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论还珠楼主__暨《蜀山》大系滋生问题求索

半剑飘东半剑西

        还珠楼主因为1932年发表《蜀山剑侠传》而闻名于世，
        但还珠楼主的笔名，至少于1931年3月7日已出现。

               
        图  《蜀山》发表前出现的还珠楼主笔名[1931年3月7日]

       这是《戏剧专栏》第163期（1931.3.7），上面写道：

     “ (尚)小云复请还珠楼主编定，楼主为小云十年旧雨，勉成此作。”

      “旧雨”语出于《全唐文》卷三百六十《杜甫二·秋述》：“常时车马之客，旧，雨来；今，雨不来。”古时常以“旧雨”作为老友的代称。

       李寿民当时正为著名戏剧家、京剧表演专家尚小云写剧本，
      《戏剧专栏》第163期表明，李寿民原名没有出现，使用的是还珠楼主的笔名。
       而还珠楼主文学事业成功的第一步，正是为尚小云写剧本。

        创作剧本需要深厚的音乐功底，推测还珠楼主精心研究过古代乐律，也看过《归藏》，
        还珠楼主在小说中使用《归藏》比《连山》明显为多，或为“纳音”，《连山》与古代乐律不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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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朱元升的《三易备遗》所述：
     “黄帝因伏羲，则河图作归藏易，非偶然措辞之不相似然者也，其曰坤以藏之，其辞约而博，微而显者矣。河图为纳音用者也，相生之序实寓于纳音之中，莫非自然而然”

       精华为老子道教学说所吸取的《归藏》、 还珠楼主特别着意的《归藏》，
      相对于《连山》的变化，不仅是融入了“河图”的义理，更主要是加入了“音律”这一要素——纳入了“自然之音”，
      从而体现了《归藏》在“三易”中独特的“不用而所以为用”“顺其自然”的象数特色。
      这种观点是否超越了时代呢？
      因为如果《归藏》已经加入“音律”要素，而《归藏》成书不迟于商朝的，那就意味着商朝的音乐文化已经很发达。
      商朝源于商族，商族以大舜之子商或商均命名。

      查古籍，果然如此。
      在远古，音乐主要被用来驱邪治病，同时也为宗教仪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乐律 (也称音律)是音乐演奏中各乐音在频率高低上所遵循的规律，早在黄帝轩辕氏时代，我国已经制订了乐律。

       最早是五声音阶:宫、商、角、徵、羽；
       相当于今日唱名:do、re、mi、so、la。

       远古的先人乐师，在不断地驱邪治病奏乐中发现：越长的竹管 (或弦)发音越低，越短的竹管 (或弦) 发音越高。
       在实践中古代精通算术者，协助远古乐师设立了定音的方法:从一个被认定为基准的音出发来求其他音。
       具体是以“宫”音为基准。

       令黄钟宫音的弦长为9×9=81，则
       徵音弦长为81×(4/3)=108;
       商音弦长为108×(2/3) =72:
       羽音弦长为72×(4/3)=96;
       角音弦长为95×（2/3）=64。
       依弦长排列: 徵 (108)、羽(96)、宫 (81)、商(72)、角(64)，成为五声徵调的音阶。

       由于定“乐律”过程中的每一个步骤中，下一律为上一律的（2/3）或（4/3），故被称为“三分损益法”。

       三分损益法得出的五声音阶，实际上是由许多相差五度的音组成的，
       在乐律学上又被称为“五度相生律”。这是我国历史上最早的律制。

       乐律的“五度相生律”，是中华文化的一大遗产，其背后是精湛的古代数学（算术）。
       不难推断，加入“音律”要素的《归藏》，名义的作者是远古帝王，
       实际是集一批远古智者（包括数学家、音乐家、逻辑学家）的研究成果。

       发展到春秋时期，我国的音乐文化已经成果丰硕。孔子听了《诗经》名篇的演奏，不由赞叹曰：“洋洋乎，盈耳哉!”
      根据《论语》的记载，孔子来到齐国后，遇到了一个名叫舜的乐师，在听到了乐师表演的“韶”（一种音乐形式后），
      竟然“三月不知肉味”，可见古代音乐之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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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律”的五声体系不足是各音之间音程太长，随着乐器的发展和对音乐演奏要求的提高，律制也在改进，
       逐步出现了七声音阶，即在原来五个音之外，再加上变徽和变宫两个半音，变成：do、re、mi、fa、sol、la、si。
       继而，发展到更为全面的十二律体系。

       根据《国语.周语》，十二律名称为
     “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
      其中单数各律称律，双数各律称吕，故十二律也常称“十二律吕”

      还珠楼主的小说，有大量的音乐片段。
      如《蜀山剑侠传》“第五十九回　辟洞天　裘芷仙学道　　传飞柬　李英琼出山”中：

      水撞在石缝孔窍中，收翕吞吐，响成一片黄钟大吕之声，与刚才瀑布的鸣声，又自不同。灵云等正伫足玩赏，若兰见那石峰体态玲珑，屹立中流，……

      其中的“黄钟大吕”，正是古代“十二律吕”中前二律的名词。

     《青城十九侠》“第十六回　　银燕盘空　幽壑森森逢禁侣　　铁链曳地　清琴泠泠喜知音”中有：

      今日追寻琴声，无心中行近此地，始终没想到琴声发自壑底。及至纪异追到一看，玄儿已然不见，那铿锵之声竟发自壑中。身临切近，益发洋洋盈耳，听得越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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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傲江湖》“第十三章　学琴”中，金庸写道：

        次日清晨，令狐冲便来小巷竹舍中学琴。绿竹翁取出一张焦尾桐琴，授以音律，说道：
      “乐律十二律，是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中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此是自古已有，
       “据说当年黄帝命伶伦为律，闻凤凰之鸣而制十二律。瑶琴七弦，具宫、商、角、徵、羽五音，
      “一弦为黄钟，三弦为宫调。五调为慢角、清商、宫调、慢宫、及蕤宾调。”当下依次详加解释。

        金庸小说中的“据说当年黄帝命伶伦为律，闻凤凰之鸣而制十二律”，并非虚构，
        来源为《吕氏春秋》等古籍。
        记载中:“昔黄帝传令后”，伶伦来到了昆仑山，在溪谷砍了十二根竹子，削去竹节，做成了一端开口、一端竹节闭合的十二根管子，
        起初吹奏出来的声音并不好听，正在这时候，天上飞来了一对凤凰，
        凤叫了六声，凰也叫了六声，那声音美妙极了。
        于是，伶伦便根据凤凰叫声的启示制成了十二根律管。

        黄帝时期的十二律，具体又分六种阳律和六种阴律。
        阳律、阴律的第一律名称分别是黄钟、大吕，与《国语.周语》的顺序，略为不同。

      《吕氏春秋》等古籍的记载，以及进入金庸《笑傲江湖》的片段，只是告诉后人，
       “六种阳律+六种阴律=十二乐律”，是受到凤凰鸣叫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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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若干武侠作家，在小说中将音乐作为武器。
       署名“白丁”的《五音奉剑》，在“第五十七章　香消玉殒”中写道：

      五女组成了“五行五音阵”：
      冷魂仙子用五弦琴拨出宫音，宫音为五声之网，在五行属土，在五色属黄，其声重厚；
      杨紫艳用紫箫凝香，奏出商音，其声敏疾，在五行属金，在五色属白；
      史黑青用铁笛定心奏出角音，其声圆长，经贯清浊，五行属木，五色属青；
      李嫣红金琵琶用琵琶玄音，弹出徵音，其声低平，五行属火，五色属赤；
      孔白洁用银笙宝相，奏出羽音，其音抑扬递续，五行属水，五色属黑。

      其效果如何?小说写道：

      五女“五行五音阵”一使出来，桑木尊者的桑木掌即被杨紫艳的紫玉箫所吹出之金音所克。
      幻云叟及阴阳鬼脸所拍出之刚阳之劲，被孔白洁银笙所奏出之水音所化。
      地府灵君之阴风爪属阴性，被李嫣红金琵琶所弹出之火音所灭；
      鬼骨神鸠之“鬼骨精气”被史黑青之木音所解。
      残红山主之“血光摄神”功，被冷魂仙子所发出之五音之网的土音消灭于无形。

      范瑶《八龙天音》，其中有多场用音乐比武的情节，正邪主角均音乐高手，貌似不是比赛武功，而是乐功。例如：
      灵音童子，苦练琴艺，修成“千里户庭”的绝招，克敌无数。
      妙仙翁用送殡之曲，令对手因为哭泣哀伤而致败。
      佛门不竭音，竟然令对手因为脑畔始终回荡着佛门鼓响之声而绝望。
      紫笛神君以笛子笛声为武器，
      灵音老君以琴奏“灭魂消魄绝音”进攻。
      如此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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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龙则别开生面，以声音为武器。
     在《名剑风流》中，构造了“应声虫”，以声音——回声为武器，让对手直接崩溃。
   “第二十三回　怀璧其罪”中古龙写道：

       天吃星怔了半晌，大笑道：“我是王八蛋，大混蛋，除了会学别人说话，什么本事也没有。”
　    炉里那人也大笑道：“我是王八蛋，大混蛋，除了会学别人说话，什么本事也没有。”
　　天吃星道：“天下最无耻、最不要脸的人，就是回声谷里的应声虫。”
　　那人也道：“天下最无耻、最不要脸的人，就是回声谷里的应声虫。”

　　无论天吃星说什么，这人竟都照样说一句，非但一字不漏，而且学得惟妙惟肖，朱泪儿听得又是惊奇，又是好笑；
       但想到她自己每说一句话时，若也有人跟着说一遍，那滋味可实在不好受。
　　只见天吃星已变得满头大汗如雨而落，嘶声道：“你敢再学我，我就杀了你。”
       那人也嘶声道：“你敢再学我，我就杀了你。”

      现实中如果碰到这样的对手， 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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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创新、变革的古龙，为什么小说中没有以音乐为武器呢？
       答案在1984年5月12日的《民生报》第8版，古龙写道：

       常到我家的人都觉得很奇怪，该有的东西，我这里差不多全有了，就是没有音乐，甚至连一个最破烂的录音机都没有。
       没有音响，当然就没有音乐。“你为什么不喜欢音乐？”大家都认为，不喜欢音乐的人，通常都是没有文化的人，甚至是个聋子。

      那么，古龙会不会唱歌呢？
      陆小凤系列之《幽灵山庄》“第三回　死亡之约”，古龙写道：

        所以陆小凤觉得更愉快。

　　 风从他胯下吹过去，白云一片片从他眼前飞过，他忽然觉得天地间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他烦恼的事，就算真的掉了下去，他也不在乎。
　　 他的嗓子一向很糟，而且五音不全，所以九岁就没有唱过歌。

　　可是现在他却忽然有了种放声高歌的冲动，居然真的唱了起来，唱的是儿歌。
　　因为他只会唱儿歌：“妹妹背着泥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

　　忽然间，“呼”的一声响，一阵风从他头顶吹过，一个人落在他眼前。
　　一个没有脸的人。
　　陆小凤笑了：“我唱的歌好不好听？”
　　勾魂使者冷冷道：“那不是唱歌，是驴子叫。”

　　陆小凤大笑，道：“原来你也有受不了的时候，好，好，好极了。”
　　他又唱了起来，唱的声音更大。
　　“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的小鸟笑哈哈……”
　　勾魂使者冷冷的看着他，等他唱完了，忽然问道：“你是陆小凤？”

　　陆小凤道：“怎么我一唱歌你就认出我来了？难道我的歌声比我的人还要出名？”
　　勾魂使者道：“你真的是陆小凤？”
　　陆小凤道：“除了陆小凤外，还有谁能唱这样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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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龙貌似常将自己写进陆小凤的角色，包括“四条眉毛”——论坛上有网络最全的古龙相片，看看古龙是不是“四条眉毛”？
      疑似“他的嗓子一向很糟，而且五音不全，所以九岁就没有唱过歌。”差不多就是古龙，
      古龙经常喝酒，把嗓子喝得“很糟”。

    “九岁就没有唱过歌。”疑似写漏了“之后”，
      但“九岁就没有唱过歌”不是古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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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龙在1978.08.01出刊的《大成》第57期第35-37页，写道：

                          复兴岗的黄昏

       早上起来，把军毯折成一块整整齐齐的豆腐干，吃两个减肥节食的人连碰都不能碰的白面大馒头，就开始升旗、早操、上课。
　　中午吃饭，吃得比平时在家里最少多两倍。
　　下午排戏，每个人都很认真，每一天每一个时候都过得认真而愉快。
　　可是我最忘不了的还是黄昏，复兴岗的黄昏。
　　「黄昏时，你言词优美，化做歌曲。」
　　有一个年纪比我大一点的女孩子，有一对小小的眼睛，一个小小的鼻子，一张小小的嘴，在黄昏的时候，总是喜欢唱歌这只歌。
　　她唱，我听。

       刚下了课，刚洗完澡，刚把一身臭汗洗掉，暑日的酷热刚刚过去，绚丽的晚霞刚刚升起，清凉的风刚刚从远山那边吹过来，风中还带着木叶的芬芳。
       我陪她走上复兴岗的小路上，我听她唱，轻轻的唱。她唱的不是一只歌，她唱的是一个使人永远忘不了的事。
       现在想起来，那好象已经是七、八十个世纪以前的事情却又好象是昨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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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情怀总是诗”，少男的古龙，已经大过“九岁”，当时起码在心中偷偷地也在唱歌，或许在没人时，也在唱该女孩刚刚唱过的歌。
        这种青春少艾的美好情结，也保留在古龙的小说中。

        陆小凤系列之一《陆小凤传奇》中，古龙写道：

       花满楼道：“其实做瞎子也没有不好，我虽然已看不见，却还是能听得到，感觉得到，有时甚至比别人还能享受更多乐趣。”

　　他脸上带着种幸福而满足的光辉，慢慢的接着道：“你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你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着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

　　上官飞燕静静地听着他说的话，就像是在倾听着一首轻柔美妙的歌曲。

       *    *    *    *    *    *

       陆小凤只有跟着他走，夜色更黯，星月都已隐没在山峰后。
　　忽然间，他也听见了一阵缥缈的歌声，带着种淡淡的忧郁，美得令人心碎。
　　歌词也是凄凉、美丽、而动人的，是叙说一个多情的少女，在垂死前向她的情人，叙说她这一生的飘零和不幸。

　　陆小凤并没有仔细去倾听这歌词，因为他觉得花满楼的神情太奇怪，他又忍不住要问：“你以前听见过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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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早读古龙小说，从《绝代双骄》中感受到“铁板铜琵唱大江东去”的英雄气概，也从陆小凤小说中花满楼人生观中感受到“风景这边独好”。
       而上官飞燕的歌声，更令人联想到“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的美妙，和“为谁风露立中宵”的凄绝。

      古龙先生自己虽然不多唱歌，但小说中的歌声，尤“余音绕梁”多年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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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歌词引入小说的“破案”线索，也是古龙武侠小说创新之处。

       《边城.浪子》第一章和第二章，古龙写道：

        就在这时，荒原中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歌声。
　　 歌声凄恻，如泣如诉，又像是某种神秘的经文咒语！但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天皇皇，地皇皇。
　　眼流血，月无光。
　　一入万马堂，
       刀断刃，人断肠！”

      *    *    *    *    *    *

       慕容明珠看了他很久，突然长长吐出口气道：“好！”
　　他取起桌上巨觥，一饮而尽，竟真的以筷击杯，曼声而歌：
　　“天皇皇，地皇皇，
　　眼流血，月无光，
　　一入万马堂，
　　刀断刃，人断肠。”
　　云在天脸色又变了。

       叶开闭起眼睛，曼声而吟：“刀断刃，人断肠……刀断刃，人断肠……”
　　他反复低诵了两遍，忽又张开眼，眼角瞟着万马堂主，微笑着道：“却不知堂主是否也听出这其中妙在哪里？”
　　马空群淡淡道：“愿闻高见。”
　　叶开道：“刀断刃，人断肠，为何不说是剑断刃，偏偏要说刀断刃呢？”

       花满天沉着脸，冷冷道：“这其中的玄妙，只有唱出这首歌来的人才知道，各位本该去问他才是。”
　　叶开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在下好像是问错了人……”
　　马空群突然笑了笑，道：“阁下并没有问错。”
　　叶开目光闪动，道：“堂主莫非也……”
      马空群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关东刀马，天下无双，这句话不知各位可曾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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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难看出，不常唱歌、家中没有音响的古龙，每次写到“唱歌”，必有大事发生.
      古龙的玄机，在于歌词！

      1978年6月1日出刊的香港《大成》第五十五期，古龙发表了《关于“小李飞刀”》，写道：

      前几天见到罗文，他特地送我一张他的金唱片《小李飞刀》。
      他绝不是“小李飞刀”那一型的人，他生动活泼炫耀而有吸引力，他唱出“小李飞刀”的悲伤，却是在一种极生动活泼炫耀的情况下唱出来的。

     我从未想到有人能把“小李飞刀”唱出这么样一种风格来。
     可是他成功了，因为他有他自己的风格。
     成功绝不是侥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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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龙还专门在其后，附录了罗文主唱的《小李飞刀》的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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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庸是音乐大师。
       关于这一点，参考笔者的前帖
     《贺元旦__金庸导演和编剧的电影 》，链接为

       https://bbs.gulongbbs.com/forum. ... hlight=%BD%F0%D3%B9

     《国语.周语》中，十二律之首“黄钟”，被金庸直接为《笑傲江湖》中主角命名。
    “第二十回　入狱”中，金庸写道：

      黑白子道：“我大哥道号黄钟公，风少侠想必早已知闻。”令狐冲道：“久仰四位庄主的大名，今日拜见清颜，实是有幸。”……
      黄钟公道：“听说风少侠是华山派前辈风老先生的传人，剑法如神。……”
      ……
      黄钟公微笑道：“你这人甚好，咱们较量几招，点到为止，又有甚么干系？”回头从壁上摘下一杆玉箫，交给令狐冲，说道：“你以箫作剑，我则用瑶琴当作兵刃。” ……
      黑白子脸色微变，倒转着身子退出琴堂，随手带上了板门。他知道黄钟公在琴上拨弦发声，并非故示闲暇，却是在琴音之中灌注上乘内力，……黑白子深知黄钟公这门功夫非同小可，生怕自己内力受损，便退到琴堂之外。
      ……
      秃笔翁脸色雪白，定了定神，才道：“大哥这‘六丁开山’无形剑法当真厉害。这六音连续狠打猛击，那姓风的如何抵受得了？”言犹未毕，只听得又是一声大响，跟着拍拍数响，似是断了好几根琴弦。黑白子等吃了一惊，推开大门抢了进去，又再推开琴堂板门，只见黄钟公呆立不语，手中瑶琴七弦皆断，在琴边垂了下来。令狐冲手持玉箫，站在一旁，躬身说道：“得罪！”
      显而易见，这番比武又是黄钟公输了。……黄钟公苦笑道：“……老朽的‘七弦无形剑’，本来自以为算得是武林中的一门绝学，哪知在风少侠手底竟如儿戏一般。我们四兄弟隐居梅庄，十余年来没涉足江湖，嘿嘿，竟然变成了井底之蛙。”言下颇有凄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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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笑傲江湖》要编进课本，只能选片段，个人认为，仅选取包含以上文字的“令狐冲与江南四友”，已足以令人“三月不知肉味”！
      金庸尤其精通于音乐节律，并写入武侠小说。

   《射雕英雄传》“第十八回　三道试题”，欧阳克与郭靖比武定亲，金庸写道：

      郭靖上前一揖，说道：“黄岛主，弟子愚蠢得紧，对音律是一窍不通，这一场弟子认输就是。”……郭靖听师父如此说，见欧阳克已折了一根竹枝在手，只得也折了一根。
      黄药师……玉箫就唇，幽幽咽咽的吹了起来。这次吹奏不含丝毫内力，便与常人吹箫无异。
      欧阳克辨音审律，按宫引商，一拍一击，打得丝毫无误。
      郭靖茫无头绪，只是把竹枝举在空中，始终不敢下击……黄药师又吹了一阵，郭靖忽地举起手来，将竹枝打了下去，空的一响，刚巧打在两拍之间。
      黄蓉……转头望父亲时，却见他脸有诧异之色。
      只听得郭靖又是连击数下，箫声忽地微有窒滞，但随即回归原来的曲调。
      郭靖竹枝连打，记记都打在节拍前后，时而快时而慢，或抢先或堕后，玉箫声数次几乎被他打得走腔乱板。
      这一来，不但黄药师留上了神，洪七公与欧阳锋也是甚为讶异。
      原来郭靖适才听了三人以箫声、筝声、啸声相斗，悟到了在乐音中攻合拒战的法门，他又丝毫不懂音律节拍，听到黄药师的箫声，只道考较的便是如何与箫声相抗，当下以竹枝的击打扰乱他的曲调。
      他以竹枝打在枯竹之上，发出“空、空”之声，饶是黄药师的定力已然炉火纯青，竟也有数次险些儿把箫声去跟随这阵极难听、极嘈杂的节拍。……
      欧阳锋眼见侄儿已经输了，知他心存偏袒，忙道：“对，对，再比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