万确是由罗浮山的“仙灵地方”孕育出来的。他和他的“仙灵伴侣”韦姬,及“仙灵之兽”黑白猿,在中华九州的大地上,合奏了一曲激荡三千年的“乾坤幻曲”,时至今日今时,仍令有幸听闻之人荡气回肠,俯仰低昂而惹发无尽遐思、无穷幻像……
  赤松子和他的俏丽如神仙伴侣的韦姬,以及通灵如仙的黑白猿,长年悠游岁月,过着陆地散仙般的日子。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多少个日月沉浮,终于抵达一处当时最繁盛的地域——周朝天子脚下的都城——镐京郊外。
  蓦地,一座雄峻的大山横在眼前,山体成一个巨大的“乙”字,原来是周都城镐的一座护都之山,称为太乙山。
  韦姬忽发兴致,格格笑道:“赤松哥哥!你既千里迢迢,北赴此地,目睹此周都名胜大山,怎不登临勘察一番,不然怎配称一代乾坤富贵大师啊!”
  韦姬这般一嚷,那通灵如神的黑白猿,随即爪舞足蹈,吱吱呱呱的大声叫着附和。黑白猿虽已通灵,能听人语,但毕竟猴性未脱,见了高山形胜,便如久渴之人乍见甘露,十分雀跃。
  赤松子目注太乙山一眼,心中忽然一动,含笑点头道:“不错!此山按形势而判,乃周都镐城的护体之山,因此欲审察周朝气运,非登临此山不可也!”
  话音未落,赤松子身形一晃,便如轻烟白云,飘出百丈外了。
  书姬一见,咯咯笑着,形如喜燕紧随飞掠。黑白猿吱呱大叫,身如黑白双色云烟,随后飞旋而去。
  二人一猿,向太乙山飞掠而上。抵半山腰,突见一道溪流,从太乙谷口飞泻而下,直抵山下的濡河,潏河直向北面的周都镐城奔流而去。
  赤松子、韦姬、黑白猿,从太乙谷口向上飞掠,但见溪流自上而下,成九折九叠之势;一级一级向下倾泻,成了一道九跌飞瀑,十分壮观。
  更奇妙的是,在九叠飞瀑倾泻的潏河上面,有成千上万的白色鲤鱼,向九跌飞瀑蜂涌而来。然后又争先恐后的向九叠飞瀑的最低一级飞瀑平台上跳跃,瀑台距河面足达三丈,罄等高度,休说鱼类,就连猿猴之类,欲飞跃而上亦十分艰困。再加以飞瀑倾泻而下,冲力千钧,功力高深的武林中人,见了亦必大皱眉头。不料潏河中的白鲤,却似见了甘露美食,争先恐后,舍生忘死的抢着飞跃。瀑布倾泻而下,力道极大,砸在白鲤身上,直把白鲤的鳞片冲得满天飞扬,因此跃上第一级瀑布平台,成千上万的白色鲤鱼,便已死伤过半,至于成功跃上平台的,也仅十之三四而已。
  但,这些成功跃上第一级平台的白鲤却不因此而满足,依然争先恐后,舍生忘死的往再上一级飞瀑平台跃跳。这一级相距更高,冲力亦更猛,白鲤中有体质力气稍弱的,身子尚未挨近上面的平台,便被力猛千钧的激流倒冲而下,受伤坠落,不仅保不住辛苦跃上的第一级位置,反被强大的瀑流冲进潏河,连影踪也不见了。
  虽然如此,白鲤中仍有强者成功跃上第二级平台,更加毫不迟疑,逆流而上,向第三级平台进行更艰苦卓绝的冲击!就这般前仆后继,舍生忘死,白色鲤鱼不断向更上更高的一级跳跃,其中死伤无数,能成功跃上顶端第九级,亦即太乙山岭溪流的,万中竞仅得一二而已。
  沿九叠飞瀑侧面飞掠而上的赤松子、韦姬、黑白猿这二人一猿,目睹此太乙山奇景,心中均不由大为惊奇。
  韦姬一面向上飞掠,一面忍不住惊喜的大笑道:“赤松哥哥,这群潏河之鲤,想必是疯了!不然为什么有平静舒适的河面不栖息,反而竟相争逐向死亡挑战啊!”
  赤松子目力超卓,他向九叠飞瀑凝注一眼,便发现了某种异象,他向韦姬微笑道:“姬妹,依我之见,这涌河之鲤,不但没疯,反而精明之极呢!”
  韦姬奇道:“为什么?”
  赤松子道:“姬妹,你没发觉么?在最低的潏河中,鲤鱼的色泽是青白色,但每向上跃升一级,其颜色便深了一点。到第四级时,鲤鱼背上,已现出紫红斑点;到成功跃上第九级顶端太乙山溪流时,鲤鱼的色泽,已变成一片淡紫。呵呵,如此这般,只怕不久便变作极珍贵的‘紫鲤’了!”
  韦姬被赤松子提醒,她仔细向九叠飞瀑中一瞧,果然发现了白鲤颜色渐次变化为“紫”的“异鲤’。她不由惊喜的笑道:“不错!不错!这疯鲤的颜色,果然渐次变紫了!但为甚其色以紫为贵呢?”
  赤松子呵呵笑道:“紫之色也,包含‘黑、红、青、白、黄’五色,亦即分属五行中的‘水、火、木、金、土’,而水生木、火生土、木生火、金生水、土生金。因此紫既包含‘五色五行’,亦即包括天地乾坤万物,你说其贵与不贵呢?”
  韦姬惊奇的笑道:“赤松哥哥,果真如此吗?”
  赤松子含笑道:“是否如此,且上太乙山巅细察便明白了!”
  二人一猿,飕飕地跃上太乙山岭。
  但见山岭四周怪石林立,似龙飞凤舞、似狮蹲虎踞;似蛇行鼠伏、似猿跳猴攀,其状十分谌异。
  更令韦姬惊喜的是,太乙山岭流出谷口的九叠飞瀑,原来并非小小的山溪,而是一个巨大浩瀚的湖泊,湖水不知从何处涌出,喷流永无休止。湖上则清如明镜,湖底清晰可见,三面环峰,倒映水中,、山中有水,水中有山,更见千百条紫色鲤鱼翔游干山水之间。四周奇花异草,芳香扑鼻,比韦姬惯见的南粤罗浮山更显清丽优雅,有如漂来浮山的蓬莱仙境。
  韦姬不由嫣然笑道:“妙!妙!妙!果然不愧为周天子的护都之奇山!嘻嘻,就连白鲤跃上此山,也成了奇贵无比的‘紫鲤’!咦?赤松哥哥,这算是什么玄异天机呢?”韦姬说着,忽地惊奇的问了一句。
  赤松子微笑道:“这并非天机玄异,而是地异而已。”
  韦姬道:“此地有甚玄异之处?”
  赤松子道:“大地之力,以‘龙’来比喻。因龙乃变化之物,其形态行踪变幻莫测,忽尔潜藏深渊,忽尔飞腾云间;忽尔现首不现尾,忽尔与云而布雨;忽尔拥风云而现世,忽尔潜九渊而隐伏。而地力之变幻,恰如龙之形态,因此以‘龙脉’来比喻‘地力’也。太乙山乃龙脉结聚之地,山下潏河之鲤,向上跃跳,犹如鱼跳龙门,跳得过便成‘龙鱼’,奇贵无比,潜于此山岭之上‘天湖’,从此逍遥快活如仙;跳不过便依旧是凡间之鱼,或死或伤,或残留河中,受那风雨摧残之苦。这便是吾师‘青牛老子’所授‘寻龙真经’上,所记载的‘鱼跃龙门’地异之象也。”
  赤松子自从在盘龙洞带回“龙涎之土”,给韦姬服用,令她返老还少,便知她与“仙灵之贵”有极深渊源,只要再于天地乾坤中艰苦历练,便必可成与天地同寿的不坏之身,永保青春长驻,而其中吸取大地龙气精华,是关键中的关键,因此他不厌其详,向她耐心解释“寻龙真经”上的“地脉之学”。
  此时不但韦姬留心听,就连已“通人语”的黑白猿亦一反佻脱的顽皮,猴脸肃然的仔细聆听。
  韦姬听了,仔细想想,便忽然若有所悟的轻“咦一声道:“噢!赤松哥哥,如此说来,那太乙山便是奇贵无比的‘龙脉结聚’之地了?”
  赤松子见韦姬于此“地脉玄学”上悟性果然奇高,不由欣然笑道:“很好,姬妹果然是此道中人,立刻便可融会贯通了!不错,按形势而断,太乙山果然是‘龙脉结聚’之地,亦不愧为周都镐城的护体之山也。”
  韦姬忙道:“赤松哥哥,那太乙山之龙脉形势到底如何判断呢?”
  赤松子欲详释之际,那黑白猿却似知机,唯恐听不清楚,飕地一下,窜到赤松子面前,侧起猿头,闭着嘴巴,气也不呼,凝神倾听。                        
  韦姬一见,不由笑道:“你这猴头,亦欲学这寻龙之道么?”
  黑白猿伸爪凌空划道:“寻龙之学,乃世之大道,沿此可直抵济世救人,造福苍生之仙灵大贵境界,我黑白猿既有此耳福,怎敢错过?自然须仔细倾听啊!”
  韦姬凑趣地微笑道:“好极了!那日后世上不但有一位‘乾坤大师’,更有一位‘乾坤灵猴’!这寻龙大道上啊,只怕热闹之极啦!”
  赤松子凝神向四面一瞧,脸色渐转肃然,他微一思忖,便断然的道:“太乙山岭,西有五台,北有骊山,东有圭峰,南有太乙天湖,此乃三面环峰,正对广阔明堂之大龙脉结聚势格也。得此大龙脉者,其实足可一统山河,坐拥天下,此乃夏、商、周一类的‘天子龙脉’也!”
  韦姬一听,不由十分神往,忙道:“当今天子乃周厉王姬胡;若太乙山潜伏荫生天子的龙脉,那岂非有人与周家争天下么?”
  赤松子微微一笑,也不回答,目光如电,向四面扫射一周。忽地伸手向四面远处一指,道:“若吾所料不差,那‘天湖’后面,三峰环绕正中之地,必隐伏一座惊世坟墓!”
  韦姬见赤松子答非所问,不由嗔道:“赤松哥哥,这又如何?你还未答我的话啊!”
  赤松子微笑语,身形忽地一晃,已向天湖西面疾射而去,却有一缕尖音射了过来:“姬妹,欲得答案,何不跟随而来?”
  韦姬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向黑白猿尖叫道:“猿老兄呵猿老兄,你看这赤松哥哥是否疯了?简直有如那舍命跃龙门的疯鲤一模一样!”黑白猿却并不答理,它向韦姬扮了个鬼脸,便随赤松子的身影电射而去。韦姬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处发作,无奈亦只好跟着掠了过去。
  二人一猿,越过太乙山岭的“天湖”,抵湖的西面。立刻,二人一猿的身形蓦地一顿。原来在“天湖”西面百丈远处的山地,果然耸起一座雄壮的土堆,犹如小山从太乙峰巅飞身而出!
  韦姬心急,她一步掠到土山前面,只见正对“天湖”的小山前面,耸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碑上刻了七个古字,却是“周穆王姬满之墓”!
  韦姬出身大家,精通文章经典,她一看便心中暗迫:“周穆王是周朝一位极喜游山玩水的天子,不料他死后得葬此名山形胜龙脉之地!而周穆王之后是周恭王姬扈,接下又传了四代,才到目下的周厉王姬胡,至今已达三百多年,周朝的姬氏天子气脉,一直长盛不衰,由此可见,那周穆王姬满盘踞的“太乙山龙脉”其地力之雄厚,果然超卓之极!韦姬跟随赤松子多年,耳濡目染,对“寻龙地脉”之道,已甚有根基,因此对这等“地脉道”的基本原理,自然不难领悟。
  不过,韦姬想通了此点,却立刻又被另一个更大的难题迷惑住了。只见她急急地向赤松子探询道:“赤松哥哥,此处果然潜伏一座惊世大龙脉,荫佑了五代天子!但‘太乙山天子龙脉’既然地力如此雄厚,为何到周厉王姬胡这一代,却忽然变成一位昏庸残暴的昏君?须知周厉王姬胡亦是周穆王姬满的嫡传子孙血脉啊!这到底为什么?”
  韦姬情急之下,一连问了几个“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她所问的,每一个问题均涉及“寻龙地脉学”的惊世大奥秘,就连身为一代“乾坤奇侠”的赤松子,只怕一时间亦难解释清楚透彻呢!

  太乙山岭,周穆王墓前,此时一片肃穆,就连有“顽如猴”之称的黑白猿,亦睁着火眼金睛,灼灼的盯着赤松子,这一头“通灵仙猿”,似乎亦焦切渴盼其中的答案。
  赤松子见韦姬、黑自猿如此焦盼,不由微叹口气,道:“你们以为,这疑问是可以轻松回答的么?我当日由大富变大空,欲求其中的气运祖脉奥秘,不知历尽了多少艰辛亦徒劳无功呢!若非遇上恩师‘青牛老祖’,我只怕尚在一直探索不休也!”
  韦姬忆起她当日吃了赤松子带回的“龙涎土”,由白发婆婆脱胎换骨,返回青春少女种种奇遇,不由十分相信,赤松子所说半点不虚。但她却嫣然一笑,道:“虽然如此,但赤松哥哥今非昔比,已由大空变大贵,贵为‘青牛老祖”的嫡传弟子,更进而一跃而成与天地同寿的‘乾坤大师’。因此啊,韦姬所发疑问,只怕也难不倒我的赤松哥哥吧!”
  赤松子一听,尚未及答话,那黑白猿听韦姬一说,预料很快可知答案,不由又喜又急,在一旁抓耳挠腮。
  赤松子不由又好气又好气,他向“周穆王墓”四周一瞧,亦不由喃喃的道:“是啊!姬妹之疑,的确切中共中的关键之处,按太乙山地脉形势而论,周穆王之墓以骊山、五台、圭峰为屏障,与‘太乙天湖’为明堂,前拱后冲,万山朝拜,明堂广阔,其龙脉地力之雄厚,可达‘三元会运’中五百年之数,但为何仅延续了三百年,到周厉王姬胡这一代,便忽然变成昏庸残暴之君,其中是否隐伏某种不可抗拒的天运异数?”
  赤松子喃喃自语之际,就在此时,太乙山西面天际一角,忽地射出一道怪光,其色忽青忽红忽紫,变幻不定,十分怪异。怪光射上天际,忽地于天际间折射而来,疾如电奔,破空啸啸,竟迳直的射落“周穆王墓”顶上,太乙山岭,随即响起一阵怪啸,如泣如诉,啾啾唧唧,凄厉恐怖之极。
  太乙山岭,周穆王墓前,赤松子、韦姬、黑白猿二人一猿,均不由一阵目瞪口呆。
  好一会,韦姬才失声的尖叫道:“赤松哥哥,这怪光……到底是甚可怕之兆?”
  赤松子此时神色肃然,似在沉吟思忖什么,过了一会,他才忽地断然的道:“哎!周穆王墓龙脉之变,原来根源位于西方百里之地,欲知真相,只怕势须向西方走一趟了。”
  话音未落,赤松子身形已聚起,快如闪电,向太乙山西面天际,怪光根源之地行去。
  黑白猿见了,亦毫不犹豫,紧随赤松子身后,纵跃疚奔。它身法如光似电,与顶尖武林高手竟不遑多让。
  韦姬不由又奇又气,喃喃的嗔道:“这疯子加一头癫猴,怎地说去便去?活像被鬼赶似的,赶去那面便有答案了么?”她口中叨叨唠唠,身法却半点不慢,矫捷如燕,随后飞掠。
  二人一猿,均是当世一等一的顶尖高手,因此不到二个时辰,便已掠出百里外了。
  突见一座大山耸立于前,山体如羊,山顶冲起两峰,犹如羊头双角。
  赤松子一见,身形蓦地顿住,暗遭:此地属周朝疆土之西陲,往西不到三里,便是西方“犬戎国”,此“巨羊山”恰好是周朝与犬戎国的交界山,而按怪光腾升方位判断,起源必属此地无疑,莫非怪光与此巨羊山有极深渊源么?看来非细察一番不可了。
  赤松子心念电转,便毫不犹豫,展开身法,掠上巨羊山去。韦姬和黑白猿随后掠至,见赤松子又鬼赶似的向山上飞掠,心中均急欲寻求答案,无奈只好紧随赤松子身后,向巨羊山峰上掠去。
  韦姬和黑白猿掠上巨羊山岭,一人一猿均不由一阵惊奇。只见赤松子此时正伫立于一座古怪的坟墓前面,呆呆的一动不动,好一会,才仰天长叹一声道:“哎!难怪周穆王墓龙气受损,荫生一代暴君周厉王,不知是谁家高手,伏下此‘淫羊戏龙’的风水相克大法,周家姬氏血脉,受此‘淫羊奇煞’相侵,焉能不一败涂地啊!”
  赤松子叹声未落,韦姬和黑白猿已向他飞扑而近,黑白猿焦急地抓耳挠腮。韦姬却已一声尖叫道:“赤松哥哥,什么‘淫羊戏龙’?什么‘淫羊奇煞’?什么‘相克大法’?又道周朝姬氏血脉必因此而一败涂地。老天,你莫非‘追索寻龙’得疯了,在此胡言乱语么?”
  赤松子一听,又见黑白猿亦焦切地抓耳挠腮,不由又微叹口气,苦笑道:“我岂有胡言乱语,只是被眼前的‘惊世奥秘’震骇罢了,但此事不知犹胜知之十倍,姬妹少问为妙。”
  韦姬心性天生十分好奇,她此时越发心痒难熬,若寻求不着答案,只怕比杀了她更感难挨。韦姬想也不想,便尖叫一声道:“什么‘不知犹胜知之十倍’?赤松哥哥,你若不解释明白清楚,倒不如将我韦姬杀了好过些。”
  ·赤松子见韦姬情急之状溢于言表,深知若不向她解释清楚,她是决计不肯罢休的了。赤松子微一沉吟,便伸手向土墓前的石碑一指,道:“姬妹,你看碑上刻了什么名堂吧!”
  韦姬一听,立刻身形一掠,掠到土墓的前面,向墓前的石碑一看,只见石碑刻了一行“以形述义的文字”。韦姬精通经典,这等“象形古字”,倒也难不倒她,因此一看之下,便格格笑道:“墓碑上面,先刻了一头狗,又再刻了一柄兵器,而狗即‘犬’,兵器即‘戎’,此两图形象征‘犬戎’两字也。再下面刻了一位土衣武者,正立于城墙上面,即‘土衣武士保家国’之意,亦即一个‘褒’字,是么?赤松哥哥。”韦姬忽然一顿,问了一句。
  赤松子欣然点头道:“姬妹果然精通经典,所判十分准确,但下面又如何呢?”
  韦姬得意的笑道:“再下面刻了一个妇人,即代表一个‘族氏’之意。再下面刻了一个土堆,土堆图形,岂非一个‘墓’字么?嘻,那合起来,便是‘犬戎国褒氏之墓’七个字义啊!但这又说明什么?不外是西面的犬戎国褒族的一个土墓吧!”
  韦姬解自说明时,黑白猿的金睛闪灼,盯着韦姬的手势,以及石碑上的“图形”,模仿着比划,它的神情十分认真严肃,就如一位好学的学生,绝不放过先生所授的每一个文字。
  赤松子见了,不由暗暗点头道:姬妹果然不愧为吾道中人,悟性之高,犹胜于我当年初人道也,而黑白猿亦不愧为“通灵仙猿”,它自跟随我行走天下,感染山川龙脉之气,其灵性日渐深厚,再加时日磨练,便不难抵“地仙”一类的境界,必可将我师门“寻龙绝学”发扬光大,他二人既与吾道有此极深渊源,趁此机会历练一番,不可错失!
  赤松子心念电转,他的主意已决,便不再犹豫,甘冒卷入一场“风水大斗法”的凶险,详细解释他眼前的这一幕“淫羊戏龙”的惊世“风水煞格”。
  赤松子伸手向巨羊山岭的双峰指去,肃然的道:“你们且看,这山岭上耸立的两峰,形似什么?”
  韦姬循赤松子的手势向前望,她未及答话,那黑白猿却似已领悟,欢喜得抓耳挠腮,一面伸爪连连的比划道:“赤松大师,依黑白猿判断,巨羊山岭上耸起双峰,似乎是‘巨羊两角’,未知是也不是?”
  韦姬被黑白猿抢了先,按她平日的心性,必生嗔怒,但此时却一反常态,不但不生气,反而向赤松子笑道:“这癫猴头所言,果真如此吗?”
  赤松子见黑白猿悟性奇高,并不在韦姬之下,心中欣喜,坦然的点头道:“不错,巨羊山岭两峰,恰是‘羊之双角’也,同时亦是巨羊山此褒姓的龙、虎屏障,此乃褒姓墓已据龙脉的一大佐证!”
  赤松子略一顿,又侧头向西面天际指去,一面道:“华夏龙脉,起自昆仑,昆仑即中华炎黄子孙的祖山,其繁衍生息,无不与祖山昆仑有莫大渊源。而昆仑向华夏大地伸延,又分为北干、中干、南干,北干自昆仑北面伸延,先抵周朝镐京的太乙山,再向东延,沉而复起,是为我们脚下的巨羊山。按地脉形势而论,太乙山乃周朝祖脉气运之山,而巨羊山则属犬戎国的护国祖山也。”
  韦姬道:“赤松哥哥,按你所论,周朝祖山起自昆仑北干,先于犬戎国祖山巨羊,即其气运龙气皆优于巨羊山,为何却形成两者相克的‘奇煞’凶格呢?”
  赤松子一听,不由微叹口气,道:“姬妹所疑即其中的要害之处,按地脉形势而论,周朝祖山太乙,的确优于犬戎国的巨羊。但太乙山以‘乙’字形,其实乃一蟒形之山,先人以蟒之极大者为龙,因此太乙山乃‘龙蟒山’之形体,按两山之形体辨察,周朝的‘龙蟒山’气运亦胜于犬戎国的‘巨羊’,因此周朝自立国以来,到周穆王据龙蟒山为祖脉,下传五代,其国运气数皆十分旺烈,抑制住犬戎国的‘巨羊龙脉’,彼此相安无事,可惜自巨羊山下葬‘褒姓人’,周朝和犬戎国的国运气数,便陡然逆转了。”
  韦姬忙道:“如何逆转?为何逆转?”
  赤松子道:“犬戎国祖山巨羊,自周穆王下葬太乙龙蟒山后,整整三百年,犬戎国人均未悉祖山巨羊之贵,未加激发,潜龙沉寂,因此其气势一直受周朝祖山太乙龙蟒地力压制。但自此‘褒姓人’下葬巨羊山后,巨羊山的潜伏地力便被激发,旺而转炽烈,又巨羊山岭羊角两峰,其角恰好刺向西面的周朝祖山太乙之腹,因此便成了周朝祖脉的‘奇煞’。周朝祖脉受此‘奇煞’相侵,祖脉力受损,国运气数岂能不日渐衰败?而周厉王姬胡的诞生继位,不过是促成‘奇煞’旺烈的契机罢了!”
  赤松子不厌其烦地详细解释一番,韦姬心中才豁然而悟,为何周朝竟出周厉王姬胡这位昏庸暴君。
  周厉王姬胡的残暴,韦姬和赤松子皆十分清楚,因为他二人均出身于荆楚之地,而周厉王即位不久,即派出大军,进攻荆楚的“蛮族”,周军一见“南蛮”就杀,荆楚南粤之地的百姓,也不知被周厉王杀害了多少,因此韦姬和赤松子对周厉王并无好感,相反的只有痛恨。
  不过,韦姬和赤松子均是华夏子孙血脉,对周厉王姬胡这位“华夏帝君”,虽然十分痛恨,但决计不忍坐视华夏族人受苦受难。
  韦姬心中十分矛盾,她既恨周厉王这位暴君,但又不忍眼睁睁瞧着“华夏同胞血脉”受外族“克煞”。她默然不语,好一会,终于忍不住对赤松子道:“赤松哥哥,你既然已判断犬戎国之‘煞气’对周朝华夏族人十分不利,又怎可坐视不理?难道便不能旋展妙法,消除不利于周室的犬戎国祖山巨羊的煞气吗?”
  赤松子一听,却微叹口气,苦笑道:“姬妹,你的心思与我不谋而合,但带点此巨羊山褒姓墓之人,亦非同凡响,利用巨羊山天造地设的奇招,布下一个‘羊角刺腹’的‘相克烈煞’之格,其形格已与天地浑然一体,怎可消除化解?例如以世人之力,怎可移走巨羊山上的两羊角峰呢?两羊角峰不能搬移,其天然煞格便永不能消除化解也!因此所谓的‘消除化解’,说来轻松容易,施行起来却千难万难啊!”
  赤松子唉声叹气,十分为难的模样,韦姬却深知赤松子的脾性,她一见便心中暗喜,不由笑道:“好极了,赤松哥哥,周室国运气数有得挽救啦!”
  赤松子的心思猛地被韦姬一口挑破,他不由又好笑又好气,故作神秘的道:“你没听我说此事千难万难么?周室国运气数又怎的有得救了?”
  韦姬笑道:“赤松哥哥,你若说不理,便是决计不能;但你若说难啊,则是虽然艰难,却仍有办法可想啊!如此一来,周室国运气数岂非有救了么?况且在我的赤松大师眼内,世间有什么艰难困苦可以将他难倒啊!”
  赤松子沉吟不语,暗道:“我恰好遇上此‘天地奇煞’,此绝非偶然,又怎容置身事外呢!他心中念转后,终于决然的道:“周室国运气数,是否有救,是否可以中兴,所牵涉的玄关极多,我一时亦难下判断,看来,唯有返回周朝镐京,以实地查察,再作打算了!”
  韦姬见赤松子已有主意,心中大喜,哪有异议,当下毫不犹豫,与赤松子、黑白猿一道,掠下巨羊山,折返西面向西面百里外的周都镐京飞掠而去。

    ※  ※  ※
  周朝自周文王姬昌,周武王姬发父子二人,消灭了无道暴君商纣王,创立大周帝国后,便一直定都于镐。
  镐京位于渭河东南岸,有渭河的支流潏水、丰水流经镐京城周、城内。镐京城内当时已具都市的规模,城内有禁卫森严的“天子宫”,宫内有“王池”、庙宇、花园、宫殿楼阁。城中亦有官民杂居的各式建筑,甚至有供商贩买卖的市集、客馆、食肆,自周武王定都镐京始,这儿便一直是大周国最繁荣兴盛的“帝王之乡”。
  赤松子、韦姬、黑白猿等二人一猿,十分顺利便进入镐京城内,当时天下尚大致太平,城内除“天子宫”禁卫森严外,城中其余地方十分开放。
  赤松子进人城中,他见城中的建筑豪华,胜于他在荆楚南粤所见的城廊;但却见城内的平民百姓,衣衫褴褛,人人面黄饥瘦,个个愁眉苦脸,显然比南方城廊中的百姓更觉困苦。
  赤松子四周审察,不禁眉头紧皱,心中甚感难过,暗道:堂堂大周帝都、天子脚下,平民百姓如此困苦,那天下苍生的苦况更可想而知了!看来周厉王姬胡的残暴,已给天下百姓带来灾难无数……
  赤松子走在城中街道上,一面审察,一面心中忖度。
  韦姬却没这等耐性,她目灼灼的注视街上的入,但见人人闭嘴垂目而行,根本听不到一点人语声响,就如满城之人,均变了哑巴似的。偶尔有似乎相熟的行人相遇,彼此亦仅眨一眨眼,交换一个眼神,便赶紧各自走开了。
  韦姬心中不由又好笑又好气,暗道:堂堂周朝镐京,难道变作一座哑巴城么……她心中觉得十分惊奇,便决计不肯放弃。
  她若无其事的前行,冷不防一把将一位衣衫华美,不像普通百姓的少女伸手扯住了。
  这少女正向街道的西面走去,她闭嘴垂目,向前急走,不料猛地被韦姬一手扯住。韦姬的内力已见根基,她这么一扯之下,不觉已运了几分内力,少女清丽文弱,哪能挣脱?只见少女挣得满脸通红,但嘴巴依然紧闭,闷声不响。
  韦姬目的是看看少女是否一如城中百姓,死也不肯开口说话,但见少女挣得娇喘连连,仍不肯吭声,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叫道:“喂!这位小妹妹!你只要开口说一句话,我就立刻把你放了!你快说啊!你的模样绝非哑巴……”
  那少女挣得娇喘呼呼,俏脸儿通儿,怎么也挣不脱。她似乎又有要事急着赶路,不由跌足尖声道:“这位姐姐……你……你把我害苦了!”
  韦姬咯咯笑道:“我只阻你一阻,怎能说把你害苦了?”
  她话未落,就在此时,也不知从何处突然跃出四名手执刀枪剑戟的武士,四种武器一齐指向韦姬和那位少女,厉声道:“你们已犯了王法!快乖乖受缚!”
  那少女登时吓得俏脸雪白,怨恨的瞪了韦姬一眼,就如行刑前的死囚,向害她的仇人瞥了最后一眼。
  韦姬触及少女冰寒的目光,不由心中一抖,只感十分抱歉,却又立刻怒道:“喂!我等犯了什么王法?竟要乖乖受缚?”
  四名武士中一个为首执刀的厉声道:“吾等乃厉王陛下宫中监听‘弭谤使’!陛下已下令旨,城中臣民百姓,一律不准交头接耳,更不许发出任何话声!违令者立斩毋赦!”
  韦姬一听,不由一阵发呆,接而又失声叫道:“嘿……说一句话,发一发声,便要斩头么?这是哪一条王法了!”
  “弭谤使”厉声道:“此乃当今大周天子厉王陛下所订的律法!亦即普天下不可违逆的王法!”
  韦姬怒道:“好一条见鬼的王法!你们不知好歹的‘王法鹰犬’,若敢杀人,便先向我韦姬下手吧!”
  韦姬决计意料不着,那“弭谤使”竟毫不犹豫,一听便立刻出手,挥刀对准韦姬的脖子劈下……韦姬轻功绝顶,她若想避开这一刀,自然轻易之极,但她竟然不懂闪避,任由刀锋向她脖子劈来,她似乎已吃惊得失心疯了!这一刀势沉猛,韦姬就算有内功护体,亦决计禁受不起,刀锋已落在她的脖子上,眼看韦姬必定人头落地了!
  就在此时,一道黑白影子一闪,呼地一下,“弭谤使”执刀的手臂猛地一麻,他手执的大刀,便猛地悬在半空,休想落下半分……他惊骇得目瞪口呆,定了定神,才发觉令他手臂发麻僵硬的,竟是一头外形十分奇怪的毛色黑中间白猿猴!但见这黑白猿猴口中吱吱厉叫,手爪急促比划,似在申辩什么,却又苦于说不出口。
  出刀的“弭谤使”不由尖声叫道:“你这猴头疯了!竟敢向执行王法的使者出手救人?你已犯下弥天大罪,还呱呱吵叫什么?阿丙、阿丁、阿乙!你等三人还呆着作甚?快将此疯猴立刻毙了!”
  阿丙、阿丁、阿乙“弭谤使”一听阿甲的命令,人手中的枪、剑、戟三件兵器,便快如闪电的挥向出手救助韦姬的黑白猿。“弭谤使”的武功均极高,黑白猿的功夫,仅可应付其中的一个,此刻遭三人围攻,当下便险状横生,眼见它躲过长枪的挑刺,亦必避不开剑、戟的劈、击。
  就在此时,一直在一旁静观其变的赤松子,已按捺不住心中的火,伸指连弹四下,一面冷笑:“说一句话,发一声,便要斩头,难道教天下百姓皆成哑巴吗?嘿!嘿……”
  说时,四道强劲之极的指气,已分别射向四名“弭谤使”的刀、枪、剑、戟四种兵器,只听嗤、嗤、嗤、嗤的四声尖啸,四件兵器立刻卟、卟、卟、卟被击飞三丈,成一四方形掉落地上,恰好把四名“弭谤使”围在兵器方阵里里。
  韦姬见赤松子终于忍不住出手,不由乐得咯咯大笑,一面道:“好啊!我还以为你真能沉得住气,任由这等鹰犬奴才杀人呢!”
  黑白猿第一次见到赤松子施展这等“弹指气剑”,甫一露世,便如此惊天动地,连半寸厚的刀身亦被射穿!它心中不由骇然道:“若此弹指气剑是射向我黑白猿,只怕有十倍厚的身躯也被赤松大师一指射穿了!”
  此时,那少女的面容忽红忽白,韦姬虽然早已放开少女的手臂,且此时又脱离了“弭谤使”的威协,少女大可趁机脱身,但她却纹风不动,似乎被吓呆了。
  四名“弭谤使”被”在自己的兵器方阵中,目瞪口呆的站着,既不敢再出手杀人,但也不敢逃走半步,就如待刑的死囚,等候死神的降临。
  赤松子并无杀人的打算,他见四名“弭谤使”呆立不动,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向四人喝道:“你们并未杀人,我亦不打算杀你们,还不速速离开作甚?”
  “弭谤使”阿甲一听不由苦笑道:“我君王法难违,但有交头接耳,妄发声者杀,因此不得不出手杀人。但在你这位高人面前,我深知绝难杀得了,若杀不了人,王法规定,我们必须自断人头作抵,否则我们家中父母兄弟妻儿,均须同诛,试问我们又怎敢逃生?你不如行个善心,快将我们一刀杀了,以免祸及家中老少!请了!请了……”这阿甲说时意态真诚,绝非虚伪。
  韦姬见状,不由一阵发呆,暗道:世人哪有人请求杀自己的道理?这四人疯了,他们的天子周厉王,想必更疯上加疯呢!她心中转念,对阿甲等四名“弭谤使”的恨意不但尽消,反而有点同情他们如坐火坑的悲惨境地。
  她向赤松子悄声道:“赤松哥哥……这城中之人,由天子周厉王,到这等小鹰犬,只怕均已变作疯子了!我们置身于这疯子城中,将如何是好?不如早早抽身而退为妙!”
  韦姬说话的声音不高,但四名“弭谤使”却听得十分清楚,她话音未落,阿甲、阿乙、阿丙、阿丁四人,便忽地跪了下来,向赤松子连连叩头道:“请高人出手杀我们……杀了我们再离开!”
  韦姬气道:“为什么?你们这些疯子,为什么叩头求人杀你们呢?”
  阿甲道:“若你们走了,我们又没被你们杀死,依王法我们便犯了私放犯人离开的弥天大罪,届时死的便绝不止我们四人,而是我们四人的数十口家小了!因此千万大发慈悲,先将我们四人杀了再离开此地!”
  韦姬一听,不由作声不得,她已被那见鬼的“王法”气得半死。
  韦姬正感气愤,不料此时那少女亦卟的跪在她面前,哭道:“这位姐姐,你们杀人时,千万多花一点力气,将我也一同杀了!否则小妹的父母兄弟,也得白白断送生命啊!”话音未落,念及凄切处,已哭得一个泪人儿似的。
  韦姬心中又痛又恨又气,她几乎被逼疯了,狠狠的顿足道:“如此昏君!如此暴法!我们不外是说了句话,便要白白断了五颗人头……赤松哥哥,这样邪恶之君,罪恶之国,不助也罢!”
  韦姬本来以自己是“华夏血脉”为念,极力怂恿赤松子助周室化解大戎国布下的“奇煞”,但进入周室都城,立刻碰上这宗匪夷所思的暴行,她对周室天子的好感,顿时大减,反而变成反对助周室化煞的最坚决的一个。
  此时黑白猿却忽然吱呱而叫,伸爪急急的比划写道:“赤松大师,我等一走,难道忍心那五颗人头就此悲惨的掉落吗?”
  韦姬是黑白猿的“授人语”师傅,黑白猿的心意,她自然一清二楚,她不由心中一跳,暗道:连黑白猿也有这等好心肠,难道我韦姬这人,反而比不上它这“禽兽”么?她不由呆呆的怔住了。
  就在此时,一直沉吟不语的赤松子,却忽然向“弭谤使’首领阿甲问道:“请问,除了将你们杀了,还有其他办法可行吗?”
  阿甲一听,不由微叹口气,苦笑道:“办法呵,自然有,那就是将你们犯了‘妄说’王法的‘犯人’,当场处决斩杀,或将你们押送人宫,待厉王陛下直接处置!但犯了‘妄说’王法之人,必死无疑,你们神功高绝之人,怎肯答允舍己自投死亡之路呢?因此这唯一之法,其实亦非办法啊!”
  不料赤松子一听,却微笑道:“也不见得不是办法!好吧,那你们请起来,将我们押送人宫,由那厉王陛下发落。”
  阿甲一听;不由一阵发呆,喃喃的道:“你……你不是说笑吧?可知要去的乃“断头台”也?世间竟有这样舍己救人的高士吗?”
  赤松子不答,却向那少女道:“这位妹妹,你刚才并非自愿说话,因此罪不在你,你快快离开,莫再卷人这漩涡中了!”
  那少女原来哭得泪人儿似的,此时却忽然收了泪,望向赤松子、韦姬、黑白猿一眼,幽幽的道:“这位哥哥、姐姐,你们有所不知,那‘妄说’王法,并不分自愿或被逼,只要‘妄说’,便是犯法。而且对都城、王侯中人特别严厉,若有触犯,罪加一等!因此若我脱身而去,你们就连一丝赦免的机会都失去了!我……我又怎忍心瞧你们以三人之头换我姜梅花的头呢?原来这少女姓姜,名梅花,说时意态真诚,绝非半分虚伪,与她的华丽服饰亦不相衬。
  韦姬一听,不由奇道:“咦?梅花妹妹,你怎知如此详细?”
  姜梅花又幽幽的叹了口气,却没回答。
  赤松子目注姜梅花一眼,此时他瞧得特别仔细,他似乎已有所发现,微笑道:“姬妹,依我之判,梅花姑娘必是王侯中人,她自然对‘王法’知之甚详!”
  姜梅花一听,俏眼儿一亮,似已悟出一种解困的妙法,但却有所迷惑,因此并没作声。
  韦姬见状大奇,她虽然深知赤松子的本事———判断灵验非凡,但仍忍不住问了一句道:“真的吗?赤松哥哥,你为何有此判断?”
  赤松子含笑道:“我看梅花姑娘,其命宫山林位隐现紫色贵气,其祖宗必为大贵之人,而且高居王侯之位,因此她自然是王侯族中人无疑。”
  韦姬不由嫣然笑道:“梅花妹妹,我这赤松哥哥本事惊人,他既如此判断,你必大有来头!但你当真是王侯族中之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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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梅花向四周瞥了一眼,方轻声道:“我们反正已犯了‘说话之罪’,也不怕再多说几句啦!实话说吧,我来自东面的齐国,乃齐侯姜子牙的第七代孙女儿。我入周都镐城,是奉了王祖厘公之命,打探周天子的动静,回去向王祖回复,以便据此制定国策。”
  韦姬精通经典,她一听即反问了一句道:“梅花妹妹既然是齐厘公的孙女,你可知你祖父的姓氏呢?”
  姜梅花不假思索,应声道:“王祖厘公的姓氏自然姓姜,其名为禄甫,父王即齐侯太子姜诸儿。”
  韦姬又问道:“你的远祖是周朝国的开国大功臣姜子牙,极得周天子的信任,为甚如今要如此小心翼翼,应付周天子呢?”
  姜梅花微叹口气,道:“姐姐你有所不知,周天子自分封诸侯,日渐猜忌,我的第四代王祖齐哀公姜不辰,就因被纪侯一句谗言,说他抵毁周天子,而被周夷王活生生的放入蒸笼煮熟了!到如今的周天子厉王,猜忌更炽,动辄得咎,稍一不合周天子之意,即下旨令诸侯攻杀。时势如此险恶,各诸侯怎能不提心吊胆,小心翼翼以求应策?”
  韦姬一听,不由摇头苦笑,她原要助周天子振兴国运的热心越发的淡陌,她正欲开口向赤松子发话,要他莫再理会这“天子脚下”的是非黑白,以免惹祸上身。
  不料赤松子却忽然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将这位梅花妹妹一齐押送人宫,去周天子面前领罪吧!”
  韦姬见赤松子神态坚然,知他心意已决,绝难改变,但仍忍不住一步掠到他面前,悄声道:“赤松哥哥!这当今天子周厉王如此暴戾,你以为被押人宫中领罪是好玩的么?宫中高手的武士如云,你便有通天本事,只怕也难以逃脱啊!”
  赤松子从容一笑,道:“姬妹,吾师青牛老祖有训:大道之所在,虽龙潭虎穴亦不足畏,何况是区区一座周天子王宫?放心吧,我自有妙法应对!”
  赤松子说罢,也不待韦姬再说,便向那四名“弭谤使”道:“起来,起来!快将我们押送入宫!”
  “弭谤使”阿甲一骨碌跃起,神色欣然,如死囚恰遇大赦,但仍带狐疑,向赤松子涎脸笑道:“这位高人,你真的肯自我牺牲,甘愿由我们押送入宫吗?其中应无什么机关吧?”
  赤松子不由又好笑又好气,道:“我赤松子一生光明磊落,只有人负我,绝无我负人,岂会弄甚机关陷阱!”
  阿甲一听,这才大松口气,向其余三名“弭谤使”喝道:“你们还不起来,向这位赤松子大师谢过救命之恩?”
  “弭谤使”阿乙、阿丙、阿丁连忙站起,向赤松子俯身拜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赤松子淡然一笑,并不理会,韦姬却忍不住嘿嘿冷笑道:“你们皆是助纣为虐之辈!我赤松哥哥此行并非为了保住我们性命!只是可怜你们同受那见鬼‘王法’之害,才留你们一条生路罢了!”
  赤松子此时也不理会阿甲等四位“弭谤使”,放开大步,领先便走。韦姬无奈向姜梅花苦笑道:“梅花妹妹,我这赤松哥哥人虽有点疯幻,但绝不会使计谋害人,他既然主张你同入宫一行,想必已有妙法应付。但其中凶险重重,你是否愿冒险同行,全凭你自己把握主意啦!”
  姜梅花一听,竟不假思索,便断然的道:“韦姬姐姐!我姜梅花有王祖之命在身,正好趁机人宫打探周天子的动静,怎敢畏缩不前呢?我决意跟随这位赤松大哥进王宫去!”
  姜梅花说罢,毫不犹豫,紧随赤松子身后,向西面的王宫方向走去。
  黑白猿金睛火眼一转,向韦姬比划示意道:“赤松大师已甘心送命去了,我们还不跟随么?走!走!走!”它尚未比划完,身形一晃,便已鬼影似的紧随赤松子身后了。
  韦姬见了,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喃喃的道:“一位疯子,加上一头癫猴,嘿!还有一朵痴梅花!竟赶着去送命!疯了!”话虽如此,她的身法却绝不怠慢,轻轻一旋,便如飞燕般掠到赤松子的身旁了。
  后面阿甲等四名“弭谤使”,此时才慌忙拾起散落在地上穿了孔的兵器,如飞地奔上前去,装模作样的跟在赤松子等人后面,一路向西面的王宫而去。

    第二章 布局制煞 猛虎叼羊
  王宫坐落于镐都城的中央,有一道圆形的宫墙,将王宫围绕。宫墙内外禁卫森严,未经宣召,连朝中的大臣亦不许擅进,违者立斩毋赦。但“弭谤使”押解犯人进宫却十分容易,因为这是周天子厉王亲颁的令旨,“弭谤使”执行的是周厉王亲颁的“王法”,因此宫中守卫武士谁也不敢阻拦。
  韦姬眼见阿甲向守卫宫门的武士,出示了“弭谤使”令牌,武士竟不加搜索,便打开宫门,任由阿甲等押送犯人进内,心中忽然醒悟赤松子的用意了。暗道:赤松哥哥的目的是当面审察周天子厉王,但凭他的身份,欲谒见周天子,只怕比登天还难,他便趁机以“犯人”的身份,由“弭谤使”押人宫中,省去不少精力和时间,想到此处,韦姬心中不由又喜又奇,喃喃的在心内笑道:“赤松哥哥这大疯子,自他得道以来,只怕是越发疯得可爱啦!但不知他心中有何妙法,能否保住生命,安然离开这见鬼的‘天子宫’!”
  韦姬心中思忖时。前面已现出一座庞大的“周天子宫殿”。整座宫殿由三座大殿为主体,大殿四周分布十九间备殿,备殿四周通布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十分华丽。
  阿甲等持着“弭谤使”令牌,穿越备殿通道,直达正中央的一座大殿,蓦地停下,示意赤松子等在此稍候,然后匆匆奔进殿中,大概是向周天子禀报去了。
  此时不但是韦姬平生第一次踏进这雄伟壮丽的周天子王宫,早已被弄得眼花缭乱,心神俱往,连身处生死险境也忘掉了的随行者姜梅花,她虽是出身王孙之家,但她熟悉的齐国宫殿,比起眼前的周天子王宫,便有如星星比之月亮,因此她俏目急转,神情迷惑惊奇,似被这雄壮宏伟的王宫弄迷糊了。
  黑白猿火眼金睛急急溜转,忽地向中央大殿外面九宫巨鼎伸爪比划,吱呱大叫。
  赤松子凝目一看,便微笑道:“此乃夏朝天子大禹,收集九州之铜,铸成的九宝鼎,鼎上刻绘九州万国的毒虫害兽,以及鬼神精怪的图像,向人民示警。九座巨鼎皆源出夏禹,流传下来,不料竟成了周朝天子的镇宫之物,与夏禹铸鼎的原意大相迳庭。”
  韦姬一听,奇道:“为什么大相迳庭呢?”
  赤松子道:“夏禹是一位有道天子,他铸造九鼎,乃展示九州乾坤的奥秘,陈列于王宫外面,任由百姓观摩研习,因此九鼎成了百姓极佳的知识宝库,但流传至今,却成了周天子的私人镇宫之物,这与夏禹铸鼎的原意岂非大相迳庭吗?”
  赤松子说时,正中央的大殿已冲出一队披甲武士,为数足达百人,人人均是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手执刀枪剑戟,从殿内冲出来后,迅速分作四排,从前后左右将赤松子等三人一猿围在正中。为首的一名武卫官向赤松子大喝道:“周厉王陛下有令,将犯‘诽谤罪’的犯人,押人大殿,由厉王陛下亲自处决!来人,将他四人缚了押入殿中!”
  众武卫一听,一拥而上,以粗麻绳首先将赤松子五花大绑。赤松子竟从容含笑,任由捆绑。韦姬见状,不由暗地咬牙恨道:“如今好了!绑人的麻绳粗如手臂,任你这疯子神功盖世,也难脱身了!”韦姬恨时,她的手脚亦被捆绑了起来,连姜梅花、黑白猿也毫不例外。
  三人一猿,被百名武卫押人大殿。赤松子抬眼一望,但见大殿北面,一位高冠华服的王者,正高踞案上,向他厉目而视。
  赤松子知此人便是周天子厉王姬胡,便向他微一欠身,道:“草野之人,拜见周天子!”
  他话音未落,案上的周厉王已怒叫道:“你们犯了王法,见了天子,尚敢挺立不跪拜吗?要知单此一条欺君之罪,我便可斩你十次!”
  赤松子心中微微冷笑,他凝运目力,遥隔十丈,向案上的周厉王形神审察。但见周厉王左眼青、右眼赤,印堂灰黑,一副色厉内荏,形神枯杭之相,心中不由微叹口气,暗思:左眼青主煞,右眼赤主内热,印堂灰黑乃命不长之格,周厉王内有赤热,外有煞侵,命不久矣!凭此气运,又怎可抵御犬戎国布伏的“巨羊双角”之刺?哎,我欲挽救周室国运,只怕难如登天了!
  赤松子对周天子厉王的实地观察,十分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来以为周室国运不济,其根源于周室天子祖脉被犬戎国布伏的“巨羊龙脉”克制,但如今当面审察,却又不由令他大吃一惊,原来周室天子,自周穆王脉延荫四代,到周厉王姬胡这一代,其祖脉龙气已被其自身的“运命戾气”冲死殆尽,且所馀无几了!
  就在赤松子沉吟之际,龙案上面的周厉王姬胡,见赤松子默然不语,对他的喝斥浑然不理,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大胆草野刁民!竟视天子如无物!来人,将此四犯剥去衣服,抬上蒸笼,活活烹杀!”
  众武士正欲一拥而上,将赤松子等人架走。
  “等一等!”就在此时,大殿侧门,忽地匆匆奔出一位弱冠少年,头戴太子冠帽,手执太子玉璧,向武士喝道,原来这是周厉王姬胡的嫡长子姬静。
  众武士见太子驾临,便不敢妄动,停了下来,等候周厉王与太子的令旨。原来在西周末朝,太子的地位十分尊崇,太子所发令旨,其威权仅次于天子一人而已。
  周厉王见自己的令旨受太子姬静所阻,心中不悦,但他十分偏爱姬静这位嫡长子,因此仍和缓的道:“此三人犯了诽谤王室之罪,又对我无礼,罪犯欺君,王法难容!我正欲烹杀他们,以儆效尤,王儿为何阻止?”
  太子姬静虽年仅十八岁,却甚有见地,只见他朗声道:“禀父王,儿臣刚才进殿前,恰遇押解犯人进宫的四名“弭谤使”,从他们口中得知,殿上被擒之人,其实是自愿受缚入宫,绝非“弭谤使”之力,儿臣以为,甘愿自己牺牲生命的人,当今世上,休说草野百姓,就连自称忠君爱国的朝中大臣,也未必有此大义大勇啊!而是此大义大勇心性之人,又怎会是奸恶之士?请父王先行审察清楚,以免误杀了义勇之人。”
  金殿上,面临被活活烹杀危难的中华大师赤松子,一直从容微笑而立,他连眉毛也没闪动一下。当他见太子姬静进殿,又听他朗声申辩时,眼中精光一亮,似于荒漠中发现了一片光华闪灼的美玉。
  赤松子暗道:这太子姬静,虽气色晦暗,显已受邪煞所侵,但其命宫“日月角”却高耸挺突,当主其气运尚有王者之份,乃是“十浊一清”的天命奇格也!周室姬氏,既有此奇脉,其气运便可设法挽救……
  就在赤松子思忖之际,龙案上的周厉王又严厉的喝问道:“你姓甚名谁,来自何方,是否是自愿入宫领罪受死?快奏报上来!不得半句隐瞒,否则立斩毋赦!”
  殿上的韦姬,眼见赤松子不但自动入宫,乖乖受缚,甚至将要被周厉王活活烹杀,竟毫无反应且驯如兔!她心中又惊又奇,暗道:“赤松哥哥这疯子,你以为自己有“起死回生”的回魂大法么?你就算真有此法,未等你施展,只怕已在蒸笼中被烹熟了!韦姬后来又见太子姬静进殿,向周厉王劝阻,心中稍安了一点,但仍恐周厉王嗜杀成性,太子姬静亦阻止不了。
  此时韦姬一听周厉王的喝问,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冲口而出:“哎!赤松哥哥这大疯子,他十指收‘自然神功’的‘电气’,可将刀枪剑戟射穿一孔!他若非自愿进宫受死,当今之世谁能困得住他呢?”
  周厉王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赤松子身上,他高座龙案之上,与殿上的犯人又隔了十丈,因此并没留意韦姬、姜梅花和黑白猿。此时一听韦姬发话,目光一转,这才发现,犯人中尚有一头猿猴似的怪物,以及二位花俏绰约的美女,二人的娇俏风韵,竟是周厉王平生仅见。不知为何,周厉王早年不喜女色,但近年却见女心动,甚至无女不欢,心性大变。他因此乍见韦姬和姜梅花二女,心神不由一荡,脸上炽烈的煞气亦浅淡了一点。他在龙案上霍地挺直身子,探向前面,以便瞧得更清楚一点,口中喃喃的道:“妖物……仙女?为何同时降落于我天子宫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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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松子一见,便知周厉王受犬戎国布伏的奇淫“巨羊龙脉”侵煞甚深,已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目下唯一挽救周室,令周朝国运振兴的办法,只能在太子姬静身上做功夫了。
  赤松子主意已决,便不再犹豫,决然向周厉王朗声道:“回厉王天子陛下,我乃来自南粤罗浮的赤松子,专为医治太子殿下的内疾而入镐京。因不识人宫路迳,亦不知陛下所订“弭谤禁言’王法,才不慎于街上向这位姑娘打探,所谓不知不罪,请天子陛下恕罪。”
  周厉王一听,只见他的怒容稍歇,转换之惊奇道:“赤松子,你说你乃为医治太子殿下的内疾而来,你来自千里之遥,怎知太子殿下有内疾缠身,莫非在胡言乱语,欲欺骗我么?嘿嘿,太子所患的是何内疾?你快奏上,若能确判,当赦你死罪,若有半句虚言,我便立刻将你活烹,决无宽恕。”
  赤松子心中微微冷笑,暗道:周厉王这人多疑善忌、乖戾无常,若不先行令他慑服,我计又怎能实施?他心中转念,忽然微笑道:“陛下,我曾得奇人真传,虽遥隔千里,亦可察人祸福吉凶。因此太子殿下身患内疾,又怎能瞒过我之眼目?”
  周厉王一听,不由嘿嘿冷笑,道:“你好大的口气,遥隔千里,能察人祸福吉凶,我也不须你遥隔千里,只要隔一道厚墙,于十丈之外诊断太子殿下的征状,你敢答应吗?”
  韦姬见赤松子如此夸大,心中不由发毛,暗道:赤松哥哥今回当真疯极了,他就算真有“千里察人祸福”之能,亦绝不能隔墙十丈断人征状啊,知否玄学与医道是截然不同的学问?他若在周厉王这暴君面前胡乱答允,岂非拿自家脑袋开玩笑么?韦姬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凶险。立刻应声道:“敢问陛下,答应如何?不敢答应又如何呢?”
  周厉王见是令他心荡的“仙女”发话,不由神色和缓,呵呵笑道:“他若不敢答应,则罪犯欺君,罪上加罪,我便立刻将他烹杀,他若敢答应,就须看他是否有些能耐。若真有此通天本领,我重惜人才,便赦他无罪,更进而重用,若然弄虚作假,并无真才实学,我便要烹人十次八次,方消我恨。但你也不必担心,你虽然与他同来,但他是草野之身,你是天上仙女,只要你愿意留在宫中,陪我快活,我不但不杀你,反而令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韦姬一听,心中不由又好笑又好气,暗道:这昏君好大的口气,竟欲以荣华富贵作饵,诱我作你“笼中之鸟”,你又岂知我乃是从“大富大空、大空大贵”走过来呢?嘿嘿,荣华富贵于我韦姬而言,不过是形如粪土之物而已,你这昏君见着美色便心迷意乱,视赤松哥哥这“中华大师”如草野,连自家的江山也不要了,可叹又可笑啊。
  就在此时,赤松子并不因周厉王对他的轻视而生气,反而欣然笑道:“厉王陛下,我便依陛下之意施为好了,但我需一根长十一丈的丝线,以助我诊症之用,陛下肯答应么?”
  周厉王嘿嘿笑道:“我宫中碧玉金银珠宝取之不尽,你若有真本事,赏赐百斤珠宝亦非难事,区区一根丝线又算得什么?来人,快速去布置妥当,太子且入静室回避,不许与此人再直接见面。”
  周厉王一声令下,众武士立刻忙乱起来。有的奔过来替赤松子松了绑,但韦姬、姜梅花、黑白猿等,却仍被牢牢捆绑着。有的则拥着太子姬静,不由他分说,将他送入隔了一道厚墙的静室去了。
  静室外面即是大殿,中间隔了一道厚墙。周厉王又令武士在隔墙十丈之处,划了一个仅供容身的圆圈。
  周厉王伸手一指圆圈,向赤松子嘿嘿笑道:“此圈与静室中的我儿,恰好隔了十丈加一道厚墙,你便于此圈中施为,我在此亲自监察,你千万莫拿自家脑袋作玩耍。”
  这时,有武士捧了一卷丝线出来,交到赤松子的手中,赤松子欣然一笑,捏着柔软的丝线,便向大殿地上的圆圈走去,神色悠然从容。
  他经过被牢牢捆绑的韦姬身边时,向她微微一笑。韦姬忍不住暗地咬牙恨道:“听说周文王曾为犯人划地为牢,犯人感佩文王的仁德,因此甘愿站地作牢,并无一人逃走。不料赤松哥哥这疯子,竟将厉王这暴君视作文王,甘心情愿去坐这见鬼的圈地之牢,他孰不知这一走进去,便休想活着离去了。”
  同时,黑白猿亦忽地伸出舌头,朝韦姬连连卷动。韦姬见了,便知黑白猿因手被绑,无法比划示意,只好以舌作爪写字传话,只见黑白猿以舌作爪,向韦姬比划道:“韦姑娘,赤松大师虽或有此摇空诊症的本事,但隔了一道厚墙,又相距十丈,毫无形迹可捉摸,他又如何施展呢?赤松大师万一出错,黑白猿只怕便要变作‘蒸笼之猴’了。”
  韦姬悟解黑白猿之意,她被它弄得心中发毛,忍不住向它悄声道:“你这疯猴头,加上一位疯大师,才弄致现下生死两难的局面,你变‘蒸笼之猴’不打紧,反正你一身长毛,没衣可剥,但若将我韦姬剥衣放人蒸笼啊,倒不如一刀把我杀死好了。”
  在韦姬身后,手脚被绑的姜梅花,自进殿之后,便一直默默不语,似在细察静思。此时她忍不住了,悄悄向韦姬道:“韦姬姐姐,放心好了,依我所见,赤松大哥必有解救的妙法呢!他的本领神通,深藏不露,他若打算逃走,殿中武士岂能将他围住?他既甘心受缚,又答应当场施展妙法,必有所恃,甚至应该是胸有成竹了。”
  韦姬见姜梅花大赞她的赤松哥哥,心中欣喜,不由咯咯笑道:“好啊,梅花妹妹与他偶遇乍见,便倾心佩服,你若亲眼目睹他的‘风水神通’,那时才真的吓你一跳呢……但不知是否有此机缘了?”
  韦姬与姜梅花惊心悄语时,两女心牵的“中华大师”赤松子,已大步走进周厉王所划定的“圈牢”中去。
  赤松子手捏十一丈长的丝线,丝线十分柔软,捏在他手中犹如一团棉花似的。
  他挺立于圈中,凝然不动,忽地,他将手中的丝线迎风一抖,他的“自然乾坤真气”,已蓦地贯于丝线之中。他再施展“风、雷、雨、电”自然神功中的“电”字诀,柔软的丝线突地如一枝利箭似的射向那道十丈外的厚墙,其势快如电闪,令人目瞪口呆。
  但更奇的是,原来柔软如绵的丝线,此刻却坚锐如箭矢,线头刚触着那道厚墙,便发出一阵尖厉的破墙穿孔的啸叫,随即如利箭似的一闪而入,竟穿透厚墙,在太子姬静所处的静室中冒出射人的线头来。
  周厉王姬胡心中亦一阵颤栗,暗道:刚才那叫韦姬的美人所说,此人可以指力射穿兵器,果然不虚,就如他手中的丝线,本来柔软如绵,却可射入厚墙,假如他所有如此神通,宫中武士无一敌手,他若非甘愿受缚,谁能制服于他?看来此人对吾周室天下并无恶意。
  就在周厉王被赤松子“丝线穿墙”神通慑服时,赤松子的第二个妙法已施展出来了,只见他向龙案上灼灼而视的周厉王道:“厉王陛下,我的判术乃以口诊症,陛下是我否允许我如此而为?”
  周厉王的心已被赤松子慑服三分,对赤松子自不敢轻慢,他一听马上点点头道:“只要能诊断太子之内疾,施用何法,我都准你任意施为。”
  赤松子微微一笑,忽地把手捏的线头放入口中,以牙咬住,随即默运真气,将欲传之话音化作气劲,从口中的线头透射而出。原来这便是“以线传音”的绝顶神通,后世的“传音人密”、“真气传音”等武学本领,均源于这一位“中华大师”始创的功夫。
  此时,于密室中静坐的太子姬静,正被透墙而入的丝线吓了一跳,他尚未回过神来,透墙而人的丝线头,已如活了似的霍霍跳动,一缕话音竟从线头中射了出来,道:“太子殿下,我乃南粤罗浮赤松子,此行入镐京,乃为振兴周室国运而来,因我不忍见天下百姓苍生受战火荼毒之苦也。而欲振兴周室国运,唯一的人选便是太子殿下。我虽已知太子殿下身患内疾,但具体征状,尚须仔细审察,因此务请太子殿下与我配合,太子殿下所发声音,只须以口贴合线头,吾便可在丝线另一端清楚听闻了。”
  太子姬静此时充满惊奇,他本欲待不信,但线头所发话音却千真万确,现他欲信,却又感此事太过令人不可思议,震骇之下,不由以口贴近线头,张嘴含住,然后依依唔唔的发话道:“赤松子大师,你……你真能从线头另一端听闻我说话的声音吗?”
  太子姬静话语未落,他口含的丝线,便忽地一阵跳动,一缕尖音钻入耳际,道:“当然听得到啦,太子殿下,只须依此法施为,我便可替你诊证了,请太子殿下仔细回忆,你体内最感不适者何部位?”
  太子姬静此时已不由不信了,他不假思忖,坦然的道:“我只感心胸时常闷痛,闷痛来时,十分辛苦,闷痛不发,却又精神如故,毫无异样。”
  那一面赤松子的话音道:“那太子殿下的心胸闷痛,发于何时呢?”
  太子姬静道:“胸之闷痛,每发生于深旅子、丑二时之间,奇怪的是,当丑时一过,心胸闷痛亦随之消逝不发了,这到底主甚病征呢?”
  那一面赤松子微一沉吟,即断然的道:“子时主胆经,丑时主肝经;闷痛发生于子、丑二时,即太子殿下之肝、胆有疾患也,而且此疾与侵扰周室王族中人的‘奇煞’有关。”
  太子姬静一听,不由大吃一惊,忙道:“请问赤松大师,到底是甚奇煞,侵我肝、胆?”
  赤松子道:“此奇煞与周室祖脉穆王墓龙气受外力克煞有关,太子殿下的祖宗王陵穆王墓,不正位于镐京城郊的太乙山上吗?”
  太子姬静道:“我太祖穆王墓,的确位于城郊太乙山,但这与我的隐疾有何相干?”
  赤松子道:“太子殿下祖墓,乃地脉学上的‘虎形’格,本来龙气地力甚强,因此可以延续五代。但近年却有人于犬戎国巨羊山上,布伏‘巨羊双角刺虎’之龙脉相克大法,将太子祖墓的‘虎形龙气’克制,且其煞气直犯太子殿下与厉王陛下。因‘羊’喜于深夜吃草为食,这便是太子殿下每值子、丑二时肝、胆闷痛的根源。”
  太子姬静慌道:“那么此邪煞对周室国运有无影响?”
  赤松子道:‘周室乃太子殿下之姬氏王族主政,乃周室之命脉,命脉受煞,那周室之国运还能保长久吗?其中牵涉的凶灾祸劫,决非太子殿下所能预料的!”
  太子姬静吃惊道:“啊!原来如此,怪道父王近年心性大变,变得越来越乖戾,越来越嗜杀,百姓黎民如处水火,民间愤怒之气奔腾,一场大乱眼看即将爆发,赤松大师既有此慧眼,窥破其中的祸凶根源,万请大师施法相救,大师便不为我周室姬氏一族,亦望为天下百姓臣民免受祸乱着想啊!”
  那面赤松子一听,不由微叹口气,似在沉吟,隔了一会,才传音道:“哎,吾若不为天下百姓苍生着想,又怎会现身于周朝王宫殿中呢?可惜厉王陛下本命使然,又受奇煞侵害已久,就算大罗神仙降世,亦难逆转天机,救此厄难矣!”
  太子姬静不由大骇,忙道:“然则如何是好?”
  赤松子道:“目下唯一解救之法,便只能放在太子殿下身上,但厉王陛下心性乖戾无常,我所施解救之法,尚须太子殿下紧密配合。”
  姬静眼神一亮,忙道:“为挽救周室国运,姬静又怎敢推辞此弥天重责?赤松大师需我如何配合行事,便请吩咐吧!”
  那面赤松子一听,长长的吁了口气,似为自己对太子姬静的判断准确而甚感欣慰。然后赤松子决然的道:“目下唯一办法,是我须先取得厉王陛下的信任,然后方可寻机施法!因此太子殿下应如此、如此,与我配合!务请太子殿下紧记。”
  太子姬静连忙以口向丝线头传意道:“赤松大师放心!姬静一切依大师安排行事便是!”
  太子姬静刚说完这四句,他口含的丝线,已呼地缩退三尺,然后从厚墙中消失了。

    ※  ※  ※
  周都镐京王宫大殿,此时一片肃穆。
  周厉王目光灼灼的盯着、韦姬、姜梅花、黑白猿三人一猿,三人一猿手脚依然被牢牢绑住,百众武士在四周虎视眈眈,只等周厉王一声令下,便要将赤松子抬上蒸笼活活烹杀。不过,殿上人中包括韦姬在内,谁也不知赤松子正在弄甚玄虚。
  就在此时,只见挺立于圈内的赤松子,右手掌心忽地向前一伸一缩,那根插入厚墙的丝线,便呼地倒飞而回,落在他的掌心中,依然是一团柔软如绵的丝线而已,然后又见赤松子欣然一笑,也不知他的“妙法”是否已施展成功了。
  周厉王忍不住了,目光灼灼的盯着赤松子,呼呼的喘着粗气,沉声道:“赤松子!你所施的‘遥诊断症’完毕了么?是否有判断……”周厉王并无把话说完,因为他刚才已目睹赤松子“丝线插墙”的惊世本领,他唯恐赤松子手中的丝线射入的并非墙壁,而是他的心胸,那岂非拿他周厉王自家生命开玩笑?周厉王心怯之下,他的恶言凶语只好收敛了一点。
  只见赤松子从容一笑,朗声道:“厉王陛下,幸不辱命,我已可诊断太子殿下的内症了!”
  周厉王一听,不由又喜又奇,但又决计不肯确信,狐疑的道:“咦?你当真如此神妙么?你且奏上,太子殿下所患乃何内症?”
  赤松子微笑道:“太子殿下所患乃腹内肝胆之闷痛,且发生时间在于子、丑二时!此症可大可小,厉王陛下幸勿大意。”
  周厉王十分钟爱太子姬静,他一听便大急道:“赤松子!如何可大可小呢?”
  赤松子道:“太子殿下腹内肝胆闷痛发作时,浑身无力,心怯胆虚,原来的精神斗志烟消云散,亦再无半分治国安民的雄心壮志,试问如此心态,又怎可于日后担负天子国君之重责呢?此乃大者。小者此若再深,则肝、胆萎缩,当最终消失不见,则太子殿下的生命危矣!”
  周厉王神色一变,立刻厉声道:“快!快将太子请出来见我!”
  四名武士立刻奔去静室,不一会,便拥着太子姬静出来了。
  周厉王也不待姬静参拜,便神色焦切的忙道:“太子,你所痛部位,是否腹内肝胆呢?”
  太子姬静依照赤松子的吩咐,并没答是否,只是以手按于右下腹部,道:“儿臣所痛部位在此,也不知是否肝胆所在?”
  周厉王一听,立刻又传令道:“快!快将宫中太医召进殿来!”
  不一会,四名太医被召了进来,四名太医均是须胡皆白的老者,似乎皆精于医道。
  周厉王问四名太医道:“太子右手所按部位,主人的哪种内脏?”
  太医甲仔细瞧了又瞧,才小心翼翼的道:“回陛下,依微臣之判,太子殿下所按的,乃人之肝脏部位。”
  太医乙、太医丙二人齐声道:“回陛下,依微臣之见,人之内脏,肝、胆相连,密不可分,此即世上有‘肝胆相照’之称也!”
  周厉王一听,不由更添惊奇,暗思:不料这草野之人赤松子,施展一下‘遥诊断症’,便能胜于我宫中四名太医当面观察!他对赤松子此时不但有点慑怯,而且心生佩服了。他目注赤松子一眼,见他神色一派从容淡静,绝无半分因胜而骄的表示,心中不由又增了几分好感。周厉王对赤松子的态度已开始软化,他向赤松子点点头道:“好!很好!你果然所断不虚……”他心中依然尚有迷惑,便忽地一顿,转向太子姬静,道:“王儿……你肝胆之痛,是否发生于子、丑二时呢?你须如实奏知,不许隐瞒!”
  太子姬静闻言,从容的笑了笑,趁机道:“父王,的确如此。儿臣每到深夜子、丑二时相交之际,便感迷迷糊糊,恍惚置身于一座‘乙’字形的高山上,又见有丝丝云气,从天太祖穆王墓中溢出,云气渐浓,聚成一头虎形之状,令儿臣十分惊奇!就在
此时,却见西面犬戎地域,突然腾起一团青烟,青烟中隐伏一头巨大的双角之羊,向太王祖墓疾射而来,巨羊双角尖如刺,猛地戮于太王祖墓上空的‘虎形云气’上!儿臣的内腹肝胆,便感一阵刺痛,痛人心胸,随即儿臣便不省人事了……”太子姬静依忽地一顿,似心有余悸的吁了口气。
  周厉王一听,神色陡地一变,急道:“王儿真的见到一头双角巨羊,刺向一头虚弱之虎么?”
  太子姬静点头,道:“父王,确实如此!”姬静依赤松子的安排,如此回答周厉王,但其中的虚实,他并不清楚,因此刚才说时,不由一阵心怯,唯恐将父王惹怒了。
  不料周厉王一听,却失声而叫道:“奇哉怪也!此怪异之景,吾自数年前已于子、丑二时相交之际,于梦中瞧见过了!不料吾父子所见,乃同一怪象!”周厉王惊骇之余,稍一定神,即立刻转向赤松子道:“赤松子!你果然有真才实学!连我父子梦中之秘亦可窥透……孤王问你,你可愿为吾周室效力吗?”
  赤松子微笑道:“我虽草野之身,但亦为周室子民,周室天下苍生百姓皆我衣食父母,我岂会有不为之效力之理呢?”
  周厉王又道:“你既愿为周室效力,又有此‘遥诊断症’、‘窥人秘梦’之能,可有办法,为太子医治?”
  赤松子微笑道:“宫中四位太医,皆医道中的高手,难道竟医治不好太子之病么?”
  周厉王一听,心中不悦,一股怒气转向四名太医发作,怒道:“你们四人身为王宫太医,医治太子经年,竟毫无效力!若再拖延,我必先将你们四人杀了以祭太子之病……哼!”
  殿上四名太医,深知周厉王喜怒无常,此时见他突然翻脸,杀机大炽,不由吓得心惊胆跳。太医甲忙向赤松子深深一揖,哀求道:“这位高士,实不相瞒,我们虽能诊断太子征状发于肝胆,但用尽通肝胆之药,竟毫无所效,我们已束手无策矣!如今我们四人生命,均击于高士手中,万望高士救我等一救!”说时揖拜不已,其余三名太医,手脚发软,不由便要向赤松子跪拜哀求。
  赤松子微微一笑,伸手向四名太医一招,他的“自然真气”,便一分为四,化作四股柔力,把四人托住了,竟然再拜不下去。
  然后赤松子向四位太医以“密音分射”大法,传话道:“四位太医不必多礼,亦不必惊惶,吾知太子殿下所患乃奇煞所致的‘心疾’,又岂能以有形之物医治?只要你等如此配合,吾便保四位生命安全,太子殿下之病亦必可康复。”
  四名太医先是被一股柔力托住,随即又有一缕尖音,直射入耳际,犹如在彼等的腹中发音,均十分惊奇,又知赤松子乃真人不露相的一等一的高人,不由连连向赤松子点头,表示一切照他的安排行事。
  太医甲向周厉王奏道:“回陛下,微臣等虽然苦无良策,但已求得这位赤松大师出手相助;且依微臣之见,赤松大师的办法,必可令太子殿下康复。请陛下允准赤松大师施法救人!”
  周厉王一听,这才转怒为喜,呵呵笑道:“好!你等既已求得赤松大师答应出手相助,吾便赦你等无罪吧!不但无罪,若太子殿下确能因此康复,吾更重重赏赐!你等先行退下。”
  四名太医一听,如逢大赦,慌忙向周厉王拜退而去。
  太子姬静见状,趁机向周厉王道:“父王既赦免四位太医无罪,那赤松大师的三位同伴,亦请父王一同赦免了吧!否则岂非厚此薄彼吗?”
  周厉王一听,目注太子姬静一眼,转而目光又落在韦姬和姜梅花身上,心中不由十分矛盾。他极爱太子姬静,但又抵受不住这两位如仙美女的诱惑;他若要求赤松子救治太子,则在情在理亦须释放他的同伴韦姬和姜梅花,但他又唯恐两位美女一被放走,便如流水烟花如斯逝去,他又怎舍得这两位摆在眼前的“甜品”?这当真令周厉王这“乖戾之君’左右为难了。
  终于,周厉王吁了口气,下了一个他自忖是两全其美的令旨:“好!很好!赤松大师既有救治太子的神通本领,孤王又岂会为难于你?你等所犯的‘诽谤罪’,便赦免了!但在未令太子康复之前,孤王仍不安心,因此你的两位同伴,须作你的人质,留在宫中,不许擅自离去……到大功告成之日,再行放出,赤松大师以为孤王所判可行否?”
  殿上的韦姬一听,不由暗暗叫苦,心道:“这昏君将我与梅花妹妹扣作人质,必另有所图……万一赤松哥哥施法失败,救不了太子姬静,那我和梅花妹妹,岂非成了牺牲品么?明摆着是这昏君奸计,赤松哥哥又怎会答应?”
  不料赤松子却从容一笑,朗声道:“好!便依陛下的令旨行事吧!”
  韦姬一听,不由咬牙恨道:“这死疯子,怎可答应得如此爽快?”
  但赤松子却随即又道:“但我的同伴,因身有怪病,极易传染于人,受感染者三日必死,除了吾秘制的解药,天下无药可救!因此请陛下另僻密室,安置她两人,不许任何人擅自接近!如此,吾便可放心救治太子了。”
  周厉王一听,脸色不由刷地发白,心道:“这赤松子有“遥诊断症”的神通,他的话倒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此看来,这两女却是“带毒美花”,留在宫中有何益处!周厉王不由冲口而出道:“不好!若留她二人在宫人,吾与太子岂非危之甚矣?她二人既如此可怕,赤松大师快将她二人带离王宫,以后不准再踏入宫中半步!去!去!快去!”
  周厉王说罢,也顾不得天子的威仪,立刻站起,等不及宣示退朝,匆匆的由宫娥拥着,退入后宫去了。
  赤松子不由暗松口气,他心中甚为感激太子姬静,一切依他的安排行事。
  此时太子姬静,以储君的身份,代周厉王宣示令旨,下令释放韦姬、姜梅花、黑白猿,并恳诚的向她们代父王赔礼道歉。
  姬静又向赤松子道:“刚才令赤松大师受惊了,我请大师和韦姬姑娘等,同赴太子宫宴会,为大师受惊赔罪,务请大师答应!”
  赤松子见姬静意态真诚,对他的好感又增了几分,助他抵御“邪煞”的决心更坚定了。他抬眼向殿外望去,只见太阳已升至正中了,亦即午时已至。赤松子心道:目下距子时尚有五个时辰,正好在太子病发前施予大法也!他主意既定,便向太子姬静道:“太子病发于子时,距今尚有五个时辰,已足够我趁机施法了。因此这便请太子随我们走一遭太乙山周室祖陵吧!”
  太子姬静对赤松子由衷敬佩,且深信不疑,见赤松如此热心救治,他又怎会拒绝?当下立刻答应。他下令武士为赤松子等三人一猿,备下四匹快马,他自己则乘了一部四匹马车,仅带了四名武卫,便与赤松子等一道,疾速的驰出王宫,又驰出镐京西门,向镐京城西面的周室王陵疾驰而去。

    ※  ※  ※
  不一会,赤松子和太子姬静的八骑一车,便驰抵太乙山脚了。
  众人下马步行上山,太子姬静因身患内疾,身子虚弱,在平地步行亦感气喘。韦姬见了,不由暗暗皱眉,心道:太子这副体魄,虽未至弱不禁风的地步,但也相去无几,比之姜梅花这位“齐侯子孙”,亦稍有不如,试问他又怎能攀爬太乙山峰岭呢?
  赤松子似乎有点担心,他向姬静含笑道:“太子殿下往年祭祖,是如何上山的?”
  姬静道:“吾以前上山祭祖,一直是由我自己步行。但近年有病体弱,父王便不许我步行,而改由侍卫以软撵抬上去的。”
  赤松子又含笑道:“那太子殿下以为,你此时可自行攀爬而上吗?”
  姬静坚决的道:“我身为王太祖子孙血脉,祭祖乃出乎诚意,怎敢懈怠?就算千辛万苦,我亦须自己爬攀而上,决不许由人代劳!”
  太子姬静说罢,果然领先而上,意志十分坚决。
  赤松子与韦姬相视一笑,赤松子心中欣慰,他亦不敢大意,随即一步掠前,紧随姬静身后,不离半尺,以便随时出手救助。
  后面韦姬亦相助姜梅花,一道向上攀爬。黑白猿猴性未脱,见山而喜,早已呼地一跃,抢在前面,如闪电般向上窜跃而去。姬静的四名宫中侍卫,此时也不敢怠慢,各自跟随攀上。
  姬静向太乙山上攀爬,山路奇岖,他又体弱力虚,刚爬攀了三十丈高,他便感目眩脚软,他只好改为半爬半走,俯伏而行。又再上三十丈,他的膝头双手,便已磨损流血,再向上爬行更是苦上加苦了。
  赤松子在姬静身后,见他爬行过的每一步,地上石上,均已留下鲜红的血迹,但姬静仍咬紧牙根,向上攀爬不息,绝无半点退缩的意思。
  赤松子不禁暗暗点头,心道:太子姬静果然是他王太祖周穆王“卧虎龙脉”的承荫之人,他虽然“肝、胆”受损,但意志尚可保持,并未如他父王周厉王沉沦而不可救药也!他心中转念,便有意助姬静的诚心一臂之力。只见他右手忽地疾伸向前,按于姬静的背部的“魄户”穴上。“魄户”穴是身命脉之穴,亦是人命脉之玄关,因“魄户”再延一寸,便是“膏盲”穴,“膏盲”穴即人的命关,但凡病毒抵达“膏盲”穴,便救无可救,因此世人以“病人膏盲”来形容垂危之人。而太子姬静的“病煞”,已侵犯到他的“魄户”玄关,若再延伸一寸,便有如他的父王周厉王一般“病人膏盲”,无可救药了。
  此时赤松子伸手按于姬静的背部“魄户”穴上,默运他的“自然真气”,猛地催送进去,姬静正辛苦万分,疲困欲倒之际,忽感一股雄浑的热气,从背部贯人,直抵他的心腹“肝、胆”部位。他感心胸一热,胆气大壮,向上望去,山路虽然崎岖,但亦不感高不可攀,他心热胆壮之下,力气陡生,神清目明,竟不必再爬伏行走,挺立起来,向上健步如飞,有如身负武功的高手。
  姬静此时尚未知悉,此刻赤松子向他输送的“自然真气”,对他日后的事业,将有莫大裨益。因为赤松子的“自然真气”,源出“大地龙脉”的庞大地力,何等珍贵?一经入体,直达姬静的“肝、胆”二穴,即可令他胆气重振,振兴国运的意志更为坚定。
  赤松子见姬静已疲困尽消,健步如飞,向上疾奔,心中不由甚感欣慰。
  不一会,太乙山上,便已见到在高处探身向下张望的黑白猿,亦即意味着已抵太乙山峰岭了。原来黑白猿见山大喜,早已抢着掠了上去。
  赤松子、太子姬静,以及韦姬、姜梅花、四名侍卫等一行八人,相继上了太乙山峰巅。姬静也不待赤松子开口,已领前向他王太祖周穆王墓走去。
  姬静走到周物王墓前,跪下拜了三拜,才爬起来,向赤松子道:“请问赤松大师,先祖之墓,乃属何种地脉形格呢?”
  赤松子微微一笑,伸手向墓前一指,道:“太子殿下,观此山体,属何形状呢?
  太子牙静向墓前仔细凝视,忽地若有所悟,轻声道:“赤松大师!倒似是一头巨大的卧虎!”
  赤松子含笑点头道:“不错,的确是‘卧虎’之形!再加上峰上天湖明堂,三峰屏幢,乃真龙潜结之地,风水地脉学上以形喝形,便称之为‘卧虎龙脉’形格也。”
  姬静一听,十分惊奇,忙向赤松子追问道:“赤松大师,我闻世间有卧虎巨龙之说来比喻世之高士,然则‘卧虎龙脉’其力必定十分宏大,为甚反而会受人克制呢?当真奇哉怪也!”
  此时韦姬一听,亦忙向姜梅花悄声道:“梅花妹妹!你若欲见识赤松大哥的神通本事,自此刻起,便须仔细留意了!”
  姜梅花连忙点头道:“韦姬姐姐,梅花已在仔细留神瞧着啦!”
  又听赤松子微笑一下,道:“太子殿下,你姬氏的太祖地脉,不错确属地力雄厚的‘卧虎’形格,因此才荫庇你姬氏一脉五代不衰。但此墓之力,受形格所限,只能旺发三百年,亦即周室自周穆王之子周恭王姬扈延至你父王五代之数。”
  姬静道:“既然可以延荫至父王一代,为甚父王近年已渐呈败象呢?”
  赤松子道:“周厉王已属第五代,即此墓地力之末也,其龙气已日渐消退,其势亦日渐衰减,此乃你王太祖周穆王墓地力所限。不幸恰于此时,一股源自犬戎国地域的‘巨羊煞气’,直犯太乙山周室王陵,‘弱势之虎’,不敌‘威猛巨羊’,直犯太祖墓龙气,便因此而被‘巨羊双角’所伤,其龙气之力一发衰弱,而你父王身为第五代子孙,首当其冲,其身上本已衰弱的龙气因此而被冲散,至今已荡然无存,周室又怎能不渐呈败象呢?此乃天机地脉所然,非人力所可能逆转矣!”
  姬静大吃一惊道:“赤松大师!若不能挽救,则我周室天下,岂非已危在旦夕了吗?”
  赤松子胸有成竹的道:“按我所察,你父王受侵之‘邪煞’已入‘膏盲’,亦即世人所称之‘病入膏盲’也,因此绝无妙法可救矣!但太子殿下所受侵之‘邪煞’,虽然亦十分严重,已抵‘魄户’玄关,但‘魄户’距‘膏盲’尚有一寸之隔,这便足以让我有阻‘邪煞’人‘膏盲’的时机也!因此我于镐京王宫,便已定下挽救周室气运之大计!”
  姬静眼神不由一亮,忙道:“赤松大师!请问有何大计?若能振兴周室国运,令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王土稳固,赤松大师功德无量也!”
  赤松子一听,心中欣慰,暗道:太子姬静求振兴周室国运,固然是为了他姬氏王族的利益,但同时也顾及天下百姓苍生,相对于暴虐无道的周厉王,太子姬静的心志便显得难能可贵了!赤松子心念电转,他助太子姬静的心意,不由更坚决了。
  赤松子微一沉吟,又抬眼望一下日影,只见阳光已然偏斜西面,知已届申时时分,他不再犹豫,断然的道:“我打算为太子殿下的祖脉,重新布局,激旺周室祖脉龙气,以抵御犬戎国地域的‘巨羊奇煞’!”
  赤松子一顿,又爽然的道:“为施大法,我须石块三百,太子殿下须亲自搬运。”
  姬静一听,当下毫不犹豫,点头答应道:“是,姬静谨遵大师吩咐!”
  姬静说罢,便走了开去,将一块一块重达几十斤的石块搬运到墓地四周。他忙了大半个时辰,仅搬来五十块。他体内已有赤松子的“自然真气”相助,力气充沛,并不感疲累,但双手却已被石块磨损,鲜血淋漓了。
  姜梅花见了,心中忽然生怜,她向赤松子道:“赤松大哥,我想助太子殿下一臂,可以么?”
  赤松子闻言,不由目注姜梅花一眼,但见她俏丽中透出端庄,命宫印堂隐泛紫气,心中一动,暗道:姜姑娘有王妃之福份啊!莫非她与太子姬静有缘吗?她若有此奇缘,日后即可与太子姬静有合体之缘,亦即姬氏一脉;她倒可助太子一臂之力也!
  赤松子向姜梅花含笑道:“姜姑娘若不怕艰苦,便试助太子殿下搬石吧!”
  姜梅花毫不迟疑,走出去相助太子姬静搬运石块。有姜梅花相助,多了一双手,搬石的速度便加快了。不过姜梅花搬了十数块石后,她的纤纤十指,便已磨得鲜血淋漓,她虽然咬牙抵受,坚持不懈,但搬石的速度却逐渐减慢了。
  韦姬见着这对少年男女,十分辛苦,心中一叹,便向赤松子道:“赤松哥哥!这太子和姜梅花,均是娇生惯养之人,你要他二人搬三百石块,每块均数十斤,岂非要了他们的性命吗?不如我和黑白猿去助他二人吧!”话音未落,韦姬向黑白猿打一手令,便欲走去搬运。
  黑白猿却盯着赤松子,一动不动,它在未获赤松子训示之前,是不敢动的了。气得韦姬嘟嘟噜噜的骂道:“这猴头!与赤松哥哥这疯子一般的硬心肠!瞧着这双如花似玉的少年男女,快被折磨死了,偏仍在冷眼旁观!哼,你这死猴头不去,我韦姬独自去!”
  就在此时,韦姬耳际,却忽地钻入一缕尖音道:“姬妹稍安毋躁!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我之大法须他周室姬氏血脉薰陶,他搬石之际,鲜血渗入石中,正合我的意思!因此旁人绝不可代劳!”
  韦姬不服气,回声道:“赤松哥哥!那姜梅花并非姬氏血脉,你为甚又同意她去代劳?这岂非自相矛盾么?”
  赤松子微笑道:“不然,姜姑娘虽非姬氏血脉,但她命宫印堂隐泛紫气,主其有王妃之贵也。而且与太子姬静有合体之缘,阴阳相汇,岂非与姬氏有血脉之通吗?因此在场中人,亦唯有姜姑娘可以出力相助!”
  韦姬一听,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心道:赤松哥哥这大疯子,刚入镐京,就欲替人撮合姻缘,当起那见鬼的月下老人来了!话虽如此,但韦姬深知赤松子已尽得“青牛老子”真传,功力可洞天彻地,他既如此判断,那姜梅花便必有“王妃”之份了!因此姜梅花相助太子姬静,倒是成了千古佳话了!韦姬心中转念,便不再与赤松子纠缠。
  此时,周都镐京西面的镐京巅,阳光已偏西一截,亦即已届酉时时分了。
  赤松子已搬运石块整整一个时辰,但他所搬的石块共计也不过是百余块而已。幸而有姜梅花出力相助,亦为他搬了百余块,合计已达二百五十块大中石了。
  赤松子见时分不早,便向姬静和姜梅花道:“大石块已足,且再搬五十块碎石吧!”
  碎石比起大石块,便易搬多了。因此姬静和姜梅花二人,虽然已成强弩之末,但也咬牙坚持,搬来了五十块碎石。姬静见大功告成,他的力气已几乎用尽,暗思:若我独自搬石,只怕累死也难完成三百块之数也!又见姜梅花为助他搬石,她的纤纤十指,已磨得鲜血淋漓,连石块上面,亦沾染了她不少血迹,此时正气喘连连,身子微颤,惹人生怜。姬静与姜梅花的视线相触,两人心中均不由一荡,彼此的心儿,就如被一根丝线绑牢了……
  就在太子姬静与姜梅花二人心神交汇之际,赤松子神色已转一派肃然。他向姬静和姜梅花沉声道:“你二人速离石堆,我将施大法了!”
  姬静一听,心神一振,不由伸出手去,扶着姜梅花,退到石堆三丈外面。
  只见赤松子凝神运气,手捏“风、雷、雨、电”自然神功的“风”字诀,真气陡发,势如狂风,卷向石堆。但见数十斤重的石块,被一卷而起,各自向不同的方位纷飞。不一会,三百块大中小石,竟绕着“周穆王墓”布成一个奇特的图形,如狮似虎,首部高昂,四肢腾跃,活灵活现,十分威猛!”
  韦姬见了,心中不由又喜又嗔,暗道:“赤松哥哥的“寻龙神功”,当真深不可测!他二人今日有幸目睹如此神通妙法,便再辛苦也值得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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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赤松子仍在凝神运气,紧张施法,半点不敢松懈,他见石块已布形,手捏的“自然神功”“风”字诀蓦地一转,变为“雷、电”诀,右手中指凌空射去,天际忽然一道闪电,状如金蛇,将墓周的“石图”染成一片金黄,石上的血迹,被金光照射,发出丝丝红气,与金光浑成一体,其状十分肃穆、庄严。
  随而又响起一个“天雷”、“喀喇!轰!”的一声,把山野大地震得一阵回应。
  又听赤松子大喝一声道:“雷电震啸,卧虎惊醒,旺汝龙气,天下太平……速速而起……”
  就在此时,由石块布成的“如狮似虎”图形,忽地冒出一团金红云气,其状竟如狮似虎,头部高昂,四肢腾跃,张牙舞爪,威猛之极。
  在场中人已感惊奇,就在此时,那威猛“狮虎云气”,却已一沉,忽地飘落“周穆王墓”顶,把整座王墓笼罩住了,随即墓中传出一阵啸叫,如狮吼、如虎叫、如龙吟,震得心魄,十分怪异。
  在场中人,此时除赤松子之外,其余韦姬、黑白猿以及四名太子侍卫,心魄均被怪啸慑住,身躯抖摇,不胜负荷。但奇怪的是,本来已疲困十分的太子姬静,乍闻啸叫,先是一惊,随即心中一热,精神陡振,脸上竟泛出一片红紫之气,而姜梅花虽然神色迷惘,但娇躯却并不抖摇,她的功力,似乎犹胜于已成不坏之身的韦姬。
  赤松子灼灼目注在场各人的反应,他心中不由一阵欣喜,暗道:此乃“卧虎震醒”,龙气激发之兆也,姬妹功力虽高,但她并非姬氏血脉,自然难于抵受,其余黑白猿和四名侍卫,亦如姬妹一般反应。其作独太子姬静不但不感心慑,且精神振奋,脸泛红紫之气,此乃他祖宗龙气发旺之体之奇光,而姜梅花虽受其慑,却并没受惑,乃与姬氏血脉有缘交汇之象。
  赤松子心念电转,他已可确判,但不再犹豫,向太子姬静发话道:“太子殿下,快到祖墓坟前参拜。”
  姬静一听,也不敢犹豫,当即跪在祖墓碑前,跪下叩头拜祭。
  说也奇怪,当姬静开始叩拜时,慑人心魄的怪啸,便逐渐沉寂,最后竟消逝不闻。
  赤松子目注韦姬、黑白猿、四名侍卫一眼,见彼等神色渐复,知无大碍,便断然决定,一行先返回镐京。
  赤松子等人,下了太乙山,于山脚分乘车马,一路驰返周都镐京。沿途韦姬均闲声不语,似在思忖什么,赤松子佯作不见,故意说些笑话来逗韦姬。
  到剧交玄时分,一行人便已顺利返抵镐京城,太子姬静邀赤松子等,到他的太子宫歇宿并赴宴。韦姬料赤松子心性淡泊,必定拒绝太子的好意,不料赤松子却爽口的一口答应了。韦姬眼见天色已黑沉沉的,知亥时已至,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子时,亦即太子姬静发病的时分。她心不由惴惴不安,暗道:此行太子宫,其实并非赴宴,而是去踏龙潭虎穴,若赤松哥哥的妙法有效,则皆大欢喜,否则必被厉王那昏君下旨活活烹杀了。
  韦姬心中惴惴不安,但很快已由太子姬静的马车引领,驰入王宫内了,韦姬此时就算欲打退堂鼓也太迟了。
  姬静引领众人进入太子宫,韦姬但见宫中虽然比不上厉王宫华丽,但十分壮伟。
  姬静吩咐摆宴,招待赤松子等。赤松子也不推辞,欣然赴席,更接受太子姬静之邀,坐在他的身边。
  不一会,酒菜便摆上桌面,韦姬但见桌上摆的是“龙肝、“凤髓”、“貂胎”、“鲤尾”、“狸唇”、“熊掌”等“山珍海味”,韦姬少女时亦曾享用,她深知桌上的每一盘山珍海味,便可抵民间百姓一年口粮了,她心中不由微叹口气,想着:太子姬静虽然谦和,其用度奢华亦复如此,那厉王这昏君的奢侈,更可想而知了。
  韦姬心中转念,却也抵受不住如此美味的诱惑,她尝了第一口,便忍不住大饮大吃起来。她饮了三杯,偷眼向太子姬静望去,只见他正殷勤向赤松子敬酒,韦姬心中不由又好笑又好气,暗道:此时已交子时,再过一刻,只要太子姬静的“内疾”发作,赤松哥哥这疯子的笑容,只怕便要变哭丧脸了。
  赤松子却浑然不觉,依然谈笑风生,神色欣快之极。
  就在此时,太子宫外西面天际,突然升起两道青光,青光有如巨羊头上双角,直向太子宫里面电射而来。
  太子宫内,赤松子心神忽然一震,他深知有异,正欲有所动作,已见太子姬静,闷叫一声,随即以手按腹,状甚痛苦。赤松子尚未及发话示警,姬静已身子一侧,伏在桌上昏迷过去了。
  太子宫的待卫见状,立刻手执兵器,拥了上来,将赤松子、韦姬、姜梅花、黑白猿等四面围住,又有人如飞的奔了出去,似乎是向周厉王报讯去了。
  韦姬见状,不由大吃一惊,她连忙向赤松子示意道:“赤松哥哥,趁厉王的重兵未赶到之前,此时不溜,还待何时?”
  太子宫中的待卫,人数虽亦达百余,但他们见太子姬静,十分敬重赤松子,也不敢过于放肆,只在四面围住,不敢上前出手擒拿,因此赤松子若在此时溜逃,倒也并不困难。
  不料赤松子却从容微笑道:“姬妹放心,只管开怀畅饮,吾保你平安无恙便是。”
  韦姬见赤松子纹风不动,半点没有溜逃之意,不由咬牙道:“这疯子,此时你只管笑,笑……待厉王的重兵赶到,我们便只怕要哭!哭!哭了!”话虽如此,韦姬见赤松子不肯溜逃,她跃起的身子却无奈的又坐了下去,因为若要她抛下赤松子不理,独自逃走,她便宁肯选择与赤松子一道去赴汤蹈火了。
  片刻之间,一群宫中武士,便如飞的涌了进来,人人手执刀枪剑戟,凶神恶煞,对赤松子可半点不客气,大喝道:“妖人赤松子,不许轻举妄动,否则奉厉王之令,立斩无赦!”
  武士厉喝声中,周厉王姬胡已慌忙奔进。他一见太子姬静,伏在桌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心中便如刀割般痛切,一腔怒火,便向赤松子倾泻下来:“赤松妖人,你施法不灵,害死太子,我要将你活烹千次。”周厉王戟指向赤松子厉吼。
  赤松子从容一笑,神色不变,连话也懒得回应。
  周厉王见赤松子毫不理会,不由更怒,他厉喝道:“赤松妖人,你想必自恃有点本事,竟视我王法如无物吗?来人,上前先将此妖人擒下,我要将他活烹一千个日夜。”
  众武士一听,谁也不敢违旨,一拥而上,刀枪剑戟倏地落下他架在赤松子的脖子上。
  赤松子微笑不语,并没作丝毫反抗,他甚至连眼睫毛也没跳动一下。
  韦姬见状,心中不由又惊又痛,咬牙恨道这疯子想必活得不耐烦了,他千辛万苦,努力争取得到的,竟是这见鬼的“刀枪剑戟架脖子”,哎,在凶神般的武士兵器下,赤松哥哥就算有通天本领,只怕也难逃劫数,我韦姬如何是好?韦姬自服“龙涎之土”后,虽然功力陡增,已成不坏之身,但却并无半点杀人攻防的武功招数,她独自逃走尚勉强可以,但要她救人,则连一施武功的机会也没有。不过,若要她抛下赤松子独自逃生,倒不如将她一同杀掉。
  眼下的局面,也真够韦姬这妙人为难的了,韦姬眼见武士便要出手擒捉赤松子,赤松子的脖子上架满了刀枪剑戟,竟仍从容微笑,神色安详之极,也不知他是不敢反抗,还是无反抗的能耐。韦姬实在按捺不住,向周厉王尖叫一声道:“等一等,厉王陛下怎可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杀人?”
  周厉王被人当众喝斥,目中凶光不由大炽,换了任何人,便必立刻死上千次,但喝斥之人偏是美人儿韦姬。周厉王虽惊她是“带毒之花”,但这朵“奇花”委实太美丽,以致周厉王这凶暴之君一时亦难狠心毁灭。
  周厉王目中的凶光摇曳不定,轮番在韦姬和姜梅花身上掠过。终于,他向韦姬沉声道:“嘿!你这美人,为甚说孤王不分青红皂白杀人?哼哼,你最好说清楚,不然孤王便连你也一同活烹了。”
  韦姬眼见赤松哥哥命系一线,心中惊痛,也顾不得自己的生死,尖声分辨道:“陛下,我赤松哥哥为你周室国运振兴,付出了多少心血,作了多少努力,陛下知吗?他就算无功亦有劳,陛下怎可毫不念及,便置他于死地啊!”韦姬情急之状,溢于言表,她根本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了。
  周厉王不由又好笑又好气,他盯着韦姬,道:“你这美人,此时尚敢为赤松妖人说话,你难道不怕被孤王将你烹杀吗?”
  韦姬毫不迟疑,毅然决然的大声道:“若我赤松哥哥不在,留下我韦姬一人在世有什么意思,倒不如与他一道步入蒸笼受烹好了。”
  周厉王一听,不由又羡又奇,暗道:“孤王虽有妃嫔三千,但哪有一人肯如这“毒美人”般,肯为她的夫君牺牲?看来民间的夫妻情义,犹胜我王宫许多了,周厉王心念游转,因此却更感父子之情的宝贵。他目注太子姬静一眼,见他仍伏在桌上昏迷不醒,不由更添痛切,他也顾不得韦姬这“毒美人”的分辨了,厉声喝道:“赤松妖人害死太子,罪无可赦,立刻将他抬上蒸笼,孤主誓要将他烹杀千日千夜!”
  韦姬一听,心中不由哀叹一声,暗臆:若蒸烹千日千夜,只怕便连骨头也蒸溶烂了,她猛一咬牙,身子忽然疾飘而起,向周厉王掠去。她虽然不懂攻防杀人招式,但她的内力轻功绝顶,谁也料不到她竟身如闪电,被她掠到周厉王的身前,随手又抓过一名武士的长剑,学着武士的样子,长剑一沉,架在周厉王的脖子上面,尖声叫道:“谁若向我赤松哥哥出手,我便将这昏君一剑杀了。
  众武士见韦姬娇俏如花,但沉重的长剑在她手上,竟轻如鸿毛,挥舞自如,比宫中的武士更轻松自如,深知她若真的出手,周厉王便十条生命也不存,因此立刻呆如木鸡,谁也不敢妄动。
  周厉王杀人无数,他做梦也想不到,此时此刻,竟有人敢以利剑架上他的脖子,他也料不到韦姬这“毒美人”,竟有如斯闪电般的身手,他身边的武士,居然无一人可以救护他,周厉王又惊又奇又急又气,一时间愣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众武士谁也不敢上前救驾,因为谁都清楚,韦姬手中的利剑只要一拉,周厉王的脖子必断,谁敢犯这风险?
  太子宫大殿上,一时间沉寂如死,就如同地狱突然浮了上来,将殿上的一切均攫进去般。
  此时,赤松子的脖子上,依然被刀枪剑戟架住,他脸上虽然仍一派从容,但心中却已有点焦急。他意料不到。韦姬为了救他,竟将利剑同样架于周王的脖子上,赤松子虽然已知周厉王有横死夭折之劫,但决非在他已“旺发姬氏祖脉龙气”之时,因为周厉王毕竟是姬氏一脉,或多或少承纳了“祖脉龙气复旺”的福荫,他的横死夭折本命,因此亦必可延缓一段时日。但不料韦姬的鲁莽举措,却将赤松子的大计搞乱了。若韦姬真的出手杀了周厉王,周厉王身上的炽烈的“戾气”,必侵犯太子姬静,那时周室气运就再无可救药了。
  赤松子心中十分为难,暗道:我若反抗,必伤及周室姬氏一脉,那与我进宫之意截然相反,但若不反抗,不但自己生命难保,就连韦姬、姜梅花、黑白猿,亦必陪我而亡,这又如何是好也?”
  就在赤松子心中焦虑,双方处于对峙之际,伏在桌上昏迷不醒的太子姬静,忽地大叫了一声道:“好啊!惊天猛虎终将巨羊尖角逐退了!赤松大师所料半分不差,大师真神人也!”
  姬静叫声未落,忽地一跃而起,身手十分敏捷,脸上紫气洋溢,精神抖擞,充满青春气息,哪还有半分片刻前的病态?
  姬静游目四顾殿中,他不由大吃一惊,忙道:“怎会如此?是谁下令以兵器威吓赤松大师,韦姬姑娘为何以利剑架于父王的脖子?各位切勿轻举妄动,一切由我裁决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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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松子见太子姬静不但甦醒,且精神昂扬,神思比片刻前更敏捷,心中不由一阵欣喜,暗喜:一切凶险危机终于可以化解了。
  但韦姬却没赤松子的从容镇静,她心中余悸未息,余恨未消,尖声叫道:“为何如此?嘿!太子殿下为何不先问问你的父王陛下呢……”
  太子姬静一听,果然向周厉王道:“父王!赤松大师为振兴周室国运,付出心血无数,乃我周室之大恩人,父王为甚要将刀剑加诸其身?父王又为甚被韦姬姑娘以利剑挟持呢?”
  周厉王此时眼见太子姬静不但安然无恙,且比昔日更显精壮,心中不由十分欣喜;但又感架在他脖子上的利剑一阵寒凉,不由得也十分惊惧。此时此刻,他确实不敢轻举妄动。沉吟片刻,周厉王才向太子姬静沉声道:“王儿,你刚才大叫什么‘惊天猛虎终将巨羊尖角逐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姬静此时也不敢隐瞒,因情势危急,父王和赤松大师双方无论哪一面有损,均背驰他所想。因此他也顾不得赤松子要他保守其中秘密,切勿外泄的吩咐,把赤松子如何引领他上太乙山祖陵,以无尚大法布局,振旺周室姬氏祖脉龙气的经过,一一向周厉王说了。
  末了,太子姬静耸然动容的道:“父王!此事果然神妙极了!儿臣在太乙山祖陵回来,起初尚心存疑惑,未知赤松大师的妙法是否灵验。到片刻之前,亦即刚子时,儿臣但感西面天际,有一道青光疾射而来,其状有如‘巨羊尖角’,直刺儿臣的胸腹,儿臣但感一阵剧痛,不由得昏迷过去!”
  周厉王直听得十分神往,又十分关切太子的安危,就连架在脖子上的利剑寒凉也忘掉,立刻追问道:“王儿!其后如何,快告知父王?”
  太子姬静吁了口气,才续道:“……太奇妙了!就在此时,儿臣但感自己已置身于太乙峰巅,身侧便是王太祖周穆王墓,胸腹依然受‘巨羊尖角’所刺,十分痛苦!却见王祖墓顶,忽地射出一道紫色光华,其状如雄狮猛虎,向儿臣的胸腹疾射而来!那‘巨羊尖角’与‘狮虎光华,猛烈激斗,啸啸之声响彻太乙山天际!终于,‘狮虎光华,气势大炽,猛地射向‘尖角巨羊’,一声哀叫,‘尖角巨羊,似已负伤,无奈向西面天际逃走……”
  太子姬静一顿,惊喜犹存的长吁口气,才道:“亦在此时,儿臣猛地清醒过来了!”
  周厉王忙道:“王儿清醒之后又觉如何?”
  姬静欣然的笑道:“父王,儿臣清醒之后,非感昔日的内疾尽消,更感胆气大壮,精神振奋呢……”他话语一顿,才回到眼前的现实,不由慌忙道:“父王,儿臣绝对相信,这一切全赖赤松大师的妙法相救助!赤松大师实在功高盖世啊!”
  周厉王此时已相信大半,事实摆在眼前,也不容他不信,但他仍不肯放下天子的威风,向赤松子大声道:“赤松子!你所施的是何妙法?你只须如实奏上,孤王便可以赦你之罪!”
  赤松子不由呵呵一笑,轻声道:“此乃风水寻龙地脉大法,贵在潜移默化,岂可轻易泄漏?我真心实意助周室振兴,厉王陛下何必如此疑心!此法内情奥秘,容我日后奏报,此时非说话之所也。”
  周厉王一听,才松了口气,他确信太子姬静已得救了,心中大石放下,立刻便感受到脖子上利剑的寒凉,因此他沉声道:“韦姬姑娘,你好大的胆量,竟敢以兵器加诸天子脖了!哼,不怕孤王将你活烹么?”
  韦姬见情势已转缓,她心道:此时此刻不宜再将这昏君激怒,便将利剑一收,身形疾退,利剑便随手塞还武士的手中,坐回原位,咯咯笑道:“厉王陛下,既然一切清楚,赤松哥哥和太子陛下亦平安无恙,就当一切并未发生,彼此扯平好么?”
  周厉王见韦姬并未伤他一根汗毛,又说得有趣,他的天子威风竟发作不起,不由呵呵笑道:“呵呵!不错,赤松大师有功于我朝,孤王本欲重加封赏,但你已犯下欺君之罪,孤王本欲重惩,但念在赤松子助太子之功,孤王便不赏不罪,你可服气?”
  韦姬笑道:“我们非为求封赏人镐都,但求保性命安全,赏与不赏有何要紧,可知荣华富贵于我们眼中有如粪土而已啊!”
  周厉王至此,才确信赤松子等人,并非心怀野心之辈,他对赤松子的疑心已全消,把手一摆,威严的道:“好!那孤王便赦了赤松子、韦姬等人所犯之罪!你们可留在太子宫中继续饮宴,孤王摆驾回宫!”
  周厉王说罢,便由带来的众百武士拥着,回返他的王宫去了。
  太子姬静这才向赤松子深深一揖,赔礼道:“赤松大师,刚才父王因不知底细,多有冒犯,赤松大师幸勿介意。”
  赤松子微微一笑,脸上无愠无怒,一派宠辱不惊的神气。太子姬静见此,心中更添敬佩。他请赤松子、韦姬等重新入席,又向各人敬了一杯酒,以示赔罪兼表谢意。
  姬静敬赤松子道:“赤松大师为振兴周室国运,劳苦功高,我代周室臣民敬你一杯!”
  赤松子淡然一笑,没说什么,接过酒一饮而尽。
  姬静又向赤松子斟满了一杯,恳切的道:“这一杯是敬赤松大师所施的妙法,未知其中有何奥秘?请大师不吝赐告!”
  赤松子见此时已无闲杂之人,这才轻声道:“我所施大法,乃风水地脉学中‘以形制形’;因侵扰周室祖脉是源自犬戎国地域的‘巨羊龙脉’,而周室祖脉虽属‘卧虎形格’,可惜已历数百年,地力已弱,难于抵御‘巨羊之煞’。我因此以石布形,将‘卧虎震醒’,遂成‘猛虎’,亦即布成一个“猛虎叼羊’的奇形大格,因此便足以抵抗源自犬戎地域的‘巨羊邪煞’也。”
  姬静一听,不由仰天叹道:“赤松大师真为神人也!姬静再敬大师一杯!”
  赤松子也不推辞,接过酒杯,欣然而饮。
  太子姬静转而向韦姬敬酒,恳切的道:“刚才幸亏韦姬姑娘不惜冒杀头凶险,与父王分辩,拖延了时间,不然赤松大师必被父王误伤,届时周室国运必衰而无救!韦姬姑娘这一杯该敬极了!”
  韦姬咯咯知道:“我为救赤松哥哥,挟持你父王,早已犯下滔天大罪,幸沾赤松哥哥妙法之光,才获得个不赏不罪的结果,我已心满意足。太子殿下这一杯呵,因此不必敬我,倒是有一位姑娘家,不惜十指流血,助太子殿下康复,事后未获半分奖赏,于情不合,于理不该,因此这一杯该敬那位俏姑娘!”
  姬静一听,顿时醒悟,不禁目注姜梅花一眼,但见她含情脉脉,脸上神色欣然,并不因被冷落而自悲,反而为他康复而欣喜。姬静心中不由一阵激动,他心感自这一眼始,姜梅花的身上,已飘出一根柔韧的丝线,将他牢牢缚住了。
  姬静忽地站起,走到姜梅花面前,亲自为她斟满一杯,又充满感情的道:“梅花姑娘为助我康复,不惜以女儿之身搬运重石,纤纤十指为我而鲜血淋漓,待我情深义重,姬静又怎会忘记?这一杯敬梅花姑娘,日后我将重重封赏!”
  姜梅花心中亦不由微微一荡,她自与姬静见面,便感这堂堂太子,待人热诚,且毫无太子的架子,形貌又十分英俊,与他的父王相较,简直是判若两人,心中对他已存十分好感。此时又见他意态真诚。绝无半分虚伪,芳心不由一阵喜悦,忘了女儿家的羞怯,动情的道:“请问太子殿下,你日后打算封赏我什么呢?”
  姬静见姜梅花此时含羞带笑,貌美如仙,心中不由又一荡,竟冲口而出道:“姬静日后若继承王位,必封你为周室天子妃!梅花姑娘可愿意领赏么?”
  姜梅花一听,娇柔容貌不由绯红一片,垂下头儿,没作声,嘴角却隐含欣喜笑意。
  姬静见姜梅花不作回应,不由大急,又忙道:“梅花姑娘可愿意么?”情急之状,溢于言表。
  韦姬见状,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她忍不住对姬静嚷道:“太子殿下为何如此不明女孩儿家心性?梅花姑娘就算心中千万个愿意,她也不会当众点头答应你啊!你为何不先打探清楚她的来历?然后再作决定?”
  姬静笑道:“我求的是贤淑王妃,并非索求她的来历。因此她就算来自民间草野,或各地诸侯王孙,我的心意也决不改变,所以便无须打探了!”
  韦姬一听,转目询赤松子一眼,赤松子明白,韦姬这是向他询示,是否可袒露姜梅花身份来历?赤松子欣然一笑道:“太乙峰上,两者血脉已由‘一石相连’,亦即彼此有缘,更为祖宗龙气认可,如此天赐良缘,一切不必刻意回避!”
  赤松子话中玄机,在座中亦只有韦姬明白。心中再无疑虑,向姬静呵呵笑道:“太子殿下,假如我告诉你,梅花姑娘来自侯族贵裔,乃公主之身,此行镐京,是奉了秘密使命,太子殿下还愿意如此封赏吗?”
  姬静的神思果然已比昔日突进,他一听便含笑点头道:“韦姬姑娘不说,我亦已知梅姑娘的身份来历!梅花姑娘姓姜,想必为周室的开国大功臣姜子牙之后;而‘梅花’数齐地最盛最美,姜姑娘以‘梅花’为名;吾据此推断,梅花姑娘必乃来自齐地的姜太公之嫡孙公主,我又岂会不愿意封赏她呢?”
  姜梅花此时盈盈站起,向姬静下拜道:“齐侯公主姜梅花,参见太子殿下。望恕梅花隐瞒身份之罪。”
  姬静连忙双手扶起姜梅花,欣然道:“我知父王处政失当,令天下诸侯疑惧,情非得已,梅花姑娘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姬静一顿,又肃然的道:“但梅花姑娘入镐京查探之事切勿外泄!否则传人父王耳中,必降罪齐侯啊!”
  姜梅花见太子姬静,竟处处为人着想,心性谦和,处事十分得体,心中更加添喜悦,思忖:姬静太子日后若继天子之位,倒不失为一位贤明的帝君啊!届时只怕各地诸侯,已不必各怀惊惧,派人入镐京刺探“天子情”了!当下姜梅花向姬静又拜谢过维护之情,笑盈盈道:“梅花人镐京,得遇太子,心中安慰,回去告知王祖齐侯,今后不必再入镐京打探啦!但梅花却恭候太子殿下的大驾光临。”
  姬静笑着的点点头道:“待我奏准父王,必亲赴齐地,当面向齐侯提亲下聘,以迎娶梅花姑娘入宫!”
  姜梅花含羞带笑,瞥了姬静一眼,见他意态真诚,芳心暗喜,暗道:得知未来诸君如此贤明,我也不虚此行了!
  姬静此时又转向赤松子,恳切的道:“吾知父王近年处政失当,致令天下臣民怨愤,未知是否父王的本命如此,还是祖宗龙脉受煞所致呢?务必请大师不吝赐告!”
  ‘赤松子微一沉吟,他已可确判,太子姬静是振兴周室国运的唯一人选,而且又是他王太祖周穆王型龙气的嫡传子孙,因此也不隐瞒,坦然告之道:“太子殿下,按我所察,厉王陛下近年所作所为,确令天下怨愤。此乃其本命如此,再加受煞气侵扰气致使。”
  太子姬静忙道:“那大师是否有妙法施救?”
  赤松子微叹口气,道:“江山易改,本命难移;再者厉王陛下受煞已深,几达沉溺的地步,又岂可以外力逆移?我于太乙峰所布大法,亦仅能助延他一段时日。”
  姬静听出赤松子话中危机,急道:“往下将如何?”
  赤松子道:“厉王陛下必难逃横死夭折之劫,届时天下或有一番乱象。幸而太子殿下尚在,必可收拾残局;以图振兴周世!”
  姬静暗暗惊心,忙道:“既然如此,我将如何自处?务请大师指教!”
  赤松子微一沉吟,方道:“此乃天机之兆,亦为本命之数,是无法回避。太子殿下也不必刻意追求逆转之法,宜处变不惊,先勤行习治国政务,待时机成熟,即可振臂而起,施展你的振兴周室国运大志!目下千万莫急功冒进,否则与厉王陛下的本命冲突,必增乱象,如此势必一发不可收拾!太子殿下切记!切记!”
  太子姬静见赤松子如此郑重嘱咐,虽然心中惴惴不安,无奈也只好肃然答应。
  周都镐京太子宫中,当晚的这一席盛宴,就在太子姬静康复的欣喜,对周室国运的忧虎、惊疑的气氛中过去。而赤松子竟然破例答应,留在姬静的太子宫中作客。赤松子的心思,也只有韦姬明白,他已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匡扶太子姬静,以实践他振兴周室气运,令天下百姓苍生享太平的大志。

  第三章  龙脉移魂 重振朝纲

  日月沉浮,乾坤幻变;天机演行,充满不可预知的变数。其中的无穷奥秘,就连身为“青牛老祖”嫡传弟子——中华大师赤松子,一时间也难参透。
  就在太子宫设盛宴的一个月后,距周都镐京西面三百里的犬戎国地域,在一条险峻的山涧小路上,有一老二少三位女子向山巅飞掠。三人的身法如风如烟,十分灵幻,显然均是具惊世身手的绝顶高人。
  此时,掠在前面的艳如桃花的女子,身形忽地一回,如云烟般飘旋到中间一位老婆婆身侧,带点迷惑的道:“师父!如此布局,如此施为,当真可以颠覆周家天下,令我“有苏犬戎国’威震四海、一统天下吗?”
  那被艳如桃花的青年女子称为“师父”的老婆婆,形貌十分奇特,她的头发一半黑,一半白,身上的衣饰也是黑白相杂,相映之下,就连她的脸色亦呈一忽儿黑,一忽儿白,古怪而诡秘,睹之令人心魄摇撼。原来她便是当年被商纣王所灭“有苏国”的国师“东夷姥姥”,她的嫡传弟子,便是曾人宫惑纣王,令商朝倾覆的妖妃妲己和玉姬,而妲己即是“有苏国”的公主。
  但商朝虽然被灭,取而代之的却是大周国。东夷姥姥和妲己、玉姬师徒三人,复“有苏国”之心矢志不移。妲己化名为“妲姬”,与玉姬一同嫁入西域的“犬戎国”,几经辛苦钻营,终篡夺了“犬戎国”的朝政,于犬戎国中尽复“有苏国”的一切旧政国仪,因此可以说,犬戎国其实是“有苏犬戎国”了。
  而东夷姥姥前面艳如桃花的女子,便是妲姬的妹妹玉姬;东夷姥姥后面的俏丽如仙的女子,自然便是当了“有苏犬戎国”的“王太后”妲己,亦即现在的“妲姬”。
  这一切虽已发生了数百年,但师徒三人修炼成精,已拥不坏不死之身,犹如世人所称的“地仙”,因此师徒三人均容貌如昔、俏丽如花似仙。更由于已历经数百年,世上根本无人知悉师徒三人的身份来历,因而显得奇特而诡秘。
  不过,虽然已历经数百年,东夷姥姥、妲姬、玉姬师徒三人,对中原帝君的仇恨,仍十分炽烈,原来对商朝的仇恨,此刻便转移到代亡而起的周朝身上了。总之,师徒三人牢记“有苏国”亡国之耻,誓要取“中原帝君”而代之,“亡国之恨”、“复国之志”,竟是如此的恐怖和炽烈。
  此时,东夷姥姥听王姬这般一问,不由冷嘿一声道:“为师所伏妙法,已令犬戎国变作吾有苏国江山;玉儿对为师的能耐尚有疑惑吗?”
  玉姬道:“师父神机惊世,玉姬怎敢疑惑?但此行目标是中原帝君大周天下,此事非同小可,若成功则惊天动地。若不成功则不但徒费心血,更会打草惊蛇,令大周国有所防范。因此玉姬才多嘴一问。”
  东夷姥姥微哼一声,并不作答,却反问随后而上的妲姬道:“妲儿,你以为如何呢?”
  妲姬在“犬戎国”是堂堂王太后手握朝政大权,现下的犬戎国君,是妲姬的养子,年仅十四岁,不过是妲姬的傀儡而已。但是,妲姬在东夷姥姥面前,却绝不敢以“王太后”自居,反而处处小心谨慎,因为她深知师父东夷姥姥的本事,她既可以妙法助她成为大戎国王太后,亦同样可以施法将她打入地底!
  妲姬一听,心中不由一凛,她知东夷姥姥心中已动气,便连忙回道:“凭师父之能,足可旋乾转坤,当今之世,还有什么不可能呢?玉姬妹太多心了,请师父不要介怀!”
  东夷姥姥一听,才傲然的道:“我当年的劲敌,唯有一个姜子牙而已,但姜子牙这老不死近年已深隐不出,大概已厌世潜入地府深处去了,当今之世,我尚怕了谁也?”
  玉姬仍然不太服气,又大着胆子问道:“师父果然神通广大,但师父不是说,眼下周国已出了一位高人,竟识破我们于巨羊山伏下的‘巨羊奇煞’龙脉,以妙法助旺周王陵的龙气,终令周室太子病体康复,大有重振周室气运之势。那如此高人,师父又是否可以应付自如呢?”
  东夷姥姥一听,连声冷笑,并不作答。
  妲姬忙道:“周都镐京发生之事,皆瞒不过师父的神眼,师父又岂会被困?况且我于周都王宫伏下的密探,亦已将宫中的动静回报,知助周室的高人,是一位自号‘赤松子’的草野之士,此人名不见经传,何足惧哉?师父早有妙法反击了!玉姬妹不必多言啦!”
  东夷姥姥、妲姬、玉等师徒三人,功力奇高,说话之间,身形如光似电,眨眼便掠上山巅了。
  只见山岭耸起两座尖峰,山体形如巨羊,尖峰似巨羊头上双角,峰下耸着一座土墓,墓碑上书“犬戎旧褒氏之墓”七个刻字。原来东夷姥姥师徒三人此刻掠上的,竟是月前赤松子曾驾临的犬戎国地域巨羊山。
  东夷姥姥掠上巨羊山“褒姓墓”前片刻,鼻子忽地连耸几下,代之冷笑道:“此地月前已有人踏足到访!或许便是那自称什么‘中华大师’的赤松子吧!”
  妲姬一听,吃了一惊,忙道:“师父!若那赤松子真的到过此地,他是否会于我‘褒姓墓’中作法弄术,坏我犬戎国护国龙脉?”
  东夷姥姥嘿嘿笑道:“风水堪舆龙脉之道,非他中华人所独有,难道我便不精吗?但凡龙脉之煞一经布伏,便根基牢固,不可摇撼!若违法施为,施法之人必先暴毙,因此精于风水龙脉之道者绝不为也。那赤松子既可识破吾之‘巨羊奇煞龙脉’,更于彼周室祖陵中布伏妙法,助旺周室祖脉龙气,救了周室太子一命,此人必精于风水堪舆之法,他又怎能肆意妄为也!”
  妲姬一听,这才暗松口气,醒悟道:“原来如此神奇!难怪师父决计不赴周室祖脉太乙山施法也!但他们既已在周室祖脉地布伏旺龙大法,周室气运便可振兴,那克取周室江山大计,岂非受挫了吗?师父将以何法破之?”
  东夷姥姥冷哼一声道:“哼!他既可发旺周室龙脉,以抵御我的‘巨羊龙脉’克煞。难道我就不可以激旺‘巨羊龙脉’之奇煞,向其狠狠反击吗?嘿嘿,他有妙计,我难道没有良谋?只要我的大法施展,便教他周室气运立衰,周室江山必为我所取!”
  东夷姥姥说罢,便不再多言。她凝神向四周审察,但见山岭挺耸双峰,依然形如巨羊双角,尖锐而极有气势;羊角峰下,是一大片青绿的草地,在黄色的山土中,显得特别抢眼。
  东夷姥姥心中一动,身形一晃,便向那片草地掠了过去。一会儿,她又掠了回来,手上却捏着一株“三株九叶草”,上有三株茎,茎上各长九片叶,根部起节,根须细长,形如女子见了脸红的“雄性阳物”,显得十分古怪奇特。
  妲姬和玉姬均是世道中人的过来人,但一见东夷姥姥手中之“草”,面容依然禁不住一阵臊热,心神亦为之一阵跳荡。玉姬忙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宝贝?竟能令人目睹而心惑?当真奇妙之极啊!”
  东夷姥姥不答,却道:“你二人快依此草为样本,拔三十株回来,须连根叶,不可丝毫有损!快去!”
  妲姬、玉姬二人一听,不敢有违,连忙向羊角峰下的草地掠去。依东夷姥姥所示的“草本”,小心翼翼,连根叶各拔了十五株,然后两人又掠了回来。
  玉姬捧着一大把“本草”,惊奇的向东夷姥姥道:“师父,这奇妙宝贝拔回来了,不知有何用途?”
  东夷姥姥此时正凝神仰望天际,她且见天色近晚,东面却飘出一大团乌云,直向这面飘近。当下更加不犹豫,决然的道:“妲姬!玉姬!你二人快将此物植于‘褒姓墓’周围,按墓顶六株,四面各六株分布,务必在大雨来临前植毕,快施为吧!”
  妲姬、玉姬二女,不敢怠慢,当即各施功夫,以指力代锄,挖土成穴;又按墓顶六株,墓周东、南、西、北四方位各六株分布植下。
  片刻间,妲姬已植好十五株。而玉姬稍慢一步,亦将余下的一株种植好了。
  玉姬一跃而出,咯咯笑道:“师父!这花农之作业,玉姬已干妥啦!但这又有何妙用呢?”
  玉姬话音未落,东夷姥姥也未及回答,东面的乌云已飘临上空,又沉压下来,随即一场暴雨倾泻而下。
  巨羊山岭,无任何遮雨的建筑物,东夷姥姥师徒三人,虽然是绝世高人,但女人天生怕雨,因此三人慌忙投身至山峰西面的一座树林中躲避。
  在倾盆大雨中,躲在树林的玉姬,向妲姬吐舌道:“妲姬姐姐,师父之能,真可洞天察发,你看暴雨果然说来就来!”
  妲姬却皱眉道:“骤下一场大雨,墓上之草刚刚植下,也不知是否会被雨水冲去?”
  东夷姥姥此时凝运内力,聚于双目,雨幕被她的目力射穿,落到那“褒姓墓”中。忽见她傲然笑道:“好极了!这一场大雨,乃天助我也!”
  妲姬内力稍逊,目力未能穿透雨慕,闻言便奇道:“为什么?师父。”
  东夷姥姥呵呵笑道:“我料大雨将至,果然如此!天发雨至,雨助草生,岂非天助于我,省却运水灌浇植草的一番工夫?”
  妲姬道:“话虽如此,但只怕雨水太猛,将刚植下根未牢的草物冲走了。”
  东夷姥姥傲然的道:“放心,我料墓上植草已生机勃发,此乃天助我有苏犬戎国必得中原江山之兆!妲姬不必疑虑,待雨散云收,一切即可知分晓!”
  玉姬心性多疑,不太相信东夷姥姥的大法如此神妙;妲姬心中也有点疑惑,却没敢再向师父追问。因为她深知东夷姥姥眼高于顶,特别是成功助她篡夺犬戎国大权后,更加目空一切,若在她施法时有疑惑,必惹她反感,一怒之下,也不知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来,因此妲己怎敢冒险?妲姬于统筹大计、谋划钻营的心思上,样样比玉姬、甚至比东夷姥姥沉稳多了。
  师徒三人静默等待,约一个时辰后,暴雨便倏忽而过了。巨羊峰上,顿复一片晴明。
  玉姬一见,已急不及待的掠了出去,如飞地掠到那“褒姓墓”前。立刻,传来她惊喜的尖叫声道:“奇迹!奇迹!师父!妲姬姐姐!墓周之草,不但生机勃发,也已长高一半了!当真神妙之极!”
  妲姬随东夷姥姥掠近,妲姬向墓顶及四周一瞧,只见墓周新植之草,顶六四周各六,均已葱绿一片,迎风招展,果然已比种植前长高了一半。
  妲姬不由向东夷姥姥赞道:“师父之能,果然洞天彻地!我‘有苏犬戎国’,有师傅相助,必可重振昔日的光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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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姬在惊喜之余,却意犹未足,趁师父东夷姥姥高兴之际,连忙问道:“师父!玉儿尚不明白,于此‘褒姓墓’周,植些三十株异草,就可反击周室已被发旺的祖脉龙气么?这岂非太神奇了?”
  东夷姥姥此刻心情正感兴奋,因此对玉姬的追问并不觉讨厌,反而呵呵笑道:“我的大法,日后尚须你二人为之辛苦奔走,届时再向你二人解释清楚吧!”
  东夷姥姥一顿,见妲己、玉姬均留心倾听,这才续道:“你们不知此异草的奥秘来历,因此很难明我振奋法的奇妙!此草每株三茎,每茎九叶,不多不少,十分神奇,因此称为‘三枝九叶草’,乃指其外形而言。但其性能功用,只怕便无人知道了!”
  玉姬忙道:“师父!那到底有何用处?”
  东夷姥姥呵呵一笑道:“不久前我潜人中原地域,于一高山上,发现一群山羊,其中九雌一雄,正在如人间夫妻交配!那雄羊连配三雌,已显得气力不继,当我正为它担心,无法应付余下的六头雌羊时,却见已获交配的三头雌羊,各向一面疾奔而出。不一会儿,竟然各自叼了一株奇草回返,分三面围在雄羊身侧。雄羊虽已疲态毕露,见雌羊口叼的奇草,则毫不客气,伸嘴将其叼入自己的嘴中,大嚼起来⋯⋯”
  妲己、玉姬二人,均是男女此道中的高手,二人听着,不由十分神往,俏脸也臊红起来。玉姬见东夷姥姥忽地顿住,立刻大感吊胃口,连忙追问道:“师父快说!往下如何?”
  东夷姥姥正说在兴头上,也不恼妲己、玉姬的心急,又呵呵笑道:“那雄羊吃了雌羊口中的其中一株奇草,突然神态大振,变得十分兴奋,也不必雌羊向它挑逗,便一跃而上,与雌羊交配起来,连配三头雌羊。然后又吃了第二株奇草,神威大勇,再与余下的三头雌羊交配!我此时才知雌羊叼来的奇草必十分珍贵,于是便趁其不备,将雌羊口中余下的一株夺了过来,仔细一瞧,原来此草长有三茎,每茎有九叶,外形奇异!我知此草有令人淫心暴炽的妙用,犹如雄羊吃了,向雌羊霍霍进攻,因此我便将此草命名为‘淫羊霍’!”
  说到此处,东夷姥姥又忽地一顿,神色十分兴奋,像是被她所迷的“异事”感染而陶醉。稍一歇,她不待玉姬索问,又傲然的道:“此‘淫羊霍’草既有此妙用,我便忽发奇想,为何不将其好处用于风水地脉学上?令其‘淫气’与地脉‘龙气’交汇,大大增强地脉龙气之‘淫煞’呢?我在犬戎护国龙脉‘褒姓墓’所施大法,其妙用源由皆在于此也!”
  妲己和玉姬二女,此时已恍然而悟,东夷姥姥于墓周所植之异草,原来便是可令人淫心暴炽的“淫羊霍”草!两人在惊奇之余,却仍存疑惑,潜思:那“雄羊雌羊交配”,是有形之物,可实地考察,而用之于“风水地脉”上的,却应是无形之物,这又如何知其是否有效呢?”
  两人的心思,实瞒不过东夷姥姥的锐目,她不由做然笑道:“你二人必定心生疑惑,以为我的‘淫羊大法’未必可以收效呢!嘿,我就让你二人亲眼目睹此惊世妙法如何奇妙吧……”
  东夷姥姥语音未落,忽地沉喝一声,双手向前一拍,送出二股浑厚无比的真气,分射三十株植于墓周的“淫羊霍”草,其气所到,三十株异草立刻猛然一摆,草身向‘褒九墓’中央倏地伏下,就如受人指挥控制,半点不敢怠慢。而“淫羊霍”草的炽烈“淫气”,也被东夷姥姥的真气带动,丝丝钻人“褒姓墓”中去了!
  接而,又听东夷姥姥厉声喝道:“巨羊龙脉,速发其力!淫气人体,淫煞暴炽!速现其形,以观效应!”她一连厉喝了数声,双手又连续催送真气。
  就在此时,巨羊山羊角峰下的“褒姓墓”,从墓顶墓周忽地冒出三十缕青中带紫的烟气,冉冉上升,凝聚成云烟,其状恰如一头双角巨羊,其色青中带紫,光华皓皓,赌之令人心旌摇荡!
  东夷姥姥、妲姬、玉姬师徒三人,虽已从异类中修成人身,又已练得数百年的道行根基,但乍睹此“青紫巨羊烟云”,仍感不克自持!玉姬是三人中功力最弱者,她目睹之下,心神如遭电灼,随即一阵迷糊,浑身燥热,渐而更,添周身奇痒,就如女人的春情勃发,芳心浮动,根本无法压抑!玉姬荡人心魄的呻吟一声,双手随即开始撕扯身上的衣裙,有如见着倾心的夫君,渴盼立刻欢好,且急不及待了!
  妲姬功力稍胜玉姬一筹,她虽感心旌摇荡,但神智尚保五分清醒,她心知不妙,连忙拚命运功相抗,勉强压抑心中的“邪念”。她虽然未至于如玉姬般当场出丑,但她想分心助玉姬抵御,却是无法也不能,因为只要她稍一分心,那“邪念”便陡增几分,妲姬吓得只望自保,再不敢动救助玉姬的念头。
  东夷姥姥亦感不妙,因为她此刻正催发真气,无懈运气抗衡,乍然目睹“青紫巨羊烟云”,她的心神亦不由一荡,那等早已被她压沉数百年的“邪念”,竟突然钻出,且有越来越强烈之势!
  东夷姥姥不由大吃一惊,暗道:我这千年不坏之身,若在女徒面前出乖露丑,撕衣盼淫,那还成何体统,我之颜面何存?她到底功力通玄,心生警觉,施法之势便突然变化,双手送出的真气蓦地一回,不再下沉,而是改向上腾。
  那“青紫巨羊烟云”,因此亦被带引升腾,渐浮于墓顶虚空。
  东夷姥姥凝运内力,十指连射,发出十道凌厉无比的真气,射向“青紫巨羊烟云”,接而又猛地向东北面一转,厉喝一声道:“淫羊奇煞,速纳原脉!护我犬戎,坏他周室!速去!速去!”
  在东夷姥姥的厉喝声中,那浮于虚空凝然不动的“青紫巨羊烟云”,忽然如有“灵性”般,四脚腾跃,头上双角昂仰,向东北面射去,如光似电,怪异之极!眨眼已射到百里之外,又忽地向下一沉,射落一座形如卧虎,又如“乙”字形的山峰上去!
  随着“青紫巨羊烟云”的远去,正淫念暴炽、自撕其衣的玉姬,忽地浑身一抖,撕着身上衣裙的手蓦地一顿,安静了点,但神思依然迷糊,怔怔的呆立,犹如木鸡寒鹤,其状怪异而又可笑。
  妲己此时神智回复清明,目注如光似电向东北面而去的烟云,不由喃喃的道:“厉害!厉害!异草淫灵之气,与‘巨羊龙气’一旦交汇,其威力竟强大如斯!师父今日所施的‘淫羊奇煞’龙脉大法,足可震惊后世了!”
  她一顿,瞧东夷姥姥并无回应,随即又道:“请问师父,那‘青紫巨羊烟云’射落何处呢?妲己功力所限,尚未能窥透。”
  东夷姥姥一听,才傲然一笑道:“那‘青紫巨羊烟云’射落之处,虽远达百里之外,但岂能逃脱我的眼目?那是一殛形如卧虎又如‘乙’字的山峰,若我所料不差,那必定是周朝王陵所在的祖脉地太乙山峰了!”
  妲己一听,不由又惊又喜,忙道:“那‘青紫巨羊烟云’乃我犬戎国护国龙脉灵气所凝聚,射落周室祖脉山上,必有奇应!不知其威力足不足以反击已被赤松妖人所发旺了的周室护国龙气呢?”
  东夷姥姥一听,不由呵呵大笑,随即漠然的道:“赤松妖人,名不见经传,他对风水地脉,虽有所长,又怎能与我‘淫羊奇煞’大法相抗?周室气运,必因此而衰败!”后一顿,又傲气十分的道:“我的大法必然灵验!大可先返犬戎都城,静观其变!”
  妲己心中虽亦惊喜,但她心思比东夷姥姥缜密,仍不太放心道:“师父,虽然如此,但那赤松妖人既亦精于风水地脉之道,他是否会窥破此‘淫羊奇煞’大法?假若被其窥悉,他必定设法抗衡,届时师傅的心血,岂非白费了么?”
  东夷姥姥不由微吃一惊,心道:那赤松妖人既可一眼窥破他周室龙脉受煞侵之秘,显见功力不弱!妲己所担心的,倒不可不防!她心念瞬转,断然对妲己道:“你所虑的亦有其理!既然如此,我们便先设法对付赤松妖人,将他诱入迷局,令他无懈兼顾!如此则吾大法必万无一失了!”
  妲己一听,不由大喜道:“此计甚妙!但这赤松妖人非同小可,未知由谁出面,诱他入局,将其困住?”
  东夷姥姥沉吟思忖,忽然截然的道:“我倒想亲身会一会这赤松妖人,瞧瞧他到底有多少能耐!你们先行返犬戎都,替我安排部署,我必令这赤松妖人人我迷局!”
  当下师徒三人商妥对付赤松子及周室国运大计后,妲己和玉姬二人,便先行返回犬戎国都,安排部署去了。
  东夷姥姥独自向东北面的周朝地域掠去,她断然决定,由她亲自出马,诱引那不知死活,竟敢以“龙脉大法”匡扶周室国运的妖人赤松子入迷局!
  就在东夷姥姥、妲己、玉姬师徒三人,于犬戎国巨羊山上“褒姓墓”中,布伏“淫羊奇煞”大法,更催激“淫羊煞气”暴炽直犯周室太乙山祖脉地的当天晚上,周都镐京王宫内,便突生异变。
  周厉王姬胡,自赤松子驾临宫中,以无尚大法“旺发周室祖脉”,令内疾缠身的太子姬静康复后,这多月来,一直十分平顺。周厉王近年变得暴戾的脾性,亦缓和了些,整整三十多日,他仅动怒下旨杀了十人,但在此之前,他每日下旨烹杀的,便达十人。显然周厉王的暴戾嗜杀,已灭减大半。周都臣民,均暗感惊喜,亦暗自庆幸,以为周室国运终于有了转机。
  但就在三十天后的这一晚,刚交子时时分,本来色欲心减退的周厉王,正与一位妃嫔躺在宫中床上,沉沉睡着。但在赤松子驾临之前,周厉王每晚必与五女同床,整晚淫戏,不眠不休。
  此时,在卧宫中侍侯的宫女亦伺机困睡片刻,周厉王的卧宫,鲜有如今晚般平静。
  此刻已交子时,立即黑夜将去,黎明快临。周厉王卧宫中的宫女,却忽听卧睡床上的周厉王怪叫一声,叫声如雄羊发情,令宫女的心思亦为之荡漾。随即,又见周厉王忽地一跃而起,跳下床来,手脚着地,模样如一头发情的雄羊,向一旁侍候的四名宫女扑近!
  四名宫女心中剧震,但又不敢逃避,更不敢反抗。周厉王形如“发淫雄羊”,将四名宫女按在地上,撕破衣裙,露出一身雪白玉体。周厉王一跃而上,就同“淫羊”般与雌羊疯狂交配。四名宫女心神震荡,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只好任由周厉王为所欲为。
  第二天一早,周厉王忽然下旨,要武士到各地诸侯地方,搜罗美女,多多益善,纳入宫中,供周厉王日夜渲淫。若各地诸侯偶有怨言,即被烹杀,周朝天下,被弄得臣民百姓妻离子散,民怨沸腾!
  周厉王又下令大造宫室,供收藏各地搜罗人宫的美女;一根宫殿的梁子,便抵民间百姓三年口粮;而美女乘坐的宫车,因上坐美女十人,加上一位周厉王,在车上裸体淫戏,因此牵车而走的宫女,便须五百人之众。这样造一座宫室殿堂,须花各地诸侯进贡的一年财物。
  周室天下;被周厉王这般一闹,本来已民怨频生,此刻更加火上加油,沸腾的民愤,有如地火奔腾,随时爆破冲发,把周朝烧成灰烬!
  周厉王不听任何的劝谏,连他平日最信任的辅政大臣召公,也被他拒诸宫外。严厉颁下令旨,凡有进谏者立刻烹杀!
  太子姬静,闻讯大惊,虽知周厉王已颁令旨,进谏者必死,但他为周室国运忧心,毅然冒死赴王宫求见周厉王。不料,周厉王却派人传话出来道:“太子若为聚父子之情,请稍待时日;若为进谏,则请回太子宫,以免触犯进谏者烹杀之王法!”
  太子姬静无奈,只好退回太子宫,无计可施,坐在椅上连声长叹。姬静百般无奈,只好将赤松子请来,向他求救。赤松子一听,大叹了口气,道:“哎,或许是周厉王本命戾气爆发,无可救药!”赤松子吩咐太子姬静,切勿轻举妄动,且到召公府暂居,以便暗中召集朝中如召公等正直大臣,为即将届临的变劫作应变的准备。然后赤松子便匆匆告辞走了。
  太子姬静见赤松子亦无计可施,知周室气运已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无奈只好依赤松子的吩咐,连夜出宫,赶赴大臣召公的府第,商议应变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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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松子返回太子宫偏厅馆舍,与韦姬、黑白猿会合。姜梅花早在月前,便已先行返回东面的齐侯王地去了。
  韦姬见赤松子被太子邀人太子宫大殿议事,行色匆匆而回,不由奇道:“赤松哥哥,目下皇宫内外民怨沸腾,风声鹤唳,你为何不留在太子身边,助他历劫应变?”
  赤松子微叹口气,道:“我原来以为,于周室祖脉太乙山布伏风水旺龙大法,便可振兴周室气运,不料却仅可延缓了三十日时间而已,周室姬氏血脉,受煞气已深,看来映衬于周厉王身上,已至无可挽救,唯有让其爆发,以便于劫难中消解周室王脉暴戾之气,来保存太子姬静这一点血脉了。而且眼下惊变在即,且必在宫内起变,王宫已非安全之地,因此我吩咐太子姬静,先行出宫,到大臣召公府上暂避。”
  韦姬吃了一惊,忙道:“我们不幸卷入这场劫祸,将如何应对?”
  赤松子微一沉吟,即毅然的道:“我们留在太子宫,已失去任何作用,宜立刻赶赴宫外召公府第,方便于暗中设法保护姬静的性命安全。”
  韦姬对太子姬静十分有好感,因此一听便毫不犹豫,一跃而起,道:“好啊!这月来困在这见鬼的王宫,已几乎闷得我发病了,更可怜是黑白猿这猴头,终日抓耳挠腮,再不走啊,只怕它便要变作疯猴子了。”
  赤松子微叹口气,当即与韦姬、黑白猿一道,飞掠而起,从偏殿的后园,如闪电般越出宫外去了。
  就在第二天的深夜,周都镐京的百姓及商人,对周厉王的残暴统治忍无可忍,数十万人于一夜之间揭竿而起,发动了浩大的武装暴动。愤怒的国人高举戈、矛、大刀等兵器,冲到王宫,把周厉王正在渲淫作乐的王宫团团围住。
  周厉王身边尚有近千武士,起初他不感惊怕,不料王宫武士,有大半已对周厉王心生恨怨,趁国人围困王宫,纷纷叛逃而去,有的甚至投入反叛的武装暴动,王宫被围困的第二天,周厉王王宫中的武士,就仅剩三百人,根本无力保护偌大的王宫了。
  周厉王此时知大势已去,慌忙出逃,侥幸逃过黄河,在黄河延续岸山西的彘匿藏下来。
  愤怒暴动的国人,搜捕不到周厉王,便将一腔怒火转移到太子姬静身上,但在王宫中搜索不着,开始转移搜寻整座国都镐京。
  暴动国人获悉太子姬静惹藏在大臣召公府内,于是将召公的府第包围,逼召公交出太子姬静。
  召公府上的卫士仅有五六十人,根本无力抵御暴动的国人的进攻,全府上下慌作一团。
  此时赤松子、韦姬、黑白猿等,亦在召公府内,赤松子面对镐京百姓的暴动,亦感十分矛盾。一方面他对周厉王的暴虐统治心产痛恨,对国人于死亡线上激发的暴动也表同情,但另一方面他又深知太子姬静是唯一可令周室振兴的人选,且犬戎国又在西面虎虎窥伺,假如太子姬静被杀,则周室必在内外夹攻下沦亡,周室百姓必陷于异族之手,届时生死两难,赤松子此刻是真的陷入进退两难的险境了。
  姬静见赤松子亦束手无策,又见召公闷声不语,以为召公和赤松子均在担心自家的安危,他感到一阵绝望,于是沉吟片刻,加以耳听府外越来越轰动的围攻声,心想自己决计难逃此劫,便一跃而起,对召公道:“召公,我意已决,为保存公等生命,我自行出去受死便是,国人恨父王暴虐,我身为姬氏子孙,王室血脉,应由我抵偿此罪孽!”
  姬静说罢,举步欲出,直见他意态坚持,倒非虚伪做作。
  韦姬一见,心中不忍,一手将姬静扯住,轻声道:“府外暴民近万,太子殿下这一出去,立刻有粉身碎骨之危,你难道甘心去送死吗?”
  姬静痛苦的长叹一声道:“父王种下的罪孽,激溅国人痛恨,所谓父债子偿,我又怎能逃避?况且以我姬静一命,保存诸君等生命,我虽死亦无憾了!”姬静说罢,又欲挣脱而出。
  韦姬心中又怜又气,她见赤松子一直沉吟不语,不由嗔道:“赤松哥哥,你不是说要保住太子的性命么?在此关键时刻,为何竟如哑巴了?你知惹此祸端的并非太子,而是周厉王这昏君,又怎忍心坐视他去无辜送死?”
  赤松子一听,忽地微叹口气,喃喃的道:“我怎不料周室祖脉受煞太深,周厉王罪孽太重,竟连我的‘旺龙大法’亦功败垂成,唯今之计,只有施行‘血祭祈禳’大法。周室国运或有转机,但此法须牺牲一条生命,我于心不忍,哎,真教我进退两难。”
  太子姬静一听便立刻道:“赤松大师不必为难,我的性命已交付于天,大师可以我的性命来施行‘血祭祈禳’大法,来拯救周室国运!”姬静说完,转而走到赤松子身前,毅然道:“姬静这条生命,便交托大师手上了,大师不必犹豫,只管放手施法吧!”
  赤松子盯注姬静一眼,果见他意态真诚,已作出自我牺牲的准备了,他不禁长叹一声,道:“此事若如此简单,则我也不必为难了,太子殿下是振兴周室国运的唯一人选,怎可牺牲?但若另觅人选,则此人须与太子殿下同年同月同日生,如此方可代太子殿下行‘血祭祈禳’大法,但此从何寻找呢?这当真难、难、难极了啊!”
  韦姬一听,知替代太子姬静的人选,必须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她亦叹气道:“世上同年、同月所生之人,已不多见,但有同年同月同日所生之人,眼前府外被重重围困,就算我们出外寻觅,只怕也来不及了。”她此时才明白赤松子为难之处,一方面他同情被害苦了的周室国民,决计不想出手杀伤他们,另一面他又得拯救周室的国运,免周室陷入异族之手。但唯一振兴周室国运的太子姬静,却遭周室国人逼迫,两者之间皆不冀有任何损伤,这当真令赤松子为难之极了。
  就在此时,周室大臣召公忽然接口道:“赤松大师不必为难,施行‘血祭祈禳’大法,我已有妥当人选了。”
  赤松子一听,内心又喜又奇,忙道:“召大人,入选在何处,须知此人需与太子殿下同年同月同日生啊!”
  召公慨然的道:“我已仔细思量,我府中唯一与太子殿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只有我的儿召义,为保住太子殿下生命,为振兴周室国运,我儿召义只好自我牺牲了。”
  赤松子、韦姬一听,不由面面相觑,作声不得,两人均心道:召公竟连自己的亲儿亦肯牺牲,他对周室可谓是忠肝义胆了。
  太子姬静一听,亦愧然的道:“此事万万不可,召公子怎可因我父王所作的孽而牺牲?父债子偿,父王的罪孽,便由我姬静一人承担吧!”
  姬静说罢,转身大步向府外走去。召公一见,连忙抢前,吓地跪在姬静身前,双手牢抱姬静的双膝,老泪纵横,哀然的道:“太子殿下体恤微臣之恩,臣万死难报,但太子殿下若不答应臣之所求,臣绝不放手,除非太子殿下先将微臣杀了吧!”
  姬静此时亦热泪交流,他仰天长叹道:“你的忠义之心,我不敢负也!皇天可鉴,日后姬静若能执掌朝政,必以至诚至仁之心善待国民,以图周室国运振兴!”
  召公一听,知太子姬静已答应了他所求,便一跃而起,奔入内室。不一会,就引领一位少年人走出来。赤松子凝神向少年人一看,只见他与太子姬静身材容貌十分相似,乍看之下,竟分不出两人的身份,心中不由微叹口气,暗思:果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之人,可惜他便要为周室而作牺牲了。
  召公引领少年人,大步走到赤松子面前,决然的道:“他是我儿召义,是可替代太子殿下的人选。”
  赤松子微叹口气,苦笑道:“召大人,可知我的‘血祭祈禳’大法,势须以血祭煞,祈天禳祸,以令周室血脉逆转衰运,而令郎也会因此而牺牲。”
  召公慨然的道:“赤松大师,眼下周室内乱丛生,外族虎视,行将沦亡,国破家亦必亡,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若牺牲我儿一人,能换来国运中兴,则我儿虽死而无憾了。”
  赤松子又目注召义一眼,见他神色凛然,毫无惧色,知他是真心真意,为国牺牲,心中更加又喜又奇,暗道:此子年仅十八,竟有如此胆色,如此忠肝义胆,乃日后国家之栋梁,怎可如此白白牺牲?罢!罢!罢!拼着损耗我一身功力,助他和太子姬静安渡此劫吧!
  赤松子心意既定,当下便不犹豫,请召公将堂上的闲杂人摒退,严令任何人不得擅进。
  然后赤松子吩咐太子姬静,将身穿的太子服饰脱下,与召义身穿的衣饰交换。
  待两人交换衣服穿上,赤松子又吩咐两人各刺破中指,滴血半碗,搅和了,让两人各饮一半。然后道:“你二人血脉已交流融汇,已犹如兄弟同一血脉,所以同一命运,太子殿下亡,召公子必不能独生;召公子丧,太子殿下亦不可苟全。你们同年同月同日生,日后也将同年同月同日死,风雨同舟、患难与共,你二人现知道吗?”
  太子姬静和召义,各自饮彼此的血液,心灵如互通似的,不约而同,异口齐声道:“是!仅遵大师吩咐!”
  赤松子微一点头,随即请太子姬静退入内室,深隐不出,就算外面天翻地覆,也不需理会,姬静凛然点头,俯身向赤松子、召义拜了一拜,就退入内堂去了。
  赤松子又吩咐韦姬和黑白猿道:“你二人速入内堂,护卫太子,既不许任何人接近,亦不许太子外出半步!”
  韦姬、黑白猿心知事态严峻,话也没多说,转身紧随姬静进入内堂,严密护卫去了。
  赤松子让召义盘膝坐下,他猛得运气,双掌疾伸,按于召义的天灵盖及背部大穴上。顷刻,赤松子的。“风、雨、雷、电”自然神功激发而出,右手“电”字诀按于召义的天灵盖,左手“电”字诀按于召义的背部。
  召义浑身猛地一震,他感到头部如遭雷歼,背部如遭雷击,连叫声也未及发出,身子便挺直坐着,人已完全昏迷失去任何气息。
  赤松子在这时身子猛地一退,呼呼喘气,显然刚才的施法,耗尽他的内力,连忙坐下运息调气。
  召公在旁,见儿子一动不动,犹如活死人似的,到底骨肉相连,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欲探召义的鼻息,看他是否仍生存,不料召公的手指尚未触及召义的鼻孔,便猛地受一股极强的反弹势力,将他的手臂弹开,仿佛遭雷电所击,召公骇然道:“赤松大师,你……他……如何了?”
  赤松子运息调气,无暇理会召公的惊骇。过了好一会,才长吁了一口气,一跃而起,失声低声道:“险极!险极!几乎连我也难逃一劫!”
  召公一听,才知赤松子刚才正舍命施展他的‘血祭祈禳’大法,其中凶险重重,几乎连施法之人亦赔上生命,他心中不由更感惊骇。
  就在此时,赤松子忽然对召公道:“召大人,快召武卫进来,将‘太子殿下’抬出外面向府外暴动国人宣告,说太子殿下为偿周厉王犯的罪孽,已自杀身亡,请他们鉴察!”
  召公一听,心中又痛又奇,召义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知他已代太子而亡,他又怎不心痛?但为了周室国运,他又不得不如此,召公万般无奈,只好召武卫进来,下令将‘太子殿下’抬出府外,他自己涕泪纵横,跟随而出。
  召公府外,围满了手执兵器的暴动国民,猛见召府大门打开,立刻呐喊起来:“召大人将昏君太子送出来了!”成千上万的人潮,涌了上来,把抬着‘太子殿下’尸身的武卫及召公围得水泄不通。
  镐京百姓皆知召公为人忠义,待百姓宽和,曾力谏厉王善待百姓,因此对召公并不粗暴,有的甚至围在召公身边保护,以免召公被人误伤。
  召公泪流满面,向暴动国人大声道:“各位诸君,太子为抵偿厉王的罪孽,已在祖宗灵位面前自杀,其尸身不倒,我只好原样抬出,供你等验明!”
  暴动的国人,根本未见过太子,仅知他年方十人岁,是一位英俊少年,此时见坐在地上的“太子尸身”容貌与太子的年龄外形相似,倒是大半相信了,向召公欢呼道:“召大人善待百姓,爱民如子,我等十分敬佩!如今厉王昏君已逃,太子已死,天子之位,便请召公继承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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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召公一听,不由作声不得,心道:赤松子大师的‘血祭祈禳’大法,虽然生效,但目下厉王已失踪,太子名义上又已死去,那周室国运将如何可以振兴呢?
  召公沉吟之际,暴动的国人以为召公心怯,不敢执掌朝政,又向他大呼道:“眼下朝中周公大人,是忠肝义胆的开国元老,周公旦后人召大人若感独力难为,我们愿奉召大人和周大人为国君,共主周室朝政!”
  召公听闻,心中不由一动,臆度:周公果然是一位掌政的合适人选!若与周公共主朝政,以目下的情景,或许是挽救周室亡危的唯一办法了!于是召公向众人道:“你们心意,我已明白,但此事关乎天下安定大计,不可草率。容我与周大人商议,再作定夺好么?”
  众人一听,均大声赞好。有人却依旧不放心的道:“此议虽好,但召大人和周大人日后掌政,未知如何处置我们今番行动呢?此事召大人非立刻表态不可!”
  召公一听,心中微叹口气,暗道:今番国人之乱,我儿已不幸成了牺牲品了,按理我该报此私仇!但国人之乱,却全因厉王的残暴而起,国人不乱,他们必先亡,这可是百姓为保生命,不得不乱啊!我又怎能忍心追究?否则不知添增多少冤死之鬼!
  召公心念电转,便慨然的向国人当众宣示道:“各位今日之暴行,虽于法不合,但情有可谅,因此我以为此事不必再加追究,盼各位诸君,日后同心协力,振兴国运,使天下安定,百姓太平,则我愿足矣!”
  众人一听,显现出十分高兴,欢呼道:“召大人判断公正,我们衷心赞同,绝无异心!”
  召公又趁机道:“眼前太子殿下已亡,但罪孽非由太子而起,罪不在他,因此容我将太子尸身收殓下葬,望各位答允!”
  众人一听,也无异议,均道:“我们所以追索太子,因恐太子继位,必向我们报复,我们亦知罪不在太子!太子既以身殉其父之罪,不失为忠孝之人,我们又怎忍心令他曝尸街头?召大人请将他收殓人葬是了!”
  召公当下又答应,与周公商议后,由国人推举代表人选,入朝共同掌政。
  暴动的国人,见召公肯出面收拾残局,虽然怨愤厉王逃走,但因太子自杀而平息,当下即和平的散去了。
  召公见一危机已经消弥,起码可保暂时的安定,但为此他却付出牺牲亲儿的代价,他心中骤生又惊又喜又悲,酸甜苦辣,也不知是甚滋味!
  他百般无奈,只好吩咐武卫,将‘太子殿下’的尸身先行抬返府中,再行人殓下葬。
  “太子殿下”的尸身抬返府中,召公见赤松子已在守候,他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向赤松子说什么才好。
  不料赤松子却似洞悉了召公的心思,也不必他开口,便已吩咐道:“召大人,可速为‘太子’人棺收殓!然后我与召大人一同运往太乙山周室王祖陵入葬!”
  召公到此地步,也变得毫无主意,只好一切依照赤松子的安排行事。
  当天深夜,召公亲率四名心腹武卫,将‘太子’的棺木用马车运往城西的太乙山,赤松子骑马在身边严密保护。一路顺利,到亥时时分,棺木便已运上太乙山峰巅。
  赤松子吩咐四名武卫,暂充仵工,在周穆王墓的后侧,挖开一条通道,将‘太子’的棺木移送进周穆王的墓中。又吩咐保留通道,不必填塞。办妥这一切,赤松子便吩咐四名武卫先行下山,回去歇息。
  此时已届子时时分了。太乙峰巅周穆王墓前,只剩赤松子和召公二人,以及已移入周穆王墓中的‘太子’棺木。山风料峭,夜色深沉,连月亮也隐到乌云背后,似乎不忍见人世间这一幕父葬亲儿的悲剧。
  召公触景伤情,不禁泪流满面,在周穆王墓前跪下,拜道:“先王太祖在上,微臣召公无能,未能匡扶周室朝政,致令厉王无道,败坏朝纲,弄致今日如此局面!召儿为保太子周全,献出宝贵生命!祈先王太祖显灵显圣,荫佑周室国运振兴!”
  召公痛心疾首,喃喃拜颂,就在此时,召公眼前一花,忽见周穆王墓顶,冒出一团紫色烟云,把墓周笼罩住,连墓外站着的赤松子也不见了,召公吃惊不已。那紫色烟云中,闪出一头紫光闪烁的雄虎,虎头高昂,十分威猛,随即又张牙舞爪,向召公扑来,召公不由心胆俱袭,大叫一声便昏迷过去。
  在朦胧之中,召公且听一阵啸叫,似虎啸似龙吟,今他心神一振,自感已清醒过来。就在此时,召公耳际忽地钻入一阵如虎吼似的声音道:“你便是朝中大臣召公吗?”其声十分威严。
  召公不由回应道:“是,我便是周室本朝大臣召公。”
  虎吼声道:“那入我周室龙脉腹中之人是谁?他分明是异性之人,为何却混有吾姬氏之血脉?呜!好不奇怪!”
  召公心中惊骇不已,他不知那“虎吼声”到底是谁所发,但深知必与周室王祖脉有极大渊源!他也不敢隐瞒,拜伏地上,奏回道:“回周室祖脉!此事乃出于无奈,亦为挽救周室厄运之举。若非如此,则周室王祖血脉太子姬静难逃一劫,挽救周室国运的希望必定毁灭,周室江山必沦入异族之手,周室臣民百姓也将陷于苦海!墓中之人,其实是微臣之子召义,微臣并不敢侵扰王室祖脉,一切皆赤松大师安排而已!”
  召公坦然陈告,那“虎吼声”忽然插入道:“原来是‘青牛老祖’的嫡传弟子!赤松子旺我周室祖脉,有功于周室,唯有此人才可作此安排!那便赦你无罪了吧!”
  召公一听,连忙拜谢道:“微臣感谢周室祖脉恩典!”
  那“虎吼声”一顿,忽然又道:“召公!你知你儿身入我腹中有何效应么?”
  召公又悲又奇,忙道:“我儿已死,人死如灯灭,还有什么效应?”
  “虎吼声”道:“不然,你儿实为‘假死’,乃有人以无尚神功,令其‘如龟之息’而已!他身入我腹中,以生人感受承纳我的龙气,便立可抵世人修炼三百年之功力,其身已成不坏地仙之躯矣!”
  召公一听,不由喜从心发,忙道:“真有此事?”
  ‘院吼声”道:“千真万确!一切你自可验证!此乃你忠义为国之报也!”一顿,又续道:“但你儿已历经生死玄关,犹如火浴凤凰,死而重生,却已非原来之身,已非你原来之子!因此你悲而勿悲,喜而莫喜,宜兢兢业业,为周室效力!一切你好自为之!我归位去也!”
  “虎吼声”忽地戛然而止,召公也猛地惊醒,他抬眼望去,山野静寂,劲风呼啸,赤松大师在三丈远处向他微笑,他自己则依然跪于“周穆王”墓碑前面。
  召公十分惊奇,忙向赤松子道:“赤松大师!怎的了!刚才有异兆报喜,说我儿‘死而非死、生而非我之子’!到底是否如此?”
  赤松子欣然一笑道:“看来召大人已与‘周室龙脉’相会了!当真可喜可贺!实不相瞒,召公子果然并非真死,乃我以‘龟息大法’,令其假逝,以行‘血祭祈禳’大法而已,幸而召公子本命清奇,足当此大任也。我又因召公子本命清奇,与我道有极深渊源,因此为他施以‘龙脉移魂’大法,将其生身,置于周室龙墓,令他直接承纳周室‘雄虎龙气’,他日后的成就,当不在我之下!”
  召公又惊又喜,又疑又奇,忙道:“赤松大师!但我儿一直毫无生息,大师将他置入墓中,不知何日可出呢?”
  赤松子微一沉吟,即断然的道:“召大人刚才既已与‘雄虎龙形’相见,便即召公子的魂灵已与周室龙脉交汇了!如此则不出七日七夜,召公子必可重现!但他如火浴凤凰,死而重生;召公子重生之日,便是他脱胎换骨之时啊!”
  赤松子说罢,即毫不犹豫,对召公道:“我的‘龙脉移魂’大法,贵在于潜移默化,我们不宜在此侵扰,否则对召公子有害而无益!还是先返镐京静候佳音去吧!”
  召公心中惶恐惊喜,但到此地步,他已毫无主意,只好依赤松子的安排,随他下山,返回周都镐京去了。
  召公随赤松子返回镐京,又悄悄返回召府,一切均静悄悄的无人发现。
  此时太子姬静依然匿藏在召公的府内,由韦姬、黑白猿严密保护,丝毫无损。韦姬见赤松子安然回返,又知召义的奇遇,心中不禁十分欣喜。
  第二天一早,召公便将赤松子请出内堂,向他问计,处此生死危亡时刻,他将如何应对?
  赤松子微一沉吟,便诚然的道:“我观太子殿下的命宫,面容煞气未消,相反因此变而加重,所以他尚须历劫时日,不宜于此际露面!唯今之计,宜由召大人出面,联合朝外大臣周公,暂代执政,代行周室王权,先平定目下之危局。”
  召公依赤松子的谋策,当天便亲赴周公府第,与他商议,终定下由他和周公代行主权的“共和行政”大计。
  赤松子制订的“共和行政”大计,果然得到国人的拥护,连各地诸侯亦纷纷向召公、周公表态效忠,由周厉王的暴政引发的“民变之乱”,终于平定下来了,这一年被称为“共和元年”,亦即中华历史上第一个有文字记载的“纪年”,亦即公元前八四一年。
  很快,又过了七日七夜。此时已贵为“共和行政”执政大臣的召公,心中却依然十分悬挂他儿子召义的安危。他亦半点没有忘记,赤松子曾预言,七日七夜后,便是召义“火浴凤凰、死后重生、脱胎换骨”的时日。
  到第七天的晚上,召公便将赤松子请来,急欲向他探询儿子召义的生死状况,不料赤松子未等召公开口询问,已向他微笑道:“召大人必是迫不及待,欲知令郎今晚子时的兆应了。”
  召公忙道:“的确如此!赤松子以为,我儿今晚子时,当真可以‘死而复生、脱胎换骨’吗?”
  赤松子微微一笑,断然的道:“是否如此,且上太乙山周室祖陵一察便知!事不宜迟,我这便相随召大人走一遭吧!”
  召公一听,不由又惊又喜,连忙答应。
  很快,召公便由四名贴身侍卫护送,跟随赤松子,飞骑赶上太乙山上来了。
  召公急不及待,抢先奔到“周穆王墓”前,看见一切依旧,连尚未填土的通道也依然完好无缺,哪有儿子召义的半点形踪?召公不由一阵心痛,喃喃的叹道:“哎,只怕我儿已真死于墓中了!”
  此时赤松子凝神屏气,目注墓周一眼,忽地向召公拱手贺道:“恭喜召大人,令郎已然脱胎换骨去了!”
  召公愕然道:“怎会如此?我实难相信!”
  赤松子含笑道:“召大人可令侍卫,人通道将令郎的棺木拖出,一切便知端详。”
  召公一听,果然向四名侍卫下命,钻通向墓穴的地道,合力拖出里面新放的棺木。
  不一会,棺木被拖了出来,见棺木一切依旧,毫无异样。召公亲自打开棺盖,向里面仔细一看,不由一阵目瞪日呆!原来棺内已失去儿子召义的“尸身”,却有一堆太子姬静原来的衣饰,静静地放在棺中!
  好一会,召公才失声道:“……真奇怪啊,棺内只剩太子衣饰,我儿却到何处去了?”
  赤松子不答,吩咐侍卫将棺木重新推入墓中,又命填塞了通向墓穴的地道。办妥这一切,赤松子才向召公含笑道:“召大人,太子衣冠已留在墓中,召公子已脱胎换骨而去!我的‘血祭祈禳’大法,总算功德完满了!”
  召公心中仍充满惊疑,他向赤松子追问道:“赤松大师!我儿到底往何处去了?他为什么将太子的衣冠留在棺内裸身而去?哎,若非亲眼目睹,如此奇事,教我如何相信?”
  赤松子微微一笑,道:“我的‘龙脉移魂’大法,犹如‘火浴凤凰、死而重生’,世人降生于人间,均精赤条条,令郎重生之时,自然赤条条而去!棺中太子衣饰,乃我为太子姬静预伏的‘衣冠冢’以令太子殿下直接承纳祖墓龙气,旺其本命,图振兴周室气运之举也!从此之后,太子殿下和令郎,均已历劫重生,两人之运命,亦必开始崭新之一页,召大人也不必再为此耿耿于怀,且重返周都,兢兢业业,稳住目前的大势再作打算吧!”
  召公心中又惊又喜,赤松子施行的大法,既令人不可思议,但又令人无法不信。召公无奈,只好依赤松子的安排,返回周都镐京,振作精神,与周公一道,处理周室朝政去了。

    第四章 美人一笑 烽火连天
  赤松子回返镐京,虽然一切均十分顺利,但赤松子心中却越来越惴惴不安。因为他忽然发觉,自他施行‘血祭祈禳’,为太子姬静布伏了“布冠冢”,令他直接承爱祖脉龙气的薰陶后,姬静虽然平安渡过凶劫。但令赤松子惊疑的是,姬静命宫的煞气,却越来越重,其色隐隐发青,更带一股黄赤相间的“淫煞之气”,他就算顺利继承王位,也将重蹈他父亲周厉王的覆辙,对周室的振兴,对天下进姓而言均只百害而无一利!
  到底为甚会如此?赤松子反复细思,均不得要领。但越是百思不解,赤松子便越是思索求证,绝不想中途放弃。终于,他在召公府中,再也耐不住了。他留下韦姬和黑白猿,在召公府中,负责保护太子姬静,自己却独自离开召府,又悄悄的掠出周都镐京。
  赤松子决心踏过镐京四周五百里山川,以查探对太子姬静为害甚深的“煞气”发源地。
  他为了消除太子姬静运命中受侵的“淫煞之气”,以便实现他振兴周室国运大计,付出了无数心血,十分艰苦,不料他因一时心软,在妙施“血祭祈禳”大法时,不忍牺牲了召公儿子召义,损耗功力,向召义施以“龟心大法”;又将召义移入“周穆王墓”,续施“龙脉移魂”大法,但在挖破“周穆王墓”时,赤松子却意料不到,一直侵割“周穆王墓”的犬戎国“褒姓墓”,已被东夷姥姥、妲姬、玉姬师徒三人,合力施展“淫羊奇煞”风水大法,大大激旺“褒姓墓”的“淫煞”,直射太乙山吉室龙脉。因此赤松子在破墓时,亦受此“淫煞”。
  就因赤松子未能及时发现东夷姥姥布下的“淫羊奇煞”大法局,令他所施的“猛虎叼羊”大法,敌不过“褒姓墓”的煞气,“周穆王墓”的“雄虎龙脉”龙气被大大克制,到太子姬静继位时,他所承纳的“周穆王墓———雄虎龙脉”龙气,已混杂了“褒姓墓”的“淫羊奇煞”,终于出了一位足以令周室江山倾覆的妖姬,把周室天下弄得天翻地覆。这是后话了。
  此地的赤松子,尚不知自己已陷入“淫煞”的危机,依然十分焦切的寻察太子姬静突现煞气的根源。
  他离开周都镐京,便一直向西面而行他似乎已隐隐窥破,太子姬静身的煞气,是源自西面犬戎国的地域,因此一直向西面搜索。
  渐渐已近犬戎国的地域,路越来越见荒僻,赤松子功力通玄,自负当世也无人可伤他,因此毫无戒心,路虽然荒僻凶险,他却毫不畏缩,一直前行。
  天上的月色忽然被乌云遮盖,冷风扑脸,接着便下起冰冷的大雨来。赤松子虽然不畏妖魔鬼怪,但却怕凄风冷雨,因为每当凄风冷雨刮起,便令他忆起天下百姓苍生的苦楚,他的心中必定一阵抽搐,几乎连走路的兴趣也没有。
  见前面忽然现出一座破庙,赤松子奔了过去,决定在庙中避过这一阵凄风冷雨再作计较。
  赤松子在庙内找到一些干草,铺在殿角,躺了下去,似睡非睡。
  一会后,他忽然听到一些怪啸,似世人凄厉的哀叫,又似野兽的怪吼。在荒野之间回响,令人心魄摇荡。
  赤松子侧耳细听,怪啸声似在庙后的山间发下。他本来不想理会,但那怪啸声越发越凄厉,隐隐又传出妇人的呻吟声。赤松子天生极富怜悯心,特别是女子的哀叫,更令他忍耐不住了。
  他一跃而起决定出去查探究竟。出了庙外,幸而凄风苦雨已停。他向传出怪啸声的山间摸索而去。不久便见到一个山洞,那怪啸声便发自洞内。
  赤松子仔细分辨,隐约觉得是一位妇人,似乎受着什么惨酷的折磨,发出阵阵厉叫。
  寒夜中听来令人感到犹如鬼哭神嚎,但赤松子不畏妖魔鬼怪,因此也毫不怯惧。他走近洞边,向洞内大声道:“洞内是否有人受苦?若需救助,请发一声!”
  洞内并无回答,呻吟啸叫声却更响了。
  赤松子心中暗暗出奇,便又大声道:“若不需相助,吾便告辞走了!”话虽如此,他却一动不动。洞内怪啸突然转急,又夹杂一阵“桀桀”恐怖笑声。
  赤松子心中大奇,便向洞内一掠而进。他目力奇佳,于黑暗中亦可辨物。他向洞内凝神一瞧,不由倒抽了一日寒气。
  只见洞内有一黑衣老妇,全身被扭成一圈,有如被人打了一个绳绮,亦即四脚身体在中间缠了一圈,腰部成了一个若大的扭结。
  赤松子心道:“这决非任何外力可以办到,除非是她自己本人如此扭曲打结!
  他正欲开口询问,但老妇在剧烈呻吟中,却隐约进出一阵叫声:“救……我……”其状就如遇溺之人,见到一根稻草,慌忙死命抓住。
  赤松子心中老大不忍,便忙道:“如何救你?”
  老妇又进出一句话道:“……气海穴!”
  赤松子一听,便知老妇必定是练功不慎,走火入魔,体内真气散失,已不可自解“身结”,若再过片刻,他便必如此“扭曲”而亡。
  他心道:救人要紧,因此也不及细思,疾伸一掌,便按在老妇的“气海穴”上,他的“自然真气”,便向老妇送出。
  不料赤松子刚送出一股真气,立刻便觉不妙,因为老妇的“气海穴”,立刻涌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的真气不绝扯收,他体内的“自然真气”,竟不受控制,如潮似浪的汹涌而出!赤松子不由大骇,暗道:如此被吸吮下去,吾必因真气耗尽而亡!
  更可怕的是,赤松子欲抽手退缩,却如被强大磁力吸住,不要说手臂,就连身子也动弹不得了。
  那老妇打结的身躯,此刻却如充气的“胶条”,迅速膨胀,最后竟“啪”的一声,弹了开来,她由身躯扭成的“绳结”,竟奇迹般自动解开!赤松子但感老妇的“气海穴”吸力越来越强,他体内的真气却越来越衰退,此消彼长之下,赤松子连运气反击的机会亦失去了。
  赤松子深知如此下去,他必定真气尽泄而亡,他无奈之下,只好采取“自闭经脉”的办法,来一个“龟息大法”,令自己片刻之间进入“假死”状态,他的身子亦就软软的倒下,“死人”的真气已不存,老妇的“吸力”再强,此时亦难耐他半分。
  老妇一跃而起,她的容貌亦迅速变化,头发半黑半白、脸色左白右黑,加上她一身黑自相杂的衣饰,十足一位名副其实的“黑白婆婆”,她竟然便是那位来自犬戎国的“东夷姥姥”。
  老妇———东夷姥姥如此变化,假如赤松子尚清醒的话,他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但也必定十分惊诧。
  东夷姥姥自在犬戎巨羊山与妲姬、玉姬二徒分手,各自行动,她便潜入周都镐京,镐京近日发生的惊变,均落在东夷姥姥的眼内。她如中十分得意,意料她所伏下的“淫羊奇煞”风水大法,已克灭了周室的“祖脉龙气”,周朝的“民变内乱”已爆发,此时若大戎国的大军杀到,则周室必然倾覆,她和妲姬的“有苏国一统天下”大计,便可大功告成了!
  于是东夷姥姥改变了原来的计划,不再将目标放在赤松子身上,转而立刻赶返犬戎国,与妲姬、玉姬会合,准备发兵攻打周都镐京。
  但就在东夷姥姥、妲姬二人,调集十万大军,准备进攻镐京之际,却接获报告,说周朝大臣召公,在一位叫赤松子的奇人扶助下,已联合周朝另一大臣周公,实行“共和行政”,周室各地诸侯纷纷表态效忠,并派出大军协防镐京。
  东夷姥姥和妲姬接报,深知周室有各地诸侯匡扶,凭犬戎国的军力,根本难于振动周室了。妲姬的复国大计,攻败垂成,一腔怨气,不由转移到那“赤松子”身上,于是便定下一制服赤松子的密计,首先由东夷姥姥亲自出马,将赤松子诱入迷局之中……
  此时,东夷姥姥见赤松子已倒在地上,毫无气息,犹如死去,她不由又恨又怒又气。
  她原来打算以她的“磁功大法”,将赤松子的内力吸掉,趁机将他制服,逼他说出匡扶周室祖脉的秘密,然后再设法反击。不料赤松子却抢先一步,在危急之际,以“假死龟息大法”,脱离她的“磁功大法”,进入假死龟息状态。东夷姥姥此时固然可以趁机将赤松子一掌毙了,但却无法获悉赤松子的“匡扶周室祖脉”风水奥秘,东夷姥姥的反击大计便无法实施。
  东夷姥姥的“黑白脸”颜色急变,忽儿“黑”占大半,一忽儿又被“白”取而代之。终于,她脸上的“黑”气退去,换回原来的一副惨白脸色,就与赤松子初见她时一般无异。
  她缓缓的伸出手去,按于赤松子的“气海穴”中。她并非要取赤松子的生命,反而将一般浑厚的真气,送因赤松子的“气海穴”。
  赤松子的“龟息大法”,若无外力相助或侵扰,可持续三十个日夜,然后自会复原。但此时受东夷姥姥输回的强大真气冲击,有如“起死回生”,赤松子便很快苏醒。
  赤松子但感体内真气激荡,与他未受吸吮内力时一样,十分充沛,不由霍地睁开眼来,只见那老妇掌心仍按在他的“气海穴”上,他丧失的内力真气,就是老妇人“气海穴”中输送回来。
  他心中不禁又感激又惊奇,连忙跃起,就近凝注老妇一眼。试图以“辨相大法”,审察老妇的真形。不料老妇的形相,却被一层忽黑忽白的气色笼罩,因此她的真形根本难于窥透。
  赤松子心中不由更感惊奇,暗道:老妇的功力,决不在他赤松子之下,为什么她如此自残,要求人相救?
  他忍不住向老妇拱手道:“这位婆婆,功力高深莫测,在下几乎救人不成,真气耗尽!若非婆婆送回真气,在下便必一命呜呼!婆婆当是真人不露相,好教在下十分迷惑啊!”
  老婆婆———东夷姥姥呵呵一笑,道:“老身人称“黑白婆婆”,乃世人不知我的真面目,‘胡乱而呼。老身刚才自练“软化之功”,不慎真气逆阻,不能自解扭结,幸亏少侠相助,以真气助我解困。我见少侠真气耗损过度,昏死倒地,又岂能不回报相救?少侠不必惊疑,此乃江湖道义,彼此救扶,礼尚往来罢了!”
  赤松子见“黑白婆婆”说得合情合理,疑心当下消去一半,便向她拱手谢道:“在下自不量力,出手救人,致有此祸,幸而婆婆洞察秋毫,出手回救,在下才不致误送生命,说起来倒是在下欠婆婆一份人情啊!”
  东夷姥姥一听,却没再客气,反而趁机道:“既然如此,少侠若打算还这一份人情,老身倒不便相拒。少侠功力奇高,老身正有相求之处。”
  赤松子一方面仍有疑心,欲趁机窥探;另一方面也确实自感欠了黑白婆婆一份人情,因为她刚才大可不顾而去,于是便道:“婆婆有用得着在下之处,在下怎敢推辞,但未知婆婆有甚难处呢?”
  东夷姥姥一听,心中亦不由一动,暗思:此人本领神通不下于我,且心性虚怀若谷,比我二徒更胜一筹,若非彼此各为其主,倒是我道中一块极佳瑰宝!可惜他竟如此糊涂,不知好歹,出手助那昏暴之君周厉王!未知凭我之力,是否可令他变异心志?假如有他加盟相助,则我“有苏复国”大计,更加如虎添翼矣!
  东夷姥姥心念瞬转,不由对赤松子有点心动,她原来欲施大法,逼他就范的主意,便忽然改变。她向赤松子微叹了口气,苦笑道:“少侠千万别以为老身有何神通,其实老身正受制于人,时时受苦楚折磨啊!只是未知少侠是否有此能耐,助老身脱困而已。”

    ※  ※  ※
  东夷姥姥说时,忆起当年的亡国之痛,神色黯然,倒是真情流露。
  赤松子天性心软,见状,他的同情心不由加添,疑心反而减退,于是亦真诚的道:“世无解不开的困结,亦无化不了的灾劫。婆婆有甚难处,且说来听听好么?”
  东夷姥姥道:“我本乃寻常农家之女,后来结识了一位高人,便下嫁于他,终学得一点本事,不幸这高人多年前逝去,临死他吩咐老身,将他葬入一处他选定的墓中,说他会荫佑老身长命百岁。他又留下一卷练功秘芨,即老身刚才所练的‘软化神功’老身依他的吩咐,将他下葬后,便日夜苦练,最初进境十分神速,所练的‘软化神功’亦进到第七重。哎,不料此时却突生变故……”东夷姥姥说到此处,忽然一顿。
  赤松子奇道:“有甚变故?”他已隐隐预料,黑白婆婆所遭的“变故”,必与那高人之墓的风水地脉有关连。
  果然“黑白婆婆”续道:“就在老身练‘软化神功’到第七重时,忽然有一位僧人到来,不知其年岁,自称是我夫君的师兄,说夫君给老身的神功秘芨,本属于他,却被夫君偷盗走了,因此要交回给他。老身不知底细,当然拒绝,不料此人一怒之下,突然出手,封了老身的气海穴,老身昏死之际,他又将老身夫君的墓穴毁坏挖破。老身后来虽然醒了,恢复功力,但时时真气逆阻,苦不堪言,竟再无法进一步了。哎,老身百思莫解,到底那人做了什么妖法,令老身生不如死,如此痛苦。”
  赤松子微一沉吟,似乎已窥破其中的奥秘,微笑道:“那人将婆婆夫君的墓穴毁破,婆婆有没有将之修复?”
  “黑白婆婆”叹了口气,又道:“老身不忍见夫君曝尸荒野,只好另寻墓穴,将夫君遗骸重新人葬。但自此之后,老身便终日心惊肉跳。苦上加苦,几番欲自我了断,免受此折磨。但可惜却几番死不去,哎!莫非老身注定要长久受此残酷磨劫么?少侠知道了又如何?你大概亦无此本事化解老身此劫祸啊!”
  赤松子却呵呵笑道:“未必!未必!婆婆不必如此绝望!”
  “‘黑白婆婆”———东夷姥姥一听,不由大喜道:“少侠莫非已窥破此中的奥秘么?”东夷姥姥的喜悦由衷而发,因为她所叙述的“痛苦”,虽然在时间和细节上有所虚构,但其中的遭遇却是千真万确。原来东夷姥姥虽然精于“风水制煞”之术,但却入了地脉学中的“魔道”,对地脉学的正宗“导龙点穴”大法,却未登大雅之堂。她因此欲借赤松子的地脉正宗,来化解她早年的心腹大患,又趁机诱引赤松子入她的“迷局”。
  这一切,赤松子又怎会知道?赤松子想了想,便判断的道:“婆婆之劫,似与风水地脉之法有关,但须实地勘察,才能准确判断。”
  东夷姥姥心中大喜,忙道:“如此,便请少侠随老身走-趟夫君的墓地好吗?”
  赤松子已有心助“黑白婆婆”化解魔劫,便不再犹豫,点头答应了。
  东夷姥姥十分欣喜,邀赤松子先返她的庄园,歇息几天,再去为她“寻龙察穴”。赤松子也想趁机查探“黑白婆婆”的虚实,便爽快的答应了。
  赤松子跟随东夷姥姥,出了山洞,折向东行不久便抵达了一座偌大的庄园。这一晚不知是发生的事太离奇,弄得赤松子昏头转向,还是其他不可抗拒的“玄力”,赤松子竟分不出东夷姥姥的庄园位于哪个地方,只知这座花园十分宏大,而且隐隐透出一股神秘的色彩。
  进了庄园,东夷姥姥待赤松子十分热诚,先请他人浴池洗了个热水浴,再请出厅堂,侍婢早献上香茶来。
  赤松子洗了个热水浴,感身心十分温暖,甚至有点懒洋洋的,连思想也懒得动了。
  就在此时,却见东夷姥姥轻轻击了四下手掌,内堂之中,便忽然走出四位少女,一个比一个俏丽。
  第一位叫春花,鹅蛋脸,果然人如春花,十分美丽。
  第二位叫夏荷,一身淡紫嫣红,人如荷花。
  第三位叫秋菊,俏眼如水,清丽脱俗。
  第四位叫冬梅,脸蛋儿白里透红,令人迷醉。

  四女婀娜走近,各向赤松子盈盈一笑。赤松子感觉心中暖洋洋的,他的心境仿佛返回他原名“黄金富”、花天酒地年代。虽然如此,他仍感有点奇怪,为何自己会忽然置身如此温柔乡中?因此他尚能保持一点清醒,打算开口向“黑白婆婆”打探动静。
  东夷姥姥见状,便忽然含笑道:“少侠不必介意,这四位皆是老身收养的义女,少侠有恩于老身,亦即她们的恩公哥哥,她们四人出来拜谢,也是十分应该!”东夷姥姥一顿,又即吩咐道:“春花、夏荷、秋菊、冬梅,你等还不捧酒出来,向少侠敬谢么?”
  四女嘻哈一笑,果然奔入内堂,很快就捧酒出来,每人各捧了一杯,先自呷了一口,再敬献赤松子。赤松子见她们先饮,以示无毒无害,又殷殷相敬,倒不好拒绝,而且他自认酒力极佳,料想区区的杯酒,也还醉不倒他,便接过酒来,四杯酒一饮而尽。
  不料四杯酒落肚,赤松子更觉懒洋洋的,不想思想,亦不想有任何施为,他恍惚间返回他未出道前“黄金富”时的岁月,脑际只剩下美酒和佳人,什么济世救人,什么拯救周室国运等等的宏大抱负,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接着,他发现自己被四女抬起,走入一间十分绮丽的寝室。四女将他放躺在床上,向他殷勤侍候,春花为他捏脚,纤纤十指,不断下移动,片刻之后,不仅使人心境怡然,更令人绮念频生。
  原来四女所敬献的美酒,已被放置媚药,赤松子饮了四杯,他虽然内力深厚,亦难自禁。四女各呷了一口,就感欲火旺炽,侍候赤松子时,更媚态横生。
  此时四女在赤松子的眼中,有如天仙美女,一颦一笑,荡人心魄。
  赤松子伸手一捏夏荷的脸蛋,道:“你十根指头厉害得很,东摸摸,西捏捏,人也快被你融化了。”
  春花竟一口含住赤松子的指头,似笑非笑,媚态横生,道:“待会你才会真正融掉呢!”
  秋菊此时含了一口酒,凑到赤松子的脸上,送到他的嘴边,赤松子不由得张嘴接了这一口酒,一股如菊花的香气。自秋菊的口中传人,登时令赤松子欲念勃发,如火上加油,已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偏偏冬梅在此时领先自解衣裙,很快,一具晶莹洁白、白里透红似的玉体,便呈露于赤松子的眼前。
  赤松子身上犹如一股烈火熊熊燃烧怒发,他猛地挺起身来,伸手一拉,将冬梅攫入他的怀中,翻身便把她压住了。
  一夜荒唐,赤松子直到第二早上,才艨胧醒来,他睁开眼睛,见“黑白婆婆”正望着他呵呵而笑,他的身子,现已被移到庄中的厅堂。
  赤松子心中一阵心慌意乱,连忙瞧一下,却见自己早穿戴整齐,不致出乖露丑,这才稍稍安心。
  但随即昨夜的荒唐情状,又浮了出来,他心慌意乱垂下眼,但感愧对这“黑白婆婆”。
  不料“黑白婆婆”却似窥透了赤松子的心思,呵呵笑道:“少侠不必介意,我的四女均对少侠心仪,心甘乐意侍奉少侠。至于少侠若感不安,便尽心为老身勘破那墓穴风水奥秘,便即对老身的最好报答!”
  赤松子觉自己亏欠“黑白婆婆”甚多,四女均是她收养成人,却被自己一夜荒唐,这一份“人情”,他即使粉身也难报,因此他毫不迟疑,立刻回道:“放心,婆婆的魔劫,在下决替你化解是了。”
  赤松子此时还不知道,他的神思已受制于“淫羊奇煞”,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才被“黑白婆婆”乘虚而入。
  赤松子已不能自制,果然尽心尽力为“黑白婆婆”查勘她夫君的墓地风水,他的神思虽然受制,寻龙堪舆的功力仍在。他终于发觉,“黑白婆婆”的劫魔,果然出在她自己选的墓上。
  “黑白婆婆”的夫君,原来亦是“风水道”上的高手,他为自己勘点的是一座“仙人指路”奇穴,下葬之后,“仙人指路”龙气,便由“黑白婆婆”承纳,因此她的进境神速,功力陡增,若不被毁坏,“黑白婆婆”必已成不坏的“地仙”之体了。
  可惜“黑白婆婆”不知其中的奥秘,以为毁墓之人,必已伏下“煞制”于她不利,便另行造墓,将夫君的遗骸移入新墓,但她所勘的新墓,却是一处煞气奇重的地脉,因此下葬之后,“黑白婆婆”便立刻饱受魔劫的痛苦,若非她体内已潜藏“仙人指路”龙脉的灵气,她必定已被此“奇煞”克灭了。
  赤松子勘察明白,便指点黑白婆婆,将夫君的遗骸,重新葬回原来的墓地,并断言很快就有灵应。
  果然在移葬原位的当晚,“黑白婆婆”经脉逆阻的痛苦如奇迹般消失了。
  “黑白婆婆”———东夷姥姥,感到困扰她近百年的劫魔顿失,心中不由狂喜万分。原来她当年自勘的墓地,因她只精于“风水制煞”,入了地脉学的“魔道”,只可以施行“以煞制煞”的办法,来反抗被人伏下的“奇煞”。不料适得其反,令她饱受了近百年的灾难。
  由于赤松子的指点,东夷姥姥又知她夫君所勘点的,原来是一座“仙人指路”奇贵龙脉,足以荫庇她成为不坏的“地仙”之身,如今终可回复原位,她日后的前景,将如昔日,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了!
  东夷姥姥心中的狂喜,简直不下于她在犬戎国复“有苏国体制”的成功,她甚至连积年的“亡国之痛”亦因此减轻了。
  东夷姥姥结赤松子不由又感激、又妒恨,她也不知如何处置他。她欲杀他,但又有点不忍下手,欲放他离开,却又极不放心,因此十分矛盾,不觉拖延了一段时日。
  出乎东夷姥姥意料的是,赤松子在这段受制的时日中,虽然饱受“淫羊奇煞”的折磨,但他在替东夷姥姥勘察风水地脉时,却有幸触及那“仙人指路”奇贵龙脉的奇贵龙气,竟将赤松子身上的“淫羊煞气”冲开了一个缺口,令他回复一点灵智。
  赤松子隐隐觉察,“黑白婆婆”的庄园有点不妥,他总感到自人此庄园后,他便感到自己仿佛回复到他少年时荒唐年代。
  这念头越来越强烈,逐渐盘踞了赤松子的脑海,终于,他觉得自己真的返回那少年“黄金富”的年代了。
  而在那时代,他每当有疑难不解,或绝望时,他必定跑去他在南粤罗浮山的祖墓前,诚心叩拜,便每每必有所应。这便进而令赤松子产生强烈的意念,他必须上罗浮山,再次叩拜祖墓了。
  赤松子的意念一旦形成,便无法抑止,亦无人可以阻止。终于,他趁东夷姥姥不备,悄然而去,向南直奔。他此时目的地只有一个,便是他的故乡南粤增城罗浮山上的祖宗墓地。
  几经磨折,赤松子终于返回他出生之地———南粤增城。此时他已变成一个野人似的,衣衫褴褛,面目全非,故乡中人;谁也认不得他。
  赤松子也绝少理会,他迳直奔上罗浮山,又一路寻到他的祖墓前。他也不假思索,跪下倒头便叩拜起来。
  他这一拜,便不知过了多少日子,他但感自己从日落拜到日出,从日出拜到日落,又从日落拜到日升。
  拜着拜着,赤松子的神智却越来越清醒。终于,他但感他的祖墓石碑,忽地射出一道强光,直透脑际心胸,令他如遭电歼,不由大叫一声,终日在他脑际盘踞的一头正与雌羊疯狂交配的“双角巨羊”,被这道强烈电光一射,惊吼一声,忽然便消逝了。
  赤松子终于清楚确定,他此刻是置身于祖墓前,而这祖墓,便是他的恩师“青牛老祖”判定的“仙牛龙脉”,又令他“大空而大富、大富而大空、大空而大贵”!他清楚明白此点,便足证他已回复“中华乾坤,大师的灵智。
  此时,赤松子才忽然醒悟,他已受制于“淫羊奇煞”,因而陷入了那名为“黑白婆婆”伏下的迷局,几乎沉沦不起!若非祖墓“仙牛龙脉”的灵气,他必定已葬身于可怕的“淫羊奇煞”中了。
  赤松子一旦明白这点,便立刻又忆起周都镐京的种种遭遇,以及留在镐京的韦姬、黑白猿,更有那太子周幽王、大臣召公、召公的儿子召义,进而是那“拯救周室国运、百姓苍生”的惊天大事!
  赤松子于是连一刻也不敢再逗留,向祖墓叩了三叩,便一跃而起,掠下罗浮山,设法弄了一匹快马,向周都镐京日夜奔驰而去。

    ※  ※  ※
  在周都镐京,此却已过了十四年,就在这十四年的第一天,朝中便即生了一番异变。
  太子姬静在局势平静下来后,便悄然离开镐京,只身潜入齐地。他终于与齐侯的公主姜梅花相逢又正式与姜梅花结为夫妇。作为齐侯的女婿,齐侯全力扶持太子姬静,派大军送他返镐京。太子姬静终于继位执政,称为周宣王,姜梅花亦终于贵为王后,世人称为“姜后”。
  此时韦姬和黑白猿,仍然尽忠职守,一直保护太子姬静,直到他正式临朝继位执政。
  就在此时,赤松子终于赶返镐京。韦姬与赤松子相见又怒又嗔又喜又气。赤松子让她发泄得够了,才长叹一声,又阿呵笑道:“往者已矣,逝者如斯,不必提起!可幸姬妹仍容貌如昔,稍减我的罪孽!”韦姬这才化嗔为喜,殷殷叙情。黑自猿此时却喜得抓耳挠腮,竟可发声道:“大师……回来!好极!”
  原来它的功力又精进了不少,竟可发人之单句了。
  周宣王姬静、王后姜梅花中亦于宫,接见赤松子,周宣王感激赤松子相助之情,欲加封赤松子为周朝大国师,赤松子却淡然一笑,婉拒谢绝。他仅答应周宣王姬静,再留在镐京一段日子,以待一切明朗,大局平定,他便要坚决退出了。
  很快又过一段日子,春花接冬梅,夏花接春花,秋兰又接夏荷,日月沉浮,乾坤运转。
  这天周宣王姬静,带领随从、武士,到西郊打猎,直到日暮,才摆驾回京。
  车驾进入镐京时,已是万家灯火的时分,周宣王姬静自继位执政后,果然励精图治,很一番作为,周室因此有了一番“中兴”的局面,百姓也安定了一段日子。镐京又恢复了昔日的繁盛。
  周宣王的车驾,将近王宫时,却忽见有一群小孩儿,正拍手唱歌,声极凄切。
  宣王心中不由一动,吩咐停车,撩帘细听,歌词清晰入耳:“月将升,日将没;屎弧箕蔽,几亡周国。”
  周宣王一听,不觉大惊,觉歌词不太吉利,便令武士,将唱歌的小孩子儿带到他车前。
  周宣王问小儿道:“你们所唱歌是谁人所编?”
  唱歌的小孩战战兢兢,不敢回答。周宣王拿出一串珠宝,赏给较年长的小孩,小孩才告诉周宣王道:“不是我们编的!日前,一位头发半黑半白、脸儿亦忽黑忽白的老婆婆,来到街上,教我们唱的……并说只要你们日唱夜唱,必唱出好处来……便是这样啦!”
  周宣王不由又吃了一惊,忙道:“那‘黑白婆婆’如今在何处?”
  小儿道:“自那日后,便再没见着了!”
  周宣王见再难问到什么,又见小孩无知,也不怪罪,吩咐武士将小孩放走,然后回宫。
  第二天早朝,周宣王特地将赤松子请到殿上,将他听到的“儿歌”向群臣宣示,道:“儿歌所含之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群臣皆然不语,似在紧张思忖,一时弄不明白。
  周宣王问赤松子道:“赤松大师,能否为朕释疑?”
  赤松子微一沉吟,道:“宣王陛下,依吾之见,所谓“屎”者,乃木之名也,亦即山桑树;而‘屎弧’,便是山桑木所造的弓,‘箕’乃草也,‘菔’即箭袋,‘箕菔’便是箕草编成的箭袋。”
  周宣王点点头,又道:“那‘月将升,日将落’,又是什么意思?”
  赤松子道:“日者,乃帝君之象;月者,乃女阴之属;日落月升,即阴进阳退,女阴犯帝君之意也。”
  周宣王一听,便不以为然的笑道:“姜后乃我患难知已,大师当日亦详加审察。姜后入宫之后,贤明淑德,后宫清明,女祸之说从何而至呢?”
  赤松子微笑道:“此乃民谣之意,不能预兆什么,而且亦非仅指日内之事。”
  周宣王道:“但‘屎弧箕菔’之兆,却有杀伐之气,乃主何兆呢?”
  赤松子沉吟一会,才若有所思的道:“我观儿歌全意,似乎乃指‘女祸’之兆,因‘屎弧箕菔’而起,倒甚有深意,宜加小心防范也。”
  周宣王忙道:“赤松大松,如何防范?”
  赤松子沉吟道:“一时之间,我也难辨透彻,目下陛下宜多修仁政,善待天下,自然可保平安也!”
  周宣王一听,不得要领,又知赤松子不肯细说的原因,是连他似乎亦难窥透其中的奥秘,再追问下去也是徒劳的了。因此只好下令退朝,闷闷不不乐的返回后宫。
  王后姜梅花迎周宣王姬静入后宫,甫一坐下,周宣王便将朝的中议论,以及“儿歌”的内容,告知姜后。
  姜后一听,神色微变,忙道:“宫中亦发生一宗怪事,正要向陛下奏知。”
  周宣王忙道:“是甚怪事?”
  姜后道:“后宫中有一位老宫女,年已五十多,听说是先厉王攻打犬戎国,从褒族中掳回的,老宫女在三十八年前,在她十二岁那年,便忽然怀一怪胎,留在她腹中十八年,一直很细小,老宫女自己也并不在意,不料就在月前,老宫女的肚腹忽然胀大,到今早寅时,竟诞生一位女婴!”
  周宣王不由大吃一惊,因为他此时对“女祸”十分疑虑,便忙道:“王后,女婴现在何处?”
  姜后断然的道:“我判料此女婴来历古怪,乃不祥之物,便立刻决断,令人将女婴以草席包裹,扔人二十里外的濡满河去了,陛下不必担心。”
  周宣王惊喜道:“王后处置甚佳!但此事太诡秘,朕仍须请赤松子大师查探究竟,王后以为如何?”
  姜后欣然笑道:“赤松大师淡泊名利,济世救民,视荣华富贵如尘土,他当年助陛下化解劫祸,陛下才有今日继位掌政的机会啊!有如此高人助周室,可保周室气运长盛不衰。陛下不必犹豫,快请赤松大师进宫,共商大事吧!”
  周宣王将后宫中发生的怪事,告知赤松子,并请他仔细参详。
  赤松子自离开镐京后,便一直没与姜后见面,此时得知她处事如此决断,不由欣然笑道:“陛下,姜梅花姑娘果然是周王的一大贤内助啊!”
  周宣王微叹口气,道:“王后果然淑德,在她驾驭之下,后宫一派清明,但为甚此时却发生这宗‘女婴怪胎’呢?好不教人疑虑!”
  赤松子微一沉吟,道:“陛下,那老宫女来自何方?有什么奇物来历?”
  周宣王道:“据姜后查明,老宫女是父王掳自犬戎国褒族之女,其年仅十二岁。但在她十二岁之年,竟无夫自孕,孕后三十八年的今天才诞下此惊人怪胎!”
  赤松子一听,心不中由怦怦一跳,暗思:我当年曾于犬戎国地域巨羊山上,发现一座‘巨羊龙脉’,其煞气直犯周室祖墓。而此‘巨羊龙墓’的主人,亦属犬戎褒族,那褒姓宫女所诞怪胎,是否与此有关呢……若有关连,此怪胎女婴必乃周室的一大祸害;但若然无关,所诞女婴虽然古怪,但毕竟是一条小生命,不宜妄加杀害。
  赤松子心念电转,便向周宣王道:“陛下,请速派抛女婴之人,到潏河查探,那女婴是否仍健在?若仍生存,速将女婴抱回,我须当面审办清楚!”
  周宣王一听,也不敢怠慢,立传令后宫武士,带同抛弃女婴的宫女,速赴濡河查探女婴的下落。
  直到子夜时分,那武士和宫女,才疲倦不堪的赶回,向周宣王禀报道:“我们沿着潏河上下查探,已无女婴的踪迹。”
  周宣王摒退武士和宫女,惊喜的道:“赤松大师,那怪婴似乎被河水吞没了!此事虽然有点鲁莽,但毕竟是消除了后宫的一大隐患啊!”
  赤松子沉吟道:“我担心此事绝非如此简单!待我袖占一卦看看!”
  赤松子说时,已“袖卜一卦”,卦词道:“哭而笑,笑而哭。羊吞虎、犬逐马。慎之慎之,屎弧箕菔!”
  周宣王见卦词,不解道:“如此古怪,是甚意思?”
  赤松子乍见卦词,不由吃了一惊,暗道:“卦词中最可虑者,乃“羊吞虎、犬逐马”之意也!“犬”即指“犬戎国’,“马”则暗喻“周室天下”;而“羊”则指犬戎国的‘巨羊龙脉”,“虎”便即周室的“雄虎龙脉”。因此综而推之,岂非“犬戎国巨羊龙脉”,必克灭周室“雄虎龙脉”吗?但我已为周室祖脉,伏下“猛虎叼羊”的奇格,足以克制犬戎的“巨羊龙脉”,怎会忽生如此可怕惊兆呢?
  赤松子此时亦百思难解,他不想周宣王过份焦虑,便淡淡的一笑道:“陛下,以十二支所属推之,羊为未,马为午,即“午未年”也。哭笑者,悲喜之象。亦即未来‘午未年’,将发生一宗‘悲喜哭笑’之事。似无大碍,陛下不必过于担忧。”
  周宣王听赤松子如此解释,心中这才稍感安慰。不过他并未释疑,心中老是惴惴而思,难明其中的奥秘。
  赤松子告辞走后,周宣王便下旨道:“通令镐京城内城外,查问女婴的下落,不论死生,有献来者,赏布三百匹;有收养不报者,全家斩首!”
  周宣王又因屡见“屎弧箕菔”四字之异,又下令道:“督令城中官民,巡查城郊各地,不准制造及售卖以山桑木所造弓箭,及以箕草所造箭袋。违令者斩!”
  巡城官接旨,不敢怠慢,立率领兵丁,一面贴出告示王榜,一面出去巡查。
  此时赤松子已返回别馆,他见了韦姬,不由微叹口气,似有满腹心事。
  韦姬忙道:“赤松哥哥,宣王请你人宫,莫非有甚有不如意事吗?”
  赤松子苦笑了笑,道:“并非不如意,而是可怕先兆已发生了!更可怕的是,竟连我一时也参详不透!周室天下,只怕又有乱象生矣!”
  韦姬不由吃了一惊,忙道:“赤松哥哥,说笑么?当今之世,竟有令你这‘中华乾坤大师’为难的事吗?”
  赤松子微叹口气,道:“我乃人非神也!怎敢自负窥透天下玄机奥秘?姬妹,此事如此、如此……与我之判料大相迳庭,截然相反,的确令吾百思莫解也!”
  韦姬听了,这才知道发生的事,果然诡秘莫测,心道:假如连赤松哥亦难参透,那当今之世谁可破解?她不由惊道:“如此看来,异兆果然对周室十分不利!我们如何应对呢?”
  赤松子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若后宫‘怪胎女婴’尚存人世,我或许能当面审察,以便从中寻出线索破解。但可惜那女婴又失去了下落,连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韦姬一听,却忽地若有所思道:“赤松哥哥,那女婴据说是被抛入濡河中么?”
  赤松子点点头道:“听姜王后说,的确如此!”
  韦姬格格笑道:“这便有迹可寻了!赤松哥哥,你记不得当日我们入镐京,曾目睹河之鲤,不惜生死跳上太乙山,‘鱼跃龙门’之奇景么? 潏河既有此灵气,或许那女婴得潏河灵气之助,尚存人世呢?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循此途径,往潏河查探清楚?”
  赤松子微一沉吟,亦点头微笑道:“不错,眼下亦唯有此办法了!”
  于是,在当天早上,赤松子、韦姬、黑白猿,便悄然离开镐京,向西面城郊的潏河飞掠而去,以便查探那“怪胎女婴”的下落。
  不过,不知为什么,赤松子、韦姬、黑白猿等,自当日离开周都镐京,便没再回返,也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  ※  ※
    就在赤松子、韦姬、黑白猿等,离开镐京的当天中午,在镐京城西门,便发生了一宗惨案。
  这天中午时分,在镐京城西门远远的走来一双乡间的夫妇。妇人背着几十个箕草织成的箭袋,男子挽着十多把山桑木造的弓。夫妇二人住城外乡郊,根本不知城内张贴的王榜。
  夫妇二人走近城门,守门的兵将一看,便立刻厉声喝道:“将二人拿了!”
  手下兵丁一冲而上,把前面的妇人擒住。妇人后面的男子一见,将手挽的桑木抛在地上,转向飞逃,兵士竟追赶不着。
  守城兵将,将妇人和箕草箭袋、桑木弓,一齐交到负责此事的大夫左儒手中。左儒一见,也不审问,便将妇人和箭袋、桑弓,呈送周宣王。
  周宣王心中正感惊惧,见擒到的妇人,身上又带着箕草箭袋、山桑木弓,一切均符合那可疑凶兆,便不加审问,下令将妇人押到市上腰斩,又将箕草箭袋和山桑木弓,以火油浇淋烧掉。
  周宜王见已斩草除根,以为祸兆已消,心中这才坦然,也没将此事告诉姜后。
  但负责此事的大夫左却将卖山桑木弓的男子逃脱一事,隐瞒了周宣王。左儒之意,似乎是不想周宣王犯了他父王的同一祸患,杀戮太重。。
  那卖桑弓的男子,逃了一段路,见兵丁不再追来,才松了口气,心道:“官府拿我夫妇,不知是甚缘故?吾妻此时不知如何了?”
  他放心不下,当天晚上悄悄混进城里,打探妻子的消息。只听城中人在悄悄议论说:“昨日西门捉到的妇人,违禁造卖桑弓箭袋,已被腰斩于市了!”
  他才知妻子已被杀害,又怕自己被人发现,只好再潜伏出城,到郊外的潏河之畔,放声痛哭,以祭妻子。因为潏河之畔,是他与妻子相遇结合的地方。
  男子哭得昏天黑地,不料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大概是男子的哭声,将婴儿哭醒,亦哭将起来,以作回应。
  这男子原来姓褒名焦,祖籍犬戎国地域,后来与妻子相遇,才改到周朝地方生活。
  当下褒焦被婴儿的哭声惊动,心道:我死了妻子,才于荒郊野外痛哭,这婴儿又为何哭于此荒野河畔呢?
  于是褒焦循婴儿的哭声寻去,他走了一段路,突见旁岸的水面,有一蓬枯柴乱草上面躺着一个草席包儿,婴儿的声便是从草席包儿传出来的。
  褒焦心中不由又奇又可怜,暗道:草席包内,必是被人抛弃的小生命了!我已失去妻子的生命,捡回一条,也可相抵啊!于是便走上前去,从水中捞起草席包儿,放到地上解开一看,竟是一个刚出生的女婴,模样十分俏美,令人一见便深深的被迷住了!
  褒焦此时想也没想,一手便将女婴抱了起来。他正欲走回家去,但忽然又顿住,心道:城中正追查什么女婴的下落,万一被人发现告到官府,那不但女婴生命不保,连我亦必被斩掉!
  于是便不返家中,折回西面,一路向西面的犬戎国地域走去。一路上,褒焦怀抱的女婴竞十分乖巧,缺水不哭,肚饿不叫,每当褒焦喂她饮山溪,吃野果汁,她便会向褒焦嫣然一笑,令褒焦亦禁不住一阵心荡神摇,疲困尽消。他视这女婴,简直如亲生宝贝似的了。
  褒焦怀抱女婴,一直西行,辗转走了百里,终于抵达他的故乡老家,原来是犬戎国地域巨羊山脚的一条小村落,老家中此时只剩下他的老姐姐了,褒焦的老姐褒氏,见弟弟抱回一位女婴,不由十分欢喜。她起初还以为女婴是弟弟所出,细问之下,才知弟妇已遭杀害,这女婴的身世又如此悲凄,不由又惊又奇。
  褒氏向手中的女婴仔细一瞧,她不由一阵发呆,暗道:不得了!此女容貌,连我身为女儿身亦感神迷,日后长大,只怕天下的男子亦被她迷倒了!她的前程当真无可限量啊!于是她决定,尽管家境穷困,亦要把女婴抚育成人,决不将此“宝贝”埋没了。
  因女婴是褒焦从潏河中抱回的孤儿,似褒焦之女,却又非亲生,因此姐弟二人,便将女婴命名为“褒姒”。“姒”字与“似”字相通,又特指女性,亦即“似是而非”的意尽。
  从此,这位神秘的女婴,便有正式的名———褒姒了。
  不过,褒姒的神秘来历,以及她日后惊世奇遇,褒焦姐弟却毫不知情。
  原来褒姒这女婴,便是姜后命人抛弃入潏河,那褒姓老宫女所诞下的“怪胎女婴”!
  那褒姓老宫女,原来是褒焦家已被掳劫多年的姐姐,她十二岁那年,在上山放羊的途中,被攻打犬戎国得胜而回的周厉王掳走,褒家的人还以为她是被狼叼走了呢!
  更奇妙的是,褒姓宫女在被掳走前,山间少女早熟,已与褒族中一位少年有过交合之欢,而那族少年的父亲,去世时刚好遇到犬戎国的国师东夷姥姥。不知为何,东夷姥姥竟十分热心,亲自替褒姓少年的父亲,于巨羊山上勘得一座墓地,将褒姓少年的父亲下葬了。这便是日后赤松子所见的那座“褒姓之墓”。
  因此查根究义,褒姒这位奇女婴,竟是“巨羊山褒姓墓”,龙气荫生的褒姓少年血脉,又与拾她回来的褒焦有甥舅之亲谊。
  褒姒这位奇女婴,按东夷姥姥的部署,本来在三十八年前便该诞生,这位“巨羊龙脉”之女,本该在三十多年前,便可将周室克灭了。
  便后来却被赤松子偶尔勘破,为拯救周室气运,便于周室祖脉太乙山上,布伏“猛虎叼羊”的风水龙脉壮旺大法,克制住东夷姥姥伏高的“巨羊褒姓龙脉”,致令褒姒的降生迟缓了三十八年!而周室亦得以延续了三十八年的“中兴局面”。
  但就在此时,东夷姥姥终于以她布伏的“淫羊奇煞”风水大法,向赤松子的“猛虎叼羊”大法狠狠反击。赤松子因心肠太软,力助召公子召义“起死回生”时,不慎中了“淫羊奇煞”,受东夷姥姥抑制,因而未能及时觉察,“淫羊奇煞”终于大发威力,令褒姓老宫女被压了三十八年“怪胎”,一朝分娩,诞生褒姒这一代妖姬!到此时,赤松子已再无回天之力了!
  这一切,直到赤松子当日和韦姬、黑白猿一道。赴潏河查探“怪胎女婴”的下落,在毫无所获时,奔上太乙山,在周室“穆王墓”前,赤松子目睹天机异兆,才忽醒悟明白。
  当日赤松子挺立于太乙峰上,凝神向四面天际审察。忽地,见西面天际,冲起一团青紫烟云,形似“双角巨羊”,光华烁灼,悬于天际;而周穆王墓周的淡淡紫气,忽地疾收,倏地不见一片沉寂。
  赤松子目睹异兆,不由仰天长叹一声,道:“哎!此乃天意,我又有何言可说!”
  韦姬正被眼前异兆弄得目瞪口呆,一听不由猛吃一惊,忙道:“赤松哥哥,什么天意什么‘夫复何言’,莫非你因此异兆而弄得心灰丧气,振兴周室气运的斗志全失了吗?不得了,这到底是甚惊天异兆?”
  赤松子尚未回话,黑白猿已焦切的叫道:“不错,果然!惊人……异兆?”它初通人言,仅能发类似的单句,乍听之人,绝难明白。
  韦姬却十分清楚明白,她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喃喃的道:“怎么了!怎地一上此太乙山,一个便变了‘疯大师’,一个便变作‘疯猴头’了?这异兆到底有何可怕啊!”
  韦姬此时的神情,若不能释疑,只怕连她也急疯了。
  赤松子不禁呵呵一笑,道:“姬妹不必如此惊惶,我既判为天意,即天意不可违也!我又怎可逆天而行呢?此兆乃主西面犬戎国的‘巨羊龙脉’,已然旺发炽烈,周室龙脉被克制,其气运已至剧变之期,而且势无可逆反了!天意如此,我再无力挽救,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内疚,趁此机会,重返山川大地,游历去吧!”
  赤松子说罢,不理韦姬的闷闷不乐,伸手一拽她的手儿,双双飞掠而起,与黑白猿一道下山而去,从此也就没再在周都镐京出现了。

    ※  ※  ※
  同样的日月在沉浮,一般的乾坤在运转,眨眼已过了十二个春秋。
  周宣王周幽王继位后,经历了一番“中兴景象”,终于一病不起,烟消云散。周室王位,由宣王的儿子姬宫涅继位,为周幽王。
  周幽王是宣王和姜后的亲生嫡子,周宣王不在世,周幽王继位,作为王太后的姜梅花却没有半分的喜悦,在周幽王继位不久,姜梅花因悲恸伤心,很快便随夫君逝去了。
  周幽王姬宫涅,姜后在世时,尚有几分畏惧。姜后去世,周幽王唯一的顾忌也就消除。他心性的弊病也就彻底暴露出来了。
  他的性子,与他的祖父周厉王一般无二,昏庸残暴,酷爱酒色,而且听不进半句劝谏之言。渐而,他身边的忠臣尽去,奸臣靠拢,周室也就成了一个奸佞当道的昏暴朝廷。
  周幽王荒怠朝政,日夜饮酒作乐,又广选美女,充斥后宫,欺凌各地诸侯,大肆搜刮民间财物。他的行迳,与周厉王一般无二。
  周幽王继位后第三年,犬戎国买通周朝奸卿虢公,向周幽王献上一位美女,这位美女,便是一代“惊世妖姬”褒姒。
  此时褒姒年方十四岁,长得十分美艳娇媚,周幽王后宫佳丽数千,竟无一人及其项背。周幽王一见褒姒,便如蜜蜂见了花蕊,身心神魂全迷住了。他即时在朝廷上,便封褒姒为“美人”,亦即后来的“贵妃”等级。
  就在当晚,周幽王便“驾幸”褒姒,他但感褒姒通体如雪白透红,柔滑如绵,更于体内散发阵阵幽香。周幽王真恨不得将身子融化于褒姒玉体上面。
  褒姒这位一代妖姬,却奉有犬戎国师东夷姥姥的密令,她的最重大的任务,便是以她身负的“淫羊奇煞”,彻底克制周室气运。
  褒姒的第一个目标,是正宫娘娘申后。申后是姜后亲自为周幽王选定的太子妃,周幽王继位后,申后自然便是正宫王后娘娘了。周幽王天不怕地不怕,但对他的生母姜后,始终有点敬畏,因此他对申后亦不敢过于放肆。
  偏偏申后尚算贤良淑德,因此宫中唯一可以稍为劝谏周幽王的,便只有一位申后。而因此褒姒的第一个目标,自然便对准申后了。
  褒姒施展浑身解数,将周幽王迷了整整三个月。三个月来,周幽王几乎没有片刻离开过褒姒。
  这天,申后忽然在褒姒与周幽王快活之地琼台出现,她见周幽王将褒姒放在膝上,双手在褒姒的身上抚摸。申后不由十分气愤,斥褒姒道:“何方妖女,光天化日,诱引陛下渲淫?”
  褒姒假作羞怯,躲到周幽王的身后,周幽王伸出双手,护住褒姒,对申后道:“王后不必发怒,此为朕新纳美人,未及朝见,改日朕着她进宫拜后便是了!”
  申后见周幽王当面袒护褒姒,心中不由十分气恨。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含恨告退。
  褒姒见申后含恨离去,心中一声冷笑,决定进一步激怒申后,令她做出一些过火行为,她便可以趁机将她除去了。
  于是不但不去拜见申后,反而更施展她的“淫羊奇煞”媚功,把周幽王迷弄得昏头转向。
  申后果然被褒姒激怒,她向她的亲生太子哭诉。太子姬宣白闻悉大怒,他虽然年仅十三岁,却甚有气力,决心为他娘亲申后出气。
  太子宣白借嬉戏玩耍,闯入琼台,将台上的百花践踏,以作泄愤。
  早有宫女报知,褒姒一听,不由又一听冷笑,心道:我的第二目标便是“太子之位”,偏偏你今日送上门来,我就来个一箭双雕,将你申后和太子一并消除。
  于是褒姒吩咐宫女不许惊动周幽王,由她自己出去应付太子宣的捣乱。
  褒姒出来,见到太子宣白,故意激怒他,向他厉声喝斥。太子宣白年少气盛,不由大怒,冲了过来,一手揪住褒姒的秀发,骂道:“妖女,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放肆,目中无我母后。”骂得性起,挥拳便揍。
  褒姒故意不加闪避,任由太子狠揍,一面却尖声哭叫,以便惊动周幽王。
  周幽王果然被惊动了,他疾步而出,目睹他心爱的美人被揍,不由怒从心发,厉声喝退太子宣白,又将褒姒搂人怀中,不绝抚慰。
  褒姒哭道:“太子殿下如此恨我,我死不足惜,但妾身已怀陛下骨肉,求陛下放我出宫,以保存我母子生命啊!”一面哀哭不止。
  周幽王一听,不由又惊又喜又怜,他也不及细思,便恨恨的道:“美人放心,申后与太子,朕自会严加惩戒!”
  周幽王气昏了头,在当日便下旨道:“太子宣白蛮横无礼,欺凌长上,下旨发配到申国,接受申侯‘太子的外祖父’教训,未经宣召,不许进宫!”
  太子宣白被逐,申后气愤不平,向周幽王申辩。周幽王恨怒之下,竟下旨废掉申后,改立褒姒为王后。
  又过了数月,褒姒果然诞生一子,取名伯服,生得玉颜红唇,比女孩子更俏丽,却偏于阴柔,活脱一位倾国倾城的美女,有如褒姒当日降生时的媚倒众生。
  伯服到五岁,周幽王便下旨度去原太子宣白,改立伯服为太子。
  至此,褒姒奉东夷姥姥的密令,两大目标均成功达致了。此时只要周幽王逝去,褒姒的儿子伯服,便可继位为周王,而褒姒便可以王太后的身份,正式临朝摄政,周室的天下,便掌握在犬戎国褒族人的手中了。
  因此,褒姒的第三个目标,便直接对准了周幽王,但要令周幽王逝世,并不简单,褒姒决定分三步行动。第一步是全力施展她的“淫羊奇煞”媚功,以“色”作刀,不分日夜向周幽王“攻伐”。
  但奇怪的是,周幽王在褒姒“色刀”锋刃下,却似有“护体神功”,褒姒虽然施展浑身解数,日夜向周幽王攻伐,周幽王亦“每招必接”,但却毫不见神色疲败,依然十分强壮。
  而关于此点的奥秘,褒姒虽然是“淫羊奇煞龙脉之女”,她却决计意料不到,周幽王毕竟是周宣王姬静的嫡生血脉,赤松子为周宣王布下的“猛虎叼羊”风水奇法,虽被东夷姥姥的“淫羊奇煞”克制,但余力仍在,就凭这一点“猛虎叼羊”风水大法作力,便足以抵御褒姒这一头“淫羊”了。
  几经辛苦“拼战”,褒姒仍未能直接攻败周幽王的躯体,她虽然弗不服气,但仍无奈不得走第二步“迂回攻击”计划。
  褒姒仔细回忆,她入宫之后,周幽王的弱点,她忽然记得,周幽王极喜欢见到她的笑容,那是在周幽王下旨将太子宣白之位,改封他的儿子伯服太子,又将申后打入冷宫,正式封她为王后的当天晚上,褒姒眼见两大目标均已达致,不由开怀的笑了一次。就因褒姒这一笑,周幽王便乐得骨头也酥软了,于是褒姒便决定,就在这“笑容”上面,向周幽王发动“迂回攻击”。
  褒姒此时以王后的身份,又是太子的母后,朝中虢公等佞臣,早已卖身投靠褒姒了。于是褒姒将虢公秘密召入宫中,向他授以密计。
  一天,周幽王向虢公叹气,说及怎么不见王后褒姒再展笑容。
  虢公便微笑着,向周幽王献上一个绝妙的主意,道:“陛下,周朝为了防备西面的犬戎国进犯,在镐京东面的骊山,造了二十三座烽火台,每隔几里有一座。只要犬戎进犯,把守第一道烽火台的武士,便把狼粪点燃,第二道烽火台的兵士,亦将狼粪点,如此一座接一座的燃点,白天狼烟冲云,夜晚火光照天,附近各地诸侯见了,便会派兵来援,这景象便十分壮观,必定可令皇后欢颜一笑了。”
  周幽王一听,竟然拍手笑道:“好主意,就如此安排吧!”
  第二天周幽王便邀褒姒一道,摆驾上骊山,说是有好玩意给王后观赏,褒姒假作毫不知情,淡然的答应了。
  周幽王和褒姒的车驾,直驶上骊山第一座烽火台。到了晚上,夜幕降临,周幽王忽然向褒姒神秘的笑道:“王后,骊山的夜色美丽吗?”
  褒姒淡然道:“山野之地,有甚热闹?”
  周幽王大笑道:“王后,你欲欢喜热闹,看吧,热闹立刻便要来了。”
  周幽王一顿,随即下旨道:“烽火台点火!”
  把守烽火台的兵士一听,不敢违抗,立即点起第一把火来,将烽火台上的狼粪燃点。霎时间,烽火台火光冲天,直射天际。
  第二座烽火台的兵士见了,也敢犹豫,立刻燃起第二把烽火,接着是第三座、第四座,连延骊山百里的二十三座烽火台,片刻之间烽火齐燃,狼烟,火光冲上天际,将骊山上空的半边天烧红了。
  周幽王向褒姒笑道:“王后,这景色壮观吗?”
  褒姒淡淡地道:“陛下,燃火点烟而已,有甚壮观可见呢?”
  周幽王大笑道:“这只是开始,待会,真正的大热闹便来了。”
  周幽王话音未落,远远的一队兵马,从东面飞驰而至,为数足达千人,兵马直冲到骊山烽火台下,一员大将在台下左冲右突十分威武。
  随即,南、北、西、中正路兵马亦聚驰而至,兵力足达三万余人,在烽火台下左右驰骋,果然十分壮观。
  此时周幽王大笑站起,向烽火台下发话道:“各路诸侯爱卿,辛苦了让等了,此地并无战争发生,不过是吾欲王后欢心一笑,借各路诸侯之力玩耍罢了,你们请各自回去吧!”
  各路诸侯一听,不由面面相觑,明白三万人马,均被周幽王当作“玩偶”,戏玩一番,不由又气又恨,但又不敢发作,只好呼啸退走。
  褒姒在烽火台上忽然拍手笑道:“好啊!这玩意果然十分有趣。”她因目标已达,由衷而笑,笑得果然媚态横生,迷人之极。
  周幽王的身心不由又一阵酥软,他但感能博美人一笑,他便连江山也可以献出了。
  周幽王决计意料不着,这一切,均是犬戎国师东夷姥姥伏下的“淫羊奇煞”惊天大法。
  不久,申国的申侯,得知周幽王在废后、废太子之后,仍不肯放手,打算攻灭申国,斩草除根。
  申侯闻讯大惊,决定向就近的犬戎国借兵,进攻京城,救王后申氏,废周幽王,扶立宣臼为王。
  犬戎国的朝政大权,此时由东夷姥姥、妲姬、玉姬师徒三人严密掌控。周朝镐京发生的事,也早就一一飞传人犬戎国中了。
  东夷姥姥知申国借兵,便着妲姬立刻答应,派三万犬戎兵,明助申国,暗中却快马加鞭,直捣镐京。
  三万犬戎兵,从秘道杀出,很快便逼近镐京,周幽王大骇,连忙下令于骊山燃点烽火,希望诸侯见此火警,派兵前来援救。
  不一会,骊山上的二十三座烽火台,果然燃起冲天狼烟,远近百里,皆清晰可见。
  不料就近的各路诸侯见骊山烟升起,均又气又恼,抱怨道:“这必定是周幽王嫌晚间烽火不够味,又再演一幕白昼‘烽火戏诸侯’了,这昏君视吾等当作玩偶,还算什么天子帝君,吾等决计不再上此恶当也!”
  于是各路诸侯,均按兵不动,任由烽火烧了一个白昼。
  此时镐京已被犬戎兵团团围困,连派人到各地诸侯求救也不可能了。
  终于,镐京城被犬戎兵攻陷,周幽王和太子伯服,首先被犬戎兵冲人宫中杀死。虢公等佞臣亦一个也走不脱,被犬戎兵全部斩杀。
  然后犬戎兵在城中大肆烧杀抢掠,城中百姓十室九空。被杀被掳的几达三十万人。
  犬戎兵最后又放了一把烈火,将若大的一座镐京城,连同王宫,一并烧成灰烬。
  从周武王伐商纣,建立周朝起,延续了数百年的江山,便就此毁于一旦。
  当日东夷姥姥以国师的身份,随犬戎兵杀人镐京,在杀死周幽王、佞臣虢公后,终于与她一手施法造就的“淫羊奇煞之女”褒姒会合。
  褒姒以犬戎国女儿的身份,拜见国师东夷姥姥。她又着她的儿子伯服,拜见东夷姥姥,希望能保住儿子的生命。
  不料东夷姥姥一见伯服,便一阵惊讶,问褒姒道:“此子便是你与幽王所生之子吗?”褒姒连忙称是,又求东夷姥姥放他一条生路。
  东夷姥姥却断然的道:“决计不可,此子命宫仍带周室祖脉龙气,可知周室‘雄虎祖脉’余力仍存也,留他在世,日后必定是我犬戎国心腹大患,不但此子非杀不可,连周幽王留下的所有血脉,亦不可残留。”
  东夷姥姥话音未落,右手中指突起,一道凌厉的指气,“嗤”的一声,便将伯服的小脑袋击穿了,伯服连一声也未及呼出,便立刻倒地而亡。

  东夷姥姥仍不肯罢手,她四出打探,得知前太子宣白,隐藏于申国,打算将宣白亦一齐杀掉,以便斩草除根。
  不过,东夷姥姥潜入申国,却毫无前太子宣白的踪迹,东夷姥姥甚至潜入申国王宫,依然并无任何发现,前太子姬宣白,仿佛在这世上消失了。
  原来就在东夷姥姥潜入申国行凶的前一天晚上,前太子姬宣白,在床上睡到半夜,耳际却忽然听到一阵如虎吼似的叫声:“祭祖……太乙山……太乙山……祭祖……”一连吼了数声。
  姬宣吃了一惊,他甚感惊奇,又知此时犬戎兵已攻人,镐京,他也不禁犹豫,当即一跃而起,骑上快马,悄悄出城,一路向周室祖陵太乙山驰去。他的行踪,根本无人知悉,也因此才避过此生死浩劫。
  当晚,太子姬宣白奔上太乙山周室祖陵,他寻到“周穆王墓”前,跪了下来。他但见山下镐京已被烈火烧得通红,不敢放声大哭道:“王祖啊王祖,可知王祖的不肖子孙,已把周室江山,断送于犬戎国妖姬手上了,周室一朝倾亡,可哀啊可悲,可恨啊可痛!”
  就在此时,姬宣白闻“如虎吼”声,又在他耳际响起:“白儿不必自悲,我知此乃天意。连一代中华大师赤松子,亦挽救不了,何况是白儿你呢?尚幸犬戎‘淫羊奇煞’已在妖姬褒姒身上应验,亦即‘淫羊奇煞’已尽数爆发,其‘煞气’已大减,周室‘雄虎祖脉’龙气必会慢慢复原,你须谨记,周室‘雄虎龙脉’元气旺发之日,便是你平此大乱,恢复周室天下之时,我去也,一切好自为之。”
  “如虎吼”声戛然而止,姬宣白不禁一阵惊疑,暗道:“我此刻国破家亡,尚有力去恢复周室天下么?”
     这疑问的答案,将在“中华大师赤松子”的另一个故事中出现。

    (本文完)
     Q群7649715中华武侠小说,轩辕OCR一校于2025.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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