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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凌妙颜

[连载] 丁剑霞《神箫剑客传》开始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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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27 11:18:09 | 显示全部楼层
  俄而箫声忽转低沉,细声清韵,似在心底,在身旁,轻轻低诉,各人都不禁悲从中来,泫然欲泣。顷刻又曲寄大风,浩浩荡荡,如凌虚而厚云,如羽化而登仙,一时江面千百人,如醉如痴,随着箫声现出不同表情,哭的、笑的、怒的、跳的,乱成一片,也忘了谁是敌人,来此地所为何来?功力高的不用功抵抗还好,越抵抗越苦痛,如果你心平气和,毫无敌念便又是一番滋味,显得箫音爽人,神清气朗。
  一会儿箫声顿止,江面传来一声轻笑,大家才清醒过来。但见一位白衣少年书生背插玉箫,踏波而来,走到两阵中央飞上较技船上,向南北一拱手笑道:“采石矶头,欣逢佳节,此时此地,只合吊诗魂谈风月。各位大打出手,眼看就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岂不大煞风景乎?小生不才愿作鲁仲连,一评双方曲直,不识各位意下如何?”
  此时凤尾帮已诀出司徒小侠,欢声雷动,尤其是陶姑娘,芳心直喜得卜卜作跳!正待答言,忽见小侠注视巢湖公证人刘旺,似在沉思,又见他忽然点头微笑道:“刘舵主别来无恙?今日盛会,当又是阁下杰作吧?”
  刘旺慑于对方神奇绝学,一时也未想到是谁,当下恭顺地答道:“恕小可眼拙,记忆不起,请大侠赐告名讳?”
  司徒玉突然面含杀气,目射神光,喝道:“济仁堂司徒玉,难道你忘记了不成?”
  刘旺一闻此言,如五雷轰顶,自忖不敌,暗叫不好!可是他鬼计多端,应变迅速,转身就向巢湖三杰道:“这小子是飞龙帮仇人,各位拿下,仇帮主必有厚报!”
  司徒玉双耳何等锐敏,闻言冷笑道:“你死到临头还要蛊惑他人?”且不理他,先向巢湖三杰又一拱手道:“三位金兄,恕我放肆,先了自己过节,待会再行陪罪。”随着左掌凭空一抓,只见刘旺一个胖大身躯直飞到小侠手中。又见他向上一掷,像一条龙鱼飞上左侧战船桅顶上,不偏不倚,刘旺挂在上面,迎风飘荡,和两阵帮旗互相辉映!
  这种功力威势两帮人哪曾见过,震得巢湖帮鸦雀无声,金氏弟兄相顾失色!
  司徒玉重新向巢湖三杰抱拳道:“巢湖三杰小弟久闻英名,今日之事,当系为飞龙帮蒙蔽所欺,现元凶已经整治,可否由小弟作一和事佬,两帮重归于好?”
  金氏弟兄亲见神奇,又看小侠礼貌周到,更反省两帮争端,确悟是飞龙帮挑战所致,心气一平而生愧色,慨然同声答道:“愚兄弟知过,敬请司徒大侠裁夺,无不晏命!”
  司徒玉笑谢道:“足见三位兄台豪爽,深荷畚爱。”于是又转身向凤尾帮笑道:“张老英雄与陶帮主意下如何?可否赏我薄面?”
  陶姑娘早在一旁,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急待相叙,闻言接口答道:“我们本无两帮交恶相争之意,全是奸人作祟,焉有不同意之理?”随又向巢湖三杰一福道:“小妹多多得罪,万请海涵。”
  金氏兄弟赶紧还礼,高喊请陶帮主原谅!一场风波,消于顷刻,化泪气为祥和,几百条船欢声雷动,只苦了贼子刘旺在桅顶上挣命!
  赛关羽哈哈大笑,老怀更显快乐,敦请小侠与巢湖三杰过船相叙,并提议相聚不易,今日可作一连船大会,在采石矶下,吊诗人、庆佳节,尽一日之欢。大家鼓掌称善,立时两帮千百帮众欢呼:“恭请司徒大侠过船。”司徒玉连连向四周拱手称谢。
  来到凤尾帮主船上,陶姑娘殷殷招待,司徒玉又问巢湖帮内是否尚有飞龙帮奸细,三杰答称除刘旺外别无他人,并请示刘旺如何处置及询问与小侠结仇经过。
  小侠闻言一声长叹,俊目含泪,把十年前金陵全家遭难经过,细诉一遍。并说这刘旺请陶帮主代为监禁,于本月三十日密送金陵栖霞山,准备和伊氏三龙同时作为祭品。
  大家都义愤填膺,尤其是陶姑娘申言愿届时随去相助一臂之力。巢湖三杰也说愿前赶去作为内应。小侠一一相谢,并说以后再从长计议。
  时间瞬息入夜,采石矶下,宛如新筑一座江城,灯火点点与繁星交映,江流荡漾和新月争辉,陶姑娘人如彩凤,笑语如珠,司徒玉貌比金童,言出惊众。岸上办来酒菜既多且精,两帮混合交灌,其乐融融,更凭清流赏月,把酒吊诗人,这种诗情通意,如太白有灵,亦当魂兮归来。全体一直乐到夜深人静酒足饭饱,才两帮分别回船,殷订后会互相告别。
  刘旺经废除武功,点了哑穴,监禁在凤尾带舱底,司徒玉又欲独自他往,这回陶姑娘死也不放,直急得珠泪双垂。小侠心和面软,无奈相随又回芜湖。
  在芜湖一幌就是半个多月,这一段时间中,翻江龙女抓住机会,大展爱情攻势,形影不离,寻幽访胜,俪影双双,月下花前,言笑晏晏,说不尽旖旎风光,无边快乐。
  陶小凤一往情深,蜜意柔情,千般礼贴,二人也改了称谓,一个喊凤姐,一个称玉弟,陶母更是爱惜。当然赛关羽又是热心进行喝冬瓜汤工作,不料第一次冰斧就被斫折,原来有一日受陶母密托,在通远镖行与小侠促膝密谈,提出这个要求,当经司徒玉一口拒绝,申言与陶姑娘相交,只当她是亲姐姐,因为自己已订有徐氏两房家室,歉难从命等语。
  赛关羽大感失望回复陶母,无如陶姑娘死心眼,心志已决,千钧难移,不但不感司徒玉寡情,而且更觉小侠不得新忘旧,爱情可贵!干脆禀明母亲说:此心已定,至死不移,不管他有三妻四妾,为奴为婢也所甘心!并且大胆地明告司徒玉,不要因此事诚心疏远自己,只要不厌弃她,决不让玉弟为难。自己将来见着二位徐姐姐再说,设或从此见外,那她活着也无生气,只有自寻了断!说时伤心欲绝,柔肠寸断,一副可怜模样!
  司徒玉为她至情所感,不愿太过使她伤心难过,恳言愿永当她是亲姐姐,决不见外,因之仍日日相聚如初。快乐的日子易过,不觉就是五月二十七日,陶姑娘将帮务交给师兄汪世义执掌,决心和赛关羽张存义随同司徒玉前往金陵。
  司徒玉强她不过,只好请她女扮男装,二人兄弟相称,随着张老,挑了一只快船,暗藏刘旺,扮作茶商模样,午夜起程。二十九日傍晚就到达金陵下关。
  司徒玉十载离乡,一旦归来,触景怀亲,伤心万状。好在有凤姐姐百般解劝,千般安慰,并且仇人就在眼前,只得收拾起愁思,打起精神,准备明日假作庆寿,活捉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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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31 20:18:13 | 显示全部楼层
  下关是金陵城外南来北往水陆大商埠,也是飞龙帮主要码头,市面繁荣,生意鼎盛,晚间灯光辉煌,彻夜笙歌,今日更形热闹。各客寓来了许多三山五岳人物,并有飞龙帮迎宾执事周旋其间,只要你说明是往鳄鱼港庆寿,便可一切免费招待。
  招商客栈,就住了几十号这样宾客,入夜征歌选妓,闹酒猜拳,吵得一团糟。尤其是翻江龙女陶小凤隔室更不像话,她虽然是一个江湖英雄,但毕竟还是不折不扣的黄花闺女,怎能听得进这些下流动作?芳心正在一恼,忽闻邻室劈啪一响,一声女人尖叫,随着一个粗野声音骂道:“臭婊子不识抬举,大爷越迁就你,你越摆臭架子,别说你这种烂女人,就是千金小姐也得乖乖听老子的。”
  接着又听一个沙哑嗓音问道:“牛大哥,你提到千金小姐,小弟倒记起一宗事来。昨儿听说茅山吕氏兄弟,这次带了一个活宝,据说美得像天仙一般,准备明日当场献作寿礼,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姓牛的答道:“怎么不真,不就住在水西门兴隆栈吗?那个妞儿,也和这臭姨子一样,倔强执傲,不过确有一身功夫,若非吕氏弟兄还制服不了呢!”
  哑声的又哈哈大笑道:“女人就是这一套,如果生米做成熟饭,尝过甜头就好了。”接着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闹笑。
  陶小凤听到这里,一时侠义心肠与同情心油然而生,心想这种伤天害理之事焉能不管?于是走到司徒玉房中,赛关羽也未就寝,就将所闻轻轻地说了,司徒玉笑道:“反正明日一总算账,你何必担忧?”
  陶姑娘坚持今日先去探听清楚,以免万一发生变故,司徒玉也含笑应承了。
  三更过后,下弦月已早落山,大地一片漆黑。司徒玉一双夜眼,又是旧游之地,携着翻江龙女一只玉手,窜房越屋,犹如一阵轻烟,片刻就来到水西门。
  好在兴隆栈房屋高,招牌大,不难寻找,纵上屋顶,但见各房都已睡静,陶姑娘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司徒玉听到东北上房,有轻微断续泣声,一拉陶小凤从天井中飘身而下,走到东上房戳破一点窗纸,侧目细看,果见一个十八岁少女,似被点了穴道,瘫软地躺在床上,嘤嘤啼哭。
  司徒玉惟恐惊动三面邻室匪徒,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分从三室窗隙,用隔空打穴功夫,将所有客人都点了两个时辰睡穴。陶姑娘在黑暗中,正摸不清他向各室点划了一阵是闹什么鬼,便见司徒玉又大大方方的,反手开了东上房窗根,纵身而入,也就随了进去,又见司徒玉高亮灯火,才惊喜已经找到了所要找的人!
  床上少女,身子不能转动,正哭得沉沉欲睡,突然灯光一亮,面前并立一对含笑白衣美少年,眼中打量,心中惊诧,直觉的感到不像恶人。随又见较年轻的少年,右手凭空向自己一拂,穴道立时解开,她也不暇思索,翻身就在床上跪倒道:“谢谢仙人搭救难女。”
  年长少年似乎想作手势,令自己轻声,年幼的亮声笑道:“不要紧,听她说吧!”当时少女便两泪交垂,细诉出一番苦痛经过来。
  原来少女姓洪名玉华,家住杭州,父亲是一位退隐的武官,也有一身武艺,十年前母亲去世,父女相依,倒也快乐。不料五年前,老父忽动继弦之念,经媒说合,娶了一个风尘女人,徐娘半老,凤韵犹存。
  这女人正当狼虎之年,老人家怎经得起旦旦而伐,不到半年,便形容枯槁,病骨支离。骚女人归相好茅山道士吕氏兄弟,又乘机走动,初时还偷偷摸摸,后来索性明目张胆,老人家一气而绝,只剩下洪姑娘孑然一身,举目无亲。并且奸夫见其国色天香,企图染指,淫妇亦千方百计拖其下水,幸亏洪姑娘幼随老父习得一身本领,虽然美体如雪,却是冷苦冰霜,无形中一股正气,使奸夫淫妇有所忌惮。
  日复一日,姑娘因看不惯他们禽兽之行,又以功力自忖不敌,及身为闺女,不便对名义上之继母经官到府,有所举动,于是倡言分居,携贴身使女独住别院,不准有任何人侵犯。如此眼不看为净,日夜苦练武技,欲手刃奸夫淫妇,为老父在天之灵雪恨,无奈孤掌难鸣,迁延时日。
  吕贼道先本打着如意算盘,企图以水磨工夫人财两得,后见姑娘始终不肯就范,便决心去此眼中钉,囊括家产,唆使淫妇为姑娘择配。洪姑娘严辞拒绝,以至于互相拼斗,结果不敌成擒,携来此地,一身穴道被点,任凭宰割,欲死不能!据闻明日将献与飞龙帮主为妾侍等语。
  司徒玉与翻江龙女闻言都十分气忿,衷心同情,当下司徒玉安慰洪姑娘道:“姑娘且请放心,明日到飞龙帮,自有人宣布他们罪状,为你雪恨,不过还请姑娘委曲一天,扮作仍不能动模样,让匪徒们送去……”
  陶小凤未等司徒玉说完,就从中打岔道:“我看要么现在就救出去,何必让她多受一天罪呢?”
  洪姑娘眼中也流露出一副迫切哀求神色。
  司徒玉笑道,“这是一个现存的真凭实据,让大家亲眼看看不好吗?假如洪姑娘不放心,我这里有一件黄山天一老神仙信物,你可以贴身收好,紧急时拿出,任他是谁,也不敢动你分毫。”随着探手入怀,拿出威震武林竹令符递给洪姑娘,一声再见,灯光人影俱各杳然。

  ×      ×      ×

  五月三十日,八封洲鳄鱼港,车水马龙,舟艇如织,张灯结彩,门庭若市,一片喜气洋洋,满庄欢天喜地,大厅上满摆酒筵,不下七八十席,正中八桌,全是名流贵宾。
  第一首席是魔帮卫魔头泰山分帮内三堂掌坛赤发阎罗宋一器,下首相陪的是茅山掌教恶灵官褚元,崇明岛主飞天夜叉韩新。
  第二首席是武当五老中的青阳真人,下首是巢湖三杰。
  第三首席是太湖两山八寨总舵主人小霸王李广,相陪的是茅山三道,恶法师吕罔、善法师吕芒、邪法师吕申。
  第四首席是镇江金山寺花花如来法空,下首是赛时迁潘文、混江龙莫桑。
  第五首席是冰心魔女郝倩倩,相陪的是毒三娘柳如丝、笑面狐史姒。
  第六首席是高邮湖大寨主人云冯真,下首是二寨主出林虎张广泗、三寨主临波飞渡冯祥。
  第七首席是洪泽湖寨主水上飘秦太,相陪的是九华风流羽士韩英、东台一霸牛风。
  第八首席是凤尾帮赛关羽大力金刚张存义,下首是两位无名书生。
  其余各席都是飞龙帮舵主和头目,一时宾客云集,水陆杂陈,高谈阔论,热闹非凡。并且沿大厅后壁,摆设一列长桌,中央供着寿桃,两旁陈列各种寿礼,珍珠玛瑙古玩玉器,五光十色,美不胜收。
  华诞将开时,飞龙帮主仇天龙由内堂缓步而出,后随仇金龙仇铁龙。登时满厅爆雷似一阵欢呼,群雄起立,高称寿星。
  仇天龙满面笑容,拱手团团还礼,并大着嗓子道:“各位前辈,各位好友,各位兄弟,天龙今日贱辰,辱承宠爱,远道而来,并承馈赠厚礼,隆情高谊,实不敢当!除衷心铭感外,仅备水酒,敬请尽欢。”
  大家又是一阵欢呼鼓掌。宾主就坐,酒过三巡,第三席茅山三道同时起立道:“仇帮主今日华诞之喜,小道们无以为贺,特献上美女一名,恭请笑纳。”
  说话之间,并解开身旁大黄布口袋,现出一个红装美女,俏生生立在当地,只是星眸紧闭,口不能言。就在又是一阵哄堂鼓掌,三吕得意万分之际,忽然美女睁开妙目,面含悲愤,一跃而至第一席与主人之间,向四面深深一个万福,亮出银铃似的声音道:“各位英雄前辈,请听小女子一言。吕氏三贼道,害死我父,夺我家财,又将难女掳来此地送礼,这种丧天害理之事,敬请主持公道!”
  此种变生仓猝,大出三吕意料之外,一面吃惊何以穴道被解?一面跃前制止,但立被隔席青阳真人阻住。同时又见青阳真人起立,寿眉一扬,二目向全厅一扫,转而面向主人道:“本来帮主今日华诞之喜,贫道不应饶舌,不过设或果如这位小姑娘所言,那便实在有违江湖道义咧……”
  青阳真人话未说完,仇天龙亦尚未作表示之际,邻座恶灵官褚元哈哈大笑道:“道友之言差矣!这个妞儿,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小徒替她找到仇帮主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安身立命之所,吃着不尽,后福无穷,不正合你们自称名门正派的大仁大义吗,我褚元眼中揉不进沙子,谁人不服,尽管冲着我来好了!”
  青阳真人被他这番歪辞邪理气得满面铁青,正待答言,突然赤发阎罗宋一器接口道:“两位全有道理,只恐怕口舌之争,永无结果。老夫建议,不妨以这个小姑娘作为采头,大家手下定轮赢,点到为止,以为今日盛会生色,点缀一番余兴如何?”
  飞龙帮徒众立时鼓掌附和,仇天龙也起立道:“朱坛主办法最为公平有趣,小弟亦愿藉机瞻仰各位绝技,以饱眼福。”
  厅下正忙着移挪空场,恶法师吕罔向着一旁静立的洪站娘喝道:“丫头还不过来?”
  喝声未毕,只听身后有人答道:“丫头来了!”随着吕罔口中飞进一块油腻腻的东西,塞得透不过气来,半天吐出,原来是一个板鸭头,气得暴跳如雷。返身一看,但见第八桌有一白衣少年向自己点头微笑,并对同伴笑说:“鸭头滋味想是不差?”
  恶法师如何受得住这等戏法,凶睛怒张,两臂暴涨,大喝一声道:“小狗敢戏弄道爷,想是活腻了?”
  随着飞身前扑,不料身形刚起,一股掌风从中拦截,并闻轻脆冷笑道:“臭牛鼻子,专会以大压小,欺负女人和少年,你不必这种恶形恶状,只要赢得了我郝倩倩,再向那位小兄弟算帐不迟。”
  恶法师定神一看,原来是冰心魔女从中顶扛,也不甘示弱,狞笑一声道:“郝姑娘倒是一往情深,愿意替那漂亮小子受罪,说不得待会一总领教了。”忿忿归坐,三兄弟聚首密议。冰心魔女也回眸向第八席白衣少年点头送笑,翩然入席。
  筵前已整出一片空场,青灵真人与恶灵官亦双双出场,两方都是成名高手,而且恶灵官又是一派之尊,彼此也不便再动兵刃,只见双方对立各一稽首,一声请,恶灵官便右掌突出,一招五丁开山,挟一股劲风闪电抓到。青阳真人也不怠慢,左掌拱云托月卸过来势,右掌伏虎擒龙直叩对方左锁穴,恶灵官脱袍让位,撩阴脚下打玄关,青阳真人进步回身,七禽掌横扫毕盖,二人身法都如行云流水,掌势亚赛骤雨狂风,三丈以内掌风贬骨,十步之外地动山摇,双方鏖斗百十回合,功力悉敌,不分胜负。
  恶灵官陡起毒念,暗运五雷追魂掌,后退三步,须发齐竖,两臂全赤,两手互搓,双掌推出一股热风,青阳真人正以劈空掌相接,突然身如触电,心神似将迷忽,正暗叫不好之际,忽闻耳旁有人传声细语道:“此是五雷追魂掌,道长赶快抱元守一,放松劲力。”青阳真人依言行事,果然感应全消,身轻神定。
  于是,他向恶灵官哈哈大笑道:“道友果然功力精深,五雷追魂掌威力尤为奇大,贫道险遭不测咧。”恶灵官闻言满脸通红,自思独门掌法失效,已无制胜把握,也说了几句门面话,双方在各怀疑窦之下,结束了这第一场不分胜负的拼斗。
  青阳真人在入坐之际,心想何人有那种登峰造极神功,传音入密,救我于危,不由放眼全厅,详细察看,但见第八席一白衣少年向自己微笑,耳旁又闻细声道:“道长侠义可风,稍待尚请臂助?”心中越发惊奇不止,暗忖真人不可貌相,这少年必是仙侠一流,赶紧点头表示感谢和应承。
  就在这刹那时间,冰心魔女已经纵入斗场,向吕氏三道招手道:“臭牛鼻子适才狂吹大气,姑娘倒要秤秤你们究竟有几斤骨头,胆敢在我面前放肆?”
  本来筵前较技,仇天龙、宋一器早有预谋,纵然无洪姑娘事故发生,亦必不免。目的是对魔教以外宾客作示威运动,欲杀一做百,慑服群雄就范,预定己方硬手,就有冰心魔女在内,现见她突然向自己人叫阵,不由全感惊异,但是又不便明说,怕引起别人疑窦。宋一器暗中气恨,心想吕氏三道,如能挫挫她的傲气最好。
  三吕本对郝倩倩一手天魔剑有所顾忌,单打独斗决不是对手,刚才气忿中恨她为外人顶扛,把话说满,现在又不便反悔,兄弟三人决心用三元剑阵制她,闻言邪法师吕申故意答道:“郝姑娘叫阵,如何总是你们你们的,难道是向我兄弟三人同时叫阵不成?”
  郝倩倩傲冷笑道:“你们别臭美,也别绕圈子说话,干脆三个人一齐上,叫姑娘我省事。"三贼道一声遵命,三个人同时跃上,三柄剑从三个方向一齐刺来。冰心魔女喝一声来得好!皓腕微翻,单剑出手,一招雨打梨花,满身剑影,三吕劲力自卸,各按三元剑阵要诀,此攻彼守,乘虚蹈隙,像风车一样,剑不离冰心魔女要穴团团围住。
  郝倩倩人本美丽,又是一身艳装,宛如一只彩蝶在旋风中飞舞。斗到百十回合,双方半斤八两。
  恶灵官一旁着急,惟恐三吕战败,大损茅山威名,也不惜人言,藉着评论暗暗指点,果然三道剑阵越来越密,威力大见增强。
  郝姑娘心想魔帮人实在个个无耻,粉面气得铁青,下手更辣,无如女人体格究竟有先天弱点,不能持久,勉强继续维持了五十合,已险象环生,堪堪不敌之际,忽然一只白影飞进剑阵,轻喝:“暂停!”四人同时收剑注视,原来却是三吕的真正对象,第八席白衣书生出场了。
  只见他左手仍然把杯,右手一双牙筷上还钳着一只鸭头,气定神闲,从容微笑道:“你们这一场争斗,本是因我而起,假如现在郝姑娘失手,宰掉你们三个牛鼻子,别人永远只当我怕你们,同时我也要试一试你们这有导演的三元剑阵究竟如何!”随着又向郝倩倩道:“请恕我打断姑娘兴趣,亲算这笔欠账,失礼之处敬请原谅。”
  郝倩倩今日赴宴,第一眼见到这白衣美少年,崩溃了多少年的冰心就热了起来,简直打从心眼里爱起,自己也摸不清怎这等颠倒,甘愿违抗上级命令,拼命维护。现见他飞入斗场,轻松谐趣,毫未将吕氏三道放在眼中,而且无形中为自己解围,免了失败之羞。虽然认定不是强龙不出头丁但总担心他年轻不敌,闻言深情款款地看了他一眼道:“请不必客气,小妹遵命。”扭转娇躯退向一旁。
  三贼道早就不耐,郝倩倩一走,即同声喝道:“小狗亮兵刃!”
  少年书生将两手中所持的牙筷酒杯一幌道:“这就是我的兵器,而且我是惯玩狗熊,对付你们还要兵器,那太笑话了!”
  三吕肺都气炸了,大喝一声:“小狗找死!”三枝剑直刺过来,少年身形一幌,三吕眼睛一花,三枝剑不但落空,而且差一点兄弟对刺。三吕于是又重施剑阵,绕着少年疾走,组成一座剑墙,剑锋像雨点一样指向对方。
  无如少年毫不为意,有时单足点地,身躯随着剑阵疾转,反将三吕搅得头昏眼花,有时静立阵心,饮食酒肉,身子像泥敏一样,剑锋明明刺在身上,总是滑过,打了四五十招,尚未见他出手,魔帮全体个个看得心惊,侠义道宾客纷纷议论,看不出这文弱书生有这高的功力,一旁郝倩倩喜得眉开眼笑,洪玉华姑娘也喜见昨夜相救恩人出现。
  约莫一盏茶时分,少年筷上鸭头已吃得肉尽见骨,又似现出为难的神情笑道:“鸭头只有一个,狗熊倒有三只,这分配太难!太难!”忽然秀眉一扬道:“有了。”随见双手一扔,牙筷迎着三剑一夹,喝声撤手!说也奇怪,少年牙筷上整整齐齐夹着三柄利剑,三贼道全是满嘴流血,吕罔口中塞着一个鸭骨头,吕芒口中含着一只酒杯,吕申门牙脱落,酒和血兀自下流,而且目瞪口呆,额上满冒汗珠,分明是穴道被制。一时震得满厅鸦雀无声!
  又见少年筷头一扔,三枝利剑分飞向三个大厅抱柱,又劲又疾直没入柄,大厅被震得一阵幌动,随着一声长笑,各人耳膜欲裂,心神皆颤!同时巢湖三杰及青阳真人耳听传音:“务必监视魔帮贼人勿使漏网。”
  恶灵官褚元眼见三徒被制,心如刀割,本拟出场一拼,为徒复仇,即见这等声势,自忖功力相差太远,无异以卵击石,便只好缩头乌龟,静以观变。
  其他魔帮首要亦正各思对策,倒是飞龙帮主仇天龙身为主人,不便缄默,更欲挽回颓势,罗致这少年书生,心中打着如意算盘,身形慌忙起立拱手道:“天龙欣逢高人,恭瞻小侠绝技,不胜敬佩之至,洪姑娘事悉听尊命,且请入席,在下恭敬三杯。”
  少年且不答言,转面向洪玉华笑道:“三贼道已被我废去武功,姑娘心意如何?如欲报仇雪恨,尽可下手,现有飞龙帮作主。”
  洪玉华满面悲容,深深万福道:“承小侠搭救,难女粉身碎骨难报,吕罔吕申,既已废去武功,失去作恶工具,可以不计,吕罔和难女有不共戴天之仇,小女子意欲押回杭州,与淫妇共同沥血祭灵,不知能否邀准?”
  少年还未答言,恶灵官褚元急忙起立接口道:“还请洪小姐多多慈悲,劣徒为非作歹,罪有应得,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果一定要置于死地,恐怕江湖上道义说不过去吧?”
  少年书生一声轻笑道:“你也知道江湖上还有道义二字吗?我且问你,丹阳张善人一家二十余口,被人冒充官府拘捕杀害。金坛周武师拒绝入教,乱刀分尸,并且胁迫乡民纵徒行凶,是否合乎江湖道义?你身为一派之长,卖国害民无恶不作,我今天凭道义两个字主持公道!你要还我一个明白来!”
  魔帮诸恶及仇氏兄弟见少年越说越厉害,很显然是存心前来找事,目前已无法善了,除了擒住他别无他策!尤其恶灵官耳闻罪状,决心冒死一拼,暗运五雷追魂掌首先发难。当少年语音未落之际,突闻两声大喝,两股劲风,一热一冷,同一方向直罩下来,威势骇人,全厅俱震!直把站在少年近旁的冰心魔女吓得心神俱颤!
  就在她动念拼死救护,身形尚未出扑之际,忽又听一声巨响,不由心胆俱裂,一声:“小兄弟快走!”双掌连身飞挡上去,不料毫无阻力,一扑成空,只闻身侧有人唤道:“谢谢郝姑娘盛意。”定神一看,少年书生仍然笑盈盈地静立原地,却反是宋一器与恶灵官褚元各折一臂卧地不起,自己空自一场惊恐情急。立时又惊又喜,反羞得满面通红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原来少年书生当数说恶灵官褚元时,便见各匪首脸上阴晴不定,眼露凶光,就断定必有举动,好在他身具浩然罡气,至大至刚,纵然不动念,也会自然产生反震作用,而且对方所施的力道愈大,其反作用亦愈大,果然话刚说完,赤发阎罗宋一器突发五鬼阴风掌,恶灵官褚元亦施五雷追魂掌,双双袭来,全是拼命一击,用上十二成功力。
  赤发阎罗宋一器早就跃跃欲试,瞥见恶灵官褚元出手,立即以全身功力打出一五鬼阴风掌,见身前三尺处,一股绝大震力反击回来,连念头都未来得及转,右臂便被震断,穴道也同时受制,这才胆颤心裂,认识这少年有不可思议的功力。
  大厅上一片静寂,魔帮大小头目都吓得目瞪口呆,噤若寒蝉。侠义道群雄,亲见这少年书生,一招不到便制住两个魔帮高手。这等神奇艺术,实非尘世之人所应有。尤其是青阳真人,满心惊愧!一则是身为武当五老之一,素常自负功力深厚,目中无人,今日与这小少年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相差不可以道里计。一则是交友不慎,误信飞龙帮匪徒花言巧语,以假乱真,不听友人忠告,与之往还。
  同时一旁久立的洪玉华姑娘,经少年示意,亦从怀中取出一面竹牌,肃然高举过顶,大呼:“黄山天一老神仙令符到。”
  又见少年书生俊目突闪神光,向全厅一扫,接着朗声道:“小生此举,并非擅敢在各位前辈各位英雄之前卖弄微末之技,而是实非得己!第一洪姑娘身受迫害,必须有人主持公道。第二黄山天一老神仙令符屡被轻视,必需执法,第三小生尚有血海深仇必须了断!现洪姑娘之事已有结果,天一老神仙令符已经请出,请各位仔细辨认是否冒充伪造?”只见他又转身向起身恭立的仇氏三龙道:“令符是否伪造?”
  仇天龙赶紧接口恭答道:“果是老神仙信物,我兄弟一切敬听吩咐!并请大侠见示名讳?”
  少年书生突然面含悲忿喝道:“十年前亲携老神仙信物拜山,力闯三关的济仁堂司徒玉,你难道忘了不成?”
  仇氏三龙一闻此言,如五雷轰顶,心胆俱裂,登时面如土色,自知难逃,一死,拼斗徒然自找苦吃,赤发阎罗宋一器,恶灵官褚元就是榜样,为求万一生机,三十六着,走为上策,三兄弟一样心意,转身拔足就逃,但见司徒玉左手一挥,喝声:“狗贼给我站住。”
  三龙立时被一股劲风打中玄机穴,直立不动。四时,金山等花花如来法空,自知恶行素著,今日难逃劫难:也趁空飞身逃走。不料一旁冰心魔女郝倩倩,诚心脱离魔教,欲以事实表明心迹,并为心上人帮场,闪身拦住去路冷笑道:“和尚还未向主人辞行,哪能就走?”
  花花如来法空情急逃走,本来手中暗扣一把迷魂砂,现见郝倩倩居然叛教现身拦阻,不由思,喝声贱婢找死!一把迷魂砂迎面打过去。
  只怪冰心魔女郝倩倩站得太近,闪避不及,登时一股香气入鼻,晕倒下去,附近还波及好几个人同时迷倒,并且飞天夜叉韩新,也乘乱逃走,正与花花如来法空,先后纵到厅下。
  青阳真人与巢湖三杰见此情形,正欲纵身追截,又闻司徒玉一声断喝:“鼠辈敢尔!”相隔二十余丈,双手凭空向二贼一抓,但见花花如来法空与飞天夜叉韩新,一胖一瘦身躯,翻翻滚滚倒飞回司徒玉掌中,随见他将他们向地上一扔,又分别点了穴道。
  这等威势,大众几曾见过,一时震得逃的已不敢再逃,溜的也无法再溜,并且青阳真人,巢湖三杰,凤尾帮诸人,连洪玉华姑娘都出动分守出入途径。
  司徒玉处置二贼后,忽记起所带白金丝沉香扇有驱邪解毒功效,当下纵到冰心魔女郝倩倩身旁,抽出宝扇迎面三挥,一阵异香,果然郝倩倩立时醒转,于是连续将附近各人一一救醒。并立即又亮声向大众道:“各位请勿不安,今日之事,只除元凶大恶,绝不牵连无辜,并且对知过悔改者,一律不究既往,先请听小生宣布飞龙帮仇氏兄弟罪状。”
  司徒玉随将所闻而有实据的事实,如该帮假冒官军抢劫商船,为外帮魔走狗残杀同胞,长江两岸烧杀淫掳,挑拨离间武林同道,及自己十年前血仇,声泪俱下一一道出,并又数说魔帮认贼作父,口蜜腹剑,欺世害民种种恶行。大厅中顿时忿慨声、同情声、疾恶声、悔恨声,交织一片。
  突然又见冰心魔女俏生生起立,满面泪痕,把自己被骗入教,在惨无人道教规下和监视下,变成工具经过,及揭发亲见各种毫无人性,禽兽之行事实,并说魔帮唯一法宝是欺骗,所怕的是力量,只要大家团结起来,不受欺骗,以力量对力量,必能自保保人,正胜魔消,同时申言自己愿在司徒小侠领导之下,生死以之,以赎前愆等语。
  人性本善,昧良心,为非作恶之徒,除别有用心者外,大多系被引诱和欺骗所致,今司徒玉揭穿事实于前,冰心魔女郝倩倩现身说法于后,顿时飞龙帮徒众,受骗者憬悟,盲从者忏悔,一齐离席罗拜,高呼请司徒玉大侠宽宥,愿重新作人,抵御魔帮!其实中间也有许多人是同声附和。
  司徒玉不禁大喜,连忙答礼,并高声道:“各位请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能改过迁善的就是我司徒玉的好朋友,现仍入席,共商处置首恶和善后的办法。”随又面慰郝倩倩,转身趋向青阳真人一揖到地道:“道长德高望重,当前这事尚请裁夺。”
  青阳真人慌忙起身答礼,并喟然道:“小侠神仙中人,贫道今日得瞻丰采,亲睹神技,并承相救于危难,无限感佩!虽然小侠谦冲敬老,不耻下问,贫道实不敢当。”
  双方推让半天,还是同席巢湖三杰心感小侠谦以自牧,看重师门,认为这是给武当派添大面子,无上光荣,同时向青阳真人道:“司徒小侠盛意可感,师叔请不必固辞。”
  于是青阳真人又司徒玉道:“既如此,贫道就托大放肆,如有不逮之处,尚请小侠当面指正!”随即寿眉一扬,双目向全厅扫视一周,然后朗声道:“今日司徒小侠,剪除卖国贼,为社会除害,为武林申张正义,为江湖主持公道,并以事实证明魔帮罪行,邪正已经分明,只要是黄帝子孙,良心未泯,何去何从,当已有所抉择。同时适才亲见飞龙帮各位英雄深明大义,幡然悔改前非,弃邪归正,实感兴奋!不过今日之事,必须有公平了结,合理善后,才不负司徒小侠一番苦心孤指,和防止将后魔帮暗算,分化,各个击破之张本。愚见以为:第一罪大恶极之辈,如仇氏三龙、茅山四道、法空、韩新、宋一器必须处死,以为作恶者戒,而快人心,并告慰千百被害在天之灵!其余一体从宽不罪,以观后效。第二飞龙帮千人众,必须有人统率整顿,使各安生业,不致流离失所,以增强抵御魔帮实力,管见如斯,敬请司徒小侠及各位英雄赐教!”
  此议,立时博得满堂赞同声,司徒玉也连称道长处置合情合理,极为允当。同时又见高邮湖大寨主入云龙冯真起立道:“早先司徒大侠当头棒喝,现道长又一番晓谕,宽厚仁慈,纵是顽石,亦会点头,愚兄弟自是一千万个赞同,誓死追随名位前辈,与魔帮周旋到底。不过今日在场数百人,除飞龙帮外身附魔教,现在为威势所慑,口中不言,心存叵测,而且罪大恶极之辈还不乏人,因之愚见以为最好先行处置恶徒,清理现场再议善后。”说时目视风流羽士韩英。
  韩英自于九华艺成下山以后,因生性风流,而又奸狡凶滑,采花害命,无恶不作。并与魔帮勾结,任外三堂香主出卖师门,十年前无影女钟燕萍出山,就是为了搜拿这个恶徒,无如他狡猾异常,并善于逢迎拍马,九华派长老常为所惑,松筠老人痛恨万分!
  此次因日前于高邮湖附近采花作案,为冯真等发现,但因他功力高强,当场走脱,冯真弟兄追踪前来,欲藉飞龙帮大会群雄之际,一作理论,谁知该帮蛇鼠一窝,不但不理江湖道理,反以财利相诱,势焰相凌,欲使高邮湖群雄就范。
  冯真一行三人,自知不是敌手,准备虚与蛇委,混过仇天龙寿辰,回寨再作打算。不料司徒玉忽然现身,谈笑伤巨寇,举手震群魔,形势突然改观,又见他处置宽大,眼看淫贼见风转舵,即将漏网,故急继青阳真人之后,有此一说。
  风流羽士韩英也暗暗有他的算计,先见司徒玉武功高不可测,在场魔帮首要先后受制,胸中提心吊胆,后发现小侠身藏九华重宝白金丝沉香扇,又自料必与师门有关,甚至还是九华后辈,正盘算如何亮出招牌,拉拢关系,现见冯真目视自己,便乘机起立向司徒玉笑道:“不才九华韩英,适见司徒小侠藏师门至宝白金丝沉香扇,私料必与九华有深密渊源,不悉是哪位师尊门下,何以在山未能识荆?敬祈见告?”
  司徒玉一见这油头粉面中年人,一脸谄媚之容,二目闪烁不定,向自己套亲近,心中立生厌恶,即听他自报九华韩英,猛忆起松筠老人临行重托,于是立接口笑道:“兄弟确实与九华有极深渊源,但非九华门下,今日得遇韩兄,倒省我一番跋涉,因为贵派前辈松筠老人,曾有重托,谓韩兄罪恶如山,出卖师门,暗通魔帮外教,令我便宜行事,代为执法咧!”他说的话,虽然笑说从容,却是一句比一句严重,只喜得冯真暗庆上苍有眼,吓得风流羽士韩英,面如土色,心想松筠老人,为师门归隐已久老前辈,是上二代掌门师伯,素来嫉恶如仇,自己为避长老之一的无影,钟燕萍追索,就远避井冈多年,近年只当他们已死,才回江南,谁知今日晦星照命,偏偏碰到这个小煞星,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脱。好在他有曲能伸,闻言立即离席俯伏在地,高声认罪,敬请准予自新!只见司徒玉又笑道:“如按松筠老人之命,本应立即处死,不过适才老道长已有从宽发落之言,现在姑用贵派无极金刚指,追回九华艺术,暂饶一命!”随见他左手一扬,食中二指如捏剑诀,立有一丝劲风直射风流羽士,当时透骨打中玄机穴,功力全失。司徒玉又入云龙冯真道:“冯大哥刚才似对韩莫有不忿之色,当深悉其各种恶行,敢请代小弟将韩莫亲送九华掌门,并传松筠老人之命,不知能否见允?”
  高邮湖三寨主,慌忙同时恭立应诺,冯真并将来金陵原因表明一番。
  了结这宗故事,全厅人众又是一阵紧张,尤其是被制受伤各元凶巨恶,虽然身不动,口不能言,但心中都是明白死期将至,别看他们平时自充英雄好汉,杀人毫不眨眼,现在事到临头,那一副可怜怕死乞命神色,随着额上冷汗直流,真叫人看得作三日呕!
  稍顷,司徒玉又亮声向大众问道:“适才老道长和冯大寨主之议,诸位是否尚有另外高论?如无别议,小可即行遵命处置罪首?”他俊目向全厅扫视,只闻齐声赞同,毫无异议,当下缓步走向仇氏三龙,笑脸突现寒霜道:“狗贼还我双亲命来!”随着乾天浩然罡气运向右手食手,隔空向三龙一划,三颗头颅立即分离,又见他左掌凭空一抓一按,血淋淋头颅又全飞至盛放寿桃盘中,端端正正摆列。这种别致执法,神奇妙技,虽然大快人心,却看得千百只眼睛,几百张口,都瞪得雪亮忘记喊好,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司徒玉杀罢三龙,亲仇已雪大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转面拂开赤发阎罗宋一器穴道喝道:“暂饶你一条狗命,给我传语卫魔头,就说十年前他要杀以下酒的济仁堂司徒玉,要找他算清楚账。”
  赤发阎罗宋一器,凶威尽敛,腼腆地答道:“今日在下认栽,既承不杀,足感盛情,传话一定如命,并可代卫总帮主相约,明年元宵节,华山东峰,一清新旧总账,现在告辞了。”随着身形一纵,出庄绝尘而去。
  在场群雄,眼见小侠此举,多半不以为然,认为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殊不知司徒玉别有深意,目的是擒贼王,引狼上钩,至少使魔帮目前知所敛迹。
  接着又将恶灵官褚元,花花如来法空、飞天夜叉韩新各点死穴。吕氏三道,依洪姑娘所请,除恶法师吕罔由其押回杭州自行处置外,善法师吕芒、邪法师吕申武功皆失,如同常人,当堂告诫几句遣走,并面谕飞龙帮在场各舵主,立即抚帮众,点查财物,移埋贼尸,听候整顿。宾客中如有不愿共议善后者,亦可即时离去,顿时正胜邪消,欢腾四座,各人笑口常开,司徒玉忙得团团直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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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17 07:25:23 | 显示全部楼层
  且说鳄鱼港飞龙帮总舵,一场寿酒化作鸿门宴,结果正胜邪消,司徒玉将元凶首恶一一发落完毕,立时又重整杯盘,开议善后,大家一致对金陵地当要冲,认为重要,而且飞龙帮原有数千人众不容忽视,惟整顿人选问题,颇费周章,司徒玉拟请巢湖帮移驻八卦洲,巢湖三杰坚持凤尾帮陶帮主有雄才大略,可膺重任,并且太湖两山八寨总舵主小霸王李广提议,请司徒玉侠为七湖三江一岛十三帮盟主,立博全体赞同,满厅欢呼!尤其是青阳真人和冰心魔女郝倩倩特别起劲。
  司徒玉急得俊眼通红,团团作揖固辞,无如众人甚至有离席下跪,催请应诺。迫得司徒玉急中生智,高声呼道:“小弟已有道理,请各位听我一言。”于是力陈身负师门重任,不便久居一地,只要大义所至,自己愿随时听候差遣,并提议金陵重地,附议巢湖三杰所提,由凤尾帮陶帮主移舵坐镇,请冰心魔女郝姑娘副之,七湖三江一岛十三帮盟主,请凤尾帮陶帮主,巢湖帮金本恭大哥,太湖李总舵主轮流任之,每年今日为交接之期,以黄山天一老神仙竹令符为信物,并请青阳真人与大力金刚赛关羽张存义老英雄全力匡助,采石矶以上,江南江北悉请巢湖帮负责。
  一番意见合情合理,公平允当,颇有大将之风。大家不便强其所难,再为相迫。内中只急坏一个翻江龙女陶小凤,满面飞红,情急越众高呼:“玉弟不可!我不能接受!”一时满厅群雄,大为惊愕!除少数人外,原本只当她是一个无名后起之秀,现见她虽然儒生打扮,却特别显着玉貌朱颜,娇体欲滴,倜傥风流,别有一番妩媚神态,于是都恍然醒悟,原来大名鼎鼎的凤尾帮主,翻江龙女陶小凤,今日是女扮男装到此,尤其是冰心魔女郝倩倩,眼见她与心上人称呼亲热,立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翻江龙女陶小凤为何这等情急失仪呢?原来她单恋司徒玉,决心摆脱凤尾帮,免为帮务所累,不计一切,追随小侠左右。同时为恐神茶谷徐氏姐妹将来对小侠有所误会,不惜自甘卑下,亲作血泪交流缠绵悱恻万言书,自请为徐氏二姐妹奴婢,密派专人送往黄山,此次前来金陵,即已求得陶母允准,今日赴宴,因对心上人绝世武功怀有信心,认为群魔不堪一击,始终从容旁观,不惹人注意,虽在冰心魔女郝倩倩起义舍命维护小侠之际,不免激起情海微波,但瞬息即行平复,反觉郝倩倩美体如花,人甚投缘,且和自己一样痴心甘为情死,同病相怜!后见司徒玉果如所料,谈笑残群魔,并且受全体尊敬拥戴,不禁心花怒放,比别人敬爱自己还来得高兴!谁知临了还来个金陵飞龙帮整顿,和什么盟主落在自己头上,硬生生地要把自己计划打破,哪能不急?
  当下司徒玉笑问凤姐姐有何高见?并向群雄介绍陶帮主,立时又是一阵欢呼,虽然陶小凤急编一些理由推卸,但无如众意难回,事成定局,越推辞越引起群雄鼓掌欢呼,只恨得她狠狠地瞪了司徒玉一眼归座,并且拉过冰心魔女郝倩倩娓娓细谈。
  善后事了,司徒玉又托群雄代访胞妹司徒芳,并对洪姑娘缺少江湖经验,押解恶法师回杭颇不放心,面请冰心魔女郝倩倩护送,回程并赴崇明岛一行,劝慰飞天夜叉所属,就便加以整顿。
  单说洪玉华姑娘,经过这番凶险,死里逃生,也曾遇如许高人,亲仇得报,心感小侠恩同再造,暗暗死心眼也打定主意,什么主意呢?女孩儿家心思,说穿了,还不是以身相报。但洪姑娘颇也识相,自知司徒玉天人,不敢有过高希望,自从翻江龙女陶小凤,泄漏行藏,又亲见其与司徒玉亲密之状,立即警觉,前往一百般奉承,登时三女搅在一起,像扭股糖般的不得开交。
  席间太湖总舵主小霸王李广,恭请司徒玉前往太湖一游,小侠也应允此间事了,前往拜山大家聚至『日落西山,小侠首先告辞,说要出城扫墓。
  这时群雄对司徒玉都敬若神明,曲意相交,谁都希望叨这份情谊,以表敬意,当时轰然一声,全体都要随往,司徒玉一再辞谢,还是青阳真人解围,认定推派代表,由赛关羽大力金刚张存义、青阳道长、小霸王李广随同前往公祭,但三位姑娘说什么非去不行。结果赛关羽改为留同巢湖三杰处理飞龙帮善后。一行六人,三男三女,携带三龙首级,乘快艇直放下关,并于凤尾帮快艇中取出刘旺,约莫初更过后,便到达栖霞山。
  栖霞山红叶坡,本是静僻处所,除初春深秋外甚少游人,不过今日却是例外,二更不到,天空中挂着一弯新月,繁星点点,轻风微微,一座大白石坡前,陈列着四个血淋淋人头,俯伏着七八个男女,阵阵蛙鼓,伴和着一个白衣少年哀哀欲绝!不消说,这是司徒玉等在杀仇祭灵。请想司徒玉十年卧薪尝胆,一朝活捉仇人,虽然沥血灵前,也不能唤醒地下长眠的父母,抚今追昔,举目无亲,怎不叫他痛断肝肠,声嘶欲竭?
  三女一旁陪泪,也各触动自己情怀,放声痛哭!只难坏了随来同祭的青阳道长和小霸王李广,目睹这种凄惨情景,劝又不是,不劝又不是,虽然连声催请小侠节哀,可是对三女是毫无办法,好不容易一直到四更天气,四人才勉强收泪,大家回下关招商栈安息。
  翌日一早,司徒玉为念源盛杂货店张老夫妇云天高谊,及欲一亲家门故土,当时请大家回鳄鱼港,自己独自进城探亲,谁知青阳真人与小霸王李广都是性情中人,一闻此言,坚决认为这种大义千秋之人,不能不一拜见!三女更是不必再说,于是又是一行六人乘马车前赴鼓楼。
  鼓楼景物依然,只是济仁堂旧址仍是一片空地,对街源盛杂货店依然如昔。二辆马车停到门前,张老夫妇白发盈巅,坐在柜台后,还道是生意上门,不料一行下车男女六人,突然一个白衣少年越众超前,熟悉地走进柜台内,扑上前跪下,抱着张老夫妇膝头,泪如雨下,哽噎道:“张伯伯!张伯母!玉儿回来了。”
  老夫妇睁大了昏花的老眼,惊诧地直视,听到后半句“玉儿回来了”,忽然老泪盈眶,抢着把司徒玉抱得紧紧的,颤巍巍地道:“真是玉儿吗?老天有眼,我总算能看到你长大成人回家了!”
  这时青阳道长首先入内稽首道:“敬闻老人家义薄云天,贫道无限敬仰,特来拜见。”随着小霸王李广、陶姑娘、郝姑娘、洪姑娘都趋前拜见,司徒玉一一介绍,二位老人家赶忙还礼不迭,连声请入后堂,并命小伙计马上上门暂停营业,去会宾楼叫一桌上等酒席立刻送来。
  宾主就坐,老夫妻今日有说不尽的高兴,脸上笑容一直没有平复过,不断地看看司徒玉,又端详着三女,三女被看得双颊飞霞,低头不语。司徒玉又悄悄地告诉二老,大仇已报及昨夜祭灵情形,并说明自己欲报恩德,奉养终生!二位老人家慌忙离府向上苍叩首,感谢皇天有眼,同时又是一阵伤感!并对司徒玉奉养之意,极力辞谢,申言身受司徒大夫救命之恩,以往些许小事,实未能图报万一,怎敢当终生奉养之谢?
  一旁洪玉华姑娘忽动灵机,拉过陶郝二姑她暗中相商,谓自己父亲双亡,无依无靠,又身受、司徒小侠大恩,拟认张老夫妇为义父母,一则可替小惨报恩,再则自己也有依靠,不知道可使得?郝倩倩也有同感。
  陶姑娘因有老母在堂,不便相认,闻言大为赞同,并代向二老启齿道:“二位老人家,你看我这两位姐姐可还不差?”
  说时并笑指着郝倩倩与洪玉华,张老婆婆答道:“三位姑娘都像下凡的仙女,要说不好,那真是罪过。”
  陶小凤又笑道:“她两人都是父母双亡,孤苦无依,想认二位老人家为义父母,不知道您肯要不肯要?”
  张老夫妇神魂梦想儿女半生,一闻有人要认自己为义父母,而且是一双花朵般的姑娘,哪能不喜,只管嘴里连称:“怕不折杀我们老骨头?”但是口却笑得合不拢来,脸上显露出一副慈祥企求神色。青阳真人、小霸王李广,和司徒玉都一致鼓掌。
  陶姑娘立即超前扶二老正中并坐,郝倩倩、洪玉华双双盈盈起立,上前插烛也似地大拜八拜,娇滴滴地连呼爹娘。
  张老夫妇一生的梦想,临老实现,突然天上掉下来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平常听到人有儿女喊爹娘就心痛,今天居然自己也有人叫爹娘,这一份欢喜,恍疑作梦,高兴得老泪频挥,急忙一人抱住一个,直喊:“乖儿,老生受你们的了,地上凉,快起来。”
  同时青阳道长,小霸王李广、司徒玉、陶小凤又同声致贺,老人慌忙答礼,连称“托各位福庇”。
  会宾楼酒席已经送到,郝洪二女登时以主人身份忙着代二老招待客人,犹如穿花蝴蝶,二老看得眉开眼笑。席间洪姑娘又提议变卖杭州家产前来金陵,重建济仁堂医馆,聘请名医应诊,施医并且施药,源盛杂货店从今歇业,不用再开,老人家应从此多享享清福。小霸王李广立刻首先赞同,并愿先捐纹银一万两,以为基金,陶小凤和青阳真长也各慨捐五千。一时把司徒玉感动得双泪交流,起立向大家深深致谢!并对洪姑娘才干和设想周到,以及挖空心思间接向自己报恩,万分感佩!
  大家又议起医馆由洪姑娘主持其事,名医先由司徒玉请人,一俟洪姑娘由杭州回转,即行动工。
  这一场酒直吃得宾主非常愉快,和昨日腥风血雨不大相同,席散不久,青阳道长与小霸王李广即行告别,陶姑娘也依依不舍回鳄鱼港整理飞龙帮,只剩下司徒玉与郝洪二女,立时母女回房,安排宿处,并有说不尽的倾诉和长谈,司徒玉也与张老详叙十年经过,这里且不谈他们千言万语互诉衷肠,暂掉转笔头,补叙一叙冰心魔女郝倩倩出身来历。
  常州卧龙桥畔有一所大户人家,主人郝守义,原是太极门中仅存的老武师,五十岁封剑归隐,膝下仅有一女,闺女倩倩,十二年前,原配去世,续弦唐氏本是倦厌风尘绳妓,倒也安份贤淑,只是带来一个十余岁油瓶儿子,混名小黑头,顽劣浮滑。
  十年前郝老武师因染时疫仙逝,只留下唐氏独抚遗孤。家私富有,唐氏对亲子继女又全是一般看待,毫无亲疏之分,本可教养子女成人,安度余年,谁知老武师死后不久,来了一个唐氏前在风尘中的师叔,人称辣手魔娘。是时辣手魔娘正值病中,唐氏不得不尽一分晚辈之礼,调治奉养。但唐氏深悉其过去恶行,时时警惕自己,抱着敬鬼神而远之态度,希望她病愈即走。
  辣手魔娘眼见郝家偌大遗产,即已心动,但因师侄女对自己恭谨有余,而亲热不足,并似存有戒心,于是病后,专一讨好郝倩倩。人性总是阿私所好,自己亲娘不管怎样责骂,都觉得是好的,爱自己的,而继母就不然,尽管她把心都挖给继女,但结果的反应,是正当管束被看成虐待,温柔体贴被认为假心假意,做给人看,天下继母,一百个就是一百个难当!
  唐氏和郝倩倩就是这样,尤其郝倩倩小孩儿家,亲娘死去未久,怀念慈母,对继娘百般慈爱,都毫不领情,而且反有恶感,这种成见,小心灵上本已根深蒂固,哪经得起辣手魔娘千般示好,百般挑拨,而且倩倩酷爱武功,老父本已从幼加以传授,略有小成,今日又见辣手魔娘武功卓绝,一手秘传天魔剑,端的出神入化,一个是蓄意相诱,一个是心切技艺,一拍即合,密切得像亲母女,对继母更加仇视。
  辣手魔娘从此便以主人亲骨肉要挟唐氏,喧宾夺主,为所欲为,并招朋引类,把郝家变成一个蛇鼠之窝,唐氏饮泣吞声,毫无办法!
  一幌五六年过去,倩倩长得亭亭玉立,娇体如花,并且已得辣手魔娘真传,功力已不等闲。辣手魔娘又花言巧语,以青年人所好打动其心,引入魔教,并且利用她的姿色,引诱善良。
  郝姑娘虽然无世故经验,易为辣手魔娘及魔教匪贼颠倒黑白所惑,但自己却守身如玉,绝不让人侵犯,并且眼界很高,尽管拜倒石榴裙下者如潮如水,但她都不屑一顾,有时甚至不惜以死相拼!这种心志,从常理看,是一种美德,正应为人所敬。却不料郝倩倩为了保持这个美德,险些闹得身败名裂。因为魔帮诡诈异常,利用别人无孔不入,如果你有恶性,他便扩大你的恶性,如果你有善念,他也有办法颠倒你的善念加以利用,对郝倩倩贞节特点,制成许多圈套,一方面造成机会,使她不自觉以色相示人,引诱所要勾引的人。如果你上钩,任其宰割便罢,否则就向郝姑娘搬弄是非,说某人如何对她侮辱,唆使郝倩倩中以杀害。另一方面宣传郝倩倩小姑沼处本无郎,急待择偶,让人入赘,以致使郝倩倩理直气壮地造成许多罪孽!同时郝家油瓶小黑头,年事日长,天生坏胚子,毫无人性,日对佳人,神驰梦想已久,辣手魔娘为去眼中钉唐氏,于唆使郝姑娘不遂后,便把握小黑头单恋弱点,托言姑娘不爱他,完全是因为心恨继母,假如你能替姑娘拔此眼中钉,好事就十拿九稳。
  小黑头色令智昏,丧尽天良,便把亲母毒害。不想姑娘人情世故随着年龄日增,虽然与继母不和,但自问,继母对自己实无恶意,就在逐渐成见转变之际,突见小黑头逆伦杀母,不由痛恨已极,当时将小黑头杀死,弃家与辣手魔娘闯荡江湖。其实郝家家资早已空无所有,早为魔帮偷暗运殆尽,连辣手魔想一安度余年之资,都不可得。
  数年来,郝倩倩历受教规束缚,高手监视,毫无个人自由,充当工具,但对魔帮黑幕已完全认清,更对灭绝人性,禽兽不如行为,深恶痛恨,加之辣手魔娘,年前旧病复发,辗转床第数月,魔帮见其已无利用价值弃置不顾之时,死前天良发现,才向郝姑娘尽泄秘密,并嘱遇机弃邪归正等语!
  郝姑娘家破人亡,孑然一身,正日夜焦思如何脱教?不想应邀而来金陵飞龙帮,邂逅司徒玉,一见钟情,一颗不轻献人的芳心,竟牢牢击在了小侠身上,这也不知道是司徒玉有一股什么魔力,还是前缘早定,使她甘为情死,毅然起义反正!
  虽然后来从翻江龙女陶小凤口中,得悉司徒玉身世及已订有两房妻室,仍毫不灰心,并且她痴得可怜,认为自己根本配不上他,只希望能常得司徒玉青睐,让自己终生长随左右便足矣,连姬妾之列也不存奢望!
  她一身之外,举目无亲,昨夜因司徒玉扫墓,触动愁怀,伤心欲绝!今闻洪玉华提议拜认张老夫妇为义父母,心中不由十分高兴,并且佩服洪姑娘聪明颖慧,想得周到,从此身有依靠,同时司徒玉也必能推情另眼相看,这份喜悦,的确难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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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3 16:26:4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日源盛杂货店,喜气洋洋,欢腾四室,两老慈爱绵绵,二女笑语如珠,司徒玉亦心怀愉悦,夜间晚餐,团团围坐,似家宴又像团圆宴,洪姑娘小鸟依人,郝倩倩大姐风度,谈笑生风妙语解颐。说身份,后来居上,司徒玉十多年友谊,反变成客人,两位姑娘故意放刁,这个向客人敬酒,那个向客人挟菜,司徒玉应接不暇,两老乐得哈哈大笑。
  翌日,二女起程赴杭,司徒玉独逛金陵名胜,信步走来,不觉又到了夫子庙,明月轩在望,楼阁依然,十年前一场风波,宛如昨日,跟师兄凭栏把酒神态,亦记忆犹新。他不愿再登楼触景伤怀,便转身向庙内走去,心想到大成殿瞻仰瞻仰至圣先贤遗像,倒也不虚此行。于是背着手,慢慢踱着方步,摆出一副时下书生模样,直向大成殿走进。抬头观看,今日大殿已焕然一新,一改往日冷落气氛,正有许多人在明伦堂高谈阔论,并有人低头苦思,似在寻章觅句。这里百分之百都是读书人,没有一个贩夫走卒,正中高坐一个道貌岸然老者,白发银须,令人一见便肃然起敬!司徒玉踱到人众中,才明白大家是在商议构思大殿两旁楹联,忽见一位满身华服书生拍手道:“有了!”随听他高吟道:“删诗书、制礼乐、集文学大成,游列国、行仁道、乘浮槎于海。”
  大家都严肃地睁着眼睛,洗耳恭听。司徒玉不觉听得叶哧一笑,高坐老者听那书生朗诵,不住摇头,偶见新来一个俊秀小书生发笑,不禁双目注视,向司徒玉亮声道:“这位小朋友,想是已有佳作,不妨提出来大家切磋切磋?”
  司徒玉闻言,长揖一礼道:“学生怎敢放肆,有亵高明。”
  老者笑道:“大家都是斯文一脉,不必客气。”
  司徒玉接口答道:“学生管见,上联是“定静安虑得”,下联是“危微精一中”十字,敬请老先生指教!”
  老者突然双掌一拍案头,满面立见惊喜之容,起身拱手道:“请上坐,真是了不得,后生可畏,老夫领教了!”
  司徒玉慌忙逊谢,又一揖方坐下。
  老人又朗声向大众道:“各位别看轻这位小朋友所说的短短十个字,其实儒家学说,全部精义尽在其中矣!上联是撷取大学之道,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下联是道出中庸要旨: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拿来作大成殿楹联,是再切合中肯没有了。”
  一时全堂老少通儒学者,都用一副惊讶钦佩眼光注视司徒玉,并随着一阵鼓掌。老者又转向司徒玉道:“老夫金城,忝掌两江学教,还请小朋友见告名姓?”
  司徒玉不想这位老人,就是闻名已久的经学大师,现任学台大人。赶紧起立恭答道:“学生司徒玉,为本城前济仁堂医馆司徒大夫之后,游学方回,今日不知大人在此,未能回避,擅闯明伦堂,请大人恕罪!”
  金学台哈哈大笑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这倒是老夫失敬,你何罪之有。”随着又是一阵经史问对,谁知老人愈听愈讶,愈问愈对劲,后来干脆紧握着司徒玉双手,不停地摇幌叹道:“七步,八斗不过耳闻,今日老夫亲见,实在是生平快事!如承不弃老悖,愿结一忘年之交,不知可否?”
  说时一脸诚挚渴望之色,司徒玉急忙起立,垂手答道:“承大人不以孺子为不可教,谨愿执弟子之礼,以便常聆教诲。”
  随着离座下拜,只乐得金学台又呵呵大笑,大众也凑趣恭贺学台大人收得好学生。金大人立即宣布:“六月六日,大殿装修完毕之日,由已出资备酒,大会金陵群英。”一时欢呼不绝。
  接着,金大人又命取来早先预备的纸笔,请司徒玉当场将楹联写好,司徒玉固辞不果,只好奋笔直书,但见他运笔如龙飞凤舞,字字铁划银钩,笔力万钧,力透纸背,顿时写的人还从容,倒是看的人吃力,惊得气都透不出来。
  这可又喜坏了金大人,并且喜极而叹!心想自己四十年练字工夫,满朝文武,都敬为名家,如果和这位小书生一比,简直相差甚远!
  他素本爱才,今日一见司徒玉骨秀神清,体姿俊逸,谈吐文雅,学贯天人,直喜得以为文星降世,不世奇才!其余众人,有的是通儒宿学,也有的是附庸风雅之辈,有实学的人,目睹真才,固然心悦诚服,急思攀交,附庸风雅之流,亲见学台大人都对这少年倾倒,更是欲一交接为荣!
  先前念楹联的华服书生,乃现任两江总督之子傅经,虽然胸中尚无实学,但为人却坦诚豪爽,毫不以司徒玉适才见笑为怪,反恭请金大人介绍请益。
  一时司徒玉像是被大家捧到的凤凰,团团应接不暇!有顷金大人宣布今日散会,并立意携司徒玉回衙留饭。傅公子亦坚约明日移玉总督府盘桓,盛情难却,司徒玉只得应承。
  学台本是一个清闲职位,衙门当然是人少政轻,加之金大人仅有夫人小姐随任,人口无多,更见清幽脱俗,金学台一直将司徒玉引到后衙,但见东壁图书,西林翰墨,古朴典雅,几净窗明,并有廊前数本幽兰,清香扑鼻,看布置绝不像一个官府人家,倒如同山林隐士。司徒玉暗暗赞赏,金大人侧顾笑问道:“寒舍颇不俗吗?”
  司徒玉接口笑道:“贵府不像人间富贵家,倒似天上神仙府!拔俗高超,清标宛如风范,学生进门,便闻书卷香咧!”
  金学台又乐得呵呵大笑,连称:“过奖!过奖!”
  入厅师生坐定,使女献上茶来,金大人请司徒玉稍坐,托言入内更衣,好像年轻了几十岁,满面带着不曾有的笑容,急急忙忙进入内堂。
  夫人小姐接着,都惊异老爷这份寻常少见的快乐!爱女书凤笑问道:“爸爸今日有何喜事?”
  金大人哈哈大笑,没头没脑地道:“真是天上文星,人间麟凤!潘安之貌不足奇,子建之才不足比!凤儿倒逢着敌手了!”
  金小姐睁着两只秋水般大眼睛,听着这无头无尾的话,不由卟吃一笑,老夫人笑说:“请老爷讲清楚点,让我们听听。”
  金大人捋着银须,又是一阵呵呵大笑,把今日奇遇详细道出,并说特意留饭,请夫人爱女见见。
  母女二人虽然素信老爷眼力不差,但总有些怀疑过甚其辞,也急欲一见,以明真假?于是立时吩咐下人备席,并请老爷回前厅招待客人。
  说也可笑,金大人本是回后堂更衣,如今他乐昏了头,依然前装而出,见了司徒玉,连说怠慢贤契,务请原谅!司徒玉正浏览满室琳琅,暗赞果然名不虚传,闻言赶紧答道:“大人请勿客气,学生欲拜见师母,不知可否?”
  金大人笑道:“拙荆和小女亦欲一瞻风采,如此我们到后堂再叙。”接着便自己前行,司徒玉后随,一迳向后堂走来,夫人小姐已使女之报,整装相候。
  司徒玉一进入后堂,便见一位慈眉凤目五十许老夫人,容装淡雅,酷似自己亲娘,中立相待,背后侧立一个十七八妙龄少女,正如曹子建洛神赋中所说:“稼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束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连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严辅承权。”较之琼璜二女、陶小凤、洪玉华,别有一番清丽逼人,不着人间烟火神韵,不由呆了一呆,急忙在金大人介绍之下,向老夫人拜倒。
  这里母女二人,亦为司徒玉绝世丰标所摄,看得发呆,在她们心目中,这少年,人如玉树临风,形比祥麟威凤,目若朗星,瞳如点漆,鼻如垂胆,唇若涂脂,无一不俊,无一不美,并且英风逼人,豪气干云。
  老夫人越看越爱,金小姐心头如小鹿乱撞,还是老夫人答礼亮声道:“司徒公子果是人间仙品,无怪老爷如获至宝,欢慰平生,快请起来常礼相见,如承不弃寒门,但愿能移玉久住?”
  司徒玉连声称谢,起立又与书凤小姐平礼相见。
  大家坐定,老夫人又详细展问邦族,司徒玉说到母亲为桐城钱门时,老夫人不禁细细追问闺名年貌,未待司徒玉答完,便热泪盈眶,一把拉住司徒玉道:“孩子,你曾否听令堂说过,她有一位胞姊慧华,远嫁中州?”
  司徒玉俊目含泪答道:“果曾说过,只是山遥路远,不知姨丈姓名,无由查访。家母每以外家无人,仅此亲姊,常怀悲切!小侄不敢动问老夫人何由得悉?”
  老夫人已泪如雨下,抱住司徒玉抽噎道:“老身就是你那亲姨母呀!不知令堂可好?”
  司徒玉乍见亲人,追怀慈母,突然扑地跪下,抱住老夫人双膝,放声大哭!诉说父母死难经过,老夫人越发搂紧他,大放悲声,连一旁书凤小姐也悲戚不己!还是金大人劝慰道:“今日正是重逢之喜,死者不可复生,请贤侄与夫人节哀!”好容易三人收泪,司徒玉又重新参拜姨父姨母,表兄妹亦重新叙礼。
  一会晚宴筵开,金大人与夫人上坐,表兄妹两旁相陪,使女提壶敬酒,老夫妻眼看一对璧人,乐不可及。
  书凤小姐先闻表哥学究天人,倒是有意筵前问难,司徒玉自从认亲后,已毫无拘束,口若悬河,问的人愈问愈刁钻,答的人越答越妙绝,上自诸子百家,下至天文地理,司徒玉对答如流,议论高超。
  书凤小姐芳心称许,尽管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口头上仍继续请教,索性将幼得异人所授,自己认为绝世之学岐黄、音韵等提出相难。谁知司徒玉不但犹如宿学,而且点出许多自己穷年累月,难以悟解的诀窍。
  一旁听得金大人呵呵大笑道:“我们的不栉进士江郎才尽了,还不赶快拜师?”
  老夫人更是喜欢这位侄儿才貌双绝!书凤小姐虽然娇羞欲滴,满面红霞,闻老父之言,当真盈盈起立,向司徒玉万福道:“玉哥端的学究天人,才华绝世,望不吝训诲,使小妹常得教益是幸!”
  司徒玉慌忙还礼道:“表妹锦心绣口,胸罗万象,愚兄谨受教!”两个小的你恭维我,我恭维你,二位老的互相目视而笑,乐不可支!
  席散后,书房品茗,相对倾谈,金大人以为司徒玉盖世奇才,不应埋没,取功名必如拾芥,应从正途博一个腰金带紫,光宗耀祖。
  司徒玉却道:“志在山林,不欲求仕,但愿宏扬儒道,救世救人。”
  书凤小姐亦言好官难做,反不如以一个在野之身,为社会尽一份力量。金大人本就是个不拿权的闲官,对侄儿的话自然赞成。
  谈到重建济仁堂医馆之事,书凤小姐特别饶有兴趣,她请父母及表哥准她随同参赞,必要时亲自应诊。司徒玉极力称谢,金大人和老夫人点头赞成,金大人并承搅觅人之责,同时申言愿请同解囊相助。
  谈话间金老夫人瞥见架上瑶琴,欲令爱女一显绝技,笑说:“凤儿久不操琴,何不一娱佳宾?”
  书凤小姐笑答:“表哥高明在前,凤儿怎敢献丑!”
  司徒玉也一叠声催请,书凤小姐不得已,才款款的取过瑶琴,添香端坐,一双玉手,熟练的调整琴弦,俄而响玉叮当,清音乍起,调寄霓裳羽衣之曲,确是不同凡响,琴技已入化境。
  一曲既终,司徒玉首先鼓掌赞美,二老亦含笑称许,不料书凤小姐却起身向司徒玉一福道:“小妹已经献丑,愿聆玉哥绝技,敬祈勿却是幸!”
  司徒玉一边答礼,一面力称珠玉在前,不敢有污清听。无如大家固请,只得就书凤小姐原位坐定,澄神定虑,抚出九天玄音中一段瑶池献寿之曲,瞬间满室生春,犹如花雨缤纷。
  书凤小姐听了顿觉清音入耳,心旷神怡,周身轻松,如饮琼药,一颗愉悦芳心,若非极力按捺,直欲随音翩翩起舞。并见宿鸟闻声齐集,窗前室顶,交相翔舞和鸣。听得全家老少三人,如醉如痴,连奏完多时,也不自觉,仍怔怔地倾听。还是司徒玉连称献丑,才惊醒大家。
  金大人一声长叹道:“老夫自幼亦雅好音律,帝都亦不乏国手,生平所闻,如凤儿者已不多见,而如贤侄所奏,实功参造化,技役人禽,古人吹箫引凤之言,不我欺也!”书凤小姐更是惊为仙音,决心从表哥学琴。自此司徒玉下榻学台衙门。
  源盛杂货店张氏二老,和翻江龙女陶小凤,闻悉衡文遇亲,都替他十分欢喜不提。
  翌日司徒玉应傅公子之约,下午去总督府求见,衙内早有公子留话,见名刺飞报入内,傅公子倒履相迎,十分高兴。惟恐司徒玉不喜俗人,特于内室小花厅备酒,除留两名绝色使女照料外,别无他人。
  二人对酌清谈,非常投机,傅公子毫无稚气,对司徒玉倾倒备至。司徒玉也喜他豪迈率真,坦诚友好,酒吃到二更,又移坐花间品茗,互相正谈得有趣时,忽然司徒玉笑道:“傅兄,我变个空中飞人戏法让你看。”但见他随手折取几段兰叶,分向左侧二三十丈外的高楼,及前面古槐上一挥,突然楼上和树顶凭空掉下两个背插长剑的黑衣汉。登时侍女惊得一声尖叫,傅公子也高喊有贼。司徒玉连忙止住道:“傅兄不必惶恐,亦勿惊动总督大人,且命护院将人擒来,小弟自有道理。”
  傅公子神魂一定,恍悟司徒玉适才摘叶飞花,凭空打下这两条大汉,岂不正是一个身怀绝技奇人!这一份惊喜,较之孔庙初见时更为高兴,连忙拱手相谢道:“小弟遵命!吾兄文才盖世,武学超群,今日舍下无端闹贼,若非相助,实不堪设想!”随命使女唤来护院,将二贼拖到花厅。当时护院武师陈大龙,高天啸声而来,恨二贼差一点摔掉他们饭碗,一阵拳足交加。但二贼全有一身横练功夫,哼都不哼一声,并且大声喝骂二武师狗仗人势等语……惟四肢麻木不能逃走,只好任由陈高二人拖到花厅。
  傅公子一见气冲斗牛,大喝:“狗贼不睁眼睛,擅敢目无国法,夜闯总督府,意欲何为?何人主使?从实供来?”
  二贼也怪眼一翻喝道:“小子别得理不让人,老子昆山二义,紫禁城都曾闯过,何况你这个小小总督府,今日受人暗算认栽,杀副任便!”
  一旁司徒玉,安详地踱到二贼跟前,微笑道:“二位颇像个英雄硬汉,要怎样才说实话呢?”
  其中一贼,原在古槐树上,见过这位小书生,自己兄弟二人穴道同时被制,除了曾听他说要变空中飞人戏法,和双手一挥外,别无其他迹象,怎么想也不相信这样一个文弱小书生能摘叶伤人,隔空打穴,于是答道:“如果要我们说实话,除非有真功夫让我弟兄心服。”
  司徒玉笑道:“一言为定,我先让你们起来再说。”随着向二贼各踢了一脚,穴道立解,二贼起立,怔怔地看着司徒玉,面上露上一副又惊又疑神情。
  陈高二武师立即紧张地戒备,暗骂这位小书生冒失,但因为是公子好友,又不敢插言。只见司徒玉又从容地笑道:“二位要怎样比法,都总着我来。”
  二贼忽然对看了一眼,突的同声大喝道:“接招!”
  一个是单掌开碑,一个是毒龙探爪,两股掌风,一齐向司徒玉袭来,司徒玉喝声:“好!”不退反进,身形一幌,硬从掌风间隙中像一只泥辙滑到二贼身后。二贼一招落空,见敌人闪到身后,大吃一惊,赶紧一个使犀牛望月,一个用倒打金钟,返身进招。不料敌人忽然像自己影子一样,总是忽左忽右,紧贴在二人身后,犹如附骨之蛆,任你怎样窜高逐低,翻翻滚滚,都摆脱不了,只闹得二贼额头汗如黄豆般大直滚。看得陈高二位武师惊服得遇高人!傅公子欢忻鼓舞,自不用说。
  二贼突然想到一着巧招,心想我兄弟都有金钟罩护身,二人背对背一夹,不但可以解围,而且任你铁打身躯也定死必伤。二人都是一样心思,一使眼色,相距七八尺远,突的相互一靠,不料中间宛如隔了一座铜墙,始终靠不拢来,并闻身后敌人发话道:“二位硬汉,如果再不服输,小生便要得罪了?”
  二人牙根一咬,拼力作最后一撞,不料忽然阻止毫无,相互撞得头脑发昏,并且穴道又被制住,两个身体粘在一起,活像一个双面人,瞪眼直立,一动也不能动!又见小书生气定神闲地笑道:“如何?该说实话了吧?”
  二贼本早心惊绝技,欲趁空逃走,无如始终不能摆脱敌人,未能如愿。现又身受人制,心胆欲裂,实说又怕教规制裁,不说亦怕难逃一死,五内如焚,低头不语。
  司徒玉目光如电,早已看透他们心意,又温言道:“二位如果实话实说,我可以担保从轻发落,否则休看你们有横练功夫护身,也熬不过我分筋锉骨之法咧!”
  二贼闻言,心中一愫!暗忖素闻人言,有一种分筋锉骨绝技,一经被制,死活都难!并且除施法人外,无人能解,同时心想这位书生武功高不可测,如能得他庇护,教规其奈我何?当下同声答道:“大侠神人,只要高抬贵手,小的们实说了!”
  司徒玉道:“如此甚好!”随见他右手一拂,二人穴道立解,但见二人扑地跪倒,细供出一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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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3 16:43:31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原来赤发阎罗宋一器诡计多端,于鳄鱼港受伤逃得性命后,并未回到卫魔头那儿去,反直奔东海百魔岛,企图以飞天夜叉被害为名,勾引其师东海三恶为徒报仇。
  途经昆山,他寻得魔帮东路堂常彪、常虎兄弟,今来金陵总督府做坏事,然后栽脏陷害司徒玉,谁知鬼使神差,司徒玉已成了总督府的座上客,并被人家生擒活捉,二人惊服司徒玉绝世武功,大度宽宏,这才立意改邪归正,供出了宋一器的阴谋。同时发誓改过自新,请求庇护收留。
  傅公子闻言大怒,申言这班匪徒如此横行不法,陷害善良,在两江治下作案,目无官府,决禀明家君,通令拿缉。
  司徒玉笑道:“傅兄不必操之过急,好在人证俱获,小弟未为鼠辈所陷。陈明总督大人自是必要,通令拿缉可以不必,盖因彼辈不少功力高强,非官府所能为力。常氏兄弟请暂宽宥,以观后效,小弟尚有用处,不知尊意如何?”
  傅公子接口答道:“司徒兄当世奇人,小弟叨在亦末,已感荣幸,只望此后常赐教益,小弟何敢方命!并且今日之事,吾兄消弭舍下祸患于无形,衷心实无限铭感,当禀明家君,异日再行重谢!”
  常氏兄弟见这位小书生就是宋一器闻名丧胆的司徒玉本人,不禁又惊又喜,慌忙重新俯伏在地,连称:“司徒大侠,小的们该死!”
  司徒玉从容答礼,含笑命起道:“二位不必多礼,只要是改过为善之人,都是我司徒玉的朋友,以后仰仗地方还多呢?请谢过傅公子,我们去八封洲再说。”
  当下二常叩谢过傅公子。司徒玉也立即告辞,并请遣人通知学台衙门,说他本晚留住鳄鱼港。傅公子亦殷订后会,谆说今日太过简慢,相互一揖。
  司徒玉因夜深不便再走正门,携起二常,喝道:“起!”肩头微幌,从花厅中直飞出去,登时把傅公子和二护院武师惊得发呆!
  有顷,突然二武师之一陈大龙双掌一拍,自言自语地叹道:“真可惜!真可惜!我们怎不向他报个名,叩拜一次咧!”随又向傅公子屈膝打扑道:“小的们不知这位客人就是当世奇人司徒大侠!下次无论如何,公子也要替小人引见叩拜一次!”并又将近日所闻江湖传言,可徒玉箫声震三杰,独闯飞龙帮,谈笑残巨寇,一指杀三龙,许多神奇事迹,添油添醋地描述出来,真形容得像封神榜里的哪吒三太子,西游记里的大闹天宫孙大圣。
  傅公子听得更是满身舒畅,打从心眼里乐出来。暗庆自己得与这种神仙中人攀交,实在与有荣焉,立时不及再理护院武师,匆匆慌忙跑进上房,把这个奇遇二五一十禀告父母。
  傅大人对武学倒不怎么注意,听到文才连金学台都敬服,着实一惊!心想金老儿素不服人,何况一个少年书生,这人必确有真才实学,便夸斐了爱子几句:“交友有方。”并且嘱令傅公子不日延请,自己要亲见领教,对匪徒阴谋,通饬所属防范注意不提。
  单说昆山二义,一人一手被司徒玉所携,飞出总督府,在黑夜中,足不点地,两耳呼呼风响,宛如腾云驾雾,一纵几十丈,直奔八封洲,中经夹江,司徒玉索性一手挟起一人,踏波而过,只把二常惊得神魂欲飞,把司徒玉当作活神仙看待,从此死心踏地唯命是从。
  鳄鱼港陶姑娘尚未就寝,闻报立即亲迎出来。相将入厅,请出赛关羽大力金刚张存义,介绍过昆山二义常氏弟兄,又经他们把赤发阎罗宋一器阴谋诡计复述一遍,并报告东海三恶武功和根底,以及所知百魔岛情形。
  二常并说东海三恶的确可怕,不但百魔岛远在海中,风高浪恶,魔阵凶奇,而且三恶武功自成一家,的确是出神入化,尤其是闹海神魔俞杞,是人与美人鲛所生,天赋异秉,入海如同平地,如果所料不差,必已有人前来崇明岛等语。陶姑娘认为以逸待劳,是为上策,而且可以减少敌人水上功力之优势。司徒玉坚持先发制人,并因郝姐姐不日前往崇明,正是送羊入虎口,安可不救。大家讨论结果,还是依从司徒玉的办法。不过三日内,司徒玉有明伦堂群英大会之约,无法分身,于是决定先快马飞传太湖,请小霸王李广速派人就近前往崇明岛应援,如能中途截阻郝倩倩中止崇明之行最好。三日后再由常氏兄弟为向导,司徒玉再独往会三恶。
  陶姑娘一百二十个不放心,尽管她娇嗔力阻,甚至要求同行,司徒玉都不赞成。还是常氏兄弟今日亲见司徒玉神仙般的奇迹,力言司徒大侠必能胜任,如果多带功力稍浅的同行,反顾此失彼,而且三恶说不定会来金陵,此间必需有如陶帮主者坐镇方可,大家计议已定,立即派人前往太湖,然后分别安宿,常氏兄弟暂留鳄鱼港。
  六月六日,夫子庙明伦堂群英大会,一时群贤毕至,少长咸集,金陵英俊聚于一堂,江南冠盖云集斯室,雅人盛事,文采风流,总督傅大人也欣然莅至,并与金大人分任左右词宗,吟咏唱和,极—时之乐,结果又是司徒玉大出风头,压倒群贤,并且他谦恭礼让,博得人人赞美,个个推崇,金学台早在料中,自不必去说,傅大人专程领教,惊为天人,认为这是国家详瑞,天降文星,拉着司徒玉细细端详,越看越爱,并且征求金大人与司徒玉同意,欲令爱子傅经与司徒玉当场在寺殿上结为兄弟。
  司徒玉嫌辞身为白丁,不敢高攀,傅大人说,想是谦我俗吏,有损清高!金大人从中干旋,还是当众结拜,傅大人欢喜无限,当晚又在总督府大张宴席,为小兄弟庆祝。司徒玉因此登时名噪金陵,变成家谕户晓的江南才子,说不尽名流纷纷请益,冠盖纷至逢迎,一座清静学台府,为司徒玉而整日车水马龙。金大人引姻侄以为荣,书凤小姐因玉哥而显其骄傲!
  初八日,司徒玉托言有要事暂离金陵,辞别姨父姨母与表妹,匆匆携昆山二义就道。雇快船一艘,直放长江口,日夜兼程,顺江顺水,几百里路程,一日一夜便船抵宝山,舍舟登陆,正准备先去崇明岛一行,以探听虚实,不料岸上正有太湖帮人守候,一见司徒玉便以七湖三江一岛十三帮盟主所规定暗语相询,双方一亮海底,便引司徒玉三人前往早经准备的住所,司徒玉一进门,便闻有人呻吟声,经一查问,原来是太湖东洞庭寨主银笔生花钟贤,日前于崇明岛负伤在此,司徒玉急忙入内诊视。
  钟贤人尚清醒,闻报司徒大侠已经亲来,满心欢喜,立时忍痛欲起,刚巧司徒玉进房,见状高称:“钟大哥千万不要多礼。”并趋前按住,仍令躯卧,同时细察伤情。但见钟贤满面黑气,背上有紫红掌印,很显然是中了敌人紫砂掌,登时从怀中取出玉瓶,倒出一颗碧灵丹,纳入钟贤口中,并且气纳丹田,功行右臂,右掌轻抚钟贤全身。
  钟贤立觉药入口中,神清气爽,司徒玉掌中一股阳和之气,透遍全身三十六大穴,试一运气,居然通行无阻,痛苦全消,不到一盏茶时光,伤处痊愈,反较前更有精神,司徒玉停手笑道:“钟兄可以起床了。”
  钟贤翻身跳下床来,扑地便拜,高称:“司徒大侠是神人,小可太湖钟贤叩见!”司徒玉连忙答礼扶起,一互相一叙经过。
  原来太湖总寨主小霸王李广,突接盟主飞马传书,立拟亲身前来崇明,后经大众劝阻,谓两山八寨不可一日无主,于是才选派素有小诸葛之称的二寨主银笔生花钟贤前来。并且随带五十余名水陆精通的得力头目,于三日前飞舟抵达宝山多方访查,果有如郝姑娘年貌身材之人,相差不过几个时辰,渡江前往崇明。
  钟贤不敢怠慢,除留下灵敏人准备后路外,随来的三条船,便直放崇明岛堡镇韩庄飞天夜叉原先总舵,投帖拜山,不料韩庄接见的却是东海三恶之一的四眼龙王孙奎,大剌剌地毫无江湖礼貌,开口就说冰心魔女郝倩倩,已被他擒送百魔岛,一待擒住司徒大侠,再同为韩新祭灵!并命我传话金陵盟主等狂语……
  两下一言不合,便行交手,那孙奎果是功力高强,二十合不到,钟贤便被他掌风印在背后,当场口吐鲜血昏倒,由随从人接运此地,并已飞报太湖总寨,同时日日派人访查司徒大侠行踪。
  司徒玉闻言道:“这一趟倒难为钟兄了!小弟来迟,至以为歉!”钟贤连称不敢,并愿再随司徒玉前往韩庄,同时又与常氏兄弟相见,双方均系素识,不过前此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现经常氏兄弟一述改邪归正经过,钟贤不由大喜。
  当时从人备来酒菜,大家饱吃一餐,席不暇暖,三只快船又重新向崇明韩庄进发,这次是轻车熟路,钟常三人又恃有司徒玉靠山,胆壮心宽,大大方方的,未待抵岛,发现韩庄眼线,便喝令传话四眼龙王,说司徒大侠前来拜山!
  果然抵岸距韩庄不远,便见一路上魔帮徒众都面呈紧张之色。再走近,又见韩庄门前空场上,簇拥着约有数百人,都是弓上弦,刀出鞘。中央分东西排列两行坐椅。东面中坐一个五短身材,阔日短须,双眼上生有两个黑点,浓眉乱发老汉,太阳穴鼓起,怪眼开阖,闪出一股阴森森的精光,见司徒玉一行走近时,突然起立喝道:“哪一个是司徒玉小子?快快前来领死。”
  司徒玉闻言微微一笑,毫不理睬,反故意踱着方步,一摇三摆,领着钟常三人如入无人之境,迳趋西列坐定,摺扇轻摇,气定神闲,俊目向四周一扫问道:“哪位是主人,请出来答话?”
  四眼龙王孙奎见敌方一行四人,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少年书生,目中无人,故意给自己无形羞辱,不由肺都气炸,乱发根根上竖,双睛突出,大喝一声:“小子敢在老夫面前卖狂,想是活腻了?”随着单掌向前一推,一股狂飕直袭过来,声势猛恶已极!
  但见司徒玉连身都不起,摺扇迎着掌风轻轻一挥,口中笑喝道:“慢来!”只见狂飕突然消于无形,四眼龙王反被震得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在摆列的椅子上。当场数百人惊得目瞪口呆。
  又听司徒玉亮声向四眼龙王笑道:“我中华为礼仪之邦,尊驾虽然独居东海,难道连这点礼数都不懂?我且问你,纵徒通敌害民,强掳无辜,该当何罪!你意欲如何?请说?”
  四眼龙王见这少年书生毫不起眼,适才轻描谈写,化掉自己七成功力的一招,并且反震之力奇强,又惊又恨!闻言又突地立起,怪眼像要喷出火来,大喝道:“我要杀你这小狗祭徒,赶快过来见个真章,叫你死而无怨!”
  司徒玉且不答理他,侧顾钟贤说道:“钟兄先下去走几招,一掌之仇不报,更待何时呢?”
  钟贤刚见司徒玉如同儿戏,心中恐他轻敌,正欲进言,即见他摺扇轻轻一挥,身形毫未动作,便把四眼龙王震倒,心中那一份惊喜,真是难以形容!现闻命自己下场,心想他明知自己不敌,必有用意,立即应声而起道:“钟贤遵命。”纵到场中,向四眼龙王喝道:“司徒大侠不愿和你这种野人过招,今日且还我一掌之仇来。”
  四眼龙王早对钟贤惊疑不定,自己前日明明打他一紫砂掌,照理不死必伤,何以痊愈得这样快,而且精神较前更为饱满?当下也喝道:“前日饶你活命,居然又来讨死!且先收拾你这小辈再说。”
  双方同时进招,钟贤因有所恃,心雄胆壮,一味以小巧之技游斗,避重就轻,居然也在凶狠掌风下,接招还招毫不慌乱,四眼龙王却就不然,开始欲以先声夺人,三招两式致敌死命,不料二十合过去,钟贤反愈斗愈勇,而且他身体上似乎有一种自然潜力,掌力不但常被卸去,而且始终难以透进,心中困惑不解?
  原来钟贤起初本不打求胜之望,小心翼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总是守多攻少,后来发觉敌方许多凶狠掌势,一近己身,便消于无形,警觉必是司徒大侠在旁暗助,心中大喜,索性毫不防守,一味采取攻招。
  这样一来,等于凭空增加倍功力,顿时与四眼龙王杀得难分难解,一百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同时一旁司徒玉仍端坐不动,摺扇摇幌,言笑晏晏,眼注场中双方招式,口中不停地评说道:“老龙王这一招是力斩三关,下招当是擒龙缚虎了?……好!……神龙摆尾……独劈华山……三阳开泰……脱袍让位……白猿献果……五凤朝阳……”
  四眼龙王一听大惊!自己一套百魔掌,敌人如数家珍,招式未用他先报出,并且几十年的锻炼,习惯成自然,别说不容中途改式,偶一强自变招,敌人照样预报,胸中惧恨交加!这倒便宜钟贤成名露脸,兴奋欲狂,依着预报招式,着着先制,口中并说老怪物威风哪里去了?
  打到后来,四眼龙王突然醒悟,钟贤何以是自己敌手,完全是司徒玉捣的鬼!藉机戏弄,目眦欲裂,毒计陡生,立时闪出一个破绽,后退七八尺,囊中探出两个百灵魔火弹,随着追魂七煞紫砂掌突照司徒玉猛罩过去,又劲又急,一股狂风,挟着一片烈焰,火光犹如花炮一样,激射西座三人!
  常氏兄弟大惊失色,飞身退避,只见司徒玉微一起身,双掌向前一挥,轻喝:“老贼作死!”忽然对方烈火掌力似被一股大力包没,直折回去。
  四眼龙王孙奎成名四十余年,从来百无一失,作梦也没想到今日有这种奇事!正心怀得意时,突然自己放的火反扑烧身,并将身藏其余魔火弹引燃,轰然一声,顿时水龙王随火德星君而去。
  韩庄徒众数百人,当场骇得屁滚尿流呆若木鸡!钟贤与二常也当司徒玉所使的是仙法!哪里知道这不过是他乾天浩然罡气万分之一威力而已,忽然韩帮徒众,又伏地罗拜,高请司徒大侠饶恕!
  司徒玉也起立答礼,并温谕全体改过自新,勿为魔帮走狗,重做好人,并令钟贤办理善后,暂作此间帮主。同时从韩庄中找出两个熟习百魔岛途径帮众,立令备船,并携带航海必须用品。休息都不休息,马上携二常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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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3 16:46:3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里且说冰心魔女郝倩倩,自伴洪玉华回杭,到家这日,便于当晚逮住淫妇与恶法师吕罔坟前设祭,郝姑娘做得干净利落,毫不惊人害俗,但是变卖家产却非一两日之事,她心切玉弟弟所命,恐迟则生变,便让洪姑娘慢慢自行处理,等她崇明岛事毕回杭,再同往金陵幺二人议定,她就单枪匹马直奔宝山,好在崇明乃旧游之地,往日曾为飞天夜叉韩新座上之宾,怎么也没有想到四眼龙王孙奎,早经赤发阎罗宋一器蛊惑前来,并且对她叛教知之甚详。这正叫自投罗网,而且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又在白日,该岛四周环江,逃又逃不出,打又打不过,硬着头皮,和四眼龙王孙奎一死相拼,迎斗了七八十合。怎经得起孙奎七煞紫砂掌,结果精疲力尽遭擒,孙奎本人尚无女色之好,但百魔岛大岛主关海神魔俞杞,二岛主独眼神君哈达都是风流魔主,素常精于采补之术,并且所练百魔阵,就有一种始女迷阳之法,必需美女。孙奎此来就附带有物色掳回之任。擒了郝倩倩,一举两得,立命随来徒众飞送百魔岛。
  郝倩倩被擒后,生恐受辱,但求一死,无如冗道受制,加上捆缚,在海船上几次挣扎投海自尽,都未能如愿。送到百魔岛后,独眼神君一见,如获至宝,百般劝诱归顺,共享人间乐趣。冰心魔女郝倩倩只是闭目求死,一千个不理。
  本来二恶如欲强行淫辱,郝姑娘实在毫无办法!幸是独眼神君素有怪癖,对女人非千方百计逼使自愿呈献,不能尽兴,尤其是像郝倩倩这样一个身有武功千娇百媚美人,更是舍不得随便糟蹋!在劝不从,诱不服之后,便使用饥饿政策,断绝饮食,囚在一个华丽的寝处,并且每晚将郝姑娘剥得一丝不挂,陈列室内特设的案头,独眼神君对花独酌,名之为“饱餐秀色”,有时并携来一二魔女,当场淫乐,丑态不堪入目,淫声达于四室。
  郝姑娘犹如待宰羔羊,身受所制,求死不能,眼见丑态羞忿欲绝!虽然日嗅酒菜香味,饥火中烧!百般难熬,但抱定求死惟此一途,无论如何绝不屈服。芳心中又痴想神天保佑,玉弟弟能闻风赶来,哪怕相见一面,死也甘心!
  不料,世间竟真有这种巧合奇事!就在冰心魔女来到百魔岛第三日夜间,独眼神君哈达又在饱餐秀色时,突然窗模自开,一阵香风过去,独眼神君斗大头颅无故飞落,血溅满堂!冰心魔女郝倩倩虽双目紧闭,亦有异寻常,就在微转念头欲睁眼一看时,忽又觉微风一拂,穴道顿解,张目一看,室中央立着一个俏生生的白衣少年,不是玉弟弟是谁?
  她恍如作梦,也忘了全身精赤条条,悲喜交集,泪如雨下,一声又凄又惨又像快乐的呼叫,直向司徒玉扑来!还是司徒玉轻喊:“郝姐姐快穿衣服随我离开!”一言提醒冰心魔女,羞得恨无地洞可钻,一纵身像湖中窜出的一条白鳍鱼,纵到床上,抓起一张被单裹住身体,然后垂下罗帐。
  幸好自己衣装全在,匆匆地穿好,跳下地来仍是满面通红。不料数日未进饮食,全身无力,又经过一阵兴奋过度,下床一跤便爬不起来!
  司徒玉心知其故,慌忙挽起,就独眼神君适才所用饭菜力劝快吃,冰心魔女也就不再讲究什么小姐仪态,饥不择食,一阵风卷残云,吃饱了并对独眼神君哈达尸体狠狠踢了几脚,摘下墙上排剑,刺了几个窟窿消恨,才随司徒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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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4 13:5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他一行离开崇明入海,但见水天一色,浪涌如山,东望一遍茫茫,西看云树参差,风帆沙岛,别具一种非黄山所有的大自然景象。为嫌舟行太慢,他静坐船首,运起乾天浩然罡气,使自行激荡,宛如今日航空器推进原理,催舟前行。这样一来,一条船像似要飞起,犹如一支疾箭,分波劈浪,电驰前进,数百里海程,哪消半日,刚刚人夜就已到达百魔岛。
  百魔岛并不太大,直径不过十余华里,四周礁石嶙峋,沿岸悬岩绝壁,仅有一个出入岸口,岛上防守甚严,岛中突起八座小山,形如八卦,百魔宫建于中央,凑成九宫之数。司徒玉在船上已经把地理打听得有个大概,现在靠近亲自观察,更是了然,悬岩削壁,可以阻止他人,对司徒玉毫无用处。他在悬岩下礁石丛中,找了一处可避风浪之所,令船停泊,命随来人安心守候,然后自己飞上岸去,先环岛一周,把地形查得熟悉,对各处魔阵设施及暗桩看得明白,在别人实是寸步难行,而他胸罗万有,对这些九宫八卦奇门分合变化,朗若观火,尤其是一纵几十丈,甚至可以蹑空而行,地面上一切机关埋伏根本不能发生作用,并且其快如风,常人亦难察觉。因之,他不到一顿饭时光,便明了岛上全部地理及魔阵玄奥,然后直趟百魔宫。
  是时正值闹海神魔俞杞开无遮大会,身旁簇拥着五六个赤身女人饮酒作乐,并笑谈二岛主独眼神君得了一个天仙美女,仅能望梅止渴,饱餐秀色,同时说再饿那美人几天,怕不变成瘦骨头,有什么乐趣等语。
  司徒玉推断所说美人,必是郝倩倩,玉人虽颇受辱,却喜无恙。当下一颗急迫的心,顿时安定下来。于是遍搜各室,走到寝宫。在他发现一个独眼老怪,如此摆布郝姐姐时,一股怒火不由上升,登时以罡气震开窗棂,不让独眼神君有转念头机会,便运无极金刚指削断他的头颅。虽然这一幕不免羞煞了郝姐姐,但救人从权,除此以外,实无他法!事后一再向郝姐姐道歉!而冰心魔女郝倩倩虽表面上不免羞愧气苦,忸怩作态,但内心正以因此而得计,为求爱藉口。
  二人相偕出室,直奔前厅而来,司徒玉惟恐无遮大会尚未终场,对郝姐姐不便,远远就一声轻啸,用传声高喝:“司徒玉到此,淫魔准备纳命!”
  倏的一声钟响,灯火齐灭。郝姑娘但觉眼前一片漆黑,阴风阵阵,偌大一座魔宫,立时变为鬼域!又闻司徒玉一阵轻笑后,用传音说道:“我先领教你这些鬼把戏,再找你算帐,让你死得心服!”随觉身子一轻,司徒玉已携自己飞身上了宫顶,纵目四顾,满眼阴沉,二人似在一片玄雾中,又闻鬼声啾啾,绿火莹莹,有一种寒森破骨之气,直向自己袭来,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一个娇躯不由自主地向司徒玉贴近,但觉他满身阳和之气,顿使心安,俄而又有一股奇香扑鼻,恍觉眼前一亮,满山姹红嫣紫,百花齐放,群莺飞舞,彩蝶翩翩,自己与心上人,携手同游,相依相偎,极尽绻缱之爱,迷迷糊糊,只觉一股热力,由丹田上升,两腮如火,心头怦怦似小鹿乱撞,禁不住一头拱进司徒玉怀中,双手死命地抱紧,呢声娇踹呼唤玉弟弟!
  司徒玉身具异禀,定力特强,本来拟让闹海神魔尽量施展魔阵威力,待其技穷,再行处置,毫未将这些妖魔小技放在心头。也是一时大意,未提防郝姐姐功力不够,突然进入幻境,横身示爱!当然将人非木石,究竟还有情愫存在,孰能遗此,尤其二人感情不恶,任司徒玉功力再高,总是个血气方刚少年,何况适才又亲见郝姐姐那样上帝杰作玉体,当时心中不禁被搅动一阵涟漪!赶忙收摄心神,推开郝姑娘,取出碧灵丹,喂她一粒。
  半晌冰心魔女郝倩倩清醒过来,回忆刚才情景,羞得无地自容,幽幽地叹道:“苦命的姐姐这趟累坏玉弟弟了!我们何不索性一拼再说?”
  司徒玉笑道:“郝姐姐不必介意,对付这个老怪,我已有道理。”随着长身起立,一声银铃般长笑道:“姹女迷阳魔法不过如此,现在看我的了。”立携着郝倩倩玉手,喝声起,双足一点屋面,宛如一只大白鹤冲天而起,接着风驰电掣,走遍八门九宫,直像蝴蝶穿花,满岛乱舞,郝姑娘虽然随着不费一点劲力,但两耳劲风,目眩眼花,也实透不过气来。可是她心中却无限喜悦,纵是这样一死,亦甘心情愿!最后仍回到中央戊己土核心重地。
  司徒玉从背上抽出玉箫奏将起来。清音一起,玄雾顿消,一切魔象恢复原形,天空繁星新月,地上宫室楼台,都隐约可见,魔宫男女徒众,正现出一副紧张忙乱迹象!忽然箫声转趋高亢,如金声玉振,与天风海啸和鸣,使人俗意全消,嗔念不起。继之一阵如梵音禅唱。乍见魔宫灯火齐明,百男女伏地和喃!高呼南无观世音菩萨。郝姑娘一旁瞪大着一双秋水般妙目,惊诧这种仙音奇迹,芳心暗暗疑猜,玉弟弟怕真是观音大士转世!
  倏见司徒玉停奏箫声,一声笑道:“好了,我们下去!”郝姑娘随他双双飘身下地,大厅前已伏着黑压压一片男女,司徒玉温言抚慰:“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往不究,请起来相叙?”不过其中单单缺少闹海神魔俞杞,细一查问,原来老魔正在乐趣时,突惊闻一声长啸,立即惊觉是敌人已入重地,慌乱中赤身发动魔阵,然后整装巡视,不料又发现二岛主独眼神君哈达,身首异处,所掳美人不翼而飞,这一惊实非同小可!惟心下还自恃百魔阵威力奇大,妄骥擒住敌人再说,当他瞥见敌人身在宫顶,便连施五鬼摄魂,姹女迷阳魔法,无如毫无效果。并且敌人飞踏全阵,各种埋伏无功,立时心惊胆裂,暗忖这一下全完了!后闻九天玄音,声声震慑心魂,越用功抵抗越觉痛苦,直似非投降服诛不可,登时不管徒众如何,自己拼命窜入海中躲避!果在海底不闻箫音,便无痛苦。
  经过这长长一阵斗法,天光已亮,司徒玉指明方向,令人招来随从常氏兄弟及船夫,并请冰心魔女发落岛上男女,愿留的留下,愿离的随回陆地,自己正好打坐调息K稍时A憩,忽然有人来报,宫前来了个青衣少年,申言欲见昨夜吹箫侠客。
  司徒玉不觉非常诧异,忙起身迎出宫门,只见一个貌像英俊目蕴精光,满面正气,年约二十三四青年伫立甬道上。司徒玉趋前亮声道:“小弟就是昨夜吹箫之人,兄台有何见教?”
  青年闻言,似乎一怔,好像不相信面前这位白衣小书生,就是昨夜那高功力的侠客,稍一迟疑,马上长揖一礼道:“在下虞方,寄居本岛岩下赤龙洞,家君人称东海渔隐,走火入魔,昨闻大侠仙音,参悟玄功,特命恭请移玉一叙,不知可否?”
  司徒玉答礼笑道:“能得拜晤渔隐前辈,幸何如之,小弟这就遵命。”于是回头吩咐一声宫门侍者,命转报郝姑娘,然后随虞方前进,二人来到海岛南方尽头,虞方指说洞左右壁之间,外有水帘者,下降约莫七八丈便是,虞方领先用壁虎游墙,贴壁滑下,司徒玉一纵身蹑虚而降,二人一先一后,破水帘而入,果见一个清瘦老者盘坐在石床上,司徒玉一揖到地道:“晚辈司徒玉拜见前辈。”
  老者一脸欢容,急忙拱手为礼道:“恕老朽坐僵尚未复原!不敢当司徒小侠这等称谓!快请坐下,老朽还得拜领教益咧!”
  双方分宾主坐定,东海渔隐首先自述经过,他本天台派前辈,隐居括苍山,十年前无意得到半部道书,名为伏龙秘笈,内中叙述本岛赤龙洞藏有奇珍异宝,并载有一种玄天功练法,于是他携独子虞方潜来此地,多方觅得此洞,不料后洞中隔寒潭漩水,不但寒不能耐,而且漩水力万钧,无法可入,心中不舍,就在此洞安居,并按道书所载习练玄天功。
  谁知刚摸清一点路数,便走火入魔,一幌十年,只赖爱子捉海鲜度日,并且时恐岛上恶主人发觉。昨夜正打坐调元,苦思玄天秘笈之际,忽闻一阵箫声,音寄玄奥,功绝天人,其中一段韵调节奏,颇与自己所练玄天功原理相合,并且越听越神清气爽,悟出坐僵道理,恍疑神助,同时据爱子探得,岛上恶徒已全受高人所制,故才派虞方趋魔宫请见等语。
  司徒玉闻言谦逊了几句,问明功诀原委,按自己所习九天中和秘笈中九天玄功要旨,指点了一些理神驭气窍诀,并赠碧灵丹一颗,使当时服下,同时以中和之气助他行功,不料短短几个时辰,东海渔隐双腿便能转动如常,下地行走。这一来他父子二人惊喜欲狂!把司徒玉当作神灵看待,司徒玉也把此行经过简单告说,并言闹海神魔俞杞在逃,尚待设法捕捉等语。
  东海渔隐肃然道:“司徒小侠对老朽有再造之恩,并以绝学玄秘相授,如按武林各派门规,便已有师徒之实,常言道有事弟子服其劳,何况此正侠义本份,如仅闹海神魔俞杞一人,愚父子素长水上生涯,尚可为力,请小侠勿虑。”
  司徒玉赶紧起身拱手道:“老前辈千万不要这等说法,大家互相切磋,彼此有益,怎能讲到传技呢?小生年轻,还盼教诲是幸!”
  东海渔隐又喟然道:“小侠神仙中人,老朽自知无此福命,不然也不这等托大了!既承不弃,你那老前辈称谓务请免掉,我们双方作一忘年之交,不知可能应允!”说时一脸诚挚渴望神色。
  司徒玉也不便再为推辞,更想到师兄都已年过百岁,与此老平辈论交实无不可,便慨然谢诺。
  渔隐又命虞方重新见过礼,并使出海搜索闹海神魔俞杞行踪,双方又继续倾谈,东海渔隐并取出他独门兵器,天蚕丝所结成的鱼网准备。及至谈到司徒玉师门,闻说他是黄山天一老神仙之徒,不禁大惊,随又乐得哈哈大笑道:“老朽这回真是托大了!令师兄伏魔前辈,乃家师好友,论理我们平辈相交,实在是不可以咧。”
  司徒玉笑道:“论年纪我是你的晚辈,论师门渊源,我稍叨长,彼此拉直,还不是平辈,我们又不是同一宗派,这些瓜皮柳皮关系,请不必再计较它了!”
  双方一阵哈哈大笑。忽然虞方跃身而入,恭声向东海渔隐道:“方儿已经探得老怪就在不远的岩下石洞中,正在捕鱼果腹,不知我们如何行事?”
  渔隐闻言转面向司徒玉笑道:“老弟且请观战,看愚父子干场功劳。”
  司徒玉接口道:“二位不可太为轻敌,水畔责任还是小弟照应。”
  三人商妥,渔隐父子就洞口隔着水帘纵身入海,果然名不虚传,偌大两个身躯,入海水花不溅,声息毫无,比鱼还来得利落。
  司徒玉也凌空飞下,踏波而行,俊目注视水面变化,不到一盏茶时光,便见水底射出三条身形,都是奇快,一纵七八丈,宛如三只鲨鱼,互相追逐!前面正是闹海神魔俞杞,后面是虞家父子,从水性上看,闹海神魔确要高上一寿,但虞家父子小巧灵活,也实在不凡。
  司徒玉不欲争功,先前只是静静的观战。看到虞方小小年纪,居然不亚乃父,在凶涛骇浪中,活像一只蛟龙,对闹海神魔狂风骤雨般的劈空掌毫不惊惧,总是避实击虚,在波涛中载沉载浮,时出时没的拦截,东海渔隐那一副天蚕丝鱼网,威力奇大,撒出去如山崩海立,收回来似柳絮飘风,闹海神魔从不敢迎头硬接,总是多方回避。
  三人从水面上斗到水下,又从水下斗到水上,翻翻滚滚,浅海中鱼虾,都被震死漂浮成一片。那闹海神魔俞杞着实了得,力斗两个水上奇才,毫无惧色,并且愈战愈勇,确实不愧人鱼混种,异秉枭雄,如果走上正途,那水上功夫当推他第一了!
  双方缠斗了一个多时辰,俞杞心惊哪来这两个对头?水性竟和自己不相上下,适才在石洞中险遭所算。心中又惧怕昨夜吹箫侠客,打定主意向远海逃窜。他想到就做,游行宛如水箭,一窜七八丈,虞家父子虽然拼力尾追,但幌眼就相隔十余丈,眼看就要逃脱。
  技差一着,父子二人正惶急无计之时,忽然闹海神魔行动迟缓,转动亦不灵活,停止前进,一沉浮起来。虞方大喜,飞身而前,一撒手中鱼网,网个正着,东海渔隐也一跃而上,又加上一层鱼网,父子二人拖曳回岸。
  途中东海鱼隐心中泛疑,闹海神魔不应如此容易成擒,而且网中毫无抗力,侧目检视网中俞杞,触目便见闹海神魔后脑天枢穴深深嵌着一只小虾,恍然大悟!放眼一看,司徒玉正凌空立在洞下海中含笑相迎,高声道劳,并谓处死海中就算了,不必拖曳上陆。虞方如言掣出腰下分水蛾眉刺,当胸一刺了结,可怜一个不可一世的海上魔王,只落得葬身鱼腹,永为水底游鬼。
  三人分别回洞,司徒玉盛赞虞方英雄了得,功力高强。虞方也觉不负使命,面有得色。
  一旁东海渔隐向司徒玉哈哈大笑道:“我父子称雄海上,自号无敌,不料这个闹海魔王,确实是神通广大!如果今日不是老弟一只神虾,我父子真是无地自容咧!我向方儿脸上贴金,想是尚不嫌恶。”转面又向虞方道:“方儿还不拜师等待何时?”
  话说东海渔隐突命爱子虞方拜师,不由使司徒玉非常尴尬!因为一则情不可却,虞方资质又佳。二则自己出师未久,年不过二十,虞方年长自己四五岁,颇不相衬,连忙高喊:“不可!”
  不料虞方虽然初见司徒玉时,以年貌相度,颇难相信。即屡见绝学,连老父都想拜师而不可得,自己向往已极!心中正暗暗踌躇如何启齿,现闻老父一说,大喜过望,立即扑翻身躯,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谁知司徒玉一声不可,身形未起,立有一股绝大潜力,将虞方兜起。
  急得东海渔隐满脸肃容,又起立向司徒玉拱手道:“老弟是否以为孺子不可教,而拒绝呢?还是其他原因?千万念我父子一片愚诚,破格收录才好!并且武林只有闻道先后,而无世俗年龄观念,何以方儿年事稍长而拒弃咧?”
  司徒玉接口答道:“贤父子稍安勿躁!小弟出师未久,不便擅自收徒,令郎骨格清奇,资质俱佳,自无摈弃之理,不过暂时勿定名份,待禀明恩师再说,或代引进敝师兄伏魔尊者座下。”虞家父子闻言甚是诚恳合理,入门已八成有望,全各大喜,东海渔隐又谢过入座,虞方叩了一个头,一脸高兴,垂手恭立司徒玉身侧。
  双方又谈到赤龙洞宝藏,司徒玉立请引入勘察,于是虞方前行引道,一行三人向后洞而来,但觉地势愈走愈低,约莫半里之遥,简直变成一个垂直深洞,风寒破骨,冷气森森,黑漆漆一潭漩水在望,走近相距十余丈,便觉有一股强大吸力,似乎要卷入下潭,虞家父子已不敢再为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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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4 14:13:44 | 显示全部楼层
  但见司徒玉从容直步潭边,注视良久,回头向虞家父子笑道:“请二位稍待,我这就下去一探。”说完话也不作势,轻轻一纵,直落潭心,好像那万钧漩水对他非常服贴,立时止漩平静!
  又见他猛一下沉,水被逼成一个圆洞通道,直待不见他身影才轰然一声合拢,又恢复急漩恶流。这等神功,只看得东海渔隐摇头叹气,暗忖自己微末之技,实在太渺小了!一旁喜坏了虞方,钦羡自己未来师父有这种绝世神功。
  先不表虞家父子惊喜赞叹!且说司徒玉运乾天浩然罡气逼水下沉,约莫下行百干丈,忽又洞势转折向上,并且幌眼点水毫无,现出一座通明石室,温暖异常,室顶嵌有四颗鹅卵大明珠,光彩耀目,正中石床上端坐一位圆寂已久的枯僧,虽然年己久远,但神态如生!司徒玉赶紧躬身下拜,并暗暗祝告!起立后又巡视室内,只见后壁案头一本黄绢册页,翻开看,首页四句偈言:“天一门徒,黄山玄裔,八侣同参,永靖东西。”下署伏龙尊者,留赠有缘。司徒玉又惊又喜,心想前两句分明是指着自己,后一句也容易明白,只是八侣同参费解,且不管它,又继续翻看,内中大意是昔年此洞为一千年毒龙盘踞,方圆百里,人畜全为所噬,后为伏龙尊者所斩,并取其内丹,配合千种灵药,练成一壶毒龙丸,功能起死回生,脱胎换骨,增加功力。同时因见龙麟亦为异实,并与本洞罩底所产寒铁精英,练成刀剑十口。剑名一元、两仪、三寸、四象、五行、六根、七宝、八卦。刀名屠龙、伏虎,全属干将莫邪之品,并有避邪祛毒功用,更又默参天地造化,创成一套伏龙剑诀,全都藏于洞后石壁中等语。司徒玉鹊跃万分,又向枯僧肉身法象叩拜了一次,然后移开案头,按册页内指示,运用乾天浩然罡气,震开石壁,果见一只龙皮长囊,中贮剑刀各物,抽出刀剑审视,全部冷气逼粉,精化刺目,柄上各有阴文篆书名称,剑诀是一本薄绢细书,字小如蚊,一壶毒龙丸,不下百粒,他满怀喜悦,庆逢奇遇,并对伏龙尊者先机留赐,既感且敬,收拾完备背于身后,再叩辞法像,循原路而回。
  东海渔隐与虞方,守候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双目注视潭心,一瞬都不瞬,久久无踪,不免焦急,尤其是虞方恐未来师父身遭不测,十分惶急!还是东海渔隐见状安慰他道:“司徒小侠玄功绝技,已至入火不焚,入水不濡境地,差不多半仙之体,这一点常人认为万难的潭水,其奈他何?”
  话音还没有落,突见潭水一分,司徒玉满面笑容,衣履点水全无,纵上岸来,哈哈大笑道:“这回福缘不浅,满载而归了!”虞家父子也欢忻的相迎,三人边走边谈,回到前洞。司徒玉又将洞中所见,详细的述了一遍,并取由刀剑传观,东海渔隐和虞方,惊异不置,心花怒放,简直目不暇接,同赞人奇遇。司徒玉为酬东海渔隐指点之情将屠龙、伏虎两刀赠与虞家父子,又各给了两粒毒龙如吞服!并说其余各物,必须呈请恩师处置。当三人正无限兴奋之际,忽闻洞外一阵声如宏钟,哈哈大笑道:“小师弟!我来了!”
  随见一个魁伟老者,飘身入洞。司徒玉一听就知道是师兄伏魔尊者口音,喜不迭飞身迎起,一把抱住老者左臂道:“师兄想煞小弟了!”随又接着道:“师兄真是神仙,一下就算准小弟身在此处?”
  伏魔尊者一手携定司徒玉,又哈哈大笑道:“我哪里有这种神通!还不是恩师阴阳有准!”
  是时东海渔隐与爱子虞方,一听双方口气,早明究里,慌忙倒身下拜,自报姓名,伏魔尊者含笑命起,司徒玉又为之重新介绍,大家落坐。
  司徒玉更抢着把下山所成详细陈述,说到今日取宝时,伏魔尊者叹道:“师弟真是福缘齐天!愚兄奉师命前来,即是为此!”
  原来天一老人,十年前便知此岛有伏龙尊者藏珍,曾来细搜一次,毫无所获。月前又动念推算,得知即将出世,并应在本门人身上,因此特命伏魔尊者前来。惟伏魔尊者亦不悉究在何处,犹如大海捞针。
  今日一到,便环岛乱跑,路过百魔宫,听说师弟司徒玉亦在此,不觉大喜!谁知入宫未晤,只听冰心魔女郝倩倩相告,说司徒玉被一个青衣少年,请到什么赤龙洞去了。当下他不惶等候,便亲自出外寻找,顺便沿途查看宝藏迹象,他双耳二十丈内能闻落叶之声,来到此处,便闻岩下有师弟口音说话,就立即破洞而入。
  当下,司徒玉便把所有藏珍呈给师兄,赠给虞家父子亦补说明白,伏魔尊者连说该当如此,并谓:“师弟可以不必回山,仍然按师命行道。此次沿途所闻,一切都做得非常理想,短短时间,就名满江湖,尤其是化恶为善,宽厚淑氐较之愚兄过去所行,强得太多,无怪恩师许为光大本门之柱石!更闻伯父母之仇,已报十之八九,可喜可贺!”
  司徒玉笑说道:“分别已经数月,做师兄的应有以教诲,不该一见面就有许多谬许。”
  伏魔尊者哈哈大笑道:“小师弟已后来居上,如像愚兄过去所行,怕不还请你教诲我咧!”
  他师兄弟二人,久别重逢,一见面就阔叙不己,一旁虞家父子毫无插言余地,好容易司徒玉瞥见虞方一旁垂手恭立,满脸钦羡企望之容,便指着虞方笑向伏魔尊者道:“这位是小弟代师兄所收徒弟,请恕擅专之罪!”随又向虞方道:“还不过来拜师?”
  虞方慌忙翻身跪下,对伏魔尊者大拜八拜,东海渔隐也随着一旁长揖,但见伏魔尊者巨目向虞方直视,心许资质奇佳!一面向东海渔隐答礼,一面又笑向司徒玉道:“你这小鬼头倒会替我找累赘!徒弟我是收定了,以后教导,你也脱不了关系呢!”
  司徒玉也笑答道:“只要你肯收,我这引进人自然连带负责。”
  虞方一颗心放定,又以师侄之礼,拜过司徒玉,皆大欢喜,非常愉快。
  最后司徒玉又忸怩地向伏魔尊者道:“小弟离山,经过神茶谷徐家时,曾承赠以九华重宝白金丝沉香扇,此次师兄回山,如恩师对小弟有所赐,拟转赠琼璜二女不知可否?”
  伏魔尊者闻言又呵呵大笑道:“不是你提说,愚兄险些乐得连向你报喜都忘怀了!你可知道恩师已答允松筠老人的求亲呢?二女同归,师弟艳福不浅!并且恩师还说你命中还不止此咧!下定之物,愚兄自理会得到。”随着又从怀中取出一封封得严密的信,笑道:“喏,喜酒还没有吃,我就替你当传书人,你看怎样谢我?”
  司徒玉闻言,面上虽羞得满脸红云,心中却无眼快慰!脸红红的,又扭怩地接过书信笑道:“小弟一切都在师兄照料之中,谢自然是应当的,否则也不急急地替你找到这样一个好徒弟了!”接着又请大家同去百魔宫,一则酒食方便,二则看看善后如何?伏魔尊者闻言点头,东海渔隐也觉自己洞中实无以招待佳客,便一行四人前往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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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4 16:29:42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且掉笔再叙黄山神茶谷,松筠老人何以急急向天一子求亲?琼璜二女为何请伏魔尊者千里传书?
  原来琼璜二女自司徒玉走后,镇日思念玉弟,忧忧寡欢!松筠老人与无影女都明知其故,但无法为之解怀。
  时间一幌就是两个多月!一日忽然有一个黄山土著老者寻上门来,申言为人投书,要面见琼璜二位姑娘。琼璜二女只当是玉弟弟来信,欢欢喜喜地就亲自接见,一读来书,却是一个素不相识,名陶小凤姑娘所写。但是满纸血泪,缠绵俳恻,不忍卒读!内中叙述与玉弟弟相识经过,并承几次相助于危,经堂上屡次托人求亲,甚至愿为妾侍,都道婉言拒绝,理由不是嫌弃,而是已定有妻室等语,自己为感厚恩,也似注定宿孽,一颗痴心无法自己,决心矢志相从,为奴为婢也所甘心,但愿二位小姐,怜而收纳等语。
  琼璜二女素知玉弟一诺千金,对自己姐妹忠诚相爱,拒婚自是可信,同时又问知陶姑娘品貌俱佳,立时心生怜悯,惺惺相惜!而且二女都不是醋娘子,转觉将来美满家庭,人多更见热闹有趣。但转一想自己姊妹,还是私订终身,将来如何,尚不可知,如何可以为她人之助呢?
  姊妹俩踌躇了一日夜,竟是无法答复。并且对玉弟弟又恨又爱!她恨他的天真,倒不是嫌他拈花惹草,而反是为什么不答允陶姑娘同室之请!爱的是玉弟弟爱便问情专一忠诚,对自己姊妹时刻在心。
  这种情形,松筠老人如入五里雾中,又不知她们女孩儿心事?倒是无影女钟燕萍明查暗察,得知概况。便把二女拉到自己房中,详细盘诘。二女便羞惭惭地把三人私订终身,及陶姑娘来信,一五一十都说出来了,无影女反乐得无限喜悦!一方面是自己十多年来心愿,已由她们小儿女自了。一方面对司徒玉忠于自己女儿,不为美色所移,品德高兴。
  当下,她便对爱女笑道:“傻丫头!只要你们自己愿意!这有什么难办,大大方方答应人家将来同嫁就得了,不是吗?至于自己名份问题,娘自有道理。”
  于是她又喜孜孜地报告公公。松筠老人也觉得这正是一个适当机会,便整备了一点精致酒菜,命白鹦儿传书,恭请天一师徒下山相叙。席间推出求亲之请,天一老人笑道:“我早有此意,只是怕你老儿舍不得,现在你既亲送上门,让我一举而得两个徒弟媳妇孝敬,还有什么不合算的,现在他们自己既已相愿,就此一言为定,聘礼后备,决不让你老儿吃亏!”
  松筠老人也哈哈大笑道:“女孩子总是赔钱货,我只希望早了心愿而已!”
  天一老人又笑道:“据我从玉儿面相和八字推算,命宫妻室似乎颇多,而且关系本门运数,这些事情,我们老头子也无法代管,而且琼璜两个孩子,也不像醋娘子!以后希望她们多负点责任咧!”
  于是司徒玉婚事便大事已定,琼璜二女也名正言顺,写了一封恳切回书,答复陶小凤。同时惟恐玉弟弟脾气执傲,侦知伏魔尊者有出山之行,又写了一封书函,大意是表白她二人不是醋娘子,勿使她人难堪!并且她二人奉有老神仙之命等语,千求万磨地务要伏魔尊者带给司徒玉。
  司徒玉在百魔宫中,趁便拆阅琼璜二女来函,一喜一忧!喜的是私订终身已成明路,二女情深爱重,蜜意柔情,心心相印!忧的是恩师推算,如果成为事实,将来群雌粥粥,恐无乐趣!席间伏魔尊者见他神情恍惚,笑问道:“师弟大概是挨了闺训吧!那两个丫头颇难说话,以后要多听话才是!”
  司徒玉不由一张俊脸,直红到耳后,尤其是冰心魔女郝倩倩一双妙目注定他,更不是意思!他腼腆地转过话头向伏魔尊者道:“师兄不要取笑,小弟是想这一座岛,形势风景,都颇不恶,究竟如何处置呢?弃之又太可惜!”
  伏魔尊者道:“这座岛倒很合我的心意,我想不如请虞老英雄主持此地,虞方随我拜过师祖后,也来相聚,我每年抽空来此小住,就便传授艺术,不知大家以为如何?”
  冰心魔女郝倩倩道:“伏魔前辈处置非常合适,只是这个百魔岛名不太顺耳!小女子管见不如将百字改成伏字,不知道可好?”
  伏魔尊者首先哈哈大笑道:“郝姑娘这样一改,倒变成我的私产了!”大家都鼓掌称喜,又一阵哈哈大笑,便此议定。
  席散后郝姑娘就将愿留岛上之男女介绍给东海渔隐,对于百魔宫中无数金银珠宝,除略赠离岛人众外,大部准备携回金陵,作救人济世之用。
  东海渔隐对郝姑娘分配处置,合情合理,井井有条,非常心折!除连声称赞外,并谓岛上可以自足,将来男耕女织,金银珠宝无用,如此次悉数携带不便,将来当继续运送金陵等语。
  大家欢聚数日,有的是久别重逢,有的是惊魂初定,更有的是连遭奇遇,一团快慰气氛,不舍离开!一直到第四日,方一同登程。
  这次船艇十余艘,并列齐驶,顺风扬帆,完全不同来时匆迫紧张之状,在大家心情愉快下,海天辽阔,巨浪洪涛,风帆沙鸟,都是无边景色,尤其司I徒玉师兄弟二人,豪气凌霄,眼见这大自然景象,诗兴勃发,不禁仰天长啸,对海高吟。
  冰心魔女郝倩倩也非俗人,目睹同行两位奇人,心感玉弟弟奔波千里,救自己出死入生!数日形影相依,虽然前途美满是否如愿,尚不可料,但即此已足安慰终生。你看她面绽梨花,眉含翠黛,笑语如珠,宛如风尘三侠中红拂女,低吟浅唱与心上人师兄弟相和,周旋中节,豪遇中透出温柔秀慧,英爽里带着潇洒风流,岂但使司徒玉如沐春风。而且伏魔尊者亦盛赞她秀外意中,大生好感。虽只舟行不过一日夜,却指点了不少武林绝学。冰心魔女郝倩倩曾笑言拜师。伏魔尊者笑指司徒玉打趣地,说这就是现存师傅何必外求!众人欢忘昼夜,不觉海船就已进入长江口,抵达宝山。
  岸上银笔生花钟贤,早派有多人坐守,一见司徒大侠胜利归来,立飞报崇明,少不得又有一阵恭迎庆筵,伏魔尊者携带虞方,急于回山覆命,郝倩倩要去杭州会合洪玉华姑娘,小别依依,然后分道扬镰!
  司徒玉遣散岛上随来男女后,命常氏兄弟押解珠宝金银经赴金陵。自己拟一揽苏常之胜,顺访太湖,当日谢却钟贤相陪,独自出发,取道罗唐嘉定、昆山、而往苏州,一路行来,颇觉山携水专,景色怡人!
  一日来到距苏州不过几十里的小镇,地名唯专,正在路旁小店歇脚,并要来一壶绍酒,几盘卤菜,自斟自饮,忽见一个年方二十二三少年匆匆入内,仅买了几个馒头,向店家讨了一碗冷菜,坐在房角旁大嚼,司徒玉微一打量,但觉他眉清目秀,丰神潇洒,只是满面愁容,似乎心怀重忧!一时好奇心动,起立向少年一拱手道:“同为过客,亦是缘份!兄弟独坐。小弟拟请共酬不知如何?”
  少年闻言,以似觉一惊,慌忙起立答礼道:“何敢叨扰,以减兄台清兴?
  司徒玉又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看兄台亦是雅人,何必心怀俗套?”
  少年见司徒玉意诚,谈吐又是这样豪爽,人如光风霄月,貌比仙露明珠,亦心生亲近,便不再推辞,走近一揖坐下。
  司徒玉又命店家添酒加菜,互相请教过姓名,对饮起来。一般文人相逢心总免不了一谈就是诗云子曰,今天他二人也是一样。双方一触动所好,便滔滔不绝,道古穷今,尤其酒到半酣,意兴更浓,少年虽仍眉头深锁,但已不复是适才苦脸愁肠气概,酒到干杯,对答如流,司徒玉深慰所料不差,对方文才果如外貌。少年更心惊这一个较自己更年青书生,渊博犹汪洋大海!
  常言道好:“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二人互相钦佩,相逢恨晚!有顷司徒玉停杯向少年道:“云兄高才,小弟已经领教,至为饮佩!但观兄台心事颇身,不外交浅言深,可否相告?或小弟能助一臂之力,亦未可知?”
  少年立时面现戚容,长叹一声,双泪如雨道:“兄台云情高谊,敢不如命!”听听他道出一番奸官不法,残害善良,悲惨遭遇来。
  原来少年姓云名凤翔,为昆山卸任县令云洋之子,娶妻古秀媛,貌美如花,温柔似水,并且知书识体,幽娴贞静,夫妻恩爱如胶如漆,家庭美满,不啻神仙,不料祸生一旦,老父因救火擅发县仓积谷,获罪解职,新任县令周累,原为云县令同年,惟因五年前示意看中云凤翔,硬欲以丑女香姑相嫁,后经云县令相拒成仇,此次正是仇人相见,开始如凤翔出妻再娶香姑,便可一切方便!无如云家父子择善固执,不肯低头!弄到后来,他百般刁难,并串通苏州府将云县令收监,逼缴赔偿谷价,云县令本是官清如水,两袖清风,哪来万两纹银缴纳,只急得夫妻母子终日以泪洗面,仍是一筹莫展,虽然昆山县民大起公愤,屡欲出头为云县令集资代了,但因府县以威力压迫,扬言谁为云县令出头,便以反叛论罪!近日孙府台独子孙大虎,又为周累蛊惑,看中古秀媛,前来百般调戏,并谓如顺从随他作妾,他就设法代为云县令出罪,云凤翔母子死也不肯受徇辱,以污清白,尤其是凤翔夫妻情深,当场拼死向孙大虎斥骂!倒是娘子古秀媛愿舍身以救全家,申言如真能先使公公免罪以及凤翔母子平安,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不料孙大虎立命将人抢走,只剩下母子二人,在苏州举目无亲,虽然呼天抢地,推心泣血,但在府尊淫威之下,谁人敢问,凤翔不得已,便到昆山寻一旧友照料老母,自己拼死前赴金陵总督衙门控告!不想旧友未遇,失望而归,而且奔走终日,腹饥难奈,故在唯亭购买馒头果腹。
  司徒玉侠心义肠,怎能忍得住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突然秀目一扬,二目神光电射,吓得云凤翔一楞!但闻他气忿忿地道:“岂有此理!奸官可恨!”随又见他面容转缓,向云凤翔道:“云兄且放宽些心,此事小弟或可为力。并详细问知凤翔居处,同时随手从怀中摸出七八颗金锭交给凤翔道:“微小意,敬请笑纳!云兄可先回去,静听好音!”
  云凤翔心惊司徒玉这等神情,怔怔地恍疑这位小书生,莫不是京中下来游苏州的什么皇亲国戚!呆呆地听着司徒玉说话。双膝不由就要下跪,但却似有什么阻住,又跪不下去。固辞赠资不获,反被送入怀中藏好,心感这种知遇之恩,眼泪犹如断线珍珠下落,喉中哽噎,连感谢话都说不出来。幌眼司徒玉付过酒账,便先行离去,云凤翔呆怔半天,恍疑作梦,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就急急慌慌向苏州奔跑。这短短五六十里路,在司徒玉不过一个时辰,而云凤翔却着着实实地跑到夜晚四更天,才抵达家门。
  日有奇遇,心境也轻松不少!虽然双腿酸麻,但心怀喜悦,想要早报慈母,兴冲冲地敲得特急!不料开门也开得非常快,进门一看寸又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开门的是自己被抢的娇妻古秀媛,活生地站在眼前!一时悲喜交集,夫妻抱头大哭!相偕入内,老母正在皇天菩萨的祝告。
  二人互说经过,古秀媛说:“她被抢入府衙后,孙大虎日夜威逼相从,无如她身藏利剪,明告若非亲视公公出狱,丈夫婆婆无恙,任何人侵犯,她都一死相拼!孙大虎拿她无法,只得百般诱骗。
  今晚二更过后,孙大虎又来缠扰,并且持刀威逼!自己正准备自尽全节时,突然孙大虎口吐白沫,昏倒在地,又闻一阵香风,一个白胡须老头,提着自己犹如腾云驾雾一样,送回家来。云凤翔也把他日间所遇,说了一遍,大家一致认为是菩萨显灵,念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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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7 14:59:06 | 显示全部楼层
  且说司徒玉,自与云凤翔分别后,便直赴苏州,日落前进城,在观前街鸿兴栈落店。晚餐后,闲逛这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夜市,果然是名不虚传,繁华似锦,尤其是玄妙观前热闹非凡。且信步浏览,满耳尽是吴侬软语,娇娇滴滴,触目尽是独自俊俏风流,斯斯文文。他顺便在府衙前后走了一转,并至云凤翔所说之处勘察一番。
  二更过后,他飞身进入府衙,把在玄妙观所买的假面具戴上,隐身到各处侦查,果然内衙后花园灯火如昼,各房有不少姬妾之流,还在打情骂俏。远见东侧花隐深处,还有一间精舍,隐约有女人哭骂,飞近一看,只见一个獐头鼠目大汉,正持刀威逼一个美秀少妇。少妇手持利剪,按在心口,眼中落泪,口中喝骂道:“我古秀媛不怕死,还是一句话,谁能救我全家,我愿下火坑!如果你这恶徒恃强威逼,我就与你同归于尽!”
  司徒玉见状,心生崇敬,这等节孝俱全,实所难能!正当孙大虎持刀前刺时,他左手一扬,隔空点上孙大虎要穴,随即闪身入堂,一把抓住怔在一旁的古秀媛背上衣襟,喝声我送你回家,便窜房越屋,风驰电闪地送到云家天井内放下,自己便回寓安息。
  第二日,日上三竿,司徒玉才从容起来,盥洗已毕,踱到状元楼小酌,但见满座宾客,盛况如云,并间高谈阔论,有的说云县令清官难做,有的说本府孙公子夜得奇病,遍请名医,七嘴八舌,谈论生风。忽然来了一个师爷模样老者,八字胡须,一脸狡色,大家都起身让座,高喊郭老爷早!
  郭老爷好大架子,头都不点,大剌剌地一屁股坐在司徒玉邻座上,堂倌特别恭谨,不一会,又走来一个皂吏角色,侧着屁股,坐在姓郭的下首,低声说城内外名医都已请遍,全是束手无策,摇头而去,眼看危在旦夕,府大人和夫人苦痛欲狂,只要有人能救他独子,愿出任何代价!司徒玉一旁听得真切,暗暗好笑,故意高叫堂倌道:“小生还要出门应诊,肴肉请快送来!”
  隔座二人闻知他是个大夫,不由互相一使眼色,姓郭的忽然转向司徒玉问道:“小相公是位大夫,老夫倒失敬了,不知可善医治口吐白沫、瞪眼、全身僵直的怪病?”
  司徒玉笑道:“小生幼得异人传授,专治疑难百病,由金陵来此游玩,本不愿应诊,无如友人盛情难却,偶一为之,尊驾所说症状,是否还身体温和,额冒冷汗,口不能言呢?”
  姓郭的忙起身答道:“正是哪样!一些不差,小相公既识得病情,定能医治!可否请即命驾前往,敝东必有重谢!”
  司徒玉笑道:“医生有割股之心,自然可以应命。”当下郭师爷满面高兴,连忙亲引着司徒玉直赴府衙。
  孙知府正老旧婆裟坐在签押房,唉声叹气!当这群庸医正束手之际,为救独子,急病投医,闻报有可治大夫前来,也顾不得平时必摆的官架,跄跄踉踉迎上拱手。别说司徒玉这是个少年,就是一个小孩,也当活神仙相将走入内室,请开围绕啼哭的妇女,司徒玉假作诊视了半天,他本名医之子,诊望切这一套做得活像,返身坐定沉吟不语,孙府台急急问道:“大夫看小儿是否可治?”
  司徒玉答道:“公子贵恙,小可尚不难治,不过在下诊例特别,不知大人可能依得?”
  孙知府经过几十个大夫摇头而去,已成惊弓之鸟,一闻可治,喜出望外,连说只要有例,一定依从。
  司徒玉笑道:“小生诊例:第一看病家计诊金,真不二价,少一分,病就难断一分。第二愈后必需如我所嘱,再犯就无法再治。”
  孙知府又请示诊金数目与应遵守事项?
  司徒玉左手伸出一个指头道:“诊金纹银一万两,不能再少。并且公子愈后,除自己妻室外,不能拈花惹草。”
  知府恍悟独子怪病,必是这位飞仙剑侠有意整治。从此决意反省官箴,以免为侠客所病!只好一切照办。办好了云家之事,司徒玉以诊费一万两给云县令还债,这才迳往太湖而去,正遇小霸王李广前来相迎。
  小霸王李广如何知道今日司徒玉游太湖呢?原来数日前,他便得到银笔生花钟贤由崇明飞马传书,告司徒大侠已扫荡东海三恶,不日莅临太湖之信。小霸王李广兴奋不已,每日沿湖皆派有帮众守望,今日司徒玉一到东洞庭,便为人发现,故此全帮集体亲迎,开太湖带未有之例。
  二人相见,握手寒暄,司徒玉连称不敢当此大礼,并对欢呼帮众,团团打躬。太湖帮如捧到凤凰,欢声不绝,金鼓齐鸣!小艇靠上中军主船,又有许多寨主恭迎,小霸王一一介绍,司徒玉频频拱手,大家坐定,小霸王李广性急,立时从怀中取出一对金陵盟主书文,大意是:三日前金陵八卦洲总舵,盟主信物“天一老神仙竹令符”被盗,来人功力绝高,并留书寄柬,自称洞庭君,订约八月十五日与司徒大侠较技岳阳楼!
  司徒玉看罢哈哈大笑道:“既有名姓地址向小弟挑战,那就好办了。兄台不必深忧,我们且尽今日之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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