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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孤鶴

[入库] 秦红《剑归何处》【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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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8 21:27: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威逼兼利诱 慈母命堪虞



南丹青道:「同患难易,共富贵难,得陇望蜀,是人性的弱点。」
龙明珠本来意气风发,大耍「千金」气派,这时得知副帮主蓝天星却持了人家的母亲,觉得很没面子,情緖为之低落下来。
她垂首沉默良久,忽然一顿足,起身向外走去。
南丹青一怔道:「龙姑娘,妳……」
龙明珠一语不发,好像跟谁在呕气似的,紧绷着一张玉脸,快步下楼而去。
南丹青回顾康琬琬道:「到底怎么回事?」
康琬琬微笑道:「这位姑娘很任性,也很爱面子,大槪她认为这是很丢脸的事,自觉得难堪,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陪客吧!」
南丹青道:「这与她无关呀!」
康琬琬说道:「蓝天星原是他们飞龙帮的副帮主,而她是龙长啸的女儿,不能说完全无关,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觉得难堪。」
南丹青点头道:「嗯,有羞耻之心,不失是个好姑娘。」
康琬琬抿唇一笑道:「除此之外,可能还有别的因素……」
南丹青道:「甚么?」
康琬琬笑道:「我是女人,女人比较懂得女人的心思,要是我猜的不错,她对你一见钟情,后来一听蓝天星劫持了你娘,顿时就像被浇了一桶冷水——」
南丹青摆摆手,打断她的话道:「别胡说,没这回事。」
康琬琬一披嘴道:「哼,刚才她看你的时候,那眼神充满羡慕之情,山人在此,还能逃过我的法眼么!」
南丹青虽是在忧愁苦闷之中,一听此言,也不禁噗哧一声笑了,摇摇头道:「妳别疑神疑鬼,看她喝酒的样子,她很豪爽倒是眞的。」
康琬琬道:「你喜欢喝酒的姑娘?」
南丹青道:「不……」
康琬琬道:「吿诉你,我也会喝,我只是不喜欢跟她干林罢了,要干杯,咱们来!」
语毕,擧杯一口就干了下去。
南丹青发慌道:「琬儿,妳在跟谁赌性?」
康琬琬冷冷笑道:「跟你,我发现你对她印象不错,刚才一直看着她,好像忘 了旁边还有一个我,是不是?」
南丹青歛眉一叹道:「琬儿,我心情不好,妳别再来烦我好不好?」
康琬琬道:「我烦你,好,你既然这么说,我还是赶快滚蛋,免叫你生厌!」
说完,起身欲走。
南丹青连忙拉住她道:「琬儿,你一向很懂事,今天到底怎么了?」
他把她拉近自己身边坐下,悄声道:「你放心,我心中只有一个妳。」
康琬琬听到这话,又羞又喜,低下头道:「你……你不觉我比不上她么?她那么标致,那么大方,又是大名鼎鼎的飞龙帮主的千金,而我不过是个小偸的女儿,差得太远了嘛!」
南丹青失笑道:「看妳说的甚么话?我觉得小偸之女可娶,强梁之女不可要,妳不要妄自菲薄好不好?」
康琬琬这才高兴起来,娇躯往他身上一靠,开心的笑道:「你不骗我?」
南丹青道:「不骗妳,常言道『娶妇娶德』,妳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姑娘,等我 报了父仇后,我会找个媒婆去向令尊提亲,只不过……不知妳会不会嫌我娘?」 康琬琬羞答答道:「怎么会,咱们若成……成了亲,你娘即是我娘,我才不会 嫌她呢!」
南丹青道:「我怕的是她的病好不了,谁要做我妻子,就得服侍她一辈子。」
康琬琬道:「这是应该的。」
南丹青情不自禁把她搂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地说道:「琬儿,你眞好,在这个世上,除了我娘之外,妳就是我最亲的人了。」
男女在亲热中,时间最容易消逝,不觉之间,窓外骄阳已渐西偏,就在此时,楼梯一片登登响,一听就知有很多人上楼来了!
南丹青和康琬琬连忙分开,各自正襟危坐,俄顷便见布帘一撩,飞龙帮主龙长啸父子和十八天将中的九个鱼贯进入雅座里来了。
南、康二人起身相迎。
龙长啸显然尙不知蓝天星劫持南夫人之事,一脚跨入雅座,就发出爽朗的大笑道:「南少侠,掌柜的说个把时辰前小女到过此处,只坐一下就又走了,小女一向任性,希望她没有在言语上得罪了你。」
南丹青道:「没有,没有,龙帮主请坐下说话,劳动龙帮主到此相见,眞是抱歉。」
龙长啸笑道:「好说,下人飞鸽传书,说南少侠有事要再见龙某人,为恐又在解剑亭起冲突,龙某人决定到此相见。」
他说到这里,转望康琬琬问道:「这位莫非就是康琬琬姑娘?」
康琬琬含笑一福。
龙长啸坐了下来,立刻开门见山道:「南少侠要见龙某人,想必又有重要的事 情?」
南丹青道:「是的,今天上午,小可在此上岸,于动身赶返苏州的路上遇上这位康姑娘及另外三个服侍家母的人……」
当下,便将母亲被掳,以及蓝天星现身要胁的经过述说了一遍。
龙长啸听得神色连变,又惊又怒,砰然一拍桌子,大骂道:「那个娘娘养的,早知如此,昨天我应该劈了他才是。」
南丹青道:「龙帮主请息怒,小可再度求见,并无怪罪之意,只希望龙帮主能提供一些线索好让小可找到他藏匿之处,以便救回家母而已。」
龙长啮很激动,面部扭曲跳动着,咬牙切齿道:「我龙长啸眞是瞎了眼,怎么会跟这种人称兄道弟?可恨啊可恨!」
语至此,虎目噙泪,愤慨已极。
南丹青叹息道:「对小可来说,这眞是无妄之灾,不过小可眞的不怪罪龙帮主,也绝无屈从其要挟之意,龙帮主你放心好了。」
龙长啸突然双目一抬,沉声道:「此事小女是否已知情?」
南丹青黙头道:「是的,小可已吿诉她了。」
龙长啸沉默良久,长叹一声道:「他的行踪去处龙某人也不知道,不过龙某人可以立刻发出命令,动员全帮兄弟全力搜索他的踪迹,只是……令堂在他手中,万一他拚死逞凶,那岂不是反害了令堂的性 命?」
南丹青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在六月十六日日落之前,他大概不会逞凶杀家母,在此之前,贵属下如发现他的踪迹或躱藏之处切勿打草惊蛇,请他们回来通知小可,由小可赶去处理便了。」
龙长啸点点头,立刻回对儿子龙必飞说道:「必飞,你立刻传下飞龙令,命令在百里之内的本帮兄弟暗中搜索他的形踪,若有发现,立刻报到此处。」
龙必飞应了一声,匆匆下楼而去。
龙长啸接着转对随来的九位「天将」说道:「通知总坛,你们十八天将也参加搜索!」
「是!」
九位「天将」也走了。
龙长啸情緖仍甚激动,握拳透爪,愤恨地道:「昨天龙某人所以放他走,乃因顾念结义一塲,也希望他能思过忏悔,想不到他竟丧心病狂一至于此,再抓到他,绝不轻饶!」
南丹青对此不置啄。
康琬琬问道:「龙帮主,依你看,你的部下能不能在六月十六日日落之前找到他?」
龙长啸想了想,叹道:「这很难说,他当然会料到龙某人可能会发动全帮兄弟搜捕他,因此他躱藏之处必极隐蔽,不一定能够找到。」
康琬琬道:「他带着南夫人,而南夫人有病在身,他们不论走到哪裹都会引人注意,所以我猜他必躱藏在异常偏僻的地方——吴兴附近有无人迹罕至的地方?」
龙长啸想了又想,才答道:「吴兴东南及西南方向有东苕溪和西苕溪,此二流一出天目山之阳,一出天目山之阴,经数百里而流入太湖,两溪沿岸颇多隐蔽之处,他可能躱在该二处……」
康琬琬道:「吴兴西郊的白云古刹又是一处甚么样的地方?」
龙长啸道:「白云古刹距吴兴县城约三里,该寺已大半倒塌,变成一座废墟,平时少有人到那里去。」
康琬琬道:「东西二苕溪,哪一条溪距白云古刹最近?」
龙长啸道:「西苕溪较近。」
康琬琬转对南丹青道:「丹青哥,咱们去西苕溪找找看如何?」
龙长啸忙道:「不,那两处地方敝帮兄弟一定会去搜索,二位现在最好不要露面,万一被他发现,南夫人就危险了。」
南丹青同意他的看法,说道:「是的,在六月十六日之前,咱们不让他见到,他就不会下手伤害家母;反之他若发现咱们两人在找他,必知我不肯受他要挟,在那情况下,他可能会狠心杀害家母。」
康琬琬道:「咱们可以易容去呀!」
南丹青一怔,不禁问道:「易容?」
康琬琬道:「正是,咱们先经过一番乔装,不要让他看出来就行了。」
南丹青点点头道:「嗯,这倒使得,不过万一咱们离开这里之后,飞龙帮的兄弟发现他藏匿之处而把消息传到这里时,咱们岂不要错过了?」
康琬琬转对龙长啸问道:「由此赶去西苕溪,多久可到?」
龙长啸道:「最快一天半。」
康琬琬一呆道:「这么远啊?」
龙长啸道:「船行要一日,再沿溪上湖,总要走个半天。」
康琬琬颦眉道:「若是如此,我们也不能在此等待太久,明天就得动身,否则即无法在六月十六日日落之前赶到白云古刹了。」
龙长啸道:「是的,不过敝帮各处都养有信鸽,传递消息甚快,一旦获得消息,只要距离不太远,半天之内总可赶到那里。」
康琬琬又转对南丹青问道:「丹青哥,你觉得如何?」
南丹青本不知东洞庭山距吴兴如此之远,现在听了他们双方之言,始知情况紧急,不禁皱眉道:「我原以为蓝天星给我三天的时间相当长,这么说来,他分明要 逼我在今天杀死龙帮主了。」
康琬琬说道:「所以,咱们似乎不能在此坐等消息,不管怎样,先尽尽人事再说!」
南丹青道:「好,咱们就去西苕溪找一找!」他转对龙长啸道:「龙帮主,现在你得助小可一臂之力了,贵属下如有消息传到,希望你尽力抢救家母,小可如不能找到他,当去白云古刹……!」
说到此处,下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没有人头,去白云古刹又有何用?
龙长啸叹了口气道:「南少侠,龙某人对此深感惭愧抱歉,不过龙某人当尽力而为,万一不幸未能救回令堂一命,也要拿他的命来抵偿!」
南丹青道:「那么,请借两套衣服给我们,再请准备一艘船送我们到吴兴去如何?」
龙长啸黠黠头道:「好的,那西苕溪景色不错,二位不妨乔装文士前去,伪作观赏沿岸苕花,暗中搜索一遍看看;二位到达吴兴时,会有人准备两匹马供二位乘 骑;如果无任何发现,二位不妨略施小计,提着两颗假人头前往白云古刹赴约,届时龙某人当在古刹四周作严密之布置,他不露面便罢,一露面管叫他插翼难飞!」
XXX
次日,天刚破晓,船在接近吴兴县城的太湖南面靠岸,打扮成文弱书生模样的南丹青和康琬琬刚刚下船上岸,早有两个马夫牵着两匹骏马迎了上来!
龙长啸设想周到,除了替他们准备两匹马之外,还为他们准备了两颗用木头做成的假人头和一袋干粮。
南、康二人问明路径,随即上马朝着西苕溪并辔前进。
为恐被蓝天星看出破绽,他们不敢纵骑奔驰,而以郊游的姿态不疾不缓的策马而行。
过吴兴县城不久,已抵西若溪。
苕溪,远望蜿蜒如带,此时正値苕花盛开时节,一眼望去,但见两岸白花如涛,高与人齐的芦韦一望无际,恰似冬天积雪,煞是好看!
南丹青看到这情景,不禁双眉深锁,觉得要在这种地方找人,无异大海捞针,是非常困难的!
康琬琬低声道:「丹青哥,那家伙很可能劫持令堂藏匿于芦苇之中,咱们先沿着左岸一路寻下去,然后再涉水而过,由右岸找回来,你看怎样?」
南丹青点点头。
于是,两人策骑沿着苕溪左岸缓缓行进,走入芦苇中,表面上保持着郊游的姿态,暗中则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路搜索 前进……
走了约三、四里地,忽听前面芦苇丛中欵乃一声,出现一艘小舟,舟上是个头戴斗笠的老人,手持一支竹杆,正在把小舟撑向溪流中,观其打扮,是个捕鱼的!
南丹青心头一动;立刻驰马赶过去,扬声道:「那位老丈,请你把船撑过来好么?」
小舟上的老人听到呼唤,便把小舟撑回,在溪畔停泊,笑瞇瞇的问道:「二位有何指敎?」
他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满面皱纹,样子十分和蔼可亲。
南丹青在马上拱手道:「老丈可是在这西苕溪上捕鱼的?」
老人答道:「是的呀!」
南丹青道:「鱼多不多?」
老人笑道:「不少,运气好的话,每天可捕个十来斤哩。」
南丹青道:「老丈家住何处?」
老人擧手一指西方道:「舍下此去不远,走一会就到,公子有甚么指敎么?」
南丹青道:「没甚么,只想跟老丈聊聊,老丈是不是天天在此捕鱼?」
老人道:「是的,老汉每天天一亮就到,近午的时候才收网回家。」
南丹青道:「这两天,老丈可曾发现有陌生人在此出现?」
老人一怔道:「陌生人?」
南丹青道:「一位中年妇人和一位中年男人。」
老人摇头道:「没有啊。」
南丹青道:「老丈在此捕鱼有多少年了?」
老人道:「二十一岁开始,算一算已有四十个年头啦!」
南丹青道:「那么,老丈对这条西苕溪一定很熟悉了?」
老人道:「当然,这里的一坑一窟,老汉都摸得淸淸楚楚。」
南丹青道:「那一篑偏僻?」
老人一指上游道:「往前再走二一里地,那边有一大片沙滩,沙滩上的芦苇比 这里还多,以前有个小孩子走进去出不来,他的父母找到他时,那孩子已经饿死了,要说偏僻,那一带最偏僻了。」
南丹青拱手道:「多承指点谢谢。」
当下,就与康琬琬驱骑向上游走去。
老人大声道:「二位可要当心一些啊!那一带就像迷魂阵,可别被困住了!」
说毕,面露诡笑!
南丹青和康琬琬没有看到他的一脸诡笑,他们一路踏着芦苇前进,走了二里许,果见溪流变宽大,两岸相隔数十丈,但溪畔的芦苇更见茂盛辽阔,数里之内不见一点空地,似一片广大的高粱。
康琬琬看到这情景,不禁吸口气道:「如果他躱藏在西苕溪,必在这一带。」
南丹青轻嗯一声道:「不错,这里面可以藏得千军万马,劫持一个人往这片芦苇一钻,别愁被人找到。」
康琬琬说道:「那老人家说得不错,小孩子进入这么辽阔的芦苇丛中,不迷失才——」
南丹青忽然勒住坐骑,低声急急说道 :「快看,前面数十丈外的芦苇在动!」 康琬琬擧目一望,果见前面数十丈外的芦苇波动不已,一看就知有人在芦苇下 走动,不禁喜道:「是了!一定是他!」
南丹青示意她勿作声,然后悄然下马,轻轻的拔出长剑,准备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康琬琬跟着下马,走去另一边埋伏!
他们已发现芦苇的波动正在迎面而来,分明有个人在慢慢欺近,如果对方正是蓝天星,那么这正是进行狙击的好机会。
这时,一片「沙沙」之声渐渐响近,是身子擦过芦苇的声响! 南丹青心情好兴奋好紧张,他希望来人正是蓝天星,那么只要母亲不在对方手上,他就有把握在数招之内将对方制服。
他紧握着长剑,蓄式以待!
俄顷,「沙沙」之声更近了!
就在来人甫一现身之际,南丹青已一个虎扑疾跃而上,一剑架上了来人的脖子,喝道:「别动!」
「哎呀!」
那人冷不防之下,吓得惊叫起来。
也就在这时,南丹青才看淸他不是蓝天星,登时一怔道:「你……是谁?」
来人是个三十岁的汉子,一身庄稼打扮,手上拿着一支扁担,但是明眼人一看即知他绝不是普通农人,因为他的眼神很锐利。
他看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面上的惊容反而消褪了,竟然咧嘴一笑道:「阁下莫非是南丹青南少侠?」
南丹青又是一怔道:「你是何人?怎知我是南丹青?」
庄稼汉含笑道:「昨夜在下收到总坛的飞鸽传书,命令在下到此搜索蓝天星的踪迹,飞龙令中又说明二位可能在今天上午到达此处。」
南丹青一听始知他是飞龙帮派来的人,连忙收回长剑道:「抱歉,差点误伤了 兄台。」
庄稼汉躬身一礼道:「不妨,在下李三郞,隶属第二分舵。」
南丹青把康琬琬叫过来,然后问道:「李兄有无发现?」
李三郞摇头道:「没有,在下从昨夜找到现在,尙无任何发现。」
南丹青道:「对岸找过了没有?」
李三郞道:「找过了,在下从小在此长大,对这带极是熟悉,如果他藏匿在此,很难逃过在下的耳目——南少侠也没发现甚么吧?」
南丹青道:「没有,只在后面遇见一位打鱼的老人而已。」
李三郞面色一变道:「捕鱼老人?」
南丹青道:「他驾一只小舟在溪上,自称家住附近在苕溪捕鱼已有四十年之久怎么,有何不对?」
李三郞冷笑道:「这里的人我都认识,并无这么一个老人?」
南丹青心惊地道:「那么,他会是谁呢?」
李三郞道:「我们宠帮主有没有吿诉南少侠他擅于易容?」
南丹青道:「没有呀!」
李三郞道:「走,咱们快赶去看看,说不定他就是蓝天星!」
于是,南、康二人上马回驰,不消盏茶工夫,三人已赶回到刚才老人出现之处,纵目四瞩,只见溪水潺潺,附近的一段溪流上已无老人和小舟的踪影!
李三郞四下搜索一遍后,便向南丹青道:「二位在此稍候,待在下去对岸搜一搜看。」
说罢,即涉水向对岸走去!
这一带的溪水颇深,而且水流湍急,但这个李三郞水性极精,很快就已游到对岸,没入岸上的芦苇丛里去了!
南丹青和康琬琬便在溪畔等候,等了约莫一刻时,蓦听一声惨叫从对岸传来!
惨叫声很短促,只叫了一声就没有了,显然发出惨叫的是李三郞!
南丹青大吃一惊,立刻拍马向溪中跃去,康琬琬也随着拍马跃入溪中,两人快速的渡过溪流,一跃上岸,向前疾冲了过去。
深入芦苇数十丈,一眼瞥见一只小舟藏在草下,而舟上匍匐着一个人,正是李三郞!
他的背上深深插着一柄飞刀!
南丹青急从马上跳下,把他的身子扳过来,叫道:「李兄!李兄!」
但是李三郞似已气绝,没有一点反应了!
康琬琬道:「放下他,先找凶手!」
南丹青一想有理,正想上马去追捕凶手,忽又瞥见小舟上放着一张白柬,顺手拿起一看,不禁面色大变道:「琬儿,妳来看看!」
原来,白柬上写着如下一行字:『南丹青,你不要令堂的命了?』
下面的「署名」是「知名不具」!
毫无疑问,老人是蓝天星乔装的!
康琬琬看过白柬上的字句后,脸色也变了,道:「哼,果然是他!」
南丹青顿如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嗒然道:「他已认出我们两人了。」
是的,蓝天星已认出他是南丹青,所以才留下这张警柬,而警东上虽只寥寥数字,却已使他胆战心惊,因为蓝天星原要 他杀龙长啸父子以换取其母,现在蓝天星已知他没有做到,在这种情况之下,蓝天星会采取甚么行动呢?
他可能会杀害南夫人!
所幸警柬上的语气还有一些保留态度,这只是在警吿他要为其母的处境设法罢了,只要他不继续采取追索的行动,那么蓝天星应该不会下手杀害他母亲的…… 康琬琬心知他为了母亲的安全已失去追捕蓝天星的勇气,当下叹了口气道:「丹青哥,看来你若想救回你娘,只好答应他的要挟了。」
南丹青的确在考虑这件事,他慢慢抬目望她,苦恼的问道:「琬儿,我能干这种事么?」
康琬琬道:「我说过了,龙长啸父子又不是甚么好东西,杀了他们正可为江湖除去一大害虫!」
南丹青沉思好半晌,突以毅然决然的语气道:「好,咱们去找龙长啸父子!」
XXX
六月十六日。
夕阳即将沉没的时候,南丹青和康琬琬双骑并辔来到了白云古刹。
这座古刹位在吴兴城外三里处的一座小山上,四周景色颇为淸幽,但因古刹已成废墟,平时已无人到此,一切显得极为荒凉僻静!
古刹仅剩前殿,其余都已倒塌败坏,满地瓦砾木屑,擧目一片疮痍。
南丹青在殿门口下马,从一个藤篮里取出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把它放在空地上,然后便与康琬琬走去殿阶上坐下,等候蓝天星的来临。
那两颗人头是假的么?
不,那是眞的人头!
它,是从一老一少活生生的两个人的颈项上砍下来的!
人头被砍下后,有一段时间会呈现浮肿的现象,现在放在地上的这两颗人头就有些浮肿,加上面部血迹斑斑,以致看上去不大像是龙长啸父子。
康琬琬不敢去看人头,她背对人头面向南丹青而坐,表情显得恐惧不安,轻声道:「你看他会来么?」
南丹青沉郁地道:「我不知道……」
康琬琬掏出自己的汗巾递给他,说道 :「你右边脖子上有一滴血,快擦掉。」
南丹青拭去血渍,看看身上的衣服也有几滴血,不禁苦笑一声道:「杀人眞是一椿可怕的事,是不是?」
康琬琬道:「谁说不是,我直到现在还在恶心欲吐呢!」
南丹青视线投向天边,看着那轮即将西沉的夕阳,道:「日已将落,他应该快来了吧?」
康琬琬道:「他可能不敢亲自来,他一定会想到飞龙帮的人不会放过他。」
南丹青道:「妳是说他会派别人来看么?」
康琬琬道:「是的。」
南丹青道:「之后呢?」
康琬碗忽然抿唇一笑道:「之后,就要看你的运气了!运气好,你娘可以平安回来,运气不好……」
南丹青冷哼一声道:「不管怎样,他如敢伤害家母,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说话间,夕阳已然西沉,天色立刻转暗,加上晚风呼啸,风卷枯叶,白云古刹的四周景色突然变得苍凉而肃杀!
康琬琬不停的摆头四望道:「奇怪,他说日落之前在此见面,怎的还不见一点动静?」
南丹青道:「再等一等看,也许他怕中埋伏,故在现身之前,先要摸淸这白云古刹四周的情况。」
康琬琬道:「丹青哥,你心中最好有个准备,我猜他不会把你娘带来这里。」
南丹青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只怕他不来,他来了就容易解决。」
康琬琬道:「我还有一黠想不明白,他好像认为龙长啸父子一死,他便能登上帮主的宝座,其实我看那十八天将未必肯听他使唤,而他根本无力杀死十八天将,在此情况下,他怎能坐上帮主宝座呢?」
南丹青道:「他逼我杀死龙长啸父子,只是「种骑虎难下的手段而已。」
康琬琬颦眉道:「我有些担心……」
「担心甚么?」
「担心他还有花样,不会见到这两颗人头就释放你娘。」
「妳是说……」
「如果他再逼你去杀十八天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南丹青倒未曾想到这个,闻言不禁心头一震,道:「他会这样做么?」
康琬琬道:「十八天将不除,他如何能够安安稳稳的坐在帮主之位?」
南丹青觉得有理,心情更为沉重,茫然道:「他若再逼我去杀十八天将,那可怎么办?」
康琬琬道:「现在只有希望他亲自来和你相见,我想以你的技艺要制服他应无问题——」
一语甫毕,暮闻身后的佛殿中一阵哗啦的瓦砾声响,继闻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冷笑道:「问题在于:我若死了,令堂也活不成!」
南丹青在听到瓦砾声响时,已迅速的转身错掌,运目望去,他看见的情形是蓝天星突从一堆瓦砾中冒了起来——原来蓝,天星已先到,一直躲藏在瓦砾之中! 此际,天色已暗,他突从瓦砾堆中冒出,加上脸色一片阴森,看上去眞像一个厉鬼!
康琬琬吓了一大跳,尖声道:「哎呀,原来你早已躱在这里?」
蓝天星嘿嘿冷笑道:「现在听我吩咐退后二十步!」
南丹青沉声道:「干甚么?」
蓝天星说道:「我要来验视那两颗人头!」
南丹青问道:「家母呢?」
蓝天星道:「她还活着。」
南丹青又问道:「你甚么时候释放家母?」
蓝天星道:「等看过那两颗人头再说 吧!」
南丹青道:「你以为那两颗人头是假 的?」
蓝天星「哼!」的冷笑一声,说道:「人头大槪不假,但未必是龙长啸父子的首级!」
南丹青说道:「如是他们父子的首级呢?」
蓝天星道:「等我看过再说——现在你们先退后二十步!」
南丹青站着没动,又道:「蓝天星,你有没有想到,当你一走出这个佛殿时,飞龙帮的人可能会突然蜂涌而至?」
蓝天星面色,变道:「这样说来,你已与龙长啸勾结,那两颗人头下是他们父子的首级了?」
南丹青微笑道:「你猜呢?」
蓝天星目中露出了无比凶悍之色,阴沉一笑道:「我猜你不敢道样做,要知令堂的生死全掌握在我手中,我如不能安全离开此地,她必将活活饿死!」
南丹青道:「所以你必须现在就吿诉我家母在何处,好让我去救她,否则万一飞龙帮的人突然出现,我也一样有危险,因为我杀了龙帮主和龙必飞。」
蓝天星一听这话,面上敌色消褪了不少,笑道:「既然如此,你应该跟我站在一起,咱们联手迎战才有生望。」
南丹青道:「不,你要我杀人,我办到了,咱们的交易到此为止!」
蓝天星道:「我还没见到那两颗人头,现在怎能吿诉你?」
南丹青坚决道:「不管怎样,我现在就要知道,你快说吧!」
蓝天星哈哈笑道:「小子,你可要弄淸楚,现在是你听我的不是我听你的!」
南丹青道:「不,现在你非说不可,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蓝天星面色又是一变,不安的向四下扫视一眼,道:「他们赶到了?」
南丹青道:「不错,我刚刚听到不少脚步,可能有几十个人已将此地包围起来 了!」
蓝天星从脚下的瓦砾堆中取出一对虎头钩,狞然一笑道:「那么,要是那两颗人头眞是龙长啸父子的首级,你也得准备迎接一塲血战,为甚么咱们不能暂时结合为友呢?」
南丹青道:「怕你被杀,万一你死了,我到那里去救家母?」
蓝天星两颗凶睛一.阵闪动,突然嘿嘿冷笑道:「南丹青,你仔细听来:除非今夜我安全离开此地,我不会在这个时候透 露令堂在那里!」
南丹青怒道:「甚么意思?」
蓝天星道:「换句话说:你必须协助我撃退他们,否则我至死不说!」
他口气非常坚决,完全是一副亡命之徒的顽劣作风!
康琬琬开口道:「姓蓝的,你若是够朋友,现在就说出来,这样我们或许还可把你当作朋友,南夫人若有不测,对你一无好处!」
蓝天星扬扬眉毛道:「丫头,我蓝天星不是三岁小孩好欺骗,一切照我的决定来办!第一:我要先看那两颗首级。第二:你们必须助我击退飞龙帮的人!」
康琬琬道:「我们纵然出手助你,以我们三人之力也未必是飞龙帮之敌。」
蓝天星道:「妳是不成,但他可以,他一个人就可以抵得过十八天将。」
南丹青忽然道:「罢了,琬儿,为了家母,咱们听他的吧!」
当下,拉着康琬琬退后二十步,在古刹前的空地上远远站着。
这时,天已全黑,数十丈外已是一片漆黑!
蓝天星手仗虎头钩一闪出殿,向左右望了一眼,才擧步向空地上那两颗首级走过去。
天黑无月,人头又是血渍斑斑,非走近它是无法辨认的。
就在他走到距人头只有十步远的时候,墓地里四下人影幢幢出现!
飞龙帮的人果然包围上来了!
来的是十八天将中的穿云摘月楚公明,阴阳判官翁石,雷公钻赵奇宝,屠鬼刀华金成,以及二十多个黑衣大汉,却不见龙长啸父子。
莫非那两颗人头眞的是他们父子的首级?
蓝天星心中一喜,但正当他想趋前细看时,阴阳判官翁石和屠鬼刀华金成两人已然飞扑而至,刚好落在他跟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蓝天星悍然无惧,含笑道:「翁石,华金成,你们待怎的呀?」
阴阳判官翁石的兵器是一对一黑一白的判官笔,他一擧黑色的判官笔,厉声道:「姓蓝的,龙帮主视你亲如手足,你竟狼心狗肺,逼南丹青杀了他,你还是个人么!」
蓝天星耸耸肩笑道:「翁石别发火,冷静的听我说几句话——对了,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跟随龙长啸多少年了?」
阴阳判官翁石一哼道:「你问这些干么?」
蓝天星道:「先回答!」
阴阳判官翁石道:「七年!」
蓝天星笑了笑道:「人生七十古来稀,你已经把十分之一的生命贡献给龙长啸了,请问这七年来你得到了甚么?」
翁石沉声回答道:「帮主对我礼遇有加!」
蓝天星道:「那只是一种手段,我只问你得到了甚么?」
翁石道:「每个月一千两银子!」蓝天星突然哈哈大笑道:「如果每月一千两银子就能使你阴阳判官满足的话,那你这个人未免太无大志了!你可知道龙长啸每月有多少进账?吿诉你,别的不说,单是从各地缴来的年费,平均每月即有五十万两银子之多!」
屠鬼刀华金成冷冷道:「蓝天星,你说这些干甚么?」
蓝天星神色一正道:「我要让你们知道龙长啸对待部下太刻薄,他每月进账五十万两,而每月化在全帮兄弟身上的钱却还不到十万两;换句话说,他每年中饱私 囊的银子即达四百八十万两之钜!」
屠鬼刀华金成又冷冷地道:「这又怎样?」
蓝天星愤怒地道:「这又怎样?你们莫非是白痴?只知道替他拚命?你们投效他为的是甚么?名是他的?利也是他的,你们想一想,这是对的么?」
屠鬼刀华金成道:「还有一样你忘记 了。」
蓝天星道:「甚么?」
屠鬼刀华金成道:「义气!」
蓝天星大笑道:「不错!在江湖上混的人应该讲义气,可是讲义气不能像剃头 担子一头热,他若讲义气,不该每月只给我这个副帮主五千两银子,只给你们一千两银子!」
阴阳判官翁石接口问道:「因此你想篡位?想取他的地位而代之?」
蓝天星道:「不错,你们如拥立我为帮主,你们十八天将月饷五千两,其余各分舵主加两倍,各兄弟加一倍!」
翁石诡笑道:「你很慷慨大方!」
蓝天星道:「不,你们十八天将是飞龙帮精英,你们应该得到这样的报酬!」
翁石冷然道:「你说的也许不错,可是我们现在只知道一个事实:你和龙帮主是共患难的结义兄弟,龙帮主再怎么刻薄,他总算对你不薄,因为他在创立飞龙帮的过程中,你出力并不多,他肯给你一个副帮主干干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你竟不念旧情,竟以阴毒手段置他于死地,像你这样无情无义之人,若让你当上帮主,我们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蓝天星怒道:「胡说!你们若拥立我为帮主,我甚至可把帮中库存的全部财宝拿出来与你们平分!」
翁石摇摇头道:「很抱歉要叫你失望,我们现在只要你的狗头!」
语至此,黑白判官笔一振,蓄势准备出手了!
屠鬼刀华金成的九环刀一翻,挫腰蓄势,也准备动手攻击。
蓝天星冷笑道:「慢着,我再问你们一句话!」
翁石道:「有屁快放!」
蓝天星道:「龙长啸父子已死,而我是飞龙帮的副帮主,你们不拥立我欲待拥立谁?」
翁石笑道:「今后的飞龙帮将会出现十八个帮主,也即是我们十八天将!」
蓝天星听了又惊又怒道:「好家伙,说了半天,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翁石大笑道:「不错!杀了你后,飞龙帮即是我们十八人的了!」
话声一落,他的黑白判官笔和华金成的九环刀已经同时出手,一左一右猛攻上 去。
蓝天星一声吼叫,展动一对虎头钩迎战;他能成为飞龙帮的副帮主,身手自然不凡,一对虎头钩在他手上使来有神出鬼没之妙,一出手就把翁、华二人的攻招化解开了。
这时,穿云摘月楚公明和雷公钻赵奇宝也欺上了南丹青和康琬琬;他们两人手上都没有兵器,但他们的手掌又大又粗,太阳穴隆起甚高,分明是练掌的行家,而且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南丹青见他们欺近,长剑一横道:「且慢,我身边这位康琬琬虽然一直跟我在一起,但她甚么事也没干,应该算是局外人,让她置身事外如何?」
穿云摘月楚公明笑了笑道:「可以,老夫今天六十三岁,年纪比她父亲还大,她还不配跟老夫动手过招,叫她一边站着就行了。」
南丹青便向康琬琬说道:「琬儿,这一仗妳帮不上忙,妳退开吧。」
康琬琬自知本事不高,不敢强出头,点头一笑道:「好,不过你要小心,这个穿云摘月楚公明的『穿云摘月三十六式』是武林一绝;还有这个雷公钻赵奇宝的雷公钻也是独步武林的绝技,你可千万大意不得。」
说罢,退去一边站着。
南丹青抱剑一拱道:「请!」
穿云摘月楚公明喝声「接招!」抢前一步,扬掌便劈!
原来此老练的是劈空掌,掌招一出,劲风立起,一股无形的内家掌力顿如怒涛狂卷,凌厉已极。
南丹青从容不迫,只见他身形一闪,行云流水般的移开一大步,但很快又返回原位,一剑平刺而出。
这—剑看虽平平无奇,但在楚公明的眼中却是威力无穷,事实上这一剑攻的正是他楚公明「稍纵即逝」的空门,南丹青能够一出剑即找出他的空门,怎不令他心惊?
楚公明急忙斜肩飘开。
赵奇宝乘机双掌齐扬,推出两道内家掌力,大喝道:「看掌!」
南丹青一纵丈余高,空中身子一个盘旋,长剑一招「回龙黯珠」疾点他右肩……
就这样,他以一敌二,与楚、赵二人战成一团,但双方似乎都有顾忌,不敢全力相搏,以致看来远不如蓝天星迎战翁、华二人之激烈。
蓝天星凶如猛虎,一对虎头钩招招杀着,全力抢攻,而翁石和华金成也一步不让,恨不得立刻将蓝天星剁成肉酱。
双方这一阵搏杀,眞是杀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康琬琬站在阶前观战,她虽然本领有限,胆识却极过人,在观战中脸上笑意盎然,毫无忧惧之色。
几个黑衣大汉包围着她,对她虎视眈眈,她也视若无覩,好像与她完全不相干似的。
蓝天星一面与翁、华二人拼斗,一面注意南丹青的情况,这时发现南丹青迎战楚、赵二人似未尽全力,心中犯疑,厉声道:「南丹青,你若想保全令堂之命,就立刻给我杀了他们两个!」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南丹青若不听他指使,他死也不说出南夫人的下落。
南丹青大声道:「姓蓝的,我不杀人,但我可以助你突围脱困!」
蓝天星现在所希望的也只是如此,所以就答道:「好,你快打倒他们两个,然后过来助我一臂之力!」
原来,他的身手虽然强于十八天将中的任何一个,但以一敌二却无力取胜,此刻已被翁、华二人攻得有些手忙脚乱了。
南丹青一看时机成熟了,立刻发动抢攻。
他的攻势一经发动,刹那间但见剑摇寒星万点,光化匹练千条,楚、赵二人立感招架不住,顿时被迫得节节后退。
康琬琬拍手笑道:「打得好!丹青哥,你再加紧几下就行了!」
南丹青剑及履及,绝招如电迸发,忽然已将楚、赵二人笼罩在自己的如网剑影之下。
再战数十招,忽听他一声大喝,同时听得「砰!砰!」两声巨响,楚公明和赵奇宝应声从剑网中跌出,摔倒在地。
一看,楚、赵二人并未被他的利剑所伤,全身不见一个伤口,但他们好像受了严重的内伤,倒地之后竟已爬不起来了。
蓝天星一见大喜,急道:「快过来!咱们合力把这两个干了!」
南丹青仗剑扑入,劈面就是一招三式,将其中的翁石迫退三步。
这一来,翁、华二人已无法联手攻击蓝天星,双方演变成单打独斗;蓝天星减去一个劲敌,登时精神大振,一对虎头钩绝招绵绵而出,威力大增,很快就占了上风。
华金成一面奋勇封挡他的攻势,一面大声道:「兄宪们,发出求援信炮!」
旋闻「轰!」然一声巨响,一个信炮冲空而起,在十几丈高的夜空中爆开,蔚 成一朶灿烂的烟火花!
南丹青吃了一惊,急问道:「姓蓝的,这是甚么玩意?」
蓝天星道:「是求援信炮,十八天将中,可能还有人在附近!」
南丹青道:「那么,咱们快走,再来几个天将我恐怕对付不了。」
蓝天星也怕落入十八天将手中,闻言猛向华金成攻出二招,随即纵身疾起,喝道:「跟我来!」
南丹青扫出一剑迫开翁石,叫道:「琬儿,咱们走!」
康琬琬机警得很,早已跳到他身边,两人于是同时跳起,随在蓝天星后面向外突围。
翁石厉叱道:「哪里走!」
身形如燕疾掠,追近南丹青背后,一黑一白判官笔如毒蛇噬人,连续猛吐!
南丹青反手出剑封挡,顿见火星四迸,在一阵金铁交鸣声中,翁石不但攻击未能得逞,反被他的剑劲带得踉跄顚开,险些摔倒。
屠鬼刀华金成追击蓝天星,结果也无力将他截住,那几十个帮中兄弟在蓝天星和南丹青的手中更是不堪一击,伤的伤倒的倒,只一眨眼工夫,包围已被突破,再 一眨眼工夫,蓝、南、康三人已消失在黑茫茫的夜色之下……
XXX
三人整整跑了半个晚上,在午夜时分,到达西苕溪上游,来到一处荒凉的山地上。
蓝天星忽然停了下来。
南丹青一直亦步亦趋的紧跟着他,这时见他停下,也跟着停步道:「到了?」
蓝天星笑道:「还有一段路。」
南丹青道:「那你停下来干么?」
蓝天星道:「跟你讲几句话。」
南丹青道:「说。」
蓝天星面露诡笑道:「晚间在白云古刹跟他们打斗时,由于天色已黑,我没看淸楚那两颗首级,不知道他们是否眞是龙长啸父子……」
南丹青道:「如果我欺骗你,怎么会助你突围脱逃?」
蓝天星道:「因为你为了救母。」
南丹青面色一寒道:「你不承认那是龙长啸父子的首级?」
蓝天星哈哈笑道:「别急,我要跟你谈的不是这个,我希望你考虑一件事。」
「甚么事?」
「飞龙帮是中原武林的第一大帮,每年从各地收取的油水高达六百两两银子,而你的身手不但高过我,而且高过龙长啸,要是你愿意,飞龙帮垂手可得。」
「我不要。」
「为甚么?」
「不感兴趣。」
「你太傻了,你能练成这么一身盖世奇技,若不好好利用,岂非太不値得?」
「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为父报仇。」
「这很容易,你我联手拿下飞龙帮,我当帮主,你当副帮主,那时节只要运用全帮兄弟之力,保证不出半年即能找到你的杀父仇人。」
「盛意心领。」
「这是名成利就的大好机会,你要是错过了,将来会后悔一辈子的。」
「不谈这个,现在请带我去见家母如何?」
蓝天星见他态度坚定,知道说不动他,不禁冷哼一声道:「我是一番诚意,才在此坦诚与你一谈,其实令堂尙在我手中,你不听话行么?」
南丹青冷笑道:「你赶快表明态度,放不放人?」
蓝天星发现他目利如刀,杀气隐透,胸中的怒火似要爆炸了,不觉有些胆寒,后退一步道:「要是不放,你打算要怎么样?」
南丹青一字一顿道:「当我确定无法救回家母时,你应该知道我会怎样!」
蓝天星倔强的一挑眉毛,悍笑道:「我若死了,令堂一定活不成,因为我把她囚禁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她会活活饿死!」
南丹青冷然道:「决定了?」
蓝天星很狡猾,笑道:「如果你不愿跟我共掌飞龙帮,还有另一个办法……」
南丹青等着他说下去。
蓝天星道:「替我除掉十八天将。」
南丹青道:「不。」
蓝天星道:「你把他们十八人的首级带来,我就立刻释放令堂,并愿赠金一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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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28 22:01:18 此帖为手机版发布 | 显示全部楼层
孤鶴 发表于 2024-6-28 16:36
谢谢,但是如果我还要校对,我就做我自己的好了,因为OCR的那部分我已经做完了。



有小部分一期完结的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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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8 22:37: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母子幸重逢 余杭访神医



南丹青道:「不。」
蓝天星道:「要除掉十八天将,对你来说是轻而易擧之事,一天之内就可办成了。」
南丹青道:「琬儿,妳退开。」
康琬琬知道他要动手了,连忙退去一旁。
南丹青抽剑出鞘,神色冷峻已极,道:「蓝天星,如果你不想死,立刻带我去见家母!」
蓝天星面色微变道:「你不顾令堂的死活了?」
南丹青道:「家母不一定会死,倒是你,你将先她而亡!」
目光一注,神情更见严厉,看样子已准备用剑来发抒胸中的怒火。
蓝天星又退后一步,摆出备战的姿式,干笑道:「南丹青,令堂际遇悲惨,你眞忍心不顾她的死活?」
南丹青冷冷道:「我再让你考虑一下,不过你别想逃跑,你就是再后退百步,我也还是追得上你!」
蓝天星面孔在收缩,在变化,从他的表情上可看出他心情很乱,正在拿不定主意,似乎不甘心放弃要挟的机会,但又害怕死在南丹青的剑下。
两人四目相对,静静的对峙著。
南丹青等了一会后,便问道:「好了,现在回答我,要释放家母?还是要跟我 决个生死?」
蓝天星站着没动,又静静注视南丹青好半驹,忽然仰天大笑道:「南丹青,你好倔强的个性,我蓝天星算是服了你!」
他收起备战的姿式,掉头走去,道:「走,令堂就在附近,跟我来吧。」
南丹青跟了上去。
三人越过苕溪,往前走了一段山区,眼前忽然出现一间樵舍,蓝天星上前一推木门,擧步跨入,一面开口道:「三叔,我来了!」
这间樵舍有堂屋和左右二耳房,但此刻屋里静悄悄的,没听见那位「三叔」答话。
蓝天星点起一盏油灯,把堂屋照得通明,笑道:「这是我三叔的房子,他从小头脑迟钝,后来就一个人住在这里以打柴为生……」
南丹青星目一扫,不见任何可疑现象,乃问道:「家母就在此屋之中?」
蓝天星道:「是的,就在那房中。」
他指的是右边的耳房。
南丹青虽然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母亲,但却能保持冷静的头脑,当下向康琬琬一使眼色道:「琬儿,妳进去看看,小心提防遇伏。」
他要康琬琬入房探视是基于两个原因,一是怕蓝天星趁自己入房时逃走,一是 怕他趁机挟持康琬琬。
康琬琬明白其意,当即拿起那盏油灯,小心翼翼的走入右边耳房。
蓝天星不见「三叔」出来,觉似有异,又开声喊叫道:「三叔!三叔!你睡着了?」
他三叔睡左边耳房,可是仍未听见他三叔回答。
蓝天星面色微变道:「奇怪,他不可能睡得这样酣,我进去看看。」
说着,就要入房探视。
南丹青道:「站着别动!」
蓝天星一怔道:「怎么啦?」
南丹青冷冷道:「等康姑娘将家母接出,你再入房。」
他说这话的时候,康琬琬已从右边耳房走出,她脸色一片凝重,向蓝天星问道:「姓蓝的,你用甚么方法把南夫人囚禁在房内?」
蓝天星道:「我用一条铁链系住她一只脚,铁链的另一端系在一支木椿上……
怎么回事?有何不对?」
他似乎已预料到发生了意外,面色变了。
康琬琬冷冷道:「南夫人不在房内,只有一条铁链在!」
南丹青心头一沉,颤栗道:「琬儿,怎么回事?我娘眞的不在里面?」
康琬琬道:「看情形你娘确曾被囚禁在房内不错,不过现在已不在里面了!」
南丹青霍地转对蓝天星,又惊又怒道:「姓蓝的,帮甚么鬼?」
右手扬处,剑已出鞘,准备杀人了。
蓝天星急道:「慢着,康姑娘,妳再入左边这间耳房看看,看我三叔在不在里面?」
康琬琬得到南丹青的同意之后,即擧灯入左边耳房探视,刚见她一脚跨入耳房,就听她发出一声惊呼!
南丹青心弦一阵抽紧,情知必有事故,急问道:「琬儿,怎么了?」
康琬琬惊叫道:「这里有个死人。」
蓝天星一听这话,面色大变,急急的冲了进去,南丹青也仗剑随后入房,一看 耳房地上果然倒卧着一个老人,两颗眼睛暴瞪,看样子已气绝多时了。
「三叔!」
蓝天星叫了一声,趋前一把抱起老人,神色激动已极。
老人年约七旬,瘦瘦的个子,身上穿的是破烂不堪的衣裤,从五官上看,确是个智能很低的人。
他身上无伤,不知怎么死的。
南丹青看到这情形,一颗心往下直沉,心知母亲已被另一个不明来历的人劫走,另一个麻烦又来了,一时伤心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蓝天星察看过老人全身后,不禁惊怒 交迸道:「南丹青,我三叔是被人黙中胸前黑虎穴而死的!」
是谁?
是谁下手杀死了一个不会武功的樵夫,劫走了南夫人?
南丹青深深做了一次呼吸,竭力使震荡的情緖平静下来,道:「你认为是谁干 的?」
蓝天星激动地道:「我不知道,我眞的不知道,我三叔在这里已有四十多年了,他是个智力很低的人,从无人来找过他,江湖上的人更无一人知道我有一个三叔住在这里,前天我将令堂带到这里,请他代为看守,想不到……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康琬琬道:「那条铁链是被利器砍断的,由此可知,来人不仅武功高强,且有一把削金断玉的利器。」
南丹青道:「房中有无血迹?」
康琬琬道:「没有。」
南丹青听了较觉宽心,母亲遇难,在他来说有刻骨锥心之痛,但他判断母亲一定还活着,只要母亲还活着,事情总有转机的一天。
他歛眉长叹一声道:「姓蓝的,你带给我们母子的灾难够惨重,现在你给我冷静的想一想,你劫持家母有谁知道?他劫走家母的目的何在?」
蓝天星摇摇头道:「没有!不可能有人知道,前天我将令堂带到这里时,一路上都很小心,我敢说没有一人发现我的行踪。」
南丹青道:「飞龙帮中也没有一人知道你有一个叔叔住在这里?」
蓝天星道:「是的,由于我这三叔智能低,是个没有用的人,所以我未向人提起。」
南丹青眉头皱成了 一团,已知此事非常棘手。
康琬琬道:「不管怎么说,你这个叔叔被杀是事实,南夫人被劫也是事实,这证明一定有人知道此事。」
蓝天星道:「不错,可是我眞的想不出他是谁……?」
南丹青上前摸摸老人的尸体,发现老人尸体已僵,不由沉吟道:「看情形,死亡已在一天以上了……来人如是飞龙帮之人……」
来人如是飞龙帮之人,那么他一定会得到通知,这是他可以确定之事!
蓝天星见他话只说到一半,便问道:「怎样?」
南丹青不答,转对康琬琬道:「琬儿,来人将家母刼走,可能仍针对我,我这个判断对不对?」
康琬琬点点头。
南丹青神情变得很严肃,沉声道:「 天外不速客的儿子大槪不会干出这种事,可能是山林四魑或琵琶娘子那一批人。」
康琬琬道:「不论是谁,他的对象既然是你,那么他应该会来找你才对。」
南丹青叹道:「但愿如此了。」
这句话刚刚说完,他忽然面容一动,凝神侧耳听了听,说道:「有人来了。」
蓝天星连忙放下老人的尸体,抓起放在一旁的虎头钩,准备应变。
就在这时,忽听屋外有人道:「南少侠,情况如何?」
蓝天星登时惊得面色苍白,颤声道:「南丹青,原来你……」
说到这里,迅速的后退,准备负隅顽抗。
南丹青扬声道:「请进来吧!」
一个人的脚步声响入屋中,俄顷有个人出现在房门口,这人正是飞龙帮主「云龙三现爪龙长啸」。
蓝天星目中迸出了愤怒的火燄,厉声道:「小子,你欺骗了我。」
南丹青冷冷一笑道:「是的,我欺骗了你,你以为这是不道德的行为么?」
龙长啸双手插腰,巍立在门口上,沉容一笑道:「天星,十八天将都在屋外,姑念你我结义一塲,我让你自作了断!」
蓝天星面色一阵一阵发白,呆立了片刻,忽然涌出了两行眼泪,道:「大哥,你不能原谅我?」
龙长啸道:「我已经原谅你一次,这一次再原谅你,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手里。」
蓝天星双膝一屈,跪了下去,痛哭流涕道:「大哥,小弟一时糊涂,自知该死 ,既然你不肯原谅我,那就杀了我吧!」
龙长啸冷冷道:「我不杀你,你自作了断吧!」
蓝天星膝行上前,哭道:「大哥……大哥,我……」
南丹青突然叫道:「龙帮主小心!」
喝声中,飞起一脚,踢向蓝天星的背部。
这一脚踢得很快,蓝天星双掌刚刚扬起之际,便闻「砰!」的一声,正踢得他上身前冲,扑跌于地!
「该死!」
龙长啸勃然震怒,跟着也踢出一脚,正中他右太阳穴,这一脚才要命,登时踢 得连续翻滚几转,撞上墙壁才停住。
蓝天星呻吟一声,即吿断气。
这时,才见从他双掌中掉下几件喑器,是六支淬毒的丧门钉。
龙长啸愤怒已极,道:「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眞该把他拖去喂狗。」
南丹青没有接腔,他也觉得蓝天星该死,但也觉得龙长啸一样不是好东西,对他们两人的看法是:「狗咬狗一嘴毛」,是故缄默不语。
龙长啸道:「南少侠,龙某人应该向你道谢。」
南丹青道:「没甚么,不足挂齿。」
龙长啸问道:「令堂不见了。」
南丹青道:「是的,有人捷足先登,杀了他三叔,劫走了家母!」
龙长啸道:「他不知道是谁干的?」
南丹青道:「看样子是不知道。」
龙长啸道:「你猜是谁?」
南丹青道:「小可只得罪过三起人,一是琵琶娘子,一是山林四魑,一是『天外不速客』的儿子!」
龙长啸道:「白衣秀士会干出这种事么?」
南丹青道:「应该不会,他要是干出这种事,只怕其父都不会原谅他。」
龙长啸道:「这么说,琵琶娘子和山林四魑的嫌疑最大了,如是他们干的,那么你请放心,龙某人有把握可在几天之内找到他们。」
南丹青道:「龙帮主知道他们在哪里么?」
龙长啸道:「不,敝帮兄弟各地都有,龙某人只要发出『飞龙令』,必可很快找到他们!」
南丹青道:「如此,小可感激不尽。」说毕,深深一揖。
龙长啸还礼不迭,说道:「南少侠这样就太见外了,眞该感激的是龙某人。」
当下,他召来十八天将,命他们放一把火把樵舍和两具尸体」起烧掉,即与南丹青和康琬琬离开当地,温返太湖。
路上,十八天将之一的「穿云摘月」楚公明忽然问道:「南少侠,听说你在寻找一个使用鲨鱼剑的人?」
南丹青道:「是的,他是杀死先父的凶手。」
楚公明道:「十多年前,我在天目山见过一个使用软鱼剑的人,当时他正和一个武林前辈在山中比武,只不知那人是不是杀死令尊之人?」
南丹青听了大喜,急问道:「那人叫甚么名号?」
楚公明摇头道:「不知道,我因适逢其会,故躱在附近观战,并未现身与他们两人相见。」
「当时那人年纪多大?」
「三十多岁,五官端正,身材较常人高大。」
「确是鲨鱼剑?」
「是的,武林中使用鲨鱼剑的人并不多,故在下印象深刻!」
「那塲比武后来谁胜了?」
「是那使用鲨鱼剑的人胜利,不过,胜得很辛苦,只赢了那位武林前辈一招而已。」
「那位武林前辈你认识么?」
「我与他无交情,但知他是谁,他是『竹剑公孙贤』,当时在南方名气极大,是南方武林有数的人物。」
「他现在还健在么?」
「不知道,竹剑公孙贤自那一塲比武落败之后,即消声匿迹,未再在江湖上走动,如果还健在的话,只怕已是八十老翁了。」
「可知他家在何处?」
「据说他是金华人氏。」
南丹青好兴奋,道:「他一定知道那使鲨鱼剑的人的姓名,是不是?」
楚公明道:「是的,他应该知道,除非那人当时没有和他通姓报名!」
南丹青道:「一般人比武,如不通报姓名,那比武还有甚么意义?」
楚公明道:「正是。」
龙长啸接口道:「当年那人找令尊比武时,没有留下姓名么?」
南丹青道:「应该有,只是当时小可年纪小,而家母鉴于先父每战必胜,故未放在心上,在先父与那人出城比武之前,未向先父问明那人的姓名,等到有人来吿 诉先父被杀,那人早已不知去向了。」
龙长啸道:「竹剑公孙贤是武林名宿,如果他尙健在,一定记得那人的姓名,南少侠何方去一趟金华,打听一下公孙贤的住址。」
南丹青道:「好,但此事得等小可救回家母之后再来。」
龙长啸道:「南少侠,龙某人有一事请敎:令师乃目前武林数一数二的剑术大家,你承其盖世绝学,对于用剑一道自有超人的见解,依你之见,鲨鱼剑较一般正宗的长剑,其威力如何?」
南丹青道:「鲨鱼剑属外门兵器,其威力并不比一般长剑强,全看使用者的造诣而定,但若依小可浅见,一个人的剑术练到登堂入室或炉火纯青境界时,都不喜使用外门兵器,因外门兵器不够大方。」
龙长啸点头道:「不错,龙某人亦觉如此,那人既有能力击败竹剑公孙贤,可知其剑术已极不凡,不知他为何要使用鲨鱼剑?」
南丹青道:「那可能是他个人的嗜好,鲨鱼剑形如然鱼,而鲨鱼是神秘又可怕的鱼类,以其形状为剑可收慑人之效。」
龙长啸道:「话虽不错,但龙某人总觉那种兵器不登大雅之堂。」
大家一边赶路一边交谈,将近破晓时,吴兴县城已然在望。
就在此时,对面的路上忽然传来一片马蹄声,俄顷便见一骑飞驰而至。
龙长啸眼尖,一眼看出是女儿龙明珠,不禁大喜道:「明珠,是妳呀!」
龙明珠在众人面前勒住了坐骑,飘身下马,笑道:「爹,你们可是去追捕蓝叔叔。」
龙长啸笑容一歛,怒道:「别叫他叔叔,为父瞎了眼才交他这个兄弟。」
龙明珠一呆道:「他怎么样了?」
龙长啸道:「死了。」
龙明珠道:「爹杀了他?」
龙长啸道:「不错。」
龙明珠忽然叹了口气道:「这一两年他的确变了,记得以前我小的时候,他对我很好,常常带我去各处游玩……」
龙长啸道:「别提了。」
龙明珠瞄了南丹青一眼,忽然笑道:「那么,有没有找到南夫人?」
龙长啸道:「没有,有人杀了他三叔,劫走了南夫人。」
龙明珠一笑道:「我知道南夫人的下落!」
南丹青喜出望外,急问道:「眞的?家母现在那里?」
龙明珠嫣然一笑道:「就在吴兴县城的太湖客栈中!」
南丹青惊喜的问道:「龙姑娘见过家母了?」
龙明珠颔首道:「不错,不瞒你说,是我把令堂安置在那里的呢?」
南丹青一怔道:「是妳……」
龙长啸道:「明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龙明珠笑道:「爹,他三叔是我杀的,他拿斧头要劈我,我只好把他杀了,然后将南夫人带回吴兴县城,到了吴兴,听说你们追捕蓝天星去了,因此我才又赶了来。」
龙长啸惊诧道:「妳怎知他将南夫人劫去他三叔的樵舍?」
龙明珠道:「我七岁那年,有一次他带我去莫干山玩,路过他三叔的樵舍,他顺路去探望那老人,此事他可能忘记了,我可没忘记,所以我一听他劫走了南夫人,便想到他可能将南夫人带去该处……」
难怪他在前山鎮的太湖酒楼会晤南丹青时,一听蓝天星劫持南夫人,立刻掉头下楼,敢情就为了这件事!
到了这时,压在南丹青心上的一块大石总算消失了,他长长透了口气道:「龙姑娘当时为何不说?」
龙明珠道:「那时我拿不准令堂是否在该处,又想到如与你们一起去,目标太大,可能会被他发现,所以才决定单独前 去。」
龙长啸欣然道:「好了,令堂既未被歹徒劫去,雨过天晴,一切无事啦!」
龙明珠含笑斜睨南丹青道:「南少侠,你该怎么谢我呢?」
南丹青一揖道:「龙姑娘鼎力相助,小可没齿不忘,当然该谢。」
龙长啸斥责道:「明珠,别孩子气,为父要不是南少侠,这条老命早没了,是妳该谢他,不是他该谢妳!」
龙明珠一噘唇,撒娇地道:「爹,我不过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眞的?」
说罢,忽然眼眶一红,转身上马,拍马向前疾驰而去。
龙长啸有些尴尬,向南丹青笑笑道:「南少侠别见怪,小女一向被我宠坏了,不大懂得礼数。」
南丹青道:「不妨,令媛并无不对,咱们快跟上去吧!」
他急想见到母亲,当即向康琬琬一招手,拔步追了上去。
XXX
母子重逢后的第三天,苏大嫂和陈、罗二人拾轿到达吴兴,南丹青让他们歇了一天之后,第四天即吿别龙长啮等人,动身取道金华。
临行之际,龙长啸把南丹青拉去一旁,低声问道:「南少侠,请恕龙某人冒昧,动问你一件事,你和康姑娘之间的关系 是……?」
「朋友,也可说是未过门的妻子。」
「哦,你乃是武林高人之后,而她是小偸的女儿,不啻一个天一个地,她配得上你么?」
「龙帮主此言差矣!他父亲是梁上君子,她本人却是淸白之女,何况其父颇有侠盗之名,非一般宵小可比。」
「哦……」
「龙帮主还有甚么指敎么?」
「还有一句话。」
「请说。」
「如果有一天,你和康姑娘因故不能结成连理的话……」
「这是不可能的。」
「我是说万一啊。」
「那又怎样?」
「要是……要是你对小女还看得上眼,龙某人十分乐意——」
「龙帮主太拾擧小可了,令媛乃金枝玉叶之身,小可高攀不上,此事再也休提 了!」
龙长啸碰了个钉子,满面通红而退。
于是,轿子又上路了。
目的地是金华。
南夫人的情况还是老样子,认不得南南丹青是她的儿子,她最大的兴趣仍是吃东西和乘轿子,高兴起来就唱山歌,气闷了就「儿啊!儿啊!你在那?」的叫个不停。
出了吴兴县城,康琬琬向南丹青问起龙长啸找他私下谈话之事,南丹青笑道:「妳猜猜看!」
康琬琬道:「他要你加入飞龙帮?」
南丹青道:「不是。」
康琬琬道:「要你帮他对付某一个强敌?」
南丹青道:「也不是。」
康琬琬道:「要把女儿嫁给你?」
南丹青道:「猜对了。」
康琬琬脸色一变,道:「你答允了没有?」
南丹青笑道:「要是我答允了,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路上呢?」
康琬琬冷笑道:「你可以吿诉他,等报了父仇之后,再去与他女儿完婚。」
南丹青道:「琬儿,别开玩笑。」
康琬琬道:「眞的,龙明珠绝代娇娃,又是飞龙帮主的女儿,你若娶她为妻,那是一辈子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跟附马 爷差不多了。」
南丹青不悦道:「琬儿,我不喜欢听刺耳的话,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刺耳 的话!」
康琬琬仿佛挨了一记耳光,突然玉脸胀红,停住脚步道:「你……你变了!」
南丹青道:「没有。」
康琬琬眼中涌现泪光,气愤地道:「我知道的!我早该知道我配不上你,既然你讨厌我,那……我走好了!」
一顿足,掉头便走。
南丹青慌忙拉住她道:「别走,琬儿,我没有讨厌妳呀!」
康琬琬道:「你不要否认,我看得出来,你说我说话刺耳,这分明是故意气我,要赶我走!」
南丹青道:「胡说,是妳先说了那许多难听的话,甚么享受荣华富贵,甚么附马爷,这简直是侮辱我的人品,所以我才生气。」
康琬琬眨眨眼,道:「我说的是实情呀!」
南丹青道:「对我是一种侮辱!」
康琬琬又眨眨眼,道:「这么说,是我不对了。」
南丹青道:「以后不要再说就是了,我对龙明珠没有一点点的好感,妳应该看得出来。」
康琬琬道:「要是她再在你面前出现,你理不理她?」
南丹青道:「不理。」
康琬琬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再理她,我顿足就走!你知道的,我没有一样比得上她,如果你喜欢她,我会很识趣的退出,绝不噜苏!」
南丹青道:「妳放心,此事绝不会发生,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而飮。」
康琬琬这才回嗔作喜,不再跟她阉蹩扭了。
不料,造化弄人,最怕发生的事情往往来得最快,两人刚刚言归于好,身后路上忽然蹄声动地,有一骑飞驰而来。
康琬琬道:「一定是她赶上来了!」
南丹青回头一看,不禁怔住,一颗心往下直沉,暗叹康琬琬眞是料事如神。
因为,来的正是龙明珠。
她骑着一匹神骏名驹,飞也似的赶上南丹青一行人,然后以精良的技巧一勒而住,飘身下马,笑道:「南丹青,借一步 说话。」
南丹青很感头痛,只得拱手道:「龙姑娘有何指敎?」
龙明珠脆笑一声道:「指敎不敢当,我只是来吿诉你两个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一个是好消息。」
南丹青道:「请说。」
龙明珠道:「先说壊消息,我爹刚才得到报吿,天外不速客赶到中原来了!」
南丹青心头震动了一下,问道:「他来中原与我何干?」
龙明珠道:「有句话说,人皆不知其子之恶,天外不速客又是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高人,一向自视甚高,如今他的儿子两度败在你手里,你说他忍得下这口窝囊 气么?」
南丹青道:「我打败他的儿子,并未使诈,难道说他的儿子败不得?」
龙明珠道:「听说天外不速客对其子十分宠爱,又听说他不是一个通情达理的 人。」
南丹青道:「如果他想为儿子报仇,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龙明珠道:「你最好小心一些,能回避便廻避,因为不管你成就有多高,目前绝不是他的对手。」
南丹青道:「谢谢,好消息呢?」
龙明珠道:「好消息是:令堂之病,可能有痊愈之望!」
南丹青动容道:「怎么说?」
龙明珠道:「我知道有位神医曾经治 愈过不少类似令堂那样的病人。」
南丹青大喜道:「谁?」
龙明珠道:「傅三帖。」
南丹青道:「没听说过这个人啊。」
龙明珠道:「他住在余杭,当地人提起傅三帖,无一不知,名气大得很呢!」
南丹青道:「哦,那我就带家母去看看他,此去金华,余杭是必经之路吧?」
龙明珠道:「不错,但你去了 一定见不着他。」
「为甚么?」
「他已吿老,不再为人看病了。」
「哦?」
「傅三帖这个人脾气非常之怪,他替人治病从来不超过三帖,但十个病人中,最少有八个服了他的三帖药后即吿痊愈,他绝不开第四帖,那就表示病人已无可救药。此外,他取费极贵,让他看一次病,最少得化一百两银子……」
「这不妨,只要他能治好家母的病,☒几百两银子也是値得的。」
「但他已在去年吿老退休,不再替人看病,而且说不看就不看,曾有人把千两银子端到他面前他都不动心,他说为人看病已看了四十年,够了。」
「这样说,你吿诉我这个消息……」
「你别忙,他虽然决定不再替人看病,但有一个人可以例外,那个人就是我父亲!」
「哦。」
「好多年前,有个黑道人物要杀他,我爹救了他一命,他对我爹感激万分,所以,如果由我带你去见他,他绝对不敢推辞。」
南丹青感到为难了。这分明是一份重大的人情,如果接受了,而傅三帖又眞的医治好了母亲的病的话,那么这份人情就领定了,这样一来,想不理她行么?
拒绝了吧!不,母亲的病重于一切,如今既有一线希望,自己怎可为儿女私情而犠牲了母亲痊愈的机会? 他正感到为难之际,旁边的康琬琬开口道:「丹青哥,你不是天天希望有人能治愈你娘的病?如今既知有人能治愈你娘的病,你还在犹豫甚么?」
她说得很诚挚,绝无一黙酸味!
南丹青喜道:「好,咱们一起去!」
龙明珠含笑道:「我已经跟我爹讲过,如果你愿意的话,立刻带你们去,此去 余杭要走两天,咱们这就动身吧!」
南丹青道:「不,龙姑娘可骑马先行,先去余杭等候我们。」
龙明珠道:「你不欢迎我跟你们一道走?」
南丹青道:「不是,因为我们步行,妳骑马,我赶不上啊。」
龙明珠笑道:「我可以跟你们一起步行呀!」
南丹青道:「这样不好,龙姑娘是千金小姐,不宜吃这个苦——」
龙明珠不等他说完,忽然抬脚一踢马屁股,娇喝一声:「去!」
那马受惊之下,登时撒蹄便跑,落荒而去。
南丹青-呆道:「龙姑娘,你……你这是……」
龙明珠笑道:「不要紧,区区一匹马,在我看来等于放走一只小鸟一样!」
南丹青颇不以为然,但也不便再说甚么,当即吩咐陈、罗两人抬轿上路,一行七人,取道往余杭行来。
一路上,龙明珠表现得十分慇懃,对南夫人更是恭敬已极,凡是苏大嫂或康琬琬做的事,她都抢着去做,俨然以未来媳妇自居呢!
南丹青看在眼里,苦在心里,很怕康琬琬负气而去,怪的是康琬琬「大敌当前」居然反能冷静应付。
她对龙明珠的「挑战」一直面不改色,不论龙明珠抢着去做甚么,她总是客客气气的让龙明留珠去做,绝不跟她争逐,一副落得轻松之状。
是故,一路相安无事。
走了两天,终于抵达余杭,找到了神医傅三帖的家,果如龙明珠所言,傅家的仆人一听是求医来的,立刻推柜,说傅三帖已吿老退休,不再为人治病了。
龙明珠便向那仆人说道:「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是龙长啸的女儿,要是他还不肯接见,那我们掉头就走!」
那仆人摇头道:「不必通报,我们老爷交代过了,不论湛么豪门巨富,或者是达官显贵,都……哦,妳刚才说妳是龙甚么的女儿?」
龙明珠道:「龙长啸,飞龙帮主云龙 三现爪龙长啸!」
那仆人「啊」了一声,转身就往宅内跑,而且跑得很快。
不久,一个白发老人匆匆走出来了。
这老人不用说必是神医傅三帖,南丹青看他满头白发,年龄只怕已在八十以上,就觉此老拒绝再为人看病,并非完全不近人情,一个人活到这么一大把年纪,如果还要天天劳神劳力为人治病,也确实太苦了。
傅三帖看看二女,问道:「哪一位是龙帮主的千金?」
龙明珠答道:「我就是!」
傅三帖拱手一揖道:「老朽不知龙姑娘驾临余杭,迎接来迟,幸勿见怪。」
龙明珠不还礼,笑了笑道:「别客气,我带了一位病人来,不知傅老肯不肯接纳?」
傅三帖看了那轿子一眼,问道:「病人是龙姑娘的甚么人?」
龙明珠一指南丹青道:「是这位南少侠的母亲,而这位南少侠有恩于我们父女,我爹叫我带她来找傅老求医。」
傅三帖道:「既如此,请进便是。」
龙明珠立刻去扶南夫人下轿,南丹青吩咐苏大嫂和二轿伕在外等候,便与康琬 琬一起进入傅宅。
傅三帖领他们进入一间专为人看病的房间,请大家坐下,他已看出南夫人精神有异,故第一句话就问道:「这位南夫人患此病有多久了?」
南丹青道:「十年了。」
傅三帖眉头微微一皱道:「此病十分难治,要是早几年来,也许较易治愈。」
接着,为南夫人把脉。
一会后,他身子往后一靠,说道:「令堂除了神智不淸之外,身体尙称健康,她的病发作时,会不会吵阀打人?」
南丹青道:「不会。」
傅三帖道:「她受到甚么的刺激?」
南丹青便将前因后果述说一遍。
傅三帖沉吟半晌,道:「令堂之疾,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老朽可以开三帖药给她服服看,要是不见效,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甚么办法?」
「回故居住下,让她过安定的日子,时间一久,或可慢慢恢复正常。」
「哦……」
「龙帮主是老朽的救命恩人,此事老朽当全力而为,若不能治好,可得请多多原谅。」
「傅老太客气了,不论治愈与否,小可都感激不尽。」
「那么,令堂就在舍下暂住三日,由老朽开药给她服用,但得请个人日夜照顾她才行。」
「小可雇有一位苏大嫂在照顾家母的起居,她就在外面。」
「好,南世兄等可在城中客栈暂住数日,老朽打算每日开药给令堂服用,南世兄想必已听说过,老朽替人治病向来不超过三帖,要是三帖无效,南世兄就得另请高明了。」
双方谈定细节之后,南丹青便召入苏大嫂吩咐一番,即与龙明珠,康琬琬吿辞而去。
他们五人就在附近街上的一家客栈住下来。
这天晚间,南丹青同二女上街,进入一家酒楼吃饭,由于二女尙能保持风度,故南丹青虽有被「夹攻」之感,倒还不觉太困窘。
唯一使南丹青看了不舒服的龙明珠处处都要表现其优越的身份,这在她也许是一种炫耀,一种争取南丹青的手段,但南丹青却觉她十分肤浅,十分可笑。
「康姑娘,妳和南少侠是怎么认识的啊?」
「我们父女耍诡计偸窃他一盒珠宝盒,后来我越想越觉不对,就把那盒珠宝还给他,如此这般,我们就认识了。」
「对了,听说妳爹是个偸儿?」
「是呀。」
「唉,他为甚么要干那偸鸡摸狗的勾当呢?」
「我爹虽然偸鸡摸狗,但还常常救济贫困,比起那些坐地分脏的强梁枭雄总要好些吧?」
「这……康姑娘,妳这话是甚么意思啊?」
「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令尊可不是强梁枭雄之流,龙姑娘妳千万不要误会 才好。」
「我爹虽是一方之雄,但他行为光明磊落,从不干坏事。」
「是的,是的,妳爹眞了不起,他麾下养了那么多的人,居然不被他们吃垮,实在叫人佩服!」
「我爹有钱嘛!」
「妳爹怎么能赚那么多的钱?」
「经商呀!」
「哦,他做的甚么买赏?」
「他……咦,妳问这些干甚么?」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我心里在想,要是有好生意可做,就像妳爹那样赚大钱的话,我便请我爹不要再干那偸鸡摸狗的勾当,跟妳爹学经商做生意。」 「做生意要有头脑,这可不是人人学得的呀!」
「哦,龙姑娘说得对,我爹不是有头脑的人,所以他只会偸鸡摸狗……」
南丹青感到气氛渐渐不对劲,连忙打岔道:「好了,不谈这些,咱们喝酒。」
龙明珠立刻端起满满的一杯酒,豪爽地道:「对!我敬你!」
南丹青道:「咱们一起喝,谁也不要敬谁——琬儿,妳也喝呀!」
康琬琬擧杯浅尝一口,浅浅一笑道:「你跟龙姑娘干杯好了,我喝酒喜欢浅尝,不喜欢驴飮。」
她说这话的时候,龙明珠正好干下那杯酒,她一听「驴飮」二字,不禁脸红了,道:「康姑娘,妳这不是骂我么?」
康琬琬忙道:「龙姊姊妳千万别误会,小妹怎敢骂妳?其实喝酒各有不同情趣,花间月下,二三良朋,或醴席丰筵杯不厌大,或冠袍带履倒地谩骂,都各有其乐趣,小妹只喜浅斟不喜痛飮,跟龙姊姊不 一样罢了。」
她居然改口叫起「龙姊姊」来了。
龙明珠还不放过她,道:「妳说『驴飮』,分明指桑骂槐,说我是驴!」
康琬琬笑道:「不对,龙姊姊是善飮之人,难道不知喝酒有六种喝法?」
「甚么六种喝法?」
「儒飮、仙飮、凶歆、驴飮、葬飮、尸飮。」
「这我当然懂呀!」
「妳懂?」
「懂!」
「那么,请敎何谓葬飮和尸飮?」
「哈!这还用说么!葬飮就是说……就是说……嗨!谈这个没意思——南丹青,我再敬你一杯!」
所谓「两男一女难为女」,南丹青现在却有「二女一男难为男」之感,他大感处境为难,便推杯而起道:「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咱们回客栈歇息吧。」
「我来付帐!」
龙明珠抢着要去付帐的时候,视线瞥及楼梯口,忽然神色一呆,叫道:「爹,你怎么来了?」
原来,就在这时,有四个人走上酒楼,其中之二竟是飞龙帮主云龙三现爪龙长啸!
但另外三人才更叫南丹青大吃一惊,因为那三人中一个是他恩师佟熊,一个是白衣秀士!
还有一个是谁?
还有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者,浓眉大眼,满面于思,身材雄伟异常,肤如古铜,好像一般庙门上所画的那个尉迟恭!
南丹青没有见过「天外不速客」,但他一看即知那人必是「白衣秀士」的父亲——关外第一高手:「天外不速客」!
这对父子,还有佟熊和龙长啸,怎么一起到余杭来了?
而且,他们竟也找上这家酒楼,是明知南丹青三人在此?抑或凑巧碰上的?
南丹青没有多想,连忙迎上施礼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到余杭来了?」
佟熊满面笑容,一指天外不速客,道 :「丹青,先见见这位关外高人天外不速 客。」
南丹青便转对天外不速客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晚辈南丹青,拜见老前辈。」
天外不速客含笑打量着他,那对精眸所射出的光芒简直像两把利刀,可以贯穿人的身体,他上上下下的把南丹青仔细打量过后,才哈哈一笑道:「贤侄免礼!」
接着,转对儿子白衣秀士道:「我儿,难怪你一连两次败在他剑下,人家这位南贤侄比你稳重多了!」白衣秀士顿时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佟熊笑道:「丹青,吩咐伙计换个座头,咱们七人先坐下来喝几杯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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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8 23:54: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声声唤儿归 拳拳赤子心



没多久,七人围着一张大桌坐下,重新点过酒菜之后,佟熊才向南丹青解释道:「丹青,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天外不速 客关心他儿子近况,便从关外来到中原,他们父子俩在路上遇上,这位天外不速客得知你两度击败他儿子,觉得很奇怪,就带着他的儿子去找为师,要求再与你决一胜负,为师乃与他们下山,多方打听,才知数日前你曾去飞龙帮,我们便去飞龙帮找这位龙帮主,他吿诉我们你已来余杭,刚才我们去找傅三帖,然后再去客栈,又听说你们上街,如此这般,终于在此找到了你。」
南丹青道:「师父,弟子没做错甚么,只不过一时冲动,在泰山登仙台管了一件闲事,这位兄台不肯罢休,再次找弟子较技,如此而已。」
佟熊笑道:「我知道,有关你的一切,为师都知道了。」
南丹青很想与白衣秀士化干戈为玉帛,当下转对他拱手道:「这位兄台,今天令尊与家师都在这里,小弟希望大家心平气和的谈谈——能否先请敎你们父子的尊姓大名?」
白衣秀士冷漠不语。
天外不速客笑道:「南贤侄,我复姓夏侯,名叫千刀,小儿名叫神风。」
南丹青欠身说道:「夏侯老前辈,关于晚辈与令郞的冲突,晚辈愿在此解释一下。」
天外不速客一摆手,发出震人耳鼓的大笑道:「不必解释了,泰山登仙台之事,我承认错在我们父子,不在你!」
南丹青道:「不敢,不过晚辈还是想说一句,我辈武林中人可以为道义为仇恨而杀人,但若为金钱而杀人,似乎……」
天外不速客脸色突然变得异常森严,截口冷冷道:「我说不用再说了!」
看那严竣的表情和严厉的目光,南丹青若是再刮他的胡子,他就要掀桌子动武了。
佟熊含笑道:「丹青,这位天外不速容声誉之隆,天下无出其右,你说话不得无礼。」
南丹青恭声道:「是。」
天外不速客夏侯千刀这才展颜一笑道:「南贤侄,我们父子其实不是那类见钱开眼的杀手,那次我派小儿去对付活阎罗,完全是误信谗言所致,所幸你及时出手制止,才没酿成不幸,这一点我不但不怪你,而且还要感谢你呢。」
南丹青谦逊道:「不敢当,只要老前辈和神风兄不见怪就好了。」
天外不速客道:「这次我带小儿再来找你,绝无报仇雪恨之意,只想再看你们切磋一下,因为我认为小儿不应败得那样惨。」
南丹青道:「神风兄的刀法,晚辈其实难敌,那两次晚辈完全是行险取胜,若论武学成就,晚辈不及神风兄太多了。」
天外不速客哈哈笑道:「你别客气,令师乃当今武林的剑术大家,小儿要想击败你实非易事,我只是认为他不应败得那样惨而已。」
南丹青道:「石榴岭一役,晚辈与令郞有言在先,不悉老前辈知情否?」
天外不速客颔首道:「小儿跟我说过了,那次小儿答应若败了,永不入中原武林,咱们武林人一诺千金,自当遵守诺言,但是我实在渴望亲眼看看你们再印证一次,因此才向令师提出要求。」
南丹青转望师父问道:「师父,您老人家答应了么?」
佟熊道:「答应了。」
南丹青实无心情与人作无意义之争,但又不便违抗师令,故默然不言。
佟熊道:「丹青,为师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过身为武林中人,你必须随时随地接受别人的挑战,这样,也更能充实你自己。」
南丹青道:「师父既这么说,弟子应命便是,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佟熊道:「好,你希望在甚么时候进行?」
南丹青道:「随便。」
天外不速客道:「明早日出之时,在此城西郊的小坪顶进行如何?」
南丹青点头道:「好的。」
酒菜端上来了。
天外不速客爽朗的笑道:「来,不管明天将有甚么样的结果,今晚咱们双方同席喝个痛快!」
XXX
夜阑人静。
南丹青与恩师佟熊对坐在客栈房中的灯下,老少俩促膝而谈。
「丹青,当年你拜我为师时,为何不说明令尊被人杀害之事?」
「弟子不敢说。」
「为甚么?」
「在那之前,弟子曾去求过几位名师,当他们听说弟子习武的目的是为了报交仇时,认为弟子习武的动机不正,都拒绝收留,因此后来求您老人家收留时,就不敢说明了。」
「现在,你仍然要找到那杀父凶手。为父报仇?」
「是的?」
「你有没有想到,那人杀死令尊,也许非出于本意,而是一时收式不住?」
「想到了,但是弟子两次与夏侯神风搏斗,本有杀死他的能力和机会,但弟子都放弃了。」
「你恨那人心狠手辣?」
「是的!双方比武,应点到为止,如果他不攻击对手的要害,即使收手不及也不致杀死对手,所以弟子认为那人心太狠毒,他使弟子家破人亡,家母发疯,也可说是他间接造成的不幸,所以弟子非找他报仇不可!」
「好……」
「师父您知道这个人么?」
「不知道。」
「弟子曾找过几个使用鲨鱼剑的人,结果都证明不是,前几天龙帮主的一个手下吿诉弟子,说他十年前曾见到一个使用鲨鱼剑的人打败了竹剑公孙贤,您老人家知道竹剑公孙贤这个人么?」
「听说过。」
「他剑术如何?」
「很不错,是杰出的剑术名家,不过年纪已经很大了。」
「是的,听说已经有八十岁以上。」
「那人既能击败竹剑公孙贤,可知其剑术必然极为高超。」
「是的,奇怪的是弟子多方打听,却一直找不出这个人。」
「也许他已死了,或者已经退出武林了。」
「他今年顶多才五十岁。死亡的可能性不大,至于退出武林,以他一年找先父挑战的情形看来,显然是个对武艺极为狂热之人,应该不会这么早就退出武林。」
「嗯……」
「师父,您反对弟子找他报仇么?」
「不反对。」
「谢谢师父!」
「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他,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杀死他!」
「杀死他,除了能使你发泄满腔怨恨之外,你还能得到甚么?」
「他无端杀害先父,带给我们母子无穷尽的痛苦,所以不管怎样,弟子非杀死他不可!」
「好吧,为师帮你打听打听,现在你暂时忘掉这件事,专心应付明天的一役如何?」
「弟子有把握击败他。」
「不,夏侯千刀这个老怪物最是好胜,他一定已仔细问过他儿子落败的原因,也一定指点其子对付你的办法,所以你现在也把那两次搏斗的经过情形说给为师听听,然后为师也要指点指点你……」
XXX
朝阳刚在东方露出一点金光,三方人物已然齐集余杭西郊的小坪顶。
三方人物是:佟熊师徒及康琬琬一方,夏侯千刀父子一方,龙长啸父女一方。
龙长啸父女是随来观战的,他们立塲中立,但私心希望南丹青获胜。
小坪顶是一座山头,种植着大片的茶,站在山头上俯瞰四周,景色颇为壮丽。
今天,除了他们三方面七个人之外,没有一个旁观的武林人物。
但今天这一战的气氛又与前两次不同,今天这一战有佟熊和天外不速客在塲,在夏侯神风来说,此战不能再败,再败就等于把父亲的一世成名踩在地上,而南丹青也不愿当着师父面前败在别人手下,此外他知道夏侯神风如有杀死自己的机会一定不肯放过,他很怕死在夏侯神风的刀下,因为自己若不幸丧生,母亲下半辈子的处境就不堪设想了。
佟熊和夏侯千刀选定了双方比武的地点之后,前者忽然笑问道:「夏侯兄,你有几个儿子?」
夏侯千刀道:「就这一个。」
佟熊苦笑道:「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徒弟……」
夏侯千刀嘿嘿沉笑道:「佟兄要说甚么?」
佟熊道:「我在想,他们都还年轻,任何一方残废或死亡,都是很可惜的事,是不是?」
夏侯千刀道:「不要拐弯抹角,有甚么话爽爽快快的说出来吧!」
佟熊笑道:「你打算让他们怎么个打法?」
夏侯千刀道:「很简单,他们高兴怎么打就让他们怎么打!」
佟熊道:「不作任何限制?」
夏侯千刀道:「对!」
佟熊道:「拼到一方倒地抑或伤亡为止?」
夏侯千刀道:「不错!」
佟熊忽然叹了口气道:「夏侯兄,你现在的作风跟我以前相同,以前我也很重视胜负,一旦与人动手,非要把对手彻底击垮不可……最近几年,我的想法有些改变了,我觉得『天下第一』只不过是一项虚名罢了。我佟熊在中原武林已找不到一 个敌手,可是我觉得我甚么也没得到,反而失去了一切,这正所谓『这山看见那山高,到了那山没柴烧』……」
夏侯千刀大笑道:「佟兄,你的确变了!你的豪气哪里去了?」 佟熊道:「是的,我变了,我现在只 希望结交几个朋友以打发寂寞的日子,我这种心情你一定还不能了解。」
夏侯千刀道:「我眞的不了解。」
佟熊道:「昨天晚上,我与小徒谈过,他对令郞的武功十分钦佩,一再表示亦没有获胜的把握,而令郞曾经两度失手,我想他也没有把握获胜,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今天不论谁伤亡都是一种不幸,要是你同意佟某人的意见,今天就让他们改变决斗的方式,双方不用兵器,徒手搏斗如何?」
夏侯千刀摇头道:「不,还是让他们使用兵器才有意思,佟兄的剑法在中原首屈一指,而我夏侯千刀的刀法在关外也无敌手,让他们以刀剑来决一个高下吧!」
佟熊微微一笑道:「夏侯兄既然坚意如此,佟某人也不反对;不过佟某人仍然希望有个限制,任何一方如若不敌,咱们立刻叫停承认失败,另一方不得乘胜追击,须得立刻住手,这样你同意么?」
夏侯千刀点头道:「这倒使得。」
佟熊便转对南丹青和夏侯神风说道:「你们听明白了吧?」
「明白了。」
「好,你们开始吧!」
于是,刀剑出鞘,一南一北站定,双方聚精会神,准备进行一塲搏斗。
此际,朝阳已整个升起,阳光照在他们的刀剑上,反射出刺目的闪闪光芒,战斗气氛也因此呈现出无比的强烈。
夏侯神风在来此之前,显然经过父亲的面授机宜,故态度表现得很笃定,好像今天这一仗他已赢定了似的。
南丹青却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全神贯注,一点也不敢大意轻敌。
两人四目相对,静静的对峙着,虽然朝阳已经升起,大地一片明亮,然而小坪顶上却似弥漫着愁云惨雾,充满着令人窒息的杀伐之气!
南丹青似乎无意先动手,一直按剑不动。
夏侯神风是挑战者,挑战者当然要先动手,所以他慢慢的擧起了金刀,摆出了攻击的姿式。
他人站在北面,金刀擧如抱笏,阳光射上刀面,再反射出去,闪闪金光刚好投上南丹青的双目。
但南丹青的眼睛却没有眨一下,仍然很坚定的凝视着他,态度稳若山岳。
夏侯神风突然金刀交叉疾挥两下,口喝一声:「接招!」
刀光闪动间,如虹划空,一瞬间已攻近南丹青的胸前!
这次出手,气势果然不同,比前两次要高明多了!
南丹青不敢怠慢,身形一幌,飘开四尺,同时长剑猛扬,云时抖出一团剑光!
这团剑光似炸开的一朶烟火,次瞬间化为点点寒星,似雨落下,范围广达两丈见方,把夏侯神风整个人笼罩在内。
夏侯神风一声长笑,身子一弓一扭,恰如水蛇鼠动,居然轻轻易易就脱出了南丹青的攻击范围。
他一退即进,金刀猝扬猝劈,猛扫猛挑,但闻「咻!咻!咻!」连续几声刀啸,一口气就攻出五刀。
这五刀,极尽诡谲之能事,就像同时有五把利斧从不同的方向劈出,同时攻到南丹青身上的各处要害!
南丹青剑如游龙,绕体飞转,在一片「铮铮」锐响中,也分毫不差的将他的攻招一一封开了。
刀剑这一阵接触,眞如电光石火,给人的感受极为强烈,令人目怵心惊,毛骨悚然。
但双方都没受伤,攻守均极神妙!
南丹青挡开他五刀之后,立还颜色,长剑连续吐出,每一剑都似毒蛇噬人,快得令人眼光撩乱。
夏侯神风毫不示弱,金刀上下翻飞,也将他的攻势一一化解……
双方互相抢攻,出招辛辣无比,好像两条神龙在空中恶斗,耀眼刺目的光芒交错迸飞,纠缠不休,似乎不分出胜负绝不停止。
一转眼,已互攻了五十招以上,双方仍未分出高下,仍在缠斗不已。
又过了三十多招,蓦闻「当!」的一声巨响,才见双方身形一分,各自跃退三丈。
一看,双方都未有一点损伤,只不过南丹青的长剑却短了数寸,被夏侯神风的 金刀斩断了!
南丹青看了看断剑,开口道:「我输了。」
他想给夏侯神风一点面子,就此罢手好了。
夏侯千刀立刻接口道:「没有!你没有输!小儿使用的这口金刀是可以断金切玉的宝刀,你的长剑却是普通的钢剑,所以这不能算作分出胜负!」
南丹青道:「晚辈早已看出令郞使的是一口宝刀,但仍不能避免被其斩断,足见晚辈技逊一着,所以晚辈愿就此认败服输。」
夏侯千刀道:「不成!你们继续打,至少要打到一方力竭不敌为止!」
佟熊笑道:「丹青,他既然这么说,你就不必客气,继续跟他打吧。」
南丹青心知打不出一个结果绝难善了,只好躬身应是,重新凝神蓄力,准备再战。
夏侯神风一刀斩断他的长剑,认为再战必占优势,故心情十分轻松,当下口喝一声:「接招!」金刀再度攻出,气势如虹!
南丹青长剑断去数寸,长度与重量改变,似乎一时有些不习惯,登时被攻得连 退四、五步。
夏侯神风得势不饶人,步步紧逼,着着抢攻,一时大占上风。
南丹青采取守势,不停的游走闪避,不再与他硬封硬挡。
这样又战了百招,夏侯神风一看竟不能取胜,心中生气,突然刀法一变,奋勇加紧猛攻,一连挥出凌厉无比的三招横扫。——一刀一施身,连续三个旋转,连续挥出三刀!
南丹青一跳二跳三跳,避过他的疯狂猛攻,然后乘他第三刀未老之际,突然剑如泥鳅,向前直钻而上。
夏侯神风顿时为之手忙脚乱,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才躱开南丹青的奇袭,但先 机就此丧失,反处在挨打的局面了。
这时佟熊忽然别脸向夏侯千刀笑道:「夏侯兄,我看就此叫他们停止如何?」
夏侯千刀面色一片阴沉,冷冷道:「别忙,还有好戏可看呢!」
他说的不错,夏侯神风在遭受到一阵猛烈的攻击之后,忽然长啸一声,身子突如怒箭向上疾射,一冲三丈多高,紧接着在空中一个鸥子翻身,头下脚上,星泻而落——
强烈的攻击就在此际出现,但见空中金光连闪,似满天星斗飞落地上!
刹那间,地上如中炮弹,爆起一大蓬土屑!
这一招,名叫「天山飞瀑」,是天外不速客对付武林高手的杀手锅,威力之大,无与伦比;自他成名以来,每当发出这一招杀手钢,对手必当塲被斩成大八块,从无一人幸免!
但意外的情况发生了,当夏侯神风从空中飞泻落地而「天山飞瀑」的招式也已走实之时,却不见南丹青死在自己的刀下,不但如此,南丹青好像使了隐身术,突然消失无踪了。
夏侯神风大感意外,不禁一怔。
一怔之后,忽觉背上已被一件坚硬的东西抵住,他这才知道南丹青已在自己身后,他的断剑已紧紧抵住自己的背心灵台大穴,不禁面色大变。
夏侯千刀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旨中爆出了极之恼怒的火焰!
佟熊笑笑道:「夏侯兄,够了么?」
夏侯千刀对儿子怒目而视,似欲上前重重的掴他几个耳光,恶声恶气的怒骂道:「笨!你这个大笨蛋!你简直不像是我的儿子!他妈的,我厦侯千刀怎么会生下 你这个又笨又蠢的儿子,你……你索性死掉算了!」
佟熊道:「令郞并不笨,只不过你对 他的要求太高而已。」
夏侯千刀鼻孔一张,从里面喷出一声沉哼,道:「南丹青,我不要这个儿子,你把他杀了算了!」
南丹青却收剑跃退一步,以严正的目 光逼视着他,说道:「夏侯老前辈,这一仗令郞并没有输,输的是我——你看!」
他转身以背对着夏侯千刀,大家这才看见他背上的衣服破了个大洞,露出一片白肉,但白肉上有血在流出,原来他并末 完全躱过夏侯神风的「天山飞瀑」,背部受伤了!
夏侯千刀一见之下,满面怒容才略略消褪了 一些,忽然长叹一声道:「眞可惜 ,只要再深入一两寸不就解决了么!」
康琬琬和龙明珠看见南丹青受伤,慌忙一齐跑过去,一左一右扶住他,待到看 出只是轻伤,她们才透出一 口大气。
佟熊道:「好了,夏侯兄,令郞总算不负你期望,现在你该可以满意了吧!」
夏侯千刀叹道:「满意个屁!要不是令徒剑下留情,他早就完蛋了!」
转对呆若木鸡的儿子怒吼道:「走!跟我回去,三年后再来!」
XXX
龙长啸看出南丹青对女儿实在没有一点情意,就带着女儿返回西洞庭湖去了。
佟熊则随南丹青和康琬琬回到城中,去神医傅三帖处探视南夫人,然后回到客栈,师徒俩就在房中谈话。 佟熊道:「丹青,为师有个好消息要吿诉你。」
「甚么好消息?」
「你不必去找竹剑公孙贤打听,为师知道那个人是谁!」
「啊!您老人家知道?」
「是的。」
「可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为师推说不知道,是怕你情緖太激动,影响了今天与夏侯神风的决斗,现在决斗已了,所以为师可以吿诉你了。」
,南丹青兴奋极了,急问道:「他是谁?他现在何处?」
佟熊道:「不要激动,听为师慢慢的说,这个人为师不但知道,而且他十多年前曾找为师挑战,败在为师的剑下。」
南丹青大喜道:「眞的?弟子怎么没听您老人家说过呢?」
佟熊道:「为师一直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要不是昨夜听你说起,为师早已把他忘记了。」
语声微顿,含笑接下道:「他姓虔,名翽,目前可能还隐居在天目山东麓的一间茅屋中……」
南丹青一怔道:「他在隐居?」
佟熊微微一笑道:「是的,他在隐居,也可说是在自我禁闭,因为他当年太好胜,不断的找武林高手挑战,曾经用他的鲨鱼剑杀伤了不少人,后来他找为师挑战,为师就跟他订下一个约定,谁输了就退出武林,永远不得复出,结果他输了。」
「他说要去天目东麓隐居?」
「是的,他要为师去看他,为师一直未去;这十多年来未再听到他消息,所以为师猜想他必然尙在天目山东麓隐居。」
「您老人家能肯定他是杀死先父之人么?」
「根据你的描述,八成是他不错,他这个人的个性跟为师当年有些相同,嗜武成性,又老爱找武林高手挑战,令尊当年在苏州一地名气十分响亮,故他去找令尊挑战应属可能之事。」
「他叫虔翽?」
「嗯,岁旁羽的翽。」
「使用鲨鱼剑?」
「对。」
「在天目山东丽的甚么地方?」
「记得他曾说过天目山东麓有个陈家集,他就住在酎家集后面的山腰上。」
「好,弟子就去找他!」
「别忙,令堂正在接受傅三帖的治疗,你应该等两天再走,你总不能把令堂丢在这里不管吧?」
「是。」
「为师先赶去该处看看,如果他已不在那里,为师便赶回来通知你;如果他还在那里,为师便在那附近等你们,这样如何?」
「好的。」
「记住,虔翽的剑法独具一格,只怕比夏侯神风还难对付,到了动手的时候,你要特别小心,千万大意不得。」
「是,弟子明白。」
「傅三帖的药,令堂已服下一帖,大槪到明天晚上即可服下第三帖,不管痊愈与否,你们后天早上可以动身吧?」
「可以,」
「此去天目山东麓,以你们的速度大 约需要两天的时间,所以为师打算等一会就动身,万一他不在该处,才能及时赶回来通知你。」
「是,谢谢师父!」
「不必谢,为师能够帮助你的也只有这些,如果虔翻确是你的杀父仇人,那么你必须亲自报仇,为师不能代劳。」
「当然,弟子一定要亲手杀死他!」
「对,你必须亲手杀死他!」
佟熊走了后,南丹青就把这个好消息吿诉康琬琬,康琬琬听了也很高兴,笑道 :「看你这个糊涂虫,你要是早在下山之前就将令尊被杀害的事吿诉他老人家,你也不会跑许多冤枉路了。」
南丹青道:「我怕他老人家生气,所以一直不敢说,早知他老人家知道虔翽这个人,我当然会说出来的。」
康琬琬忽然脸色一正道:「现在你要听我的命令了!」
南丹青一怔道:「甚么?」
康琬琬正容道:「我要向你下一道命令!」
南丹青见她说得一本正经,态度好严肃,不禁哑笑道:「甚么命令?」
康琬琬道:「从现在开始,你得好好在这客栈里养伤,在动身之前,不得离开房间一步!」
南丹青道:「不行,我得去探视家母呀!」
康琬琬道:「你娘有苏大嫂和我照顾,用不着你发愁!」
南丹青道:「我的背伤很轻,只不过划破了一黙皮肉罢了,根本不碍事。」
康琬琬道:「不,你要好好休养两天,好好的养精蓄锐一番,要知道虔翽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物,他当年虽然败在令师的剑下,但经过十多年的隐居潜练, 说不定他的剑法反而较前更为厉害,你要好好准备才行!」
南丹青觉得她说的有理,便点头笑道:「是,遵命!」
XXX
神医傅三帖的三帖药除了使南夫人沉 睡三天之外,并未治愈南夫人的病,她醒来的时候,眼神和表情如故,看不出一点淸醒的样子。
傅三帖连叫「奇怪」不已。
南丹青却不觉得奇怪,他早已知道母亲的病很难治,当即接出母亲,一行五人动身往天目山而来。
走了一天,天目山已然在望,但经过打听,才知距陈家集尙有三十余里路,当晚五人便在一座佛寺里借宿,次晨才继续动身上路
路上,康琬琬忽然向南丹青悄悄说道:「丹青哥,你看出来了没有?」
南丹青摆头四望道:「妳说甚么?」
康琬琬微笑道:「我说的是你娘!」
南丹青一哦道:「她怎样?」
康琬琬道:「这两天,她有些不一样,不再喃喃自语和唱山歌了。」
南丹青叹道:「她累了。」
康琬琬道:「你不以为她正在慢慢好起来。」
南丹青摇头道:「不可能,她的病很难痊愈,实在很难……」
康琬琬道:「咱们甚么时候可到陈家集?」
南丹青道:「大槪快了。」
康琬琬道:「到达陈家集,你要先歇一歇,养养精神,必要的时候,先休息一天再去找他。」
南丹青笑道:「琬儿,不用替我担心,我一点都不累,我现在也很冷静,这是我最重要的一天,我知道,我该怎么来应付。」
他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 是一片严肃:「妳知道,我虽然杀了几个人,但我心中一直想杀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他!我苦练十年剑术,为的就是要杀死他!所以我会冷静,我会在冷静中倾力而为,这样我才有杀死他的机会!」
康琬琬道:「你自认现在已很冷静了么?」
南丹青点头道:「是的!」
康琬琬道:「好,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点,在与他动手的时候,如果你抱定非要杀死他不可的意念,你可能会失败。」
南丹青道:「我知道,我刚才说过,我会在冷静中倾力而为。」
康琬琬道:「万一你不敌,不知令师肯不肯助你一臂之力?」
南丹青道:「以家师平日的作风来看不会。」
康琬琬道:「为甚么?」
南丹青道:「他老人家是一位重视英雄本色的人,他认为这是我个人的事,应由我自己来处理。」
康琬琬道:「即使眼看你已即将死在对方剑下,他也无动于衷!」
南丹青道:「这个……我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康琬琬道:「我希望你和虔翽动手时,令师能在一旁观战,只要他在一旁看着,这一仗你就有八成的赢面。」
南丹青道:「我想他会在塲的。」
这天午后,他们来到了陈家集,此处只有几十户人家,紧靠着天目山的东麓,是个很偏僻的小地方。
擧目前瞩,天目山就在眼前,山势峥嵘苍翠,景色淸幽无比。
轿子在陈家集歇下,却久久不见佟熊出现。
康琬琬问道:「令师说:如果他不回去通知我们,那表示虔翽尙隐居在此?」
南丹青道:「是的。」
康琬琬擧目四望道:「可是,怎么不见他老人家的影子呢?」
南丹青道:「也许他正在虔翽的茅屋里吧!」
康琬琬道:「去打听一下看看。」
南丹青看见附近有个老人蹲在门口打盹,便上前道:「这位老丈请了。」
老人抬起头,揉揉眼睛道:「你找谁呀?」
南丹青拱手道:「请问,这地方是不是陈家集?」
老人道:「是呀!」
南丹青一指山腰道:「听说那山腰上住着一个人,他叫虔翽,老丈认识么?」
老人发怔道:「虔翽?老汉没听说过呀,你小哥只怕找错地方了,那山腰上确有一间茅屋,可是已很久没人居住了。」
南丹青一听此言,好像被人浇了一桶冷水,登时凉了半截,愕然道:「那间茅屋没人居住?」
老人道:「没有!没有!」
南丹青道:「那么前天和昨天,老丈可曾见到一位五旬老者来到这陈家集?」
老人摇摇头道:「没有!没有!」
南丹青暗忖道:「奇怪,师父他老人家明明说虔翽隐居在这陈家集后面的山腰上,如果虔翽已不在此地那么,他老人家为何不赶回去通知我?莫非在路上错过了?」
他想了想,转向老人问道:「请问老丈,要去那茅屋该怎么走?」
老人指出上山的路径,道:「从那条山路一直往上走,到得一棵巨槐下向右拐入,就可见到那间茅屋。」
南丹青道了谢,转回轿前,把打听的结果说给康琬琬听,最后道:「琬儿,妳看这是怎么回事?」
康琬琬沉吟道:「此事的确透着蹊跷,不过我相信令师绝不会撒谎哄骗你。」
南丹青道:「这当然不会。」
康琬琬道:「那么,可能虔翽早已不住在此地,而令师在赶回头的时候,与我们在路上错过了。」
南丹青道:「我也是这样想,可是从余杭到此路只这么一条,怎么会错过?」
康琬琬道:「正是……不管他,既已到此,好歹得去那茅屋看看,走吧!」
于是,陈、罗二人抬起轿子,一行五人走出陈家集,来到山麓,循老人所说的山路上山。
走了好一段山路,已到山腰上,看见一棵特别高大的老槐树,他们便向右拐入一条小径,复行数百步,果然在山腰上见到一栋茅屋。
茅屋已甚破旧,一看即知确实无人居住。
南丹青示意陈、罗二人放下轿子,随即擧步走入茅屋察看。
很意外,屋里居然有个人。
那人盘膝静坐于一张木榻上,看年纪似乎还不满五十岁,但身上穿的衣服和茅屋一样破旧,看样子是个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贫士,比同年龄的人要苍老多了。 不过,他的一对眼睛却是焖焖有神,冷冽如星,发出慑人心魄的光芒!
南丹青原以为已不可能见到杀父仇人,故乍见之下,不禁一呆,脱口道:「你是」
那人冷冷一笑道:「虔翽!」
南丹青虽然一再表示自己可以保持冷静,这时见到杀父仇人,仍不免心弦震荡,激动得脸部都红了。
虔翽又冷冷一笑道:「你就是快刀南雅堂的儿子南丹青?」
南丹青又是一呆,道:「你知道我要来?」
虔翽道:「嗯,前天晚上,令师来过了。」
南丹青问道:「家师呢?」
虔翽道:「走了。」
南丹青诧异道:「走了?」
虔翽说道:「我要求他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今天如果他在塲,对我是不公平的。」
语声微顿,继道:「他答应了我的要求,已回北雁荡山去了。」
南丹青目光一凝,似两把刀一样钉在他脸上,道:「这么说,当年杀害我父亲 的果然是你了。」
虔翽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我!」
南丹青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厉声道:「你为甚么要杀害我父亲?」
虔翽道:「我本无意杀死他,只是他逼得太紧,我一时控制不住……」
南丹青怒叱道:「胡说。」
虔翽冷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无意求取你饶恕,我准备给你报仇的机会了。」
说到这里,伸脚下榻,从榻底下拖出一个长方型的木箧。
那木箧已呈腐朽,上面沾满泥土,显然是刚从地下挖掘出来的。
他打开木箧,便见箧中放着一把鲨鱼剑。
它已生满锈斑,可知已多年未用,好像一个埋葬地下的死人给人挖掘出土。
虔翽拿起了那把鲨鱼剑,感慨万千道:「十一年了,我埋葬这把鲨鱼剑已整整十一年了,我原以为已经埋掉了一切,却不料今天还是免不了让这把鲨鱼剑重新出土……」
南丹青冷然道:「你为何埋葬它?」
虔翽道:「因为我忽然不喜欢这把鲨鱼剑,这种剑看起来不大方,所以我弃之不用。」
南丹青道:「你最后一仗是与家师打的,落败之后,你即退出武林到此隐居,那以后你还有使用别种寳剑的机会么?」
虔翽不答,手抚鲨鱼剑,喟然道:「南丹青,我愿给你报仇的机会,可是我还不想死,所以你得小心,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南丹青道:「这样最好,现在我们到外面来吧!」
两人一起走出茅屋,南丹青将桥中的母亲扶出,道:「这是家母,她疯了!」
虔翽淡淡地道:「很抱歉。」
南丹青便向母亲道:「娘,您看看,这人就是当年杀死爹的凶手,今天孩儿就要为爹报仇,讨回那笔血债!」
南夫人面无表情。
南丹青示意康琬琬照顾母亲,然后拔出长剑,与虔翻在屋前空地上对立,冷冷道:「准备好了没有?」
虔翽点点头道:「你出招便是。」
南丹青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擧起长剑,准备出手了。
他的确不喜欢杀人,因为他知道杀死一个人会带给许多人无尽的痛苦,就像当年父亲被杀死而带给他们母子无尽的痛苦一样,可是眼前这个人,他却抱定非杀不可的决心,因为这个人毫无人性,当年只为逞一己之快竟杀了他父亲,这样的人太该杀了。
所以,他胸中充满澎湃的杀气!
虔翽横剑胸前,凝神备战。
他面上木无表情,给人的感觉除了那对眼睛是沽的之外,全身都是死的。
换言之他全身上下找不出一黠人味。
这更增加了南丹青对他的憎恶。于是,他的剑动了。刹那间,空中爆现光芒刺目的闪电,剑啸之锐厉,使人耳鼓生痛。
剑光不停的闪动,再闪动。
「铮铮铮……」
双剑一连串的猛烈接触之后——
「不要打了!」
南夫人突然发出恐怖的尖叫!
不要打了?
她怎么会说不要打了?
然而,就在南夫人尖叫声中,南丹青已经发出了他恩师佟熊所传授的一招最可怕的杀着,这一招杀着他从未使用过,它的威力比天外不速客的「天山飞瀑」更为厉害!
「噢!」
虔翽叫了一声,跟跄顚退下去。
血,从他左胸口上涌出。
南丹青抢步再上,要补他一剑。
「不!」南夫人又尖叫起来。
南丹青忽然心软了,收剑退下。
杀死杀父仇人固然重要,可是母亲神智恢复所带给他的欣喜,就如春临大地,冰雪融化,草木绽芽,世上还有甚么比这更可喜的呢?他扔掉长剑,奔去抱住母亲,流下欢欣无比的泪水,颤声道:「娘,娘!您好了?」
南夫人流泪道:「不要杀人,丹青,不要杀人,我们……我们回家去!」
南丹青连连点头,又哭又笑道:「好!好!我们回家去,我们这就回家去!」
他没有再对虔翽看一眼,立刻扶着母亲入轿,吩咐陈、罗二人抬起轿子,叫道 :「琬儿,跟我走,我们回家去!」
此刻,对他来说,虔翽的死活已与他无关,他眞的没有再对虔翽看一眼,就随在轿子后面走了,离开茅屋,下山而去。
X X X
虔翽呢?
虔翽受伤倒在地上。
他带着「忏悔」的眼光目送南丹青一行人远去之后,才挣扎坐起,擧手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
他是佟熊!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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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1 09:07:59 | 显示全部楼层
版主,秦红的武林一条街搞了吗?如果搞了我就不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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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1 10:48: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未来 发表于 2024-7-1 09:07
版主,秦红的武林一条街搞了吗?如果搞了我就不搞了

我沒有,現在我休息了,但這本書我有了,你搞了以後我可以提供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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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2 00:16:15 | 显示全部楼层
孤鶴 发表于 2024-7-1 10:48
我沒有,現在我休息了,但這本書我有了,你搞了以後我可以提供封面。

现在似乎缺一章武侠世界1139期《武林一条街》第一部第十三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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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 00:50: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未来 发表于 2024-7-2 00:16
现在似乎缺一章武侠世界1139期《武林一条街》第一部第十三章缺

我在版本找到了那部分,你到那部分就暂停,我帮你补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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