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往事Ⅲ：日伪秘狱.汉奸何图.沙滩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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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抗日战争纪念馆的资料，1941年12月7日，太平洋战争爆发。美国人投资创建的燕京大学即遭日军查封。校务长司徒雷登遭日本宪兵逮捕，被拘禁在东交民巷原美国兵营中。
       因为太平洋战争，驻扎北大的日寇越发疯狂，大肆逮捕爱国人士以至平民百姓。

       当时被抓到北大一院地下室的，有著名大学的师生。
       其中燕京大学的20名师生，在校务长司徒雷登遭日本宪兵逮捕后，也相继被捕，也被押解到红楼地下室。
       曾被关押于红楼的燕大、辅大教授有张东荪、邓之诚、洪煨莲、蔡一鄂、陈其因、侯仁之、伏开鹏、蓝公武等。

       还珠楼主自述在监狱被日寇“鞭打、灌凉水、上老虎凳、向眼睛揉辣椒面,备施酷刑,”是真实的历史，根据著名大学的师生的受难历史回顾：
     “宪兵队审讯时，无不用刑求者，有扑责，有批颊，有拶指，有水淋口鼻，有灌水。灌水引犯至浴室中，强饮满腹，以足蹴之，水从耳鼻口中激射而出，最为惨苦，往往有至死者。闻尚有重刑逾于灌水者，又闻有电机磨人毫发齿骨血肉肌肤皆成液质，不识确否。然入宪兵队后而无下落者，往往有之，大约用刑分队尤严，往往中夜闻被刑者哀呼凄厉，使人心胆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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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  民国北大红楼4层.地下1层东侧为还珠楼主受难场所


                

        图  北大红楼全景图.4层.地下1层处日寇曾囚禁还珠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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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第9楼已述：
      还珠楼主入日寇狱时间，由于本帖考证得到时间： 1942年1月开始，连续关押到当年3月或4月（由1月开始时间而决定）；
      与权威考证的“1940年11月10日左右被抓”，“1941年1月26（除夕）被释放”结论，
      相差13个月，因此，两者可能仅一个结论为正确，也可能均不正确（于逻辑而言）。

      入日寇狱地点在民国北大红楼与大多数回忆一致，延续时间70多天是儿女回忆，应错不了。
      而初始入狱时间如果两者都不正确，那么只能再寻找可能时间。
      理论上，从日寇进驻北大红楼开始，还珠楼主都有被抓的可能。
      1938年11月后，日本宪兵队司令部、北京宪兵本部、北京宪兵分队同时驻扎红楼办公。
      后部分移到段祺瑞执政府旧址办公。
      但是，逻辑上，被捕关押期间将伴随一集小说也没有初版（出版），小说连载也中断，推断时间1942年1月至3月或4月正是如此。
      再寻找可能时间，只能按照这个逻辑。但必须在日寇进驻北大红楼时间之后。

      而1939年6月，《蜀山》第二十集、 《青城》第九集初版发行。
      下一个初版（出版）月，是1940年5月，《蛮荒侠隐》第五集、《青城十九侠》第十集初版发行。
      中间有10个月的时间。

      那么，假如两个初始入狱时间都不正确的话，可能的入日寇狱初始时间，只能在1939年7月到1940年3月，这个时间段，与还珠楼主儿女的回忆时间差别太大。
      而1942年1月开始，连续关押到当年3月或4月（由1月开始时间而决定）的证据较多。
      而初始入狱时间的考证，更需要寻找入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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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珠楼主第二次失去自由的原因是什么？
       换言之，是什么原因导致还珠楼主要进日寇的秘狱呢？
       由于孙经洵已作古，未见回忆文章。只能先从还珠楼主儿女的文章入手。

       李观贤、李观鼎由于当时年纪小，对于还珠楼主的历史事件，其回忆没有大哥李观承那么清晰。
       还珠楼主入狱的原因，首先采取李观承的说法。

       根据李寿民长子李观承的回忆，是因为汉奸周大文找到其父亲，要担任电台的策划；另外的回忆补充资料显示，日伪组织希望李寿民到伪电台任职，办杂志从事宣传等。
       由于被还珠楼主拒绝，日寇将其抓到宪兵队沙滩(红楼)人犯羁押所。
       (即使还珠楼主后来脱狱，日伪汉奸仍继续劝诱，其写道：“由此时受监视,备尝诱防之苦,虽幸终始坚持,勉全夙志”)
      （又，“汉奸”两字是原文照录）

       对于第二次失去自由原因，由于还珠楼主长子李观承提供的文字十分有限（如周大文是伪华北广播协会会长，带了女儿来访），还原这段历史，必须搞清楚，
       周大文等劝诱的“伪职”是什么？威胁其与之合作创办的刊物是什么？
       本原问题，伪华北广播协会会长周大文为何会注意到还珠楼主李寿民？
       既有资料是空白，需要作一番文献追寻、历史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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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要说明的是，伪华北广播协会会长周大文的“劝诱”事宜是客观存在的，被劝诱的不只还珠楼主李寿民一人。

       齐如山（1875年~ 1962年）是著名戏曲理论家。早年留学欧洲，曾涉猎外国戏剧。归国后致力于戏曲工作，曾经与李世戡等为梅兰芳编排剧。
       辽宁教育出版社2005年9月出版的《齐如山回忆录》便披露了华北广播协会会长周大文，在日寇占领北平期间对齐如山的“劝诱”。
     《齐如山回忆录》第245页写道：

       有周大文者，亦余熟人，当了日本人广播电台的台长，台中我的熟人很多，其中有代我求桥川之人，他们明知我在北平，辗转找到法国医院，跟我商量，请我出去广播，并言明只广播戏剧，并且特别优待。
      我问第一二次只播戏剧，以后呢？他们说，他们敢担保，不会广播别的事情。我自己心中说，你们保我，谁保你们呢？

       由于齐如山的机警，且人在法国医院，当时的日寇还不敢贸然到法国的势力范围内抢人，因而幸免于难。
       从中可得知，周大文的“劝诱”内容，部分是与戏剧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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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要进一步得到答案，必须扩大检索范围，对周大文先进行一番研究。
       从著名文人的刘半农文集得知，1931年2月，刘半农为北平大学女子学院作《禁止女生入公共跳舞场布告》及令学生互称“姑娘”替代“密斯”；12月，为禁止公共舞场，作《致北平市长周大文》，一时沸沸扬扬，在中西方都引起广泛关注。
       得知，周大文曾经任过北平市长。
       而北京什么时候名称改为北平？
       根据历史年鉴，“1928年国民党领导的国民政府迁都南京,北京成为特别市改称北平, ”
       因此，周大文相关时间，在1928年之后。
       再找国民政府的已解密档案库，得到
        《训令：机字第二四四号（中华民国二十年七月十五日）：令各机关：为准北平市长周大文函知于七月一日接任视事请饬属知照》，即1931年7月15日。
       在《北洋画报》1931 年第13卷第649期第1页（1931.7.11），找到《举手宣誓之北平市长周大文：[照片]》，
       可知，周大文1931年7月任北平市长。
       任期多长？
       同样根据已解密档案库，
      《国民政府命令：北平市市长周大文呈请辞职周大文准免本职……（二十二年六月十六日至三十日）》
       即1933年6月被批准辞职，周大文失却北平市市长职务。

       再回到刘半农致信周大文的“禁舞”事件，综合民国报刊的报道，作为对刘半农《致北平市长周大文》的呼应，特别是对“中委”张继的附议，
       新任市长周大文，通过《晨报》公开表示北平舞风之盛贻害青年，已训令社会局与公安局拟定办法取缔舞场与舞女。
       1933年，袁良出任北平市长，进一步加强禁舞，并通过《北平晚报》等主流报刊媒体表明市政府禁舞的目的和决心。

       因此，周大文1933年6月被解职，袁良继任北平市长,是事实。
       考证这段历史的意义在于，日寇为何要找到周大文任“日本人广播电台的台长”（齐如山）、特别是伪华北广播协会会长？
       目的之一是看中周大文曾经任过北平市长，对北京较为熟悉，方便其实施“文化侵略”。
       （当时，宋哲元率领的国军移节保定，与日寇对峙。）
       日寇暂时无法扩展军事侵略，暂时加速作“文化侵略”。
       为日寇招揽各种力量储备的周大文等，看中了还珠楼主的某种才华，使之蒙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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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文与日本人沟通无障碍。
       通过抗日战争纪念库的索引，找到周大文的资料。

       1896年1月30日，周大文在天津出生，1915年之前一直生活在天津，天津有许多旧知，因而对在天津著作《蜀山剑侠传》、散文家、戏剧研究的还珠楼主，应早有了解。
       周大文祖籍福建，原姓林，后招赘到江苏无锡周姓，遂易林姓为周姓。周大文的父亲随太平军北上，战至天津，后被清军“招安”，落脚在天津，家境日渐殷实。
       16岁时，周大文从天津新书学院毕业。毕业后不久，东渡日本学习电报专业。
       也因为有日本学习经历，懂日语，在日寇眼里，这样的“人才”为数不多。
       让周大文负责伪政府的广播电台，与其东渡日本学习的是电报专业，有直接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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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文虽然1933年6月被解除北平市市长职务，但其社会地位依然存在，财力也很雄厚。
       综合民国文献以及内地50年代后的回忆录，“前门外肉市的正阳楼饭庄，也是一家有名的山东饭馆。一九三二年秋天，国民党山东省主席韩复榘到北平来，曾在正阳楼大宴宾客，除备有上等鸭翅果席外，还以大量的螃蟹飨客。已经下台的军阀张宗昌被礼为上宾。就在这次宴会上，张宗昌中了韩复榘、石友三的圈套，应邀去了山东，结果被韩、石刺死于济南火车站。”（鸣谢原作者）

       河南大学出版社 2005出版的《名人丧葬逸事多》，记述了周大文参加张宗昌葬礼。
     “最先参拜灵柩者为王琦及前鲁省某厅长田某。王琦拜倒后痛哭失声，经人劝慰而退。田氏乃皤然一老翁，拜而不哭。继王、田行礼者为周大文，鞠躬而不拜，余人尚有五六十位，”
       葬礼一般是按照当时的社会排位而定，从中看出周大文的地位、人脉。

      根据民国报刊的报道，30年代的“回力球场”——变相的赌场，赌风甚烈，“曾任奉系北京市长的周大文输掉楼房两座；张宗昌的秘书吴恫渊财产全部输光；”
      周大文光输掉的楼房，已有两座。
      而赌风如此的旧官僚，在解职后一直寻找翻身机会，也是正常。
      而1937年北平沦陷后，土肥原负责的“兰机关”制订了严密的“兰计划1”，“兰计划2”。
      并找上了当过北平市长、在前国府官员、军阀中有人脉关系的周大文。
      周大文以丧失民族气节的代价，得到北平地区的部分领导权。
      在实施文化侵略计划中，拖累了还珠楼主受罪，被折磨70多日。
     （假如此年稍后的1939年7月到1940年3月，这个时间段，周大文串通日寇将还珠楼主抓捕，也不排除，时间上没有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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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考证周大文想利用还珠楼主何特长，有发现了一些新线索。
       因为种种原因，周大文任北平市长仅一年多。
       离任后，周大文在北平经营了三家店铺，即：上林春、新月食堂和桂香村糕点铺。
       周大文曾为官吏，但也精于烹饪，设计过名菜谱，乐于在厨房掌勺。
       因此推断，周大文私下对在《天风报》副刊 《黑旋风》发表过多个菜谱的还珠楼主，印象甚深。
       (其他资料待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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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挖掘，周大文实际上对戏剧也有研究。
       根据中国戏曲历史年鉴，中华戏曲专科学校于1930年创建于北京，校址在崇文门外木厂胡同。
       初隶属于程砚秋领导的“中华戏曲音乐院北平分院”,后改名“私立中国高级戏曲职业学校”戏剧艺术家焦菊隐、戏曲作家金仲荪先后任校长。
       在中华戏曲专科学校主倡下，戏曲改良委员会成立，委员有王瑶卿、曹心泉、杨小楼、梅兰芳、钱金福、余叔岩、程继仙、程砚秋、焦菊隐、齐如山、张伯驹、李石曾、包丹庭、徐凌霄、陈墨香、簿西园、金伸荪、林素珊、周大文、周作民、王绍贤等人。

       周大文名列其中，也有齐如山，估计周大文不仅“劝诱”过齐如山，曾经同在戏曲改良委员会者，应也在“劝诱”之列。
       周大文的戏剧生涯如何？
      《北洋画报》1933年第19卷期的戏剧专刋（二一五期）第2页有：《前北平市长周大文多年前之剧装造像：[照片]》
       周大文曾经亲自上场演戏。

       按：经历过特殊年代的长者，对于“革命样板戏”《红灯记》应印象深刻，尤其是对女主角“李铁梅”。
       好多人或都回忆起：“我家的表叔，数也数不清”（这是香港流行语“表叔”的肇始）。
       （当时上面还有一句，是：“奶奶 你听我说”）

    “革命样板戏”《红灯记》中“李铁梅”的扮演者，A角为杜近芳,B角即是周大文的后人（姑且隐去其名，不姓周）
       可见，周大文也把戏剧专长，留给其后代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