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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有武有侠有江湖之《水浒新传》_民国稿酬最高作家之一张恨水撰[民国建中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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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8 08:19:41 | 显示全部楼层
  宋江在烛下执着卢俊义的手道:“我等兄弟,皆是被逼山聚义的人,宇宙之内,无法安身。虽说藏在水泊子里,时刻提防到官兵来围剿。以一洼之水,敌天下之兵,虽说不曾失败过,总未能高枕而卧。
  
  “于今下得山去,且不说甚出身,一身无罪,四海可行,日里吃的太平饭,晚上睡的是太平觉,愚兄多年来的愁苦,一扫而空,尚有甚不乐?”
  
  卢俊义道:“小弟在海州,也曾和吴学究说起,觉得兄长为人,深明大义,决无他虞。只是各位兄弟出身不一,合了张知州书信上的话,将忠义之说,曲解为限于游侠。”
  
  宋江道:“员外也顾虑得是,不才自有主张。”卢俊义见宋江并不牵强,心中十分喜悦。
  
  次日五鼓天明,忠义堂上的司仪头目,接得宋江命令,早已撞钟擂鼓,宣召大小头领来集合议事。
  
  自从卢俊义、戴宗回来,山上各头领,也就得了些招安的消息。那二十名跟随回山的喽啰,向着知己兄弟,述说海州张相公的恩德,不到半日,这话已传遍了山寨。
  
  这时忠义堂上钟鼓齐鸣,大家便已料到今天有场大会。各各整齐衣冠,就向忠义堂来,堂前那枝大旗竿上,迎风飘荡了替天行道的杏黄旗。鼓过三通,头领各各在自己交椅上坐下。
  
  只见一轮旭日临空,金黄色的阳光,照在堂前白石阶上。宋江、卢俊义分别在第一第二把交椅上坐了。宋江举目四观,见百来把交倚上,高低胖瘦坐着各种人物,心里也就忖度着,这些英俊人物,兀谁不能发奋有为,却都让他们躲到梁山泊来作强盗?
  
  因正色道:“今天邀集各位兄弟来聚议,是到山寨来第一件大事。小可也曾再三说过,暂时避罪水泊,只待朝廷招安。
  
  “无奈朝中权奸嫉妒我等,屡次作梗。现幸海州知州张叔夜是天下一等英雄,爱惜我一百零八名兄弟都是英才,不忍让我们埋没了,让我们弃了山寨同到海州去,他自会申奏朝廷,力保我们无事。
  
  “吴用军师现在海州来书,也劝我兄弟,趁此机会,回头是岸。卢员外为了此事,特由海州回来,向大家说明此事。各位且听卢员外道些什么?”
  
  卢俊义接着,就把自己在望海卫夺得海舶说起,直到张叔夜在长亭践行为止,详细说了一遍。各头领静静听了,莫不点头咨嗟赞叹。
  
  宋江看到,便又道:“一来我们趁此千载一时机会了却生平心愿。二来顾全了我兄弟同生同死的誓言,和两位军师几位头领同居一处。三来难得张知州这番义气,我等不可辜负了他。
  
  “就此落下替天行道的旗子,收拾兵器粮草,大家都向海州去。大小头目和喽啰们愿意到海州去的,自是一路同行。有不愿去的,由山寨支给一分财帛,各人下山自寻职业,不可再去落草。
  
  “却是为何?当今天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梁山泊可以藏身,也不会遇着第二个张叔夜,肯来和埋没的英雄寻出路。”
  
  一言未了,李逵听说,早由椅子上跳起来,叫道:“这颗黑头,只要卖给识货的,去去,我们都去。”众头领都随声附和情愿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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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4 11:55:27 | 显示全部楼层
  宋江见众兄弟并无异言,心下大喜。便取出张叔夜招降的书信,交给萧让,宣读一遍,又逐句解释了给大家听。各头领听到张叔夜信中,一再以豪杰相许,益发欢喜。
  
  于是宋、卢二人,各走下忠义堂来,便将庭前旗竿上那面替天行道旗子首先落下。一面着曹正、宋清在忠义堂后雁台晃天王神位前,设下祭礼。
  
  到了正午,宋、卢率领在寨头领参拜恭祭一番,就把木主在台前焚化了。当日便点定寨内专司军用的各位头领收拾一切,将同去和遣散的头目注册安排。
  
  一面派卢俊义下山过湖迎接二梁入山。宋江接到三关,拜领犒劳物品。二梁见宋江及各位头领深明大义,毫无留难,心中十分欢喜,便修下八百里加紧急马文书,向张叔夜去禀报。
  
  宋江在寨中一连摆下三日酒宴,庆贺招安成功。造册点名,头领也把分遣头目喽啰姓名数目,计划清楚。老弱者三千余名。不愿从戎者亦三千余名、属于河朔籍贯不愿南行者千余名。共计可分遣万余名。
  
  除卢俊义已带领五千军马前往海州而外,山寨中尚有三万强壮人马可以同行。宋江怕分遣喽啰再在外生事,每日只放行千名,由数路下山。除了多给盘缠之外,并用好言安慰一番。各人无不挥泪拜谢而去。
  
  料理半月,诸事各已安排清楚。宋江遍出文告、通知附近州县人民,道是梁山泊人马现往海州投诚反正。
  
  所有寨山中物件,无非取之民间。除兵仗车马,随军携带外,尚有粮食牲畜,器具船只,不能搬运,四方百姓,可于本文张贴以后三日内,来寨随意携取。
  
  附近穷苦乡民,知道梁山泊好汉向来不难为他们,都如期到山寨里来取物。一来感着山寨义气,二来兀谁敢在强盗巢里强横争夺。所以梁山放赈三日,却也彼此相让,平安无事。这有个故事相传,叫做梁山泊三朝大施舍。
  
  施舍已毕,宋江、卢俊义二位都头领和在山九十六员头领,共九十八名,统率三万二千余人马,打了海州军马旗号,分作五批,渡过金沙滩,向海州进发。
  
  在山各头领家小,在第四队人马之后,在第五队人马之前,随军前进。
  
  这日是大宋宣和三年二月下句,东风解冻,草木萌芽。新雨之后,一轮白日,照耀得青天如洗,满地无尘、一片红光。
  
  宋江在后压阵,出得三关,只见沙滩上一排杨柳树,在青芦绿水之上,排成了一片绿雾。隔水朱富酒店前后,几十株杏花,开得像一丛火云,不啻架起一座彩牌坊来恭送宋江。
  
  这时,忽然几阵烈焰,高低不一,由三关以内,冲上半空。接着又是震天震地的几下响。
  
  原来是宋江在山寨里藏下火种与地雷火炮,出得三关,将火线引着,到了金沙滩上,一齐就发作了。
  
  从此梁山泊只剩下四周湖泊,一片丘陵,作了渔翁农夫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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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4 11:57:3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5-4-12 08:52 编辑

  第十三回 衣冠异趣僧道同归 儿女牵情屠沽偕隐
  
  淮海气候,比山东气候暖和,梁山人马由北向南进行,越走便越发暖和,到了淮岸平原上,麦苗长到五大寸长,大地青青,一望无际。
  
  平原中间的村庄,杨柳榆树,长满了绿叶,都簇拥了村屋堡寨。有时在路边村角,夹杂了红白的桃李,春光也更比山东来得绚烂。
  
  各位头领督率人马走着,无不欢天喜地。因为这次出征非同经常。往常出门,住在那里,前面都摆着一场大厮杀,行色匆匆,不能赏玩风景。这次却是一切相反,从从容容到海州城里去作正式军官,善良百姓。
  
  他们缓缓地走,经过了各州县。海州张叔夜早已得知消息,一璧厢在郊外布置营房,一壁厢腾让房屋,以便安顿各头领家小。
  
  到了这日,梁山人马入了州境,在三十里外安下营寨。宋江亲自护送本人眷属以及各头领眷属共约五百余名口,先行向州城去。
  
  卢俊义一马在先引路。张叔夜闻信,依然带同在城各头领,迎接到十里长亭。宋江一行都是老弱,并无武器。
  
  宋江在后,上戴青纱凹面巾,身穿蓝缎春衫。未备鞍马,骑了青色小驴。身无寸铁,只有一枝丝条马鞭。
  
  张叔夜事先得了报告,也就免除甲胃,青衣小帽,轻车简从,在长亭等候。吴用等一行人陪伴着,远远见大路上黄尘涌起,差阮小七前去迎着,告知张相公在此等候。宋江便加上一鞭,与卢俊义离开眷属队伍,先奔长亭。
  
  驴背上望见吴用,公孙胜及各兄弟和几个面生的人站在亭子里外,心下便是一阵愉快。即在一丛杨柳阴下,下了驴子,与卢俊义抢步向长亭奔来。
  
  张叔夜笑嘻嘻地出亭迎到大路边。卢俊义道:“此便是张知州相公。”宋江扑地便拜。张叔夜抢向前搀着。
  
  宋江起来一揖道:“宋江风尘小吏,避罪水泊。四海之内,只有相公曲加矜全,予以提携。宋江应当首趋州府,叩谢大德,却又劳相公远迎。”
  
  张叔夜道:“足下当今义士,富贵有所不淫,威武有所不屈。今因本州一函之邀,便弃却多年经营,与众豪杰相率来归,知己之情,非言可表。待得将部伍安顿,再来欢宴各头颂。因恐民间传扬出去,转多是非,所以未列仪仗迎迓。”
  
  宋江打躬,连说惶恐惶恐。于是在亭子里等候的公孙胜、吴用等一齐向前相见。各人冬初告别,今日相逢,已是春深,都是悲喜交集,有一番说不出的情绪。
  
  正叙谈时,后方大队眷属,已经夹杂车驮过来。宋江便向张叔夜请示,那里安顿?张叔夜道:“闻得贵处有许多眷属同来,早己嘱咐城里人民,腾让房屋。只是部伍尚未安顿妥当,先就把眷属搬运进城,仿佛本州要各位眷属作质,未免示人以不广。”
  
  宋江道:“非是错度相公德意,只因梁山泊三字,人民听到,总不能无动于中。宋江率领三万余人来此,城里百姓,岂能人人放心。现今把家眷先送到城里,人马远屯在城外,自可让人民相信。便是此事传到东京,相公也多一番申辨处。”
  
  张叔夜听他恁地说了,便依了他主张,差人将家眷们先引进城去。然后与各位头领并骑回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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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4 11:58:05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海州百性,听说宋江到了,不但毫无畏惧,而且填街塞巷都出来看他是恁生一般人物。张叔夜料得本州人民可与梁山人马平安相处,自是更外欢喜。
  
  当日在衙改筵和宋江洗尘,次日便和他一路出城,点明军马钱粮,星夜赶造了清单,将招安梁山详细情形,申奏朝廷。
  
  这时,童贯带领十万大军,在江南征讨方腊。枢密院三司,对着梁山这股人马正还踌躇着如何应付才好,张叔夜这一道奏摺到了,蔡攸、王黼、高俅虽都老大不愿意,无奈当时种师道,姚古、张叔夜几个将才,却是皇帝看得起的人,那奏摺自是抑压不得。
  
  而且在没有看到赵官家意旨之先,也不敢预先陈奏意见。那临朝的宋徽宗终日游宴欢乐,或者谈谈神仙,谋个长生不老。谈到军事,就觉得头痛。
  
  连日接到童贯奏本,都说连战皆捷,方腊可以荡平,心里十分高兴。美中不足的,便是梁山泊这伙人物,兀自在四处冲撞。
  
  现今朝廷不发一兵,张叔夜悄悄地把他们招降了。而且又由东京附近的郓城,把这伙人调到了远处的海边,益发可喜。
  
  徽宗竟不征求枢密院有何意见呈奏,亲自殊批了那奏摺,赦免宋江百零八人之罪,拨在知海州张叔夜部下,斟酌任用。所有梁山军马,亦著张叔夜点验,分别去留。
  
  那蔡攸、高俅见徽宗乾纲独断,知是违拗不得,益发私下修书给张叔夜,道是在圣上前一力保奏,已蒙允准,著宋江等以后努力王室,以答圣恩。
  
  枢密院的文书和朝廷圣旨,先后达到海州,张叔夜和宋江等人都大喜过望。谢罢圣恩,就商量这些军马处置的法子。
  
  张叔夜因梁山各头领都不愿分离,便把这三万人马改为海州忠勇军三十营。
  
  保奏宋江为统制,卢俊义为副统制,各头领分任各营同统制总监、提辖、先锋、副将、参军。
  
  少不得海州城里,还有个统制衙署。候得东京回文到达,已是五月天气。
  
  这时天下太平,海州城里家家悬蒲挂艾,过着热闹端午。海州城外小淮河里,一连赛龙舟三日。宋江也就择了五月初九,在统制衙里拜印上任。
  
  众家兄弟都衣冠整齐,前来道贺。只有公孙胜、鲁智深二人,却依然是僧衣道袍,方外装束。
  
  宋江在衙署后花园里大摆筵席,款待众兄弟。这花园外面接近城东一片菜圃。菜园外两门大草塘,周围正长着堆翠山似的铆林。水面上飘荡了零落的荷钱,水浪微微颠簸着,风由水木清华之所吹来,却正凉爽。
  
  宋江在花园树木丛中,张着席宴,下面张列了十余席酒筵,大家开怀畅饮。那花园墙边,一排长了六七棵石榴树,石榴花像一点点的红火分散在绿叶里面。
  
  吴用正和三阮坐在一席,便笑道:“记得当年到石碣湖里去游说三位时,也正是五月天气。不想我等兄弟作出惊天动地一番大事业,到了今日,总也算落个正果。”
  
  三阮听说,其是高兴,阮小五大步走向墙根去,摘了几朵石榴花来。先向鬓边斜插了两朵。然后分给阮小二、小七两朵,笑道:“从今以后,我兄弟是个官,要讲个官体,却是不能随便穿着。像我们当年赤膊穿一领棋子布背心,鬓下随插了几朵石榴花,撑了小渔船满湖去打鱼吃酒,却也有趣。于今有了官,倒是恁地自在不得。”
  
  这一遍话却引动了隔席枯坐的公孙胜,站起来向宋江作个稽首样子道:“今逢兄长喜期,小弟不才,有一言奉告。小弟前在梁山兴旺之时,曾告辞回家养母。后因兄长见召,不得不辞别白发高堂、重回山寨。
  
  “现今众家兄弟都有了归根落脚之地。贫道方外之人,未便拜领朝廷爵禄。相将一年,未得老母信息,也十分悬念。意欲就此同盟兄弟共聚一堂的时候,说明下忱,即日告别回蓟州去。将来兄弟们有需用贫道之处,一函见召,贫道无有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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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4 11:58:27 | 显示全部楼层
  众家兄弟听说,都在沉吟,宋江却也被情理拘住,虽是难于分舍,却驳不得他的言语。因道:“公孙先生权且请坐,看来日再作理会。”
  
  在下面席上坐的鲁智深,酒吃得满脸红光,额头上的汗珠如豆大一粒,突然站了起来道:“洒家也要走。”
  
  宋江道:“师兄只此一身,并无亲眷。我等兄弟相处一处,却不甚好?师兄要走,却向哪里去?”
  
  鲁智深道:“哥哥,恁地不省得。道人不能作官,我和尚难道能作官?洒家虽没有亲眷,天下的庙,都是我的家。我怕甚鸟?洒家漂泊江湖,却有两处人总放在心上。
  
  “第一是五台山智真长老,他把洒家当了亲生子女看待。第二是东京相国寺菜园里那群泼皮。倒很敬重洒家,骨肉相似。洒家都想去看觑他们。”
  
  宋江道:“师兄孑然一身,只是不宜走。万一要参禅拜佛时,这海州地面,也有僧寺,师兄便在此处静修。”
  
  鲁智深笑道:“公明哥哥,你不省得作和尚道理,众位哥弟于今得了一个归根落脚之所,洒家也应当寻个归根地方去。若在此地庙宇里住下,终日里和众家兄弟厮混,还说得甚静修?洒家去心已决,哥哥休拦阻则个!”
  
  宋江看看他和公孙胜,又看看众家兄弟,黯然不语。
  
  卢俊义道:“公孙先生既提到要省视太夫人,白未便挽留。师兄又是个性直人,强留无益。但愿将来声气相遇,再有个相会便好。”
  
  鲁智深道:“员外这话倒是。好在众兄弟跟随了张知州相公,这海州是个水陆交通地带,洒家来寻找也自容易。”宋江道:“我们聚首多年,今日作别,非比寻常,明日却与二位饯行。”
  
  鲁智深道:“今日众兄弟在此,一个不缺,借了哥哥这喜酒,就算饯行。明日一早,洒家便走,免得烦琐。”公孙胜也道:“今天此会便好,何必再又来聚会?趁着明早五更动身,也图个凉爽。”
  
  宋江越说越觉得这两人去心坚决,心里十分难受,只是大碗筛酒让这僧道两人。红日西下,各头领有了军职,各各回营。
  
  宋江因公孙胜、鲁智深一早便要登程,就留在指挥使衙里住宿,说了大半夜的话。
  
  五鼓天明,宋江备下了酒饭,请二人吃过登程早饭,又和两人各备下了一骑鞍韂均全的快马,算作两人长途代步。两人虽只带了小小包裹,宋江早已代盛足了盘缠银两。
  
  公孙胜道了一番别情,方才下堂去牵马。
  
  鲁智深背了包裹,提过禅杖,向宋江唱了个喏道:“哥哥保重。”
  
  宋江两眼含着泪珠,直送到衙门口。一手执着公孙胜的袖子,一手握着鲁智深的禅杖,因道:“从此一别,未知再会何年?”
  
  鲁智深道:“阿哥且候再见。”公孙胜道:“兄长昨日履新,今朝必多事务,就请回衙。”
  
  宋江道:“公孙先生修道有德之人,无须多说。只是师兄此去,小可实不放心。以后少饮酒,休管闲事,作个出家人打算。如想宋江时,便来看觑我。”说着,落下泪来。
  
  鲁智深又唱诺道:“洒家一切省得。”早有小校们牵马后随。僧道们各跨上马,未敢回头,策马便走。迎头遇到两骑马,正是卢俊义、吴用。
  
  卢俊义在马上拱手道:“二位去得恁地快。来迟一步,几乎相送不得。”公孙胜道:“正恐惊动各位兄弟,故尔天明便行。”吴用道:“既是二位已启程了,我等且送到城门口。”于是四匹马缓缓行走,到了城门口,方才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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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4 11:58:51 | 显示全部楼层
  僧道在马上行过西门外一截街道,将近野外,大路边七八株高低柳树,在麦陇中间,簇拥了三座茅屋。在柳树里直挑出一个酒望子来。
  
  鲁智深向公孙胜道:“早上起来匆忙,包裹不曾捆缚得紧,且下马吃两碗酒,紧紧包裹。”公孙胜道声使得。
  
  两人便下了马,方才拣了一副座头,未曾坐定,只听见得得一片马蹄声由远而近。看时,武松骑着一匹马飞奔而来。那马跑得快,闪电也似此过去。不多时,又缓步回转来。
  
  在路边,武松一跳下了马,向鲁智深道:“师兄直恁性急?说行便行,不教念煞武二。”又向公孙胜道:“先生怎地也和师兄一般性急?”
  
  说着,进得店来,嗝一个喏道:“恕武二送行来迟则个。”鲁智深道:“二郎,你又来送行怎地?恋恋不舍,却让我和尚心都动了。”
  
  武松道:“非是武二儿女心长,委实有几句活,要和师兄一说。朝中蔡太师、高太尉一班人,兀自放我们不一下。我们在张知州这里,他奈何不得。听说师兄要到东京去,千万小心。师兄酒尽管吃,却是休再性急。五台山能落脚时,便在五台山住下去也罢,那里是佛地。”
  
  鲁智深道:“兄弟,多谢你良言,洒家都记下了。”武松道:“公孙先生想是还要和师兄同行几天路。”
  
  公孙胜道:“我和他到徐州分手,说不定我和他多行一程,却到滑州再行北走。”
  
  武松道:“恁地便好,我却怕师兄一兴发,顺路却先撞上东京去。”于是叫着酒保过来,要了两角酒,天气早,一些一下酒也无,三人便对喝了寡酒。
  
  酒后出店牵马,武松先向公孙胜拜了两拜,又向鲁智深拜道:“就此拜别师兄,不能远送了。”鲁智深搀起他来道:“兄弟请起,三两年内,洒家再来看觑你。”于是各各上马,一拱而别。
  
  武松在马背上,望着他两骑马走到大路尽头,尘影不见,方才缓缓回城。
  
  行在大街上见曹正赶着一辆太平车子,前面有一道健脚骡子拖着。便问道:“兄弟恁早要了车辆则甚?”
  
  曹正点头道:“兄长来得好,且请到张青家里拜茶。我现住在他那里。”武松于是下鞍牵着马,向张青家来。
  
  那里门前帘儿高卷着,院子里堆着行李。菜园子张青叉手站在廊下眼看孙二娘收拾细软。
  
  武松大惊道:“兄嫂哪里去?”孙二娘笑着相迎道:“叔叔来的正好,且请屋里坐。”
  
  武松进得正屋看时,他夫妻新安的家室都凌乱了。孙二娘在屋角端过一把椅子,让武松坐地。武松道:“端的为何兄嫂要走?”
  
  张青道:“兄弟有所不知,我是孟州人,你嫂嫂却是洛阳人。我岳父有个哥哥,为了岳父早年剪径,断绝了来往。但他兄弟二人,只有我浑家一条后,岳父去世了,伯岳父曾两次三番来信山寨,劝我夫妻归正养老。我们怕连累老人,不敢回去。
  
  “昨日公孙先生回去探母,打动了她心事,便想回洛阳去看看。曹正兄弟也是洛阳人,多年飘泊在外,不得家乡消息。家有双亲在堂,是务农的兄弟奉养,他也思回去看看。我们说着一道儿,悄悄的禀了知州张相公。
  
  “蒙张相公厚恩,说是我们孝思,许了我们半年假期,又给了过关卡的符剳。等我们去禀明公明哥哥,今日下午便要登程。”
  
  武松道:“兄嫂去了,半年内真个回来?”张青道:“我自舍不得离开众兄弟,有甚不来?”武松听说,虽觉他们走得匆促些,只是请假省亲,却与鲁智深、公孙胜离别不同,却也无可说的。
  
  于是上街去买了些酒肴,便在张青家里同用早餐。饭后同去见了宋江告知别意。宋江一因他等孝思,二因只有半年假期,三因张叔夜知州都允许了,自没得甚说的,只催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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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2 08:47:57 | 显示全部楼层
  当日挽留他们吃了一天酒,张青夫妻和曹正改为次日登程。孙二娘坐着太平车子,张青、曹正各骑了一头长脚骡子,行程甚快。
  
  这一日来到亳州,天色甚早,还是午牌时分。孙二娘在车上向二人道:“两天未歇大站,饮食都差些个。今日便歇在亳州,吃些酒肉也好,天气太热,人和牲口都要将息。你看街上这些人来往,怕是有甚集会,也未可知。”
  
  张青在马上抬头看着日影,因道:“进城再作理会。”说着,走近城关,这街上人更是拥挤。
  
  张青下马,向一个路人打听时,是这里药王庙会。庙里有龙虎山天师府里派来法官,铺坛祭神,四乡人便来赶会作生理,因此十分热闹。几个赶脚的落伕,都说这是难逢难遇的机会,只管怂恿孙二娘在这里住下。
  
  张青自己不急于赶路,便笑着在城里投了客店。安顿了行李,沐浴过了,又用罢了酒饭,张青夫妇、曹正三人,也便到药王庙里张望了一阵。庙外一片空场,在槐柳树阴下,支起了大小不等的席棚,出卖茶酒零食。
  
  曹正向张青道:“走得口喝些个,我们且到茶棚里吃盏茶去。”张青听说,正徘徊着,张望那处有好座头。身后忽然有人叫道:“兀的不是二姊与姊丈?”张青回头看时,却是孙二娘堂弟孙开义。
  
  孙二娘道:“多年不见,兄弟一向却好?”孙开义道:“小弟依然作药材生理,且请到茶棚里叙话。”一行人到了茶棚里,另找角落里较僻静的一副座头坐了。便引着曹正与孙开义相见。
  
  曹正见他青衣皂巾,倒是诚实商人模样,却也不怎地避嫌。天气尚热,大家要了几碗青梅汤喝。孙开义悄悄问道:“听得姊丈姊姊已上了梁山。现今又听得朝廷招安了你们,都在海州作官。却怎地来到此处?”
  
  张青道:“你姊姊悬念伯父,往日是回去不得。于今得了朝廷恩典,五湖四海,任意来去,第一件大事,便是来看伯父。”
  
  孙开义道:“原来恁地。姊丈却幸得是遇着我,要不,却枉奔了洛阳去。伯父医道,年来益发高明了,两年前便来到东京行医,十分兴旺。小弟上面,又无老人,便迎奉在药栈后面。
  
  “姊姊要探望伯父就此改道向北。小弟来此,系与同行定货,早已齐备,只是在这里候过会期。且请等候一日,同上东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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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2 08:48:18 | 显示全部楼层
  孙二娘笑道:“却幸伯父健在,真是天赐其便,在这里遇到兄弟。大郎,我们便上东京去好吗?”
  
  张青沉吟道:“论理我们受了招安,没甚去不得。究竟东京城里,是富贵人家的地方。他们要奈何我们时,却是抗逆不得。大嫂你要探看伯父,也是正事,我不能违拗。只有我们改了排行姓名。你道是伯父的小女,我也改叫着李彩。不说由海州去的,只说原在亳州开酒饭馆,歇了业,到东京寻生理。恁地说时,行色称呼,都不勉强。”
  
  孙二娘道:“这一切,我都依你。只是又要和曹家兄弟分手。”曹正遭:“半年后回海州时,我自到东京来约会兄嫂 。”
  
  张青道:“也只得如此。”当日计议一番,便在亳州住宿。次日曹正依然向西取道往洛阳去。张青夫妇随了孙开义同往东京。
  
  这孙二娘伯父孙太公在东京行医,专治跌打损伤,颇有声名,常走往公卿士大夫之家。这孙开义有了名医携带,药栈之外,另开了一爿生药铺,生理也十分发旺。一路都照应得张青夫妇妥当。
  
  到了东京,向药栈后堂拜见孙太公。这孙太公科头穿一领皂色葛布袍,白须尺来长飘在胸前,真个道貌岸然。
  
  先听到孙开义到后堂禀报,张青夫妇来了,孙太公面皮兀自红着,哼道:“今天他们才有脸来见我,且叫他们入来。”及至张青夫妇到了堂上,双双拜倒时,老人却闪动着寿星眉毛。
  
  孙二娘拜罢道:“孩儿飘荡在外,无日不记挂阿伯。孩儿恰是不得奉养膝下。却喜天相吉人,阿伯恁般健康,望阿伯恕儿以往之罪。”
  
  孙太公道:“往日阿爹行为,已是玷污了传家清白。今幸你等回头,我又亲眼得见,我偌大年纪,孙家只你一条后,不是你等作得过分时,我怎地忍和你们断了往来?”说着,流下泪来。
  
  孙二娘笑道:“阿伯休伤心,孩儿和大郎都作了官。”孙太公道:“我凭了这点外科医道,在公卿人家出入得惯了,我却看不起官。你等在我身边,待奉我终了天年便好。”孙二娘向张青看看微笑了。
  
  从此夫妇两人便在孙开义药栈后堂,奉养老人。因孙太公不愿女儿远离,让他们在街对门开了一座小蓬莱酒馆,遮掩人耳目了。人家知道是孙医生女婿开的,多来照顾,生意却十分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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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2 08:48: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过三四个月,已是深秋天气。这日张青在帐柜上看帐。一位客人身穿青罗短袄行装,头戴范阳毡笠,掀帘入来,唱个喏道:“大哥却好。”
  
  张青看时,正是操刀鬼曹正。便笑道:“兄弟真是信人,且会见你嫂嫂。”于是唤过卖看着柜台,引了曹正到对过药栈里来见他浑家。
  
  曹正到了内堂,掀下毡笠,取下肩上包裹,隔了向里屏风叫声嫂嫂。孙二娘随声出来。后而却相随了一位长裙垂髫少女,翩然一闪,踅向旁边厢房里去了。
  
  孙二娘笑道:“兄弟,你真个来了,我正盼望你。这里栈房甚多,且在我这里住下十天半月,再作理会。”于是张青夫妇,在对门酒馆里,要来酒肴,陪曹正在内堂吃酒闲话。
  
  曹正得知张青不能回海州去,便道:“兄嫂在京侍奉太公也好。人生有个衣食丰足,又得叙天伦之乐,何必作官、小弟现在却没有主张。”孙二娘道:“此话怎讲?”
  
  曹正道:“小弟回得洛阳去,才知父母都没了。兄嫂虽都待我好,我却不能闲住在家里。当年小弟投奔二龙山时,内人便去世了。妻弟王四,不愿落草,向东京来谋生理,至今无下落。为了亡妻,我也想寻找他一番。有个伴当时,回海州去,也免得孤寂。”
  
  孙二娘听说,向张青微笑,张青也笑了。曹正道:“兄嫂为何发笑?”张青笑道:“兄弟在此住两三日,再和你说知。”曹正摸不着奥妙,却也不恁理会。
  
  下午孙太公、孙开义回来,曹正见过了,彼此都甚相投。
  
  曹正一连住三日。这日晚间,张青邀了他在酒馆里小阁子内吃酒,并无第三人。张青向碗里筛满了酒,因问道:“贤弟,你说在海州作官快乐?还是愚兄这般卖酒快乐?”
  
  曹正道:“就兄长说,骨肉闻聚,自由自便,自是恁般快活。”
  
  张青道:“贤弟有此言,愚兄有个下怀,便对你说了。我这里生理十分好,若得贤弟指点店里伙家宰杀鸡鸭,烹调菜肴,一定益发好,你嫂嫂甚欲留你在此。
  
  “也是见贤弟已过中年,尚未续弦,究竟孤单漂泊到几时?后堂那位少女,你曾见过,是你嫂嫂堂妹,人品自不消我说,意欲和贤弟作伐,我等联为姻亲,你意下如何?”
  
  曹正捧了酒碗,不由得嘻嘻笑起来。因道:“怪得兄嫂和我发笑。”说着,吃了几口酒又笑了。
  
  常言道:英雄难逃美人关,曹正自此便留住东京。这是大宋宣和五年间事,东京却渐渐受了边患的风浪。
  
  燕处危梁,且看张青、曹正能照常卖酒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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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2 08:48:5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5-4-12 08:52 编辑

  第十四回 识内侍孙二娘入宫 戏御街宋徽宗乞饭
  
  诗人刘屏山,曾作了一首七绝咏汴京遗事。那诗道:
  
  “空嗟覆鼎误前朝,枯骨人间骂未消,夜月池台玉傅宅,春风杨柳太师桥”。
  
  王傅是指王黼,太师是蔡京父子。在那时人看来,尽管国家多事,这东京城里,却是日夜繁华。一来是这样在位的徽宗皇帝是个风流天子,只管图着恁地取乐。二来在朝的权臣童贯、蔡京,没有一个不是自私自利,贪图快活的人。这就叫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
  
  那张青开的小蓬莱酒馆,却离东京城里的风月地带金环巷不远,因此寻花太保、走马王孙,都向这里来吃酒,生意十分兴旺。
  
  张青自与浑家孙二娘商量,公明哥哥待我等甚是恩义,于今落脚在东京,不能回海州去,却也不可把他忘怀了。因此和曹正共同具名,修了一封长书,差人送到海州,向宋江告罪。又办了几色京货,由送书人带去,贡献宋江。
  
  约一月工夫,宋江有了回信交原送书人带回。信上道的张知州待众家兄弟甚好,闻说朝廷将起用张知州统领南路大军,众人均有出头之日。张、曹二贤弟既不愿为官,在东京营亦好,京中若有甚事,可差急足通知海州。
  
  以此,张、曹二人,益发安心在东京料理店事。
  
  转眼是宣和五年,这时,金太宗完颜吴乞买继兄阿骨打登位,改元天会元年。和大宋新添了一位对头。在阿骨打手上,吞灭了辽国。
  
  因宋朝曾派童贯、蔡攸巡边应金攻辽,虽然吃了两个败仗,辽国灭后,金人背约不得,就在旧辽占据的境内,归还了燕山六州。这六州是涿州、易州、顺州、景州、檀州、蓟州。
  
  朝廷白得回了这一大片土地,好不快活,他们没有想到那是金人的一些钓饵。
  
  这里第一是童贯、蔡攸得意,上表称贺。满朝文武兀谁不来凑趣。徽宗立即封了童贯为豫国公,蔡攸为少师。京中官民,特许尽情作乐十日。但是官家作乐是有的,民间却是叫苦不迭。
  
  原来徽宗因东京位在中原平地,并无山峦,所以前有花石纲之役。远在苏杭,搬运那千万斤重的太湖石,水陆联运,运到东京禁苑里来起山峰。
  
  最高的一峰,高有百丈,叫着艮山,又叫万岁山。山上的花木,都是连根带土,由千百里之外移来,所以山成了,便也树木成林。
  
  运河两岸,为着移花石的百姓,召集了几百万。加以官府勒索,胥吏拷打,死亡破家的老百姓,也将近百万。朝廷哪里晓得?
  
  后来引起了方腊起事,才把采办花石纲停止。但是采办的花石,也就足够铺陈。在宣和四年年底,这万岁山已经修造十分完善。
  
  现今方腊已平,又收回了燕山六州,虽是山东河北两处还有些强盗招集,都是乌合之众,不及梁山泊那般强劲,东京宋室君臣,全没放在心上。
  
  那个与蔡氏父子来往的王黼,新任太傅,他乘徽宗高兴时,却向徽宗奏道:“万岁山项项均好,只欠一事,没有瀑布飞泉。”徽宗笑道:“苑内平地架石堆山,那来的飞泉?”
  
  王黼道:“臣有一策,可得飞泉。便是在山下平地打凿泉井,山上逐层砌着蓄水池,先将地上井泉,用辘轳绳索吊桶,汲到蓄水池。一层层搭了辘轳索,将水汲到各层池内,这般一直达到山巅。将水放了,岂不是飞泉?”徽宗听说,拈须微笑道:“人力恐不可以胜天,卿姑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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