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殇
甲戍年间,楚备受秦国胁迫,乱世当空,人心惶惶。
闻有法士入住权贵,神通指引,愿保楚国太平。
“晓抚修罗,金光将现,繁华沧桑,终将湮灭。
奉天圣旨,蓬莱宫阙,引吾入尘,保汝祥瑞。
星明星灭,但听吾言,青鸾冲天,天下太平。”
言语轻巧玄乎,有人不信,但亦有人奉若神明。于某些权贵而言,大敌当前,保国方能保身。他们不敢冒险葬送,所以,他们只有信,信神,信──
“青鸾冲天,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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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烟岚连远树,微茫瞑色低迷。
他慵懒地伸了伸懒腰,好般无趣。他就这么依在自家西墙边的树枝上,低眉闲瞟。
几屡碎步轻声,两袖素彩清风,一时间,街那边隐隐浮现一瘦弱的身影。
他侧身,轻跳,落地。
“熵──”
来人是一十来岁的青衣少年,望见他,浅笑,无语。
“又去城东柳先生家听书弹琴啦?”
青衣少年有些报羞,不答。
“天啊!”他轻拍额际,作无奈状:“你爹肯定要被你气死了!亏你生在这铸剑世家,现在却连怎么用火钳都不知道,成天就弄那没什么用的玩意儿,你爹迟早要被你气死!”
这下,青衣少年有些愤愤然了,他怒道:“孔夫子说过,礼教才是做人之本立国之本!你不能说它是没什么用的玩意儿!”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就是!”他看他这副瘦弱的身子,心里也知道他是适合学这样的东西做这样的人的。“但是……”他故意拖长了音,“你难道真想你爹被你气死?这还不是什么大事,你知不知道你爹如今成天拉着我要我当他干儿子,继承他的手艺。你我从小一块儿长大,两家甚是交好,又都是淳朴得让人咋舌的认为只要是多学些东西就是好的。现在可好,连我爹也逼着我和青伯伯学手艺,可恶的是,我依然要种地!我只有两只手耶!这样下去会死人的啦!我要是累死了你得付全部责任!!”他说得好生哀怨,似乎真的会死人的样子。
少年听他一口气讲完这长长的抱怨,不禁莞尔。
“那么现在呢?”
“啊?”
“你不是说又要种地又要学铸剑的么?”
“这不废话,当然是──”
“落跑啦?”
“知道还问!”
“呵呵。”少年轻笑了两声,迹随眼神又黯淡下来──他并不想给任何人带来麻烦,从来都不。
“呐,阳洛……”少年低语。
“什么?!”他仍是有些生气。
“我会继续铸剑的,我将我铸成的第一把剑赠与你如何?”少年笑着,浅浅的。
“第一把?!不会是不能用的那种吧?”他有些惊讶,同时,心底升起的是暗藏的欢喜。
少年不语,浅笑。
“那,一言为定喔!用不了我把他当材烧!”
“它当不了材烧的!”少年笑。
“我喜欢!”他耍赖,“走了啦,吃饭,吃饭!”
夕阳下是两个无忧的少年,一切都归于平淡,平淡而美好。
他们被塑造成细眉长眼的清爽样子,肩胛骨隐藏在松垮的青衣白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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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院静,依稀月上梧桐井。
夏夜,一个人影悄悄地潜进了西街街尾铸剑青家。
于南面窗边,那人影定了定,之后才压低声音缓缓地开口:
“熵──你睡了么?”
几缕碎步轻声,窗户被缓缓清启。
“洛?你怎么……”拖着依旧有些疲惫的身子,青熵不解的想问阳洛怎么夜闯他家,可话还没问完,一支略显粗糙的手就附上了他的额间。
“呼~~~”阳洛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好像差不多好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体质这么的弱,不然两日前我也不会拉着你去溪边玩了一整天的水了,这样,你就不会犯火邪(发烧)了。”
青熵浅浅的笑了,这是他头一次看到阳洛在他面前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眼里是满满的内疚。
“青熵。”
“恩?”
“跟我来!”阳洛拉起了他的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
“恩……算是给你道歉……”
青熵依旧浅浅的笑。阳洛那个直率单纯的笨蛋!他难道不知道他之所以会犯病都是他拉着他乱跑害的么?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就任着他拉着他一直跑,一直,一直,不停的跑。
“洛,你慢点儿……”
他们跑了好远,似乎有穿过小溪流水,似乎有翻过低岭小丘。
阳洛就如同一轮旭日,有用不完的活力与光芒,青熵边被他拉着跑,边想。
“到了!”
就在他快要因喘不过气而昏倒的时候,他听到了阳洛兴奋的言语。
他停下来,深深得吸了口气,待他回过神抬起头时,他,惊呆了。
晚风曳芳草,芷花轻眠。一滩碧水间,芦芽青尽处,无数流萤翩飞。
“怎么样,很漂亮吧!”阳洛望向青熵,眼眸中是熠熠的神采。
青熵笑着,浅浅的。
这样的一个夏夜,一片碧滩,漫天流萤,两个少年,或坐,或躺。
“等天下太平了,我们再到这儿来吧,到那时,我们可以带上各自心仪的姑娘,四个人一起,一起分享美好的点滴。”阳洛就这么躺着,缓缓的说着这个美丽的梦。
“好啊。”青熵轻轻的答着,之后他笑了笑,说:“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许因为我带来的女子比你的长得好看而夺友之妻啊!”
阳洛愤愤地坐了起来,说:“笑话!你又知道你的一定比我的漂亮?说不定我的更胜一筹呢!”
青熵看向他,浅浅的笑着。
“就你,一不善文,二不懂武,只识得粗活农事,何等清秀女子会青睐于你?”
“哼!我看你长的那股瘦弱的模样,止不定还没有姑娘愿意嫁你呢!你别弄到最后只有三个人来啊!你等着吧,我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到时,还不知会有多少芳心暗许,红颜相依!”
“呵呵,那好那好。我也不愿自己所铸之剑为一无是处之人所持,灭其光华。”
“无妨,反正我已经熟练了。”
阳洛一扬眉,道:“哦~那我也等着看你所铸的那玩意儿究竟配不配得上本大爷!”
“那我们就此说定了,我应你铸就宝剑,你许我成为顶天立地的汉子,违约者──”
“没有什么违不违约的,”阳洛突然打住青熵的话,“你和我,一定都能守约的!”
看着阳洛自信满满的笑容,青熵也欢快地笑了。
“好!决不违约!”
男子之间的约定,无须绵长的反复低语,他们说了就永不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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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南飞,秋风涩。寥落枝头,残阳落。
五年,不长,但足以令一个人改变很多,很多。
“时日已晚,今日就到此,你回去吧!”一老者卧于山崖边,神色安然。
“是,师父!”一少年立于青山之间,黑发迎风,衣衫蹁跹。
“洛儿──”
“师父还有何教训?”
“如今的世事,”老者抬头,望向遥远的那方苍穹,“你,可是知晓?”
“敢问师父所指何事?”
“近来似乎都没见到熵儿了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老者突然转移了话题。
“这么说来,他从前确实是天天来看我练剑的啊?”阳洛不解地搔了搔头,“也许是厌倦了吧!”笑了笑,他继续说:“他就是这样,从来都只喜欢那些斯斯文文的东西。”
“‘晓抚修罗,金光将现,繁华沧桑,终将湮灭。奉天圣旨,蓬莱宫阙,引吾入尘,保汝祥瑞。星明星灭,但听吾言,青鸾冲天,天下太平。’ 铁马压境,国萧瑟,人心惶惶。百权忙,万贵慌,何处寻青鸾?何以,巧言青鸾,徒增杀戮无央?”
“恕徒儿愚笨,师父此番言语,用意为何?”
“如今秦楚关系紧张,战乱将至。”
“这徒儿晓得。”
“那么,你可听闻‘青鸾冲天,天下太平’之说?”
“略有耳闻。”
“何为‘青鸾’?”
“徒儿不知。”
“青鸾乃次于凤凰之圣鸟,传言其可带来祥瑞,保一方润泽,国运昌盛。”
“难不成真有‘青鸾冲天,天下太平’之实?”阳洛惊然。
“真亦虚,无人知晓。真也罢,虚也罢,这原本就非一国安定之根本,然……”老者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为国权贵者,不于治国时尽心竭力,待到迫在眉睫之时,盲从言语,并深化曲意,频捉庶民,冠以‘青鸾’之名,为祭试验,实在荒唐!”
深深的叹了口气,老者望了望遥远处那最高的山崖。随后,他深深地望向阳洛,道:“你资质不错,五年,我已无物授你,接下来看的,就是你自己的修行了。最后,我向告诉你的就是──习武者应为自己的信念而战,这是一个真正的汉子,一个强者的最终奥义。你走罢,如今贯彻自己信念的路就在你的脚下。”
残阳的余辉渐渐没落,阳洛走在通往家门的小路上,师父的话不断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他阳洛只是个乡野粗人,他实在想不通师父的言语,看不透,师父的表情。
“啊,林伯林嫂你这也是要去西街街尾的青家?”远远的,阳洛就听到了这地里赫赫有名的“狮吼婆”王六婆的声音。闻声望去,只见远远的有一老妇人拎着一大包东西向那头的两人走去。
“是啊,青家做我们家刀剑生意也有好些年头了,相处一向融洽。他们这一搬多少舍不得啊!怎么说都想去看看。”被成为林嫂的妇人轻笑而答。
“就是就是,青熵那娃儿时不时总会来陪我这老姑婆,他这一走,我那个心疼啊!”
“可不是,您瞧您老爱跟着那娃儿一块儿叫,都把我们这些小辈给叫老了!”
尘扬,枯叶飞起。那头的人儿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而这头,人空,唯尘轻落。
“青熵!”阳洛猛地推开青家大门,怒气冲冲地喊着。
“青熵!你给我出来!”
屋那边,一青衣少年从内侧轻轻的走出,微笑。
“坐吧。”少年坐了个请的姿式,自己微笑着倒着茶水,并在这之后轻轻的坐在了放置茶水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爹娘被街头的甲四叔拉去做客了,而听你进门时那刺耳的叫喊八成也没什么事找他们。说吧,找我何事?”少年用一只手支这下颚,笑曰。
看着青熵这副安然自得的样子,阳洛更是恼火。他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从高处怒视着他,一点都不领对方的好意。
“你要搬家?”
“啊,没错。”淡淡的,他答。
“碰!”的一声,阳洛一掌打在了面前的桌上。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青熵有些难受,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阳洛。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要不是我偶然的听到了林嫂他们的对话,你是不是到走的时候都不告诉我?!”
“大概吧。”避开阳洛那满是怒气的目光,青熵淡淡的回了一句。
“大概?!”阳洛不可置信地看着青熵。他和青熵从小一块儿长大,几乎无话不谈。虽然他们时常会吵嘴,但他一直当青熵是自己的知己。他认为他们应该是了解彼此的才是,他相信他明白他讨厌挚友的不告而别,讨厌自己信任的人不信任自己。原来,他一直都错了么?
“你一直都是这样呢,熵。”他苦笑,“你,让人难懂。”
青熵无语,迎着他,一直的微笑掺入了些苍凉。
“你们要搬到哪儿去?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去看你。”
“不必了,”他看着他,淡笑道:“你不必来看我。”
“什么?!”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气再次涌上心头,他对着他,厉声道:“惘我一直当你朋友兄弟,原来你当我什么都不是!我竟连去看你的资格都没有吗?!”
阳洛愤怒地紧撺着自己的拳头,而坐在他面前的青熵清楚的看到了,那拳内流出的愤怒而怆然的鲜血。
“我是‘青鸾’。”看着阳洛,他淡淡的说。
“你……”刹那间,阳洛的内心如闻天雷,霹雳当空。
轻轻闭上眼睛,青熵轻叹了一声,随后,他用一贯的语气说:“你还不明白吗?我是被选上的,被赋予‘青鸾’之名的人。明日,被赋予‘青鸾’之名的人就会被带到最高的山崖边进行跳崖的选试。失败者将就此坠落,若真有奇迹能冲天而翔就将被赋予圣名请入深宫,老死不再往来。无论你想与是不想,我们是不会再见面的了。”
“这不是真的!!”
“你还是向以前那样冲动。该学者沉稳些了,洛。”青熵轻轻的站了起来,细细地拍着阳洛因为疾步而沾上衣衫的尘土。“那样,你是成不了男子汉的。”
“熵儿熵儿!王六婆我和林伯林嫂来看你来啦!”屋外,有人大喊着。
停下手上的动作,青熵转身向大门走去。
“回去罢,洛。记得要成为男子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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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那是轻敲门扉的声音。
“熵儿……”一妇人立于房门外,轻轻的唤着。那是位有着高雅气质的妇人,她轻敲门扉的身姿是那样端庄而得体。然而如今,疲惫在她脸上书写成章,憔悴于她面上洒泼成画。
“没事的,娘。一切我都已经打理好了。”一个少年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无比柔和。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仿佛再也承受不住,妇人抛却了端庄,沿着门扉滑坐下来,不断的掩声抽泣着。“我们谁也没做错什么,谁也没错啊……”
“抱歉,娘……”门内地人深深的望着门背,淡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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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烬后,片梦时,何堪灯影离。
今夜也,小楼寒,知他眠不眠。
深夜,一人巧入青家,于南面窗边,立足。
“又打算和昔日一般,偷偷摸摸地来叫人么?”少年打开窗,对着来人微笑。
“……熵。”
“怎么?又发现了什么好地方要带我去么?”少年笑着,好不开心。
“跟我走!”来人没有表情,只硬生生的吐了三个字。
“咦?!不会是真的给我说对了吧?”少年笑得更灿烂了。
“逃走吧!”突然的,阳洛抓住了青熵的手,一时间,他们以为回到了从前,然而,又有什么不对,抑或是,全然不同。
“我带你逃走吧,熵。我有能力带你逃走。”
他看着他认真的眼神,不笑了。
“不,洛……”
“我们去过以前的生活,我可以种田,而你,可以继续去干你想干的事……”
“阳洛!你在说什么……”
“和我一起离开!”他吼了出来,声音不见得大,没惊起他人,然,于青熵来说,足够了。青熵十分明白眼前这位一块儿长大的伙伴是以何等的心情对他吼出这句话的。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啊!
“洛……”
“走吧,逃走吧……”他低着脸,低着声,道。
“我明白,我明白的,洛。”垂眸,青熵又微微的笑了笑,而后视线扫过他再次被自己弄伤的拳头望向他的脸。“我们在怎么说也只是两个年轻的庶民,我们根本逃不出千军万马啊。正因为这是谁人都晓的道理,所以,至今为止我并为被人把守看管着。再者,我们逃了,那么,你爹,你娘,我爹,我娘,以及,那些于我们有联系的人,他们会怎么样?你,想过了吗?”
“混蛋!”伴随着一声低吼,一个拳头重重的打在了墙上。
“我不想连累任何人,不想牵连你。”扯着一丝淡淡的苦笑,他就那么看着他说:“回去吧,洛。然后,当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转身,他想要结束这一切。
“我的剑!”突然的,阳洛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他一时顿住,无语。
“你让我当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没错,这是我和你约定过的。那么,你的约定呢?”
“抱歉……”他轻轻的说着,离去。
“我不要听呢说抱歉!青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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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晓,山峦间依旧青云缭绕。
“不要,不要啊!不要──”一少女在两名士兵的压制下死命地挣扎着,“救我!爹!娘!救救我啊!!”
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似的,士兵漠然地制住少女的反抗,将其推落悬崖。
“下一个。”山谷里仍回荡着少女的惨叫,而一个声音就这么冷冷的从中刺出。
“是。”毫无畏惧的,少年来到崖边,微笑,轻轻的踏起脚……
“你的剑,我会完成的……”
在消瘦里流露出微笑,暖暖的绵薄之力,晒在四季的草堆上,爬出虫来。
时间终究是平凡的,一盏笑拈灭,青云殇。
凋敝的时光都在外纷纷变换容颜,但他的世界依然停住了,永远地停留在他和他约定的那一天。
没有开花的再来年,没有萤火的又一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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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上苍,人是如此无力。我们要一如既往的生活,即使,即使身边重要的人离你而去。
青家搬走的一个月后,阳洛一直无言的干着农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再没有人明了他的想法。
听闻,青家搬到了那山崖的崖底。
听闻,青家从那以后再没有帮别人铸过剑。
听闻,青家唯一的儿子不见了。
听闻,青家的老父亲每天都在不明原因的忙碌着。
……
秋意渐浓的时节,阳洛接待了一位他意想不到的客人。
“青伯父?!您怎么……”
老人显然比从前憔悴了许多,他瘦了,也老了,而更多的是,那满目的悲怆。
“这……”老人淡淡的说着,将一柄用布扎得严严实实的剑交到了阳洛的手里。“这是熵儿让我交给你的。”
“这……”阳洛接过剑,一时间思想尽是空白。
“他说这是他跟你约好了的,他本想亲手将剑铸完,可……”老人哽咽了一阵,又接着说:“铸剑的最后那段时间,他很是苦恼──再锋利的剑,没有灵气终不能成为一柄宝剑。后来,他接到皇令,那时,他笑了,他让我帮他完成这最后的部分,用,他的骨头……”
说着,老人的眼眶湿了。
“那是那孩子最后的愿望啊,我怎么能拒绝,你让我怎么忍心……”
“青伯父……”
“如今,我将这剑交给你了,我完成了我对他的承诺。好好的珍惜它吧,这是那孩子的希望。”
阳洛无言,他不知他该说什么,能说什么。男儿洒血不洒泪,他答应过他的,要成为个真正的汉子。
青家的老人走了,他离开时的背影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承诺与约定,这是男儿要用一生去守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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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戍年秋末,秦国上将军王王翦与莫晗兵分两路攻打燕国和楚国。
秦楚之战好时三年,死伤无数,长风,垂云,无声的歌。
“将军!”
“退下!”茫茫尘烟中,一人威严的端坐于马背之上,满是大将的雄风。
“将军,您受伤了!”
“我令你等退下!”将领向部下发令道,眼睛一直盯着在重重包围中依然浴血傲立的青年。
“你叫什么名字?”将领向面前的敌人问话,语气里却是犹如友人般亲切。
“阳洛。”那人回答。
“哈哈哈,”将领望了望自己手臂上的剑伤,随后开心地道:“好!好剑!好剑法!我能否知道这剑的名字?”
“……”他沉默了一阵,而后答了句:“青熵。”
“是么?好,我会好好记住的。”扯了扯缰绳,对身旁的副将说:“我们走。”
“可是将军,他……”
“就让他那么去吧!那是他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应得的尊严。”
“抱歉,熵,我违约了……”
“笨蛋,你已经完成约定了啊!”
“是么……”
残阳里,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闭目,微笑。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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