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断肠情长 金大龙带头,一个宇内称最的落拓青衫七绝神魔,再如上五个铁铮铮的白姓汉子,火向广场那边行去。 刚转过一间石屋,迎面走来了笑面人屠西门万,阿明几个一惊停了步,西门万却老远地问道;“怎么,牛羊都进去了么?” 金大龙应道:“赶进去了,西门万,你的时候也到了。” 西门万一怔,勃然变色,喝道:“大胆东西,竟敢直呼老夫……” 金大龙道:“叫你一声西门万还算是抬举你。” 西门万怒叫一道:“老夫毙了你……” 身形一闪便到,别看他身躯矮胖,走起路来浑身能打哆嗦,动起来可是其快如风,抖手一掌直劈过来。 金大龙淡然一笑道:“我领教领教笑面人屠的雄浑掌力。” 翻掌迎了上。 两掌结实,砰然一声,金大龙没动,西门万一个矮胖身形却踉跄暴退,倒头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是他轻敌,他万没想到一个姓白的回回会有这样好的功力,他身形款稳便骇然叫道:“老夫走眼了,你这姓白……” 金大龙道:“谁告诉你我姓白?” 西门万道:“那你姓什么?” 金大龙道:“你应该不陌生,我复姓慕容。” 西门万一惊道:“你,你是慕容奇……” 金大龙笑道:“果然不陌生,我只说了姓,你竟能把我的名字说出来。” 西门万惊说道:“老夫不信!” 金大龙道:“信不信在你,再试你就明白了。” 西门万没再试,他怔了一下神,然后翻身便跑。 金大龙笑道:“不信你跑什么?” 追魂散手随掌发出。 只听西门万大叫一声,狂喷一口鲜血,砰然爬在地上,没动一动。 阿明失声叫道:“慕容大侠,您,您杀……死他了。” 金大龙道:“笑面人屠恶迹昭彰,杀人无数,他也该还还这笔债了。” 迈步往前行去。 刚走到广场前,只听一声娇呼传了过来:“慕容大侠!” 金大龙忙转头望去,只见漆雕嫣红站在一间石屋门口,他立即停步问道:“姑娘有什么事么?” 漆雕嫣红摇头说道:“没什么事,我只是问问您是否动了。” 金大龙道:“连西门万在内,我等已打倒五个。” 漆雕嫣红道:“您不进来看看么?” 金大龙明白她何指,当即摇头说道:“不了,请姑娘转告,待会儿我再来见她……” 漆雕嫣红道:“您如今是要……” 金大龙道:“放苗老人家四位,跟救白吟风的妻儿去。” 漆雕嫣红道:“您请小心,守石牢的是辽东老怪金永极,石牢里也到处是机关消息。” 金大龙道:“谢谢姑娘,我省得。” 大步往石牢走去。 到了漆雕嫣红所说的石屋前,金大龙纵尽目力,仔细搜寻,转眼间就让他看见一间石屋的石壁上留着一只极其细小的手,那是苗迁的三只手标记。 他立即回头向阿明等吩咐道:“五位就是在这儿站看,别走进去。” 迈步直走了过去。 阿明等五个很听话,果然没动。 金大龙到了石门前停步凝功,只听砰然一声,石门豁然大开,灯光立即外透。 随听里面有人沉喝说道:“谁这么冒失,想死了?” 敢情他把自己关在石屋里,还不知道外面来了煞星。 金大龙道:“我慕容奇!又叫金大龙。” 石屋里响起了一声惊呼,惊呼声中一个黑影快捷笔直地冲了出来,径扑向了金大龙。 金大龙淡然一笑道:“螳臂挡车,你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抖手一掌劈了出去,一声惨呼,那黑影又飞进了,砰然倒在了石屋内,转眼间乂一个人扑出来,他没袭金大龙,却在石屋门口停了身。 是个身穿铜色长衫的瘦高老者。 他纤眉三角眼,看上去有五六十年龄,一双犀利目光充满了惊骇之色,直逼金大龙,道:“你是慕容奇?” 金大龙道:“你是辽东金永极?” 那身穿古铜色长衫的瘦高老者道:“不错,老夫正是金永极。” 金大龙道:“念你以前并无大恶,加入天魔教也是被迫,在我没动手之前,放出风尘六奇中四位跟白吟风的妻儿……” 金永极道:“慕容奇,你这是做梦,别人怕你,老夫却不怕你。” 金大龙双眉一扬,道:“你要知道,我向来不说第二句好话的。” 金永极道:“你不用说,就是说上百遍千遍也没用。” 金大龙道:“那你是逼我出手了。” 迈步逼了过去。 金永极阴阴一笑,抬手向后一招,道:“押出来。” 石屋里应声走出了几个人,前而两个一个是面貌清秀,神情憔悴的中年妇人,一个十二三岁大的男核子。 后而三个黑衣汉子把刀架在中年妇人的脖子上,中年妇人一手护着孩子,毫无惧色。 阿明等几人一声:“吟风嫂!” 闪身就要往前冲。 金大龙抬手拦住了他五个,喝道:“别动。” 阿明等五个立即醒悟动不得,一惊停住了。 适时那中年妇人惊喜悦道:“阿明,你几个也来了。” 阿明忙道:“是的,吟风嫂,我几个是跟这位慕容大侠一起来的,这位慕容大侠是中原武林的第一位大侠,你别怕,他定会救你跟小侄儿出去的。” 金永极冷笑一声道:“作梦,老夫倒要看看他怎么救人。” 中年妇人凄然一笑道:“阿明,我倒不怕,就是死在这儿也不要紧,只是这孩子……你吟风哥只有这么一点骨血……” 阿明道:“我知道,吟风嫂,你放心吧……” 金永极冷笑一声道:“慕容奇,白吟风的妻儿在此,你能救就把她们救去吧!” 金大龙停步在一丈外,道:“金永极,我可以放你逃生……” 金永极道:“你的意思是要老夫用两条命换一条命。” 金大龙道:“你该知道,你很划算。” 金永极道:“设若老夫不领你这个情,不答应呢?” 金大龙道:“那随你。” 金永极道:“当然是随老夫,老夫如今告诉你,老夫不但不点头,反而要用这两条命来换你那条命。” 金大龙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金永极道:“很简单,老夫要你自缚双手,否则老夫就拿白吟风这个独生子开刀。” 金大龙道:“你何不一起杀两个。” 金永极道:“一个个杀也不迟,先一个可以让你看看。” 只听中年妇人叫道:“这位大侠,您千万别答应……” 金永极怒叱道:“闭上你的臭嘴。” 抬掌掴了过去,“叭”地一声,中年妇人粉颊红肿一块,嘴里流出了血。 阿明几个怒叫一声又要冲。 金大龙抬手一拦,冷冷说道:“金永极,打一个毫无抗拒之力的妇道人家,你算得什么英雄?” 金永极阴阴笑道:“老夫何止要打她,你若不再点头,老夫就扯碎她一身衣裳,让他们轮流糟蹋她……” 金大龙双眉陡扬,目射杀机,道:“金永极,你要敢这样,我会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金永极笑道:“你纵然把老夫碎尸万段,挫骨扬来,纵然把她救回去,也无法还她一身清白,她又拿什么脸去见白吟风?” 金大龙道:“金永极,我没想到你这么卑鄙。” 金永极道:“什么叫卑鄙?老夫这是迎敌不择手段,你答应不答应?” 金大龙道:“除非你把命豁出去了……” 金永极抬手抓住中年妇人前襟,用力一扯,“嘶”地一声,前襟被扯下了一大块,前胸立即暴露了出来。 中年妇人惊叫一声慌忙去捂,后面有一个黑衣汉子飞快抓住了她两只手,她没办法捂了,也不能再动了。 那孩子吓得哭了起来。 阿明几个眼都红了,可是都低下了头。 金大龙也垂下了目光。 金永极很是得意地阴笑道:“慕容奇,这是先去上身,再下去就是下身了,抬眼呀,你怎么不敢看啊……” 金大龙霍地抬眼逼视,冰冷说道:“金永极,我……” 只听一阵叱喝声传了过来,金大龙一震住口。 金永极哈哈笑道:“他们也发觉了,看你顾那一边……” 适时,阵阵叱喝声中响起了几声娇叱。 金大龙倏在笑道:“金永极,我有朋友接上手了。” 金永极道:“谁?谁是你的朋友?” 金大龙道:“你们那位教主夫人,还有漆雕家四口,都是我的朋友……” 他一眼瞥见石屋深处人影晃动,蹑手蹑脚地走出个入来,再一细听,他不由心头狂跳,那赫然竟是苗迁。 老偷儿直向他打手势,他明白,接着说道:“如今这天魔教总坛里应外合,已然大乱,破灭在弹指间,你还不快快逃生,还等什么?” 金永极脸色一变,道:“老夫不信……” 只听苗迁冷冷说:“老鬼,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他快似一阵风,等金永极听得背后有惊,霍然转身回顾时,也已经制住了三个黑衣汉子,把中年妇人母子俩提到了自己的身后。 中年妇人忙把孩子护在了胸前。 金永极怪叫一声,道:“苗迁,你敢坏老夫大事……” 苗迁道:“坏你的大事?偷儿我还想要你的命啦……” 他还没出手,金大龙已然赶到,追魂散手闪电袭出,砰然一声正击在金永极的背心上。 金永极一口气鲜血喷在苗迁身上,他霍然转身抬手,金大龙又是一掌,硬生生砍断了他那只扯人衣裳的手。 这回金永极站不住了,惨叫一声往后便倒,苗迁在他身旁,又加了一脚,金永极两眼一翻,立即了帐。 金永极完了,阿明几个跑过来围住了中年妇人母子俩。 苗迁则扯下金永极一块衣裳,一边擦身上的血,一边叫道:“倒霉,倒了一辈子的霉,出来就沾上一身污血……” 金大龙道:“老人家,多亏了你,他三位呢?” 苗迁往里一指,道:“他三个没偷儿这身本事,让他三个在里头多待会吧,以后再想待还没这机会呢……” 只听石屋深处独孤朋的叫骂声:“偷儿,你缺德,快来救我三位,要不然我要骂了。” 苗迁道:“你骂吧,我不怕!” 只听卞百假冷冷说道:“酒鬼,骂他没用,偷儿的皮厚根本不在乎,抖他的底,你要不知道我告诉你……” 苗迁忙叫道:“缺了八辈子德的骗子,你敢,你要敢教酒鬼抖我的底,我就把你眼珠子掏出来当炮踩。” 卞百假冷冷说道:“反正见不了天日,瞎了又何妨。” 苗迁叫道:“我的骗大爷,算你厉害,偷儿我认栽了……” 一顿接道:“慕容大侠,我要去……” 金大龙道:“请代为照顾这几位,我要到那边看看去。” 苗迁道:“你放心,交给我四个就是,但有差池,你找我四个是问好了!” 转奔向里去。 金大龙交待了阿明几句,也反身扑了出去。 到了广场前,只见那冷面殃神阴浩不知何地进来了,如今正指挥着天魔教总坛十几若高手,围着漆雕兄弟跟公孙龙搏斗正酣,漆雕嫣红则仗剑站在一间石屋门口,神色甚是紧张。 金大龙明白了几分,陡扬霹雳大喝:“阴浩,你还敢逞凶……” 人似天马行空,飞掠而至,直如虎入羊群,转眼间天魔教高手已倒了五六个,阴浩惊声说道:“你是……” 金大龙道:“你未免太以健忘,阿海。” 阴浩失声说道:“原来你会武,老夫走眼了……” 公孙龙叫道:“你是瞎了眼,连慕容大侠也不认识。” 阴浩一惊道:“什么?你,你是慕容奇……” 金大龙道:“你如今才算明白了。” 阴浩大喝一声,一掌逼退雕聪,反身便跑。 慕容奇三字慑人,再加上他这一跑,那剩下的天魔教众高手也立即拔腿抽身,往敞开着的三关口扑去。 漆雕嫣红高声叫道:“慕容大侠,别放走了阴浩。” 金大龙道:“姑娘放心,他跑不了的。”腾身掠起追了过去,半空中掌演追魂散手。 阴浩惊异之急,毫无斗志,再加上追魂散手,无风无气,他也没来得及防,背心上结结实实中了一下。 这老怪一身修为并不等闲,他喷了一口血,踉跄趴地,可是转眼间他又爬了起来,仍然跃跳如飞。 漆雕嫣红叫道:“慕容大侠,快……” 金大龙道:“姑娘,他出不了这座小岛了,任他去吧!” 他没再追阴浩,也没再追天魔教众高手,却转过来问道:“哪位看见了天魔教主?” 公孙龙摇头说道;“不知道躲哪儿去了,没看见。” 金大龙道:“四位请留此守候,我去找一找,别让他跑了。” 腾身往里走去。 天魔教这总坛里石屋上下,算算共有几十间之多,那都是当年陪葬的回王后奴寝处。 金大龙耐着性子一间间地找,在进入第十间石屋时,他看见石屋正中央地上,盘膝坐着一个人。 那是个瘦削青衣老者,他闭着眼,生似不知道有人进了石屋,金大龙怔了一怔,然后发话说道:“阁下何人?” 那青衣老者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两眼之中已黯淡无神,像是刚生过一场大病,他看了金大龙一眼道:“可是慕容大侠当面。” 金大龙道:“正是慕容奇,阁下怎么称呼?” 青衫老者淡然一笑道:“慕容大侠怎么不认得故人?” 金大龙微愕说道:“故人?阁下是…… 青衫老者笑道:“慕容大侠找我多年,一旦碰见了我,却不认识我,这可真是好笑。” 金大龙神情一动,忙道:“我找阁下多年?阁下跟我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青衫老者道:“我跟慕容大侠结不解缘之处,是在凉州罗什古刹……” 金大龙勃然色变,道:“我明白了,那么您是……” 青衫老者道:“慕容大侠,我姓桂,叫桂天澜。” 金大龙道:“原来是你……” 青衫老者桂天澜道:“慕容大侠想起来了?” 金大龙冷然说道:“不错,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精擅各种机关消息装作与装置的千手逸士?” 桂天澜笑道:“慕容大侠是真想起来了,那是最好不过。” 金大龙道:“的确,这是件好事,好得不能再说了,你说得不错,那确是最好不过……” 桂天澜道:“我为慕容大侠喜,为慕容大侠贺。” 金大龙淡然说道:“谢了!” 桂天澜道:“这是我心里的话。” 金大龙道:“那我谢谢,你站起来吧!” 桂天澜愕然说道:“站起来?干什么?” 金大龙道:“我当然不会跟你把臂言欢。” 桂天澜“哦”地一声笑道:“我明白了,你何必要我站起来?” 金大龙道:“我不愿杀一个坐着的人,也给你放手一搏的机会。” 桂天澜摇头说道:“这机会我放弃了。” 金大龙呆了一呆,道:“你放弃了?” 金大龙讶然说疲乏:“为什么?” 桂天澜道:“很简单,我自知不敌,纵在是放手一搏,那希望也微渺得可怜,倒不如放弃,来个痛快。” 金大龙道:“这很出我意料之外。” 桂天澜道:“今日事不只一件出慕容大侠意料之外。” 金大龙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桂天澜道:“像慕容大侠绝不会想到会在这儿碰见我,这就是另一件,也没想到我会直截了当的自己承认与年参与行凶,这就又是一件……” 金大龙道:“够了!你没有说错,也用不着再多说了,站起来吧!” 桂天澜道:“慕容大侠,我说过我放弃机会了。” 金大龙冷一声道:“你这个人很奇特,与众不同。” 桂天澜道:“慕容大侠这话……” 金大龙道:“换了任何人,也不会自己承认行凶,更不会放这求生不到的机会。” 桂天澜道:“原来如此,那就算我奇,与众不同吧!” 金大龙道:“你是以为只要你不站起来,我便不会杀你?” 桂天澜道:“我不敢有此奢望,也不敢这么想。” 金大龙冷笑道说道:“你错了!我给了你机会,你,自己不要,怪不得我。” 桂天澜道:“我并没有怪慕容大侠,也不敢。” 金大龙道:“你真不站起来。” 桂天澜道:“自然是真的,还岂会是戏言?” 金大龙道:“应该不是,我照样要杀你……” 随话缓缓抬起了右掌,接道:“贾啸云、欧阳畏、古华等几个人,均已纳命授首,你也未能侥幸漏网……” 桂天澜道:“我根本也没想侥幸漏网。” 金大龙道:“是吗?” 桂天澜道:“要不然慕容大侠不会在这儿找到我。” 金大龙冷笑说道:“你以为你出得了这个岛么?” 桂天澜道:“我出不去,但至少我有足够自保之力。” 金大龙手上缓了一缓,道:“你有什么足够自保之力?” 桂天澜道:“慕容大侠知道,我精擅各种机关消息的制作与装置。” 金大龙心头一震,手顿住,道:“这天魔教总坛的机关消息可是你……” 桂天澜一点头,道:“不错!” 金大龙道:“我没见有什么能致人于死的机关消息。” 桂天澜淡然一笑,道:“慕容大侠错了,这天魔教总坛里,每一寸地都装置着有神仙难逃的机关消息。” 金大龙道:“我怎么没看见。” 桂天澜道:“慕容大侠该说,为什么没身受其害。” 金大龙道:“是的,也就是这意思。” 桂天澜道:“我可以这么说,那是慕容大侠幸运。” 金大龙道:“我没有碰上?” 桂天澜笑了笑,有点顾左右而言他,道:“我不敢说因为这慕容大侠破不了这天魔教总坛,但我敢说慕容大侠要破天魔教总坛,势必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金大龙道:“如今呢?” 桂天澜道:“这天魔教总坛破来容易。” 金大龙道:“我真那么幸运么?” 桂天澜道:“信不信那在慕容大侠。” 金大龙道:“我却认为你是在说大话……” 桂天澜淡然一笑,抬手往金大龙脚下一指,道:“慕容大侠可敢掀起那块石板看看?” 金大龙双眉一扬,道:“你是想骗我上当……”桂天澜哈哈一笑道:“那不必等如今,慕容大侠请离开那块石板,让我代劳掀起它来给慕容大侠看看。” 金大龙迟疑了一下,往左跨了一步。 桂天澜伸手一按身后,金大龙适才站立的那块石板倏然掀起,桂天澜含笑摇指,道:“慕容大侠请看看吧。” 金大龙一看,只一眼,他心神猛震,浑身直冒冷汗。 那块石板下,埋着一只人头大小的铁球,他懂,那是极具威力的炸药,他刚才竟然站在炸药上。 炸药归炸药,可是那个坑里却是水,把引信都弄湿了。 桂天澜道:“慕容大侠,像这类埋伏,在天魔教总坛地面上,每隔一丈就是一颗,几乎遍天魔教总坛,由机关控制,要它那个爆就那个爆,威力范围颇大,就是铜浇罗汉,铁打金刚也要破碎,血肉之躯之人就更别提了,当某个被炸得血肉横飞,尸骨无存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呢。” 金大龙定了定神道:“那么你为什么不让他爆炸?” 桂天澜道:“慕容大侠难道没看见,那引信全湿了么?” 金大龙道:“我看见了,这是谁干的?” 桂天澜道:“一个还算有良知的人。” 金大龙道:“谁?他是谁?” 桂天澜淡然一笑:“这无关紧要,我的用意他只在证明给慕容大侠看看,我所说并非大话,要破天魔教总坛,是不是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金大龙微一点头道:“我信了!” 话声方落,那一小块石板“叭”地一声又合上了。 桂天澜笑了笑道:“这只是一处,一种,在慕容大侠站的上下左右前后,还有很多处,很多种,慕容大侠要不要再看?” 金大龙道:“不必了,我只要知道一下,你为什么不发动它?” 桂天澜道:“炸药的引信浸了水……” 金大龙道:“其它别种的呢?” 桂天澜道:“都失了灵,失了效用,因为总枢纽被人破坏了。” 金大龙震惊地道:“这又是谁……” 桂天澜道:“仍是那个还有点良知的人。” 金大龙道:“此人是谁?” 桂天澜道:“慕容大侠不必问他,我说过这无关紧要,再说他之所以破了天魔教总坛的机关总枢纽并不是为了慕容大侠。” 金大龙“哦”地一声道:“那是为了谁?” 桂天澜道:“他自己。” 金大龙道:“他自己?你这话……” 桂天澜道:“不必明说,慕容大侠也不必知道。” 金大龙一定神,道:“那就解决你我间还没有解决的事吧!” 桂天澜笑道:“固所愿也,未敢请耳,我正是这意思。” 金大龙道:“答我问话,你为什么坐在这儿不逃不躲?” 桂天澜道:“不来的不必躲。要来的躲也躲不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若世人都能躲过报应,那就不成其为报应了。” 金大龙动容说道:“高论,再答我问话,你为什么没等我问,自己承认……” 桂天澜笑道:“陡然报应当头,反正也躲它不过,何不干脆大方点。” 金大龙道:“说得是,你谈笑自若,能豪不畏死?” 桂天澜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怕偿命怕还债,那我当时何如别杀人,别借贷,人都惜命,但到了该给人的时候,总是要给人的,乞怜哀求无助于事,反而在脸上给自己增羞,不如慷慷慨慨,大大方方。” 金大龙道:“说得极是,假如不是你我间有这段仇怨,我倒真要好好交交你这个朋友。” 桂天澜笑了笑道:“谢谢慕容大侠,今生已矣,下辈子吧!” 金大龙道:“下辈子我等你,你我就此互期来生。” 桂天澜凄然一笑,道:“一诺千金,从此为武林留下一段佳话,慕容大侠,别的不用再多说了,请动手吧。” 两眼一闭,不再说话。 金大龙道:“你答我最后一问,天魔教主藏在何处?” 桂天澜睁开了眼,一摇头,道:“他的行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随即又闭上眼。 金大龙双眉一扬,道:“阁下,我要下手了。” 扬掌虚空劈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急呼:“天爷!此人杀不得。” 一条瘦小人影飞掠入屋,抬手抵住了金大龙即将劈下的一掌,原来是老偷儿苗迁到了。 金大龙一怔说道:“老人家这是……” “这是什么?”苗迁道:“难道他没把实情告诉你?” 金大龙道:“他是千年逸士桂天澜,曾参与罗什古刹行凶,这都是他自己说的。” 苗迁道:“还有么?” 金大龙道:“没有了!” 苗迁道:“他没告诉你这天魔教总坛的机关是谁破的?” 金大龙道:“他说是个还有良知的人,如此而已。” 苗迁道:“话是不错,偷儿我再补一句,那就是他。” 金大龙一怔道:“老人家,就是他?” 苗迁道:“是啊,要不是他,你绝没这么容易就破了这天魔教总坛,而且你进来了,也就别想再出去了。” 金大龙道:“老人家的意思是说他帮了我一个大忙。” 苗迁道:“难道你不认为他帮了你一个大忙。” 金大龙道:“那他怎说是为了他自己。” 苗迁道:“也对阿!完成一桩功德,减少一点罪孽。” 金大龙呆了一呆点:“他为什么……” 苗迁道:“人不能不有个悔悟的时候了!阁下,说来你该感谢……” 桂天澜突然睁眼说道:“苗老儿奈何这般长舌。” 苗迁道:“我偷儿还没骂你呢,你为什么不他说真象?” 桂天澜淡然一笑道:“功德有了,再求个解脱岂不两全其美?” 苗迁道:“你两全其美了,叫我偷儿日后拿什么见人?” 桂天澜轻叹一声,抬头说道:“苗老儿,你管的事太多了。” 苗迁道:“多是多了些,可都是该管的,天生的贱脾气,改也改不了,那有什么办法,只好这样下去了……” 桂天澜苦笑一声,道:“苗老儿,那只有由你了。” 苗迁道:“怕你只好由我了……” 转望金大龙,道:“慕容大侠,你怎么说?” 金大龙慨然说道:“彼此两不相欠,慕容奇理应放手……” 苗迁动容说道:“好胸襟,偷儿敬佩之至。” 桂天澜望着金大龙,微显激动地道:“慕容大侠,桂天澜不敢言谢……” 金大龙截口说道:“阁下,你要说这话,慕容奇又该怎么说?” 桂天澜道:“桂天澜罪孽深重,此举不过要求自己心安,说来,那也得感谢一瓢和尚的当头棒喝,退我冥顽……” 金大龙呆了一呆,道:“一瓢和尚,他,他来过?” 桂天澜摇头说道:“他倒没来过,是苗老兄带来了他的信物……” 金大龙转望苗迁,道:“老人家,你带来了一瓢大和尚什么信物?” 苗迁道:“老和尚的一颗念珠。” 金大龙道:“老人家何时在何处碰见了大和尚?” 苗迁道:“你不问我,我还忘了你呢,你那未婚妻的那位老管家,他怎的认识一瓢?” 金大龙讶然说道:“老人家这话……” 苗迁道:“是我说得没头没脑,所以你没听懂,是这么回事儿,那天夜里我不是跑到白英家去找你么……” 金大龙道:“是啊!” 苗迁道:“我走的时候,不就是那位老管家送我出去的么……” 金大龙道:“是啊!” 苗迁道:“嘿!好事儿就出在这时候,他先问我天魔教总坛是不是有桂老儿这么个人,我诧异地问他,他怎么知道天魔教总坛里有桂老儿这个人……” 金大龙道:“老人家,沈福只是个年迈体弱的老管家,不是我辈武林人……” “是啊!”苗迁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诧异地何他……” 金大龙道:“老人家沈福怎么说?” 苗迁摇头说道:“他没说什么,只从怀里拿出一颗念珠递给了我,让我带给桂老儿,还说故人请桂老儿帮忙,嘱桂老儿为自己完成这桩功德,于是我就把东西交给了桂老儿,话也带到了……” 金大龙诧声说道:“那大半是一瓢交待他的,只是他怎么会认识一瓢,一瓢怎么偏找上了他……我怎没听玉菁跟沈福说起过……” 苗迁道:“怎么,连你也不知道?” 金大龙摇头说道:“老人家,我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要不是老人家如今说起,我根本就不知道,沈福何时……” 苗迁道:“那就怪了。” 金大龙道:“等我见着他时,我定要问问他……” 目光一凝,接问道:“老人家沈福他没说是什么人……” 苗迁摇头说道:“没有,他只说是桂老儿的故人。” 金大龙道:“那么老人家又怎么知道这人是一瓢?” 苗迁道:“是桂老儿说的,他一见念珠便说是一瓢……” 金大龙转望挂天澜道:“老人家又怎知那是一瓢……” 桂天澜道:“慕容大侠,我认识一瓢和尚又不是一天了,他的信物我还能认不出来么。” 金大龙道:“老人家,没有错么?” 桂天澜摇头说道:“不会的,慕容大侠,绝错不了。” 金大龙道:“一瓢既然……他又怎么会……这么说来,我便是看错了他,冤枉了他……” 苗迁直着眼道:“慕容大侠,你这话……” 金大龙道:“是这样的,老人家……” 他把在崆峒见着了一瓢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苗迁叫道:“有这种事?这么说一瓢他已炼成了金刚之身……” 金大龙道:“我义父不是这么说的,他老人家以为一瓢是……” 接着他又把神医司空表的看法说了一遍。 所毕,苗迁大摇其头,道:“不,不,不,司空神医错了,也的确冤枉了一瓢,别的不说,单就那地火出口来说,我偷儿知道,崆峒摩云壁下就确有那么一处……” 桂天澜道:“不错,我也知道,那儿确有一处地火出口。” 苗迁道:“再看他劝桂老儿此举,又怎会是天魔教主一路?” 金大龙皱皱眉,心想:既然一瓢不是天魔教主一路,那么他给自己那张画,的确是……不,不,一瓢他怎么指自己的恩人就是天魔教主,义父说得好,倘若他要害自己,当初又何必救自己?那么说是义父误会了,一瓢是另有所指。 这另有所指,指的又是谁,自己身边有谁,除了义父跟小龙之外,就只有沈玉菁了。既不是义父,当然也不会是小龙,更不会是沈玉菁,那又是谁? 这,把这位称奇宇内的慕容奇弄糊涂了。 他思念泉涌,沉默着没说话。 苗迁却又说道:“好了,别站在这儿聊了,他几个在外面忙坏了,咱们出去帮帮忙吧。” 金大龙定神凝目,道:“老人家,他几位在忙什么?” 苗迁道:“找那天魔教主啊,那兔崽子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金大龙忙道:“找到了么?” 苗迁摇头说道:“我刚才到这儿来的时候还没有,但不知道如今找到了没有,大半是没有,要不然早有人过来送信儿了……” 金大龙眉锋微皱,道:“他会躲到什么地方去……” 桂天澜道:“这座小岛上,除了这地下总坛之外,别无可资藏身之处,有可能他根本没回总坛来,要不然……” “对!”苗迁道:“莫非这兔崽子听到了风声,根本就没回总坛来。” 金大龙双眉一扬,道:“也许,出去看看再说吧。” 他转身要走,苗迁却道:“哎,慢点儿,你得帮个忙……” 金大龙回身说道:“老人家要我帮什么忙?” 苗迁指了指桂天澜,道:“我要你帮帮桂老儿的忙?” 金大龙转望桂天澜,道:“桂老人家有什么要我效劳的地方?” 桂天澜道:“不敢,没什么……” 苗迁道:“桂老儿,你这是怎么了,不想走么?” 桂天澜苦笑说道:“怎么不想走,我是巴不得能早一刻离开这魔窟,只是这制穴手法怪异,时间也有三年了,怕只怕经脉已硬,让慕容大侠为难……” 金大龙疑惑地道:“老人家,是怎么回事?” 苗迁抬手一指桂天澜,道:“你没见他至今犹盘坐在地上?” 金大龙心头一震,忙道:“桂老人家莫非行动不便?” 苗迁道:“你终于明白了。” 桂天澜苦笑点头,道:“慕容大侠,天魔教主为防我窥隙逃走,也怕我生心叛他,在我为他设置了这些机关消息之后,就制了我两腿的穴道,多年来只能勉强爬行……” 金大龙双眉一扬,道:“请把衣裳撩起,让我看看。” 苗迁忙道:“听见了么,桂老儿,快呀!” 桂天澜苦笑抬头,撩起了衣衫下来。 金大龙目光投落,道:“桂老人家,是哪一处穴道被制……” 桂天澜抬头说道:“说来惭愧,我也不知道那咳叫什么穴道,只知道两胯上被各点一指……” 金大龙眉峰一皱,道:“老人家如今两腿可有感觉?” 桂天澜道:“只觉有点痒……” 金大龙两眉一展,道:“不妨,老人家这两条腿还有救……” 抬眼望向苗迁道:“老人家你来帮个忙,请以双掌按在桂老人家的两膝上,然后用六成真力催动血脉……” 苗迁道:“行,只是这是什么制穴手法?” 金大龙道:“西藏密宗。” 苗迁呆了一呆,叫道:“怎么,这是密宗手法,难道说天魔教主那兔崽子是……” 金大龙道:“难说,总跟密宗有些渊源。” 苗迁诧声说道:“这兔崽子怎会是密宗,这兔崽子怎会是密宗……” 嘴里说着,走过去蹲下,以双掌按在了桂天澜两边大胯之上道:“慕容大侠,可以开始了么?” 金大龙道:“可以了,老人家请只管发力就是。” 苗迁一点头没再说话。 金大龙则望着桂天澜道:“桂老人家,这可是天魔教主亲自出的手?” 桂天澜点头说道:“不错,就是他,他趁我说话分神之际,猛然下的手。” 金大龙道:“老人家没记错么?那两指是点在大胯之上?” 桂天澜道:“慕容大侠,不会错的……” 金大龙出掌如电,分别在桂天澜两条大腿上处捏了一把,只听桂天澜大叫一声,两腿猛然一蹬,腿竟直了。 金大龙笑了,道:“苗老人家,行了。” 苗迁一怔收手。 桂天澜则瞪眼张嘴,道:“这,这,这,慕容大侠也趁我说话分神……” 金大龙笑道:“要不然老人家绝受不了这两下。” 桂天澜道:“这……这样就行了么?” 金大龙道:“老人家请看双腿,也请站起来走两步试试。” 桂天澜两腿一曲,他没往起站,翻身跪了下去,道:“慕容大侠,桂天澜害你在前,你却救桂天澜于后,桂天澜羞煞愧煞,这大恩大德……” 金大龙早已躲向一旁,道:“桂老人家,请别这么说,你不但帮了慕容奇的忙,而且为天下武林除去一大邪魔,慕容奇与天下武林应该……” 桂天澜挺身站起,激动地道:“慕容大侠,你以德报怨,仇将恩报,桂天澜无以为报,这右手当年害过慕容大侠,如今……” 右掌往前一伸,扬左掌劈了下去。 金大龙眼明手快,但手一架道:“桂老人家,你这是让我愧疚不安,早知如此刚才我就不管那么多闲事了。” 桂天澜一掌劈在金大龙的胳膊上,手掌跟手臂震得生生疼他皱眉笑道:“慕容大侠,你怎好让我欠你的?” 金大龙道:“不,真要说起来,我跟天下武林仍欠你的,你破除天魔教总坛,功德无量……” 苗迁截口说道:“不错,不错,桂老儿怎么跟娘儿们似的,心眼这么小!” 桂天澜苦笑说道:“并不是桂天澜心眼小,实在是这羞这愧……” 苗迁道:“你老儿功德无量,何来羞愧?好了,别说了,你如今可以走了,出去活动活动筋骨,透透气吧!” 推着桂天澜往外便走了。 桂天澜苦笑,但他被人推着,没再说话。 刚出石屋,只见公孙龙如飞奔了过来。 苗迁忙道:“怎么?莫非已经找到了……” 金大龙心头一跳,忙道:“阁下,什么事……” 公孙龙如飞而至,一躬身,道:“慕容大侠,我家姑娘有请。” 金大龙道:“有什么事?找到天魔教主了么?” 公孙龙道:“不是,他几位找遍了总坛,如今又到外面去找去了,我家姑娘现在前面候您的大驾,请您先去一趟。” 金大龙迟疑了一下,转过头来向苗迁跟桂天澜打了个招呼,跟在公孙龙身后先走了。 到了前面一看,果然广场前就剩了漆雕嫣红一个人,她仍仗剑站在那幢石屋前。 金大龙走近问道:“漆雕姑娘,有什么事么?” 漆雕嫣红瞥了那间石屋一眼,道:“如今是时候了,我认为您该去见见姐姐。” 金大龙心头猛然一跳,道:“她……她仍在里头么?” 漆雕嫣红点了点头,道:“是的。” 金大龙道:“她为什么不出来?” 漆雕嫣红道:“慕容大侠,这道理您明白,是不?” 金大龙只觉一种异样的滋味涌上心头,没说话。 漆雕嫣红嫣然一笑道:“您请吧,我跟公孙龙到外面去帮忙了,在外面等着您两位。” 说完了话,她带着公孙龙径自走了。 金大龙口齿启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可是他终于没说,转眼望向那石屋,心头一阵断肠。 一种感念最清晰,越近那间石屋,他的心跳得越厉害。 一步,一步……终于,他站在了石屋门口。 往里看,这间石屋摆设得豪华考究,不下王侯之家,那位教主夫人东方婉儿,就坐在一张锦榻上,脸上仍戴着那块蒙面黑纱。 金大龙站在门口,她不会看不见,可是她坐着没动,也没说话。 金大龙强抑激动,低低叫了一声:“婉!” 东方婉儿突然开了口,出奇的平静,也够冷漠:“是慕容大侠么?” 金大龙忙道:“是慕容奇。” 东方婉儿道:“慕容大侠到这儿来找谁?” 金大龙道:“婉,我找你……” 东方婉儿倏然一笑道:“慕容大侠,我是天魔教主的夫人,你找错了地,也认错了人。” 金大龙道:“婉,事到如今,你何必再……” 东方婉儿道:“我何必什么,谁能否认我是教主夫人?” 金大龙道:“没人否认,但那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东方婉儿冷笑说道:“你以为女儿家把终身当儿戏,怎么不真,我已经嫁给了他,跟他同过枕,共过被,合过体,还要怎么样才算真?” 金大龙心如刀割,道:“婉,别这么说……” 东方婉儿道:“这是实情,你要我怎么说?” 金大龙道:“婉,我自知负你良多,往日我糊涂,我不懂,如今我已明白了,天魔教已破,我只求你……” 东方婉儿道:“求我什么?” 金大龙道:“跟我走,婉!” 东方婉儿道:“跟你走?为什么,你又凭什么,你胜了就想以胜利者的姿态,逞余威强人之妻,霸占为己有?” 金大龙道:“婉,我自知愧疚,难道你还不能……” 东方婉儿道:“变心背盟,失身于人的是我,你何愧疚之有……” 金大龙道:“婉,我知道,你忍羞含辱多年,只为了我……” 东方婉儿道:“你明白了?” 金大龙道:“是的,婉,我明白了。” 东方婉儿微一抬头道:“可惜已经太迟了。” 金大龙道:“我的意思是……” 东方婉儿道:“罗敷已有夫,好马不把双鞍配,烈女怎能事二夫。” 金大龙道:“那不迟,婉……” 东方婉儿道:“不,迟了,我已怀身孕,你知道是谁的。” 金大龙身躯猛颤,道:“真的,婉?” 东方婉儿道:“这能说着玩儿么?” 金大龙骇然说道:“我不计较,孩子无辜,我愿视为己……” 东方婉儿道:“你胸襟超人,但我计较,我不是不知三从四德的浪荡女子,你要我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那办不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的丈夫对我也很好,我不再想其他,也不再求其他。” 金大龙道:“那么你如今坐在这儿……” 东方婉儿道:“等你!” 金大龙道:“等我干什么?” 东方婉儿道:“求你饶我一身二命,倘若点头,我善抚他的遗孤,保全他一点骨血,以备他日长成报仇雪恨,要不然我就在这儿殉夫。” 金大龙双启一扬道:“婉,你真……” 东方婉儿道:“你以为我在跟你说笑?” 金大龙道:“你真这么决定么?” 东方婉儿道:“是的,只问你肯不肯手下留情,饶我这一身二命了……” 金大龙猛地一点头,道:“好吧,婉,我不难为你了,你走吧,廿年后,我等你们的后人找上门来就是……” 东方婉儿道:“为我的孩子,我谢谢你,你请吧,我收拾些细软后,也要离开这儿了。” 金大龙悲声说道:“婉,你何忍这样对我?” 东方婉儿娇躯一抖,道:“我什么不忍的,人家能这么对我,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人?” 金大龙道:“婉,我说过,我愧疚……” 东方婉儿道:“难道只愧疚两个字就够了么?” 金大龙道:“那么,婉,你要我怎么样?” 东方婉儿道:“我要你怎么样?问得好,胜过了我的丈夫,毁了我的家,我的幸福,我恨不得剥你的皮,食你之肉……” 金大龙道:“婉,只要是真的,请下手,我绝不动一动。” 东方婉儿目光一凝,道:“真的?” 金大龙道:“慕容奇顶天立地,昂藏七尺。” 东方婉儿道:“好,那我就先为我的丈夫出口气再说。” 站了起来,一翻手腕,手里多了柄解腕尘刀,道,“我要你的心,再剥你的皮。” 她缓缓地走了过来。 金大龙没动,道:“请对准心窝下手。” 东方婉儿道:“这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 走到金大龙而前,挺腕就刺。 金大龙果然没动,但他说了这么一句:“婉,但愿这能让你消除心中的气愤悲痛。” 东方婉儿娇躯一颤,手腕立时垂下。 金大龙探掌如电,一把抓住了她的玉手。 东方婉儿娇躯猛又一抖,尖声叫道:“不要碰我,放手!” 挣扎抖腕,她想挣脱金大龙的手,可是金大龙抓得很紧,她没能挣脱,她连忙刀交左手,道:“你放不放手?” 金大龙道:“婉,别这样,为什么我不能……” 东方婉儿道:“你要明白,我是个有夫之妇了,你该自重……” 金大龙道:“婉,那你为什么不忍下手?” 东方婉儿道:“谁说我不忍,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用刀砍你手,你说,你放不放手?” 金大龙道:“你砍吧,婉,我不放。” 东方婉儿黛眉陡竖,刀尖向下割去。 金大龙果然没躲没放手,眼看那尖刀就要剜上金大龙腕脉,东方婉儿左手一顿,反刀指向自己酥胸道:“我再问你一句,你放不放手?” 金大龙神色一黯,道:“婉,你这是何苦……” 东方婉儿道:“我说过,我是个有夫之妇。” 金大龙道,“婉,你真要我放手?” 东方婉儿道:“我可以告诉你,你要是再用另一只手擒住我这只手,我就会嚼舌自绝。” 金大龙一叹道:“好吧,婉,我放手就是。” 他松开了手,东方婉儿退了几步,道:“我再提醒你一句,我是天魔教教主夫人,那个婉字不是你叫的,你最好也改改口。” 金大龙道:“容我再说一句,你真不愿跟我走……” 东方婉儿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金大龙惨然一笑道:“是的,婉,你没有理由跟我走,我也没有理由要你跟我走,你已经是天魔教教主夫人了。” 东方婉儿颤声说道:“你明白这一点就好了。” 金大龙陡然扬眉,道:“婉,你的气愤悲痛也该消消了。” 东方婉儿凄然一笑道:“为什么,就凭你来这一趟,就凭你说了两字愧疚?” 金大龙道,“难道还不够?” 东方婉儿道:“你知道那够不够。” 金大龙迟疑了一下,道:“婉,我愿下跪……”跨步,他真要跪下。 东方婉儿连忙娇喝:“你敢!” 金大龙怔了一怔,道:“婉,难道连这也不能使你……” 东方婉儿悲叹一声道:“你没来之前,我发誓非让你跪地求我不可,可是一旦你真要跪下,我却又不忍心了,我这是……” 头一低,娇躯倏颤,香肩耸动,她哭了,伤心地哭了,这是多少年来忍着没流的,也是多少年来压抑在心里的悲痛、委曲、羞辱…… 金大龙难言感受,跨前一步颤声叫道:“婉……” 东方婉儿猛然抬头,哭着说道:“别叫我,你还配叫我么?” 金大龙道:“婉,我知道对不起你……” “不!”东方婉儿道:“一坯黄土埋侠骨,世上独留断肠人,我为你心碎,为你断肠,为你忍羞含辱,为你苟活世上,为你委身事贼,也为你忍受了一切,别人不了解我,你应该了解我,结果别人了解我,同情我,你却误会我,羞辱我……” 金大龙道:“婉,别说了……” 东方婉儿道:“我为什么不能说?我连说说都不能么?” 金大龙道:“婉,我一直不相信你会……” 东方婉儿道:“可是你毕竟相信了……” 金大龙道:“那只能说因为你表现得……” 东方婉儿道:“怎么样,你设身处地为我想一想,我能不尽逼真么?” 金大龙道:“婉,你不也正希望我误解你么?” 东方婉儿呆了一呆,始道:“不错,我正是希望你误解,只有让你误会,那才会更逼真,更能让人相信……” 金大龙道:“这就是了,婉,如今是你回来的时候了……” 东方婉儿微一抬头,道:“不,太迟了。” 金大龙道:“婉,我说过,我不会计较的,你是为了我而失身于贼,我也不该计较……” 东方婉无带泪美目一瞪,道:“谁说我失身了?” 金大龙呆了一呆,道:“这是你自己说的,难道没有……” 东方婉儿头一低,道:“那……那是气话,也是我故意试试你的。” 金大龙双眉一扬,道:“婉,你不该这么试……” 东方婉儿一抬头道:“你不知道,我虽然没有失身于贼,可是我自己晓得那跟失身于贼并没有什么两样。” 金大龙道:“婉,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对你只有感激与敬佩,而不会计较任何一切。” 东方婉儿微一抬头,道:“我先要把话说清楚,如今的东方婉儿,已经不是以前的东方婉儿了。” 金大龙道:“婉,那有什么分别?” 东方婉儿道:“自然有,以前的东方婉儿虽不敢自夸花容月貌,却敢说不丑不恶,不惹人讨厌,可是如今的东方婉儿……” 金大龙接口问道:“怎么样?” 东方婉儿道:“你看见过。” 金大龙神情一震,道:“那是真的?” 东方婉儿道:“你以为是异容?” 金大龙道:“是的。” 东方婉儿道:“你错了,那是我自毁容颜,不这样我无以接近老贼。” 金大龙道:“婉,是你自毁容颜又如何?” 东方婉儿道:“一个丑面怕人的女子长伴你侧……” 金大龙倏然一笑道:“婉,慕容奇昂藏七尺,顶天立地,你把他看矮了。” 东方婉儿道:“怎么,你不在乎?” 金大龙道:“婉,情贵在心,何况你是为了我。” 东方婉儿道:“真的?” 金大龙道:“婉,你不该这么说,这话也不该出自你口,你的容颜虽然毁了,可是人的心永远圣洁而美,假如你愿意,我愿竭尽所能,恢复你的容颜。” 东方婉儿道:“能么?” 金大龙道:“世上不乏仙丹灵药,怎么不能。” 东方婉儿头一低,道:“你自己不会计较,可是我不能让人说慕容奇有个丑妻……” 金大龙跨前一步再度握住手腕,激动地道:“谢谢你,婉。” 东方婉儿没挣扎,却低说道:“快放开,万一让人瞧见……” 金大龙道:“你放心,婉,这天魔教总坛里,如今只有你跟我,他们都到外面去了。” 东方婉儿轻“哦”一声,娇躯偎了过来,道,“奇,我又想哭了。” 金大龙轻拥如棉娇躯,温香软玉投在怀,道:“别哭,婉,我会心疼。” 东方婉儿道:“是么,奇,会比臂上的伤处疼么?” 金大龙满脸通红,既羞且愧,道:“别说了,婉,我愿意在这儿跟你二度订情,婉,再给我添个伤痕,愿意么?” 东方婉儿抬头说道:“不要,只要你记在心里就行了。” 金大龙道:“我会的……” “奇”东方婉儿突然抬眼说道:“听说又多了个叫玉菁的,是么?” 金大龙脸又一红,赧然说道:“是的,婉,让我告诉你……” 东方婉儿微一抬头,道:“你不必说,我都知道,她叫沈玉菁,是位奇才女,既多情又美……” 金大龙道:“婉……” 东方婉儿道:“奇,我说的是真话,对她,我只有倾慕,早就想见见她……” 金大龙道:“婉,难道你不……” 东方婉儿道:“别把我看得那么庸俗,再说,这多年来我一直不在你身边,也该有个人代我陪陪你的……” 金大龙感激地道:“谢谢你,婉。” 东方婉儿道:“别谢我,你要真打算谢我,只答应我一件事就够了。” 金大龙道:“什么事,你说。” 东方婉儿道:“嫣红妹妹是位难得的姑娘,人美而聪慧,我爱她,也跟她情同姐妹……” 金大龙脸一红,道:“我明白了,婉,这怎么行……” 东方婉儿道:“怎么不行,你要想我回到你身边来,就得许我带个人,我跟她同进共退……” 金大龙忙道:“婉,还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 东方婉儿道:“她心里早就有了你了,像你这样的夫婿,世上那儿去找第二个,她跟我无话不说,全都告诉了我,再说她为咱们的事也尽了不少心力……” 金大龙红脸道:“婉,可否容我问问玉菁?” 东方婉儿道:“那是应该的,我不是不明事理的女儿家,只是不用你问,我自会跟玉菁去说,你只管等着多接一个人就行了。” 金大龙默然未语,没再说话。 东方婉儿挪动了娇躯,四周一扫,道:“奇,我讨厌这儿,别在这儿待太久,咱们也出去吧。” 拉着金大龙走了出去。 出了石屋,走了两步,金大龙道:“婉,那贼没回总坛来么?” 东方婉儿抬头说道:“这贼狡猾诡诈,堪称当世第一人,他从不让我看清他的行踪。” 金大龙道:“这么说,你仍不知道他是谁?” 东方婉儿道:“奇,我只能说他像极了一个人……“ 金大龙心里一跳,道:“婉,你是说……” 东方婉儿道:“当年救了你的那位司空神医。” 金大龙道:“婉,你知道,那绝不可能。” 东方婉儿道:“所以我只能说很像。” 金大龙皱着眉诧异地道:“为什么大家都说……” 摇摇头,住口不言。 二人之间从此沉默了,一直到出了天魔教的总坛,出了那第二关口,那位把守关口的大力神已经不知道哪儿去了,地上遗尸犹在。 两个人刚出关口,东方婉儿忽地一声轻叹,凝目前望道:“奇,那不是你的义弟小龙么?” 金大龙抬头一看,果然,金小龙人似天马行空,如飞掠了过来,他心里一跳,忙叫道:“小龙,我在这儿……” 金小龙叫了声:“大哥,快,快过去……” 话还说完,人已射落面前,他神色惊慌而着忙,气急败坏,像是出了什么事,金大龙忙喝问道:“什么事?小龙。” 金小龙道:“大哥,爹他,他是天魔教主……” 金大龙心神猛震,大喝说道:“小龙!胡说,你……” 东方婉儿忙道:“奇,别这样,让三弟慢慢说。” 金小龙望了他一眼,道:“你是东方姐姐……” 东方婉儿道:“是的,三弟,你快说吧!” 金小龙忙道:“是这样的,大哥走了之后,沈姐姐就带着沈福找到破庙,沈姐姐把我叫了出去,接着就指爹是天魔教主……” 金大龙陡扬双眉,道:“玉菁她怎么……” 金小龙道:“大哥,别怪沈姐姐,爹自己竟承认了……” 金大龙一怔急道:“小龙,你怎么说?” 金小龙道:“我听见了,大哥,爹承认了。” 金大龙呆呆地道:“义父承认了,义父竟承认了,这是……” 脸色忽地大变,急道:“小龙,如今……” 金小龙忙道:“沈姐姐跟沈福把爹困在破庙里,特地命我来叫你……” 金大龙一拉东方婉儿,沉喝一声:“小龙,走!” 三人同时腾身而起,飞掠而去。 到了第一道关口,找了艘船,放船疾驶岸上,金大龙看得清楚,岸上空荡寂静没人影,也没碰见苗迁等人,可是这时候他没心情多想,一直到船快到岸边时,他才问了一声:“小龙,可见着苗老人家他们……” 金小龙道:“都过去了,听说岛上已没人了。” 金大龙沉默了,但他旋即一怔又道:“对了,沈姐姐跟沈福怎困得住义父……” 金小龙也是一怔,道:“对了,沈姐姐跟沈福都不会武,怎么能……刚才我怎么没想起来呢?大哥……” 这时候船离岸边已不足二十丈,金大龙一拉东方婉儿,喝了声:“小龙,走!” 三人腾身掠起,一跃廿多丈的上了岸,脚一沾岸,金小龙转身便往前跑,金大龙没敢稍慢,拉着东方婉儿跟了上去。 金小龙在前面带路,转眼那破庙在望,那座形式奇特的破庙四周,如今已围满了人,金大龙看得清楚,那是白英为首的白姓人及苗迁等人,沈玉菁跟沈福并肩站在庙门口,只听金小龙大叫道:“姐姐,大哥来了。” 众人闻声回头,上百的目光一起投射过来,风尘六奇中的那四位,更是急急迎了上来。 金大龙一见他四人迎了过来,只好刹住身形,微一拱手,道:“四位老人家……” 这四位个个神情凝重,苗迁道:“慕容大侠,世间享每每难以预料,你可别……” 金大龙强忍悲痛,淡然笑道:“谢谢老人家,让我过去看看再详谈。” 苗迁一点头,道:“只要能挺得住就行,走!” 话落,七个人朕袂走了过去。 行近,沈玉菁含笑叫了声:“奇!” 金大龙平淡地答应了一声,道:“玉菁,老人家就在庙里?” 沈玉菁望向东方婉儿,道:“这位想必就是东方姐姐,让我先见一礼,稍待咱姐妹再亲热了。” 说罢,盈盈施下礼去。 东方婉儿忙答礼,道:“沈妹妹,我不敢当,我该谢谢你。” 沈玉菁冰雪聪明,这话她懂,但是她没有多说,转过脸去望着金大龙道:“天魔教主就在这座破庙内。” 金大龙道:“玉菁,你认为老人家就是天魔教主?” 沈玉菁道:“奇,最好你自己跟他谈谈。” 金大龙双眉一扬,道:“好,我跟他谈谈。” 目光投向破庙那残破不堪的庙门,扬声说道:“义父,大龙到了。” 只听破庙里传出神医司空表话声:“是大龙么?你找个好媳妇,她硬指我是天魔教主。” 金大龙道:“义父,我不敢相信……” 司空表道:“那最好,我也不愿再多说了,如今我跟你那媳妇已是水火难容,你要她就别要我,要我就别要她,任你选一个吧,只别有丝毫勉强……” 金大龙忙道:“义父,这应该是误会……” 司空表道:“误会却是要你义父的命。” 沈玉菁突然说道:“你刚才为什么承认……” 司空表道:“那是你逼得我没办法,我只好承认了,由你了,反正我已经是个入了土半截的残废老人……” 金大龙脸色一变,道:“义父,大龙不敢忘记您的大恩。” 司空表道:“别提恩了,你慎重选择吧。” 金大龙没说话,司空表却接着高声又道:“想当年我救了你慕容奇,为你整容,甚至把眼都剜给了你,如今你却得跟你的媳妇要我这条老命,我司空表行医半生,活人无算,往年受过我的好处的人,如今竟也袖手旁观,看别人逼害我,这还成什么世界……” 金大龙脸色大变,众白姓人中起了一阵骚动。 司空表接着又道:“如今我才算明白了,天魔教主委实厉害,他不但要杀害你慕容奇,甚至还想让你票容奇亲手杀害你的义父,大龙,你称奇宇内,难道连这也想不通了?” 金大龙霍地轻注沈玉菁。 沈玉菁泰然安详,道:“奇,随你怎么想。” 金大龙痛苦地低下头去。 沈福突然说道:“你怎么反咬我家姑娘一口,让我问问你,为什么一瓢大和尚指的是你,漆雕姑娘说的也像极了你……” 司空表叱道:“老奴才休要多嘴,那一瓢贼秃跟漆雕嫣红俱是天魔教人,我不以为你跟你那姑娘不知道……” 只听桂天澜高声说道:“司空神医,桂天澜愿以性命担保,一瓢大和尚不是天魔教人。” 司空表惊叫说道:“你是……大龙,此人也是当年在罗什古刹……” 金大龙猛然点头道:“我知道了,这次若非桂老人家鼎力相助,恐怕还破不了这天魔教总坛。” 司空表诧声叫道:“什么,他,他会反过来帮你……” 苗迁道:“这就要感谢一瓢和尚了。” 司空表道:“苗偷儿,你这话……” 沈福突然沉声说道:“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知悔悟么?” 司空表叱道:“老奴才……” 沈福惊喧佛号道:“阿弥陀佛,老檀樾快快低头认罪吧。” 这句话听得大伙儿俱是一怔,司空表叫道:“老檀樾么,你,你是何人?” 沈福道:“老衲一瓢。” 司空表叫道:“你,你是一瓢?” 金大龙忙道:“老人家,你……” 沈玉菁道:“奇,他正是一瓢大和尚。” 沈福那里抬手三把两把扯下帽子跟一张带发的人皮面具,再看时,长眉细目,实像庄严,可不正是一瓢么? 大伙儿都怔住了,桂天澜一声惊叫:“大和尚,你……” 苗迁道:“我说沈福老管家何来一瓢信物,敢情是这么回事……” 金大龙诧异欲绝地道:“大和尚,你怎么……” 一瓢合十微一躬身,道:“沈姑娘与贫衲蒙了慕容大侠多日,当请慕容大侠恕罪。” 金大龙忙道:“岂敢,那沈福……” 沈玉菁道:“由大和尚的高弟伴着上爹娘那儿去了,我如今可以告诉你了,当日搬家是假是虚,上崆峒谒大和尚是实,多亏了大和尚,要不然爹娘早就遭了天魔教的毒手了。” 金大龙怔了半晌,目光忽地一凝,道:“大和尚,司空神医真是天魔教主?” 一瓢道:“慕容大侠还记得贫衲奉赠的那幅画么,贫衲画的就是他,他是天魔教主,可是他却不是司空神医。” 金大龙一怔说道:“怎么,他,他不是司空神医?” 一瓢道:“是的,慕容大侠,他不是司空神医。” 金大龙道:“那么他是谁?” 一瓢道:“这件事别人不知,唯独贫衲知晓,司空神医有位孪生兄弟名司空玉,号九指天魔,他跟司空神医虽属一母同腹,但心性跟司空神医绝然不同,可以说是一正一邪……” 金大龙道:“大和尚,他是九指天魔司空玉?” 一瓢道:“正是,他跟司空神医长得完全象一个人,唯一的不同处是只有九根指头,右手小指缺了一截……” 金大龙道:“那么,当日救我的是……” 一瓢道:“那才是司空神医,要是这位,他岂肯救你?” 金大龙道:“那么司空神医现在……” 一瓢神色一黯,道:“司空神医早已作古,是死在他这位亲兄弟之手。” 庙里司空表大叫说道:“一瓢贼秃你敢胡说……” 一瓢淡然一笑道:“要真换是神医司空表,绝不会骂贫衲。” 司空表道:“大龙,你可别听他……” 一瓢道:“阿弥陀佛,老檀樾是否只有九根指头?” 司空表道:“司空表本来就是九个指头,右手那节小指是当年行医时候沾剧毒割掉的,我何来孪生兄弟……” 一瓢道:“这么说檀樾是不承认了?” 司空表道:“你血口喷人,竟欲害我,我自是不承认。” 一瓢道:“老檀樾,你可要贫衲跑一趟白龙堆去把令兄的遗骸请来。” 司空表失声说道:“这,这你也知道……” 一瓢道:“阿弥陀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檀樾或可欺人,岂可欺天,残害武林同道这已是不可恕,杀害一母同腹亲手足却更无可饶,老檀樾,天理昭彰,报应当天,你还不快低头认罪,还等什么?” 只听一声凄厉长笑透庙而出。 “百岁勋名才半纪,多年心血付东流,司空玉高明半生,料不到到头来却毁在你这贼秃手里,令人恨……” 砰然一声大震,庙顶破裂,碎石飞射激扬,一条人影冲天而起,一瓢高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何人能逃过报应,老檀樾不该等别人动手……” 他这里话声未落,金大龙那里身形似电,冷叱声中腾而追扑,两条人影只一接触,惨啸凌空响起,一条人影如断线风筝,倒栽而下,落地不动,满身是血,胸前破了碗口般一个大洞。 金大龙跟着掠下,右手上沾满了鲜血,手里握着一块紫血色热气腾腾之物。 惊叫落地,好多人低下了头。 “阿弥陀佛,恩怨已了,魔劫削平,贫衲去矣。”大袖一摆,破空而去。 “大和尚!” “一瓢!”喊叫四起,但却已迫之不及。 “奇,大和尚让我告诉你他为什么要害你,但要等到回家之后。” 沈玉菁到金大龙身边,说了这么一句。 金大龙默默地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人散了。 该回中原的回了中原。 金大龙,不,慕容奇跟金小龙、东方婉儿、沈玉菁、漆雕嫣红一行四人,也乘骆驼在白姓人夹道相送之下离开了威远营。 看方向,他们不是回中原,是去了白龙堆。 当然,去过白龙堆后仍是回中原去的。 因为中原还有位宫玉霜,还有沈玉菁的二老。 同时回到中原,共渡神仙生活的名山胜水遨游……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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