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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库] 龙骥小说《大破地狱城》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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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7 08:35:03 | 显示全部楼层

§22  芳心暗许 不解风情

  塞外深秋很少下雨,干风刮起一片黄砂,这种天气是很少有人出门的。砂尘蔽日,这种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天气显得阴沉沉的。

       经过一夜沉睡的铁君石神情显得很爽朗,昨晚他曾经做了一个怪梦,梦中看见了一个鬼面人,形状和梅香交出来的那枚戒指的戒面非常相似。
       也许是他日间老在思索那枚戒指到底具有何种意义,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梦对他的情绪并没有什么影响。

       当他醒来后并没有立刻起身,他躺在炕上把脑海中所有的人物用二分法大致分了一个好坏。
       毛子云绝对和匪徒搭不上什么关系;苏锦华可疑,由于她被人栽赃,可疑的成分因而减低;关家父女绝对大有问题,还有老哈也是个嫌疑犯。还有呢?……
       他竭力思索,但他找不出杀害卓老三、刘婆婆以及岳霖的凶手。想来想去,隻有勉强认为关家燕涉嫌。
       但是根据他多年接触罪犯的经验,他可以肯定地说,不管关家燕站在何种立场,也不管她扮演何种角色,而她绝不可能是一个冷血杀手。

  那会是谁呢?这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铁君石深深明白,隻要找到一个答案,所有的疑问都将一一破解了。

  将近傍午时分,他才拖拖拉拉地起身,擦了把脸,就匆匆忙忙赶去了古都客栈。
  客栈裡裡外外仍是戒备森严的,也许外人看不出来,却逃不过铁君石这个行家的眼睛。
  铁君石没有见到岳清,也没见到关家父女,在店小二的指引之下,他来到魏家母女住的厢房。
  “铁大哥,你怎么还敢回去住呢?”魏小兰忧心忡忡地说:“真把我给急死了!”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铁君石谈笑风生,以求缓和气氛。
       “我姓铁,人就像铁打似的,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大妈,快晌午了,你去张罗点吃的,我要和小兰聊聊。”

  “好吧!”魏大妈识趣地走了出去。
  “小兰,把那天晚上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告诉我。”
  “我……我都记不起来了。”
  “那怎么可能呢?仔细想想看嘛!”
  “当时——当时我都吓昏过去了,那裡还记得经过情形啊!”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五、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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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7 08:35:47 | 显示全部楼层

  “都是男的吗?有没有女人?”
  魏小兰摇摇头。
  “他们没向你动粗吗?”
  “铁大哥,我就担心别人有这种想法,一个大姑娘,落在歹徒手裡,还能清清白白地回来吗?铁大哥,请相信我,他们对我很客气,也很尊重的。”
  “我当然相信——小兰,那位关姑娘救你脱险的情况你总还记得吧?”
  “当时我一直坐在驼峰上,有一个驼童看着我,突然听见一声闷哼,回头一看,那个驼童倒在地上。这时候关姑娘骑着一匹马过来,叫我快跳,我一跳就跳在她的马鞍前面,然后就——”

  铁君石挥挥手,打断了魏小兰的话,他希望在过程中找出一些疑问和破绽,但他失望了。
  这时魏大妈在房门口露了脸:“有位岳爷,听说你来了,教我捎个口信,请你去他房裡坐坐。”
  “好,我就去,待会儿吃晌午的时候喊我一声。”

  岳清本来就很严肃的面孔现在显得更阴沉了,胞兄的猝亡,对他产生了莫大的衝击,尤其是沉痛的追悔,使他在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年。
  “岳清,你的脸色很难看,”铁君石一进门就说。“是昨夜整晚没睡吗?”
  “昨夜我听你的话一直待在房裡,你来,还有魏家母女搬到客栈裡来住,我都知道……”
  “岳清,你需要休息。”
  “不,我需要答案。”

  “答案?什么答案?”
  “到底是谁杀死了我哥哥?为什么?”
  “岳清,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答案,得到这个答案,真相就大白了。别急,浮云掩月隻不过是一时的现象,浮云早晚会消散的。”
  “我们就这样坐着等待吗?”
  “当然不能坐等,告诉你,岳清,我已经抓到有力的线索了,关家父女是很可怕的敌人。”

  “敌人?”岳清显得很吃惊。“魏小兰是她帮你救出来的。”
  “那隻是一招障眼法,他们绑架小兰,是想探索我的反应,再由关家燕救出小兰,是向我讨好,使我消除对她的怀疑,我差一点上了大当!”
  “铁兄,你这种判断确实吗?”岳清抱着犹疑的态度,而且还提出了警告:“把敌人当成朋友固然是极端危险的事,若是把朋友当敌人也是同样危险的呵!”
  “我的判断是不会错的。”铁君石很有把握地说。

  两人谈到这裡,魏大妈来叫铁君石去吃晌午,饭菜已经送到魏家母女的房裡去了。铁君石邀岳清一起过去,岳清却婉辞了。
  在吃饭的时候,铁君石发现魏小兰左手无名指戴了一枚镶着小粒翡翠的金戒指,这是他以前没见过的,不禁问道:“这枚戒指是新买的吗?好漂亮哩!”
  “是关姑娘送我的。”
  “哦!她为什么要送你这样贵重的首饰呢?”
  “早上她来看我,拉着我的手说,这样一双漂亮的手没戴首饰真是可惜,就从怀裡掏出这枚戒指给我套上了。”
  魏大妈说:“我还推辞了老半天,人家一片诚心嘛!不收又不妥当,赶明儿咱们也回人家一份礼吧!”

       这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隻是让铁君石又增添了新的不安了:
       当关家父女刚刚露面的时候,关家燕已经表示过他们的经济拮据,对于每天要付出的房饭钱都捉襟见肘,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金饰?
       还有,关家燕为什么要对魏小兰这么好?是因为对她有一份应该补偿的歉疚吗?

  这一顿饭吃得很别扭,草草用罢,铁君石下决心要和关家燕彻底地一谈,他先教岳清把关老爷子邀到前面厅堂去喝茶,然后他就直闯关家父女居住的“双套”。
  关家燕并没有在内间躺卧休息,她坐在外间,手托腮帮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关姑娘!”铁君石在门口礼貌性地停顿了一下。
  “你来干什么?”关家燕冷冷地问。
  “我来找你聊聊,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我谈的吗?”铁君石走进厢房,在关家燕对面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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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7 08:37:0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昨夜就说过了,你撵我走,你会后悔的。”关家燕的词色冷峻,态度严肃。
       “昨晚我要去你住处找你之前,曾经拿出了很大的勇气,不怕你笑,我是抱着私奔的心情去找你的。”
  “哦?”铁君石不禁一楞。
       “一个少女在深夜去一个单身男人的住处,别人会怎么想?我毫不在乎,因为我觉得我值得这样去做,可惜你拒绝了——铁君石!
       “——对不起,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称呼你大哥,因为我觉得你不配,你笨,你拙,你固执,你自以为是,你忽略人家的善良,你泼人家的冷水
       “——好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跟你谈什么了!”

       铁君石果真后悔了,他从关家燕的神情,语气间已经发现,这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心中似乎隐藏着令她痛苦、令她不胜负荷的秘密。
       昨天夜裡她打算一吐为快,而他却拒绝了。
       现在,关家燕已不再信赖他,也可以说,她决心一吐心中块垒的勇气已经消失了。

  “关姑娘,我该向你道歉,昨夜我实在太累,另一方面是因为孤男寡女——”
  “不要说那种冠冕堂皇的话!我都不在乎,你还有什么好在乎的。铁君石,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的确,我现在就后悔了!”
  “那就让你尝尝后悔的痛苦滋味吧!”
  “关姑娘,我已经向你表示歉意了!”

  “那是没有用的,”关家燕站起来向内间走去。“我隻有在昨夜的心情下才会和你海阔天空地聊上一聊,然而昨夜已经过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她进了内间,铁君石不能跟进人家姑娘家的卧房中去啊!
       他正感到进退两难的时候,廊上突然传来魏大妈的叫声:“铁队长!铁队长!”

  “干嘛呀?”铁君石连忙迎了出去。
  “铁——铁队长!”魏大妈性急地说。“才一会儿工夫,小兰就不见了!”
  “什么?”铁君石猛地一惊。“小兰不见了?”
  魏家母女是店裡的客人,饭后应该由店小二和婆子来收拾的。魏大妈没出过远门,没住过店,也不会摆这种谱儿。她收拾了碗盘,送到前面店堂去,就这么一来一去的工夫,魏小兰不见了。

       警骑队在客栈内外布下了好几个暗桩,没人看见小兰走出去,也没人看见有陌生扎眼的人进来。
       但是,小兰却真的不见了,铁君石亲自搜遍了客栈中每一个角落,什么也没发现,竟好像小兰这个人突然化成一道轻烟,被风儿吹散了。

  高霸闻讯匆匆赶来,和铁君石关在魏家母女的厢房裡,秘密分析这个突发的情况。
  “小高,事情很离奇,但是我们可以肯定,小兰是再度被人掳去了。”铁君石心情沉重地说。
  高霸没有说话,他还不十分了解当时的情况。
  “这一次,关家父女应该是毫无嫌疑的,当时,关标和岳清在院子裡散步聊天,我和关家燕在一起。”
  “你们分着两处聊天是谁安排的?”
  “是我安排的,别以为是他们安排的好来表示他们的清白——小高,我们遭遇到最强劲的对手,他们的头脑好,手法快,而且可以运用的高手如云。”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直拿小兰作目标。”
  “很简单,他们摸透了我的性格,知道我不会置小兰的生死于不顾。我想,他们会以小兰的生命来要挟我。”
  “铁头儿,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事,我认为这样反而会威胁到小兰的生命。你最好别去理会,把他们的警告、威胁当作耳边风,他们不会去杀害小兰这个毫无关连的姑娘家的。”
  “小高,你知道我办不到。我是个重视生命的人。我冷酷无情地杀死葛七,是为了要保护更多善良、无辜的生命不受伤害。别说是小兰,即使是一个和我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我也不能不管——”

  “铁头儿,你最少要装成不关痛痒的样子……”
  “没用,昨夜我为小兰隻身赴会,人家就把我摸透了,我们现在隻有等着,看他们怎样威胁、怎样勒索吧!”
      “铁头儿,你刚才说,关家父女不涉嫌,我倒有相反的意见,我认为他们嫌疑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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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7 09:22:3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话怎么说?”
      “他们住在客栈裡,他们来去自如,在昨夜、在黎明,在任何我们可能疏忽的时候,透过他们的掩护,已经有人潜进了客栈。
      “再在他们父女俩都在人前的时候俟机下手,使他们父女俩有绝对没有参与其事的明证。我们认为防卫森严,其实还是有漏洞;这种漏洞隻有关家父女才可以轻易发现,因为他们住在这裡最久。
      “铁头儿,小兰再度被掳与他们绝对有关。”

  “也许你的推断是对的。”
  “那我们就应该立刻采取行动。”
  “说来听听。”
  “立刻把关家父女抓起来,拷问他们,我们不能老是站在被动的地位。”
  铁君石将目光投注在高霸的脸上,缓慢地说:“小高,你曾经叫我将计就计,不露声色。现在为什么又要迫不及待地立刻采取行动呢?”
      “铁头儿,先前他们隻是在玩弄嫁祸栽赃的把戏,而且我们也是还在猜疑的程度,所以先稳住他们。
      “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他们竟然在我们的警戒圈子裡公然掳人,如果再不製止,谁知道下面一步他们又要采取什么行动?”

      “小高,”铁君石语气沉重地说:“如果他们真是厉害角色,你想运用拷问的手段逼出他们的口供,那是不可能的事,
      “——小高,现在我希望你能替我办到一件事:挑几个精明能干、身手利落的,把关家父女牢牢钉住,一步也不能放鬆。”
  高霸摇摇头说:“恐怕难办,再精明能干的弟兄也比不上他们的身手啊!”
  “话是不错,就算钉不牢,有时候被他们闪脱了,最少我们也能了解他们的空档时刻。”
  “好吧,我会儘力去做的。”

  高霸忙着去布置“踩尾巴”的工作,铁君石又来到岳清的房裡,后者也正神情焦灼地正在等他。
  “铁兄,情况实在太严重了!”岳清一脸沉重。
  “没有什么好担忧的,”铁君石故作轻鬆地说。“我们早就知道敌人已经潜伏在我们四周了,不是吗?”
  “铁兄,我所说的情况严重是说敌人既然再度掳去了魏家姑娘,这就表示他们的攻击行动已经开始了,以下将有接二连三的行动,而我们这边似乎毫无应付之策。”

  “攻击行动?”铁君石重複着这句话。“你刚才是这样说的吗?”
  “没错。攻击是主动的;他们不是一直都站在主动的地位吗?”
  “岳清,来,我们不妨来研究一下,敌方采取攻击行动,必然会有攻击目标,请问,他们的攻击目标是什么?”
  “攻击目标应该是你。”

  “我吗?”铁君石指着自己的鼻尖,缓缓地摇着头,似是否定了岳清的看法。
  “当然是你,因为你一直在嚷嚷要找出那个隐藏在暗中的‘无脸判官’。”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可以把我消除掉,他们绝对有这种力量和机会,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放过我,为什么?”
  岳清找不到回辩的理由了。

       “我认为他们真正的攻击行动还没有开始,现在他们隻是在刺激我,扰乱我的情绪,使我在混乱的情绪中作出不正确的判断;
       “也就是说,让我去找到一个不是‘无脸判官’的替罪羔羊,使得真正的‘无脸判官’逍遥法外。”
  “你这样想,未免把情况看得太複杂了,也未免把对方估计过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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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7 09:23:46 | 显示全部楼层

     “岳清,我们以往都犯了一个错误,总以为土匪不过是杀人越货、满手血腥、粗声粗气的杀胚,其实他们和我们一样会用头脑,甚至比我们更有心机——”铁君石经过一夜熟睡之后,精神焕发,头脑清晰,分析事情有条不紊。
    “我的作风、我的性格、我的为人已经是地方上各阶层所了解的,我做的事、我说的话都可使百姓们信服,敌人就是在利用我这一点。如果我说你就是悍匪姚方,一枪把你毙了,儘管你的身材、年岁、容貌都和姚方不像,可是大伙儿仍然会相信你就是姚方;
     “——岳清,这一点我可以肯定,所以他们一直让我活着。这样一来,反倒使我找到了目标:他们喊着某某人是贼,那个人一定不是贼;他们颂扬某某人是个大善人,那个人必然是个大恶人。”
  “铁兄,你就是按照这个标准才把毛子云的嫌疑给排除的吗?”
    “我排除毛子云的嫌疑并不是完全依靠这种假设,还有许多其他方面的左证,毛子云是东洋警察学堂毕业的;
    “他的一口流利的日语,那种东洋鬼子官僚军阀般的习惯,不是悍匪姚方可以在一天半日就学得来的。”

    “铁兄,我可要提醒你,姚方在关外干过胡匪,关外的人多半会说日语,还有,东洋人在关外也办了警察学堂;
    “咱们怎么知道姚方在干胡匪之前没有进过警察学堂?没有进入六扇门中吃过公事饭?”
  铁君石微微一怔,岳清的分析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你。”岳清走到铁君石的身边,压低了嗓门说:“我哥哥虽然离开了公门,和公门中人还是很熟,他要去什么地方,在习惯上他一定会和公门中的老朋友联繫一下。
       “这一次他来归化城,显然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要来警告我,要我远避杀身之祸。
       “人地生疏,敌人又是势力强大,在心理上他必然要和公门中的人连络,取得支持,却没想到反而为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反而为他带来杀身之祸?这话怎么说?”
  “因为他和公门中的人连络才揭露了他的行踪,敌人才方便埋伏下手。”

  铁君石突有所悟地点点头:“绕来绕去,你又绕到毛子云的头上去了,他身为保安队长,如果令兄和任何一个公门中的朋友联繫的话,他一定是知道的。”
  “铁兄,我不是专指他一个人而言,不过,任何机密大事可以将保安队上上下下的人都瞒住,却瞒不过他啊!”
  铁君石足足茫然了一刻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裡,他的思潮如千层飞浪般卷来,在这阵惊涛骇浪中想要捞到一条鱼的机会真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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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7 09:25:03 | 显示全部楼层

  过了一阵,他将他方才和高霸的商谈情况告诉了岳清;岳清的表情透现着惊愕,显然使他难以置信。
  “为什么?”岳清像在自问:“到底是为什么?纯粹是为金钱吗?不太可能吧?”
  “人性是很难逆料的,现在我们暂时不要去追求这个答案——岳清,严密注意客栈内外的情况,也要多多小心自己。”
  “我知道。”岳清如陷深渊般地答应着。
  一段冗长的沉默,两人都无话可说。而他们心中却有同样的想法:接下来将是无儘期的等待和永无止境的勒索和忍受。

  “岳大哥!”门外响起关家燕的声音:“铁大哥在这儿吗?”
  岳清还来不及回答,关家燕已经推门进来了。
  铁君石迎上去问道:“找我有事吗?”
  “怎么回事?是不是又要瞒我?”关家燕的脸色突变。“听说魏小兰不见了人影,你们却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似的。”

  铁君石和悦地说:“在吃过晌午之后魏家姑娘是不见了,也许她是闷得慌,到那儿散心去了。大白天,歹徒可能到这种地方来掳人吗?”
      “铁大哥,”关家燕寒着脸说:“如果你见外,不肯跟我商量这些事,我不怪你,可别在我面前说些小孩子话。你为什么教她们母女俩有家不住要住到客栈裡来?
      “你为什么要警骑队派人在客栈内外加上层层警卫?难道你没嘱咐魏小兰教她乖乖地待在客栈裡不要乱跑吗?她怎么可能私自溜出去?
      “警骑队那些人都是睁眼瞎子吗?”

  她这一连串质问是一气呵成,咄咄逼人。
  铁君石被逼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所幸他毕竟不是楞小子,反应还很快,立刻就答上了话。
  “关姑娘,你最后那句话才是关键所在,警骑队的那些人都是睁眼瞎子吗?这实在说不过去,也实在是太丢人了。所以我们目前还不愿去承认说小兰又被歹徒掳走了。”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铁君石在词锋犀利的关家燕逼问之下,简直就说不出话来了。
  “坐!坐!”岳清立刻打圆场。“关姑娘,铁大哥也急得没了主张,你对这件事有何看法呢?”
  关家燕坐了下来,仍旧寒着脸说:“人家铁大哥要不要听我的废话呢?”
  “关姑娘,不必挖苦我。我是当局者迷,你是旁观者清,我倒愿意听听你的。”
  “真的吗?”关家燕双眼斜睨,仍在生气。

  “当然是真的啦!”
  “那你得首先承认你一直把我们父女看成是那一种人物?”关家燕咄咄逼人,毫不放鬆。
       那天晚上铁君石带着铁石支队的人闯进曹家堡,杀儘悍匪,救出人质,结果却挨了一顿臭骂,遭到革职,他的心情可说是恶劣到了极点。
       然而他此刻的心情比当时起码还要恶劣超过十倍以上,歹徒在大白天,在警骑队的警戒圈内,在他铁君石的身边,就这样把魏小兰掳走了,以铁君石的火爆脾气,他如何忍受得了?但他忍了下来。
       现在,关家燕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儿却把引信给点燃了。

       铁君石猛地站了起来,左手伸得笔直,食指差一点就戳到了关家燕的鼻尖,沉声说:“关家燕,你要我说我就说,你们父女俩装得很像,其实你们是贼,是卧底的,是奸细,是匪徒的爪牙,是杀人者的帮凶,……
    “关家燕!别把我看成驴,你玩的把戏我都清楚……,你现在要跟我玩捉迷藏,好!我陪你玩。你捉到我,可以割我的脖子,就像卓老三、刘婆婆,还有岳清他哥哥岳霖一样;
    “要是我抓到了你,你知道我要怎样对待你吗?我要把你撕成一片一片地拿去喂鹰,我要把你那瞎眼老头的两粒眼珠给挖出来,看看是真瞎还是假瞎……”
  像是一连串鞭炮,哔哔啪啪地响着,引信突然断了般,铁君石突地把话停住。

       屋子裡很静、很静,岳清似乎震骇于铁君石的暴然发作,人呆在那裡。
       关家燕仍是斜睨着铁君石,她的身形纹风未动,像是被一个魔法师在她身上施展了定身法。
       铁君石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半串爆仗又开始点燃起来:“关家燕,我老老实实告诉你,高霸要把你们父女俩抓起来,严刑拷问,我不许。
      “你知道为什么吗?我要亲自来,就像我亲自宰掉悍匪葛七一样。关家大小姐,我说了老半天,你都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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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7 09:26:32 | 显示全部楼层

§23  寄指示威  铁汉暴怒

  关家燕丝毫未激动,她的脸色也未变,不激怒、不徨恐,也没有一般女孩儿滴泪涟涟的现象,她是出奇的静。
  她轻轻地说:“要吼你就不妨多吼一点,把心中的话全都吐出来,你心裡也许会舒服一点。”
  岳清在这个时候也开了口:“关姑娘,这其中也许有误会,你应该乘机会解释。”
  “我不想解释什么,”她缓缓地摇着头说。“过去,在别的地方,在别人面前,我们也曾经被别人误会过,这算不了什么。”

  岳清继续说:“关姑娘,你们父女俩的确有许多地方令人怀疑,你不解释隻有使误会加深……”
     “我曾经想解释,昨天夜裡我到铁大哥的住处等了很久一直等到他回家,但他不让我说半句话,就撵我走了。”说到这裡,她站了起来。
     “让高队长把我们父女抓去严刑拷问好了,是真,假不了;是假,也成不了真——对不起,我回房去了!”
      关家燕扭头就走,铁君石却一横身就拦住了她。

  “关家燕,告诉我,捉迷藏的把戏已经开始了吗?”
  “铁大哥,别欺侮我,让我走。”
       这是致命的一击。关家燕隻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一个伴着盲眼老父四处流浪的弱女子。而铁君石儘管目前被褫去了警骑队队长的职务,他仍然是权重一方、响叮当的人物。
       他如刀俎,她如鱼肉,可以置她于砧板之上任其宰割。以现在这种情势来说,他的确有点儿欺侮她。

       铁君石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在这关键性的一刻,他必须作正确的抉择,如果关家父女真是无辜的,他的言行就太过分了。
       他几乎想道歉,想求关家燕原恕,但话到唇边,却又忍住了。
       “关姑娘,我不会为难你,更不会欺侮你,隻有一点要求——你昨晚去找我,想和我谈些什么,现在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铁君石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态度仍然是相当严肃的。

  关家燕紧抿着嘴唇,不出声,目光却瞟了岳清一眼。
  岳清连忙说:“你们聊聊,我去看看魏大妈……”
  说着,很快地走了出去。
  “铁大哥,我昨天晚上就说过,过了那个时刻,我就永远不会把我当时想要说的话说出来的。”

  “关姑娘,你非说不可。”
  “为什么?”
  “我认为,你当时因为良心发现,想把曾经欺骗我的事向我坦白,事后你又后悔了。”
  “错了!错了!”关家燕低声吼着。“不要自以为聪明,其实你是个大笨蛋。”
       “我承认我可能真是个大笨蛋,我也没念过多少书,不过我还记得听人说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我虽然笨,却也有想通的时候。关姑娘,你非得解释明白不可,你昨晚去找我,究竟目的何在?”

  “我非说不可吗?”
  “是的。我不妨说得更明白一点:如果你不解释,你们父女俩今晚就可能被关在保安队的大牢裡。”
       “好!那我隻有实话实说了,”关家燕一脸悻悻之色。
       “不过我要先说明,我隻是说出昨夜我去找你,想告诉你一些什么话,那些话已经不代表我现在的心意,因为当你撵我走之后我的心意就已经改变了,……
       “当时我想告欣你:铁大哥,你的处境很危险,你势单力孤,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我——我很喜欢你,所以我愿意帮你,同心协力地衝破难关,面对强敌……”

  儘管关家燕一脸悻悻之色,口气忿忿然,但当她说到她很喜欢铁君石的时候,仍是两颊绯红,粉首低垂,这不像是虚言假词,而是真情流露。
       铁君石楞在那裡,他不知道自己伤害了一个纯真少女的芳心?还是他又一次遭到狡猾敌人的愚弄?
       这是在目前无法确定,而在犯了错误之后又都是无法弥补的。
  当他回过神来时,关家燕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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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7 09:27:16 | 显示全部楼层

  他静静地坐下来,静静地想:打从关家父女俩那晚在饭庄子出现开始想起,她的一笑一颦,她的一言一行,铁君石实在无法分辨出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岳清和高霸双双走了进来;岳清脸上浮现惊疑的表情,高霸那张开朗的面孔上则蒙上了一层阴霾。
  “怎么了?”铁君石已从他们的表情上发现到似乎情况不妙,一惊站起。

  “铁头儿,”高霸沉声说:“我已经召来了铁石支队,把关家父女所住的‘双套’围上了,如果他们胆敢拒捕的话,就格杀勿论,在动手之前,我先向您打声招呼。”
  “决定逮捕他们了?”
  高霸用力地点点头。
  “什么罪名?”
  “掳人之嫌。”高霸的声音低沉有力:“魏小兰被掳的事件他们父女俩脱不了干系。”

  “小高,这种指控要有真凭实据才行啊!”
  “当然有凭据。”高霸并没有说出他掌握了什么凭据。“铁头儿,我有一点私人请求,这件案子您放手不管,由我来办,好吗?”
  “小高,你是警骑队长,我隻是一个老百姓,当然我没有权利再侦办任何案子,不过,现在情势已有改变了,毛总队长亲口向我下达的命令,我有权过问任何事,甚至可以侦讯任何一位甚至包括他自己在内的高阶官员。你不信可以去问问毛总队长……”
  “我知道这件事。铁头儿,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要求您不要过问这件事不是职权问题,是怕您情绪激动。”

  “情绪激动?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霸沉默不语,似有难言之隐。
  一直沉默的岳清,这时开口说:“高队长,我看,你还是把实情告诉铁大哥吧!这是瞒不住的。”
  高霸仍然不说话。

  铁君石突然有了不祥之兆,莫非魏小兰已经遭了毒手不成?他猛地一把揪住了高霸的衣领,用力摇晃,吼着说:“小高!说话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岳清上前用力掰开,高喊着:“铁大哥!你要冷静,你要冷静!”
  铁君石仍然嘶声吼着:“小高!你说话呀!是不是小兰被害了?或者,她的尸体被剁成八大件用木盒子给我们送来了?”

  高霸忙不迭地说:“不是,不是,不是大盒子,是一个小木头盒子,裡面装着……装着小兰姑娘的一根手指头……”
  “什么?”铁君石浑身一震。“小兰的一根手指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小兰?”
  铁君石激动、紧张的情绪逐渐鬆懈下来,他也放开了高霸。他的目光呆滞,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

  岳清说:“连店小二在内,每一个人都能确认那是小兰的手指,鲜血淋漓的,手指上还套着一枚漂亮的戒指,就是关家燕送给小兰的那枚戒指。”
       高霸接着说:“关家燕为什么要送给小兰戒指?现在我们明白了;那是要我们一眼就能确定木盒中的那截断指是小兰的,不是别人的。
       “这样一来,关家燕的身分已经很明显了。所以,我立刻要把他们父女俩抓起来,严刑拷问,而且要在日落前问出结果来。”

  铁君石的暴怒激动已成过去,他轻轻地问:“为什么一定要在日落前问出结果来?”
  “木盒子裡还附着一张字条……”
  “木盒呢?”
  “铁头儿,你不能看,你就是打我、骂我,我也不能让你看到小兰鲜血淋漓的断指,……字条在这裡。”
  铁君石对于字条上的笔迹很熟,因为不久之前他已经看过内容近乎相同的另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附上魏姑娘断指一截,常言道:十指连心。但不知这截断指和铁某人的心肝是否相连,我们将在日落时分再送上魏姑娘的第二截断指,请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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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7 09:28:36 | 显示全部楼层

       字条内没有威胁、勒索,没有教铁君石你该如何如何,否则魏小兰在我们手裡就会如何如何。
       对方如此做,显然隻有一个用意:要铁君石精神崩溃,要他疯狂。
  这样每隔一段时间送上一截断指的残忍做法,的确会使人发疯,任何人都受不了。

  铁君石在目前还保持了相当的镇定,因为他立刻就发现了敌人的狡计,他当然不能中计。
  “是什么人送来的?”他问。
  “一个整天在街头游玩的野孩子,别人给他三个大子儿他就跑了这一趟,问也问不出个名堂来。”

       铁君石将字条折好,放进怀中,缓缓地说:“小高,你听清楚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不许你对关家父女采取任何行动,关于断指的事完全封锁,儘量不要传扬出去。
      “把客栈中你所布置的人完全撤走,告诉弟兄们,我对他们的能耐绝对有信心,不是他们差劲,是敌人太厉害了。
      “你回去之后派出三组人马,分别钉住三个人……”

  他附在高霸耳根子上说出了那三个人的名字,后者立刻浮现了极端惊疑的表情。
  “什么也别问,快去!”
  “铁头儿,关家父女就这样让他们……”
  “我会处理……”铁君石边说边往外走。“岳清,你在房裡等我,稍待一会儿我们也许会有行动。”

       关家父女所住的“双套”和岳清所住的厢房,一个在长廊的这端,一个在那头,几步路就到了。
       铁君石果然发现那间“双套”的外面布满了铁石支队的人。
       高霸摆下了捉拏巨盗的阵势,住在“双套”中的关家父女不可能说毫无知觉。
       而他们却是沉静以待,关标在盘腿打坐,关家燕则静静地坐在八仙桌前,手裡端着一杯茶,茶汁早就冷了,茶杯在她手掌心裡一个劲儿地旋着。
       他们父女两人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了,大军压境,围住了他们,他们不应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当铁君石走进来的时候,关家燕翻眼瞟了他一下,什么话也没说。

  铁君石在关家燕对面坐了下来,他将她手中的冷茶拿开,然后在包着棉布套子的暖壶中倒出满杯温茶,一口气喝干了,似乎舒服多了,这才开口说话。
  “关姑娘,”铁君石的嗓门压得很低:“你送给小兰一枚戒指,在吃晌午的时候我看见了,那枚戒指不是便宜货,是在归化城临时买的吗?”
  “不是。那是我娘生前戴过的戒指,”关家燕的声音也很轻,还回头看了她父亲一眼,似乎担心他们的谈话会惊动她父亲的静坐。
  “那你怎么舍得送给别人?”
  “我也许活不了多久,我觉得小兰姑娘的手指很细、很白,戴着那枚戒指很好看……”

  “你说你活不了多久,这话是什么意思?”
  “铁大哥,‘黑脸判官’葛七想大干一票,舒舒服服地过下半辈子,他也许想长命富贵,活个七老八十的,没想到没隔多久他就蹬腿归西了。我不像他那么笨,更不会像他想得那么如意,在这种乱糟糟的地方,谁敢拍着胸脯说,他一定能活着见到明朝的太阳?”
  “也许连今天的落日都难见到。”
  “铁大哥,你是说我吗?”
       “我不是在说谁,隻是一个比方。人生如朝露,时间实在太短暂。不过,在这段短短的生命中还是要儘本分。
       “关姑娘,情势所迫,我们必须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刚才有人送来了一个小木盒子,盒子裡装着小兰的一截手指,手指上还戴着你送给她的漂亮戒指。还附了一张字条,字条上还说在日落时分将会送上第二截断指。
      “没有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也没有说明他们要我如何来换取小兰的生命和自由。”

  关家燕静静地在听,当她听说“断指”的时候,脸上出现了莫大的惊诧之色,似乎她事先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情况。
     “小兰是无辜的,我不能眼看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被人切掉。我不想追问是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干的,我隻想知道他们想教我干什么。
     “隻要现在能让小兰回来,即使她已经缺了一根指头,我还是任何事情都愿意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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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7 09:29:20 | 显示全部楼层

  “铁大哥……”
  “关姑娘,别再向我解释什么,替我做个传话人,在一个钟头之内我要回话,我要小兰最少保留九根手指。”
  “铁大哥……”
  “警骑队的人已经全部撤走了,你可以自由行动,但是请不要离开归化城。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有许多现在活着的人到时候可能已经死亡,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隻要小兰还活着,你就一定还活着,你还比她多一根手指。”

  “铁大哥……”
       “关姑娘!”铁君石显然不给她摇头说不的机会,对方一开口,他就拿话截住了。“昨晚你差一点就要把你喜欢我的事告诉我了,现在千万别对我说你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别说你没法子搭上线;
       “那样会使我们闹得非常不愉快,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闹翻脸。”

  “铁大哥,”这一次,关家燕的话说得很快:“如果我说我绝对没有想到小兰姑娘会再度被歹徒掳走,我更没有想到歹徒会用那种残忍的手段对待她,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铁君石用力地摇着头。
  “那我就什么也不说了。”

  铁君石站了起来,态度很坚持,语气也很温和:“关姑娘,你仔细想想吧!我过一刻钟之后再过来,希望你在那个时候已经出门去了,而且也希望你在一个钟头之内带来回话,我会很感激你的。”
  铁君石走出那间“双套”的时候,发现铁石支队的弟兄已经全都撤走了。却见岳清站在长廊的另一端,老远的向他招着手。

  铁君石连忙加快速度走过去,岳清告诉他:苏锦华在厢房裡等他。
  铁君石见到苏锦华时不免有些尴尬,他没有经过仔细的判断就中了别人的嫁祸之计;苏锦华的态度则表现得非常友善,显得同情而又关注,对铁君石似乎毫无责怪之意。
  “君石,我不能不来,”她开门见山地说:“你现在需要帮助,不管你对我的态度是否已经改变了,我都要来,我不能袖手旁观。”

  “你能给我什么样的帮助呢?”
  “有许多我过去隐瞒了的事情,或者我忽略掉的一些情况,现在我要仔细地告诉你,也许可以帮助你分析当前的情势。”
       岳清很识趣地留在廊上,没有跟进来。
       铁君石知道这也许需要他一点时间,于是掩上了房门,坐了下来,轻声说:“我会很仔细地听,请你不要嫌麻烦,即使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也不要遗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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