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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狂云

[完结] 武侠作家阳朔作品集之魔笛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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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0:58: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艳女遗恨痛断肠
  肖子建被尤丽拉至困龙潭边的一处小树林,他见那尤丽星眸含情,爱意盎然,便道:“尤姑娘,在下承蒙姑娘错爱,不知姑娘以身相许为何?”
  尤丽道:“肖哥哥,到了这般时候,你连叫我一声妹妹也不能么?”
  肖子建道:“妹妹,你有所不知,并非子建不谙鸳鸯之事,实乃在我中土,若为女子身死事小,失节是大。
  “子建与妹一日之雅,怎能就此断送了妹妹的青春!”
  尤丽道:“肖哥哥仁义使妹感激,但我处有此开裙旧俗,岂能不循?望哥不必忌讳。
  “况且妹对哥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若哥不嫌妹丑,肯与妹结一体之缘,乃是妹天大的福气。”
  肖子建道:“妹妹情深,可感天地。愚兄亦会以真心换实意,定不负妹一片痴心。”
  突然,不远处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有个姑娘喊道:
  “定在附近,不会太远!”
  说话间四五个姑娘的身影已向这边奔来。
  尤丽忙道:“肖哥哥,小妹拉你至此并非只为开裙,尚要秘告一要事。
  “适才在草场纠缠我俩的几个姐姐中有一女子便是‘牡丹十娘’中的,她们威逼我们寨中姐妹与她们一同谋害你等……想必这追来的其中便有。”
  肖子建闻言骇然色变,他知道“牡丹十娘”是江湖中闻名惊惧的人物,本是以阴毒而著称江湖的牡丹门中选出的十个最美最狠最阴最毒的妙龄丽女。
  听尤丽一说,他惊道:“只有她一人么?”
  尤丽道:“共计十多人,都是貌美如花的女子。想来若这一女子和我的姐姐们追来,定是专门为了对付你的。我真心爱你,我不能不告诉你……”
  肖子建道:“来得好!尤妹,咱们这就出去,我假意与她们周旋,你便把牡丹门女子扯定。待我先除掉她,咱们速去寨中解危!”
  尤丽道:“肖哥哥,可是你何时为我开裙呀?”
  肖子建道:“妹妹,哥哥已决意留在白龙寨与妹长相守。”
  尤丽大喜道:“哥哥可是骗妹么?妹当真有此造化?”
  肖子建道:“哥绝不负妹,请妹宽怀!”
  尤丽喜道:“妹求哥盟誓!”
  肖子建正欲说话,这时身边一阵树叶声响,几个女子已追到近前。
  为首的姑娘讥道,“尤丽,你好福气。这么长时间还未亲热够?我等都已不耐烦了!”
  尤丽闻言,便玉蝶一般向那几个女子迎上去,笑道:“姐姐们,这肖哥哥真温柔可亲,你等快来吧。”
  说着,便拉住一个身材颀长、奇艳绝伦的姑娘的手。
  肖子建认定那女子便是牡丹门中的奸细,便也笑着,装作羞赧之态道:
  “姑娘们各个貌美如花,在下今天果真艳运非常!”
  边说边移步迎着那几个女子走去。
  那几个女子见状,更加如痴如醉,齐齐地扑身上前,欲施亲昵。
  肖子建一一避过,单单地扑向那尤丽指定的奇艳女子。
  那奇艳女也媚笑着迎上,两人身形一触,便又倏然分离丈远。
  肖子建惊道:“好厉害的‘金刚神鹰爪’。想必你就是‘牡丹十娘’中的鹰娘了!”
  那奇艳女也冷笑道:“亏你还认得!你的天山掌力却也不弱呀。”
  尤丽等其他依坡女子,见状纷纷退到一旁,但看两人如何搏斗。
  这时,那鹰娘冷斥一声,双手十指作鹰爪状。
  银蛇一般的身子一飘,便又迅猛攻进。
  肖子建不敢轻敌,急忙使出了师父绝传“天山二十四路翻天掌”接架相还,两人一来一往,苦斗一处,转眼间二十余招过去,胜负难见分晓。
  一旁观战的尤丽目睹两人酣斗得难分难解,心中好不焦急。
  她真想上去助战,但自知武功平平,根本近身不得。
  可万一肖哥哥有失,自己又到哪里再能觅得!她一咬牙,心道: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为肖哥哥这样的人而死,有何不舍?
  想到这里,便悄悄地在身边折了一尺长的断树枝拈在手中,抢步跳到两人面前,娇斥一声:“看暗器!”说着,纤手一扬,那断树枝便射向了鹰娘。
  那鹰娘闻声陡地一怔,见果然有一个黑影似剑如镖地直射而来。急忙抽回双爪,迎着那黑影抓去。
  肖子建何等精明之人,看机会难得,蓦然疾身而近。
  右手化掌为刀直劈向鹰娘的左肋。左手掌变剑指,点向那鹰娘的后颈穴,两招疾如问电,猛似奔雷。
  鹰娘右爪抓住飞来的黑影,定睛一看,见是一断树枝,情知上当,急忙用左爪疾抓,劈向左肋的来掌。
  可他的神鹰爪还未挨到那劈来掌刃,只觉后颈一阵奇麻,周身一颤,顿觉劲气短促,知道后颈穴被人击中。
  惶急中正欲调气打通穴道。
  不料后心又重重地挨了一掌,直打得她身体向前踉跄了几步,摇摇欲倒,正好赶在尤丽的身边。
  她凄楚地道:“你……你出卖了我们!”
  尤丽怒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妖精!”说着,便当胸一拳打在鹰娘身上。
  鹰娘身体一摇,疯狂地拼力向尤丽扑上。
  另外的女子见状,便纷纷扑上去,七拳八爪地一齐击向鹰娘,嘴里气愤地骂着:
  “臭妖精,打死她!”
  肖子建知道鹰娘被击中穴道,又挨了一掌,已武功大废,便立在一边冷眼旁观。
  那鹰娘疯了一般,苦苦挣扎,最后终于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蛇一样蠕动几下,便气绝身亡。
  “真痛快!多亏了肖哥哥。”尤丽兴高采烈地喊道。
  “可不,这些女妖精把咱们害苦了,硬逼着咱们害人。”尤丽身旁一个有着满月似的面庞的姑娘道。
  肖子建道:“这鹰娘武功十分了得,若非尤妹的树枝,我未必能胜她。”
  尤丽道:“肖哥哥,你怎知是树枝?我说是暗器来。”
  肖子建道:“你等衣衫如此单薄。何处去找暗器……
  尤丽笑着扑上来,在肖子建的脸上亲了一下道:“好聪明的肖哥哥。”
  这时,就听身边一个女子道:“这鹰娘本来是和别人一起,可是她让她们去寨里了,说自己足可以要你的命。”
  肖子建闻言,浑身一颤,想起寨子里的众人尚不知安危如何。
  便轻轻推开搂着自己的尤丽,急道:“妹妹,咱们快赶到寨子里救人!”
  说完,便一把握住尤丽的手,两人向白龙寨飞奔而来。
  身后的几个女子也紧跟不舍,一路随行。
  不多时,几个人便已接近了白龙寨。
  再一看白龙寨中,鸦雀无声,只有三两处亮着鱼灯,其余的阁楼茅屋都一团漆黑,谁知天山侠士被寨子里的姑娘拉到哪个茅屋中了?
  要是挨门逐户地搜寻,就是天亮也找不完。
  肖子建急得额头浸出汗来,因为多等一个时辰,那师兄师弟们就多一分危险。
  怎么办?他看着那一幢幢黑黑的茅屋阁楼,也是束手无策,不知哪一间屋是挖好的陷阱……情急生智,肖子建突然茅塞顿开,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递给尤丽道:
  “你等速去寨里放火,火惊鸳鸯梦,我自有办法……”
  尤丽雀跃道:“真是妙极!”说着,接过火折子,领着其他女子飞一般跑进寨里放火去了。
  肖子建见尤丽等人一走,便抽出佩剑,身子一抖,施展轻功绝学,穿房跃脊,飞檐走壁,直奔西姆巫娘居住的那幢四层阁楼而来。
  他知道:这些人中任何人都可能出意外,但唯独楚良和玉瑶的安危最为重要,因为他们手上有师父留下的“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
  所以,他第一个要救的就是楚良和玉瑶。
  眨眼间,肖子建便已经来到了那阁楼前。
  奇怪的是阁楼中还亮着灯,而且人影绰绰,里面似有言语之声。
  他丹田提气,轻提脚,慢落步,接近阁楼窗外。
  从隙缝往里一看,见客室中坐着西姆巫娘,沈青云、石默羽和江雪梅。
  沈青云正和西姆巫娘眉飞色舞他说着什么。
  石默羽独坐一隅,不言不语,冷面如故。
  江雪梅心事重重,柳眉微蹙。
  这时只听巫娘笑道:“石侠士,你年纪轻轻却因何不喜美色?”
  石默羽闻言正色道:“师父生前教诲,美人乃是祸水,万不可近身,弟子牢记师训,故不近女色!”
  巫娘又笑对沈青云道:“沈大侠,你想必已年逾半百了吧?否则,我们的姑娘不会让你冷清的……”
  沈青云解嘲道:“自古美人爱少年,我嘛,哈哈!”
  巫娘道:“时候不早了,过会我便让人带你们分别安歇。”
  肖子建听到这里,突觉身后有声,便急闪身躲在大树影处,定睛向后观看。
  只见一个黑影,身轻似猿,飘然而至。
  到了阁楼前,那人先机警四顾,见无异常,便抽出腰间佩剑,正欲抖身冲进……
  突然,寨子中不知谁家阁楼火起,随着便传来女子们拼命的呼喊:
  “救火呀!着火了!快来救火!”
  喊声传来,那火势已盛,火光与月光辉映,照得半个寨子通亮。
  阁楼内一阵骚动,便见西姆巫娘第一个走出客室。
  伏在门侧的黑影正欲上前一剑递出,见是巫娘不由一怔,急收剑止步,立在门外,朗声笑道:“你等还想走么!”
  西姆巫娘和沈青云、石默羽等人端端地被那黑衣人执剑拦住去路。
  “清风客!”江雪梅见了那黑衣人,不由后退两三步,惊悸地脱口喊出。
  清风客朗声笑道:“看来我所料不差,楚良一定被那些花似的小妞儿们缠得动不了!我先结果了你们,出一口闷气!”
  说完,挥动毒龙剑便要攻上。
  沈青云一伸手冷斥道:“慢!你动手为何?在下沈青云愿闻其详。”
  清风客笑道:“我在小胡山败在楚良手下,含恨离去。四处觅花采柳,想凑齐一百个美女,以便研习一种旷世奇功。
  “后来碰上洞庭三蛟,告诉我这苗疆女儿国佳丽如云,我便随他们而来,果然遍采花露,大饱艳福。
  “我正待离去,洞庭三蛟请我帮助对付你们。
  “起初我畏楚良不敢妄动,洞庭三蛟告诉我,已有‘牡丹十娘’混在白龙寨众佳丽中,届时定会缠住楚良,使其不能脱身。
  “于是我便答应助他们一臂之功。如果得手,便掳了那天山龙女……”
  说完使得意地狂笑起来。
  他笑声未逝,在阁楼上突然飘下一个人来。
  那人身形落地,悄然无声,可见轻功已达上乘。
  清风客一见从阁楼上飘下之人,便后退三四步,惊愕地道:“楚良!你……”
  楚良笑道:“清风客,你可采够花露,习会旷世奇功?”
  清风客冷笑道:“在下已遍采百女花露,只是那奇功尚未研习。
  “但我要告诉你,三年后等我的旷世奇功习成之日,也就是天山龙女离开你怀抱之时。今日我先让你得意!”
  说完身形一飘,斜飞而去,几个起落,不见踪迹。
  楚良见清风客一走,便转身对江雪梅道:
  “江妹,玉瑶在楼上,你速去陪她,要分外小心才是!”
  江雪梅应声上楼去了。
  西姆巫娘道:“楚少侠来得真巧,否则我等皆非那浪荡子对手。”
  楚良笑道:“莫非巫娘早认识清风客?”
  西姆巫娘道:“谁不认识他呢?我们寨子里的姑娘见了他魂都丢了三分!”
  沈青云道:“寨子中火起,必有缘故,咱们还应去看个究竟。
  西姆巫娘应了一声,便在前引路,几个人向着火处奔去。
  躲在暗处的肖子建正欲抖身暗中随那几个人而去,突然,见阁楼的最顶端飘然落下三条黑影。
  那三条黑影落在阁楼前,显出人形,当中一个得意地。
  笑了两声道:“真是天赐良机,该该着咱们兄弟得手!”
  听范子文说完,震江蛟道:“大哥,你果然棋高一着;这次他们鹬蚌相争,咱们算是渔翁得利了。”
  范子文道:“不要高兴得太早!说不定暗中还有高人,咱们宜从速行事。”
  说完身形一飘,跃上二层阁楼,身后的穿山豹和震江蛟也随后跟上。
  肖子建心中大骇,这三人若冲进阁楼,如狼似虎。那玉瑶和雪梅如何敌得!
  此时不及多想,他清啸一声,身形直纵而上。
  脚一点那阁楼,便一式“飞燕穿林”,破窗射进屋去。
  范子文和“岷山二雄”正立在二层阁楼外的平台上,被肖子建那迅疾的身法骇怔。
  等明白过来,已有人先于他们冲进了室内,于是也齐摆兵刃随后跟进。
  室内的玉瑶和雪梅都手握长剑,见有人破窗而入,正欲厮杀,见是肖子建,玉瑶使惊道:“二哥何故至此?”
  肖子建未及回言,早急转身形,面对窗外亮开架式急道:
  “你俩快下阁楼,有人偷袭!”
  话音未落,范子文和“氓山二雄”已冲进室内。见只有肖子建和“绝代二娇”三个人,那范子文冷笑道:“肖老二,你别逞能,量你武功再高又怎能敌得我三人?
  “还是让天山龙女交出邓广宇的东西,我们饶你三人不死!”
  玉瑶闻言道:“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背在我良哥哥身上。就是你们杀了我等,又有何用!”
  穿山豹淫笑道:“我们怎么舍得杀了你们这两位绝代美人?
  “在此享受一番,也不虚度此生啊!”
  肖子建知道这“氓山二雄”都非庸手,而“绝代二娇”武功都一般,真的厮杀起来,必败无疑
  。便催促道:“二妹快下阁楼奔火光处速去,不必管我!”
  玉瑶和雪梅依言,便都一抖身形,夺门而出。
  范子文三人欲抢身追去,被肖子建死命抵住,挥剑与三人厮杀一处。
  范子丈手中判官双笔,穿山豹手执双刀,震江蛟手中一柄长剑。
  这三人在江湖上都是有名的高手,莫说一起攻击,就是单打独斗,与肖子建也不分高下。
  肖子建手中剑勉强招架,尽是守招;他想拼死拖住三人,能让“绝代二娇”争取时间,逃离险境。
  范子文气得发疯,他本想趁乱把“绝代二娇”堵在室内,掳走“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如若得不到东西。
  便杀了二人,在冷奇风面前也是首功一件,谁知突然杀出个肖子建。
  所以判官双笔尽出杀招,恨不能一笔刺死他。
  肖子建拼力与三人周旋了十几招,突然大喝一声:“住手!”
  范子文和“氓山二雄”猛听断喝,不知何意,都凝神罢手,闪身跳出圈外,愕然而立。
  肖子建趁三人惊愕间,身形一抖,似飞燕一般,从三人中间穿过。
  跃出窗子,飘身下了阁楼。
  肖子建站在阁楼下,仰头对阁楼上的三人笑道:“在下失陪了!”
  说完,一纵身形,向那着火处飞奔而去。
  阁楼上的范子文和“氓山二雄”见状,方知上当,气得发疯一般,一齐飘身下楼,尾随肖子建迫去。
  肖子建施展轻功,不多时便来到了那着火的阁楼附近。
  他驻足一看,便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那阁楼依然在“劈劈啪啪”地燃烧,火光把四周围映如白昼;
  在阁楼前的空地上,站着两帮人。
  一面是楚良,沈南川、石默羽和西姆巫娘,还有尤丽等几个放火女子。
  在他对面,站着许志成和上官英,看样子已被制了穴道,木然不动。
  地上躺着双眸紧闭、脸色苍白的张锦全,只是不见齐天柱。
  十几个美艳女子都裸露双臂,执剑站在他们身旁,其中两个女子已把剑放在许志成和上官英颈上。
  这十几个女子右臂上都刺着一朵牡丹花,不用问,她们必是那牡丹门混进来的奸细。
  肖子建没有现身,远远绕到那些女子的背后,在阴影处藏起身形。
  这时,就听那牡丹门女子中为首的一个冷笑道:
  “你们天山七杰尽是窝囊废!看见这地上躺的没有?”
  肖子建心中一惊:四弟遇害了?
  只听楚良道:“你等抓了我们的人,意欲何为?莫非你就是牡丹门的掌教病公子?”
  那为首的女子身边的一女子道:“我们也没见过掌教,他的指令都是用信鸽传来。她是我们‘牡丹十娘’的老大龙娘。”
  楚良闻言,对龙娘道:“你等手段可谓卑鄙无耻,真为牡丹门丢脸!”
  龙娘阴笑道:“不管怎样,你们的人已经成了俘虏。
  “若你们拒绝交出‘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就只好眼睁睁看着我们杀了这两个人。”
  楚良道:“你等也拉了我七哥去,他人在哪里?”
  龙娘转身对一女子道:“让我五妹蛇娘告诉你,那傻大个是归她收拾的。”
  那蛇娘闻言,战战兢兢地道:“回姐姐,那傻大个跑了!”
  “什么?”龙娘闻言,一掌打在那蛇娘的粉脸上,骂道:
  “真没用!连一个傻子都对付不了,你还活着何用?”
  那蛇娘闻言,“扑通”一声双膝跪倒,流泪哀求道:
  “姐姐饶命,请容小妹实禀其详。那傻大个叫齐天柱,他被我和寨上几个女子拉到一间闺房,我们便动手扒他的衣裳,我想趁机制了他的穴道。
  “可他怕痒而且力大,嘴里嚷着‘不要闹’,胳膊一抡,便把我们推倒二三个。我们起身又扑向他。
  “谁知他急了,大喊道:‘好伴儿,来救我!’我们都为之一怔,不知谁是她的好伴儿。
  “就在这时,从屋外直射进来一匹硕大的白狼,张着血盆大口,眨眼间早咬断两个女子的喉咙。
  “那白狼迅猛凶恶,我正要与它厮搏,谁知齐天柱一跃而起,喊道‘你们心眼坏!没安好心’便冲出门去,那白狼也尾随而去。
  “我们出去再找,那齐天柱和白狼早逃得不知去向。请姐姐饶小妹一命!”
  龙娘叹道:“唉!这也不好怪你,起来吧。”
  众人闻听齐天柱因为银狼相救化险为夷,心中都略略安稳了一些。
  但是,一见眼前受制于人的许志成和上官英,便又忧从中来。
  楚良愁眉紧锁,束手无策。因为对方以刀压人质之颈,再奇速的招法也无济于事。
  而此刻站在身后的沈青云如同事外人一般,气定神闲。
  石默羽依然冷面如故,不声不语,谁也不知他心中作何盘算。
  这时,躲在暗中的肖子建见双方僵持不下,便从革囊中取出两枚飞镖。
  用手掂量再三心道:如果自己飞镖失中。
  那大哥和三弟便性命休矣!但情急势迫,又不能不冒险相救。
  一咬牙,扬起手,正欲把飞镖掷出,突觉后心一股劲风袭来。
  他急忙收住飞镖,闪身躲开。回身看时,见范子文和“氓山二雄”立在身后,狞笑不止。
  肖子建怒发心头,一甩手,便将两枚飞镖射向范子文和穿山豹。
  与此同时,抽出剑来,抖身扑向了一旁的震江蛟。
  范子文和穿山豹各用兵刃格落袭向自己的飞镖,见肖子建扑向了震江蛟,便大喊一声,冲上助战。
  三个人又和肖子建厮杀一处。
  再说牡丹门的十几个女子,见自己的背后又有人厮杀,便知情势危急。
  那龙娘对楚良狠狠道:“果然你们有奇人相助!夜长梦多,你们要从速决断。
  “我数三个数,若不交出东西,就等着收尸吧!”
  楚良急得明眸喷火,钢牙紧咬。
  眼见肖子建已欲在背后奇袭,如二哥一动手,自己便飞身而上,收拾这十几个刁蛮女子易如反掌,谁料不知何人又缠住二哥厮杀。
  这时,龙娘已经开始数数。只见她竖起右手食指道:“一”
  楚良深吸一口气,暗中运起玄天内功。
  龙娘又竖中指喊道:“二!”
  话音未落,只听执剑逼住许志成和上官英的两个女子异口同声地惨叫一声,扑身栽倒。
  旋即有两条人影,迅疾从空中飘下,直落在龙娘等牡丹门女子面前。
  那两条人影更不说话,挥动手中兵刃便厮杀起来……这两人身法之快,骇人听闻,眨眼间便分别刺倒一个牡丹门女子。
  龙娘等女子并非庸手,齐摆兵刃与那两人厮杀起来。
  楚良见状大喜,一声清啸,身形飘起,玄天掌力虚空击出,两个挥剑劈向许志成和上官英的女子惨叫着倒地身亡。
  楚良掌力一击出,身形已到近前,伸手几下便为许志成和上官英解开穴道。两人如释重负,便都摩拳擦掌,冲进人群,觅了对手,酣战一处。
  那边肖子建被三人逼得堪堪不支,见这边有奇人解围,便卖了个破绽,抖身奔来。
  此时一个女子正挥剑刺向许志成,肖子建出其不意,背后一剑刺进那女子后心,剑拔血喷,倒地命毙
  。等他定睛一看那两个突袭而至之人,正是江飞舟和沈紫燕。
  原来江飞舟和沈紫燕在林中遇上“塞北二妖”,危急中幸得白衣少年冯天奇相救方得脱身。
  一路西来,因江飞舟受伤,加之两人恋情甚笃,沿路亲爱不止,故行路甚缓。
  那天赶到羚羊镇时,偶然碰上了黑蝴蝶,方知古刹天山七杰遇危之事,并业已进入苗疆。
  这时江飞舟伤已愈,两人心中焦急,便一路施展轻功急迫。入夜赶到白龙寨,正见寨中火起,便隐在暗中静观虚实。
  待明白双方情势,便用飞镖射中那两个执剑女子咽喉,然后突袭现身……
  肖子建朝江飞舟点了点头,然后挥剑向身边的一个女子刺去。
  这时,沈青云和石默羽也都挥剑冲上,接住两个女子拼杀一处。
  顿时阁楼前面,牡丹门的奇艳女子和天山侠士等人酣战一团。
  但见刀光阵阵,剑影纷纷,不时响起女人尖声娇斥。
  阁楼的火焰熊熊燃烧。
  此时,范子文和“氓山二雄”也挥舞兵刃,冲进人群。
  范子文接住了肖子建,穿山豹和震江蛟分别敌住了许志成和上官英。
  那许志成和上官英都赤手空拳,腰上佩剑早已被牡丹门中的女子拿了去,只能用掌对付对方的兵刃。
  虽然如此,两人仍不势弱,厮博得艰险异常。
  那龙娘使的正是许志成的乾坤剑,她不愧为“牡丹十娘”之首,剑法确实非凡。
  加之乾坤剑威力无朋,更是如虎添翼,连同蛇娘和虎娘三人把楚良围在当中,斗得难分难解。
  楚良力战三人,并不吃力。
  一柄龙泉剑使出玄天剑法,如同行云流水,鹰戏雏鸡一般,但是,因这三个女子以守为攻,想立刻制胜还非使绝招不可。
  沈紫燕一柄剑,敌住那凤娘厮杀。
  凤娘手使一条盘凤金棍、棍端凤嘴带尖,可以刺、可以点穴,一浑动起来,呼呼风响,甚是迅猛。
  棍招和宋朝杨家将中烧火丫头杨排风的“七十三路烧火棍”相仿,但又揉进了杨家枪的杀招和牡丹门的点穴绝技。
  一时间把个沈紫燕逼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她不时地偷眼去看身旁不远的江飞舟。
  指望心上人能及时来助一臂之力。
  可是,江飞被豹娘和鸽娘两个人围住,斗得正酣。
  那豹娘身高体大,手使一对浑铁锤。
  出招狠辣,守势严谨,一看便知得过高人真传。
  而鸽娘手使两把短刀,用的乃是岳飞独创的“地躺刀法”。
  江飞舟力战二人,虽然把崆峒内功绝技发挥得淋漓尽致,但一时半刻还战不下二人。
  众人刀剑并举,混战一团。明月为之黯然,清风因之失爽。
  西姆巫娘和白龙寨的姑娘们都站在一旁围观。
  在这些人当中,唯有尤丽急得抓耳搔腮,几次想冲上去帮助肖哥哥,都被巫娘拉住,厉声斥道:
  “尤丽!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你若上前助战,岂非以卵击石?
  “你的花拳绣腿只是样子,可这却是真杀实战。你还是老实地看着吧。”
  尤丽急得泪水盈盈,带着哭腔道:“万一,万一我肖哥哥……那怎么办呀!”
  巫娘叹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凡事都讲劫数,乃是时也,运也,命也。”
  巫娘的话音未落,混战的人群中突听那沈紫燕惊叫一声“江哥!”。
  这惊叫声惨厉而凄婉,带着绝望和悲哀,压过所有的声音,响彻夜空,那惊叫声未落,沈紫燕早飘身冲到江飞舟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江飞舟。
  接着轻吟一声,娇躯软软地瘫倒在地……
  江飞舟两剑击退豹娘和鸽娘,伏身去看地上的沈紫燕。
  就在他伏身之际,那豹娘和鸽娘又二番攻进,一旁的沈青云眼疾手快,丢下自己酣战的雕娘,挥剑近前接住了鸽娘和豹娘。
  江飞舟一弯腰,抱起了心上人,身形一纵飞出场外,轻轻把沈紫燕放在一棵树下。
  见沈紫燕的胸前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他急忙撩开胸衣一看,五枚毒针正呈梅花形刺入心上人的酥胸之内。
  这时,沈紫燕已气若游丝,星眸微睁。
  正欲说什么,突然沈青云飞身而至,关切道:“飞舟,紫燕她怎么样?”
  沈紫燕见了父亲,嘴唇翕动了两下。
  看见沈青云那一双鹰眼中迸射出两道摄人魂魄的寒光,她痛苦地娇吟了一声:“江哥,保……”
  “重”字还没有说出口,便把头往旁一歪,香消玉殒。
  江飞舟见紫燕芳魂飘散,心如刀绞,刚才还如花似玉的心上人转眼间便弃他而去。
  他痛心疾首,悲痛欲绝,双目充血,肝胆俱裂,一把抓起地上的宝剑,痛苦地长啸一声:“杀!”,飞身跃进人群,觅了那豹娘便拼死一处。
  沈青云没有动。
  他默默地伏身凝视着女儿俊美的面庞,看着女儿仿佛安详熟眠的神态。
  他喟然长叹一声:“唉!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完,便痛苦不堪地垂下头去,陷入一种谁也说不清的复杂心境里,久久不动。仿佛置身荒野,身旁那生死搏斗似乎对他已不存在一样。
  “云天三燕三个月貌花容的亲生女儿,两个命染黄泉,一个身遁空门……
  再说厮搏场上,楚良见沈紫燕受伤倒下,沈青云又跳出场外,迟迟不归,陡然少了两个人手。
  而对方人多势众,越战越勇,如不立刻出奇招制胜,后果不堪设想。
  遂心中默道:师父,徒儿已开杀戒,今日又要出手伤人,您老勿怪弟子杀孽沉重!
  默言毕,手中龙泉剑身微微一颤,将一股玄天内功贯注剑身,然后凌空飘起,头下脚上,一招“神龙探爪”,龙泉剑直奔龙娘的百会穴刺下。
  龙娘见状神色骇变,急忙凝力聚气,挥剑相迎。
  那乾坤剑一道寒光,直迎上那刺下的龙泉剑。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楚良惊叫一声,一翻身从半空落下,一看手中龙泉剑被那乾坤剑一削两截。
  再看那龙娘,手中乾坤剑已撒手坠地。双手捂着前胸,身形摇摇欲倒,痛苦地呻吟着。
  脸如死色——她是被楚良那玄天内功震伤了心脉。
  楚良轻喟一声,便不去管龙娘,想疾身去捡那柄地上的乾坤剑。
  不料一旁虎娘眼疾手快,飘身近前,已先捡起。
  楚良心中一急,沉力右掌从腰间推出,一股强劲的纯罡掌力把虎娘击出丈远,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楚良飘身近前,弯腰去拿地上的乾坤剑。
  谁知就在弯腰伸手的刹那间,一旁的蛇娘手中银蛇剑一道白光,迅疾递出,一式“白蛇撕空”,刺向楚良的章门穴。
  楚良感到右侧劲风猛至,知有兵刃袭来。
  此时再想闪避已来不及,便急忙深吸一口气,运起“玄天内功”顶住章门、期门、中庭等几处致命大穴。
  那蛇娘一剑刺出,见楚良不闪不躲,心中暗喜偷袭得手。
  剑行中途,便急提丹田真气,把五分真力贯注到剑锋,欲一剑结果楚良的性命。
  蛇娘万没料到,楚良已运用玄天内功把穴位封死。
  她若是平平一剑刺来,对自己本无大伤害,怕的就是在剑身贯注真力。
  因为剑势越猛,力道越劲,玄天内功反弹的威力便越强。
  果然蛇娘拼力一剑刺来,剑锋似中未中之时,突感那银蛇剑像是刺中一块软软的棉絮。
  随之又觉有一股强劲奇猛的罡力把剑反弹而出,身不由已被剑带着斜飞出丈外。
  重心偏移,站立不住,栽倒在地。
  只觉有一股强力气流,通过剑身达到右臂再至肺腑,把体内五脏都击个粉碎。
  胸前一阵剧痛,便昏死过去。
  楚良用玄天内功化解了蛇娘一剑,也惊骇得出一头冷汗。
  他知道,用内家功力护穴硬接对方兵刃,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万一对方的内功能破解自弓的内功,那么一剑便会刺入,再想活命却是万难。
  楚良定下惊魂,抓起虎娘手边的乾坤神剑,正欲冲上去帮助江飞舟解决豹娘和鸽娘,谁知那豹娘见龙娘、虎娘、蛇娘顷刻间横尸地上,情知楚良已下了杀手,娇喊一声:“姐妹们,不要再战,撒风!”
  说完虚进一招,纵身跳出场外,飞身奔寨外的密林而去。
  那鸽娘和凤娘等牡丹门幸存女子见状,便也飞身逃遁而去。
  场上只剩下了范子文和“岷山二雄”。
  范子文见眨眼间牡丹门的女子死逃无存,便大骂道:
  “骤马到底不顶用。兄弟们,撤!”
  说完,一抖手中判官双笔震开肖子建袭来的一剑,便一个云里翻,身形出了场外,飘身上了邻近一家房舍。
  穿山豹和震江蛟也都丢下许志成和上官英,随后逃去。
  肖子建见对方逃遁殆尽,便用剑拄地,喘息道:“这笑面虎功夫果然了得!”
  许志成和上官英都分别受了轻伤!许志成右手被穿山豹削去一截手指,鲜血淋漓。上官英的左肩被震江蛟划了一道血痕,血已经浸透了衣襟。
  江飞舟见对方逃去,便把剑还人鞘内,转身走到沈紫燕的身边,默默地蹲下身去,静静地注视着心上人的面庞,一动不动……
  “肖哥哥!”那尤丽见肖子建完好无损,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张开双臂,扑上前去。
  尤丽的热烈举动、仿佛提醒了别的姑娘,她们都分别拥向了上官英、许志成,又是亲抚又是帮着包扎伤口,好不亲热。
  石默羽叹了口气,狠狠地把手中剑推还剑鞘。
  楚良心里牵挂着阁楼上的玉瑶和雪梅,正欲动身前去,不料身边早围了五六个俏丽女子,又拉又拽、好不亲密。
  楚良哭笑不得,任姑娘又拉又抱,突然见两条轻盈熟悉的身影从阁楼那边奔来,知道是瑶妹来了,便慢慢中运起了玄天内功,然后;浑身一抖,只用了二分的内力,便将围在身边的姑娘们震出五尺开外,身形摇摇欲倒,娇呼连连。
  等那两条人影来到近前,果然是玉瑶和雪梅。
  原来两人得肖子建相救,冲下阁楼,恐人随后追赶,便稳身暗处未动。
  见这边喊杀声已止,方才奔过来。
  玉瑶见肖子建、上官英和许志成都被女子们包围了,唯独楚良站在那里,遂喜道:“良哥哥,你……真好!”
  楚良微微一笑:“瑶妹,良哥哥说过绝不负你。你可曾遇上什么麻烦?”
  江雪梅笑道:“你呀!把我们扔在楼上不管,却躲在这里。
  “若不是二师兄拼死相救,你的瑶妹妹怕不是现在的瑶妹妹了!”
  楚良笑道:“江妹,你说话也该有个分寸。听说我父在世时与你父已有婚约,把你许配我弟楚玉。
  “如此论起来,我便是你大伯哥,你与我说话怎么这样无礼?”
  江雪梅闻言,登时红了脸,道,“良哥,你……你坏!谁知你那楚玉兄弟是死是活,他连个影儿都不见,我就是想嫁也找不着人,你还让我等白了头不成?”
  一旁的玉瑶笑道:“你俩别斗嘴了。良哥哥,亏你还有心,你看那四哥……”
  经玉瑶提醒,楚良才想起无忧公子张锦全,急忙赶到躺在地上的四哥身边。
  伏身一拭鼻息,早已气绝多时,但脸上还凝固着一抹微笑。
  想必死去了,也无甚忧虑,倒像是落个身里身外真干净。
  楚良叹道:“也不知四哥是怎样遇害的?”
  这时,围着上官英的一个女子转过身,珊珊而至,说道:
  “楚哥哥,让我告诉你吧!”
  楚良忙道:“你赶快说,四哥他……
  那女子道:“我和二姐还有乔丽她们跟着凤娘把张侠士拉进了三姐的闺房。
  “那凤娘说这张侠士笑容可掬,为人亲切和善,最使女人可心。
  “于是便与三姐两人先除了衣,让我和乔丽等人给张侠士也除了衣。
  “凤娘说她和三姐先陪张侠士,于是我们就退出了闺房,来到前室等着。
  “过了一会儿,我心中甚好奇,悄悄来到三姐闺房窗外,把耳朵贴在窗上想听听动静。
  “开始,虽有喊喊喳喳的说话声,但听不真切。
  “后来,猛听凤娘叱道,‘臭男人!老娘生来还从没让男人碰过,你见鬼去吧!
  “话音没落,就听张侠士惨叫一声,接着便‘扑通’一声,像是从床上掉到了地下,我惊愕得不知所措。
  “这时闺房里亮了鱼灯,听那凤娘道,‘原来这男人内伤未愈,否则不一定好对付。’我正要进屋看个究竟,突然有人喊着火了,我借故跑到闺房门口,喊着她们去救火。
  “三姐听见喊声,便开了门闯进屋一看、见张侠士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早已气绝身亡,他的心窝上刺进一枚银针,想来是那凤娘下的手。
  “我们给他穿上衣服,就……”
  “好了,不必再说……”楚良痛苦地挥了挥手,打断那女子的话。
  随后走到西姆巫娘跟前,怒道:“巫娘,真想不到……不知对此你有何话说?”
  西姆巫娘叹了口气道:“楚少侠,我已和肖侠士说过了,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先是那‘洞庭三蛟’和‘牡丹十娘’来威逼,又来了范子文和‘氓山二雄’,还有清风客。
  “如果我们不答应合作,他们不但要往寨后水泉中放毒、而且还要把我们的房子烧毁。
  “我们的三勇士为此被他们杀害了,像我等全是女流,打不过他们,只好违心从和,以致如此,敬请楚少侠宽恕!”
  说完便颤巍巍地屈身跪下。
  西姆巫娘一跪下,别的女子也都停止了说笑,纷纷向面前的天山侠士跪拜下去。
  女人的名字是弱者。
  楚良双手搀起了西姆巫娘叹道:“在下素知巫娘仁厚,绝非好恶作歹之人,否则早已取了巫娘的性命。”
  这时,肖子建来到巫娘身边笑道:“巫娘,想我们在草坪上要了‘洞庭三蛟’的性命后,你便该吐露真情,以免我师兄弟被‘牡丹十娘’等人拉去。”
  巫娘道:“老身当时告诉你洞庭三蛟的实情亦是斗胆所言。
  “因那‘牡丹十娘’就在面前,恐老身话未说完,她们早取了我的性命。
  “后来我见他们拉走了几个人还剩下沈大侠和石侠士,心中暗喜,这才领着他们回到阁楼。
  “我知道‘牡丹十娘’前半夜以睡觉为名除掉那几个人后,后半夜便对剩下的人下毒手,况且还有暗中的清风客和范子文等没露面。
  “于是借故抽身到了阁楼上用飞镖给楚少侠报警又想把沈大侠叫到楼上亲口秘告,不料寨中火起……”
  “什么?”楚良惊道:“那飞镖报警是巫娘所为?”
  巫娘笑道:“处境凶险,我只能如此。”
  沈青云道:“巫娘大义大仁,令人钦佩。我等非但不能怪罪,还应感谢!”
  肖子建道:“要说感谢,还应感谢尤丽妹妹。
  “在潭边若非她将实情告知,后来又放起火来,那么大哥和三弟想必早已没命了。
  “也许是‘牡丹十娘’情危智生,才拿他们做人质。若是都如凤娘那般干净利索,不知眼下还剩下几人!”
  尤丽闻言便拉住肖子建的胳膊,轻轻摇着,泪眼汪汪道:
  “肖哥哥,你还没给人家开裙呀!”
  肖子建闻言怔道:“妹妹,哥哥很喜欢你,可是……”
  “可是什么?”尤丽急道:“你不说从此留在寨中与我终生相守么,又想变心怎的?”
  肖子建苦笑道:“妹妹,这……”
  尤丽转身向巫娘跪下,流泪道:“求巫娘做主,肖哥哥若不为小女开裙,小女愿求一死!”
  巫娘道:“肖侠士,你可当真说过与尤丽在寨中长相守么?”
  肖子建点了点头。
  巫娘道:“肖侠士不知,我们依坡人出言九鼎,一诺千金。
  “你既然答应了尤丽,怎能不为此话作主?”
  “这……”肖子建为难地看了看沈青云,有口难辩。
  沈青云笑道:“子建,你真的喜欢尤丽姑娘?”
  肖子建颔首道:“子建发誓,永不负她。”
  沈青云道:“既然如此,师叔做主。天竺你不必去了,就留在此地与尤丽姑娘按汉人风俗结为夫妻吧!”
  楚良一旁抚掌笑道:“师叔明言,如此最好!”
  许志成却急道:“师叔差矣!此番西行正是用人之际,二弟足智多谋,岂能留下?”
  楚良笑道:“大哥不必过虑,以后西行必安然无事。二哥天缘巧合,岂能不玉成美事?”
  沈青云也道:“正是。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家婚。
  “我看子建和尤丽姑娘乃天造一对,地配一双,完美不过。就这样定了。”
  许志成叹了口气,沮丧地垂下头。
  这忠义君侯怎能知道沈青云的心意:他巴不得肖子建早离开天山侠士等人。
  因为肖子建机警超人,自己万一露出马脚,便会被其识破。
  如果将其留在白龙寨,那么余者包括楚良都有勇无谋,收拾他们易如反掌。
  可笑的是,楚良这个娃娃却不知其中利害,竭力让肖子建留下,怕是已昏了头脑。
  肖子建听沈青云这么一说,便喜道:
  “多谢师叔,小侄遵命就是。以后西行之事,多赖师叔和师兄了。子建不才,亦难全师命,心中万分惭愧。”
  许志成气得背过脸去,不看肖子建。
  沈青云却笑道:“贤侄且放宽心。有师叔在,必安然到达天竺:三年后我们回来定可看到你的大胖儿子了,哈哈!”
  尤丽早已是喜不自胜,抱着巫娘娇羞地笑不拢嘴。
  阁楼的火渐渐要烧尽了,留下一个红焰焰地大火堆,其热的人。
  火光与月光互映,四周依然很明亮。
  楚良沉重叹息一声道:“时候还早,我等把四哥和紫燕的尸体安葬了吧。师叔,紫燕姐不幸遇害,你也不必过于悲伤!”
  沈青云叹道:“唉!江湖之上,生死无定,亦属常情。
  “师叔与你父你义父还有飞舟的父亲,闯荡江湖几十年,风风雨雨,诸事俱已经过。
  “武林多事端,江湖风波险,儿女情长,英雄血泪,见得多了!”
  说话间,楚良弯腰抱起了张锦全的尸体,双手托着,向寨外走去。
  来至密林深处,众人七手八脚用兵刃挖了一个坑,将张锦全安葬了。
  这时江飞舟也将沈紫燕的尸体抱进了密林……
  肖子建见了伤感道:“江兄,待我等再挖一个坑把燕妹埋葬了吧!”
  江飞舟抬起木然的眼睛,低声道:“不用,你等只管去吧。我自己会很好安葬燕妹……”声音低沉忧伤,听了催人泪下。
  玉瑶握住了楚良的手幽幽道:“我……真想哭!江哥他们的今天,我真怕是咱们的明天!”
  楚良默默地叹了口气,牵着玉瑶走出树林。
  其余的人也尾随他俩走出了树林。
  江飞舟见众人走得净了,便又抱着紫燕尸体向林中更深处走去。
  待来到一处清幽之地,方才轻轻放下。
  他跪在紫燕的身畔,小心翼翼地撩开心上人的胸衣,用崆峒内功把刺进胸内的五枚毒针吸出来,放进革囊里,低声喃喃道:
  “燕妹,你安心去吧!我要活下来,找到那个使毒针害你的人报仇雪恨,我定要把他的人头放在你坟前。那时我再到地府与你长相守……”
  说完便跪行几步,流着泪用双手在面前抠扒着地上的土抠着扒着,双手十指磨出了血,滴落在地上,滴落在抠扒出来的坑里。
  “可是他仍然抠着,扒着……他要用双手抠一个坑,葬下自己的心上人,葬下自己的血和泪,葬下自己的全部爱恋……
  明月噙泪,夜风呜咽,天地为之动容。
  第二十章:碧水恩怨两心伤
  楚良等人葬了“天山七杰”中的老四无忧公子张锦全,又为江飞舟好自伤感了一阵。然后,便都随同西姆巫娘和尤丽等回寨。
  西姆巫娘边走边道:“珠玛,眼见今夜折腾到这般时候,你去吩咐安排侠士们歇息吧。”
  珠玛领命先去。不一刻,众人已到寨中。
  许志成对沈青云道:“师叔,四弟和令爱新葬,七弟又失踪未归,我等哪里还睡得下?”
  “大哥,你之所言,小弟不敢苟同,”上官英道,“四弟和紫燕妹遇害,固然令人伤感,但身为武人,刀剑随身,难免不有意外,单单伤感又有何用!
  “还不如在此逍遥一番,明日还不知葬身何处?”
  许志成惊道:“三弟,你何出此言?这话本不该出自你之口啊!”
  “哼!”上官英瞟了肖子建一眼,轻哼一声,“有人却甘心违悖师命,不去天竺学艺,而留在这女儿国中享乐。我此话又有何错!”说完,赌气而去。
  “唉!”肖于建双眉紧蹙,痛苦地长叹一声。
  许志成脸色铁青,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旁的石默羽见状冷笑道:“大哥,你且莫忧。就是只剩下我俩,也要勇赴天竺,完成师父遗愿!”
  许志成闻言,激动地拍了拍石默羽的肩膀道:“好兄弟,有你这一句话,大哥便心安了!”
  他又转对沈青云道:“师叔,你等先去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我和默羽去觅一觅天柱,恐他又遇凶险。”
  沈青云道:“也好,你俩也莫回来太晚。”
  巫娘道:“你等还是早去早回,如果被我们的姑娘缠住,那可不易脱身呀!”
  许志成苦笑一下,便带着石默羽走出寨外,兀自寻找齐天柱去了。
  巫娘也转身领着沈青云等向自己的阁楼走去。
  肖子建站在那里,不知怎的,双目之中噙满了泪水。
  “尤丽一对明眸茫然地盯着肖子建,大气不敢出,不知心上人因何如此黯然神伤。
  肖子建伫立良久,方才发出一声微喟,自言自语道:
  “呵!子建此举,亦不得已而为之。普天之下,何人能解吾心?”
  尤丽娇怯怯道:“哥哥,你因何烦恼,莫非是因妹么?若真是妹妹给哥增添烦恼,妹情愿一死!”
  肖子建苦笑道:“妹妹,你又说痴话。唉!两情恩爱长相守,强似人前觅王侯。哥有妹相伴,平生足矣!”
  尤丽幽然道:“这不是哥真心话,定是为博妹一悦而语。”
  肖子建看了看尤丽,动情地一把搂住,揽在怀中道:“好聪明的妹妹!”
  良久,才又对尤丽道:“你也暂且回家去吧,哥哥还有事。
  明晚你到巫娘那里找我,带哥哥到你家拜谒父母二老!”
  尤丽点头道:“哥哥,我听你的!”说完松开双臂,向寨中跑去。
  肖子建等尤丽的身形消逝后,才抖身直奔西姆巫娘那幢楼而来。
  来到阁楼前,见底层客室还亮着鱼灯。肖子建悄悄走近,在窗外从缝隙往里一窥,见江雪梅和邓玉瑶两人背靠背正似睡非睡地坐着打盹。
  一灯如豆,闪着微弱光芒,看样是鱼油将尽。
  肖子建不知楚良何处去了,便轻轻走到门前。
  一推门,里面已经上了闩,正欲喊叫,突然传出玉瑶叱问:“门外何人?”
  肖子建笑道:“瑶妹,是我,快开门来。”
  “是二哥!”只听玉瑶欣喜地叫了一声,那门便立刻地开了半扇。
  玉瑶立在门前,笑道:“二哥,你不去陪那第一美人,来此何干?”
  肖子建闪身进室,反手将门闩上,笑道:“我对你们放心不下,大哥他们又不在身边。
  “你两个好傻,睡觉因何不熄了灯?
  “若有歹人,在窗外发进暗器,焉有你俩命在!”。
  玉瑶道:“良哥哥让我俩在此稍候,他去觅七哥了。
  “我俩怕他回来寻不见,故未熄灯。”
  肖子建道:“他既然出去觅了,一时半刻怎能回来,找到天亮也未可知。”
  玉瑶道:“可是他去时明明说去去便回,时间怎能太久?”
  肖子建道:“他若说去觅一年半载,你会放他走么?”
  玉瑶闻言,娇喟一声:“这小魔星,就会耍人!”
  肖子建道:“正好我也无处安身,咱们便在这里坐上半夜吧!”
  说着便一口吹来了鱼灯,找个椅子坐下。又低声间道:“瑶妹,师叔何处去矣?”
  玉瑶低声道:“和巫娘到楼上说话去了!”
  子建笑道:“只怕不仅是说话吧?师叔老有少心,难能可贵!”
  玉瑶道:“你却背地里说师叔的坏话,看我不告诉师叔惩治你才怪!”
  肖子建道:“我已留在白龙寨,离他远远的,想惩治我也办不到了。”
  玉瑶道:“没人和你斗嘴!该歇了,明天还要赶路。”
  肖子建道:“你等自管睡吧,有我在一旁,你俩自可放心。”
  说完,便也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睡了几时,肖子建被一声大喊惊醒“哎呀!天都亮了,还睡?都是大懒虫!”
  他睁眼一看窗外,晨曦初现,天已破晓。齐天柱不知何时站在窗外,正从窗子探进头来,朝自己嘿嘿傻笑。
  再一看身边的“绝代二娇”,还睡得沉沉,便挺身站起,开了门,道:“七弟,你怎么回来的,可看见楚良和大哥他们?”
  齐天柱从窗子里缩回脑袋,来到门口,嘿嘿一笑道:“我和好伴儿离了那家的香房,便躲到房后草丛中直睡到现在,我看天亮了,怕大哥你们西去,丢下我不管,就让好伴引路急急地赶了来,哪里见得大哥他们?”
  肖子建苦笑道:“你却安闲,可你知道良兄弟和大哥他们怕你出事,整整出去觅了你一宿。
  “我担心歹人没走,怕两个妹子出事,不然也出去寻你了。”
  齐天柱急道:“唉,大哥真是瞎操心,我和好伴儿在一块还能丢?
  “我不识路它还识路?这下倒好,要是大哥他们出了事,又该怪我惹的祸了?”
  两人的说话声,早惊醒了玉瑶和雪梅。两人从竹椅上站起身,揉着惺忪睡眼。
  玉瑶问:“七哥,我良哥哥在哪里?”
  天柱道:“我还找他们,你倒来问我了!”
  玉瑶惊道:“他不曾去找你么?”
  天柱道:“谁知道去找没有,反正我没看见他。”
  玉瑶急道:“那,那他会到哪儿去呢?”
  “瑶妹,我哪里也不会去。”突然,从阁楼前的树上传来一声朗笑。
  话音未落,楚良从树上飘然而落。
  身形一晃,到了近前,微微一笑:“瑶妹,你一夜睡得可好?”
  玉瑶一下子红了脸,正欲说话。
  江雪梅笑道:“睡得一点也不好!只因你不在身边,瑶姐姐说梦话还喊你的名字哩。”
  肖子建道:“良兄弟,你没有去觅天柱?”
  楚良笑道:“我料七哥有银狼相随,必不会有任何危险。
  “但我身上带有包袱,在室内过夜多有不便,故对瑶妹撒了谎,躲身树上,这样在暗中便安全了许多。”
  肖子建笑了笑,没有言语,心道:楚良的江湖经验要比自己丰富得多。
  就在这时,沈青云和西姆巫娘从阁楼上走下来。
  沈青云一见齐天柱,便笑道:“天柱,你没危险吧?这一夜可把师叔惦念坏了。”
  齐天柱咧嘴一笑:“师叔,天柱没事,可大哥和五哥却失踪了。”
  “七弟,你让我们好找!”突然,许志成和石默羽两人:飞身而至。两人双目中充满血丝,神情疲乏,看样子是一夜未眠。
  齐天柱咧了咧嘴,眼里涌出泪花,道:“大哥、五哥,天柱让你们受苦了。”说着便要哭。
  许志成急忙上前,像哄小孩子一样劝慰道:“七弟别难过!这不,咱们几个都好好的?”
  齐天柱闻言,四处看了看道:“大哥,怎么不见三哥和四哥?”
  许志成道:“你三哥又被姑娘们拉了去……”
  “啊!”齐天柱闻言,猛地一伸手,拔出腰间杨永魁遗下的红毛宝刀,大吼道:
  “三哥上当了,那帮人都不是好货,待我去杀了她们!”说着就要往外冲。
  许志成一把拉住道:“七弟,你不能去。你三哥不会出危险,骗人的那些姑娘都被杀跑了。”
  齐天柱闻言嘿嘿一笑道:“真的?太好了!那些妖婆娘,险些害了天柱。多亏了好伴儿!”说着,他又眨了眨眼睛道,“那,四哥也被拉去了?”
  许志成正欲说话,一旁的肖子建抢先道:“七弟,你别问了。你四哥被天上的仙女拉去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齐天柱嘿嘿一笑道:“仙女?还是四哥福气大呀!”众人闻言都哭笑不能。
  说话间,上官英也已回来。
  众人便都重新进了客室,在竹椅上坐了。
  不多时,几个美艳女子便端上了丰盛的酒菜。
  天山侠士等人早已饥肠辘辘,也都不谦让,便兀自饱餐了一顿。
  食罢,沈青云朝巫娘笑道:“巫娘,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白龙寨虽是温柔之乡,富贵之地,但我等重任在肩,不能久留。现在别过,就此上路西行。”
  巫娘笑道:“我们知道你们乃英雄豪杰,也不强留,以免误了要事。况且,肖子建侠士已屈尊长留,乃白龙寨天大的殊荣。在此谢过诸位了。”
  寒暄已毕,早有几个女子从阁楼后面牵出马匹。
  众人收拾行装,玉瑶和雪梅都飞身上了马。
  楚良把自己那匹千里追风马牵到上官英面前:
  “三哥,你昨夜受过伤,这马你骑吧!”
  上官英脸色微红,便接过缰绳,骑了上去。
  沈青云和楚良等人都抱拳当胸向西姆巫娘施礼别过,然后簇拥三匹马,带着银狼向寨外走去。
  肖子建立在西姆巫娘身旁,眼见众人走远,突然大喊一声:
  “大哥!”,便疾身追上前去。
  西姆巫娘和众女子惊异失色。
  许志成闻得喊声,便驻足回眸,见肖子建飞身追至,喜道:
  “二弟,莫非你改变主意了?”
  肖子建已是泪流满面,哽咽道:“大哥……子建对不起你们,你等要珍重!”
  沈青云笑道:“子建,你勿过伤感。我等一路必平安无事,你就安心留下吧!”
  楚良叹道:“二哥,该留步时且留步,得缩头处且缩头。人生如斯,听其自然。”
  齐天柱气哼哼的不正眼看肖子建。心道:真没出息,为了女人,哼!
  肖子建哭道:“大哥,我们兄弟此番一别,真怕不能再见面了……”
  说着便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许志成等人洒泪别了妙手书生肖子建,出了女儿国,择路西来。
  行不多远,便见前面早有困龙潭拦住了去路。
  那困龙潭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宛如一块碧玉镶嵌在晾甲山下。
  潭面甫北约有三五里之遥,东西宽也约有一里路远。
  在潭边泊着两只独木小舟。
  楚良道:“白龙寨的女子和男人经常在这困龙潭沐浴,这潭水清澈宁静,水温适宜,是沐浴之佳池。”
  说话间,便已接近了困龙潭边。突然,楚良惊道:
  “这潭中因何平空多了这些水草,我先前见过不是这般样子。”
  沈青云笑道:“这有何怪?那水草说生就生,还不容易!”
  众人来到潭边,都止了步。
  突然,那银狼跑至潭边,用鼻子在水面嗅了嗅,便猛地奔回,仰头朝潭中狂嗥不止。
  楚良剑眉紧蹙道:“大家应远离此潭为宜,看来困龙潭有异!”
  许志成道:“良兄弟,你不必如此惊慌。这里有异,我们从别处渡过去。
  “倘若别处也渡不过去,想这困龙潭不过几里长短,我们绕过去也不妨。”
  楚良苦笑道:“大哥有所不知,你看那困龙潭对面的晾甲山,整个山脉绵延三百里,这困龙潭对面是唯一能翻山之路。
  “别处树密枝茂,山势险陡,如何上得去?便是绕过困龙潭,上得晾甲山,也要七八天的功夫。”
  沈青云道:“铁贤侄,你道这潭中有异,我却没看出怎么不同?”
  楚良忖道:“师叔和师兄都未发现此中有异,莫非是自己杞人忧天,过于谨慎了?想着,便欲接近潭边。
  玉瑶道:“良哥哥,你且不要妄动。待寻个什么,扔进潭中一试不就知道了?”
  楚良笑道:“此法最好。”说着,弯腰觅了一颗石子,走进潭边不远的树林。
  不多时便笑着跑回来,手里拎着一只松鼠,道:“将此物扔进潭中,看它怎样!”
  说完,便顺手把那松鼠扔进浅水处。只见那小松鼠开始还折腾几下,到后来便沉没了下去。
  楚良笑道:“看来这潭中怕是被人下了奇毒。”
  沈青云笑道,“楚贤侄,你真多虑。那松鼠是被水淹死,却怎知水中有毒?若水中有毒,怎么没有异味?”
  玉瑶道:“不然,将那白马赶下潭中试一试,若无毒它便会安然游到对岸。”
  雪梅道:“瑶姐,你可真会出主意。怎不赶你的雪兔下去,却要赶我的白马?它若有个好歹,让我和你同骑一匹呀!”
  上官英闻言道:“你只管骑这千里追风马好了,还怕不比你那马强百倍?”
  雪梅道:“可这白马我却喜欢它,驮我这么远的路,真让人不忍心!”
  楚良道:“除此,有何办法试出这潭水是否有毒?舍了一匹马,有何可惜!”
  说着,便从雪梅手中接过缰绳,将马拉至潭边。
  又闪身马后,拼力一推,那白马便“扑通”一声,掉进潭中有一丈多远。
  只见那白马在潭中开始还能浮几下,但渐渐便停止扑腾,哀嘶一声,垂下头去。身子沉没水中,马头露在水面不动了。
  江雪梅娇喟一声,流下泪来。
  沈青云见状惊道:“看来这困龙潭果然有奇毒,若非银狼报警,我等贸然而渡,必然遇害!”
  许志成忧道:“这如何是好!困龙潭过不去,我等不困在此地了吗?”
  沈青云道:“只有绕道而行。可是那样,又要费许多力气。”
  许志成道:“除此也别无他法。这潭水害人,强渡不得,也不能坐在这里静等啊!”
  楚良沉思片刻,突然双眸一亮,喜道:“大哥,师叔,你等勿愁,我有办法了。”
  沈青云道:“有何办法?”
  楚良道:“我从这困龙潭过去,翻过晾甲山,直去滇池找滇池圣母取些仙药;那滇池圣母的仙药可解水中百毒。
  “我现在动身,一个时辰必能返回。那样,我等便不用走些冤枉路了。”
  沈青云道:“你如何过得这困龙潭,莫非那水中奇毒伤不着你么?”
  楚良笑道:“我用玄天内功护身,百毒不侵,想那水中奇毒也不见得能伤我。”
  玉瑶嗔道:“小魔星,你休逞能!咱们多绕些路又有何难,你却何必去冒险?”
  楚良笑道:“瑶妹请放心,待我试一试,若成了岂不更好?若不成,再用别的办法不迟。”
  说着便将身上的包袱给齐天柱背上,将腰上的乾坤剑又还给了许志成。
  浑身上下收拾干净利落,便朝众人一抱拳道:“你等多保重,楚良去也!”
  说完,那身形直向困龙潭上飘去,一飘就五六丈远。
  到了潭中,脚尖一式蜻蜓点水,身形又直飞而起,几个起落,早已到了对岸。
  楚良在对岸朝众人挥了挥手,便一转身,飞上了晾甲山,转眼之间已经无影无踪。
  众人对楚良的玄天神功惊叹不已。
  见楚良一走,便都离了困龙潭,退至一处小树林中,纷纷觅了地方坐下休息。
  只等楚良取回仙药,好渡过困龙潭。
  然而,从上午等到中午,从中午等日暮,也不见楚良的身影。
  沈青云叹道:“唉!楚良到底哪里去了,整整一天也不回来?”
  许志成道:“师叔莫急,想必良兄弟被什么麻烦缠住了。我等在此林中等上一夜,天亮他必会回来的。”
  沈青云道:“志成,你真仁厚。你想楚良武功卓绝,为人精明何事能缠住他?
  “再说他轻功拔群,像此地到滇池这般路程,在他还算什么!”
  玉瑶闻言辩道:“按师叔之意,那小魔星是有意耍我们?”
  沈青云冷笑道:“玉瑶,你和楚良一别四年。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师叔觉得他已不是以前的楚良了。
  “想他跟随云空长老云游天下,心怕是早变野了!”
  许志成道:“师叔,这话侄儿不能苟同。想楚兄弟的心再野,也不会丢下我们在这受难,他只身到别处逍遥啊。
  “别的不说,他总归该念恩师抚育情深,助我们天竺一行吧!”
  玉瑶怒道:“大哥,你别说了。要是明天早晨那小魔星真的不回来,那……”
  她一时语塞,气极地叹息一声,不由涌出泪来。
  “来了!”突然齐天柱喊了一声。
  玉瑶闻言急道:“谁来了?在哪里?”
  齐天柱往密林中一指道:“你看,那是谁!”
  玉瑶顺他指的方向看去,见不远的密林中,走出了老毒婆夏九娘。
  拐着蛇头拐杖,满脸阴笑,正一步步走来。
  沈青云见老毒婆走近,便冷叱道:“夏九娘,想不到你也随我等入了苗疆,却不知你来此何为?”
  老毒婆冷笑道:“只要‘宝窟地图’不到手,你们就是走到天边,我也会一直跟随。
  “沈青云,你问我来干什么,这你还不知道么?我是来送仙药,好让你们渡过这困龙潭去。”
  齐天柱一旁闻言喜道:“真是造化,良兄弟求仙药不归,现在这婆子却把仙药送上门来了。”
  沈青云冷笑道:“夏九娘,你可知这困龙潭因何毒气弥漫,你又当真有解药么?”
  夏九娘道:“你们还不知道,从此过了困龙潭以后的路上都有毒气弥漫。
  “除非你们吃了我的仙药,否则就是绕过困龙潭,以后的路也没法走。”
  沈青云惊道:“夏九娘,你可是耸人听闻?”
  夏九娘阴阴一笑道:“我夏九娘虽然不干好事,可是从来不愿意欺骗人。”
  “哼!你不骗人天下就没有骗人的人了。”突然从不远的树上传来一声冷叱。
  众人闻言望去,见黑蝴蝶正翩然落下,已疾身来到近前。
  老毒婆见了黑蝴蝶,恨道:“死丫头,你又来和老娘作对!”
  黑蝴蝶笑道:“我听说夏老前辈专门来为天山七杰送仙药,以解被困之危,特来表示祝贺呀!”
  夏九娘冷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老娘又不是观音菩萨,专行善事,普度众生。老娘的仙药非得用那‘宝窟地图’换不可。”
  黑蝴蝶转对沈青云道:“沈大侠,你们想必也不会同意她的条件吧?”
  沈青云冷笑:“当然不会。我们岂能把天山室窟拱手予人。”
  老毒婆面呈狰狞,笑道:“这么说,你们是不想西去了?若没有我的仙药,你们从现在开始,再休想西行一步!”
  黑蝴蝶冷笑道:“夏老前辈,你休在此唬人,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老毒婆狠狠地睃了黑蝴蝶一眼,色厉内荏道:“死丫头,你不妨说说,我怎么唬人?你若说对了,我白送仙药给他们。若说错了,我可不能饶你!”
  黑蝴蝶笑道:“昨天晚上,你离开羚羊镇奔白龙寨来,路上遇见了清风客。
  “清风客说要到你的阴山去修炼旷世奇功,让你把阴山修真洞开门秘诀告诉他。
  “你从他那得知天山七杰到了白龙寨,便星夜赶来,在对岸晾甲山遍采了‘尖尖草’。
  “那‘尖尖草’本身是一种药材,含有剧毒,你便把‘尖尖草’扔进了困龙潭。
  “‘尖尖草’一浸在水中,便散发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气,弥漫在潭面上。
  “你怕用此办法困不住他们,便恐吓说从此往西一路尽是毒气弥漫,以此威逼他们交出宝窟地图。我说的可对也不对?”
  夏九娘恨道,“死丫头,你却怎知道得这般详细?”
  黑蝴蝶道:“你与清风客见面,恰巧被我碰上,我始终躲在暗中偷听。
  “清风客一走,我便随你而来,我本想阻止你把‘尖尖草’扔进潭中,又恐一人对付不了你,故未敢轻动。
  沈青云闻言冷笑道:“夏九娘,这回你还有何话说?如交出仙药,我等可饶你不死,如若不然,哼!”说着,一伸手抽出剑来。
  许志成和上官英、石默羽也都抽剑在手,虎视眈眈,只待厮杀。
  夏九娘脸颊抽搐了几下,咬牙切齿地对黑蝴蝶道:
  “死丫头,你坏了我的好事,总有一天我会和你算账!”
  说完,一抖身影,飘然而去。
  众人都不敢追,因为老毒婆“七步断魂针”令江湖中人谈之色变,谁人还敢冒险!
  老毒婆一走,沈青云便道:“林女侠,多亏你来得及时,否则我等真不知如何是好。”
  黑蝴蝶道:“碰巧这事让我遇上,我怎能装聋作哑?”
  玉瑶道:“林大姐,你好事做到底吧,我们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黑蝴蝶道:“好事谁都想做,可要真的做好事却不容易。
  “我开始只是担心清风客欺辱你,才在暗中护送你。
  “可是我见你身旁有了楚良,便高枕无忧了,我也成了多余,便想离去。
  “现在看来,我还是不能撒手不管。”
  沈青云道:“林女侠,既知那老毒婆往水中扔的是‘尖尖草’,那也必然知道破解此毒之法了?”
  黑蝴蝶道:“我开始也不知道,后来找到晾甲山上一老猎人苍龙老汉,方得知那草叫做‘尖尖草’。
  “待我询问那毒草何物能解时,苍龙老汉告诉我,除了晾甲山上的‘紫兰花’香,不能破解‘尖尖草’的毒气。
  “人若是戴上一枚紫兰花在身上,那尖尖草的毒气就奈何不了了!”
  沈青云叹道:“可是,我们如何去得晾甲山?又何处去找那苍龙老汉?”
  黑蝴蝶笑道:“这有何难?我这里有天地老人前番在卧虎庄给的仙丹,一颗给无智道长吃了,还剩一颗没用。
  “我吃了仙丹,便可过得困龙潭,等我找到苍龙老汉,让他带我采些‘紫兰花’扔进水中,那‘尖尖草’的毒气便会一解无存。”
  许志成喜道:“如此敢情好,那便有劳林女侠了!”
  黑蝴蝶笑道:“许老大,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客气话了!”
  说完,便从怀中取出那颗天地老人赠送的仙丹吃了。
  然后来至困龙潭边,解下一条独木小舟,划着奔对岸去了。
  岸上的几个人见黑蝴蝶划舟而去,感到这次是有希望的,便都安下心来在林中等待。
  明月刚刚从东面的山峦探出头,只见潭面上现出一条小舟。
  那小舟在潭中往来穿梭了几回,便直奔岸边划来,近了,方见黑蝴蝶春风满面地弃舟登岸,笑道:“没事了。‘紫兰花’我适才已满潭里洒过了。‘尖尖草’的毒气已消,大家快上舟过去吧。”
  几个人闻言欢喜异常,纷纷登上两条独木小舟。
  那雪兔和千里追凤马也解下鞍子,任它们浮游过去。
  银狼早已在小舟之前游到了对岸。
  两条小舟,黑蝴蝶、沈青云各划一条。
  驾驭得虽不娴熟,但总算慢慢达到了对岸,果然安然无恙。
  几个人舒了一口气,上了岸。
  玉瑶和雪梅分别牵了游到岸上的马,复又备上鞍子,一切收拾妥当。
  许志成道:“林女侠,你应带我们去谢过那苍龙老汉。若非他,我们如何能解此危?”
  沈青云道:“正好让他给找个安歇处,这天已大黑,我等无处容身。”
  黑蝴蝶道:“好吧,随我来。”
  说完迈步上山,众人紧随其后,缓缓地攀上晾甲山。
  又七绕八拐,穿过几片树林,方来到一条峡谷上。
  黑蝴蝶一指那谷底一点红红的火光道:“那就是苍龙老汉的木屋。”
  说着便飞身下了山坡,领着众人奔那火光处走来。
  到了近前,见这木屋不大,窗上钉着木条,屋内点着鱼灯。
  从远处看见的红红火光,便是这鱼灯所亮。
  黑蝴蝶让大家立于门外,便独自上前敲门。
  她刚到门前,那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门口闪出一白发苍苍、面目清瘦的老汉。
  一双深遂的眼睛,闪着警觉和威严,他就是老猎人苍龙老汉。
  见了黑蝴蝶,那苍龙老汉眼中警觉消退,道:“你因何去而复返?”声音很洪亮。
  黑蝴蝶笑道:“大伯,我是特意领被你解救的几个人来向你道谢的!”
  说着,便转身一指身后的几个人。
  苍龙老汉闻言,抬眼看了看,笑道:“客人来了,快进屋吧。茅屋陋室,让各位屈尊了。”说完闪身门旁。
  几个人留石默羽在外看守马匹,余者便都走进了木屋。
  进来一看,这屋地上铺的尽是野兽的毛皮,没有床也没桌椅之类的东西,只能席地而坐。
  那盏鱼灯放在窗台上,把屋子照得通亮。
  苍龙老汉见几个人都坐在了地上,便道:“你们若不嫌弃,今夜就在这儿过吧,过了这晾甲山再西行三百里无人烟。你们若饿了,我还有些狍子肉可以充饥。”
  那齐天柱听了,便喊道:“老爷子,有狍子肉快拿几块给天柱,天柱早饿坏了!”
  苍龙老汉闻言笑道:“好好!就拿就拿。”说着便在屋角一个皮囊中摸出两大块熟狍子肉,笑呵呵地递给齐天柱。
  齐天柱伸手接了,喜道:“老爷子,你真好!我给你磕一个头吧。”
  说着便跪下来,铁头碰地,磕了一个响头。
  苍龙老汉见状,笑道;“壮士快快请起,如此大礼,老夫可承受不起。”
  齐天柱嘿嘿一笑,爬将起来,先咬了一大口狍子肉,边嚼边道:
  “你给我吃的,应该磕头。”
  苍龙老汉正想说话,突然机警道:“外面有人来了!”说完便走出门去。
  几个人一怔,这老汉警觉超人,必非等闲。
  苍龙老汉来到木屋外,见三个猎人装束的大汉已到木屋近前。
  其中一个黑脸大汉见了苍龙喜道:“大叔,你还好哇?”
  苍龙一见那大汉便笑道:“好好!张飞叉,你怎么又来了!”
  那被叫作张飞叉的大汉看看屋外的马匹和一旁的石默羽,道:
  “大叔,你这里有贵客?”
  没等苍龙老汉说话,齐天柱听见了,咽下嘴里的肉,脸贴在窗前朝外喊:
  “什么贵客贱客,来的都是客,都有肉吃!”
  黑蝴蝶一把把齐天柱拽得坐在地上,道:“有肉吃还堵不住嘴!”
  齐天柱嘟囔了一句,坐在那里不吭声了,只顾大嚼大咽地吃着狍子肉。
  这时,苍龙老汉已把那三个大汉让进木屋,指着天山侠士等对张飞叉道:
  “他们就是那中土来的天山七杰等人。”
  张飞叉和另外两人也在地上坐了,扫了几个人一眼道:“你们就是天山七杰?我当天山七杰都长得三头六臂,如何神武。
  “今天见了却也这般普通,哪像人们传说的那么邪乎!”
  黑蝴蝶道:“这位大哥,你听人们怎样传说那天山七杰了?”
  张飞叉大声道:“我们这一带猎户没一个不知道天山七杰大名的。
  “因为三个月前,羚羊镇就有几个人专门收买活的飞禽走兽,这一带猎户都往那里送猎物。
  “那几个人专门拣活的虎、豹、狮子、雕、鹰、狼等伤人的野兽恶禽买,价格很高,特别毒蛇价格更高。
  “我们问收买那么多活的飞禽走兽何用,他们也不告诉。
  “出于好奇,那天我和李铁腿的三丫头野鸽子去卖蛇,野鸽子便把那几个人的头儿引到一家酒馆喝酒。
  “喝到半醉,那个头儿才告诉野鸽子,说他们是什么‘绝世三宫’的第三宫八卦宫诸葛浮图手下的,那诸葛浮图要摆什么阵,要在阵中抓住‘天山七杰’。
  “这些飞禽走兽买到手都不给吃的,等到阵摆好时,放进阵里,去吃那‘天山七杰’的肉。
  “后来野鸽子把这事在众猎户中传扬出去,所以我们都猜想那‘天山七杰’必是非凡人物。
  “今天见了,却不像人们猜想的那样……”
  张飞叉说到这里,见天山侠士等人的脸色都有些异样,便又道:
  “哦,我也不该说这些,也许你们真是身怀绝技的人,真人不露相。”
  苍龙叹道:“张飞叉,你此次前来晾甲山又是为何?这里毒蛇猛兽已被你等捕捉尽了。”
  张飞叉道:“我此番前来是想求大叔帮我采些紫兰花。据说那紫兰花戴在身上去捕毒蛇,再狡猾的蛇也嗅不到人味。
  “而且可以解蛇毒,我要去中土阴山多捕些毒蛇卖给他们,那就能发一笔大财。”
  苍龙道:“你这张飞叉,那样你倒发了大财。可你没想想到日后那些毒蛇若真的被诸葛浮图利用,岂不害了在座的天山七杰等人?”
  “这……”张飞又一一怔,一时不知所措。
  沈青云叹了口气道:“看吧,‘绝世三宫’终于开始下手了……”
  黑蝴蝶道:“我说么,西行之路凶险处还在后头!”
  许志成道:“若楚良在就好了。可眼下……唉,以前七派的八个弟子死的死,背叛的背叛,只剩下江飞舟。
  “紫燕妹又惨遭不幸,咱们七个也只剩下四人……”
  上官英冷笑道:“人家肖子建却好,落个逍遥快活,有享不尽的艳福。看咱们……哼!”
  沈青云沉下脸道:“上官贤侄,你不要发牢骚。人各有志。焉能强求!
  “比如说楚良,他不是最应该与我等同生死共患难吗?
  “可现在却一去不归。真是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师叔,你少说良哥哥几句吧。”江雪梅见邓玉瑶已经星眸噙泪。
  紧咬嘴唇,便出言阻止沈青云道。
  沈青云满脸忧伤地叹息道:“原来我也不想说,可是……唉,真盼楚良能早些回来,我也不希望他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
  张飞叉看看面前的天山侠士等人,便缓缓站起身对苍生老汉道:
  “大叔,我回去了。那紫兰花不采了,毒蛇也不捕了。
  “我看这些人都不像坏人,咱们打猎的不能为发财而害人性命。”
  苍龙喜道:“好样的张飞叉!你做得对。我们猎户人站起来是一条汉子,躺下去是一付硬骨,不能做损人利已的事!”
  张飞叉朝天山侠士等人抱拳道:“各位再会!张飞叉在此别过。”
  说完,领着手下两个猎人,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木屋。
  几个人起身送至木屋外,见张飞叉三人已经出了峡谷口,扬长而去。
  张飞叉一走,黑蝴蝶便道:“你等在此好自歇息吧,待我先西行探视一番,看那诸葛浮图在何处设阵,届时我们不妨绕道而行。”
  沈青云道:“那就有劳林女侠了!”
  黑蝴蝶道:“你等不认为我黑蝴蝶临阵脱逃就行了。”
  说着,便步履轻捷地向峡谷口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对邓玉瑶道:
  “我说玉瑶妹子,你可要当心!说不定清风客一知楚良已走,什么时候还会来找你的麻烦。”说完便飘然而去。
  玉瑶闻言,幽幽地叹息一声,心道良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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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00: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魔鬼大侠卸伪装
  江飞舟如痴似呆,步履沉重地一路西来。
  走一段路便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举颈饮上两口,再继续前行。
  那酒葫芦是几天前告别白龙寨时,肖子建送给他的。
  当时灌了满满一葫芦米酒,为的是让他饮酒消愁,冲淡对心上人惨遭不幸的深切哀思。
  而江飞舟却借酒消愁愁更愁,一路饮来,对旧情依然难忘。
  天下还有什么能比有情人的生离死别更令人憔悴、更令人愁肠百结呢?
  此刻,他生存的唯一目的,也就是找到那个用五枚毒针杀害紫燕的人复仇。
  这天接近午后,江飞舟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山上。
  他此时已是醉意朦胧,登上山岗,顿感头重脚轻,便一头栽倒在乱树丛中,下一会儿便酣然睡去。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他突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虽然酒醉,但身为武人仍然保持着一种本能的警觉。
  睁开眼睛,见天近黄昏。向那脚步声处望去,见前面不远的树丛中,有两个人正一前一后朝这边走来。
  愈走愈近,定睛细看,是沈青云和上官英。
  只见两人在树丛前的一块空地上停住了脚步。听上官英道:
  “师叔,怎么不走了,你不是说有条黑影奔这边而来么?我们再搜寻一番吧。”
  江飞舟正想现身,突然听沈青云狞笑几声:
  “上官英,你上当了!我带你来,哪里是搜寻贼人,实是为你找个合适的坟地。”
  江飞舟浑身一颤,惊愕得几乎停止了呼吸。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酒醉认错了人,那吓人的声音怎么可能从师叔的口中说出?
  使劲地揉眼,酒已醒大半。
  此时又听上官英惊道:“师叔,你……你说什么?莫非你要害我不成?”
  沈青云冷冷道:“我不但要害你,你们天山七杰一个也休想活命!”
  上官英惊道:“你。你这是为何?”
  沈青云冷笑道:“这还用问!为了‘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更为了日后武林领袖的高位宝座!”
  上官英蓦地抽出青锋剑,冷道:“沈青云,你这人面兽心的魔鬼,我们都被你耍了!
  “我现在方明白,你为什么竭力要甩掉肖子建,是怕他识破你的伪装。
  “你为什么在白龙寨见牡丹十娘拉走我们师兄弟而无动于衷,是你已经识破牡丹十娘的阴谋,欲借她们的手除掉我们……”
  沈青云冷笑道:“上官英,你明白也已迟了。我还可告诉你,在白龙寨是我指使范子文暗中偷袭‘绝代二娇’,不过,你知道又有何用?你已死定了!”
  上官英冷笑道:“沈青云,你休出狂言,我手中剑决放你不过!”
  沈青云道:“小娃娃,我沈青云深谙你天山派剑法,你师父在世时经常与我切磋天山剑术,还想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不成!”
  上官英怒道:“你这个无耻恶棍,我先杀了你!”
  说完,便挥剑一招“恶虎登山”,身形飘起,一剑递出。
  显然这一剑是天山剑法中很霸气的开门杀手。
  沈青云见上官英一剑刺来,身形飘然斜飞丈外,冷斥道:
  “你以小犯上,其心可诛!”
  话音未落,便见他右手一扬,也未见有暗器出手,便听那上官英惨叫一声,撒手扔剑,身形栽倒。
  江飞舟惊得“啊”地大叫一声,身不由已,一跃而出。
  随后疾身到了沈青云面前,指着沈青云的鼻子气愤地吼道:“你!你好狠毒!”
  他原想等上官英和沈青云斗得危急时再现身相救,到那时也让沈青云无话可说。
  不想沈青云出手狠辣,一招便毙上官英于掌下,委实骇人听闻。
  沈青云见树丛中跃出了醉醺醺的江飞舟,也大吃一惊,冷笑道:
  “贤婿,想必这一切你都目见耳闻了吧?”
  江飞舟脸气得紫红,厉声道:“你休叫我贤婿,我也不会认你这豺狼不如的丈人!”
  沈青云道:“不管你认与不认,那紫燕毕竟是我的女儿!贤婿,你也不要因此气恼。
  “俗话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你也知道,现在武林四大侠客中只剩我二人了,在江湖中享誉甚高,武林领袖舍我其谁?
  “可是我又恐有些高人异士不服,便想得到武林秘谱,提高武功修为,从此一统武林,独霸江湖。
  “只要你肯听从于我,将来定会名冠武林,大有作为。想来你不至希望有上官英这样的结局吧?”
  江飞舟嘴角掠过一丝轻蔑的微笑:“沈青云,虽然我和紫燕妹恋情甚笃,但她是她,你是你。
  “燕妹赤胆丹心,情切意真。你口蜜腹剑,阴毒狠辣。我江飞舟纵然一死,又怎能与你这狼心狗肺之徒为伍!”
  沈青云冷笑道:“江飞舟,你既然无意追随我,我也决不勉强。但眼下天机已泄,非杀你而不能灭口,怎么样,还用我动手不成?对付你不会比上官英费力!”
  江飞舟冷笑道:“沈青云,我告诉你,死对于我已经不是什么可怕之事。我遗憾的只是不能为燕妹复仇,杀死那个用毒针害她之人。”
  沈青云闻言,突然仰天狂笑起来:“江飞舟,我今天要让你死个明白!”
  说着,便走近上官英的尸体。一下撕开胸衣,见胸前赫然现出五枚呈梅花形刺入的毒针。
  “啊!”江飞舟惊得后退三步,惊魂未定道:“你,是你杀害了燕妹!……”
  沈青云悻悻一笑:“我哪里会杀害她?是那傻丫头自己要死。我本想要你的命,结果误伤于她。
  “唉!想不到我苦心研习了三十八年的绝门暗器‘五毒梅花针’,第一个伤的却是自己亲生女儿。
  “所以我发誓从此使用这‘五毒梅花针’杀死所有想杀之人,为我女儿报仇!”
  江飞舟怒不可遏,缓缓从怀中掏出在紫燕身上取下的“五毒梅花针”,双目含泪凝视着道:“燕妹,你让我找谁去复仇!你的亡灵可知,杀害你的便是你的亲生之父啊?”
  沈青云见江飞舟那如呆如痴的神态,听到那令人肝肠寸断的肺腑之言,皱了皱眉,轻喟道:
  “江飞舟,念你对我女儿一片痴情,我……今天就饶你一命,但你要发誓不对任何人讲出。
  “便等我杀完天山七杰和绝代二娇,得到东西之后,再讲我也不怕了。”
  江飞舟惨然一笑:“与其苟且活,焉如悲壮死!
  “我知道,你放了我,今后纵然我说出你的隐私,江湖上也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
  “那时你会以玷污你的侠名为由,名正言顺地置我于死地……”
  沈青云狞笑一声:“哼!你不想活,那么是想死了?”
  江飞舟咬牙切齿道:“对,想死!而且是与你同归于尽!”说着,便缓缓抽出腰间宝剑,运功调息、将真力贯于剑锋。
  双目喷火注视剑尖道:“燕妹,我要为你复仇,亲手杀死你的父亲,此举待我到九泉下再向你解释清楚!”
  说完便对面前的沈青云冷冷道:“你出剑吧!”
  沈青云傲然一笑:“杀鸡焉用牛刀,杀你还用出剑吗?”
  江飞舟冷笑一声:“莫非还用‘五毒梅花针’?”
  沈青云厉声道:“反正你已死定,还计较这些何用?”
  江飞舟不再言辞,冷叱一声,全神贯注,手中剑身一颤,便生出三朵剑花。
  那剑花一散,抖出无数条剑影,欺身攻上。
  剑影纷纷,组成道道剑网,缠向了沈青云。
  所用乃是崆峒剑法中最上乘的一招“天罗地网”。
  这“天罗地网”是集天下各派剑术之精髓,最妙不可言又最神威无匹的一招起式。
  层层剑网护定周身各穴,再绵绵不绝卷向对方。
  使对方迎击见剑不见人,躲避而难脱其身,剑网之内,功夫难于施展。
  接下来便可连施杀手,将其制服。
  这一招“天罗地网”本是崆峒门开山鼻祖首创秘功,以此而与天下争雄,立于不败之地,独立成门。
  以后此招被崆峒派代代相传,相传时规矩甚严,每代掌门必须传给下一代掌门,而不能擅自传给其他本派弟子,所以不但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就是崆峒门弟子也很少有人知此招绝剑之秘。
  还是在江飞舟下山之时,崆峒掌门铁蓑仙翁在崆峒山顶峰将这一招震门绝剑传授给江飞舟。
  一则是江飞舟忠义正直,武功不凡,日后可独掌崆峒门,二则是西路凶险,此剑招可逢凶化吉,不致血染黄沙。毕竟江湖之上身死是小,辱门是大。
  传授完毕掌门带其于寺内,跪在崆峒门开山鼻祖之灵位前盟誓:
  此招绝剑非下代掌门而不传,非遇万险而不用。
  然后又依次在崆峒历代掌门的灵位前磕了头,这才辞师离山,一路西来。
  江飞舟谨遵师嘱,一路尽管几经风险,始终未出这招绝剑。
  而现在为替心上人复仇,也为除掉武林中最狠毒狡诈的敌人,他毅然决然使出了这招震山秘剑。
  果然,江飞舟一招“天罗地网”递出,沈青云愕然色变,十分窘迫。
  因手中拈着“五毒梅花针”而没有抽出剑来,不能化招还击。
  其实,就是有剑亦是枉然。只见对方剑网绵绵不断卷来,无法看清身形,更不知刺向何处。
  他也想发出“五毒梅花针”,可因这暗器专袭人心窝,眼见江飞舟的剑网已护住周身各穴,那“五毒梅花针”飞出,必然被剑网罩住,被逼无奈,只好依仗轻功,躲避闪脱。
  但江飞舟连施杀手,把个沈青云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实在无奈,才揣了“五毒梅花针”,偷手出剑。
  虽然握剑在手,但也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沈青云年青时,曾与宏义大侠楚江川一同拜在白云山“武林三大隐士”之次白云仙翁门下为徒。
  当时楚江川年长沈青云两岁,为师兄,沈青云为师弟。
  二人同习白云仙翁独创的三百六十五路“流云剑法”。
  那“流云剑法”共为四大段落,暗含春夏秋冬四季云彩变化。
  春季云彩轻舒,则此段剑法势如流水,灵巧轻捷。
  夏季云彩散落、则此段剑法潇洒脱俗,不拘常规,势如野火蔓延,狂荡不羁。
  秋季云彩高远,则此段剑法便以攻上盘为主,剑势远攻近守,高击低防。
  冬季云彩低垂而沉重,则此段剑法庄严肃杀,冷酷残忍,剑势以快攻为主,杀手频出。
  所以,这“流云剑法”一度享誉武林,令人敬畏不已。
  白云仙翁只收了楚江川和沈青云这两个徒弟,他的目的是给唯一的爱女白丽娘物色一个如意郎君。
  白云仙翁一生不娶,那白丽娘乃是他早年云游天下时在一破庙中拾的弃婴,抱回山上精心抚养,后来出落成天仙般美丽的姑娘。
  眼见一日日青春成熟,白云仙翁便意欲为其物色一婚配郎君。
  但人海茫茫,何处觅得?于是决意开山门收徒,从中选择如意佳婿。
  经多方奔波、白云仙翁物色到楚江川和沈青云,带到山上,开始传授技艺:两人都十六七岁,且英俊不凡。他有意让女儿丽娘与二人接触,培养感情,移植爱心。
  久而久之,白云仙翁见女儿颇愿接近沈青云,因沈青云为人精明,能言会道,经常逗得女儿开心,而楚江川为人忠厚,心直性耿,不会讨人喜欢。
  白云仙翁对此心中忧虑,深怕女儿只重外表而忽视人品。
  后来,女儿渐渐疏远沈青云;一问才知是嫌其华而不实、心胸狭窄。
  对女儿的变化白云仙翁很是高兴。
  不久,意外之事又生。
  一天夜里,沈青云私入闺房,死皮赖脸乞求丽娘与他结为伉俪,被厉声拒绝后,竟不顾羞耻,欲强行无礼。
  幸好白云仙翁早有警觉,及时赶到,解了女儿劫难。
  那沈青云跪地磕头、泪流满面地苦苦哀求,白云仙翁念其年轻气盛,饶其性命、斥责一顿,赶下山去。
  沈青云下山之时,那三百六十五路“流云剑法”只习了不到百路。
  就在下山不到两年,楚江川便和白丽娘洞房花烛、喜结鸳鸯。
  沈青云闻知,心中如百爪挠心……
  现在,沈青云用自己仅会的不足二百路的流云剑法,怎敌得住江飞舟那招震门绝剑?
  江飞舟虽然轻功不及沈青云,但在剑法上却略胜一筹,而且抢先出手,占了上风。
  以己之长,克敌之短,剑网把其罩住,使其武功施展不出。
  沈青云早已被因得大汗淋漓,狼狈不堪。此时胜负已见分晓:
  江飞舟一边挥撒剑花,一边看准沈青云剑招破绽,使出一式“见缝插针”,手中剑在沈青云头顶盘旋之后,猛地刺向沈青云前胸章门穴。
  那剑白光一闪,从沈青云剑缝中直穿而入……
  沈青云骇然色变、双眼一闭,心道:“我命休矣!”突然耳畔“铿”的一声金铁交鸣,便听江飞舟冷斥道“什么人?”
  沈青云顿觉周身一阵冷气透入,浑身不由打了个寒颤睁眼一看,江飞舟跳出场外,执剑而立。
  原来适才被那剑网罩住,周身仿佛被一团灼热气体包笼。
  而剑网一逝,热气顿失,故感到有寒气透入。
  沈青云长舒一口气,知是被人救了。
  定睛四顾,见面前站着范子文和“氓山二雄”,正望着江飞舟狞笑。
  原来适才沈青云生命垂危之时,是范子文疾身而进,冒死用判官双笔格开了江飞舟之剑。江飞舟遭意外袭击,收剑惊走。
  沈青云见是范子文等人,便冷冷一笑:“你因何救了江飞舟?如不是你格开他的剑,我已经置他于死地了!”
  范子文惊道:“大侠何出此言?若非我适才格开他的剑此刻焉有大侠命在!”
  沈青云朗声笑道:“此言差矣!你可知为武之道,乃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适才我故意露了一个空门,诱他剑袭我自有破他之法,此乃反败为胜之绝招。
  结果你格开来剑使他惊走,我又如何伤他?如此说,你不是救他?”
  范子文敬佩道:“大侠武功真乃奠测高深,在下佩服。”
  沈青云道:“你若不信,我用掌力也能要他性命。”
  说着推剑入鞘,身形往上一提,飘向江飞舟的头顶。左掌疾挥,袭向江飞舟面门。
  江飞舟见沈青云身形飞来,便挥剑上迎,欲格开那袭来之掌。
  谁知沈青云轻功卓绝,见江飞舟剑已挥出,便在空中一个“云里翻”,稳稳地落在江飞舟面前。
  就在江飞舟一怔的刹那间,右手一扬,手中的“五毒梅花针”向江飞舟的胸前飞射而去。
  那“五毒梅花针”十分微小,随掌风击出,若不留心,断不会见到。
  可叹江飞舟右手剑还未及收口,“五毒梅花针”已至,躲避不及,惨叫一声,向后倒退四五步。
  身形摇了摇,指着沈青云,张嘴想说什么,但尚未出口,便栽倒在地;气虽断而二目犹睁,死不瞑目……
  沈青云见江飞舟栽倒在地,便叹道:“唉!我本不想伤他。此乃不得已呀!”
  说完走近江飞舟,缓慢蹲下身去,怜爱地俯视了片刻。
  轻轻伸手,为江飞舟合拢了眼帘。
  然后神色黯然地站起身,沉默不语。范子文一旁见了,惊愕道:
  “大侠确是神功,挥掌之间便可伤人,掌力实在惊人!”
  沈青云看了看范子文道:“我想让你们去办一件事。”
  范子文笑道:“什么事,大侠尽管吩咐,我等一定效力。”
  沈青云看了看脚下江飞舟的尸体道:“我要成全他,让他去九泉下陪伴紫燕吧。”
  范子文道:“大侠的意思是……”
  沈青云凄然道:“你们带着他的尸首去白龙寨,找到我女儿紫燕的坟墓,便葬在那坟旁吧!
  第二十二章:天娇二女共芬芳
  一灯如豆。
  玉瑶和雪梅两人躺在一张木板床上。
  这是三间茅草屋最东面的一间,许志成、石默羽和齐天柱在西面的一间和茅草屋的主人,一个四十多岁、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聊天。
  那汉子是这一带的猎户,正磕磕巴巴他讲着自己如何挖坑捕获野猪和赤手同狗熊搏斗的故事。
  玉瑶和雪梅都穿着内衣,外衣和佩剑、革囊等随身携带之物,都放在靠东墙一张破木桌上。
  那是猎人用来吃饭和剁肉用的,桌上放着那盏油灯。
  这时,玉瑶翻了个身,沉重地叹息二声。
  雪梅见了笑道:“玉瑶姐,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又想我良哥哥了?”
  玉瑶翻过身来,面对着雪梅叹道:“唉!好妹妹,我不是与你说过么?不要再提那小魔星,你怎么又来烦我!你明知道,为什么偏要说出来?”
  雪梅道:“哟!心里想了就应该说,总比憋在心里好受些。咱们离开晾甲山一路西来,你就一路忧虑,不是为了良哥哥又怎的?
  “看良哥哥在时,你几时这样过?就是生气出是假装的。
  “可现在不论赶路还是歇息,你一脸忧伤,看了真让人受不了。”
  玉瑶道:“妹妹,也难怪你说,换了你又会怎样?那小魔星也不知怎的,一去不归,都已七八天了。
  “师叔又不停地说,我心里也拿不准。那小魔星也像是变了,以前在山上,我说什么他都百依百顺。
  “这次回来之后,虽也百依百顺,可是阳奉阴违,有时实在气人。
  “这不,走了就不再回来,我也不信有什么事情会缠住他,还是他心里不想回来吧?”
  雪梅道:“瑶姐,良哥哥实在不该,再要紧的事也该和你说一声。我看出师兄他们也都对良哥哥一去不归心存疑念,只是没说,不像师叔想了就说。”
  玉瑶道:“师叔和三哥天还没黑就出去了,这会儿也不见回来。
  “唉!我真怕他们也都不回来。扔下我们这几个人,以后西行还有那么远的路。”
  雪梅道:“瑶姐,你真是吓怕了,我也是有些害怕。
  “看当初一下山时,人多势众,还有那七派的八个弟子暗中随行,也让人心安。
  “可现在越走人越少,我真不知道最后到天竺还会剩下谁?”
  玉瑶道:“可怜六哥和四哥都死在途中了。
  “我最生气南就是二哥,他怎能突然迷上了女人,留在女儿国不走了?
  “我从那一天开始就看不起他。”
  雪梅道:“瑶姐,你真没有看出?我觉得二哥像是有什么心事,而留在女儿国也很勉强。
  “他怕是不单单为了那里的姑娘们,可能还有别的事。”
  玉瑶叹道:“二哥心计多,我父亲生前就说过,他还能有什么事,说穿了不就是怕死?”
  一天没有厮杀?就是从晾甲山到这藏龙涧一段还算平安,以后要是都这么平安多好!”
  玉瑶道:“妹妹,你没听林女侠说,越是以后越是凶险。我们俩能不能好好的走到天竺尚未可知呢!我很佩服林女侠的绝世武功。”
  雪梅道:“瑶姐,本来你跟师伯可以好好习武,练成绝世武功又有何难?可是你为何不肯呢?”
  “我那时只想和他在一起厮守。若非父亲将他送到玄极山去,我——唉!”玉瑶的脸一红,“我那时真没出息。”
  雪梅笑道:“还是你有福,尚且有人可以厮守。像我,他人影也未见过。这真让人……你说我能怎么办?”
  玉瑶笑道:“妹妹,有句话你听了别生气,我看三哥上官英对你似乎有意。你若也有心,我便去问问三哥,你们俩……”
  雪梅不待玉瑶说完,便伸手去堵玉瑶的嘴,羞道:“哎呀,瑶姐,你怎么胡说,三哥怎么会看得上我?”
  玉瑶笑道:“妹妹别急,你说心里活,也喜欢三哥吧?”
  雪梅闻言,红了脸道,“三哥长得好,为人也精明,可谁知道他……唉,真羞死人了!
  “再说,我若和三哥……那楚玉真的出现了怎么办?
  “我不是违悖了父母之命吗?看来我还是应该等下去,也只有认命了。”
  玉瑶道:“见了楚玉自然好,要是等他一生也不见,不把妹妹的青春耽误了?”
  雪梅道:“那么,我即使和三哥好,也怕大哥和师叔笑话……”
  玉瑶道:“怕什么,他们定会很高兴、怎么会笑话你呢!”
  雪梅道:“你说三哥会同意吗?若是不同意,多羞人哪!”
  玉瑶道:“到时我会有办法。妹妹,你去挑了灯花把灯拨亮些,咱们别只顾说话,师叔和三哥回来也不知道。”
  雪梅闻言,便下床到桌旁拨亮油灯,复又上了床,躺在玉瑶身旁问道:“瑶姐,你闻到没有,好像有一股香味?”
  玉瑶道:“我怎么没闻到?那是你自己身上发出的!”
  雪梅道:“不对!我总觉得这香味太浓,来得也突然。我……我怎么有些迷昏。”
  玉瑶道:“我也真困,你……”
  再看雪梅时竟已闭目睡着。她也叹息一声,合拢眼帘,沉沉睡去。
  两个人都悄然入梦,却不知危险已经降临——他们不知不觉已中了从窗外一支竹管吹进的迷香,那迷香本已开始弥散。
  两人躺在床上尚不知觉,雪梅到桌上拨灯时,又将散开的迷香带到床上。
  于是两人很快被熏得睡意沉沉,心迷神昏,方自睡得死人一般。
  室内静得出奇。
  此时,室内北墙上那扇木条钉成的小窗,悄然无声地被人取下,露出腰般粗的窗口。
  一条黑影如一缕轻烟,飘然而入。
  那黑影到了室内,原来是一黑衣蒙面人。
  蒙面人悄然来到床畔,望了望酣然入睡的“绝代二娇”,一把扯下脸上面罩,放进革囊。
  先是动手扯去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接下来又把玉瑶身子摆平解开内衣,把衣襟两边分开,露出胸前那艳红色的兜肚儿。
  兜肚儿一现,那人早已三分痴了。
  只见兜肚儿上,绣着一大朵深绿色荷花,荷花下绣着波浪,有两条小金鱼在摇头摆尾地游动……
  他双目盯着那兜肚儿,早已如醉如痴,嘴里不由惊叹一声。
  随后,便急不可待地去解兜肚儿的带子,谁料兜肚之内又裹着粉红的绸胸围子,将整个上身缠了个严严实实。
  那人早已不耐,伸手又去把那胸围子一圈圈地抖开。
  就在此时,突然“嗖”的一声,从北墙那四方小窗口,飞进一颗打穴珠,直袭那人的咽喉。
  按理说,这窗外的偷袭本实难觉察。
  但那人却倏然闪身,躲过飞来的打穴珠,纵身跳离床畔,立在屋中央。
  冷斥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从窗外滚进一团黑球。那黑球到了屋中,猛然变成人影,原来是一个黑衣女子。
  一指先前来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清风客,我再晚来一刻,险些让你得逞。”
  清风客闻言,朗声一笑:“黑蝴蝶,你真与我死对到底!看来不杀了你,这美事难成。”
  黑蝴蝶笑道:“我料定你会来。你今生得不到邓玉瑶,会死不瞑目!”
  清风客笑道:“正是。我在阴山修真洞。正想安下心来习那旷世奇功。
  “突然老毒婆回到阴山,说楚良已离开‘天山七杰’,不知去向,告诉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我便星夜追来,今天傍晚,在树上不慎被沈青云发现,带领上官英……黑蝴蝶,你总管闲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着,便抽出腰上的毒龙剑。
  黑蝴蝶冷笑道:“你上了老毒婆的当。她三番两次得‘宝窟地图’不成,实是因为没有帮手。
  “她想利用你和’天山七杰’厮杀,自己从中浑水摸鱼。
  “从她第一次告诉你世上有个天山龙女,你就该清楚她的用心。”
  清风客冷冷一笑:“不管怎样,我今天定要杀了你,得到那邓玉瑶!”
  黑蝴蝶闻言,知道多说已无用处,于是一面抽剑,一面大喊起来:
  “一来人呀!抓刺客!快来人呀……”
  清风客气急,凶狠狠挥剑攻进。
  黑蝴蝶后退,怯生生接架相还。
  边打边呼,惊恐不迭。
  两人打在一起,还不过三招,屋门便被外面一脚踹开,二个高大身形挤了进来,大声吼道:“兔崽子,来找死!你七爷爷在此!”
  来人正是齐天柱,口中骂着,手中挥动一对浑铁戟已扑上助战。
  齐天柱的身后,许志成和石默羽也都挥剑冲进屋。
  一时间,小屋已成生死搏斗的战场。
  屋子大小,施展不开,清风客又一拳难敌四手,只好悻悻地道:
  “你们以多胜少,算什么好汉?”
  说完,身形一飘,从北墙小窗飞射而出。
  见状,黑蝴蝶、许志成和石默羽也飞身追出。
  齐天柱到了窗口,却只能伸出一条腿。
  无奈,又从门口跑了出去。
  绕到屋后一看,黑蝴蝶和许志成、石默羽持剑而立,清风客踪影皆无。
  一个男人挡在外面道,“你们在外面稍等。”
  黑蝴蝶进得屋来,关上房门,寻了些冷水含在口中,往“绝代二娇”脸上一喷。
  只听玉瑶和雪梅惊叫一声,苏醒过来。
  玉瑶一见自己胸围子几被抖落,红兜肚已被拿下,又羞又急,红了脸道:
  “天哪!这是怎么了?”说着,腾地坐起身。
  雪梅低头看自己完好无缺,便道:“瑶姐,你怕是真是天山龙女,不同凡人,小零碎真多。”
  玉瑶一边动手缠胸围子一边惊道:“林大姐,我是不是遭了劫难?”
  黑蝴蝶笑道:“要不是我来得及时,唉,那后果不堪设想。我告诉你俩要小心清风客,今天怎样?
  “那小子把你俩迷昏了,居然当场动作。若掳了就走,我也无可奈何。”
  雪梅惊道:“真的是清风客来了?我们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黑蝴蝶道:“你们中了迷香,昏睡过去,怎能知道?”
  玉瑶这时已缠好胸围子,复又戴好红兜肚儿,一边穿内衣一边道:
  “清风客,这个恶棍!我好恨。”
  黑蝴蝶道:“你应该谢我!若没有我,那楚良可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玉瑶红了脸道:“哎呀大姐,你好没道理。人家遭了不幸,你却还耍笑人家。谢你那是自然的了!”
  雪梅道:“你又拿什么谢林大姐呢?”
  玉瑶道:“我又怎么知道,林大侠要求什么我便答应什么好了!”
  黑蝴蝶笑道:“我可不要你谢。只要你完好无损,将来完整地交给你那心肝似的良哥哥,我就满意了。”
  玉瑶羞赧笑道:“哎哟,林大姐你说什么!”
  说着,便跳下床扑向黑蝴蝶。
  雪梅见状叹道:“瑶姐姐有福气,遇上林大姐这样的贵人,像护自己眼珠一般暗中护着你,像我,唉,想起来真让人……”
  玉瑶见状,便转身挨着雪梅在床畔坐了,劝慰道:“妹妹,你又何必伤感呢?身为女人虽是真难,但也不必如此悲伤呀!”
  黑蝴蝶也劝道:“江妹妹,那不是你的错。世上那种男人简直不是人,他们如狼似虎,厚颜无耻。
  “作为女人,除了时刻设防,又有什么法子?除非是早些嫁个中意的,省得别人动脑筋算计你!”
  雪梅苦笑一下,未再言语。
  玉瑶道:“林大姐,天亮还早,咱们一起睡一会儿吧。有你在,那清风客便不敢来了。”
  黑蝴蝶道,“那可未必,清风客色胆包天,他什么都不在乎。但我想他今夜至少不会再来,你们睡也无妨。”
  雪梅道:“那你呢,你到何处去?”
  黑糊蝶正要再说什么,突然窗外传来齐天柱惊喜的喊声:“师叔回来了!”
  玉瑶笑道:“师叔到底回来了,这回可放心了。”
  雪梅道:“那,七哥怎么没说三哥回来,三哥……”
  玉瑶道:“三哥也一定回来了,他们一同出去,还能不一同回来?看看去。”
  说完,两人急急穿了外衣,随黑蝴蝶出了屋。
  刚到屋外,沈青云已来到众人面前。
  只见沈青云背上背着一个人,到了众人面前、早已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急道:“快接一下,他受了伤。”
  几个人闻言,纷纷上前,七扶八搀将沈青云背上之人抱下来,一看正是上官英。
  许志成坐在地上,把上官英放在自己怀中,见上官英双眸紧闭,早已气绝多时。
  他抬头对沈青云道:“师叔,三弟他……他不行了!”
  沈青云闻言,叹道:“唉。我给他服了八宝还魂丹,只成想能有效,这才背回来,谁知……”
  说着,以手拭泪道:“他都是为我,遭了毒手。”
  说完,痛苦地蹲下身。肩头不停抽搐,样子十分悲伤。
  许志成早已是泪如雨下。
  齐天柱放声大嚎:“三哥呀!你怎么也死了,是谁伤了你,我要锤扁他,为你报仇!”
  玉瑶看看雪梅,见雪梅也正含泪看着自己。
  两人心照不宣,双手相握,默然垂泪。
  晶莹的泪水把那美好的梦幻冲得荡然无存。
  石默羽也眼中含泪,看了沈青云一眼,问道:“师叔,三师兄是怎么死的?”
  沈青云缓缓起身,沉痛地叹息一声道:“我和上官英在屋外警戒,发现一条人影一闪即逝,我们便随后追去。
  “到了那藏龙涧的边上,遇上蒙面人拦住我们厮杀,上官英为了救我,扑身挡住了击向我的毒针……我不顾厮杀,背着他便跑回来。
  “我的轻功强于那几人,这才脱离险境。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那几个人的来路。”
  “唉!”黑蝴蝶一旁叹道:“今夜真不平静,清风客入室欺辱玉瑶,现在上官英又遇害。”
  沈青云闻言惊道:“怎么,玉瑶也遇到危险?”
  黑蝴蝶道:“她和雪梅睡觉时中了清风客的迷香,若非我来得及时,玉瑶恐怕……”
  沈青云道:“雪梅呢,她没事吗?
  雪梅道:“我自然没事。那清风客是为瑶姐姐来的,我对他并不新鲜。”
  沈青云闻言,突然怒道:“江雪梅,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问你,你和玉瑶一道,有无保护她的责任?”
  雪梅见沈青云突然动怒,不解其意,便答道:“当然有。”
  沈青云道:“你既然有保护她的责任,可今天玉瑶险遭凌辱,你作何解释?”
  “这……”雪梅一时语塞。
  沈青云又道:“江雪梅,你说昔日被乾隆收为妃子,在皇宫中是清风客把你救出来的。
  “可据我所知,根本没有此事;全是你胡编乱造。
  “我知道你的底细,你已卖身投靠了冷奇风,并成为冷奇风的小妾。
  “冷奇风为了博得乾隆的欢心,把你献上去,教你经常在枕畔吹风,让乾隆封他侍内大将军。
  “后来,他又把你接出,命你乔装改扮,随我们一路西来,为的是里应外合。
  “机会成熟,就偷走‘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
  “你用心良苦,伪装得也真像。但我早已识破你的假象,只是想再放你一段时间,看你有何打算。
  “今天,我已不能不说,再不对你采取行动,你就会出卖玉瑶,使她遭到玷污!你是一条蛇,一条披着美人外衣的毒蛇!”
  沈青云越说越气,他的活犹如晴天霹雳,使在场的人惊得目瞪口呆,难置一辞。
  雪梅脸色惨白,指着沈青云声音颤抖着道:“你,你卑鄙……”
  沈青云见状,朗声笑道:“你们看;她已经吓成什么样子!一旦伪装被识破,她怎能不发抖?”
  雪梅突然大声喊道:“不!我是好人,我不是美女蛇!不……”
  沈青云冷笑道:“你不是美女蛇?”他双目精光暴射,逼视着雪梅,“你既不是,发疯般地喊什么?不是做贼心虚能是什么?”
  雪梅突然双膝跪在玉瑶面前,声泪俱下哭道:
  “玉瑶姐。我不是坏人,我不是美女蛇!你说呀,你告诉他们吧……”
  玉瑶双眼含泪,双手搀扶起雪梅,幽幽道:
  “妹妹别哭,别哭,姐姐知道你不是坏人……”
  “不,你说错了!”沈青云大声道:“玉瑶,你一直被她蒙骗。看到的只是她的虚情假意,却没有发现她的蛇蝎心肠。
  “你对她今天仁慈庇护,明天她定要喝你的血!”
  沈青云越说声越高,几乎在吼叫。
  玉瑶看了看面前的雪梅,双眼流出泪来。她拉住雪梅的手道:
  “妹妹,你真的欺骗过姐姐吗?”
  雪梅已痛苦得实难争辩,唯有泪流千行,显示自己的委屈和愤恨之情,她闻言使劲地摇着头,声嘶力竭地喊道:“不!不……”
  沈青云冷冷一笑道:“她知道,伪装被识破,任何人都不能救护她了。”
  说着抽出剑来,狠狠道:“我今天要斩了这条美女蛇!”
  许志成急忙上前拉住沈青云道:“师叔,她就是坏人,也未必非杀不可。
  “她尚未伤害咱们,何必非要她命不可,依我看赶她走就算了。”
  沈青云冷冷道:“志成,你好仁厚!打蛇不死,反遭蛇咬。
  “江湖上的金科玉律你何尝不知,放走一个仇家,日后就为自己增添一分危险!”
  齐天柱看了一眼雪梅,嘴里嘟囔道:“师叔,她也不像坏人哪,你怎么非要杀她?”
  玉瑶突然从腰间抽出剑来,横在颈上,流着泪道:“师叔,你若想杀江妹妹,我就先死给你看。
  “不管她是好人坏人,我也不忍见她身死!”
  沈青云一怔,旋即将剑入鞘,悻悻道:“玉瑶,你还是如此任性,师叔拿你也没办法!好,就饶她一命,让她即刻就走!”
  玉瑶放下颈上之剑,凄苦地望了雪梅一眼,撒手扔剑,扑上去抱住雪梅。
  雪梅也抱住了玉瑶。
  这“绝代二娇”哭成一团,哭声撕心裂肺,凄惨悲切,纵然铁石人,闻之也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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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00: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塞外魔舞折栋梁
  时序已近仲秋。
  天山七杰自暮春西行直到仲秋,走了半年有余,跋涉近万里。
  一路上经难历险,人数渐少。
  先是七派的八大弟子,遇害的遇害,背叛的背叛。
  而后是“天山七杰”中的老六杨永魁、老四张锦全、老三上官英相继遇到厄运;老二肖子建又留在女儿国驻足不前,不知是贪恋女色,还是算尽了机关。
  如今在藏龙涧,沈青云盛怒之下又驱走了江雪梅。
  到此,自藏龙涧离开时,西行人数只剩下五个:飞天大侠沈青云,天山龙女邓玉瑶,还有天山七杰的老大许志成、老七齐天柱、老五石默羽。
  江雪梅洒泪离去后,索命黑蝴蝶林秋凤在藏龙涧也告辞离去,道是暗中随行,意外之时有个接应,但话虽如此,实际上是随行还是扬长而去,谁也说不清楚。
  剩下的五个人两匹马一条银狼,又强打精神继续西行。
  所经之处多是树木高山,少遇人烟房舍,路途崎岖,地势险峻。
  每走一步,都隐藏着一分杀机。仿佛正二步步走向一个深不可测的陷阱。
  但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并非是勇气可嘉,实为不得已之举。
  这日中午时分,几个人钻出一片松林,视野豁然开阔。
  前面已无高山峻岭,横在眼前的只有一处不高的秃山坡。
  举目看时,那山也怪,不生草木,多有沙石,光秃秃平塌塌,方圆足有十里。
  过了这秃山坡,再往前,便开始进入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沈青云见了,笑道:“快到草原了,再不用翻山越岭了。
  玉瑶道;“就是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草原么?”
  沈青云笑着点了点头道,“天竺想来已不远了!”
  玉瑶喜道:“总算要到了!”
  说完,一催胯下雪兔,抢先跑向那秃山坡。其他人,也都紧随着上了秃山坡。
  然而,还不等脚步站稳,突然听邓玉瑶叫上一声:“不好!”
  几个人定睛四顾,也顿时惊愕失色。
  只见在秃山的四周,狂风顿起、飞沙走石,一时间天昏地暗。
  沈青云道:“这风生得真怪,适才还晴天白日,这会儿怎么就突然刮起来?”
  玉瑶道:“咱们快下山吧,到山下也好寻个避处。”
  说着,便紧催坐马,奔西边狂奔而走。
  齐天柱轻功不济,骑在那千里追风马上。
  其他人也都勉强地施展轻功,随后而来。
  但是,奔突了一回,玉瑶又猛然勒马,惊道:
  “师叔,咱们白跑了,转了半天还是没有走下这秃山!”
  几个人闻言,向四处看了看,果然还是停留在秃山坡上,只是方位不同而已,于是都十分沮丧。
  沈青云随:“真是见鬼,想我的轻功,一时间便可行出百里之遥,怎么走了这么长功夫,连一个小山也未走下?”
  玉瑶急道:“莫非这狂风大作,把咱们刮得迷失了方向?再冲上一回,也许能冲出去!”
  说着,便劲一磕那雪兔的肚子。雪兔顿时性起,仰天长嘶一声,振鬃收尾,抖开四蹄,向前奔驰而去。
  后面的人也抖擞精神,紧随其后,施展出轻功绝学。
  拼命又冲了一回之后,玉瑶收住马,只成想此番必下了秃山。
  而当她吃力地四顾时,不由叹道:“咦!又白跑了,还是没有下得秃山。”
  后面的人闻言,也都收住身形。
  齐天柱勒住坐骑,骂道:“奶奶的,什么鬼地方,转得蒙头晕脑,就是下不去!”
  沈青云道:“我断定咱们已迷失了方向。这么跑恐怕是在原地转圈,就是累死也出不去。这狂风怎么这等怪?”
  这时,一旁的石默羽叹道:“师叔,你真是健忘。可还记得在晾甲山苍龙老汉处,那猎人张飞叉说的话么?”
  “啊!”沈青云闻言道:“我们莫非误入了诸葛浮图的阵里了?”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空中有人朗笑道:“说得对,你们确是误入了我摆的阵中。这正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那声音底气充足,声音洪亮。
  几人张惶四顾,只闻其声,而未见其人,而且声音很耳熟,知道这些话是有人用千里传音术说给他们的。
  沈青云沉力冷笑道:“你可是那八卦宫主诸葛浮图么?”
  空中声音笑道:“正是本宫主。我们以前见过面,在晾甲山你们在我的木屋中还住过一宿!”
  沈青云惊道:“你是苍龙老汉?”
  空中声音道:“正是。本宫主乔装改扮,在那里待你们。
  “所以献出紫兰花救你们过困龙潭,就是为了今日在阵中制服你等!
  “而这一带的猎人却不知道我的底细,正是我鼓动他们捕捉恶禽猛兽卖到羚羊镇的。”
  沈青云道:“你摆的这是什么阵,因何无辜陷害我等?我们几人与你本无仇怨,你因何出此不仁不义之举?”
  诸葛浮图道:“反正你们在阵中也出不来,告诉你们也无妨。
  “此乃本宫摆下的八卦千魔阵,为的是困住你等。
  “除非交出邓广宇的‘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否则你们休想活着出来!”
  沈青云大惊失色,低声叹道:“唉,此番必凶多吉少!
  玉瑶惊道,“师叔每次历险,都泰然处之。为何这次如此惊慌?”
  沈青云道:“你有所不知。三国时,诸葛武侯就是用这八卦阵困住了东吴大将陆伯言。
  “当时若非他的丈人黄承彦进阵引其而出,那陆伯言必会困死在阵中。
  “此番我们身陷阵内,也万难逃脱。但是,却不知诸葛浮图之‘千魔’是何意?”
  石默羽冷冷道:“师叔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想那八卦宫买了活的飞禽走兽,再放进阵内,岂不成了‘千魔’?”
  这时,诸葛浮图又道:“沈青云,你们现在已经被困,还是速交出那两件东西。否则,我便令‘千魔’进阵,那时你们将悔之晚矣!”
  沈青云道:“诸葛浮图,你所言‘千魔’我已知何物,不足惧哉,你休要以此欺人!”
  诸葛浮图道:“你纵然知道又能怎样?你等区区五六个人,还想抵住那成千上万恶禽猛兽的袭击吗?
  “眨眼间,你们便会尸骨无存。我们因与你等本无仇怨,不忍使千魔入阵害你等性命。
  “只要献出‘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咱们还是江湖朋友。否则,我们绝不客气!”
  沈青云闻言,想了想道:“诸葛浮图,你听着!我们答应你,可以献出你要的东西。但我等在阵中,那东西又如何送给你们?”
  诸葛浮图笑道:“那有何难?我即刻派人进阵将那两样东西取出,然后便会引你等从生门走出阵来。”
  沈青云道:“我们此刻身受狂风和飞沙的袭击,苦不堪言,恳求一法能避皮肉之苦!”
  诸葛浮图道:“沈青云,休要耍滑。你是想让我告诉你静门在何处,好一往避之。我告诉你,你现在是在入门的阵口,我派去的人一进入阵内便会看到你,你等好自等待!”
  邓玉瑶急道:“师叔,你当真要把东西给他们?”
  沈青云诡秘一笑:“怎么会!我是诱敌入阵,然后合力掳之,逼其引我们从生门出阵。”
  许志成道:“适才知道我们是在入门阵口处,即能从入门进入,也该能从此冲出!”
  沈青云道:“志成,你怎知道,这八卦阵的入口只能入不能出,而出口却只能出不能入。那出口也便是生门,这人口也正是死门。
  “若我们不能寻到静门,万一那诸葛浮图放‘千魔’入阵,这里正是‘千魔’经过之处。
  “那时,我们必死无疑。若寻得静门,那‘千魔’虽入阵,也会安然无恙!”
  邓玉瑶忙道:“师叔,如何能寻得那静门呢?”
  说话问,只见不运处一拐一瘸走来一灰衣人。
  那人用手遮脸,缩着脖子躲避风沙,来到几个人的面前。抱了抱拳道:“在下李铁腿,拜见各位!”
  沈青云道:“可是诸葛浮图派你进阵取那‘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的么?”
  李铁腿近前两步道:“正是为此事而来!”
  沈青云闻言,身形蓦然射向那李铁腿。
  李铁腿出其不意,惊恐时上身几外大穴已被沈青云剑指制住,只留哑穴未制,以便其说话。
  然后,沈青云冷笑道:“你们宫主上当了,我们岂能将那东西拱手予人?
  “诱你入阵要你带我们从生门出去,方饶你不死。
  “否则,我就剥皮抽筋,让你欲死不得,想活不能!”
  李铁腿早已吓得面如死色,带着哭腔道:“大爷饶命!那诸葛浮图早已料到你们不会将东西给小的,便令小的进阵,因为小的对八卦阵一无所知!”
  沈青云冷笑道:“原来是让你进阵试探我们。那你怎就肯来,没想过我们会要你性命吗?”
  李铁腿叹道:“我怎么肯来,是被逼无奈。那诸葛浮图和他手下人就在阵外松林里,那里有我们猎人几间茅屋。
  “他们将我女儿野鸽子抓住,扒光了衣服,逼我进阵替他们取东西。
  “我若不依,诸葛浮图就让手下的大汉对我女儿施暴。
  “我的好兄弟张飞叉气不过,挥舞铁叉要和诸葛浮图拼命,被诸葛浮图一拳击毙,我无奈,便按着他们指的路走进阵来。
  “他们说若给了我那东西、便让我大喊东西到手了,然后再派高人进阵来取。”
  沈青云冷笑道:“好狡猾的诸葛浮图!”又对李铁腿厉声道:“你现在就喊东西到手,让他们派人进阵。那时,我便会放了你!”
  李铁腿道:“万万不可,就是你们杀了小的,小的也断然不敢,诸葛浮图再派人来时,你们逼他引路出阵。
  “那人断不会答应,来人若被杀了,诸葛浮图便知是我欺骗了他,也必不会放过我女儿。我怎么敢……”
  说着,那李铁腿泪如雨下,又哀求道:“大爷,求你们可怜可怜我女儿吧,她才十五岁呀!”
  沈青云怒道:“我们可怜你女儿,谁又可怜我们?让我先杀了你这没用的东西!”说完,就要动手。
  许志成忙拦住道:“师叔;你何必动怒。他也是受害之人,看在他朋友张飞叉的面上,我们也不应伤他。况且,就是杀了他又有何用?”
  沈青云垂下手道:“可是,他若不喊,引不来诸葛浮图的人,谁能引我们出阵?”
  许志成道:“江湖上以仁义为重,我等怎能为保全自己的性命,而强人所难,滥杀无辜?”
  沈青云红了脸怒道:“许志成,你怎敢这样对师叔讲话!”
  许志成急忙躬身施礼道:“侄儿多有冒犯,实出无意,望师叔多原谅。”
  沈青云道:“我身为一代大侠,岂能不知江湖规矩?只是现在情急势危。你让我如何是好?”
  许志成道:“古人自有天照应,我们只有托师父的在天之灵福佑了!”
  话音未落,听那诸葛浮图的声音又在空中响道:“沈青云,你因何不将那东西交给我们进阵之人?再不交、我们便放‘千魔’进阵了。”
  沈青云高叫道:“诸葛浮图!你这魔头,休要恐吓我们,你要放便放。
  “想我沈青云一代豪侠,名贯武林,怎能屈服于你等鼠辈!”
  说完,便上前解开李铁腿的穴道:“适才本侠多有得罪,乞谅!”
  李铁腿倏然跪下道:“够谢大侠不杀之恩!”
  沈青云双手搀起李铁腿叹道:“我等同是受害之人,宜同命相怜才是!”
  话音未落,半空中一声虎啸,旋即狂风加剧,山摇地动,鬼恐神惊。
  只见半空出现数百只恶鹰奇雕,骤然飞来。地上无数的狼虫虎豹,迅然奔至。
  一时间,八卦阵内兽形穿梭,禽影翻飞,狂风怒啸,昏天黑地。
  野兽的厉嚎声和恶禽的尖叫声混杂掺汇,如鬼哭似狼嗥,令人毛骨悚然,魂飞魄散。
  几个人急忙抽出兵刃。
  大敌当前,只能背水一战,不能束手待毙。
  如果拼死一战,也可能有一丝逃生的希望。
  邓玉瑶握剑在手,坐骑雪兔。
  齐天柱已下了千里追风马,将鞍子和丝缰除了,撤放一旁,指望它依靠自己的能力求生。
  那千里追风马和雪兔不愧是宝马神驹,在百兽嚎叫声中昂然而立,虽然显得焦躁不安,但却无恐惧之色。
  那千里追风马的缰绳和鞍辔虽然除了,但却不肯离去,只是在几个人身旁不停地仰首嘶鸣,鬃尾乱抖。
  可那银狼,神情很兴奋。
  在齐天柱身边上窜下跳,不住低声轻吟,嘴中的利牙磨得“吱吱”作响、似乎要准备迎接一扬厮杀。
  齐天柱看了看身边的银狼,叹道:“好伴儿,你可要当心,别离我太远!”
  此刻他已经抽出背上的浑铁双戟,振作精神,要大显神威,搏虎斗豹。
  沈青云道:“咱们要在一起共同厮杀,且战且走。如果闯进静门,便有生存的希望!”
  话音未落,前面的三只斑斓猛虎,已骤然而至。
  虎不愧为兽中之王,雄威神峻,其他野兽见之也都纷纷躲避。
  狂风袭至,那三只猛虎已到了近前。
  只见最前面那只猛虎身形一纵,便巨吼一声,直向邓玉瑶扑了上去。
  其扑势威猛十分骇人,仿佛一下子要连人带马扑倒在地。
  那雪兔果然是匹神驹,见猛虎扑至,便仰首长嘶一声,往前一纵跃出三丈多远。身势急速,躲开了猛虎的一扑。
  猛虎一扑落空,又尾随扑上。
  那雪兔急忙转头疾闪,马上的玉瑶惊得失魂落魄,挥剑刺向马侧的虎口、谁知她从未习过马上功夫,身手和坐骑尚不能配合一致。
  她挥剑刺虎之时,坐下雪兔正向前一窜,玉瑶出其不意,一下子被闪下马来,右脚还套在镫里。
  她惊叫一声,身子被吊在马下。
  此时若非宝马,便会依然前行,以脱离猛虎追袭。但雪兔见玉瑶闪身落马,跑了几步便骤然停住,迅速蹲下身来。
  玉瑶见状,急忙挺身,复又上了马鞍。
  雪兔急速地凌空跃起,仰首一嘶长鸣,箭一般向前射去。
  追在后面的猛虎见状,便也大吼一声,正要迅猛扑上。
  突然前面出现一个高大人影,挥动一对铁戟劈头砸下,嘴里骂道:
  “奶奶的,着家伙!”
  那猛虎正欲抢身前冲,没想到有人竟敢和它硬碰硬地厮杀,躲避不及,脑门上重重地挨了一铁戟。
  疼得那虎大吼一声,跃起一丈多高,直扑向齐天柱。
  齐天柱不敢怠慢,挥动双戟和那虎厮斗一处。
  邓玉瑶脱离了危险,拨转马头一看,见那边石默羽挥剑正和一支猛虎周旋,沈青云和许志成两人合战一支猛虎。
  她一催雪兔,奔过去把手中剑扔给李铁腿道:“接着,快帮我师兄杀了那虎!”
  李铁腿身为猎户,狼虫虎豹见得多了,当然面无惧色。
  抓起剑便冲上去,帮助石默羽斗杀那虎。
  沈青云和许志成两人也迟迟伤不了那虎,只是围着死命相拼。
  沈青云心想:如果除虎这样费力,那后面的野兽便再没气力拼杀了!
  情急智生,急忙偷空掏出“玉毒梅花针”。
  右手捏针,左手执剑,冲上前引诱那虎扑来。
  那虎向许志成一尾扫空,正狂怒之时,见沈青云又上前引逗,顿时性起,人字而立,凶猛地扑上。
  沈青云左手剑阻挡那扑来的虎爪,右手一扬,把“五毒梅花针”射向虎的心窝处。
  那虎大吼一声,身形凌空蹿起,在空中翻了一个身,便横着身子重重摔下,倒在地上喘息。
  许志成忙收住剑道:“师叔神功!快去救六弟,我去助五弟他们。”
  沈青云见许志成飘身奔向石默羽处助战,便高叫一声:“用暗器,保存气力!”
  说完,便飘向齐天柱,只见齐天柱手中浑铁戟不知何时少了一只,左臂鲜血淋淋,右手挥动铁戟正和那虎硬打硬拼,再看那虎,浑身血污,显然也受了伤。
  沈青云疾身而至,挥剑上前助战,齐天柱一见,大笑道:
  “这下好了!老虎,我师叔来了,看你还欺负我!”
  沈青云并没有使用“五毒梅花针”,他想要借此虎置死齐天柱,以免以后再费周折除掉铁头巨人。
  但又不能在一旁袖手旁观,被邓玉瑶等看出破碇,所以又挥剑攻入,但却不实心厮杀,只是闪闪躲躲。
  而齐天柱却更加威猛,不但右手铁戟劈砸扫刺,更用左拳锤击;每招都是真杀实战,以猛对猛,以硬对硬,依仗一身蛮力,丝毫也不示弱。
  对于沈青云的虚假佯攻,他一点也未察觉。
  两个人合战一兽,一个实战,一个虚攻,若对方不是猛虎而是人,那么定会明白,沈青云是暗助自己。
  便也会全力进攻齐天柱。因为沈青云对自己威胁不大。
  可眼下对手却是猛虎,这猛虎在搏斗中吃亏不少,身上受了几处伤,就已知道这大个子不好对付,于是便尽量闪避齐天柱,专一攻击沈青云。
  这下却使沈青云连连被动,人无伤虎心,虎有噬人意。
  他好几次险遭不测,左肩旦被虎尾扫了一下,疼痛难忍,心道:“这畜牲真不知好歹,欺软怕硬!”
  于是遂起杀心,暗中掏出了“五毒梅花针”,抢身攻进,飞射老虎的心窝。
  那虎遂哀吼一声,直竖而起;然后跌倒,尾巴无力地扫动几下,便不动了。
  齐天柱一见,嘿嘿笑道:“老虎,你怎么不动了,你倒起来呀!”
  沈青云道:“天柱,快去帮你大哥等杀那只虎去。”
  齐天柱闻言,拎着一支浑铁载,开大步,向许志成那边奔过去。
  还没等他到得近前,只见那虎也哀吼一声被石默羽的飞手剑穿人心窝、倒地而死。
  沈青云见了,暗暗吃惊。
  他不知石默羽从哪里练了一手飞剑绝技,那手中剑既能搏杀,又可当暗器。
  掷手飞出,奇准无比,残忍而冷酷。
  这时,见那三只猛虎一死,四面八方野兽便都蜂拥而来。
  野狼、野狐、野豹,尚有一头卷毛巨狮。
  地上爬来弯弯曲曲的怪蟒毒蛇;头顶数只恶鹰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不时地俯冲下来,啄食争肉。
  沈青云道:“志成,你快带领师弟走,我来断后。咱们且战且走,不能被野兽包围!”
  许志成一面挥剑劈向一条冲上来的恶狼,一面道:“师叔,你们快走,我来断后!”
  沈青云本意并不想留下,他怎肯甘冒如此危险,所以听了许志成说这话,正中下怀。
  闻言便道:“也好。玉瑶、天柱、默羽,快跟师叔来!”
  说着,便向野兽奔来的相反方向疾身窜去。
  玉瑶一催马随后跟来,石默羽也一抖身形,跟在邓玉瑶的马后。
  难独齐天柱不肯去,挥着一支铁戟,在许志成身边一同阻击袭来的野兽。
  李铁腿手里挥动着邓玉瑶给他的剑,因为轻功不济,也不肯离去,带着两人阻击。
  许志成见状道:“七弟、李铁腿,你们快随师叔走,若能找到静门,更可绝处逢生。”
  齐天柱道:“大哥,你不走我也不走!”
  许志成道:“七弟,你身上带着师父的东西,万一出事,那东西便也失掉,那时岂不全都完了?”
  齐天柱固执道,“要走咱们一块走,不走都不走。你说什么也没用!”
  许志成不语,他挥剑劈倒一只恶狼道:“我们边打边走,去追师叔他们。”
  齐天柱咧嘴一笑:“大哥,你早说这话不就行了?”
  说着,便一挥铁戟迎着追了上来的三只狼冲去,戟扫脚踢,眨眼间,三条狼有两条已横尸在地。
  剩下一只惨嚎着,一拐一瘸地逃走了。
  三个人边打边退,撤离了原地。有许多野兽追到,见了那三具虎尸,便都不敢近前。
  倒是从后面奔来的那头巨狮,冲到一只虎前,撕开那虎的胸膛,开始吞吃虎肉。
  别的野兽也都小心上前,战战兢兢去碰另外两只死虎,样子相当贪婪,想必已在笼子中饿了许久。
  等知道那两虎确实已死,这才纷纷扑上,争先恐后地撕拉吞噬,一时间,野兽间的弱肉强食,便一目了然。
  几十条野狼野狗不敢与狮豹争食,便继续追击许志成等人。
  许志成和齐天柱,李铁腿边打边退,他们不知退向何处,四面狂风呼啸,飞沙走石,根本辨不清方向,只是知道逃避。
  见到袭向自己的野兽,几人便奋力杀死,但那恶禽猛兽仿佛永远也杀不绝,杀了一个又出现一片,绵绵不断,接连而至。
  三个人且战且走,不一会儿,便又陷入野兽的包围之中。
  那李铁腿虽然是猎人,但是,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况且手中剑又不同猎叉得心应手,他本人又只是靠蛮力不会武功、不多时就被三条野狼围住。
  他狼狈不堪,苦苦地挣扎,与那三条野狼纠缠在一处。
  齐天柱被十余只野狗围在山坡上,手中的浑铁戟已全是血污,还沾着不知什么野兽的许多毛,身上的衣服已被撕得条条片片。
  他挥舞那铁戟,发疯般地在狗群中往来奔突,戟扫脚踹拳打,不上一会儿便有四条野狗尸横在地。
  许志成只身应付六条恶狼的袭击,且战且走、巧妙周旋,以守为主。伺机乾坤剑一挥,便劈死一条。
  那剑果然不愧神剑,伤物而滴血不沾,而且一剑击到无坚不摧,只要碰到野兽,便可杀伤,神威绝伦。
  许志成边走边杀,发现齐天柱已经离自己很远,隐约能见到正和一群野狗厮杀。
  再看那李铁腿,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不知何时,李铁腿已被野狼扯倒在地,正有四五条野狼在争相撕咬着他的五脏六腑,其状惨不忍睹,触目惊心。
  许志成心道:我须迅速离开这里,否则,那边几条野狼再袭来,便更加难以支持,想到这里,便施展轻功,慌不择路,急退而走,狂几条恶狼在身后死追不舍。
  正飞奔间,他突然感到像是冲过一面狂风和飞沙竖起的厚厚的墙壁。
  到了这墙壁内,顿感四周大有不同,野兽的嚎叫,恶禽的厉鸣,仿佛都被隔在墙壁之外,他茫然回顾,这里依然狂风呼啸,飞沙弥漫,猛然想到沉青云说的静门:
  许是自己无意间误入了静门之内?
  他喜不自禁道:“此处一定是静门!若寻了师叔们进到这里,便安然无事了”。
  想到这里,便又向来时碰过的那堵狂风和飞沙竖起的墙壁冲去。
  果然冲过这阵风沙,他又来到了野兽横行,恶禽遍布之处,他施展轻功,一边砍杀碰到的野兽,一边奔向齐天柱。
  齐天柱在狗群之内往来冲杀、身边的十余只狗剩下三四只还围着他追咬,而他像是故意引逗那野狗,也不急于脱身进去,饶有兴趣地和那野狗周旋,不时地挥戟扫杀一个。
  许志成看了道:“七弟决跟我来,别在那里胡闹。一会儿有狼群袭来,脱身便难了。”
  齐天柱听了,冲开野狗的包围,向许志成跑来,到了许志成跟前道:“大哥,你还好吧?”
  许志成道:“快去寻师叔他们,我找到了静门,咱们有救了!”
  齐天柱喜道:“真的吗?这下死不了了!”
  许志成并不答话,前头领了齐天柱,漫无目的地奔走,不时地挥剑砍向身后的野狼。
  他们不知沈青云等人去了哪里,只是一个劲地走。
  齐天柱身后紧随着那银狼。银狼也是浑身血染,不知是自身受了伤,还是和别的野兽撕咬时沾染上的。
  两人正走间,突然许志成惊叫一声:“蛇!”便挥剑向前斩去。
  那是一条眼镜蛇,足有小碗粗细,上身直竖,面目狰狞,毒芯鲜红,喷出好长。
  许志成一剑砍到,那蛇灵巧地摇头闪过,他正想再抽剑进击,突然感到右肩头一阵奇痛。
  回头一看,见只硕大的恶鹰落在肩头上,一口啄下块肉去。
  他恼怒非常,左拳狠命击出,把那鹰一拳击落。
  不料这时,面前的蛇已到脚下。
  他惊得浑身一颤,急忙纵身跃起,但仍稍迟了一下,被那毒蛇在脚上咬了一口。
  他忍着剧痛,一剑扫向蛇的脖子。
  那蛇咬了一口,正在得意,被一剑扫中,生生地斩掉了蛇头。
  许志成身形落地,只感到被蛇咬的脚一阵麻,知道蛇毒已人体。
  这时就听齐天柱惊叫一声:“大哥,快来!”
  许志成举目一看,已有十几条硕大的眼镜蛇,把齐天柱和银狼围在当中,正蠕动着准备发起进攻,他不顾安危,一纵身形,疾身扑了过去,挥剑把一条高昂着头正要袭击齐天柱的蛇斩为两断。
  然后,对齐天柱道:“七弟,快用你腰上的红毛宝刀,那铁戟对付蛇不便。”
  齐天柱闻言,猛然笑道:“真的,我却没想起来!”
  说着,便撒手把浑铁戟向不远的一条白狐狸抛去,又伸手抽出腰上的红毛宝刀。
  此时见有一条大蛇凶狠狠正欲袭进,便大步上前,不等那蛇头竖起,早一刀斩为两断。
  齐天柱见斩了那蛇,便咧嘴笑道:“真别说,这刀还挺好使!”
  就在一疏忽间,早有一条小绿蛇疾速地窜到他脚下,正张口要咬。
  许志成惊叫:“小心!”便把齐天柱一推,自己提身近前,一剑斩向那蛇。
  谁知那小绿蛇十分乖巧,身一抖,一道绿光随着剑身直袭而上。
  许志成大骇,只好撒手扔剑,复又上前一脚将那小绿蛇的蛇身踩住。
  那小蛇身子被踩,急口头一口咬在许志成的脚上。
  许志成忍住一阵钻心奇痒,伸手抓住小绿蛇的蛇头,单手一用力,生生将那蛇的头骨捏碎,然后撒手甩了出去。
  待弯腰拾起地上的乾坤剑,向前一看,见有三条蛇正围着银狼苦斗。
  不远外的齐天柱不知何时已经和一条胳膊粗细的大蟒搏斗在一起。
  尽管齐天柱手中红毛宝刀又劈又砍,迅猛无朋,但仍是难伤那大蟒。
  许志成疾身而近,向那大蟒中段一剑砍下。
  大蟒仿佛知道他要偷袭,急忙回头,血盆大口已咬向许志成握剑的手。
  许志成猛地向上一提乾坤剑、便重重地扫在大蟒的嘴上。
  那蟒疼得尾巴一卷,扫向志成的双腿。
  他见势不好,急忙右手单剑拄地,身形头下脚上,倒竖而起,恰似少林绝技“一指禅”。
  那蟒尾狠狠卷来,正卷在乾坤剑上。
  那大蟒被齐刷刷切掉了尾巴,在地上弯曲滚动,齐天柱见机会难得,上前一刀,把个硕大蟒头剁下。
  这时,只听许志成惨叫一声,扑身倒地,脸色惨白。
  齐天柱急忙上前,蹲下身去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原来,许志成已被毒蛇两次咬中,那眼镜蛇已是蛇中之剧毒者,加之那小绿蛇乃蛇中异物,其毒比眼镜蛇更甚。
  若是常人,两蛇一咬、定会当即丧命。
  许志成身怀武功,体内的真气始终抵住,使蛇毒不能袭入内脏。
  可是,适才他一式拄剑倒立,使真气大部贯注右臂,腿上的蛇毒已然袭入内脏。
  眨眼间,便中毒倒下,奄奄一息。
  许志成吃力地看着面前的齐天柱,断断续续地道:
  “把剑……给玉瑶、快去找……师叔……”
  说完,便双目一闭,溘然而逝。
  齐天柱急呼一声:“大哥!”便泪如雨下,扑到许志成身上,放声大哭起来,声音震天动地,哭得天昏地暗。
  却没想到一条眼镜蛇,正向他慢慢地爬来…
  齐天柱一旁的银狼见了,便厉嗥一声,上前对着蛇头就是一口,那蛇闪头躲过。
  银狼又跳到蛇尾,用前爪去抓,引诱那蛇回头,那蛇果然急转身回头咬来。
  银狼挥动那钢鞭似的尾巴,抽在蛇的脖子上,那蛇疼痛难忍,急慌慌地逃窜而去。
  此时,见一头巨狮正雄赳赳地奔来。
  银狼见了厉嗥一声,样子惊恐不安,身子慢慢后退着。
  齐天柱听见银狼的声音,浑身一颤,急忙抓过地上的红毛宝刀,挺身而起。
  见那头巨狮已到近前,便大吼一声:“奶奶的,你敢欺负我的好伴儿!”
  骂声未落,早抢身而上,手中的红毛宝刀迎头劈下。
  那头巨狮也非同一般野兽,见红毛宝刀劈来,便藏头躲过。
  怒吼一声,前爪提起,抓向齐天柱的肩膀。齐天柱急忙闪过,又一刀向狮腰劈去。
  那狮也许从没遇上这等勇猛的对手,急忙往前一窜,那红毛宝刀正剁在狮子的尾巴上。
  一刀下去,把那尾巴生生砍掉一半,巨狮疼得大吼一声,张着血盆大口,发疯般地直扑向齐天柱。
  齐天柱早已性起,见那巨狮扑来,不知道怎么地来了机智,把那红毛宝刀双手握住,刀锋朝前,立了个马步,只等那巨狮扑上。
  果然狮子迅猛扑来,齐天柱向前一探身,双手握刀直刺进巨狮腹中,但是他用力过猛,却也站立不住,身形随刀直撞在狮身之上,被巨狮的冲劲直撞得后退七八步,仰面倒在地上。
  谁料这一倒下,脑袋正枕在一条蛇身上,那蛇受到袭击,便猛地口头向齐天柱的脖子咬来。
  齐天柱慌急,一伸手捏住蛇头,张嘴一口叼住蛇颈。用力一咬,只觉得满嘴又腥又苦,急忙松嘴,手一使劲把那蛇甩出老远,这才挺身而起。
  再看那巨狮,早已倒地身亡。
  腹中的红毛宝刀只露一个刀柄,刀柄下流了一大汪血迹。
  齐天柱近前从狮体内拔出红毛宝刀,放入鞘内,这才来到许志成的尸体前。
  把乾坤剑拾起,又弯腰背起了许志成,对银狼道:“好伴儿,走,去找师叔他们!”
  说着,便领着银狼,又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沈青云领着玉瑶和石默羽往来奇奔,也不时和猛兽恶禽相遇,受到袭击,但三人并不恋战,以逃为主。
  虽然这样也无处容身,疲于奔命。
  好在玉瑶骑着雪兔,否则早已累得爬不起身。
  三个人也不知走了多远,只是在阵中四处乱撞。
  最后那雪兔一头冲进风沙之中,玉瑶只感到飞沙走石,狂风呼啸,睁不开眼睛。
  只好伏在马背上,任凭那雪兔将自己带往何处。
  马后的沈青云和石默羽恐玉瑶有失,便也只好尾随身后,冲进风沙之中。
  又走了一阵,玉瑶顿感四周忽然平静下来,没有了兽叫禽鸣,狂风之声也似乎远去。她勒住坐马,等身后的沈青云和石默羽追上来。
  不多时,二个人撞撞跌跌地冲到了马前。
  玉瑶在马上道:“你们看,这里有多静?一定是我们误进静门了。”
  沈青云揉了揉眼道:“对,这里定是静门。你听那野兽声好似被挡在墙外,这里风不大,飞沙走石更少,不是静门又是何处?咱们就在这里歇息吧!”
  玉瑶望了望,四周稍远处仍然飞沙漫漫,风声呼啸,隐约可听见远处传来阵阵野兽的厉嚎。
  她担心道:“也不知大哥和七哥怎样了?那么多狼虫虎豹,真是吓人!”
  沈青云道:“这八卦宫主歹毒之极,居然用这些毒蛇猛兽来对付我们。”
  玉瑶道:“师叔,我想出去找大哥他们,把他们引到静门来。”
  沈青云道:“那怎么可能?你出去使会迷失方向,不可能再回来,况且你又到何处找他们?”
  玉瑶道:“可是那装有‘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的包袱背在七哥身上,七哥若是有失……”
  沈青云惊道:“唉,真是的!那么贵重的东西怎能让天柱保管?”
  玉瑶道:“父亲临终时,特意叮嘱过让天柱保管!”
  沈青云挺身而起道:“如果是那样,咱们还怎能坐下去,就是死也要出去找天柱!”
  玉瑶站起身,走近雪兔,正想上马。
  突然一匹白狼冲过飞沙,一头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形。
  玉瑶定睛细看,进来的正是银狠和齐天柱,便惊喜地叫道:“七哥,我们在这儿!”
  那齐天柱被银狼引着,胡乱闯进了静门。
  见了沈青云三人,便紧走几步,到了面前、嘴一咧哭道:“你们倒好,在这里清静,看我们……”
  说着,流着泪把背在身上的许志成放到地上:
  “大哥已经找到了静门,就是为了出去找我,便没有回来。”
  第二十四章:淫贼作浪云梦庄
  残阳如血。
  一匹黑色骏马奔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黑蝴蝶秀眉紧蹙,神色焦郁,不住地快马加鞭,向前疾行。
  原来,黑蝴蝶在藏龙涧告别了沈青云等人,便追上了被沈青云赶走的江雪梅。
  那江雪梅无依无助,走投无路,黑蝴蝶让她回到华山。
  投奔华山派掌门悟静师尼,离山而去。
  黑蝴蝶见江雪梅安然而去,稍稍心安:
  便又尾随沈青云等人西来
  。路上又巧遇清风客,她躲在暗处未让其发现。
  清风客匆匆东去,想必已决意回阴山修真洞习研自己那旷世奇功。
  见清风客东归,黑蝴蝶很是高兴,至少天山龙女不必忧虑再遭清风客的骚扰。
  又走了几天路,出了山区,眼见要接近草原,黑蝴蝶心中暗喜,因为张飞叉在晾甲山苍龙老汉的木屋中曾说,八卦宫中的诸葛浮图广收飞禽走兽要去摆阵。
  而现在已走出了山区,那阵想必摆不成了。
  可谁知,她在后面见沈青云等人一上秃山,山上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就知那秃山必是诸葛浮图摆好的阵势。
  她在阵外也看不清阵内情形,更不知那是什么阵,只是看见顶天的狂风和浸漫的飞沙。
  此时,她遇上了从阴山赶来的老毒婆夏九娘。
  那老毒婆见了黑蝴蝶就要动手厮杀,以报困龙潭畔之仇。
  黑蝴蝶拦住老毒婆,告诉她“天山七杰”已误入诸葛浮图摆的阵内。
  老毒婆若能说出阵的名字,她便自己砍下一只胳膊,算是在老毒婆面前请罪。
  老毒婆冷笑之后,告诉她道:“那是八卦宫诸葛浮图摆的八卦阵。如能将他收获的恶禽毒蛇猛兽放进阵内,那阵也就演变成‘八卦千魔阵’。”
  黑蝴蝶听了,惊愕失色,急忙飘然逃走。
  老毒婆怒气冲冲大骂道:“死丫头,老娘又被你耍了一回!”
  黑蝴蝶离开老毒婆,便在当天夜里潜入诸葛浮图等人暂宿的山中茅舍,偷了一匹黑骏,飞马扬鞭,向中原奔驰而来。
  她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日走千里。
  到了羚羊镇,方自驻马小憩。然后又继续东行。
  回到中原之境。她先后拜见了华山派的悟静师尼,昆仑山的玉面真人,嵩山少林的法惠大师,寻求那八卦阵破阵之法,结果都一无所获。
  几个掌门都十分惭愧,说那八卦阵为汉时诸葛武侯所独创,乃祖传秘技。
  那诸葛浮图单门列阵,而破阵之法却不曾听说。
  黑蝴蝶大失所望,最后来到武当山拜见武当掌门静虚道长。
  静虚道长也同样不知那破阵之法,但他思忖良久之后,告诉黑蝴蝶道:“据贫道所知,那诸葛浮图有一妹名叫诸葛秀英,是云梦山庄张泰祖的妻子。
  “那八卦阵图乃诸葛世家祖传秘技,或许那诸葛秀英可知破阵之法。”
  黑蝴蝶闻言,谢过静虚道长下山。
  她骑在马上,信马由缰,心中一片茫然。
  她想那诸葛秀英乃是张泰祖之妻,而张泰祖早已投靠清廷,并死在“索命神煞”手下。
  自己就是去了云梦山庄,那诸葛秀英非亲非故,岂能帮助丈夫的仇敌对付自己的兄长?
  然而不去找诸秀英,也别无良策。
  就是踏遍三山五岳,也未必能寻得破阵之法,不如索性到云梦山庄走一趟,会会这诸葛秀英。
  主意拿定,这才跃马扬鞭,赶奔云梦山庄而来。
  云梦山庄位于云梦山下,离武当山好几百里路程。
  黑蝴蝶心急马快,太阳还没落山,便已接近了云梦山。
  远远地望去,暮霞中的云梦山暮色笼罩,山势朦胧、百鸟之声相间,树木隐约可见。
  再看那云梦山庄,庄院广散,屋宇棋布,松柏掩映、修竹摇晃。
  庄前碧水悠悠,庄后秀林密密,好一处山重水秀,幽雅清静之所在。
  黑蝴蝶催马前行,正欲穿过前面的一处松林,突然马失前蹄。
  黑蝴蝶正仰面四顾,出其不意,一下子从马上跌下。
  她还没等站起,林中早冲出十几个人来,一扑而上,七手八脚将她捆了个结实,腰上的佩剑也被解下。
  她怒道:“你们这帮山贼,可知老娘是谁?”
  她的话音未落,从林中传来一声粗犷的大笑:
  “管你是谁?不怕是皇上他老姨,老子也敢抓。”
  说着话,林中又涌出一群人来。
  为首的是两个黑脸大汉,身高体大,手里都拎着浑铁大棍。
  他们身后的四五十个小山兵,手执短刀,一字排开。
  黑蝴蝶怒道:“你们是哪个山头的?老娘与你等有何过节,以致如此?”
  右首大汉冷笑道:“我等原是云霞山庄的,在下乃是霸王棍赵九洲之长子赵金龙,他是我兄弟赵金虎。
  “我父遇害后,云华庄少庄主徐奇峰侵占了我们云霞山庄。
  “所以,我们特来投奔云梦山庄,要联合云梦山庄把我们山庄夺回来。
  “因为来时匆忙,没带什么厚礼。
  “早听说云梦山庄张泰祖的大公子是个色魔,所以便想寻个美人献上,赶巧你送上门来!”
  黑蝴蝶冷冷道:“你等不知我是何人,老娘就是江湖上的索命黑蝴蝶。你等若敢对老娘无礼,小心脑袋!”
  一旁的赵金虎听了,哈哈大笑道:“臭娘们儿,休要大话唬人。谁不知道那黑蝴蝶已随‘天山七杰’西行去了天竺,你却在这用黑蝴蝶之名来吓唬我们!”
  说着,走近黑蝴蝶,冷笑着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把道:“好俊的模样,都说那黑蝴蝶是个丑八怪,杀人不眨眼,她哪有你这么俊俏!”
  黑蝴蝶受了侮辱,怒不可遏,飞起一脚踢在赵金虎的腹部上,又骂道:
  “王八蛋,老娘迟早要你的命!”
  那赵金虎挨了一脚,一个后仰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了浑铁大棍,扑上去就要打。
  一旁的赵金虎拉住道:“兄弟,你不能打死她。
  “留着献给张云天,张云天会把她制得服服帖帖。”
  赵金虎一手捂着肚子骂道:“臭娘们,等到了云梦山庄、看你还成风!”
  黑蝴蝶冷冷道:“王八蛋!你们暗中下手偷袭,算什么好汉?有能耐放开老娘,咱们真刀实枪地厮杀。”
  赵金龙冷笑道:“擒虎容易放虎难,你就死了这条心。等着和张云天真刀实枪地厮杀吧!”
  黑蝴蝶骂道:“放屁!我就知道你们这两个窝囊废不敢和老娘交手。
  “像你们把山庄都拱手让人,可见就没什么能耐。
  “你们真给霸王棍赵九洲丢脸,想不到赵九洲一世英雄。
  “竟生出这两个猪狗不如的混儿子!”
  赵金虎闻言,气得满脸通红,又举铁棍欲要黑蝴蝶的命,被赵金龙死命劝住。
  赵金龙朝黑蝴蝶阴险地笑道:“臭娘们儿,先让你威风一会儿。等见了那张云天,我们让你哭都找不着调!”
  说着,朝手下人一挥手道:“带走!”
  黑蝴蝶身旁的十几个人闻言,便推推搡搡地拉着黑蝴蝶走进松林,赵金龙牵着黑蝴蝶走进松林和赵金虎跟在后面,直奔云梦山庄的庄门走来。
  到了庄门前,众人站定,赵金龙和赵金虎来到门前。
  早有门丁从门旁迎来,见了赵家兄弟,急忙点头赔笑,把他们让进山庄。
  赵金龙和赵金虎领着众人,直奔张泰祖的住处,只见一座高大门楼,门前立着拴马桩,红漆大门上镶有金黄的门钉。
  赵家兄弟到了门前,便令手下人上前“啪啪啪”地扣打门环。
  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半扇,只见一个老家丁探出头来,看是赵家兄弟,也就满脸堆笑道:“是二位爷来了,请进,请进!”
  说完把大门拉开,让众人进了院。
  赵金龙看了那老家下一眼道:“张阿六,你去告诉大少爷,今天我们给他擒了只野鸽子,让他尝尝野味。”
  那老家丁闻言,献媚地一笑:“好好好!小的这就去。”
  话音未落,见门口早迎出四五个人来。
  为首的一个身穿长衫马褂,手执一把扇子,朗目修眉,面白如玉举止斯文,年龄有三十几岁的光景。
  见了众人便笑道:“原来是赵家二弟,怎么来时不告诉一声,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说着便抱了抱拳。
  赵金龙抱拳还礼道:“大哥,我们兄弟今日并非登门做客,而是投奔大哥,望赐个安身之地。
  “因那徐奇峰欺人太甚,已夺了我们的山庄,逼得我们无路可走。
  “庄子失去后,家母自缢而死,妹妹赵金英也被那徐奇峰掳了去,我俩拼死冲出,只好投奔到大哥门下,望大哥收留,有朝一日,我们定夺回庄子,报仇雪恨!”
  门口的斯文男人闻言笑道:“二位兄弟既然看得起我张云天,投到这里,我一定助你们一臂之力,夺回庄子。”
  赵金龙喜道:“若大哥能仗义相助,我兄弟定不忘此恩。
  “如能赶走那徐奇峰;夺回庄子,想来贱妹亦必然感激大哥。
  “那时,贱妹也必然愿服侍大哥之侧,以仰大哥之鼻息!”
  张云天笑道:“令妹可是个不平凡的女子,虽美艳如花,却性如烈火。
  “这次徐奇峰掳了去,她也必不会应从。”
  赵金龙惭愧道:“唉、我兄弟武功低劣,竟然连家母和小妹都保护不得,枉为男儿!”
  张云天笑道:“此话差矣!今天你们能来投奔我,便是明智之举。
  “想家父在时也和令尊交厚,到了我们这一辈上,也要亲密相处。我原想娶令妹为妻,也正是此意。
  “友情之上,再加联姻,那不是厚上加厚?
  “只要咱们两大山庄联手,另外三家山庄便可一并吞掉,谁还是咱们的对手?
  “可是令妹却死活不依,今日果然给徐奇峰趁机攻入,这全要怪令妹的不识抬举!”
  赵金虎一旁道:“大哥,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我俩现在不是已来投奔你?
  “只要你能帮助我们,靠你这一身魔功奇术,连同令妹张云霞那一口板门刀,还有令弟那条神鞭,我们收拾徐奇峰易如反掌!”
  张云天笑道:“好说,好说,咱们到客厅一叙!”
  说完,侧身请赵家兄弟进了客厅。
  他无意中瞥见人群中被缚的黑蝴蝶,便双眼一亮道:
  “这是何人?因何缚之到此?”
  赵金龙闻言,回头笑道:“她便是兄弟给大哥擒来的野味,不知可对大哥的口味不?”
  张云天瞥了一眼黑蝴蝶,转头在赵金龙的肩头拍了一下,笑道:
  “兄弟,你的事我包了,明天就带人帮你夺回庄子!”说完,便诡秘地笑了笑。
  赵金龙闻言,对一旁的张阿六道:“还不快把她带到少爷的房里去!”
  张阿六会意,引了几个人推着黑蝴蝶向后院走去。
  赵家兄弟见黑蝴蝶被张阿六等人带着走,便跟随张云天进了客厅,分宾主落了座,早有仆人满了茶,端上果品。
  张云天轻摇着扇子,喜风满面,笑道:
  “金龙兄弟,这野味从何处捕来?这等妩媚,看了让人心醉!”
  赵金龙笑道:“这野鸽子是半路碰的,也算大哥福气,这次又开荤了。”
  张云天得意地笑笑,摆了摆手道:“不谈这些,小心家母知道。金龙弟,刚才我已说过,此事大哥包了。
  “明天即带人下山,不但帮你夺回山庄,还要把徐奇峰的庄子一并夺来。
  “听说,徐奇峰的姐姐徐美珠容貌也很不错,我还一次未见。”
  赵金龙狡猾地低声笑道:“大哥,那徐美珠却怎比得上云秀山庄冯天奇的姐姐冯玉琼!
  “那冯玉琼不但长得艳丽无比,而且为人极善媚术,令人一见倾心,再见销魂。
  “听说冯天奇将其父冯子道的尸体背回家后,埋葬完毕,又再次西去寻找杀父仇人楚良复仇:
  “现在家中只有那冯玉琼和老母守庄,不如一并侵占了!”
  张云天闻言,双眸中射出光芒,双手搓揉,急切道:
  “好!只是那冯天奇武功十分了得,惟恐其回来后不好办。”
  赵金龙道:“大哥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待咱们将那冯玉琼掳来,和大哥拜堂成亲,大哥便成了那冯天奇的姐夫。仇家变亲家,还怕他怎的?”
  张云天道:“只怕那冯玉琼不肯依从,那如何是好?”
  赵金龙道:“大哥,你略施些手段,还怕她不依?另外,听说徐美珠对令弟张云飞早有爱慕之心,等那云华山庄一夺过来,便让令弟和徐美珠匹配,岂不都成了亲属,徐奇峰又能如何?”
  张云天闻言,不住点头道:“金龙弟,你如此精明,却为何失了山庄?本应万无一失才是呀!”
  赵金龙道:“大哥过誉,小弟是有些谋略,但武功平平,我兄弟金虎虽然勇猛能拼,但智谋不行,所以失了山庄。”
  张云天突然敛了笑容道:“好倒是好,只怕妹妹云霞和弟弟云飞不肯相帮。尤其若让家母知道,便会阻拦。此事还需慎重,咱们饭后再作商议。”
  于是,便领着二人到了侧厅,那里早已摆好酒席。
  分别落座后,赵金龙小心问:“因何不见令弟他们?”
  张云天一边端起酒壶给赵家兄弟斟酒,一边道:
  “他们自有他们的事。我的事他们从不过问,他们的事我也不愿去管。”
  赵金龙笑着点了点头道:“可谓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大哥,若无你坐镇山庄,想必那徐奇峰和冯天奇也会来寻衅闹事。
  “我早听云阳山庄凌虚子的儿子说过,江南五大山庄数云梦山庄最富,恐怕早有窥视之心!”
  张云天冷笑道:“可叹凌虚子的三个儿子都不知事,武功又不济。整日坐吃山空,吃喝嫖赌,已把云阳山庄糟蹋得差不多了。
  “即便我们不夺,不需太久时间,他们定要散伙,哪有心思算计别人?”
  说着话,三个人便吃完了晚餐,复又来到了客厅,茶罢,赵金龙笑道:
  “我们兄弟愿随大哥左右,以效犬马,只是刚才大哥说万一让令弟他们知道,只怕出面阻拦这怎么办?”
  张云天笑道:“可以瞒天过海,让他们一无所知。
  “我手下的人对我绝对忠心,谁也不会走漏消息。”
  赵金龙道:“若得不到令弟和令妹两人的帮助,我们有把握取胜么?”
  张云天微微笑道:“咱们五大山庄,我唯一惧怕的便是那冯天奇的达摩神功,别人谁是我对手?你们放心好了!”
  说完站起身道:“走,随我到后院去!”
  赵金龙和赵金虎听了,便跟着张云天出了客厅,向后院张云天的卧房走来。
  这时,明月东升,若大个院子静悄悄的。
  晚风不时把花坛中的花香吹过来,扑人鼻息,沁人肺腑。
  三个人一前两后,来到了张云天的卧房,刚到门外,便听屋里传出女人的斥骂声:
  “王八蛋,快放开老娘,不然老娘宰了你们!”
  三个人推门进屋,见屋内站着张阿六和另外两个赵金龙的人,他们对面是缚在木椅上的黑蝴蝶。
  只见黑蝴蝶气得正满脸绯红,骂不绝声。
  张云天朝张阿六使了个眼色,张阿六便将窗帘遮上,带着那两人退出屋去,在外把门关好。
  张云天看了木椅上的黑蝴蝶笑道:“姑娘,芳名怎么称呼?”
  黑蝴蝶愤怒地盯着张云天道:“你可是张泰祖的大儿子?我来找令堂诸葛秀英有要事,你快放开我!”
  张云天笑道:“我并未问你来干什么,只是问你叫什么?”
  黑蝴蝶怒道:“我叫什么,告诉你们也不信,为什么还要问!”
  张云天一怔,看了看身旁的赵金龙。
  赵金龙笑道:“她谎称是黑蝴蝶,想吓唬我们。”
  张云天愕然道:“她说的可是那索命黑蝴蝶么?”
  赵金虎道:“对!她倒真想得出要冒名黑蝴蝶,以为那样我们就害怕了!”
  张云天闻言,仰面大笑道:“姑娘真会开玩笑,谁不知那索命黑蝴蝶是江湖上的女煞星,能像你这样俏容丽姿么?她肯定比我妹妹长得还丑”
  黑蝴蝶怒道:“一群混蛋!老娘今日算倒了霉了!”
  张云天阴笑道:“小姐,你不要自认倒霉,今日碰上我张云天,你应算是福气。”
  黑蝴蝶气得浑身直抖,破口大骂:“少放屁!别污了老娘的耳朵。像你这样的小淫贼,老娘见得多了。
  “就是那江湖浪子清风客,老娘又几时惧过?”
  张云天惊愕道:“你也知道清风客?看来也算见多识广。
  “告诉你,清风客是我师爷,我师父花如玉,是清风客的大徒弟。
  “清风客立志搞一百个女人,采集花露习研一种旷世奇功,这乃是罕世奇闻。”
  黑蝴蝶轻蔑冷笑道:“小淫贼,真是少见多怪。你可以找你师父打听,我知那清风客现在正在阴山修真洞习研武功,还知他一心想得到那天山龙女,始终没能如愿。这些你都知道吗?”
  张云天登时红了脸道:“你休要辱骂我师爷。这个世上,没有我师爷想得而得不到的女人,那天山龙女算得什么!”
  黑蝴蝶冷笑道:“小淫贼,你上花如玉的当了,我知道花如玉是江湖上继草上飞之后而闻名的采花贼,手段极其卑劣。
  “他一心巴结清风客,经常自报是清风客之徒。像你们这些徒子徒孙,就更形同蝼蚁,不足一提了!”
  张云天恨道:“好!就算你说得对,但是今天却败在我们这徒子徒孙之手。我要让你见识一番这徒子徒孙的功夫!”
  说着,便走近了黑蝴蝶,右手疾速地伸出,几下便制了黑蝴蝶的穴道。
  黑蝴蝶见状大惊,高声叫道:“王八蛋,你真的敢动手,老娘把你碎尸万段!”
  张云天嘴角掠过一丝轻蔑的好笑,道:“你就是王母娘娘,今夜本少爷也不客气”
  说着,又猛地出手,制住了黑蝴蝶的哑穴。
  随后张云天解开缚在黑蝴蝶身上的绳子,弯腰把她抱起,扔到旁边的床上。
  黑蝴蝶仰躺在床上,羞辱、气愤一时涌来,嘴张了张便昏迷过去。
  张云天如狼似虎,扑到床边正欲动手撕下黑蝴蝶的衣服,突然窗子“啪”的一声巨响,从外面飞进两个人来。
  张云天惊慌失措,定睛一看,见进来的正是兄弟张云飞和一个英俊少年。
  他顿时怒不可遏,恨道:“你们真是欺人太甚,我早已说过我的事不用你们来管,你们却偏和我过不去!”
  张云飞瞟了张云天一眼,恨恨地把头扭到一旁道:“张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张云天冷笑一声道:“我丢了张家的脸?我看正是你们丢了张家的脸。
  “不知从哪里背回一个男子,就缠着欲做女婿,不依从还不放人走!”
  张云飞一听,气得指着张云天道:“你,你……”
  “别听他放屁!”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姑娘。
  这姑娘长相很丑,粗眉大眼,塌鼻阔口,两颗门牙露在唇外,满头黄发披散在肩上。
  正双手叉腰,对张云天怒目而视。
  张云天一见那姑娘,顿时软了三分道:“妹妹,这里事不关你,你回房去吧!”
  张姑娘一步跨进屋来,指着张云天的鼻子怒道: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说!”
  张云天望望面前的姑娘,为难地咧了咧嘴,那样子实在狼狈。
  这时,随同张云飞一同被窗而入的少年对那姑娘笑道:
  “他说不说又有何用?快去救那床上之人吧。”
  那黄发姑娘依言,走近床边。先解了黑蝴蝶的穴道,然后轻轻唤醒了黑蝴蝶。
  黑蝴蝶慢慢睁开眼睛,见面前是一黄发丑陋的姑娘,惊道:“你是谁?”
  那黄发姑娘柔声道:“我叫张云霞,万才那取笑你的是我大哥。”
  黑蝴蝶抬了抬手,猛然感到自己穴道已被解开,便冷斥一声,“淫贼,拿命来!”
  说着,腾身而起,在床上飞起一脚,踢向张云天的心窝。
  这一脚出得奇快,来势甚猛,积聚了黑蝴蝶许多怒恨屈辱,一着便要置对方于死地。
  张云天站在屋中央,万没料到床上女子会如此出招。
  一时竟愕然失色,不知所措。
  眼见那脚挟着劲风踢到,旁边的张云飞一见急忙伸手,把黑蝴蝶的腿往外一推,那踢来的脚偏离张云天,正斜踢在旁边的赵金虎身上。
  只听赵金虎“哎哟”一声,身形直向后倒去,正撞在木椅之上。“咔嚓”一声,赵金虎那高大身子重重地摔在木椅上,把个木椅压得七零八落。
  黑蝴蝶一脚未踢中张云天,飘然下床,欺身而上,一掌直向张云天的咽喉横切而至。
  此时,突听一旁那英俊少年惊叫一声:“黑蝴蝶!”
  张云天躲避之时,这一叫声正听得真切。
  他得知自己面前真是江湖上闻名色变的索命黑蝴蝶,再也站立不住,便“扑通”一声双膝倒在地,带着哭腔道:
  “女侠饶命!小的该死,不知女侠驾到,才斗胆相欺,望女侠恕罪!”
  黑蝴蝶见张云天突然下跪哀求,收手叹一口气,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襟,斥道:
  “我不和你这赖皮狗一般见识!”
  说完,转头一看认出自己的那英俊少年,不由也叫了一声:“柳逢春!”
  那英俊少年疾身来到黑蝴蝶面前,双拳一抱笑道:
  “林女侠,柳逢春苟且偷生于此地,这厢有礼了!”
  黑蝴蝶看了看柳逢春,苦笑道:“沈青云说你已死,想不到你还活着!”
  柳逢春闻言,玉面挂霜,怒道:“林女侠,说来活长,一言难尽!”
  张云霞一旁道:“咱们走吧,离开这肮脏地方。”
  张云飞欣然道:“请林女侠到敝处一叙如何?”
  柳逢春也道:“林女侠,待寻个合适之处,我与你详谈!”
  黑蝴蝶颌首应允,于是几人离了张云天的卧房。
  往西走过几处房子,到了张云飞的书房。
  张云霞道:“林女侠,你和我二哥他们进屋谈吧,我该回房了,晚了娘会惦记的。”
  说完便继续西行,进西院回自己房去了。
  黑蝴蝶和柳逢春、张云飞进了屋,张云飞点上油灯。
  只见屋里陈设古朴、整洁、清静。
  有一书柜靠墙而立,上面放满书籍。窗下是一张书桌,上有文房四宝,桌旁有两把红木椅。
  黑蝴蝶和柳逢春分别坐下,张云飞给二人满了香茶,然后拿了一本书,轻轻地退出书房,到外屋去了。
  柳逢春见黑蝴蝶坐定,便呷了口茶,叹道:“林女侠,真想不到竟在这里见到你!”
  黑蝴蝶笑道:“多亏了你和张云飞,不然我……”
  她脸略略一红骂道:“这几个王八蛋,我先放过他们。
  “可是,你们怎么知道张云天要不干人事,来得这么及时?”
  柳逢春道:“我和张云飞晚上习武回来,路过张云天窗前。
  “听见屋里的声音,知道他又欺辱良家妇女,于是就闯了进去。
  “那张云天乃是五大山庄中有名的色魔,只是他母亲、妹妹还有兄弟对他约束很严,尤其是我来之后,他有所收敛!”
  黑蝴蝶道:“逢春,你是怎么来到这云梦山庄的?沈大侠说你已经死了!”
  柳逢春怒道:“什么沈大侠?一个欺世盗名的大骗子,伪君子!
  “就是他在我和范子文厮杀时,在暗中打了我一颗打穴珠,以致我穴道被制,胸前中了范子文一判官笔,差点丧命。
  “我躺在地上,他们误认为我已死,结果他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沈青云早有图谋武林领袖之心,是他蓄意让邓广宇和‘索命神煞’决斗,企图借‘索命神煞’之手杀死邓广宇,结果他成功了。
  “但他还要得到邓广宇留下的东西,因此西行路上许多陷阱都是他一手安排,那范子文和岷山二雄早为他所用。”
  黑蝴蝶惊愕道:“原来是这样!我也怀疑他,但却没有把他想得这么坏。
  “上几天他又借故赶走了江雪梅,孤单了天山龙女。我猜,那上官英之死也可能与他有关。”
  柳逢春接着道:“我受伤之后,听了他们的话,气得昏迷过去。
  “后来是张云飞西去寻父不遇,偶遇上我,便先给我服了保心丸,然后背到这山庄精心调治。
  “因我伤得太重,一个月前方能下床活动。
  “这些天,伤势有些好转,但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于是每天早晚便随张云飞到外面习一下武功。
  “我正想明天下山西去追赶天山七杰,揭露沈青云的丑恶嘴脸不想今夜幸会林女侠于此。”
  黑蝴蝶笑道:“也是那天山七杰命不该绝。你不知道,那天山七杰已死了三个。
  “老六杨永魁死在羚羊镇的古刹内;老四张锦全在羚羊镇受伤后,死在女儿国牡丹十娘之手;老三上官英死在藏龙涧。
  “还有老二肖子健听说贪恋女儿国姑娘的俏容丽姿,便留下不走,现在七杰中只剩许志成、石默羽、齐天柱三人;而如今他们连同沈青云和邓玉瑶,又被困在八卦宫摆的八卦千魔阵内。
  “我为了寻求破阵之法,踏遍江湖都没有收获。
  “后来听武当的静虚道长说,云梦山庄张泰祖的妻子是八卦宫官主的妹妹,我便怀一线希望上山求助,不想半路遭人暗算,险些被辱。
  “今天见了你或许此事大有希望!”
  柳逢春道:“你来得正巧,我若明天离此西行,你人生地疏,未必好办。
  “我在此时间长了,若是张云飞之母真的知道破阵之法,我倒可以去说上一说,或许比你强些?”
  黑蝴蝶道:“事不宜迟,我们不妨连夜去寻问,你知道天山七杰他们困在阵内,杀机四伏,每时每刻都有生命危险!”
  柳逢春道:“也好,待我去找张云飞来,让他领我们去见其母。”
  说完,柳逢春出了书房,到外屋向张云飞说明拜见其母之事。
  张云飞点头答应,放下手中书卷,带领二人直奔母亲的住处而来。
  到了诸葛秀英的卧房门外、见屋内点着灯,两个人影正坐在灯下,像在低语什么。
  张云天在门外喊道:“妈!有客人来了。”
  屋里传出一声亲切呼唤:“让客人进屋吧!”
  话音一落,屋门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立在门口。
  这夫人长得身材高大,身板硬朗。
  粗眉大眼,脸色紫红,大嘴高鼻,脸上还有几个稀落的麻子。
  张云飞指着妇人介绍道:“这便是我母亲。”又
  指着黑蝴蝶道:“她就是闻名江湖的黑蝴蝶?”
  诸葛秀英看了看黑蝴蝶,笑道:“好俊的丫头,可不像别人传说的那么吓人,快进屋吧。”
  黑蝴蝶也不谦让,在前进了屋。
  张云霞对她笑了笑,便转身进了里间。
  原来这里是里外两间,里间才是诸葛秀英和女儿的卧室。
  黑蝴蝶很是不解,不知为什么那张云霞见了自己总是躲躲闪闪,似乎有几分羞涩。
  这时诸葛秀英也进了屋,分宾主落了座,张云飞给黑蝴蝶和柳逢春满上香茗,又端上新鲜水果,招待二人。
  诸葛秀英看了看黑蝴蝶道:“我是个实在人,也不会客套。林丫头,你为什么事来就说吧!这么晚登门,绝不会没事的。”
  黑蝴蝶闻言,朝诸葛秀英笑了笑道:“还是让柳逢春先说吧!他说比我说好。”
  柳逢春闻言,对诸葛秀英点了点头道:“伯母,我和林女侠在西行路上相识,曾一同暗中保护天山七杰西行。可以说,她的事即是我的事!”
  诸葛秀英笑道:“逢春,你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伯母脾气?我喜欢直来直去,你有事就说吧!”
  柳逢春道:“林女侠此次上山,只求伯母告诉她那破八卦阵之法。因为天山七杰在西行途中,被困在八卦宫摆的八卦阵内。”
  “啊!”诸葛秀英愕然道,“原来林丫头是为这事而来,你怎知我能破那八卦阵?”
  黑蝴蝶笑道:“据武当山静虚道长说,前辈乃是八卦宫宫主诸葛浮图的妹妹。
  “那八卦阵法本是祖传,不用说前辈也必深谙阵法,所以贸然求助。
  “望前辈肯于帮助,使被困之人早些解脱!”
  诸葛秀英冷笑道:“林丫头,你就不知道我夫张泰祖已投靠朝廷,与天山派冰火不同炉么?
  “况且,那摆阵的又是我哥哥,我怎么会帮助外人去对付自己的亲人?”
  黑蝴蝶正色道:“这些我岂能不知道!但我也想,前辈必然知道,那天山七杰此番西行,肩负武林之重托。
  “如不能在三年内学会天竺绝技,那么三年后索命神煞再次跨海而来,中土武林便会受到空前大劫,那时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会像张庄主那样惨遭毒手。
  “虽然张庄主以前投靠朝廷,但与天山七杰并无仇隙,而天山七杰若能学艺而成,杀死索命神煞,不也是为张庄主报了仇么?
  “至于令兄诸葛浮图,他用祖传绝技恃强凌弱,趁机逼迫天山七杰交出邓大侠遗留下来的东西。
  “此乃不仁不义之举,毁坏了诸葛世家的名誉。前辈若对此袖手旁观,岂不是无意中助纣为虐吗?”
  诸葛秀英听了,脸红一阵白一阵,等黑蝴蝶说完,便叹了口气道:
  “林丫头说得也有道理,但我与你们非亲非故,又怎好帮助你们破阵?”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柳逢春。
  柳逢春急忙把头低下,佯装不见。
  黑蝴蝶不解其意,又道:“前辈,你与我是非亲非故,可是我与天山七杰也是非亲非故,我们救天山七杰也是拯救中土武林,又怎能以亲故确定行事准则?
  “再说,逢春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虽然不算亲,也可以说有一定交情!”
  诸葛秀英道:“林丫头,我有一事想和你单独谈谈,不知肯赏脸不?”
  柳逢春和张云飞听了,都知趣地悄悄走出屋去。
  诸葛秀英见二人出屋,便低声对困惑不解的黑蝴蝶笑道:
  “林丫头,不瞒你说,那八卦阵可以破。就是我不亲自去,只要我把八卦阵图交给你们,破那八卦阵便易如反掌。”
  黑蝴蝶喜道:“前辈你有八卦阵图?”
  诸葛秀英颔首笑道:“有。但是,除非你答应帮助我办成一件事、否则不会交给你。”
  黑蝴蝶笑道:“我已经明白前辈的意思了。如果我没说错,你欲将令爱云霞姑娘许配那柳逢春为妻。让我从中做媒,不知是不是?”
  诸葛秀英笑道:“好一个聪明的黑蝴蝶,被你猜中了,老身正是此意,因为几次让云飞暗示此事,那柳逢春都装聋作哑。
  “我知道他是嫌云霞貌丑,心中不悦。你这次若能把事办成,那么柳逢春便是我山庄女婿,他的事我理所当然地帮忙,破了八卦阵,我哥哥诸葛浮图怪罪我,我也有话交代。
  “那时,我让逢春和云霞小夫妻一同带图破阵,我哥哥又能把他的外甥女婿怎样?但是若办不成此事,林丫头,那只好对不起了!”
  黑蝴蝶闻言喜道:“前辈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回去说服柳逢春,明天早晨听我回话。
  “若成了,就让他们择吉日订婚。若不成,我们明天下山而去,绝不再找前辈的麻烦!”
  诸葛秀英笑道:“好痛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一言为定!”
  黑蝴蝶起身告辞。
  出了房门,见柳逢春和张云飞正站在房门外,便对柳逢春道:
  “逢春,你们跟我来。”
  柳逢春心中好似什么都清楚。便也不语,跟着黑蝴蝶复又园到张云飞的书房。
  落了坐,黑蝴蝶使了个眼色,张云飞便退了出去,轻轻把门关好。
  嘿蝴蝶见张云飞已走,便朝柳逢春笑道:“恭喜你呀,逢春!”
  柳逢春皱着眉叹道:“你不说我也明了他们可是让你从中做媒,要我娶张云霞?”
  黑蝴蝶笑道:“原来你在窗外偷听了!”
  柳逢春道:“哪用偷听?我心里早已明白,张云霞对我有意也非一日。别看她在别人面前落落大方,见了我便羞羞答答,又躲又闪。”
  黑蝴蝶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她在躲我呢?人家早爱上了你,你还有什么不乐意?
  “那张云霞除了长相不太好,也没别的缺陷。”
  柳逢春苦笑道:“你知道,我心里有人。我和飞燕已私订终身,而且情深意切,我又怎能忘记飞燕?
  “再说,那张云霞的长相……唉,你让我怎么办?”
  黑蝴蝶黯然道:“逢春,我还得告诉你。飞燕听说你已身死,她也要自刎,要到地府陪伴你!”
  柳逢春闻言挺身站起,变色道:“她,她可已死?”
  黑蝴蝶道:“后来被我们死命劝住。但她又遁入空门,出家为尼,谁也阻拦不住。她飘然而去,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啊,飞燕!”柳逢春失态地叫了一声,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痛苦地双手捂头,喃喃道:“飞燕,你在哪里呀……”
  黑蝴蝶又道:“逢春,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出八卦阵中的几人,因为他们肩负重任。你遵师命下山,也正是要护送他们顺利到达天竺。
  “今天大事未完,你怎能贪恋儿女情长?你若因私情而废大事,不但于事无补,还辱没师门名声,辜负了恩师的一片苦心。
  “再有那沈飞燕生死不知,就是还在人间,也必出家为尼,你又如何能与她同作鸳鸯?
  “你若是和张云霞结为夫妻,破了八卦阵,牺牲自己的感情,而救了天山七杰一定会受武林尊敬,也报答了张家对你的救命之恩!”
  柳逢春抬起头,神情木然地看了看黑蝴蝶,沉重地叹了口气道:
  “别说了,我同意。既然飞燕已经……唉,我的心已死,和谁结婚还不一样!”
  说完,便痛苦地闭上双眸。
  两颗巨大的泪珠滚出眼眶,慢慢地滑下脸颊……
  黑蝴蝶听柳逢春答应了这门婚事,知道破那八卦阵已稳操胜券,心中稍安,于是又劝勉了柳逢春几回,便起身告辞。
  在门外碰见等候的张云飞,便将黑蝴蝶领到一间雅室安寝。
  黑蝴蝶和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绪难平。
  想到自己所受的侮辱,心中不由羞恼交加。
  暗打主意,等八卦阵一破,便去找那赵家兄弟和张云天算账。
  黑蝴蝶可不是善男信女,岂能白白受此侮辱?
  所以眼下还要忍耐,只因不能破了脸,张云天毕竟是诸秀英的儿子,事情闹僵不好办。
  想着心事,慢慢神智朦胧。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黑蝴蝶起了床,梳洗完毕,正要找柳逢春一同去见诸葛秀英,刚出门柳逢春和张云飞早候在门外。
  黑蝴蝶见了二人,寒暄了几句,便随二人先吃过早饭,然后由张云飞领着,来到了诸葛秀英的住处。
  三个人进了屋,观诸葛秀英正坐在椅子上等着。
  见他们进来,便欠身点头笑道:“林姑娘,昨夜住得还舒服吧?”
  黑蝴蝶在诸葛秀英身旁的椅子坐下,笑着答道:
  “二少爷处处安排都很周到,本姑娘感谢非常!”
  诸葛秀英看看黑蝴蝶身边的张云飞和柳逢春,欲言又止。
  柳逢春脸稍一红,回首对张云飞道:“云飞,昨日我交你的拳法还没成熟,咱们再去练习一遍如何?”
  张云飞会意道:“正好今天天气晴朗。”
  说完两个人朝黑蝴蝶笑了笑,便退出屋去。
  二人一走,诸葛秀英便迫不急等地问黑蝴蝶道:
  “怎么样,林姑娘。柳逢春同意了?”
  黑蝴蝶笑道:“那还用说。柳逢春也早有此意,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明说罢了!”
  诸葛秀英喜道:“真是这样,那再好不过了。老身总算了却平生之事,小女若能有此佳婿,老身也心满意足了!”
  活没说完,里屋门帘一挑,走出满面潮红的张云霞,娇羞地道:
  “妈,瞧你说什么呀,也不怕人家笑话!”
  果然她躲在里屋,也听到了一切。
  诸葛秀英闻言,仰天大笑道:“笑话什么?谁找了这么个女婿还不高兴!”
  张云霞闻言,伏在诸葛秀英的耳畔低语了几名,便又红着脸走进里屋,垂下门帘。
  黑蝴蝶不知何意,笑道:“老前辈,我是不是回避一下,等你们娘俩说完再来?”
  诸葛秀英笑道:“不用,不用。小女适才提醒,说怕你们为了那八卦图假意应婚,只怕八卦阵破后再反悔赖婚。”
  黑蝴蝶赞道:“令爱外粗内细,有勇有谋,真不一般。她所虑不无道理。这样吧,一会儿叫逢春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把这事定下来,不就赖不成了?”
  诸葛秀英笑道:“林姑娘真是爽快人,这样也好。依我看后天就是中秋,正值月圆佳节。
  “如果逢春愿意,就让他们在山庄完婚,然后一同带着八卦图西去破阵。
  “我不是替小女自吹,也自幼习武,手中一口板门刀,非一般人所能敌,让她西去,也给你们多个帮手!”
  黑蝴蝶笑道:“也好,但只怕这事办得太急,那柳逢春还有些踌躇。”
  诸葛秀英道:“那就全依赖林姑娘从中周旋了!”
  黑蝴蝶转脸笑着对里屋门道:“云霞妹妹,你快去把你二哥和柳逢春喊来,就说我有话对他们讲!”
  张云霞就在里屋门帘后,听了黑蝴蝶的话,一挑门帘,走出屋娇羞道:
  “知道了,我这就去!”
  说完,迈开大步,疾身出屋。
  不多时,屋门一响。张云霞领着张云飞和柳逢春进了屋。
  张云霞不停留,又闪身躲进里屋。
  柳逢春脸红红的对黑蝴蝶笑道:“林女侠,有什么吩咐?”
  黑蝴蝶笑道:“适才我和你岳母已商量好,后天就是中秋节,在那月圆之时,让你和云霞小姐完婚,不知你……”
  柳逢春慌道:“这事过于匆忙。逢春虽然同意,但尚未来得及禀告父母,婚姻大事,焉能擅自作主?
  “虽然婚姻已定,但无父母应允,逢春万不敢造次。”
  黑蝴蝶笑道:“父母之命是该遵,但这云梦山庄离你家有千里之遥,事情紧急,只有先斩后奏。
  “等完婚破了阵之后,你们再双双回济南拜见父母,岂不更好?”
  诸葛秀英道:“逢春,你父亲九天神龙柳苍林与我曾是旧交,你可以向他打听一下江南罗汉女,他便会想起来。
  “当年我们一同随邓广宇去飞龙岛,为了救楚江川一家,与神笛天魔冷雕和昆仑三怪叟等人,好有一场血战。”
  柳逢春轻叹道:“既然如此,逢春只好从命。伯母和林女侠看怎样好些就怎样办吧。”
  黑蝴蝶笑道:“逢春,现在你已同意,还叫什么伯母,该叫岳母才是呀!”
  柳逢春闻言红了脸,垂下头去。
  诸葛秀英高兴得哈哈大笑道:“好了,就这么定了。云飞,你去准备一下,后天让你姐和逢春成亲,让管家给四处亲朋故友送喜柬,告厨子杀猪宰羊,准备酒席!”
  张云飞喜道:“知道了,孩儿这就去办!”说完喜滋滋地跑出屋,张罗去了。
  张云飞刚走,突然张阿六一头闯进屋来,急忙忙道:“禀夫人,大事不好了!”
  诸葛秀英敛起笑容,正色道:“小六子,何事如此惊慌?快讲!”
  张阿六急道:“大少爷正前在院集合手下人,要跟随赵家兄弟下山,去为赵家夺回云霞山庄。
  “还说要侵占云秀山庄,把冯子道的女儿冯玉琼掳上山来!”
  诸葛秀英气道:“这个孽障,我迟早要被他气死。云霞,拿刀来!”
  里屋的张云霞答应一声,手中拿着一口浑铁长柄大砍刀走了出来。
  诸葛秀英一挥手道:“走,我去看看这个混账东西,还想闹翻天!”
  张阿六道:“夫人快去,万不可说是我通的信儿。”
  诸葛秀英拍了拍张阿六肩头道:“干得好,小六子。我不会亏待你,你去吧!”
  张阿六闻言,一阵风早跑得没了影子。
  诸葛秀英带着黑蝴蝶、柳逢春和张云霞气昂昂直奔张云天的住处而来。
  到了一看,呆然见那院中早站满了百十来人,都手握短刀,身背弓箭,一付要去厮杀的样子。
  在门前张云天和赵家兄弟已都收拾妥当,全穿武士劲装,正要率队出庄。
  见了诸葛秀英等人走来,张云天慌忙上前、单膝跪下拜见道:
  “母亲在上,孩儿有礼了!”
  诸葛秀英脸色铁青,厉声道:“不要叫我母亲,你眼中还有我这母亲么?我问你,召集这么多人要干什么去?”
  张云天慌道:“今有赵家兄弟前来,说他们山庄被云华山庄的徐奇峰侵占了。他母亲自缢身死,妹妹被人掳了去,来求孩儿替他们夺回山庄。
  “孩儿念家父与他们的父亲生前交厚,不忍坐视,故欲带人下山助一臂之力。行前正要禀告母亲,不想母亲闻讯赶来。”
  诸葛秀英又对张云天身后的赵家兄弟道:“你等求助我云梦山庄,帮助夺回庄子,这本属常情,但有我诸葛秀英在,你们为何不找,却要找我儿子?”
  赵金龙点头笑道:“大娘息怒!侄儿怕大娘事多,不敢打扰,故此先求大哥。”
  诸葛秀英道:“云华山庄的徐奇峰也不是个东西,老辈人都能和睦相处,怎么到了你们这少辈上就要互相残杀?
  “这样吧,我写几个字让人给那徐奇峰的母亲南天飞燕姜秋月,她自然会把庄子还给你们。
  “如果他们看了信,还占着你们庄子不走,不用你们,我亲自去赶走他们一这叫先礼后兵。”
  赵金龙和赵金虎闻言、急忙扑跪在地,齐声谢道:“多谢大娘相助,小的没齿不忘此恩!”
  诸葛秀英不耐烦地道,“都起来。不过我可警告你们,你们不能去碰云秀山庄和云阳山庄。
  “要是你们私自去欺负人家,让我知道,可绝不饶你们!”
  张云天连连点头道:“母亲、孩儿遵命就是。请母亲到孩儿屋内把信写了,好让赵家兄弟派人送去。”
  诸葛秀英鼻子哼了一声,大步进了张云天的书房。
  来到书房,从桌上拿起墨笔,然后挥毫写道:
  秋月妹鉴:
  今有赵家兄弟到我处,告你子奇峰侵了他们的山庄,不知此事属实否?
  若实,望把庄子归还,勿伤五大山庄之间和气,其情属我诸葛秀英,望你给姐一面之雅!
  诸葛秀英匆笔
  写完信,诸葛秀英把笔一扔,起身道:“我走了。云天,我告诉你一声,你妹子后天就和柳逢春成亲了。
  “你也准备一下,到那天亲友来得不会少,你可不能给我丢脸!”
  张云天连连点头道:“是是,孩儿遵命!”
  诸葛秀英走出张云天的书房,带着黑蝴蝶等人又回自己的房去。
  张云天见她们一走,便抓起书桌案上诸葛秀英写的信,几下便撕个粉碎,撒手一扬仰天大笑起来…
  转眼间两天过去,到喜日。这日云梦山庄张灯结彩,呈现一派喜庆欢乐气氛。
  尤其张家院内,更是鼓乐之声不绝于耳,闻讯前来贺喜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应接不暇。
  酒席之上,高朋满座,贵宾如云。
  各个兴高采烈、推杯换盏,开怀畅饮。直到日暮西天,贺喜之众方才云散。
  入夜,洞房之内,柳逢春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神情木然,双眉微蹙,显得心事重重。
  在那床上,坐着蒙着红头盖的张云霞。
  屋中静悄悄,只有那红烛的火苗还在不时地跳动。
  不知过了多久,张云霞在床上轻声道:“夫君,你也该为我除去头盖了!”
  柳逢春闻言,如梦初醒。木然地走上前,一手扯下张云霞的红头盖,扔在床上。
  “然后转过身,面朝窗外,凝视那中秋皓月,长叹声一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张云霞见状,慢慢地站起身,幽然道:“夫君,我自知丑陋,与君不配。可你既然已决意成婚,也就不该如此冷落于我。
  “今日乃我们燕尔之期,你却如此伤怀,怎能不令人心中难受?”
  柳逢春回过头,慢慢走近张云霞,注视了片刻,便伸手抚摸了一下那黄色长发,叹道:
  “逢春已命该如此,何苦乞求其他,你我今日成婚,理当白头相守,唉,上床歇息吧!
  “明天我们就随林女侠西行破阵,然后回济南拜见父母。”
  张云霞闻言、欣喜异常。
  伸出租大的手臂搂住柳逢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喜道:
  “这是真的吗?你真的同意作我丈夫了!”
  柳逢春苦笑道:“那还会假?明月为证、今日便是你我新婚之夜。”
  张云霞闻言,一弯腰双手抱起柳逢春,转身吹灭了红烛。
  一缕皎洁的月光射进室内,张云霞坐在床畔,双眸含情脉脉,凝视着柳逢春的脸庞。
  柳逢春却不耐烦地转过脸去,没好气地说道:“睡觉。”
  次日清晨,黑蝴蝶起得尤为早。
  她匆匆收拾了一下,便疾步来到诸葛秀英的住房。
  进了屋,见诸葛秀英刚刚起床,她见黑蝴蝶便笑道:
  “林女侠,你们当真今天要离庄西行?”
  黑蝴蝶急道:“前辈,你知道救人如救火,时间长了恐有意外!”
  诸葛秀英道:“也好,我也不留你们了。”
  说话间柳逢春和张云霞。
  两人也收拾整齐,一前一后进了屋。
  柳逢春朝诸葛秀英躬身一礼道:“岳母,小婿今日便想和云霞随林女侠西去,”
  诸葛秀英闻言,高兴笑道:“好,早去早回!你们还得去济南拜见你父母。”
  张云霞在一旁也勉强笑了笑道:“妈,可那八卦阵怎么破你可得告诉我们!”
  诸葛秀英道:“那还不容易,我就去把八卦图找来,你们带着冲进阵内,再按阵图上所示的生门,把里面的人引出来,那阵便自然破了。”
  黑蝴蝶道:“既然那样,就请前辈快些找出八卦阵图事不宜迟,我等好快些下山!”
  诸葛秀英笑道:“看把你们急的,我就去取阵图。但你们得吃了早饭再走。”
  说着,一挑门帘进了里屋,去取八卦阵图。
  外面,黑蝴蝶看了一眼张云霞,打趣道:
  “妹妹!告诉姐姐,新娘子的滋味是苦是甜呀?”
  张云霞闻言,苦笑着瞥了一眼柳逢春道:“你问他吧!”
  柳逢春佯装没听见、把脸扭到一旁。黑蝴蝶正欲开口说话,突然听见里屋诸葛秀英惊叫一声:“呀,不好!”
  三个闻言,便冲进屋内,诸葛秀英木然地站在一个木箱旁。
  那打开的木箱里面东西都已翻了出来,露出了空空的箱底。
  诸葛秀英有气无力地道:“那八卦图就在这箱子底下,怎么不见了?”
  三人听八卦阵图不翼而飞,都不由惊叫一声,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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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01: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危难关头示锦囊
  铁臂神猿柳逢春被招做去梦山庄之婿,为的是能得到诸葛秀英的八卦阵图。
  可是婚礼次日清晨,三人正要离庄西行之时,诸葛秀英发现八卦阵图不翼而飞。
  几个人站在木箱旁,惊愕失色。
  黑蝴蝶突然道:“前辈!恕我直言,我猜必是大少爷张云天从中搞鬼,如把大少爷叫来一问,或许能找出阵图的下落!”
  诸葛秀英恍然道:“对,这八阵图放在此箱这中,只有那个混账和我两人知道。现在这图没了,除了他还会有谁?走,找他去!”
  说完,一挥手带头冲出房门,径直奔张云天的住院而来。
  黑蝴蝶和柳逢春、张云霞紧随其后,寸步不离地跟来。
  到了张云天的房外,诸葛秀英大声喊道:“孽障,还不快出来!”
  喊过多时,屋里静然无声。
  诸葛秀英怒火中烧,一脚把门踹开。
  进屋一看,见张阿六被绑在床上,嘴里塞着一块破布,正可怜巴巴地望着进来的人。
  诸葛秀英疾步上前,从张阿六嘴里掏出那团破布,厉声斥道:
  “小六子,你怎么了,那个孽障到哪里走了?”
  张阿六长舒一口气道:“禀夫人,小的该死,小的不敢说!”
  诸葛秀英一屁股坐大床前的椅子上道:“说吧,我饶你不死!”
  张阿六哭丧着脸道:“大少爷和那赵家兄弟趁小姐结婚热闹时,已经离庄西去,要把那八卦阵图交给八卦宫主诸葛浮图。
  “临走时怕小的报信,便把小的捆在这里。”
  “啊!”诸葛秀英像挨了一刀,从椅子上跳起,暴怒吼道:
  “他们是怎么弄到那八卦陈图的?说!”
  张阿六浑身颤抖,结结巴已说道:“是小的偷的。那天,林女侠在这里被二少爷和小姐等人救走,大少爷便让小的暗中尾随,偷听到你们的谈话。
  “知道黑蝴蝶为八卦阵图而来,夫人要把小姐许配柳公子,交出八卦阵图。
  “大少爷于是定计,谎称带人去夺冯子道的女儿,让我去把夫人骗到这里。等你们来时,我又回到了夫人住处,照大少爷告诉的办法,偷出八卦阵图交给了大少爷。
  “因怕早走引起怀疑,所以太少爷趁小姐结婚之时,带着赵家兄弟离庄西去。
  “临行时赵家兄弟要杀了小的,幸好大少爷说小的对张家忠心耿耿,所以饶了一命,捆在床上。”
  张阿六说罢,把诸葛秀英气得火冒三丈,迎面一掌打在他的脸上,嘴里骂道:
  “王八蛋,好个大胆的奴才!
  张阿六脸上挨了一掌,顿时鼻口喷血,红肿起来,哀声哭求道: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小的该死!”
  诸葛秀英正要再一掌结果了他、被一旁的黑蝴蝶拦住道:
  “饶过他吧,杀了也没有用。眼下当务之急是火速西行,赶在他们见到八卦宫主之前追上,夺过八卦阵图。
  “若是那八卦阵图到了八卦宫主之手,那就都完了!”
  诸葛秀英叹道:“唉!我也不知那八卦阵是个什么玩艺,只是父亲临死时让我保管好这八卦阵图。
  “当时我哥哥诸葛浮图正在万花山学艺,下山后我把八卦图交给他。他只是看了一个多月,便又交给我,说让我好好保存,以防布阵之后有人到他哪里觅图。
  “唉,现在没有那图,我也不知怎么破阵!”
  柳逢春道:“别无他法,速备三匹快马,我们立即离庄西去。
  “赶在他们之前伏于八卦宫四围,只等他们一到,硬夺过来。”
  诸葛秀英道:“只有如此,咱们快去马厩备马!”
  几人刚要转身离去,被捆在床上的张阿六急喊道:
  “夫人,放了我吧,不然我会活活饿死!”
  诸葛秀英闻言,走近床边解开绳子,道:
  “小六子,我先饶过你,等没事了我再惩罚你!”
  张阿六绳子被解,便滚身下床,跑在诸葛秀英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谢夫人不杀之恩!”
  诸葛秀英再不理他,带着几个人急匆匆来到马厩,备了三匹快马。
  黑蝴蝶、柳逢春、张云霞都翻身上马。
  诸葛秀英道:“你们快去吧,一路多加保重!”
  张云霞眷恋地看了母亲一眼道:“妈,你也保重。”
  诸葛秀英看着即将远行的女儿道:
  “云霞,江湖险恶,你要多加小心。路上好好照顾逢春!”
  柳逢春也很感动,在马上道:“岳母请放宽心,我们不会有事。等破了八卦阵,我就带云霞回济南,你老不必牵挂!”
  诸葛秀英闻言,一挥手道:“快走吧!别啰嗦了。”
  柳逢春一催坐下马,先向庄外驰去,黑蝴蝶和张云霞也随后追去。
  眼见那三匹马已箭一般冲出庄门,诸葛秀英眼中才扑簇簇滚下泪来……。
  黑蝴蝶和柳逢春、张云霞三匹快马,向西日夜疾驰,风餐露宿,只怕落在张云天和赵家兄弟后面。
  虽然是飞速西行,沿途却连张云天三人的影子也未看见。
  三个人忧心如焚,只好催马加鞭,一路急追。
  因黑蝴蝶西行路熟,所以三人多走近路。追了三天三夜。
  这天接近黄昏时分,便已飞离羚羊镇,奔向女儿国。
  三人马不停蹄,一路奔来,远远便看见了那白龙寨。
  黑蝴蝶在马上道:“如果在女儿国追不上那三人,怕他们就已到了八卦宫之处。”
  柳逢春急道:“果真如此,我们就只有和八卦宫的人殊死决斗了!”
  黑蝴蝶猛地又抽了那坐马一鞭道:“只有那样了。”
  三匹马旋风般地卷向女儿国,眼见已到白龙寨边。
  正欲穿寨而过,突然见寨门旁站着一群俏丽女子,正簇拥着一个男子向大路翘首张望。
  黑蝴蝶跑在最前,临近方看清;那男子正是天山七杰中的老二妙手书生肖子建。
  黑蝴蝶急勒马缰那马便人字而立,仰天一声长嘶,不情愿地停住。
  黑蝴蝶在马上抱拳笑道:“肖老二,你在此倒十分逍遥啊!”
  这时,身后的两匹马也来到身边,先后停住。
  肖子建见是黑蝴蝶,便急抱拳还礼道:“林女侠,如果在下没说错,你们一路西追,正是为那云梦山庄的张云天和赵家兄弟吧?”
  黑蝴蝶生气道:“你怎么知道?肖老二,莫非你真能未卜先知?”
  肖子建笑道:“如果林女侠和逢春兄弟不嫌,请下马到寨中一叙,我会尽述其详。”
  黑蝴蝶闻言,飞身下马道:“肖老二,你可知道,你的师兄弟已被因在八卦阵中?”
  肖子建让身边女子接过三人手中马匹,一面引路往寨子里走,一面道:“我也是昨夜才知道的。”
  说着话,几人来到一处阁楼面前。
  三人一进庭院,早有一个俏丽女子笑吟吟迈出门道:
  “肖哥哥说这几天会有贵客来,今天果真来了!”
  肖了建指着那俏丽女子介绍道:“这便是妻子尤丽。”
  黑蝴蝶见了笑道:“好美的女孩,不愧女儿国第一美女!”
  尤丽一眼看见黑蝴蝶身后的柳逢春,笑道:
  “呀,世上还有这么标致的男子!”
  柳逢春脸一红,垂下头去。
  肖子建笑道“妹妹,不要得罪了客人。”
  说着几人进了屋,分宾主落座,尤丽早殷勤地满上香茗。
  黑蝴蝶一坐下便道:“肖老二,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路过此地?”
  肖子建笑道,“你们有所不知。昨天寨子里来了三个男人,正要穿过寨子西行,被寨中的姑娘拦住。
  “那三人见众姑娘貌美,便也暂不西去,在寨子中住下。
  “后来珠玛姑娘把此事告诉与我,我便让珠玛假意与他们温存,探出是云梦山庄的张云天和云霞山庄的赵家兄弟,要西行投奔八卦宫。
  “因为八卦宫主摆阵困住了天山七杰,我听后便要珠玛等把三个人稳住,夜里让他们都喝了迷药,缚了起来。
  “待醒后我逐个审问,方知事情的全部经过。于是便从身上搜出八卦阵图,让人把他们身上拴石,推下困龙潭。
  “料想你们这两日会随后追来,惟恐穿寨而过,故带人立在寨前恭候!”
  黑蝴蝶笑道:“好一个肖老二,干得真漂亮!那八卦阵图在哪里?”
  肖子建对尤丽道“妹妹,把那八卦阵图取来,交给他们吧。”
  尤丽依言,在柜中取出一轴黄色绢卷,递给肖子建,肖子建交与黑蝴蝶。
  黑蝴蝶抖开一看,见上面画着一幅八卦,标明各门方位,一目了然。
  背后是些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写明布阵的要旨与方法。
  黑蝴蝶大喜,复又卷起来,小心地揣进怀内,笑道:
  “好了,这下那几人算有救了!”
  肖子建道:“林女侠,不知我那师兄弟们可好?”
  黑蝴蝶道:“好什么!上官英死在藏龙涧,江雪梅也被沈青云一怒赶走。”
  肖子建冷笑道:“好个沈青云!”
  柳逢春一旁道:“肖二哥,你也许不知,我们此去便要戳穿沈青云的嘴脸,我有幸知道他的底细!”
  肖子建道:“柳弟,一见到你便可证实这位沈大侠所为如何卑鄙。他咬定你已身亡,可现在你却活着!”
  黑蝴蝶道:“肖老二,你是不是早对沈青云有所怀疑?”
  肖子建点了点头道:“怀疑自然怀疑,却没有任何证据,别人未必能信。
  “沈青云也猜出我已有怀疑,所以才竭力怂恿我留在女儿国。
  “为了不被他暗算,我也只好留在这里。”
  黑蝴蝶道:“这次你也该同我们一起揭穿沈青云的阴谋。离开你这温柔之乡了!”
  肖子建笑道:“我已答应这里的姑娘们,三年之内不离开女儿国。”
  黑蝴蝶笑道:“肖老二,你真有艳福。三年之后,你的孩子也数不清了。”
  众人闻言,都笑起来。
  黑蝴蝶起身道:“肖老二,我们还得西去。不然阵内之人还不能脱离险境,那沈青云还会继续骗人!”
  说完三人起身告辞,出了阁楼,门外早有人牵过马来。三个人飞身上马,别过肖子建,又星夜西行而去。
  八卦千魔阵。
  邓玉瑶等四人被困在静门之内,阵内暗无天日,也不知是呆了几个日夜,随身携带的干粮所剩无几,仅有的一点便都给了邓玉瑶。
  但饮水却无处可寻,四人渴得口干舌燥,开拾尚能运功发力,生津止渴、但到精疲力竭之时,口中再也无津可生。
  倒是沈青云想出一个办法。
  冒险冲出静门,不知从何处拎回一条死狗。
  几人实在无法,只好生饮狗血止渴。
  那齐天柱早已饿得身摇体晃,勉强支撑,见了野狗便不顾一切剥去狗皮,撕下狗肉,生吞大嚼起来。
  石默羽和沈青云也用剑从狗身割下些肉来,生吃起来。
  邓玉瑶还有少许干粮,只是闭上眼睛,喝了几口狗血。
  那狗血又腥又咸一喝下肚,便“哇”地一声全吐出来。
  她满嘴血迹,痛苦万分,但是干渴又迫使她再次把狗血喝下。
  这样,几天来四人已吃了三条野狗,手上身上染满斑班血迹。
  沈青云道:“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咱们迟早会被因死!”
  几人听了,双眉紧锁,没有说话。
  不多时,沈青云看看面前一言不发的邓玉瑶,又叹道:
  “玉瑶,你年纪不小,也该嫁人了。别是还想那无情无义的楚良吧?”
  玉瑶垂下头道;“不想他又怎的,我就不信他能总不回来?”
  沈青云道:“又何必如此任性,天山七杰中除了天柱有些憨厚,谁比不上那楚良?现在,只剩你五哥和七哥。
  “师叔愿意替你父母做主,如果你愿意,就跟你五哥默羽算了,他也会疼你爱你的!”
  “啊”!玉瑶闻言,如当头一棒,后退两步道:“师叔,这怎么使得?”
  沈青云说:“有何使不得?眼下就是不被困死在八卦千魔阵中,西行之路也有千里之遥。
  “路上没有一个知心人照顾,你怎能行?你五哥面冷心热,他定能好好待你。
  “要知只有平安到达天竺,才最为重要,儿女情长应在其次。再者那楚良已变了心,你又恋他何用?”
  “别说了,我不要听!”邓玉瑶哭着打断沈青云的话,跑到雪兔前。
  “双手搂住马脖子,把脸贴在马头上啜泣起来,肩膀不断抽搐,其情其景甚是可怜悲切。
  齐天柱见了,吼道:“师叔,你怎么能强人所难?现在硬要拆散人家,这,这真是太过分了!”
  沈青云沉下脸道:“天柱,你好大胆!竟教训起师叔来了!”
  齐天柱见沈青云发了火,便跪下求道:“师叔,你莫生气,天柱不是教训,是说心里话。你莫生气呀!”
  沈青云道:“好,师叔不生气。师叔知天柱最听师叔的话。”
  齐无柱感动:“对对,师父说过师叔就和师父一样,天柱怎么能不听呢?”
  沈青云叹道:“天柱,前几次都是师叔到外面去寻吃的。现在师叔已经虚弱,你就去寻些什么,也好充饥。你也该饿了吧?”
  齐天柱道:“天柱现在不饿,可总是师叔出去,天柱心里觉得对不起师叔!”
  石默羽突然道:“七弟,你也不用带着兵刃;外面野兽都已死得差不多了,带着兵刃碍手碍脚,去扛两条回来就行!”
  齐天柱从腰间解下红毛宝刀,又将包袱放在地上,然后说了声:“我这就去,师叔你们等我回来吃肉吧!”
  沈青云笑着点点头。
  齐天柱迈开大步,冲进风沙之中,一晃便不见了。
  等邓玉瑶发现齐天柱只身闯出静门,想制止已来不及,她流着泪对沈青云道:“师叔,你怎么能让七哥一人去寻吃的?万一有个好歹……!”
  沈青云看了一眼扔在地上的黄绸包袱,转身对石默羽道:
  “默羽,师叔知道你心里喜欢师妹。玉瑶虽然忘不了楚良,那是遵父母之命,她心里也未必没有此意。现在师叔做主,让你二人结为伉俪。你去吧,师叔此言算数!”
  石默羽闻言,朝沈青云点点头,便一步步向邓玉瑶走近,道:“师妹,你听见了吧,师叔让我们……”
  邓玉瑶惊慌地后退躲避,道:“五哥,你不能,你……”
  石默羽突然面露狰狞,身形往前一纵,已到玉瑶身前,伸出双臂去抱邓玉瑶道:“师妹,五哥早就盼望这一天了!”
  邓玉瑶躲闪不及,险些被他抱住,无奈只好劈面一掌。石默羽一惊,急忙后退闪开,复又想欺身扑上。
  一旁的沈青云见了,脸上掠过一丝得意好笑。他慢慢向地上的黄绸包袱走去,一颗心激动得怦怦直跳。只要那黄绸包袱一到手,那么……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突然半空传来齐天柱一声大吼:“师叔,有人来救咱们了!”
  沈青云急忙停住脚步,向喊声处二看,见齐天柱领着三个人,正疾奔而至。
  那边的石默羽听见雷鸣般的喊声,也急忙罢手道:“师妹,你莫生气,五哥实在是喜欢你!”
  玉瑶又羞又恼,狠狠瞪了石默羽一眼,哼了一声,便迎着齐天柱等人奔了过去。
  沈青云一见齐天柱身后的三人。
  一个是黑蝴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另外一个正是那铁神臂猿柳逢春。
  他心中暗暗叫苦,原想纵身逃走,猛又悟到就是出了静门,也逃不出这八卦千魔阵。
  随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疾步上前,一把拉住柳逢春的手,感慨道:“逢春,你还活着!师叔以为你早死了。”
  柳逢春抽开沈青云握着的手,冷笑道,“我没有死。多亏你手下留情!”
  沈青云正欲说什么,一旁的黑蝴蝶道:“有话等逃出阵再说,现在出阵要紧。快收拾好东西,准备冲出去!”
  齐天柱闻言,急忙拾起地上的包袱背好,又把红毛宝刀挂在腰上,然后背起地上许志成的尸体。
  邓玉瑶也把许志成留下的乾坤剑挂在腰上,飞身上了雪兔。
  黑蝴蝶从怀中掏出八卦阵图。看了几眼,便一纵身道:
  “都跟我来,一步也不要离开!”
  说着便一头冲进狂风之中,顶着飞沙走石,艰难地往前走去。
  其余的人都紧紧跟在后面。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突然听黑蝴蝶在前面叫了一声:“出来了!”
  后面的人加快脚步,果然走了没几步,便都冲出了八卦千魔阵,把那狂风恶沙抛在身后。
  众人揉了揉眼睛,见天气已近黄昏,他们正站在秃山的北面。
  黑蝴蝶道:“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若让诸葛浮图知道,绝不肯轻易放过我们。”
  说完,带头转过秃山,择路西行。
  众人尾随其后、疾速快行,一口气走出了七、八里路,来到了一条小河边上。
  黑蝴蝶在河边停住脚,突然回头,猛地抽剑指向刚刚走近的沈青云,冷斥道:
  “沈青云、现在该是和你算账的时候了!”
  沈青云仿佛在意料之中,见状故作惊讶道:
  “林女侠,你这是何意?自家人何必刀剑相逼!”
  柳逢春一旁冷笑道,“好一个自家人,你还想再蒙骗下去?”
  沈青云闻言道,“逢春,这是什么话?我沈青云一生行侠仗义,从来都是一身正气,光明磊落。
  你是不是受了坏人挑拨,中了歹人的离间之计?
  逢春,现在正是西行的要紧时刻,可要齐心协力,万不能内讧,家里不和外人欺呀!”
  齐天柱在一旁直冲到柳逢春面前,吼道:
  “小白脸,你再敢说师叔的坏话,小心我捶扁了你!”
  柳逢春见了齐天柱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叹道:“天柱,你是被他的假相蒙蔽了”
  齐天柱道:“什么假相?师父是好人,师叔怎么能是坏人?”
  邓玉瑶一旁见了,看看沈青云,又看看柳逢春、最后目光落在黑蝴蝶的脸上,道:
  “林大姐,你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
  黑蝴蝶道:“傻妹妹,你还蒙在鼓里,你把下山以来所有的凶险和沈青云的举动联在一起,一切不就清楚了么?”
  邓玉瑶垂下头,眉头紧蹙,不言不语。
  沈青云见状,忙道:“玉瑶,你休听她信口雌黄;师叔的为人江湖上有口皆碑,是好是坏,难道凭一两人的话就能定论吗?”
  玉瑶低头道:“师叔,你确有些事让人怀疑。比如在马家庄,若非你带头饮酒,我们岂能误中马三元的软骨散?还有……”
  “玉瑶!”沈青云闻言怒道,“怎么连你也不相信师叔了?难道师叔对你们还怀有二心不成?
  “我若不是真心实意护送你们,又何苦千里迢迢冒这一路风险?
  “若是别人怀疑我,倒情有可原,唯独你不该怀疑呀!”
  说着,便显出痛心疾首的样子,长叹一口气:
  “唉:可叹我沈青云一代侠名,你们是存心要诋毁我呀!”
  柳逢春冷冷道:“好一个沈大侠!对于你的所作所为,那肖子建早已心中有数,所以才留在女儿国,怕你暗害于他。
  “你莫以为自己的卑鄙谁也不知道,那天,你与铁笔笑面虎和氓山二雄所说的一切,我在昏迷中都已听见。
  “你要夺取邓大侠留下的东西,以备将来做武林领袖之用,你还要狡辩吗?”
  沈青云冷笑道:“柳逢春,你休要血口喷人,平白无故诬陷于人,乃江湖上之大忌。
  “你说我对天山七杰怀有二心,说我想图谋武林领袖,有何人证物证?若无证据,岂不是诬陷于我,辱我侠名吗?”
  突然,一旁的石默羽冷冷一笑道:“我可以为证。沈青云,你的所为我全知道,你还想抵赖吗?”
  沈青云闻言,大吃一惊道:“石老五,你这个浑蛋!你说,你知道什么?”
  石默羽冷冷地道:“沈青云,既然你对天山七杰没有二心,又有什么可怕的?
  “你既然没做对不起我们的事,又让我说什么?这无意中的举止足以说明你心怀鬼胎!”
  沈青云闻言,一下哑口无言。他旋即稳住自己的恼怒,冷笑道:
  “好,都说我对天山七杰怀有二心,想图谋武林领袖,我也不想争辩,甘愿侠名受污,我也不计较。
  “现在只想听玉瑶一句,她若相信我这师叔还是个驱邪扶正、堂堂正正的侠客,我便仍然随你等继续西行,直到完成大哥的遗愿。
  “玉瑶若也怀疑我有二心,那我情愿以死明志,以证清白。玉瑶,你说吧!”
  玉瑶闻言,看了看沈青云,为难地道:“师叔,这又何必呢?是非终有定论,现在我又怎知这其中原委?依我之见,你还是离开我们吧。
  “以后西行之路,你若有心帮助,可在暗中相随;你若无心相助,尽可以扬长而去!”
  沈青云闻言,冷笑道:“好,玉瑶,连你也这样说,我还留在这里何用?我走!但我要对武林所有人说,我沈青云冤枉。
  “我要让江湖上都知道,天山七杰是些什么人!”
  说完,抖身欲走。
  石默羽疾步上前,抽剑拦住去路,冷冷道:
  “不能让他走!逢春,咱们联手除掉他。”
  柳逢春闻言,也抽剑在手,跃上欲战。
  邓玉瑶见了道:“五哥,还是让他走吧!”
  说着,便转过脸去轻轻拭泪。
  石默羽闻言道:“不行,今天若放了他,以后迟早是个祸害!”
  柳逢春也道:“此人乃武林大患,宜早除之。”
  突然,一旁的齐天柱迈步冲到石默羽面前,急道,“五哥,玉瑶妹不是说放了他吗?你怎么连师妹的话也不听了,你若要杀他,别怪我要帮他了。师妹不让他死,一定有不让他死的理由。”
  石默羽狠狠瞪了面前铁塔似的齐天柱一眼,冷冷道:“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完,把手中剑推进鞘内。
  沈青云见状,冷笑道:“你们也不要太得意,且看谁笑在最后!”
  说完,身形一抖,早已射出三丈以外,眨眼间已不见踪影。
  黑蝴蝶目送沈青云在远处消失,叹道:“此人乃一大祸害;我们要多加提防!”
  玉瑶轻叹道:“唉,人心莫测。我也早就对他怀疑,可总不相信他真是那样的人!”
  这时,黑蝴蝶抬头看了看天道:“眼看要天黑了,咱们也该快些寻个投宿之地。”
  柳逢春过:“林女侠,咱们有话在先。我和云霞破了八卦阵,便去济南拜见父母。所以……”
  黑蝴蝶笑道:“好,快去快回。为了不辱师命,你还得护送这三个人直到天竺。眼看着人手越来越少,而从此西去凶险会越来越多。”
  说完,从怀中掏出了八卦阵图,交给柳逢春身旁的张云霞道:
  “回去交给你母亲,就说黑蝴蝶永远忘不了她此恩此德!”
  张云霞伸手接过,揣到怀中,道:“林女侠放心,我和逢春去过济南即刻西来。虽然我们武功平平,但也愿尽心尽力护送他们西去!”
  柳逢春见张云霞把八卦阵图揣好,朝几人抱了抱拳,说声“再会”两人便施展轻功,向东方疾奔而去。
  黑蝴蝶见二人一走。苦笑道:“咱们也该走了。我看这小河不会深,趟过去或许能寻个住所宿一夜。”
  这时齐天柱已在河边不远处用刀挖了一个坑,把许志成的尸体埋了。
  邓玉瑶无精打采地骑上雪兔马,那马在八卦阵中困得又饥又渴,现在已吃饱了草,饮足了水,一改精疲力竭的样子,重又精神饱满,显得生龙活虎。
  邓玉瑶先催马过河,那河水果然不深,还不及马腹,雪兔眨眼之间已到对岸。
  其余人见了,心中有底,便也随着。趟过小河,然后继续西行。
  茫茫草原,平坦辽阔,一望无垠。
  夜幕仿佛从草地尽头慢慢卷来,正在草原与天空之间。
  这时,黑蝴蝶抬头看了看天道:“眼看要天黑了,咱们也该快些寻个投宿之地。”
  几个人都无精打采,漫无目的地前行,很快便被那越来越浓的暮色吞没。
  四周眨眼间便一片黑暗,不时从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嗥。
  夜风从四面袭来,顿使人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一种恐惧和沮丧笼罩在几个人的心头。
  不知走多远,明月东升,月光洒在草原上,显得分外皓洁。
  顿时黑暗悄然退去,草原上洒满,种朦胧的清辉,柔和而灰白。
  正走间,突然骑在马上的邓玉瑶惊喜道:“前面好像有烟,想来也必有人住。”
  几人听了,精为之一振,疾步向那冒烟的地方奔去。
  近了,才看见十几个毡包支在那里。
  在毡包不远处的草地上,散放着一群牛羊和马匹。
  几人来到一个毡包跟前。
  毡包里似乎发觉外面来人,便见门口的帘子一挑、走出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汉子。
  上穿皮马夹,下穿肥裆马裤,一条大辫子盘在头顶。
  手里拎一把锋利的马刀。
  看样子这是个蒙古人,见了他们一脸警觉,用生硬的汉话道:
  “你等哪里来的客人,夜半在此?”
  黑蝴蝶抢身上步,抱拳当胸道:“我等乃中原之人,西去天竺,路经贵地。现在人困马乏,欲借宿一夜,明天启程西去。”
  中年汉子口气缓和些道:“住一夜没啥,可是你等万不可西去!”
  黑蝴蝶惊道:“为什么不能西去?”
  中年汉子正欲说什么,突然看了四个人一眼道:“一会儿再告诉你们。都进来坐吧,既然来了就是客人。没有龙心凤胆,牛奶羊肉却有的是!”
  邓玉瑶在毡包前的木柱上拴好马,松开马的肚带,然后几人随中年汉子进了毡包。
  一进屋,见里面还有一个中年妇女,也牧民装扮,见有人进来,急忙从地上爬起,垂手立在门旁,屋中陈设简陋,地上铺着狗皮,放着一个破旧的矮腿木桌,桌上有几个大瓷碗。
  中年汉子让人围着木桌坐在狗皮上,转脸对门旁的女人用蒙古话说了几句。
  那女人点头答应一声,便从坛子里舀出牛奶分别倒满瓷碗,然后又端出一大盘煮熟的羊肉放在桌上。
  几个人都面面相觑,因为没有筷子,都不知怎样吃法。
  中年汉子见了,便也在桌旁坐下道:“都吃吧,用手抓,我来教给你们。”
  说着便伸出大手抓过一块羊肉塞进嘴里,大口吃着,又端起大碗喝了一口牛奶,吃得津津有味。
  几个人早已饥肠辘辘,便也伸出手来抓肉,那羊肉半生不熟,膻味扑鼻。
  若在以前,邓玉瑶根本无法下咽。
  但是此次被困八卦阵中,她居然已能生喝狗血,又算得什么呢?
  几个人风卷残云一般,一会儿便把牛奶和羊肉吃了个干干净净。
  中年汉子见了。大笑道:“我叫强达尔汗,她是我媳妇多丽玛,我们是蒙古人。”
  齐天柱笑道:“强达尔汗,这名够难记的。我看你和我一样,都是粗人。你刚才说往西去不得,那为了什么,你还没说呢?”
  强达尔汗闻言,敛了笑容叹道:“不知道为什么,从上月开始这大草原突然出了件怪事。
  母骆驼都绝了迹,只剩下公骆驼。
  现在正是骆驼发情的时节,那公骆驼找不到母骆驼急得疯了一般,在草原四处游荡,见什么毁什么。
  我们整个营子被逼得没办法,只好东移到这里。
  你们西去必会遇上成百上千的疯骆驼,到时会被踩成肉泥,听我的话,你们从哪里来。
  再回哪里去。
  咱们相见即有缘,换了别人我还不说。”
  黑蝴蝶闻言,心中暗暗叫苦,她叹道:“这样吧。你先给我们我个地方住宿一夜。是否继续西行,明天再说。”
  强达尔汗闻言,站起身指着齐天柱和石默羽道:
  “这两位兄弟跟我走,两个女的留下来同多丽玛一块睡。”
  石默羽和齐天柱站起身正欲离去,邓玉瑶对齐天柱道:
  “七哥,把身上包袱给我,免得睡得太死出意外。再是把银狼也留在这吧!”
  齐天柱依言,解下黄绸包袱递给邓玉瑶,又招手叫进门口的银狼,拍拍头指指玉瑶。
  那银狼会意,在齐天柱的腿上擦了几下,低叫两声,便又回到毡包门口,趴在那儿不动了。
  齐天柱这才和石默羽随着强达尔汗,向不远的另一个毡包走去。
  次日清晨,强达尔汗又让几人饱饱地吃了一顿。
  然后见劝阻不住,便让多丽玛选了三匹马,备好鞍子,牵到黑蝴蝶等人面前道:
  “你们执意西去,想必有大事。我也不硬拦你们,这几匹马你们骑去吧!”
  黑蝴蝶每人感激不尽,接过马匹,抱拳道:“强达尔汗大哥,有幸交你这样一位朋友,君子相交淡如水,但此友情却终生难忘!”
  说完,几人便都飞身上马。
  黑蝴蝶在马上又朝强达尔汗道:“我们西去归来,必来看望你。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强达尔汗道:“你们一路保重!”
  黑蝴蝶等人颔首会意,便齐散缰绳,催动坐马,继续西去。
  黑蝴蝶骑在马上望着远方的天空,见乌云低压遮没阳光,没有一丝微风,也没有问闪雷声。
  感到奇怪,便说道:“咱们不能不信强达尔汗的话,为避免碰上疯骆驼,应该快些穿过草原!
  齐天柱笑道:“不就是骆驼吗。有什么可怕的,我不信比老虎还厉害!”
  玉瑶道:“七哥,别逞能了!虽然你不在乎,但还是避免厮杀的好!”
  说着,轻轻地磕下马肚,那雪兔仰首长嘶一声,奔驰起来。
  另外三人见了,也各抽坐马一鞭,三匹马随后飞也似地追上来。
  四匹马一前三后,在草上疾驰。
  正在奔跑突然邓玉瑶惊叫一声道:“骆驼!”
  说着便急勒坐骑,雪兔放慢四蹄,缓缓停下,不住喷着鼻响。
  后面的三匹马迫了上来,见玉瑶停住不走。便也各自次住坐马。抬头往前一看,见一峰灰色骆驼正从远处姗姗而来,兴冲冲一边走,一边发出震人耳膜的嘶叫。
  黑蝴蝶道:“看见了吧,这就是强达尔汗说的疯骆驼。”
  骆驼走近了些,几人便看见它眼睛血红,嘴里喷吐白沫癫癫狂狂地昂着头,高耸着山一样的驼峰,显得不容侵犯。
  黑蝴蝶急道:“咱们还是逃吧,你没见它眼中分明含着杀机!”
  齐天柱却好似没听见黑蝴蝶的话,大大咧咧地道:“我去看看它到底多厉害!”
  说着,一催坐骑向着那峰骆驼迎去。
  那骆驼正往前奔走,突然见一匹马挡住去路,顿时怪叫一声,便猛地向那马身扑来。那马吓得嘶鸣一声,向前急窜。
  齐天柱正回头看那扑来的疯骆驼。
  坐下马这一窜,便把他从鞍上闪了下来。
  幸好他双脚脱镫,这才实实地摔掉在草地上。
  后面的疯骆驼见了,便疾速地一跃而上,高大的身体重重地压下来。
  齐天柱惊叫一声,就势滚到一边。
  疯骆驼一扑落空,早已性起,又站起身来,粗重地喘息着,目光中喷射出憎恶和敌意。
  齐天柱此时已经站起,屁股摔得疼痛难忍,不由怒从心起。
  上伸手拔出了腰上的红毛宝刀,大吼一声,抢步冲向疯骆驼。
  那疯骆驼也不退却,迅猛往前一撞。
  齐天柱正欲挥刀砍下,见疯骆驼向自己身体撞来,想闪身逃开,谁知他身高体笨,躲得稍慢被疯骆驼一头撞在身上,齐天柱后退八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那疯骆驼怒吼一声疾奔过去,腾身又向他身上压来。
  齐天柱浑身疼痛难忍,幸好宝刀尚未离手,情急中想起在人卦阵对付雄狮的招法,便大喊一声,单膝跪地,双手举刀迎着扑来的疯骆驼拼力刺去,那疯骆驼不顾一切压下来,齐天柱的宝刀正好刺入疯骆驼的腹中。
  齐天柱一见,急忙松开刀柄往旁一滚,躲开那压下的庞大身躯。
  疯骆驼身躯压下,直直地把红毛宝刀压进腹内。
  它哀叫一声,猛地跳起来,原地转了几圈,又“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嘴里白沫喷出,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已奄奄一息了。
  齐天柱吃力地站起来,晃晃摇摇走到疯骆驼跟前,从腹中抽出血淋淋的红毛宝刀,插进鞘内。
  再看自己的坐马,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他步履蹒跚地走到黑蝴蝶等人面,满脸惭愧地苦笑道:
  “奶奶的,真厉害,我险些被这家伙压死了!”
  黑蝴蝶道:“齐老七,怎么样?碰上对手了吧。没想到你还怪机灵,不然真的要被压成肉饼了!”
  齐天柱脸一红道:“我还头一回看见这家伙,比老虎还凶,劲真大。”
  黑蝴蝶道:“你把马丢了,以后的路只有走着喽!”
  齐天柱道:“走就走,我不会比你们慢!”
  说着咬咬牙,撩开大步向前走去。
  玉瑶叹道:“七哥还逞能,明明跌伤了,却还硬撑着!”
  说完催马追上齐天柱,跳下马劝道:“七哥你骑马吧,受伤了还不知道?”
  齐天柱闻言道:“师妹,你大小看七哥了,这点伤算什么?我怎么能骑你的马!”
  这时石默羽和黑蝴蝶已催马近前,听了齐天柱的话,黑蝴蝶道:“天柱,还是骑我的马吧!”说着便也下了马。
  齐天柱道:“我谁的也不骑,不信你们看我能追上不!”
  石默羽道:“天柱就是这性子,认准的事不好变,不骑也就罢了!”
  邓玉瑶和黑蝴蝶无奈,只好又上了马,三匹马跟在齐天柱后面,继续西行。
  齐天柱撩开大步,在前面一路疾行。虽然走得不大稳,却也不慢。
  一路走来,几人才知道、适才的险情并不偶然的,有很多疯骆驼四处狂奔。
  由于上次的教训,远远见疯骆驼的影子,几人便赶紧避开,再不敢照面。
  这样一路提心吊胆,右躲左闪,总算是再未遭到疯骆驼的袭击。
  接近黄昏时候,他们来到一个山谷口,远远地便见谷口旁有一个毡包,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几个人很是高兴,知道今夜又有投宿之地了。
  来到毡包跟前,齐天柱又饿又渴,早已不耐,便一头钻了进去,满以为毡包里能有准备好的羊肉和牛奶、
  外面的三人下了马,正牵着缰绳不知拴在何处、就见毡包门帘一挑,齐天柱又一头钻了出来,气急败坏地叫道:“奶奶的,没人,什么也没有!”
  几个人惶惑回顾,见毡包后不远的谷口,立了一排排木栅栏,山谷里隐约传来一串串的嘶叫声。
  黑蝴蝶道:“奇怪,这山谷口立着栅栏何用?莫非这里养骆驼么?”
  话音未落,突然从谷口旁奇快地跑过来两峰驼驼。
  几人以为是又遇上的疯骆驼,正欲飞身上马,逃之夭夭,猛然见那骆驼上还坐着两个人。
  齐天柱见了,笑道:“有人来了,这下好了,有羊肉吃了。”
  黑蝴蝶道:“想得倒好,怕是要命的来了!”说话间,那两峰骆驼已到近前,只见骑在骆驼上的两人都是汉人装束,年岁都在五十以外。
  左边这人手里握着一把弓,一支箭挂在腰间。
  右边那人双手空赤,两人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着前面的四个人。
  玉瑶从两人的眼中看到了暗藏的杀机,她心头警兆大增,仿佛预感到杀身之祸已在眼前。
  这时,只见空手的那人在骆驼上居高临下道:“如果我没认错,你们就是西去天竺的天山七杰吧?想不到只剩这么几个人了!”
  齐天柱道:“朋友,我们正是从天山而来,走得又饥又渴,大侠给些吃的吧!”
  那人狞笑道:“好!是天山来的就好,总算把你们等来了。在下追风电楚秋,这厢有礼了!”
  说着便在骆驼上抱了抱拳。
  黑蝴蝶闻言,惊叫了一声:“塞北二妖,你们意欲何为?”
  一旁的滚地雷蔡凤冷冷道:“你们西行,今天算已到头了。很简单,快交出邓广宇留下的东西,我们兄弟可以饶你们一命。否则,你来看!”
  说着举起手中的弯弓。从腰上拨出了那箭,搭在弓弦上说道:
  “这是支响箭,这箭往空中一射,山谷口的人听见,就砍木栅栏,放出里面困着的上百只母疯骆驼。
  “那时,你门就会被踩成肉泥,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逃命!”
  楚秋冷笑道:“我们和蒙古人合作,花一千两黄金买了这些母骆驼困在这里,只想让那些散游的公驼把你们踏死。
  “谁知你们有了准备,不然已插翅难飞了!”
  玉瑶见黑蝴蝶、石默羽和齐天柱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塞北二妖”,使迫不及待地绕到雪兔身后,以雪兔遮挡飞速从怀中掏出父亲临终时给她的锦囊。
  再颤抖地从中掏出信,迅速扫了两眼,然后,把信团成一团,塞到马鞍下。
  她抬头看看、见没有人发现,一颗怦怦乱跳的心才平静下来。
  这时,就听石默羽突然道:“你俩莫非也被冷奇风收买了?”
  楚秋道:“什么叫收买?冷奇风不亏待我们兄弟,我们就愿为他干事。”说着把弓朝上举起,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楚秋大声道:“黑蝴蝶,你是江湖上公认的精明人。我们本可以不露面,只等你们一到山谷口,就砍断栅栏,让那些疯骆驼把你们一扫无余。
  “只是身为江湖人,不愿暗中伤人。况且,我们‘塞北二妖’与各位并无私人恩怨,只是为那邓广宇留下的东西。如果你们宁死不交,那就休怪我们不义气了!”
  黑蝴蝶回头看了一眼邓玉瑶,邓玉瑶浑身颤抖,眼中含泪道:“林女侠,要不把东西给他们,万一真的放出疯骆驼,咱们……太可怕了!”
  黑蝴蝶叹道:“是呀,那疯骆驼别说成百就是十个八个,也足够咱们受的。”、
  齐天柱闻听,吼道:“不能把东西给他们,死怕什么,我和他们拼了!”
  说着伸手抽出红毛宝刀,就要冲去。
  邓玉瑶急忙叫道:“七哥,且慢!”
  齐天柱停住脚道;“你要怎样?”
  邓玉瑶凄然道:“七哥,你连师妹的活也不听了么?你知道师妹才二十几岁,我不想死,还要等着和良哥相逢。
  “现在只能把东西给他们,只要保住性命,等良哥回来再想办法!”
  黑蝴蝶道:“是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石默羽冷道:“都怪那楚良,身怀绝技,却临阵脱逃,不然怎能有今日?”
  齐天柱听了把宝刀用力往地上一摔,一边解下身上的黄绸包袱,一边哭道:“师父呀,你可不能怨天柱,都是师妹他们要给的呀。”
  说着把包袱扔到邓玉瑶的脚下。
  然后一弯腰拾起地上的宝刀:“师父,弟子没能完成你的嘱托。今天东西丢了,活着啥用?”
  说着,把宝刀住脖子上切去。
  黑蝴蝶眼疾手快,飞起一脚,把齐天柱手中的宝刀踢落在地,斥道:“男子汉能屈能伸,像你一遇挫折就想死,算做什么好汉?”
  齐天柱闻言,猛地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大哭道:“师父啊!你快来救救我们吧…”
  这时,邓玉瑶已经捡起地上的黄绸包袱。
  慢慢走到楚秋的骆驼前,举过头顶,流泪道:“家父遗留的‘武林秘谱’和天山‘宝密地图’都在里面,若饶我等一命,决不忘此大恩大德!”
  楚秋欣喜若狂。
  如获至宝地将包袱一把抓在手中,又打开看看,突然仰天大笑道:“好!你们快逃命去吧,我们说话算数,绝不失信!”
  黑蝴蝶和邓玉瑶闻言,都翻身上了马。
  黑蝴蝶对石默羽道:“石老五,你还不快走!”
  石默羽听了黑蝴蝶的话,并不言语。突然对得意忘形的“塞北二妖”冷冷一笑道:“二位,我想让你们看一样东西。”
  追风电和滚地雷闻言一怔,都惊愕地盯着石默羽。
  黑蝴蝶和邓玉瑶也大吃一惊,不知石默羽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石默羽傲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向“塞北二妖”面前一亮道:
  “你们可认识他吗?”
  “病公子!”
  楚秋惊恐地大叫一声,“塞北二妖”慌忙跳下骆驼,对石默羽躬身施礼。
  马上的黑蝴蝶和邓玉瑶也惊恐万状,险些坠落马下。
  两人都知道,这“病公子”是牡丹门的掌教,名号乃是皇帝亲口赐封,并赐金牌一块,上有皇帝亲笔御书“病公子”三字。
  这“病公子”隐迹江湖,专门暗中残杀武林侠义之士,为朝廷效力尽忠,可是江湖上虽然久闻其名,却都未见过“病公子”其人,以致许多人都认为这名号可能就是指“牡丹十娘”。
  今日才知,江湖上闻名色变的:“病公子”,原来是“天山七杰”中的石默羽,怎不令人惊愕异常,骇人听闻?
  石默羽对毕恭毕敬的“塞北二妖”冷笑道:“你们干得不错,我一定在皇上面前力荐,保你二人青云得路。通天有门。”
  楚秋献媚地一笑道:“多谢公子,这邓广宇的东西,也望公子笑纳;若无公子暗中相助,这东西也不能到手。今日之所以成功,一多半还应归功于公子!”
  说着,双手托着那黄绸包袱递给石默羽。
  石默羽伸手接了过,打开看看,便又包好,背在身上道:
  “你俩走吧!你们的功劳我会回禀冷奇风的。”
  “塞北二妖”闻言,喜滋滋地又躬身施礼,然后便飞身上了骆驼,转头向来时的方向走了几步……
  突然,他们身后的石默羽一扬手,两枚银镖向“塞北二妖”的后心飞射而去。
  只听滚地雷惨叫一声,翻身从骆驼上摔了下来,当即气绝身亡。
  而射向追风电的银镖尚未接近迫风电的后背,便悄然落地。
  骆驼上的追风电猛然回头冷斥道:“病公子,你好狠毒。我们已经把东西给你,为何还要下此毒手?
  “适才我见你眼含杀机,便暗运内力护身,不然也难逃厄运。”
  石默羽凛然道:“好狡猾的追风电,你想我会留着你俩回朝廷与我争功吗?”
  边说边伸手抽出腰上的剑。
  追风电慌急道:“病公子,你原来是为了这个?好,我从此隐迹江湖;再不露面,望你放我一马!”
  石默羽闻言,仰面狂笑起来,“哈哈哈,你还想走……”
  就在狂笑同时,手中剑已飞射向追风电。
  那追风电见石默羽狂笑不止,万没料到他手中剑会飞射而出,一怔间,那剑早穿胸而过。
  迫风电在骆驼上摇了两摇,指着石默羽,张了张嘴,什么都未说出,便栽落地下,睁眼而死。
  石默羽见“塞北二妖”双双毙命,猛然回身,对马上的黑蝴蝶和邓玉瑶傲然一笑道:“你们感到吃惊吗?”
  邓玉瑶惊魂未定,心有余悸道:“五哥你真是那‘病公子’?”
  病公子冷冷道:“不错,我是‘病公子’。
  “五年前,我就投靠了冷奇风。当时他给我黄金万两,要我做他的内线,潜伏在你父亲身边,我不同意,他又应允如果投靠朝廷,便把自己掌管的牡丹门交给我,再加黄金一万五千两。
  “我知道牡丹门美女如云,而且在武林中的地位非比寻常,于是便同意了。
  “后来通过冷奇风的引荐,我见到皇上。
  “他赏我一块金牌,仍名‘病公子’,要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露示。
  “今天到了关键时刻,因为万一邓广宇的东西被‘寒北二妖’得到,送到冷奇风手上,那么冷奇风的功劳肯定要大于我,渐渐也会获得皇上的宠信。
  “而现在,我得到了世人都想得到的东西,皇上也会对我青眼有加。此刻我不现身,更待何时?”
  黑蝴蝶道:“病公子,你想把我们三人如何处置?”
  石默羽轻叹道:“我不想杀害你们。因为我虽然投靠了朝廷,但始终对邓广宇十分敬重。他不但武功盖世,而且为人光明磊落。所以对于他的女儿我还要网开一面,你们走吧!”
  说完便走近追风电的尸体,从胸前抽出剑来,插进鞘内。抬头见邓玉瑶等仍然立马收缰,不肯离去,便冷笑道:“你们莫非等死吗?”
  玉瑶凄然道:“我不敢走,恐你背后下手!”
  石默羽冷哼一声,飞身跳到一个骆驼上,催了骆驼向远方疾奔而去。
  黑蝴蝶和邓玉瑶呆呆地望着石默羽的背影消失,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黑蝴蝶对地上如呆似傻的齐天柱道:“齐老七,怎么样,你没想到吧?”
  齐天柱朝石默羽疾奔而去的方向唾了一口道:“奶奶的,狼心狗肺!”
  玉瑶道,“咱们也得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说着,催坐骑,向东面飞驰而去。
  黑蝴蝶对齐天柱喊道:“快上马追来!”
  说完,策马向前面的邓玉瑶追去。
  齐天柱无奈,也上了石默羽扔下的马用力在马背上锤了拳。
  那马四蹄蹬开飞也似地追向前面的邓玉瑶和黑蝴蝶。
  渐渐到了近前,齐天柱喊道:“师妹,咱们还住哪里走?都死了算了!”
  玉瑶回头见已跑出了十多里路,便放慢了速度,对黑蝴蝶道:
  “林姐姐,咱们往哪里走哇?”
  黑蝴蝶与邓玉瑶并马而行,听了玉瑶的话道:“咱们应该追随那病公子,他身上带着宝物,欲得者必不会少,咱们伺机再把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对,不能便宜那王八羔子!”身后的齐天柱道。
  邓玉瑶闻言叹道:“唉,世间险恶,人心莫测,幸亏父亲早已料定。”
  说着便从马鞍里伸手掏出那封邓广宇留下的锦囊秘信,递给身旁马上的黑蝴蝶。
  黑蝴蝶困惑不解地接过那揉成一团的信,抖开细看,只见上面写道:
  玉瑶吾儿:
  料你等西行必经千难万险。
  若遇生命受到威胁之时,你可将携带之“武林秘谱”及“宝窟地图”交给索取之人,必有惊无险。
  因那秘谱和地图均乃伪造之物,不值分文。
  东西交出之后,便隐迹江湖,三年后自有迎战索命神煞之人,你等不必虑之。
  让你等携假物西行,实乃遮人耳目,惟恐那西行之人受阻。
  你师叔沈青云吾早疑其欲谋武林领袖之位,谨防其心怀二志,你五师兄石默羽为人神秘莫测,须防其从中生变。
  命余绝笔,望儿谨遵,切切!父邓广宇明示
  黑蝴蝶看罢,狂喜地大喊一声:“好!”
  第二十六章:风月场中乱阴阳
  在京都城里,有一家颇有名气的妓院,叫作怡春院。
  院内艳娥如云,佳丽众多。
  来这里寻花问柳的逍遥公子、达官贵人络绎不绝,是一处兴隆热闹的风月之所。
  清晨,怡春院的老鸨李翠娘满脸媚笑地将几个宫廷显贵送出门口,正欲转身进屋,突然听见一尖声尖气的呼唤:
  “李大娘,几年不见,你又白胖了许多呀!”
  李翠娘定睛一看,见一满脸黑瘦的小个子,身穿破旧长衫,头上梳个干黄的小辫子,一步三摇,笑眯眯地奔了过来。
  她没好气道:“我想不起先生是谁?”
  那人嘻嘻一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两三年的功夫就认不出我了?”
  李翠娘定睛细看,见这个年龄三十左右,脸额黑瘦,眼中充满血丝,面容倦怠。
  双手插在袖中,缩头藏肩,正笑嘻嘻望着自己。
  她恍然笑道:“哟,原来是王二赖!这两三年不见,你死到哪里去了?”
  被叫做王二赖的人无可奈何叹道:“嗨,别提了!下江南去谋生计,结果一无所获,不得不回来。唉,人还是故乡亲啊!”
  李翠娘道:“二赖子,看你眼睛红红又是去赌了吧?”
  王二赖道:“改不了了,我这一生怕是一直要赌到死。这两天晦气,手运一直不好,已经输得没本儿了!”
  李翠娘笑道:“二赖子,你不知我们也晦气呢。姑娘们都接不着客,一天冷冷清清坐吃山空呀!”
  王二赖狡猾地一笑,露出满嘴黄牙,道:“李大娘,你别和我哭穷。我不是来向你借银子,不用怕得赶紧封门!”
  李翠娘脸一沉道:“你怎能这么说话!你欠我十两银子我几时向你索过?你救过我的命,我到死也忘不了呀!”
  王二赖道:“那银子不是我赖账,给你们干了半年活儿,也能顶了。至于我救你的命,那也是无意,咱们就算谁也不欠谁的。”
  李翠娘怒道:“不欠谁的?虽然你在院里干了半年洁儿,可却把香兰肚子搞大了,让她接不了客。
  “我们少赚了多少钱,你不是害怕老板扒你的皮才到江南去吗?
  “算了,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看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老娘也够了!”说着回身便想进院。
  王二赖急忙上前,拉住李翠娘的胳膊死皮赖脸地一笑,低声道:
  “李大娘,慢点走呀!我今天可有好事来找你,咱们进去寻个僻静处,待我慢慢说与你听。
  “你若认为是好事,就赏我一杯酒喝,若不是就一句话让人赶我出来!”
  李翠娘笑道:“好个二赖子,又想磨蹭进去泡我们姑娘?现在再没有香兰那样的傻姑娘上你的当了!你身上分文没有,休想碰姑娘们一指头!”
  王二赖道:“大娘别急,不进去也罢,我跟你说,我姐姐被人家休回来了,整天呆在家里无事可做,我家又穷,哪能白养着她?
  “昨晚,我妈和她又吵了一架,我姐心一横想到你们这里来找个栖身的地方,今早让我来找你问问,看能不能收下她?”
  李翠娘闻言嘻嘻一笑道:“我当什么好事!告诉你,这京城里想跻身我怡春院的姑娘何止成千上万?
  “就是那二八少女,我们也得挑挑选选,你姐姐想来也过三十了,又是嫁过人的,还说上我这儿接客?你回去告诉她,找个瞎子哑子再嫁人算了!”
  王二赖道:“可你不知我姐姐长得姿容艳美,又是在婆家不守礼才被休回来的,像怡春院不正缺这样的佳人吗?”
  见李翠娘稍一迟疑,又赶忙道:“耳听是虚,眼见为实,你不妨到我家暗中窥视一下。
  “若看中了,这事算成,若看不中,我给你二两银子赔你辛苦,你看怎样?”
  李翠娘笑道:“好一个二赖子!老娘不稀罕你那三两银子,就随你去看看,正好香玉被人赎了身,院里少了名角。
  “要真能从草窝里寻一只金凤凰,也没算我白跑。我先去安置一下!”
  说完就一摇三扭地进了怡春院。
  不多时,见李翠娘从院中出来,身后跟着一乘小轿,两个轿夫都是彪悍壮实的年轻人、她已焕然一新,头上插了两朵海棠花,嘴唇也涂得血红,显得妖里妖气,一看便是个风月婆子。
  李翠娘上了那顶小轿,跟在王二赖的身后。
  走了不长时间,便出了繁华闹市,拐进黑暗狭小的胡同。
  这里尽是些破烂的茅草屋,低矮、陈旧污秽不堪。
  门前堆满垃圾,异味扑鼻。所见的居民百姓,也都衣衫破旧,面有菜色,活端端一个叫花子聚集的贫民窟。
  王二赖在前左转右拐,好不容易才在一个低矮的茅草屋前停住脚,回头对小轿里用香帕捂住鼻口的李翠娘道:“李大娘,这就是我的家!”
  轿夫闻言,在院门前放下轿子,李翠娘从轿里走出,对王二赖道:
  “怎么才不会被你姐看破呢?”
  王二赖在道:“我姐倒不怕,只是这事需背着我娘。你想,她若知我姐去当窑姐儿,还不气个半死?”
  李翠娘道:“不如这样,就说我是你认的干姨,来此串门,那样她便不会疑心了。”
  王二赖点点头,便上前“嘭”、“嘭”敲响那两扇紧闭的破门,道:“娘,快开门,我干姨来了!”
  喊声刚落,院中突然传出一声清晰甜润的嗓音:“是二哥回来了,等一下!”
  接着里面门销一响,那木门开了半扇。
  门旁立着一位身着素净粗布衣、云鬓高挽的绝色丽人。
  只见这丽人美目含情,粉面如花,俊脸藏柔。
  布衣难裹妩媚,粗服不掩妖娆。
  李翠娘早已看得呆了,莫说怡春院如云的佳丽中无一个人能与此女媲美,就是那皇帝的三宫六院也恐难寻出一位这样的美色。
  她不住微笑点头,眼睛却痴痴盯着那丽人不动。
  王二赖见李翠娘失态,便对那丽人笑道:“怎么不见娘来开门?”
  那丽人笑道:“老人家去市上买米去了。”
  王二赖道:“家中早已分文没有,连柜子箱子我都输个干净,她哪里有钱买米?”
  那丽人道:“你不用管,我们总不能挨饿呀!”
  李翠娘接口道:“说得是,看样子你也不曾挨过饿。脸蛋白里透红,神色又好,哪里像挨过饿的样子!”
  那丽人道:“这位大娘怎样称呼?既然来了,请到屋中坐坐吧!”
  王二赖道:“她是我干姨,来看望娘的,娘既然不在,那么……”
  说着回头看了李翠娘一眼。
  李翠娘会意道:“那就改日再来了!”说着,扭扭摆摆地上了轿子。李翠娘对门旁的王二赖又道:“二赖子,你跟干姨来一下,干姨还有事让你办!”
  王二赖会意,对那丽人道,“我出去一会,你好生在家呆着,不要到别处去!”
  丽人点点头,便重新关门,回屋中去了。
  王二赖紧走几步,追上那乘小轿。他靠近轿旁,对轿里的李翠娘道:
  “李大娘,我姐的姿色你可中意么?”
  李翠娘拿开捂在嘴上的香帕笑道:“你晚上又没有赌本了吧?我先给你四两银子,你去赌一晚。等把你姐接进院子,我从她的钱里扣回。”
  说着从怀中掏出银子,递给王二赖。
  王二赖见了,沉下脸道:“李大娘,你哄小孩子呀,少说也得给我一百两银子!以后把我姐接进怡春院,就凭她的姿色,最少也值五百两银子。
  “咱们现在是看人讲价,要是拿不出这么多钱,京城的妓院不止你们怡春院一家,我还可以去兰香楼、春花堂……说实在的,我是念与你有旧情才头一个找你!”
  李翠娘闻言,笑道:“好个王二赖!好吧,把你姐接进来连里带外一共银子六百两,我们到时候一手钱,一手人。等我回过老板,明天就来接人!”
  说着话,小轿已拐进大街,把那些破烂的茅草屋甩在后面。
  王二赖听了,跟上去道:“就按大娘说的办,只是你现在得先交一部分定钱。到时候你们一张嘴说不买了,不是把我们耍了?”
  李翠娘笑道:“二赖子,我真服了你!回到院里我先给你五十两银子作定钱。在我接人之前,你要把她再卖到别的地方,那就得成倍地把钱还我!”
  王二赖闻言,一拍胸脯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不多时,轿子已到怡春院:王二赖随着李翠娘,一同进了门。
  接近傍晚时分,李翠娘打发走精疲力竭的王二赖。
  王二赖在她床上泡了小半天,终未拿到那五十两定钱,最后一口茶也没喝,便没精打采地走了。
  李翠娘精心梳洗打扮,出了房间。
  查看一下生意,便带着贴身丫鬟一步三摇地出了怡春院。
  过了繁华街道,来到了一个绸缎庄前,正在关门的伙计见了李翠娘,忙点头赔笑道:“李大娘,您来了!”
  李翠娘似理不理地瞥了那伙计一眼道:“老板在吗?”
  伙计连忙点头笑道:“在,在后屋和少奶奶说话!”
  李翠娘闻言,便领着丫鬟穿过铺子,径直来到后屋。
  屋中亮着灯,桌案两旁坐着绸缎庄掌柜,也是怡春院的老板周金才和他的小妾。
  见李翠娘进来,周金才欠了欠身道:“翠娘啊,这么晚来,怕是有事吧?”
  李翠娘笑道:“老爷,不瞒你说,我遇上一件大买卖!”
  说着在周金才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周金才闻言对身边的小妾道:“香草,你回房去吧,我和翠娘谈谈生意上的事。”
  那香草不情愿地哼了一声,充满敌意地斜了李翠娘一眼,出门去了,丫鬟也随即退出。
  周金才靠到李翠娘身边,摸摸她的下颌道:“翠娘,怡春院生意兴旺,多亏你忙前忙后。
  “今天既到这里,陪我一夜可好?都说你当年艳名传遍京华我也想品味一番啊!”
  李翠娘笑道:“老爷,翠娘已是半老徐娘,怕不能尽老爷的兴,待我回去让咱们院子里最好的姑娘来两个扶持老爷几夜!”
  她嘴里这么说,实则是因为她已和王二赖风雨荡舟,巫山驾云折腾得已没了兴趣。
  周金才道:“翠娘,不必麻烦姑娘们了,那样显得我不守礼仪,我与你年龄相当,也相信合得来,你就不要推辞了。
  “走,上床吧!在床上你再细说有什么天大事。”
  李翠娘无可奈何,强颜欢笑,靠在周金才身边。
  她知道这周金才神通广大,阴毒凶狠,而且还身怀武功,只是藏而不露。
  若是惹恼了他,一句话自己便会被撵出怡春院。
  半个时辰之后,李翠娘看着周金才媚笑道:“老爷,那王二赖之姐,有倾国倾城之颜。我已与他们谈妥,二千五百两银子便买下她来。
  “可我处银子不够,求老爷再给一些。翠娘可以断定,她一进怡春院便可艳惊京城,成为我们的摇钱树,不知老爷同意不?”
  周金才闻言笑道:“翠娘,你看合适,就只管去办,银子不够派人到我这里取就是。二千五两银子能买一个绝色美人,值得!”
  李翠娘道:“我已和王二赖谈妥,明天就备花轿去接人,去时得把银子凑齐。”
  周金才笑道:“好说,一会儿便给你拿。翠娘,我还另外给你二百两银子!”
  说着,突然面露狰狞,把脸贴在李翠娘胸前,四处乱咬。
  李翠娘毫无准备,突然一阵钻心疼痛,便昏迷过去……
  翌日清晨。
  李翠娘醒来,自觉疼痛钻心。
  她勉强支撑坐起,低头一看胸前不知何时已被人用白凌子缠住。
  她正想喊丫鬟,责问为何不把自己抬回怡春院,突然窗前传来一声轻喟:
  “唉,想不到这老鬼对你也不放过!”
  李翠娘循声望去,见香草不知何时已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望着她又叹道:
  “李大娘,原来我见那老鬼对你亲热,所以有些忌恨。
  “可现在,咱们都一样,被那老鬼残害……”说着,已落下泪来。
  李翠娘闻言,双目喷火道:“简直是个恶鬼,我真恨他!想不到我为他经营生意,辛辛苦音,他却仍不拿我当人!”
  香草道:“你可小点声,那老鬼还在。我是偷偷来的,为你缠好了伤,那老鬼谁不恨他,可他心狠手黑,有什么办法?”
  李翠娘不再言语,她咬着牙下了床,对香草道:
  “香草妹子,咱们都是不幸的女人,先忍下这口冤气吧!”
  说着唤来丫鬟,包起银子,又看了香草一眼道:
  “我走了,周老板回来告诉他,我去王二赖家接人了,让他到恰春院等着。”
  说完,头也不回地领着丫鬟走出屋,径直回到怡春院。
  不多时,李翠娘拎着银包,让人喊来了两顶轿子,自己坐入一顶,另一顶在后面随行,又一路直奔王二赖家而来。
  两个轿夫轻车熟路,很快便来到了王二赖家门前。
  王二赖正站在门边等着,见轿子走近,便嘻皮笑脸地迎上来道:
  “李大娘,你可来了!我姐已梳妆完毕,就等上轿了。”
  李翠娘下了轿子笑道:“二赖子,你还守信用。等事成了,大娘亏待不了你!”
  王二赖笑道:“那还用说吗:银子全带来没有?我姐怕我妈知道,让先把银子给我。你们只说是来接她去庙里烧香,我妈自然就会让她走的!”
  说着,便来接李翠娘手中的银包。
  李翠娘打开伸来的手,笑道:“谁还能少了你一文钱不是?还不快些开门让干姨进去接人?”
  王二赖道:“李大娘、你看我跑前跑后容易么?一文也捞不着,未免也太冤枉这两条腿了吧?”
  李翠娘道:“我知道你的心思。”
  说着从银包掏出十两银子递给王二赖,“你还不是怕银子到了你姐手里,你要不出一文?
  “看在咱们的情分上,这十两银子算给你的辛苦钱。”
  王二赖很不情愿道:“哼!才十两银子,只能够赌一宿!”
  说着伸手接了过去,揣进怀内,“你们自己去吧!一分钱一分活儿,我只能到此为止,我姐在屋等着,你们进去接走就完了。”
  说着,一摇一晃向远处几间破木屋走去。
  李翠娘见状便让轿夫上前叫门。那轿夫依言,近前“啪,啪”地把那木门拍得山响,嘴里生硬喊道:“开门,快开门!”就如衙役一般。
  敲了几下,门内便传出一个颤巍巍的苍老声音:“来了!”那木门开了半扇,门口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瘦削不堪的老婆婆,战战兢兢道:“大娘,你们找谁呀?”
  李翠娘向那老婆婆皮笑肉不笑地一咧嘴道:“老婆婆,王二赖可是你儿子吧?”
  老婆婆闻言,慌道:“他是我儿子,不过他在外头欠的债还是找他去要吧!
  “我们家里凡是值钱的东西,都让这个败家子输光了,只剩下我一个老婆子……”
  李翠娘笑道:“你不是还有一个花一般的闺女么,那不是明摆着的摇钱树?”
  说着把手里的银包拎到了老婆婆面前,“这白花花的银子,是你女儿到我们怡春院当姑娘的钱。
  “你儿子二赖子已经说好,现在拿了银子来接人了,快让她出来上轿吧!”
  老婆婆听了,满脸惊异道:“你说什么?是二赖子把他姐暗中卖给怡春院了?”
  李翠娘笑道:“对呀!你闺女也同意去呀!这下你可有福享了。”
  老婆婆叹道:“他怎么背着我们娘俩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
  “你们上了二赖子的当,我闺女可不是那种人。再说我们就是饿死,也不能去卖身呀!”
  李翠娘惊愕道:“老太太,你不同意让你闺女进怡春院?”
  老婆婆道:“不但我老婆子不同意,我那闺女也断不会同意。你们还是回去吧,莫怪老婆子无礼了!”
  说着,便伸手关门。
  李翠娘见状,心中无名火起,凤眼圆睁怒道:
  “你女儿我们接定了,愿意也得去,不愿意也得去!”
  说完,猛地一脚踹在那扇门上。
  老婆婆出乎意料,那破木门撞了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李翠娘大步闯进院子,要往屋里去。
  突然,那老婆婆死命一扑,一把拉住她,苦苦哀求不已。
  孪翠娘见老婆婆拽住不放,使用力一抡,那老婆婆被扔出五尺多远,身体摇了几摇,“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她一边挣扎着爬起,一边喊道:
  “你们行行好,我闺女不能到那地方去呀!”
  李翠娘不理会老婆婆的大呼小叫,径直走到屋门前。
  突然,那门从里面推开,门口出现了昨天见过的绝色丽人;她直视李翠娘,美目含怒道: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大白天却敢打人!我娘怎么得罪了你?”
  李翠娘笑道:“哟!你生了气还这么俊俏。你没听到吧?王二赖把你卖给了怡春院,我们今天带了钱来接人。
  “姑娘,和我们上轿吧!凭你的模样到了怡春院,准会艳名远播。”
  门口丽人闻言,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道:“原来这样!难怪这两天二赖子见了我分外殷勤。想必你就是那妓院的老鸨了?”
  李翠娘献媚地一笑道:“是,我叫李翠娘。实话跟你说,你若进了抬春院,我让你夜夜客满。客人越多,你得的银子也就越多!”
  那丽人笑道:“好吧,我去。你拿来多少银子?去把我娘娘扶起来,把银包给她!”
  李翠娘大喜过望,急忙把老婆婆搀起,将银包放到她的手上道:
  “瞧,你闺女早同意了你却拦着。这五百多两银子你到死也花不完,只小心别让二赖子又偷了!”
  老婆婆半信半疑地接了银子,怔怔地看着门口那丽人。
  她见老婆婆接了银子,便嫣然笑道:“老鸨,我去是去,可先要说清,去一天就回来,你们再接我,还得拿这么多银子。
  “反正一天一接,没银子就不要来!再有,每天去了我也不接客,更不许男人碰我一指头!”
  李翠娘闻言,转喜为怒道:“好个不识抬举的贱货,你这不是成心耍笑老娘吗?
  “告诉你,收下银子就是我的人,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到了院里,想接客也得接,不想接客也得接。”
  说着,气势汹汹扑上去,伸手抓那丽人想硬拉上轿去。
  那丽人嫣然一笑道,“老鸨,你敢碰我?”
  李翠娘早已气得七窍生烟,她发疯一般扑上,伸手抓向丽人玉腕。
  “那丽人疾忙一闪,不想李翠娘指甲又尖又长,闪避时指甲在那玉腕上划了一下。
  那丽人立时美目含威,冷叱道:“大胆刁婆,欺人太甚!”说着扬手出掌,扇了李翠娘两下。
  那丽人出手干净利落,李翠娘甚至未看清对方如何出手,脸颊便重重地挨了两下。
  她又羞又恼,回身对门口的四个轿夫骂道:“瞎了眼的,快上啊!给我抢回去,今天就交给你们四个人了!”
  那四个轿夫闻言,欣喜若狂,一齐如狼似虎地扑上。
  但还未近得对方,便都痛叫惨呼着倒在地上。
  一旁的李翠娘惊叫道:“我的妈呀!这小妮子会武。快回去告诉老板,让他带人来抢!”
  说着,便抱头冲出了院子。
  那四个轿夫从地上起来,连滚带爬跑出了院门,抬了两顶轿子。
  仓皇地溜回怡春院,回到院内,李翠娘惊魂甫定,急忙忙来到前厅。
  见周金才在香草陪伴下,正坐在太师椅上品茶。
  见李翠娘狼狈不堪走进屋来,周金才呷了口茶,微笑不语,仿佛早已成竹在胸。
  李翠娘哭丧着脸道:“老爷,不得了了!那王二赖的姐姐会武功,我们……唉、请老爷莫怪!”
  周金才闻言,冷冷一笑道:“翠娘,这不怪你。我适才也到那王二赖家去过了,你说的那个美女我认识。
  “别说你对他无可奈何,就是我也不能把她怎样?”
  “啊!”李翠娘惊道:“老爷适才也去过了,可是我们怎么没见到?那女子又是谁?”
  周金才朝左右的几个姑娘摆摆手。
  几人扭扭摆摆走了出去。
  待屋内只剩下周金才、香草、李翠娘之人,他才示意李翠娘在身旁坐下,遂道:“你可听说,中原武林有一个武林领袖邓广宇吗?”
  “邓大侠?”李翠娘道,“我听人讲过。”
  周金才道;“那女子便是邓广宇的女儿,天山龙女邓玉瑶!”
  “啊!”李翠娘又一次愕然变色,“难怪长得美艳绝伦!”
  周金才道“三年前,那‘天山七杰’和天山龙女受邓广宇遗命西去天竺学艺,半路受阻,突然失踪了。
  “三年来,朝廷的冷奇风千方百计想找到她,谁知她竟藏匿在皇上的眼皮底下!”
  李翠娘转惊为喜道:“真是老爷的福气!现在天山龙女已被老爷识破,不正好通报朝廷?
  “等抓住了邓玉瑶,皇上一高兴,说不定封老爷一个大官呢!”
  周金才却苦笑道:“翠娘,你怎知这其中的奥秘,你也不想,老爷我若是一个凡夫俗子,也许会那么做。但若是凡夫俗子,又怎能识得那天山龙女呢?”
  李翠娘惊喜道:“老爷不是凡人,这翠娘早已看出,所以愿在老爷手下做事,只是不知老爷……!”
  周金才得意地笑道:“我告诉你,想当年江南五大山庄庄主都是武林中有名的英豪。后来投靠朝廷,在侍卫大将军冷奇风麾下听差。
  “三年前有两个庄主死在东瀛杀手的神笛之下,剩下的三个西去追杀‘天山七杰’和天山龙女等人,又有两个被杀。
  “幸存的一个便诈死埋名,隐藏起来。后来更名改姓,封刀江湖。
  “武林中都认为此人已死,哈哈哈!但他现在却活得十分逍遥!”
  李翠娘惊道:“周老爷,翠娘知道了,您便是那幸存的一个庄主了?”
  周金才得意忘形地道:“对!老夫乃是云阳山庄庄主魔鬼影凌虚子。
  “今天我施展轻功,去了王二赖家则已探明虚实,你们怎能看见我的身形呢?”
  李翠娘笑道:“这不正好吗?老爷三年前追随那冷奇风,现在又可以立功了。只要通报一声,再帮着抓住那邓玉瑶,冷奇风一定会对老爷另眼看待的!”
  凌虚子闻言,敛了笑脸道:“翠娘、此事万不可张扬。若让那冷奇风知道,天山龙女生死是小,但必然追查到老夫头上!
  “我诈死埋名,欺骗了所有的人,那冷奇风也已相信。他的为人你们不知,阴毒异常。
  “他若知老夫欺骗了他,怎能饶过老夫?多事不如少一事,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吧!”
  李翠娘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翠娘知道了。可是,那些银子……”
  凌虚子摆了摆手道:“算了!丢点银子不要紧,只是不要引来杀身之祸就好。我现在已不想再动干戈了!”
  李翠娘苦笑道:“老爷不动干戈,可昨天晚上……”
  凌虚子阴阴一笑道:“翠娘啊,你使老夫好销魂。今夜我不回庄了,就住在这里了。”
  李翠娘道:“也好,我会挑选可心的姑娘陪伴你!”
  凌虚子大笑道:“不用,有你一人足矣!哈哈哈哈……”
  入夜,恰春院前院的楼上。
  凌虚子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几声轻轻的敲门声惊醒。
  他向身边的李翠娘问道:“这般时候,怎么还有人来?”、
  李翠娘早已醒了,听凌虚子一问,便边穿衣下床边道:“老爷,我事先吩咐过,叫下面的人等夜静时送些莲子汤来,也好让你补补。”
  凌虚了笑道:“翠娘,还是你知疼知热,会体贴人!”
  李翠娘这时已到门前,伸手拉开门。
  见了门外的人,突然惊叫一声,吓得退到一旁。
  床上的凌虚子听见惊叫,浑身一颤,定睛一看门口之人,不由也倒吸了一口冷气,颤抖着:
  “你,冷奇风?”说着便不顾赤身裸体,慌忙滚下床来。
  “双膝跪在那人面前。浑身哆嗦着道:“在下凌虚子,拜见大、大将军!”
  门口的冷奇风瞟了跪在地上的凌虚子一眼,冷笑道:
  “凌庄主,几年不见,你混得不错呀!”
  凌虚子吓得抖作一团。
  苦笑着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嘴巴张合着说不出话。
  一旁的李翠娘听到来人便是清廷侍卫大将军冷奇风,便也不再惊恐。
  拿过床单披在凌虚子的身上,又朝冷奇风献媚地一笑道:
  “大将军,奴婢李翠娘这厢有礼了!”
  说着便深深一拜。
  冷奇风听见面前这女人就是李翠娘,鹰眼一亮,一步迈进屋来,笑道:
  “你就是李翠娘?你做得好!若非你及时让人给我送信,我怎知道凌庄主还活着,又如何知道那邓玉瑶藏在我的眼皮底下?”
  “啊!”跪在地上的凌虚子闻言,大吃一惊。
  他明白是李翠娘将自己的底细和邓玉瑶的藏身处告诉了冷奇风。
  他狠狠瞪了一眼李翠娘,突然腾身跃起,一掌劈向李翠娘的面门,冷叱道:
  “骚货,你出卖老子!”
  谁知他一掌还没未击到,早被冷奇风飞起一脚踢中手腕。
  只觉右手酸麻,无力地垂下去。
  冷奇风一脚飞出,那门外早射进三条黑影,动作之快骇人听闻。
  那三条黑影进屋便把凌虚子围在当中,其中一个仰面狂笑道:
  “哈哈!凌虚子,你还是老实点吧。”
  凌虚子一边用床单裹住身体、一边定神打量身边这三人。
  不看则已,一看便惊叫道:“昆仑三怪叟!”
  叫声一出,早瘫作一团,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
  他知道“昆仑三怪叟”乃江湖有名的三个怪人,年龄都六十左右,身高都矮人一头、形态奇特,武功怪异百变。
  面前这位是醉痴叟。
  此人生性嗜酒,腰上系着一个葫芦,总是满嘴酒气,看上去整日神志不清,如醉如痴。
  而他的“醉汉神功”却是独门秘技,震惊天下,技压群雄。
  左边那是阴风叟,长发披肩,须长过腰。
  一张木呆呆、白凄凄的脸,三分似人,七分像鬼。
  此人因练功走火魔,致使耳不闻音,口不能言。但身怀魔道绝技“骷髅掌”,掌力发出,奇寒透骨,阴风阵阵,所袭之人便被冻僵。
  最后是右边的神丐叟,也是刚才狂笑发话之人。
  穿得脏兮兮,破烂烂,蓬头垢面。性情狂荡不羁,嬉笑怒骂,潇潇洒洒。
  身怀“太虚柔功”,乃是昆仑镇山邪功。“太虚柔功”可以一两破千斤,以柔克刚。
  他的绝技“柳叶掌”即是用“太虚柔功”击出的柔家掌法。
  其克敌制胜的绝招是“柳叶十三摆”,即十三个杀招连绵施出,使对手防不胜防,最为霸道。
  这“昆仑三怪叟”并同江湖上的神笛天魔冷雕、圣手金魔行天道联称为“神州五魔”。
  就是凌虚子的师父上魂老者,也要惧“昆仑三怪叟”三分。
  此刻他见这三人,岂能不吓得骨软筋麻,胆战心惊?
  李翠娘见一眨眼功夫从门外飞进三个怪人,似人又像鬼,便吓得脸色苍白。
  急忙在冷奇风面前跪下,怯怯道:“多谢大将军相救,奴婢愿为大将军效劳!”
  冷奇风伸手将李翠娘搀起笑道:“李翠娘,你既然说那天山龙女邓玉瑶藏在王二赖子的家里,那么就请你带我等速去,只要抓住了邓玉瑶,我会重重赏你!”
  “是,是!奴婢这就带大将军去!”李翠娘慌忙点头答应,虽然惶恐不安,却没忘记满脸堆上媚笑。
  冷奇风对一旁的“昆仑三怪叟”道:“有劳三位前辈,把他带到楼下来,我自有办法处置他。”
  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李翠娘紧跟其后,边下楼边四周打量,不由暗暗吃惊。
  只见冷奇风带来的御林军已把住怡春院楼上楼下所有房间。
  他们来到楼下客厅时,那里早已灯火辉煌,人影幢幢,四周都站着手执兵刃的御林军。
  冷奇风走进客厅,在正位的太师椅上坐下,回头对跟来的“昆仑三怪叟”道:“三位前辈,请把凌虚子的穴道制了,交给李翠娘处置吧!”
  说着,又对身旁垂手而立的李翠娘道:“李翠娘,你说和凌虚子有深仇大恨,现在他就由你发落。你愿意怎样就怎样!”
  “杀了他,杀了这老鬼!”
  李翠娘没等开口,突然门口的一个女子急切切地喊道。
  李翠娘一见,正是香草。
  原来,李翠娘为了报凌虚子摧残之仇,因而想借刀杀人。
  一则报仇雪恨,二则可私吞凌虚子的家财产业。
  于是,她一边让人准备房间,假意与凌虚子春宵欢度,一边悄悄离开片刻,写了一封密信,让小丫鬟连夜去凌虚子庄子找到香草。
  香草喊来了家中专用小轿,带上小丫鬟,夜闯大将军府,把密信交给冷奇风。然后,便随御林军一同来到怡春院。
  李翠娘听香草说杀死凌虚子,正中下怀,便朝冷奇风一拜道:
  “大将军,若能将其赐死,那再好没有了。奴婢等深受其害,不杀不解心中之恨!”
  冷奇风道:“好,你就去杀了他吧。他被制了穴道,如同废人一般。”
  李翠娘闻言,走近凌虚子,看他已经形同槁木,连哑穴也被制住,只能转动二目。
  此时凌虚子一双眼睛露出乞怜哀求的目光,尚对李翠娘存有一线希望。
  李翠娘稍一踌躇,即刻想到昨晚那狰狞面目。
  她一咬牙,便伸手从身旁一个御林军的手里抢过一把刀来,咬牙切齿道:
  “姓凌的,你害得我好苦!今日我便也让你知道害人的下场!”
  说完,一刀横扫凌虚了的脖颈。
  只见刀光一闪,那凌虚子一颗人头便滚落在地、身形栽倒。
  李翠娘见一刀真的人头落地,便骇然撒手扔刀,双眼圆睁,木呆呆地喃喃不已。
  冷奇风朝一旁的御林军一摆手,早有几人上前抬了凌虚子的尸体,走出门去。
  冷奇风对如呆似傻的李翠娘道:“李翠娘;你的仇现在已报,该带我们去抓人了吧!”
  李翠娘木然地点点头。
  冷奇风站起身道:“好,咱们走!”
  说着走出门来,身后“昆仑三怪叟”和李翠娘紧紧相随,后面是众多御林军。
  刚出客厅,便见三匹快马飞奔而至。
  到了近前,马上之人翻身下马,参见施礼。
  来的是铁笔笑面虎范子文和“氓山二雄”。
  冷奇风见了三个人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范子文道:“已经分别通知东、西、南三门,严加把守,不让一人出城!”
  原来,这三人在三年前西去追杀“天山七杰”时幸存下来。
  之后便来京城投到冷奇风门下,今番又被冷奇风召来追捕邓玉瑶。
  冷奇风听了范子文的话,笑道:“很好!只是不知北门怎样?”
  话音未落,几条黑影飞射而至。为首的一人到了冷奇风面前,施礼道:
  “北门已布下天罗地网,莫说是人,就是一只鸟也休想飞出城去!”
  说话的人正是“病公子”石默羽。他身后站道:
  “牡丹十娘”中的豹娘、鸽娘、凤娘、狐娘、雕娘、燕娘。
  而另外的龙娘、虎娘,鹰娘和蛇娘三年前已在女儿国中战死。
  “病公子”,三年前在“天山七杰”西行的最后关头,杀死了“塞北二妖”,夺下了邓广宇的天山“宝窟地图”和武林秘谱”,骑着骆驼奔出草原,后又历尽千难万险,总算逃过江湖中人的重重追杀,回到京都。
  他死不足惜,但朝廷从此再休想得到邓广宇的东西。
  因“天山七杰”所剩无几。只有他才有希望找到真的“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
  冷奇风认为有理,遂安抚一番,让其继续查访。
  “病公子”险中求生,便召集“牡丹十娘”中剩下的“六娘”带在身边,走南闯北明察暗访,追查邓玉瑶等个的踪迹。
  三年来始终没有停止过,昨天才风尘仆仆返回京都。
  不料,今夜便有了线索。冷奇风让其带人封锁北门,以防邓玉瑶逃走。
  就去捉那天山龙女,李翠娘前头引路。
  李翠娘诚惶诚恐地答应了一声便引着众人,杀气腾腾、气势汹汹地向王二赖家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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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01: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狐燕施媚戏憨郎
  冷奇风带领“病公子”和“昆仑三怪叟”等人,跟随李翠娘来到王二赖家,结果却扑了空。
  原来李翠娘前脚一走,那位绝色丽人便也后脚离开。
  王二赖和他老娘预感到大祸临头,便逃得不知去向。
  只剩下三间草房和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
  冷奇风见天山龙女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悄然逃走,心中好不气恼。
  一面令范子文带着“岷山二雄”四处张帖榜文影图,在城中加紧搜查;一面又令“病公子”石默羽领牡丹六娘等,出城四处寻查踪迹。
  然后他领着“昆仑三怪叟”,又随李翠娘回到了怡春院,下令御林军将凌虚子的两处绸缎庄全封起来,没收全部资财。
  李翠娘见势不好,急忙跪下给冷奇风磕头道:“大将军!万望给怡春院的姑娘们留一条活路,他们和翠娘都愿意为大将军效劳。
  “如大将军不弃,还请关照恰春院的生意!”
  冷奇风闻言,阴阴一笑道:“李翠娘,你很精明。
  这样也行,你定时把收入银两送到我那里。
  从今以后,这怡春院就是我冷奇风的生意了!”
  李翠娘闻言,遂磕头谢恩。但心中不免暗暗叫苦,因为弃旧待新,这新主更是狠毒奸诈,手眼通天。万一自己有什么不是,哪里还有命在?
  而实则冷奇风今夜此举,也必有一多半原因是为找理由鲸吞凌虚子的家财。
  因为怡春院每年收入十分可观,很多人垂涎三尺。
  今天冷奇风不费吹灰之力,便已收作已有。
  冷奇风见李翠娘伏首遵命,使得意非凡。带着“昆仑三怪叟”,由御林军抬着凌虚子的百多箱金银珠宝,兴高采烈回府去了。
  “病公子”石默羽带领牡丹六娘出了京城,便令豹娘、鸽娘、凤娘和雕娘分别带十名牡丹门女弟子四处搜寻。
  然后自己带着狐娘和燕娘,骑上快马直奔天山。
  他有一种预感,天山龙女逃出京城,很不可能去天山隐藏,所以带着牡丹二娘奔驰而来,指望能碰上邓玉瑶。
  牡丹十中长得最妖魅多姿的便是狐娘和燕娘。
  “病公子”离开天山七杰后,便收两人带在身边,朝夕相伴。
  这两女武功比不上牡丹十娘中其他几人,但都妖冶妩媚,深受“病公子”的青睐。
  他久居天山,不近女色,如今有两美人相伴,如鱼得水。
  三匹快马一路奔驰,几乎未曾歇息。这一日已接近天山。
  “病公子”骑在马上,回头对紧随身后的狐娘和燕娘道:
  “你等要小心才是。我们已进天山,说不定会碰上仇敌!”
  狐娘妩媚一笑道:“公子,凭你的飞剑绝技,纵然遇上仇敌,又有何可怕?”
  “病公子”笑道:“你怎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的雕虫小技,焉能你霸江湖?”
  燕娘嫣然道:“公子,那天山龙女果然能回天山吗?我等怕是白费力气吧!”
  “病公子”瞥了燕娘一眼道:“你是不是一路奔驰得倦累了,才有此牢骚?”
  燕娘笑道:“跟随公子,就是死也心甘,还会嫌倦累么?”
  狐娘附声道:“说得是,公子看得上我们,我们姐妹也愿追随公子一生,再累也无怨言!”
  “病公子”笑道:“就你会哄骗人!好吧,咱们不能贸然上山,先寻个僻静处下马歇息片刻。”
  说着话,三匹马已拐进山道旁一处茂密的丛林里,寻了一处宽阔的林地,下了马。
  “病公子”对燕娘道:“你在林外警戒,我们歇息片刻,然后换你。”
  燕娘应声而去,飞身上了林边的一棵材,在茂盛的枝叶间藏起身形。
  “病公子”和狐娘在林间一块草地上坐下。
  “病公子”道:“冷奇风这次得意非常,一定白吞了凌虚子的许多家财。
  “他对怡春院早已垂涎三尺,只是不知周金才就是凌虚子。
  “现在杀了凌虚子,还不把怡春院占为己有?”
  狐娘道:“可不是?冷奇风虽不好色,但是却爱财如命。”
  “病公子”道:“你怎知冷奇风不好色?他以前统管牡丹门时,对你牡丹十娘就未曾染指吗?”
  狐娘笑道:“冷奇风创立了牡丹门。后来大姐龙娘便在本门中选武功出色、相貌姣好的十个女子,称为牡丹十娘,排了十个字是‘龙虎豹狐蛇,凤雕鹰鸽燕’。
  “冷奇风知道后,十分高兴。明里依然是牡丹门的掌教,暗中已经全权交给大姐龙娘统管。
  “当时已暗中归顺朝廷,私下网络武林中各类人物,已无心顾及牡丹门的事。
  “后来他在拉拢你时,便把牡丹门的掌教让给了你。
  “起初大姐龙娘不服,冷奇风便告诉她,你只是一虚名,实权仍在牡丹十娘,这样龙娘才勉强同意。
  “冷奇风在牡丹门掌教时,始终洁身自好,对我们牡丹十娘敬如姐妹,不苟言笑,深得我们的敬重,”
  “病公子”笑道:“你却怎知,人生必有一大嗜好,或好利,或好名,或好色。
  “如冷奇风,官欲甚大,而且嗜财如命。
  “又如那清风客便好色成瘾,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而那‘昆仑三怪叟’的醉痴叟,便嗜酒成癖。所以冷奇风不染指你们,一则是他恐纵欲伤身,影响武功深修,二则是尊重你们,实是为了更进而利用你们!”
  狐娘正欲再说什么,突然听林外的燕娘传来一声娇斥:“什么人?”
  两人闻言,早已身不由己,飞身奔出林来。
  一见那燕娘正在林外机警四顾,满脸惊疑。
  “病公子”近身道:“看见什么?”
  燕娘道:“我见一布衣村姑在路旁一闪即逝,即下树搜寻,却不见了!”
  “病公子”道:“不要急,待咱们慢慢搜寻,想必她就藏在附近。”
  说着便带领狐娘和燕娘,小心翼翼在丛林四处搜寻起来。
  但寻遍了树丛,翻遍了四周的荒草乱石,却始终不见一个人影。
  “病公子”沮丧地道:“不要找了,想必人已走远。待我们上马进山,探个究竟。”
  于是三人走出乱草丛,直奔向林中,正想解下马匹,上马进山。
  突然,走在前面的“病公子”身形一低,伏乱草丛中。低声对身后的狐娘和燕娘道:“趴下!”
  三个人刚藏身草丛,便见前面不远处,一条大白狼嘴里好像叼着一个什么东西,从丛林里窜出,直向山中跑去。
  “银狼!”“病公子”惊叫道:“咱们跟着它,便不难找到邓玉瑶。燕娘,你去林中看守马匹,狐娘你随我来!”
  说完领着狐娘,小心翼翼地追随在银狼身后,直奔山里而来。那银狼好像只顾向前奔跑,并未发现身后有人。
  “病公子”和狐娘施展轻功,和银狼若即若离。
  即能看见银狼,又不致被银狼发现。
  银狼在前七转八拐。翻坡下岭,跑了很长时间,才钻进一个山谷。
  两人在后不顾荒草乱树,苦苦追踪。见那银狼进了山谷,又钻进一片密林。
  突然,在密林里闪出一间小木屋。
  这木屋四周都是树木,只是屋前有一空地,地上满是木墩,显然是砍掉了一些树木。
  若非到近前,谁也不会想到密林之中会有这一间隐秘的小屋。
  只见银狼钻进密林,轻嗥一声,那门开处,走出一个高大的巨人。
  那人满脸胡须、长发披肩,浑身衣裳破烂,显然是一个久居深山的野人。
  见了银狼,便嘿嘿一笑道:“好伴儿,我渴死了!”
  说着走近银狼,从嘴上取下一个瓷罐,放在嘴边,喝起水来。
  突然,银狼又轻嗥一声,那野人便朝木屋前的密林里望望,然后转身进了木屋。
  躲在密林中的“病公子”和狐娘看得真真切切。
  狐娘见野人进了屋,便急道:“这哪是什么天山龙女?分明是一个猎人,那白狼必是那猎人养的狼狗。你不见那狼狗去给那猎人寻水来?”
  “病公子”道:“你却怎知,那野人乃是天山七杰中的齐天柱。若非他适才说话,我也当是猎人呢”
  狐娘道:“我们去把他生擒了,然后再进天山去捉邓玉瑶如何?”
  “病公子”道:“想得简单,生擒那憨巨人谈何容易!用飞剑杀死他我还有几分把握。只怕一厮杀,那邓玉瑶寻来时会被惊走,若在此附近也会打草惊蛇。”
  狐娘急道:“公子,那如何是好?生擒不得,杀死不能,那么就眼见……”
  “病公子”突然狡黠地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那憨子长年在山中,从没见过女人。
  “你去想办法引他上钩,然后制了他的穴道,留下活口。
  “我也许能从他口中得知那真的‘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的下落,因为邓广宇最相信的就是他!”
  狐娘为难道:“我却怎么说?这深山老林中怎么会平空出来女人呢?”
  “病公子”在狐娘的粉面上拧了一把道:
  “亏你还是狐狸精!你不好说是被人掳来的名门小姐,逃出时迷了路至此么?”
  狐娘嫣然颔首,接着抖掉头帕,散开乌云般的青丝,又撕破衣袖,露出白嫩的肌肤。这才作慌张状,径直向木屋跑了过去。
  到了屋前,正欲伸手推门,那木屋门一开、齐天柱已一步跨了出来,见了披头散发的狐娘疑道:“你、你一个女人家怎么到这里来?”
  银狼也出了木屋,警觉地盯着狐娘不动。
  狐娘道:“大哥!小女被坏人掳来,幸好逃出,慌不择路,误入此地望大哥不弃,给口水渴!”
  齐天柱道:“唉,哪里有水?这里一不靠河,二不临江,我们喝水还得去十里外的飞瀑下寻来!”
  那狐娘闻言,轻理云鬓,走近齐天柱,摆态弄姿道:
  “大哥,就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寂寞吗?”
  齐天柱一指身边的银狼道:“有它陪着我,却不感寂寞!”
  狐娘笑道:“它一个畜牲,怎能陪你睡觉呢?”
  齐天柱红了脸道:“你这话说得好没廉耻!寂寞和睡觉怎么是一回事?”
  狐娘又近前两步狐媚道:“大哥!小女反正回不了家,又无处容身。
  “这山中狼虫虎豹多的是,又怕危险。
  “若大哥不嫌小女,我愿留在这木屋。白天给大哥做饭、晚上陪大哥……”
  说着便故作娇羞,身子软绵绵时贴向齐天柱,伸出手搂向齐天柱的脖子。
  她心中暗喜:只要一按住你的脖子,便会轻而易举地制住穴道,那时你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
  谁知她那胸脯刚贴上齐天柱的身体,双手还没有伸出,那齐天柱突然大吼一声:“去你妈的,那臭娘们!”骂声未落,右拳早从肋下击出。
  那狐娘出其不意,被齐天柱一拳打在胸上。
  惨叫一声,身形向后斜飞而出,撞在不远的一棵树上。
  当即鼻口喷血,仆倒在地。
  齐天柱见一拳击倒了狐娘,便哈哈哈大笑道:
  “奶奶的,你们想搞鬼,好伴儿早告诉我了。”
  说完一转身,领着银狼急急地绕过木屋,一晃便不见了。
  躲在密林中的“病公子”开始见狐娘即要得手,心中好不高兴。
  谁知一眨眼功夫,便被齐天柱一拳打倒。
  他一时间不由得惊呆了,待听了齐天柱的话,再欲飞身而出时,齐天柱已带着银狼跑到木屋后面。
  “病公子”不顾一切飞身赶到木屋,追到屋后一看,此处也是密林,早已不见齐天柱的踪影。
  他要追赶,又不知齐天柱跑向何方。
  “病公子”气得一掌劈断身旁一棵小树,气急败坏地回到木屋前。
  到得狐娘身边,伏身用手在鼻前拭拭,狐娘还有一息尚存、他弯腰把狐娘抱起,走进木屋。
  只见木屋地上铺着几张野狗皮,屋角有几块烤熟的狗肉,除此以外则什么也没有。他便将狐娘平放在野狗皮上,起身关上了木屋门。
  口身再看狐娘时,她已经苏醒过来,正用一双绝望的眼睛望着“病公子”。
  “病公子”来到狐娘身边,蹲下去道:“怎么样?”
  狐娘嘴角颤动,声音低微道:“公子,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才二十岁……”
  “病公子”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冷笑道:“告诉我,冷奇风对你可曾有过什么交代?说了实话,就把这粒仙丹给你,救你一命!”
  狐娘双睛一亮,急道:“没有!真的,我敢发誓!”
  “病公子”道:“我不信,冷奇风让我做牡丹门掌教,没有别的意图?”
  狐娘流泪乞求道:“公子,你还不信我?冷奇风有无别的意图,我又怎么知道?公子,救我一命吧!”
  “病公子”正欲把那丸丹药放进狐娘的嘴里,突然听见木屋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他一咬牙,便伸出剑指,在狐娘的咽喉一点。
  狐娘便眼睛一翻,立时气闭身亡。
  他急忙飞身躲在木屋门后,透过门缝向外一看,见一村姑正朝木屋这边走来。
  那村姑粗布衣褂,并无特殊之处。
  只是腰间佩着一柄长剑,边走边机警地回顾。待到近时,“病公子”看清那村姑正是化了妆的天山龙女邓玉瑶。
  他心中暗喜,慢慢抽出腰间的宝剑,握在手。心道:
  “只等你一开这木门,我便将剑横在你的脖颈上,那时……
  心里想着,双眼死死地盯着木屋外步步走近的邓玉瑶,好似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正等待着向陷阱一步步走来的猎物……
  第二十八章:偷香窃玉辱红妆
  “病公子”盯着邓玉瑶一步步向门口走近,不由得十分紧张紧握剑柄,手心微潮,恨不能一步窜出去,把天山龙女生擒活捉。
  那邓玉瑶走着,眼见近木门却猝然停住了脚步。
  只见她稍微踌躇了一下,反而疾步向回走去。
  “病公子”从邓玉瑶背后追上,便追上了前面的邓玉瑶。
  “病公子”从邓玉瑶背后追上,若用飞剑取她性命,将是易如反掌。
  但为“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此刻他却不能如此,于是冷叱一声:
  “邓玉瑶!你还想逃吗?”
  说着话,身形一个空翻,便稳稳地落在邓玉瑶面前,截住了她的去路。
  邓玉瑶见面前突然落下一人,骇然失色。
  后退两三步,惊道:“你?原来是你!”
  “病公子”目射凶光,冷冷一笑道:“没想到吧?三年前我放过你一条性命,那是因为你给了我‘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
  “你欺骗了我,所给全是假的。今天,插翅难逃!”
  邓玉瑶见是“病公子”,便恢复镇定道:“石默羽,你这忘恩将仇报的东西,今日若非我警觉,险些误中你的圈套。
  “我每次来这里,七哥总会出木屋迎接,今日不见七哥,我知情形有异。你却又穷追不舍,姓石的,你又能把我怎样?”
  石默羽狞笑道:“我愿把你怎样就怎样。在这深山老林,你还指望有谁来救吗?
  “若识时务告诉我‘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藏在何处,我也会饶你不死,否则,我让你欲活不能欲死不得!”
  邓玉瑶怒道:“不管你把我怎样,要得到家父留下来的东西,那是白日做梦。我纵然一死,也不会把东西拱手给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石默羽阴险一笑:“邓玉瑶,你以为我会让你轻而易举地死吗?那对你太便宜了!
  “我要让你口不能言,耳不能闻,四肢废去,只留下眼睛。让你看到自己是一个废人,永远忍受屈辱和痛苦!”
  邓玉瑶闻言,猛地抽出腰间乾坤剑。剑锋一指,怒道:“你这畜生,我先杀了你!”
  说完手中乾坤剑一颤,一招“流星赶日”,疾走中宫,向“病公子”攻进。
  “病公子”见邓玉瑶一剑递来,便也抖剑接架相还,两人一招一式酣战一处。
  “病公子”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因为他深知邓玉瑶的底细,轻功虽然出色,但武功却是平平。
  所以出招凌厉,力道极猛,恨不能一剑制服邓玉瑶。
  而邓玉瑶虽然剑法不及“病公子”精湛纯熟,但因两人用的都是天山剑法,深知对方剑招的破解之法,所以“病公子”在短时间制服邓玉瑶也十分不易。
  邓玉瑶知道自己远非“病公子”的对手,但事已至此,与其畏惧退却,却不如拼死一搏。
  “病公子”见迟迟战邓玉瑶不下,又不能使用飞剑绝技要她的命,心中好不气恼。他蓦地气沉丹田,力贯四肢,使用了自己悟出的几套奇式怪招。
  这招式都是他在天山剑法的基础上演变而成的,因为他知道,武林中能破解天山剑术的不乏其人,若能在其中揉进旁门异招,便会大大增加自己的威力。
  飞剑绝技,便是他怪招中最为霸道的一个杀手。因为就常人而言,手中兵刃不同于暗器,谁也不会想到会将手中剑随意飞出伤人。
  再者此举实乃冒险绝招,利用对方的出其不意,便可飞剑伤人;万一对方躲过飞剑,那么自己便会双手空空,陷于被动之地。
  邓玉瑶一见“病公子”剑法突变,施出些从未见过的招式,心中大骇,也不知如何破解。
  面对“病公子”连绵不断的进击,显得剑术散乱,首尾不行相顾,一时间便只能被动地招架,更没有一丝进攻的能力。
  渐渐地,娇面淋汗,气喘吁吁,步法零乱,剑势渐缓。
  “病公子”见状,心中暗喜,攻势更加威猛凌厉,一招连似一招,一剑快似一剑。突然看准一个空门,一式“气贯长虹”直向邓玉瑶头顶扫去。
  邓玉瑶惊叫一声,罩头帕被生生削去,满头青丝披散下来,遮眉掩面,更加被动。
  见邓玉瑶狼狈不堪,苦苦支撑,“病公子”心中好不惬意。
  便也缓了攻势,不再迅猛攻击,而是身捷如猿,剑灵似云,一剑递出三分杀气,七分嬉弄,把邓玉瑶逼得慌急不迭。
  不一刻,已在邓玉瑶的衣服上划开七八道,使她身无完衣,肌肤裸露了几处。
  眼见邓玉瑶即要败落,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吼:
  “师妹不要害怕,七哥在这儿呢!”
  话音一落,旁边的密林中大步奔出铁头巨人齐天柱,身后跟着银狼。
  邓玉瑶一见齐天柱,顿时惊喜异常,忙对齐天柱道:
  “七哥快来,咱们联手宰了这个败类!”
  说着,便抖擞精神挥剑杀向“病公子”。
  “病公子”见状,也暗暗吃了一惊,但他并不怕。
  他知道就是齐天柱和邓玉瑶联手,也未必能是自己的对手。
  齐天柱早已抽出腰间的红毛宝刀,旋风般迅猛扑上,不分青红皂白,铺天盖地一阵猛扫狠劈。
  那刀法虽然平平,但“病公子”知道所使是霹雳金刚杨永魁的祖传宝刀,便也不敢硬打硬接。
  所以,一时间被齐天柱逼得连连后退。
  邓玉瑶见“病公子”的空门。“病公子”也知乾坤剑的厉害,更不敢用剑硬抵,一时间被这两件兵刃逼得只能躲避闪转,更无暇发招进击。
  他气得咬牙切齿,心道:“不用飞剑,万难取胜,时间一长,更为不利。
  想到这里,便气运右臂,身形后飞丈余。右手紧扣剑柄,双目凝视剑锋,只待齐天柱攻击,以便撒手飞剑,结果了他。
  果然那齐天柱不知是计,仍然挥舞宝刀,铺天盖地,连人带刀一同卷来。
  “病公子”暗喜,蓦然把剑高举,正要撒手,突然感到右肩重重地挨了一击。
  右臂一麻,手中剑“铛锒”落地,他一惊,回头看时,见一颗打穴珠滚落地上,显然是自己右肩井穴被击。
  一怔间,齐天柱挥刀已到。
  “刷刷刷”迎面三刀砍下。
  只见白光闪闪,劲风呼啸。
  “病公子”的肩井穴被制,宝剑失手,见那三刀劈下,惊恐万状。身形疾忙向后斜飞三丈远,咬牙切齿道:“今天便宜了你们!”
  说完身形一抖,钻进身后密林,一眨眼便逃得无影无踪了。
  齐天柱收住了宝刀,用手背擦了下额头的热汗,笑道:
  “奶奶的,也是一个熊包,我才使一半的劲!”
  “齐老七,你也学会吹牛皮了!”只听前面树上传来一声讥嘲,话音一落,那树上便飘下一人。
  齐天柱一见喊道:“哦,原来是你呀!”
  邓玉瑶一见那树上落下之人,便笑道:
  “林姐姐,你怎么来了?若非你暗中相助,我……”
  她见自己披头散发,身露肌肤,衣衫破烂,不由羞恼交织,泪水盈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黑蝴蝶来到邓玉瑶身旁,一边用手整理邓玉瑶凌乱的青丝,一边痛惜道:
  “唉,多险!玉瑶妹子,都怪我来迟一步!”
  原来,三年前邓玉瑶,黑蝴蝶和齐天柱西行归来,黑蝴蝶便把邓玉瑶送到京城自己一个远方表姑家隐居起来。
  她那表姑就是王二赖的母亲,当时王二赖因和妓女胡混,怕被老板周金才治罪,逃出京城,流落异乡,家中只有也表姑一人。
  黑蝴蝶便让邓玉瑶认她表姑为干娘,隐姓埋名,藏身匿迹。
  谁知三年后,王二赖在外躲过风头,加之也已混不下去,便回到京城。
  回家后,见平空多了一个俏妹子,便追问母亲。
  母亲只告诉是他的远房表姐,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后来,王二赖又进赌场,没多久便把自己家的东西输了个干净,便在这个俏表姐身上打主意。
  于是,找到了怡春院的老鸨李翠娘,因此生出许多事端。
  黑蝴蝶把邓玉瑶送到表姑家之后,经常前去探视,不时送去银两接济生活。
  此次再去时,见表姑家四壁空空,破烂不堪,知道事情有变,便急急忙忙赶来天山,想到齐天柱隐身的小木屋探听究竟。
  因为三年前西行归来,曾先为齐天柱在这里找了藏身之地,并留下了雪兔马和银狼让天柱看守。
  黑蝴蝶知道,除了这里邓玉瑶无处可去,所以风风火火赶来,正好碰上齐天柱和邓玉瑶合战“病公子”。
  她藏身树上,先是运功调息一番,稳定了心神,打通了四肢八脉。
  眼见“病公子”欲施飞剑杀伤齐天柱时,才飞出打穴珠,击中“病公子”的右肩井穴,使其败落而逃。
  邓玉瑶见了黑蝴蝶,便如同见亲人,心中百感交集,禁不住扑簇簇地落下泪来,道:“林姐姐,我等已成了惊弓之鸟,人单势孤难免有一天会身遭劫难。你如此帮助我,恐怕以后会连累了你!”
  黑蝴蝶道:“咱们眼下虽然人单势孤,被动无助,但总有一天武林上众多侠义志士会帮助我们,扶持正义,铲除邪恶!”
  齐天柱叹道:“可现在怎么办?藏身之地已经暴露,还能到哪儿去?依我的,索性到京城找那皇帝老儿拼个死活,也比这东躲西藏好!
  “师父当初让他们保护那‘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可是却不知东西在哪儿?这……这怎么好呢?”
  说完便沮丧地坐在地上,长吁短叹发起愁来。
  邓玉瑶看着黑蝴蝶道:“林大姐,你说怎么办呢?到哪里能逃得脱追杀呢?”
  黑蝴蝶思忖片刻,突然喜道:“瑶妹,我们有去处了!”
  邓玉瑶闻言急忙问道:“有何去处?”
  黑蝴蝶道:“去云梦山庄。那庄主诸葛秀英为人豪爽侠义,况且又是柳逢春的岳母。咱们去暂避几日,我想不会把我们拒之门外的。”
  邓玉瑶道:“林大姐,就照你所说办吧,反正走一步是一步!”
  齐天柱一听有了去处,便站起身道:“有去处就好,我在这里快憋死了,你俩稍等,我去把雪兔马牵来!”
  说着便一头钻进密林之中。
  不多时,齐天柱便牵着雪兔马从密林深处走了出来。
  那雪兔马一见邓玉瑶,便仰天长啸,挣脱齐天柱手的缰绳跑来。
  邓玉瑶也如见了亲人般地奔上去,双手抑住马脖子,亲昵地把脸颊贴在那雪兔脸上,好似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侣一般。
  这时,齐天柱已从木屋后的乱草堆中找出藏匿已久的马鞍,配备齐全,邓玉瑶便飞身上马。
  黑蝴蝶在前引路,邓玉瑶骑马居中,齐天柱领银狼随后。
  三人二兽悄悄出了密林,直奔云梦山庄而来。
  黑蝴蝶和邓玉瑶等人,足足走了两天,才在这天傍晚来到云梦庄。
  一路上三人小心谨慎,尽量与人回避,弃大路走小路,避明途找暗道总算平安无事。
  来到云梦山庄之后,诸葛秀英对三人热情相待。
  当知道邓玉瑶便是邓广宇的亲生女儿时,便越发盛情起来。好好款待了一番。
  晚餐之后,给齐天柱安排了房间让其独自歇息去了。
  而后,诸葛秀英便把邓玉瑶和黑蝴蝶留在自己房中叙话。
  黑蝴蝶嘴尖舌快,呷了口茶笑道:“老前辈,怎么不见云霞和逢春,他们去济南还不曾归来么?”
  诸葛秀英道:“早就回来了!三年前两人随你们西去破阵之后便去了济南,在那里住了一段。
  “逢春惦念你们西行会遇到凶险,急着西去护送,两人便别了逢春父母,又回去寻找你们。
  “途中听说石默羽劫了天山‘宝窟地图’和‘武林秘谱’已经逃走,两人又到处寻不见你们,这才无精打采回到庄上。
  “一年多以后,打听到石默羽得到的东西全是假的,两人这才心安,于是一直在这庄里住着。
  “一个月前济南有人捎信,说逢春母亲病危,两人又急忙去了济南,到现在也没回来。”
  黑蝴蝶又道:“老前辈,大少爷……想必您也知道了吧?”
  诸葛秀英点了点头道:“云霞和我说了,死了也好,我倒少操心了!”
  这时,诸葛秀英身旁的一个十八九岁的丫鬟接口道:
  “奶奶嘴里虽然这么说,而心里总是想……”
  黑蝴蝶看了一眼小丫鬟,伶牙俐齿,相貌标致,便笑道:
  “小丫鬟,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知道奶奶心里总想大少爷呢?”
  小丫鬟嫣然道:“小奴叫香玉,奶奶听了大少爷的死讯,两天粒米没进,这不是想又是怎的?”
  诸葛秀英闻言对小丫鬟道:“死丫头,谁要你乱插话?快去唤小六子和二少爷到这里来一下!”
  黑蝴蝶道:“老前辈,你说的小六子就是那个张阿六吧?你饶过了他?”
  诸葛秀英笑道:“我没有治他的罪,都是我那畜生搞的鬼,手下人能不听他的?
  “再说小六子是云飞他爹还在时的贴身仆人,后来又侍候云天,对我他张家忠心不二,你们走后,我本想赶走他,云飞也说他可怜,这样便又留下来。
  “现在人变得好多了,我让他去侍候云飞,也好时常教导云飞多读些书!”
  邓玉瑶道:“老前辈,我们来可多添麻烦了,此情此恩,来日必报!”
  诸葛秀英笑道:“傻丫头,说什么客套话!你能到云梦庄山来,就是看起我们了。
  “到了这儿就像到了家,你也不要拘谨,更不要害怕,我们江南五大山庄的名声也算不坏,谁要想惹是生非,也得寻思寻思!”
  黑蝴蝶正欲说话,门口脚步声一响,小丫鬟香玉走进屋来笑道:
  “回奶奶,他们来了!”
  说完便垂首立在诸葛秀英身旁。
  众人一听便齐向门口看去,只见门帘一挑,走进张云飞和张阿六。
  那张云飞比三年前稍加魁梧了一些,倒是张阿六已见苍老,也瘦了许多。
  张云飞见了黑蝴蝶,抱拳施礼前,“不知林女侠到此,有失远迎!”
  黑蝴蝶也起身还礼,笑道:“我们一进庄便来找你母亲,你当然不知了!”
  张云飞目光落到黑蝴蝶身旁的邓玉瑶身上,双睛一亮,惊愕了了片刻,喃喃道:
  “这位是……”
  黑蝴蝶笑道:“她叫邓玉瑶,绰号天山龙女。”
  又对邓玉瑶说道:“这位是山庄庄的少庄主,二少爷张云飞。”
  邓玉瑶起身颔首,嫣然道:“小女随林大姐避祸于此,望公子多关照!”
  张云飞感到有些失态,收回凝视的目光,闻言笑道:
  “邓姑娘客气了!我山庄以武会友,愿结交天下英雄。邓姑娘乃名门之后,我们仰慕还来不及!”
  诸葛秀英看了一眼张云飞道:“云飞,我让你和小六子来是要告诉你们,从现在起对庄子要严加防守。不可让坏人混进庄里,邓姑娘来的消息也不要走漏出去!”
  张云飞和张阿六急忙弓身施礼,齐声道:“知道了!”
  诸葛秀英道:“好,你俩去办吧!”
  两个人答应一声,便走出门去。临出门张云飞又回眸瞥了一眼邓玉瑶,然后方自离去。
  黑蝴蝶见二人一走,笑道:“瑶妹,不是我说,你怎么偏生了这俊模样,谁见谁放不下!”
  邓玉瑶羞红了脸道:“林姐姐,你怎么又取笑我了……”
  黑蝴蝶笑道:“怎么是取笑,没见那二少爷见了你便看得呆了?”
  诸葛秀英也笑道:“可不是!林女侠就再作回媒吧。”
  邓玉瑶慌道:“瞧你倒当真了!”
  诸葛秀英道:“我也知像邓姑娘这人间仙女还怕不早已有了如意郎君?方才出言亦是笑话,望邓姑娘莫怪!”
  邓玉瑶闻言,脸颊越发绯红,羞得垂下头说不出话来。
  这样,黑蝴蝶、邓玉瑶和齐天柱便在云梦隐居起来。
  一天傍晚,邓玉瑶在张家后园习武归来,刚出了月亮门,便见张云飞正站在门旁,见了好不腼腆,笑道:“邓姑娘,不知几日来过得可好?”
  邓玉瑶颔首笑道:“很好!令堂让香玉丫鬟专门照顾我,真是无微不至。就是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此!”
  张云飞道:“邓姑娘这等会说话!敢问邓姑娘芳龄几何?”
  邓玉瑶笑道:“小女虚度二十二春秋,尚一事无成!”
  张云飞喜道:“在下今年二十四岁,若邓姑娘不嫌才疏学浅,在下有意与邓姑娘……”
  邓玉瑶闻言,红脸急道:“公子差矣!小女已有意中之人,实难应允,望公子见谅!”
  说完便垂头与张云头飞擦肩而过,匆匆而去。
  张云飞转过身,目送邓玉瑶远去的背影,黯然神伤,仰天叹道:
  “唉:真乃绝世之美色,恨我无缘得之!”
  语音未落,在一旁的树后突然闪出一个人来,微笑道:
  “大丈夫可纵横天下,当为所欲为得所欲得!”
  张云飞惊疑,注目一看说话的正是张阿六,便道:“六哥,你为何在此?”
  张阿六诡秘地一笑道:“我怕你求美色不得而寻短见,故暗中保护你!”
  张阿六阴阴一笑道:“公子错了!大凡天下之事,无论高官厚,还是绝色美女,有哪样不是争来的?
  “欲得之,必争之;欲占之,必求之。志在谋取,勇在争,才能算作大丈夫。你这样怨天尤命,就能得到美女青睐?
  张云飞惊道:“依六哥之言,我得到这邓玉瑶是有希望的?”
  张阿六阴阴一笑道:“凡事想做,便成一半。你想得到邓玉瑶,自然就有办法!”
  张云飞闻言,四处看看,便拉着张阿六走进后花园。
  来到一假山后,停步说道:“请六哥请教,我如何能将那邓玉瑶得到?六哥若帮助玉成此事,小弟日后定不负六哥!”
  张阿六眼珠狡黠一转道:“公子,想得到那天山龙女有一个办法……
  于是凑近张云飞耳畔。
  低声嘀咕了几句,说完一双小黄眼睛,定定地盯着张云飞等张云飞发话。
  张云飞闻言,低头思忖道:“此法虽可行,只是不甚光明,多为君子耻之!”
  张阿六道:“公子,何谓君子?何为小人?君子难免不怀小人之心,小人也难免没有君子之举?
  “世有匿而不扬之事,人有藏而不露之心,事不扬则成,心不露则胜,公子认为可是?”
  “好!”张云飞激动地叫道,“就这样办!”说着抓过一个花枝,双手折断,又道:“此事万不可泄,只有你知我知,谁若泄露便同此枝!”
  张阿六道:“老奴遵命就是!”
  入夜。
  邓玉瑶辞了诸葛秀英和黑蝴蝶,回到了自己的寝房,坐在床畔,独对孤灯。
  想起傍晚与张云飞的短暂一晤,心中实难平静,不由又思念起心上人,那个不明去向音信杳然的良哥哥。
  玉瑶所在寝房本是云梦山庄最幽清雅静之室,齐天柱住在对门屋里,黑蝴蝶则和诸葛秀英住在一起。
  每到夜晚,偌大个山庄鸦雀无声,只是野外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悲嗥。
  庄里的微弱灯火,忽明忽暗,时隐时现,更显得扑朔迷离。
  玉瑶独居里间,外屋有小丫鬟香玉相伴,便也不觉怎么孤单。
  那小丫鬟香玉聪明伶俐,好说好笑,十分活泼,也减少了玉瑶几分苦闷。
  两人厮守得渐渐熟了,也就不分尊卑,以姐妹相称起来,更增添了许多亲密与融洽。
  此时,邓玉瑶正凝灯苦思。
  只见门帘一挑,丫鬟香玉笑吟吟端着一杯香茶走进来,笑道:
  “瑶姐姐,我看你今天仿佛有心事,晚饭只吃了几口,莫非我们山庄有什么事惹姐姐不悦了?”
  说着,把手中茶杯放到桌案上。
  玉瑶苦笑:“妹妹说哪里话?山庄尊我等如上宾。款待之周,委实感人。
  “姐姐只是想自己这般呆不去,何时才是出头之日呀!”
  香玉笑道:“姐姐的话怕不是真心,一定是想意中人了。俗话说,忧则伤神,思能伤脾。
  “姐姐还要多珍惜身子,只要人好好的,还怕以后没有出头的日子?”
  说完走近桌案,端了茶杯,来到玉瑶跟前又道:
  “姐姐,你勿忧思过度,喝了这杯茶便就寝了吧。”
  玉瑶接过茶杯道:“真难为你了,这样精心照顾我,实在让我过意不去。”
  香玉笑道:“姐姐说哪里话,这是妹妹做的,快趁热喝吧!”
  说着话,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又急忙掩饰地笑笑。
  实是因为这茶水中下有迷药,而此刻那张云飞就在屋后树上藏着。
  只等玉瑶喝下迷药,昏睡过去,香玉便要去屋后通告一声,张云飞即悄然入室。如此,香玉便好交代。
  起初张云飞找到香玉时她并不愿伤害玉瑶。但是受不住威逼利诱,又贪图张云飞答应的首饰银两,这才答应暗中帮助。
  现在,眼见玉瑶接过杯去,她心中好不紧张。因为万一玉瑶识破茶中有药,那自己的下场显而易见。
  她怕夜长梦多,再三催促玉瑶快喝,一颗心也越发跳得厉害。
  她注视着玉瑶手中的茶杯,竭力掩饰自己的恐慌不安。
  玉瑶见香玉的神色有些异样,笑得极不自然,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便道:
  “妹妹,你怎么了?似乎有什么事瞒着姐姐。”
  香玉笑道:“我没怎么!姐姐,倒是你心事重重。快趁热喝了茶吧,也该安寝了。”
  玉瑶不再踌躇,端起茶杯,拿下杯盖,吹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正欲挨近唇边……
  突然,门口白影一闪,银狼猛地冲进屋来,朝玉瑶轻嗥一声,抖身扑向玉瑶端着的茶杯,双爪出其不意将茶杯扑落在地,“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然后面露狰狞,朝着香玉狂嗥不止。
  玉瑶起初一惊,等想到香玉适才的异样神色,心中已全然明白。
  香玉见那银狼目露凶光,咄咄逼人,早吓得脸色煞白。
  急忙躲到玉瑶身后,惊恐不安地开银狼的威慑。
  玉瑶见状,顿然面罩寒霜,迅疾出手,制了香玉的穴道。
  然后拍了拍银狼脑门,那银狼便停止狂嚎,温顺地垂下头去。
  玉瑶厉声对香玉道:“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香玉满脸沮丧,吞吞吐吐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每天都给你沏茶,谁知今天……”
  玉瑶冷笑道:“你不老实说,好!”便回身拍了银狼脑门一下,一指香玉。那银狼似乎会意,顿时张牙舞爪,便要扑上。
  香玉吓得惊叫起来:“说,我说……”
  玉瑶止住银狼道:“你老实说,不然我让银狼撕烂你。”
  香玉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颤抖道:“是二少爷让我把茶端给你,茶中他放了迷药,要在你昏睡时和你同床,逼你与他成婚。我,我不是有心害你,是被逼无奈呀!”
  说完,便可怜巴巴地望着玉瑶,眼中泪已落下。
  玉瑶长舒一口气,出手解了香玉的穴道:叹道:
  “原来如此,我以为你被人收买要加害于我!”
  香玉双膝跪在玉瑶面前道:“望姑娘恕罪!”
  玉瑶道:“我不怪你,但一会儿见了你家奶奶,要把这话再说一遍。”
  香玉点点头道:“奴婢遵命!”
  “是!”香玉答应着站起身,战战兢兢往屋外走,玉瑶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正要拐过后屋奔诸葛秀英的住房,突听玉瑶身后的银狼朝屋后树上狂嗥起来。
  玉瑶停住脚,朝树上冷叱一声:“什么人?请现身一叙!”
  话音未落,嘲笑道:“张公子,这深更半夜,怎么到树上去。练的是什么功啊?”
  张云飞知道事败,恨恨地瞪了香玉一眼,悻悻道:
  “‘小贱人’你干的好事!”
  说完,便疾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玉瑶朝张云飞的背影,冷冷一笑,两人便一前一后来到了诸葛秀英的房前。
  见屋里尚未熄灯,香玉便上前叫门。
  待门一开,便对开门的黑蝴蝶道:“出事了来秉我家奶奶。”
  黑蝴蝶将两人让进屋里。
  那香玉一进门就跪在诸葛秀英的面前,声音颤抖地道:
  “奴婢该死,请奶奶治罪!”
  诸葛秀英一怔,看看香玉身后的玉瑶。
  见玉瑶神色漠然,立而不语,便知不妙,厉声斥道:“死丫头,说!怎么回事?”
  香玉颤声道:“二少爷在茶中下了迷药,让奴婢端给邓姑娘。想在邓姑娘昏迷时强行同床,胁迫成婚。”
  诸葛秀英闻言,霍地从床畔跳下,骂道:“小畜生,真是可恶!云梦山庄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快去把那小畜生给我叫来!”
  香玉吓得魂不附体,应了声“奴婢遵命”,慌忙起身,低首退出屋去。
  “唉,气死我了!”诸葛秀英一屁股坐在床边,双手揉着太阳穴,抬眼对站在一旁的玉瑶道:“邓姑娘,你多见谅!恕我家教不严,出此伤风败俗之事……”
  玉瑶站在一旁只是不语。
  黑蝴蝶见状接口道:“老前辈,你也别太气恼,张公子所为只是他缺少德才。幸好玉瑶姑娘免脱,否则后果不敢想象,他怎知玉瑶姑娘是何等刚烈。”
  诸葛秀英叹道:“唉,真是孽子!想我和张泰祖自创立云梦山庄以来,也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却为何生出这两个不仁不义的儿子!”
  黑蝴蝶道:“俗话说,儿大不由爷,女大不由娘。孩子已大父母也许无力再管教了。君子无德怨自修啊!”
  说话间,那香玉已把张云飞领进了房中。
  一脸沮丧,跪在诸葛秀英面前,懊悔道:“孩儿错了,请母亲处置!”
  诸葛秀英早已气得颤抖,指着张云飞鼻子骂道:
  “好你个畜生,看今天我不扒了你的皮!”
  说着跳下,冲过去对张云飞脸上重重两掌,又厉声斥道:
  “今天你做出这等可恶之事,让我怎么向邓姑娘解释,又有何颜面见江湖中人!”
  张云飞垂着头,低声道:“母亲息怒,孩儿本无此心,都是张阿六在一旁怂恿,孩儿年轻气盛,一时糊涂才……”
  “混蛋!”诸葛秀英骂道:“你自己脑袋长到哪里去了?别人让你做你就做么?说着又对跪在一旁的香玉道:“去把小六子叫来,说我有请。”
  香玉急忙应声而出。
  诸葛秀英对张云飞又道:“你不要求我,依我早杀了你!你去求邓姑娘,她愿把你怎样就怎样!”
  说完气咻咻地坐在床边,喘着粗气,两眼直瞪着张云飞。
  张云飞跪行几步,来到玉瑶面前,低声惭愧道:“请邓姑娘治罪!”
  玉瑶双眸含泪,低声说:“公子请起,你也没能伤害我,治什么罪?”
  张云飞闻言,道了声,“多谢邓姑娘”,便慢慢地站起,垂手站在一旁。
  黑蝴蝶看了眼张云飞道:“公子,念你初犯,又受人指使,邓姑娘饶过了你,但你要小心那张阿六,我看他为人奸诈,藏而不露,若长留此处怕是危险。”
  诸葛秀英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云飞,一会儿他来,便要了他性命。他三番两次从中捣鬼,我们再不可姑息养奸。”
  张云飞恨道:“孩儿知道,我要亲手杀了他,是他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正说着,香玉从外面走近,平声静气地道:“回奶奶话,张阿六失踪了,找遍个整个庄子也不见。后来听庄门说,他在天没黑时已出了庄……
  “他溜了,”诸葛秀英气得一拍床,“总有一天我要找他算账!”
  黑蝴蝶道:“张阿六突然离庄不是好事,须防他引狼入室,今夜要多加小心。”
  诸葛秀英道:“对,不要分开住了,都聚到这里来,以防万一,云飞速去庄门各处安排一下,让手下人多加警惕。”
  张云飞低首应一声,匆匆离去。
  黑蝴蝶道:“把齐老七也喊来,以防各个击破!”
  诸葛秀英对一旁的香玉道:“死丫头!邓姑娘心怀宽阔,不计前仇,饶恕你们,还不快去谢邓姑娘?”
  香玉闻言,疾步近前,扑身跪倒道:“多谢姑娘宽恕之恩!”
  玉瑶双手搀起了香玉道:“本来不该怪你,姐姐脾气不好……
  香玉闻言,感动得流下泪来,哽咽着说不出话。
  诸葛秀英见一场风波暂时平息下去,便吩咐香玉等人增添行李,让张云飞和齐天柱暂住外间。
  几个人都是和衣而卧,兵刃在伸手可及之处,随时提防着有人偷袭。
  一切就绪,方自熄灯安寝。
  月光入室,夜风拂,几个人不知不觉地进入梦乡。
  夜色更深。窗外庄丁在轮番巡逻,一边打着更梆,一边挑着灯笼四处巡视。
  整个山庄,笼罩在一片恐怖肃杀的气势之中,仿佛等待一场空前猛烈的暴风袭来。
  黑蝴蝶不愧为江湖女侠,对凶险似有警兆,果然她的话应验了。
  夜阑更深之时,十几个蒙面人轻而易举躲过庄丁们的巡查,溜进山庄。
  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了庄丁之后,分别包围了诸葛秀英、玉瑶和齐天柱等人的寝房。
  显然这些蒙面人中,有人事先知道这几人的住所。
  最先动手的是包围邓玉瑶寝室的四个蒙面人。
  他们先在窗外用竹管吹进迷香,过了片刻便破门而入。
  扑空之后,又急忙退出房屋。
  紧接着,包围齐天柱和张云飞寝房的蒙面人也都冲进屋内,扑空后纷纷退出,聚在一处。
  此时只有包围诸葛秀英寝房的那伙蒙面人尚未下手,于是前几伙人也都一齐聚到诸葛秀英的房前。
  有人接近窗前,听见室内的鼾声,知室内有人。便也取出竹管和迷香,方要往室内吹进……
  突然,从屋前的树后窜出一只银狼,狂嗥着扑向了那欲吹迷香的人。
  那蒙面人吓得惊慌失措,急忙躲避。
  银狼并不再追,只是狂嚎不止,窗外的其他蒙面人急忙散开,十几人把个房屋团团围住。
  蒙面人刚刚散开,只听窗棂“啪啪”几声脆响,从里面跃出三四个人来。
  借着月光一看,为首的女人手执长柄大砍刀,年龄五十多岁,正是江湖上号称“江南罗汉女”的诸葛秀英。
  另外两人一是山庄二公子张云飞,早已金鞭在手。
  另一个是索命黑蝴蝶林秋凤,掣剑怒目而立。
  适才室内的几人被银狼的狼嗥惊醒,诸葛秀英让玉瑶和天柱暂在屋不动,她带张云飞和黑蝴蝶先出外探看虚实。
  以便一旦陷入包围时,能有一个接应。
  那伙蒙面人见屋中跃出人来,便都抢步围上。
  为首的一个冷笑道:“诸葛秀英,识相的快交出天山龙女,我们可让你云梦山庄无恙。不然,今天就把你连同这山庄一同毁掉。”
  诸葛秀英抖擞精神,厉声道:“都是江湖朋友,知道江规矩,不妨先报上名号。是友咱们握手言和,是敌再兵刃相见,以免结怨他人。”
  为首之人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张清瘦的脸来冷冷一笑:
  “我乃荷花掌门醉书生!”
  诸葛秀英闻言,心中暗暗吃惊。她知道江湖上有两个旁门邪派,一是牡丹门,一是荷花门。
  牡丹门尽是绝色女子,貌美而心狠,而荷花门却以用毒而著称江湖。
  牡丹门以前由冷奇风掌教,后交给“病公子”。荷花门以前的掌教是老毒婆夏九娘,后被迫让与醉书生。
  这两个旁门邪派都以阴毒狠辣闻名江湖。
  诸葛秀英道:“醉书生,你想抓天山龙女,这我不管,但你不该带人夜袭我山庄。况且,你又怎知天山龙女在我云梦山庄?”
  醉书生阴险一笑道:“让他告诉你吧!”
  说着一指身旁的一个蒙面人。
  那蒙面人闻言,抢先一步,扯下面罩冷笑一声:“夫人,小的这厢有礼了!”
  说完,便朝诸葛秀英抱了抱拳。
  诸葛秀英一看,那人正是张阿六。她气愤地道:
  “小六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我张家待你不薄,你因何吃里扒外?”
  张阿六诡秘地一笑:“夫人息怒,俗语说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我张阿六又岂肯终身为奴?
  “那天山龙女一进山庄,我就知自己翻身的机会到了。
  “于是,我挑拨二少爷夜去欺辱邓玉瑶,掀起风波。我则趁乱出庄报信,引来荷花门乘机夜袭山庄,活捉天山龙女。
  “我已和他们商妥,只要的抓住了天山龙女,便由我当云梦山庄庄主……”
  诸葛秀英气得浑身直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手中大砍刀一抡,疾身扑上,迎头便向张阿六劈去。
  张阿门身形一闪,躲开那一刀。
  急对醉书生道:“掌教,擒贼先擒王,你们还不动手!不杀他们难捉到天山龙女?”
  醉书生闻言,手中剑空中一举,吼道:“上,死的活的都行!”
  他身旁的蒙面人见醉书生下令,齐摆兵刃,蜂拥扑上,把诸葛秀英三个围在当中,混战起来。
  一时刀光闪闪,剑影森森。
  惨叫声、喊杀声,刀剑撞格的金属交鸣声,震撼山谷,响彻夜空。
  诸葛秀英勇猛不减当年,手中长柄大砍刀挥舞如飞,像一轮风车一般,在人群里左奔右突,横冲直撞。
  由于她的砍刀柄长刀沉,在夜间群战时便占了许多便宜。
  尤其处是敌众我寡的情势下,更显出威力无穷。
  张云飞手使金鞭,用的乃是祖传鞭法。
  虽然内功修为不高,但仗赖鞭法奇绝,招式怪异,也使对手防不胜防。
  群战之中,左右逢源,声东击西。
  尽管他江湖经历不多,但在自己家中厮杀,占地利人和,所以能够沉着应战。
  黑蝴蝶出道以来经历过无数次江湖凶险,当然视如儿戏。
  她尤其惯于夜战,手中剑神出鬼没,变化多端,以灵为主,出奇制胜。
  但是,她心中却并不坦然,她知道。
  荷花门徒虽然各个武功不够高强,但都擅长施发暗器,而且暗器上都带有剧毒,见血封喉,十分霸道。尤其是在这月夜,施发暗器更难躲避,若将他们杀急了,肯定出手无情。
  果然不出黑蝴蝶所料,那张云飞手中金鞭飞舞,犹如银蛇乱窜。几招过后,便有三个蒙面人惨声起,横尸金鞭之下。
  张云飞见得自己连连得手,便越杀越勇,出招更加狠辣奇绝。
  眨眼的功夫,围攻的三个蒙面人又倒了下去两个。
  这时,剩下的一个卖个破绽,纵身跳出,只见右手在皮襄中抓了一把,便又重新冲进厮杀。
  张云飞根本不把这蒙面人放在眼里,继续穷杀勇扫,突然见那蒙面人右手一扬,却不知对方所发乃是一蓬毒针飞芒,出手后便飞出许多枚微小的飞针,白天且不易发现,何况是在夜晚。他只觉胸前一阵疼痛,接着周身便酸麻起来。
  张云飞知道已中暗器,大叫一声“不好!”身体摇晃着便欲跌倒。
  对面的两个蒙面人见状早已飞身近前,刀剑并举,一齐刺来,他拼尽最后力气,格出袭来的刀剑,尚未发力还击,便双眼一黑,仆倒在地。
  黑蝴蝶被五个蒙面人围住厮杀,听见张云飞大喊,知他已中暗器。
  于是边厮杀。边对诸葛秀英喊道:“老前辈,小心提防暗器!”
  诸葛秀英也看到张云飞倒了下去,便大喊一声,一边挥刀砍倒迎面扑来的一个蒙面人,一边喊道:“知道了,林姑娘。你也要小心才是!”
  两个人都知道张云飞已凶多吉少,但却不能前去相救。
  自身被困,勉强迎拒,哪有力量去救张云飞!只好眼睁睁看着张云飞被一蒙面人一剑刺进胸膛……
  “云飞!”诸葛秀英怒吼一声,挥刀又砍翻面前一个蒙面人,冲出围困,疾身奔向张云飞。
  还未等蒙面人从张云飞身上拔出剑来,早已手起刀落,将那人脑袋吹落地上。
  接着又急忙转身,迎着追近的三个蒙面人冲去,嘴里“呀呀”怪叫着,不停地舞动砍刀,与那三个人更加惨烈地厮搏一处。
  诸葛秀英此刻已杀红了眼,她一心为儿子报仇雪恨,所以出手就是杀招。
  十几招后,围着她的三个蒙面人都血洒当地,魂归西天。
  突然,面前人影一闪,醉书生飘然而至,手中剑一指冷笑道:
  “江南罗汉女果然名不虚传。今天本掌教就要毁掉你一世英名。”
  说着,手中剑一招“神鹰探爪”,刺向诸葛秀英胸前心窝穴。
  诸葛秀英并不把醉书生放在眼里。
  见剑刺来,手中大砍刀往处一格,顺势一招“黑熊撞洞门”,直向醉书生的胸前撞去……
  醉书生见砍刀向自己顶来,也暗吃一惊,不想诸葛秀英格剑进招这样融汇连贯,一气呵成。
  他急忙沉力凝气,手中剑也向外一封。那知诸葛秀英已近乎疯狂,出招厮杀皆意在拼命。
  而醉书生上阵厮杀,对她尚有三分轻视。
  所以一剑封出,只听“铿”的一声,醉书生被震出八尺开外,诸葛秀英也后退五六步。
  两人同时惊骇,暗服对方功底深厚。
  醉书生不敢再小觑,抖擞精神,又冷叱一声,挥剑攻上。
  诸葛秀英也不敢怠慢,舞刀相迎。两人闪转腾跃,酣战一处。
  转眼间,二十几招过去,双方仍难分胜负。
  突然,一旁的张阿六冷叱一声:“着暗器!”
  说着便右手一扬,只见一件黑乎乎的东西直向诸葛秀英的胸前飞来。
  诸葛秀英出其不意,急忙沉刀举柄,往前一迎,欲挡开那飞来暗器。
  谁知对方打来竟是用纸包着的沙土,那刀柄一迎上,里面的沙土“扑”地四下飞散。
  诸葛秀英大出意料,双眼一下扑进许多沙粒。
  她“啊”地惊叫一声,双眼一闭,纵身往外一跃,想跳出,洗净眼睛再战。
  然而醉书生又岂肯容她,见她双眼被迷,便得意地怪哼一声,抢身攻上,挥剑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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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02: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艳女惊艺斗恶狼
  醉书生见诸葛秀英被张阿六抛出的沙粒迷了两眼,于是便抢身近前,要挥剑劈下。
  可是,就在他剑已高举过头,尚未劈下之时,忽见面前倏然飞来的两道金光。
  这金光带着两股沁人心脾的寒气,直奔醉书生面目袭来。
  醉书生顾不得诸葛秀英,急忙收剑抵挡面前的金光。
  耳畔只听一声清脆的金铁之声,手中剑已与一道金光撞击一处,迸出一个红色火团。
  醉书生骇然一怔,不知那金光是何暗器。
  就在这一瞬间,另一道金光已经飞到面前,一股奇寒逼至,醉书生只感到眉心被重重一点,惨叫一声,仰面倒地。
  醉书生身体一倒,那两道金光便向屋顶飞去,稳稳地落在一个人手上。
  那人抓住两道金光,赫然是两枚金镖。
  随后又抽出宝剑,冷啸一声飘然落下。
  他身后的一人,也一摆手中合扇门刀,提身随下。
  前面落下之人,已飞身黑蝴蝶旁助战。只见他剑似游龙,人如轻烟,眨眼间,围斗黑蝴蝶的四个蒙面人便莫名其妙地倒下两个。
  另外两个见势不好,一齐跃出圈外,抬了醉书生的尸体,仓皇逃遁。
  后从房上落下之人早已奔到诸葛秀英近前,一抖手中板门刀,将诸葛秀英护在身后。
  对面前的几个蒙面人吼道;“不怕死的就上吧,姑奶奶正手痒难耐!”
  那几人见同伙已抬着掌教的尸体逃遁,便知再战下去定然惨败,于是“呼哨”一声,都四散逃去。
  诸葛秀英虽然双眼被迷,但一听声音,就知道女儿张云霞已来到身边。
  便急道;“云霞,快抓住小六子!我要把他扒皮抽筋!”
  张云霞闻言,一摆手中刀,纵身要向那几个蒙面人追去,突然被到跟前的黑蝴蝶一把拉住道:
  “别追,荷花门毒器霸道,张阿六肯定在醉书生一倒就逃之夭夭,哪会等着咱们收拾他?”
  张云霞稳住身形,急忙又回到诸葛秀英眼前,焦急道:“妈,你怎么样,要紧吗?”
  诸葛秀英道:“不要紧,我所中的不是五毒神沙,觉得好些了。贼人可全杀走了吗?”
  张云霞道:“全杀走了。幸好逢春我俩回来得及时,是逢春用龙凤雌雄宝镖杀了那醉书生,才救了你。”
  诸葛秀英喜道:“逢春也回来了,他在哪里?”说着,便试图睁开眼睛,但双眼只是流泪,却睁不开,急得伸手乱摸。
  一旁的柳逢春已经把手中推入鞘内,疾步上前,捂住诸葛秀英的手,毕恭毕敬地道:“妈,我在这儿!”
  诸葛秀英握住柳逢春的手,慈爱地抚摸着道:
  “逢春,你妈的病好了吗?孩子带回来没有?”
  柳逢春道:“家母病已痊愈,孩子留在济南,家父整日为其推拿按摩,活筋骨,为日后习武打基础。”
  诸葛秀英闻言叹道:“你爸真是,孩子才三岁,这不是胡闹吗?”
  张云霞一旁笑道:“妈,您别心疼呀!宝儿身体很好,我爸说要想研习绝世神功,非早些开始活动筋骨不可。
  “他老人家还请了自己的师兄一同调教宝儿,说,武林后继无人,将来我们的宝儿说不定还能纵横天下,威震武林哩!”
  诸葛秀英笑道:“好个九天神龙,得了个孙子怕是乐疯了。好吧,就由他们折腾去吧。可他要是苦着我外孙,我可不依他!”
  黑蝴蝶笑道:“老前辈,到那时我陪你一同去。看这宝儿究竟怎样,让你们这般喜爱?”
  诸葛秀英早松了柳逢春的手,一边揉眼睛一边道:
  “林姑娘不知,我那宝孙便是天上的金童玉女也比他不及,真令人爱不释手。所以我给他起名叫柳金童。”
  正说着话,突然房门“啪”一响,一个高大的身形摇晃着走出来。
  一迈出门槛便喊道:“贼人都跑了?你们怎么没留一个两个让天柱过过瘾?”
  柳逢春见了齐天柱便疾步上前,抱拳道:
  “七哥,还是你福大命大,几经大难不死,看来你必有后福啊!”
  齐天柱借月光一看,认出的是柳逢春,便哈哈一笑道:
  “原来是柳兄弟!肯定是你们两口子帮的忙,怪不得杀得这么干净!”
  张云霞闻言笑道:“七哥,你怎么在屋里躲清静,不出来助战呀?”
  齐天柱道:“这倒要问你妈了,她让我在屋里保护师妹,我又怎好不听?”
  话音未落,邓玉瑶已从屋里走出,她与柳逢春和张云霞一一见过礼。
  这时,诸葛秀英眼中的沙子已随泪水流出,勉强已能睁眼,但还红肿发涩。
  她看见地上躺着的张云飞,适才和女儿女婿相逢的喜悦便一扫而光。
  一股巨大的悲恸涌上心头,她强忍着不流露出来,淡淡地对柳逢春和张云霞道:
  “去吧,把你兄弟埋了吧。”
  说着便大步走进了屋。
  柳逢春和张云霞也黯然神伤,两人同齐天柱一道,抬了张云飞的尸体,向庄外走去。
  庭院里,只剩下黑蝴蝶和邓玉瑶。
  黑蝴蝶看见诸葛秀英已在屋里重新点亮了灯,便叹道:“瑶妹,看来咱们也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荷花门徒没有杀尽,逃走之人必然讲了咱们在此的消息,很快便有人会追赶而来。为不再给云梦山庄带来劫运,要快些离开这里。”
  玉瑶幽幽道:“我也是这么想,我感到太对不起张家了!”
  黑蝴蝶道:“诸葛秀英的为人咱们已经知道,若明是辞行,她定然不允。一会儿等天柱他们来再商量一下,最好是留下一封信,然后不辞而别。”
  玉瑶道:“姐姐想得周到,就依姐姐吧!”
  两人商定之后,便一前一后进了屋。
  诸葛秀英正坐在床畔垂泪,见二人进来,忙掩饰道:
  “唉!为娘眼睛还不舒服,总流泪。”
  黑蝴蝶道:“也算张阿六还有点良心,没有真发暗器,只抛了一包沙土面子。”
  诸葛秀英恨道:“那个畜生,他哪会发暗器?早年跟随云飞爹耳濡目染,仅会一招半式。
  “这个畜生心眼多,他抛一包沙土目的不是伤我,是分散我的注意力,好让那醉书生趁机进招。这个王八蛋,真是可恶之极!”
  三个人正说着话,柳逢春和张云霞、齐天柱走进屋来。
  三人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进了屋,柳逢春低声道:“埋好了。”
  诸葛秀英咬了咬下嘴唇,大手在空中一挥,大叫道:
  “死了好!干净,省心……你们都各自回屋睡去吧!”
  黑蝴蝶等人本想劝慰诸葛秀英几句,见这情势也不好开口,恭敬不如从命,于是便纷纷辞了诸葛秀英,出了屋子。
  那张云霞见几个人都出去了,还迟迟疑疑不想走,有些依依难舍。
  母女连心,她真想母亲说几句心里话,以安慰母亲。
  谁知诸葛秀英见了,便叹道:“云霞,你也走吧。
  “你是嫁了人的,妈不能和你再睡一处。去吧,你心里想什么妈知道……”
  张云霞眼中含泪,点点头默默退出诸葛秀英的屋子。
  她一出门,见黑蝴蝶、邓玉瑶等人正站在屋前的树下等她,便连忙走过来,道:
  “怎么都不去睡?莫非还有别的事?”
  黑蝴蝶道:“张姑娘,我们已商量了,为怕再给山庄带来灾难,准备连夜离开山庄。
  “因为令弟新逝,令堂必忧郁伤怀,所以想让逢春一人随行,留下你陪伴母亲。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云霞道:“为何这般仓促?明天走不行么?”
  柳逢春接口道:“林女侠担心和妈妈辞行,怕妈不让走,因为天山龙女重现江湖的消息已说人皆知,许多人为了‘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都想抓到他们。
  “他们离开山庄,妈肯定不放心,所以想不辞而别。”
  张云霞急道:“那怎么行!若真的离了庄子,凶险会更多。留在这里,许多人慑我江南五大山庄的威名。
  “也不敢贸然前来骚扰。我看还是留下的好!”
  黑蝴蝶道:“云霞,我们知道你想的和令堂一样,但今夜也是非走不可。
  “我们已商定离此奔赴玄极山,去找楚良的师父云空长老保护。想来玄极山比山庄更安全一些……”
  张云霞道:“也好,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吧。天柱去牵了马来,再给银狼弄些吃的。”
  齐天柱答应一声便去准备。
  黑蝴蝶又道:“咱们回到屋里准备一下,我还要给令堂留下几句话,以致歉意。”
  说着带领玉瑶,柳逢春夫妇,四人来至张云飞的书房。
  黑蝴蝶拿过纸笔略略写了一封短信,揣进怀内,等山庄时交给庄丁,明晨好交给诸葛秀英。
  信写好后,四个人又简单地整理好行装。
  这时,齐天柱已牵马带狼而至。
  黑蝴蝶见一切收拾妥当,便打了个手势,五个人悄悄地向院门走来。
  那张云霞双眼含泪,叹了一口气,心道:“妈,女儿先走了。等事成归来,再好好叙说心里话吧。
  “想着,大步赶上前面的人。出了院门,披着朦胧的月色,众人走出了云梦山庄。
  山野空寂,树影婆娑,夜风袭来,带着些许凉意。月光恬静,透过路边的枝叶筛下来,斑斑点点如碎银一般。
  黑蝴蝶等人走在崎岖有平的山路上,小心向前奔来。
  路边两旁的密林中不时传来几声夜鸟“嘎嘎”的鸣叫,抬眼望去,黑魃魃的,却又像重重的山峦。
  往前看,迷迷朦朦,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通向幽深之处,仿佛要把人引向那冥冥世界。
  几个人都默然无语。
  走在最前面的是黑蝴蝶,因为这些个人中唯她去过玄极山。
  黑蝴蝶在前只顾赶路,也没有与身后的人说笑。
  因为此行,人们的心境相同,都很沉重,前途莫测,凶险未卜,深感压抑。
  紧随黑蝴蝶的是骑雪兔马的玉瑶,齐天柱带着银狼,跟在马后,看上去,他却不十分忧郁,一副疲倦不堪,恹恹欲睡的样子。
  最后同是柳逢春夫妇,两人并肩而行,亲爱密密。
  拂晓,几个人来到了一座山前。
  黑蝴蝶看了看前面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和连绵不断的山峦,开口道:
  “这是九华山,过了九华山就是玄极山了。但九华山方圆三百余里,要走也得一两天。
  “咱只走了一夜,实在倦怠,我看歇息一下,吃些干粮再赶路不迟。”
  “最好最好!”齐天柱闻言道,“我早饿得肠子直叫,这两腿又沉,正想歇息。”
  说完,一眼看见路边有一处松林,道,“不如去林中歇息。”
  黑蝴蝶道:“也好。”
  于是,几个人下了山路,穿过一片树林丛,来到桦林里。
  选了一片宽阔的草地,玉瑶下了马,几人便都坐在草地上。齐天柱舒开四肢,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小睡。
  旭日东升。一抹晨晕,透过树梢射进林内。
  黑蝴蝶打个哈欠,对坐在身旁的邓玉瑶道:“妹妹,此刻我又想起三年前西行的事来。今天的际遇比那年好多了。追杀的也少了。”
  玉瑶道:“林大姐,追杀的人虽少,但我们却没了希望,只是苟且偷生,却不如当年一心西行,倒可以排除万难。
  “而现在……唉,不但不知家父的遗物究竟在何处,而且也不知能不能迎战‘索命神煞’。
  “眼看着就要春暖花开,万一‘索命神煞’跨海来,武林岂不是血雨腥风,遇上一场空前浩劫么?”
  黑蝴蝶道:“瑶妹,令尊病故时当真没有告诉你‘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在何处?”
  玉瑶若笑着摇头道:“没有。林姐,你与我生死与共,情同姐妹,我还会瞒你么?
  “家父只是给了我一个锦囊和一封交给良哥哥的信,别的什么也没给我。”
  黑蝴蝶道:“你可知给楚良的信说的什么?”
  玉瑶道:“不知。听良哥哥说,那信中就写了一行字,让他看后把信吃掉,别的什么也没有。”
  黑蝴蝶思忖了片刻;叹道:“唉?真是怪事,楚良怎么会在西行路上失踪呢?我不相信他会对你负心,这其中必有文章。”
  玉瑶幽然叹道:“这个小魔星,实在可气,谁知他搞的什么鬼!一走三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唉!真让人……”
  说着眼圈一红,垂下头去,兀自黯然神伤。
  两人在这边说话,而逢春夫妇却坐在不远的树下默默不语。
  两人心情都很沉重,因为弟弟张云飞新丧,此次赴玄极山又不知是否遇上麻烦。
  柳逢春紧锁双眉,张云霞满面愁云。
  约摸歇息了一个时辰,几个人都吃了些干粮,这时天已近正午了。
  黑蝴蝶站起身道:“咱们走吧,争取天黑前翻过九华山,明天一天便可赶到玄极山了。”
  玉瑶起身,柳逢春夫妇来到黑蝴蝶和玉瑶的身旁。
  黑蝴蝶走到齐天柱身旁,见齐天柱依然鼾声如雷,睡得正香。
  便用脚尖碰了碰齐天柱,笑道:“齐老七,你倒会享福!”
  齐天柱猛然被碰醒,眨了眨惺忪睡眼,一边嘟囔道:
  “都是你乱碰,我的好梦刚开个头。”
  一边笨拙地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走过来。
  玉瑶奔过去正想要牵拴在树上的雪兔马,突然在头顶不远的树上传来一声冷叱道:“吠,看剑!”
  话音未落,只见树上白光一现,一柄寒光闪闪的青锋剑,呼啸着直飞向玉瑶胸前。剑的破风声“咝咝”直响。玉瑶“啊!”地惊叫一声,吓得呆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柄飞剑将近未近之时,只见玉瑶身旁人影一闪,有一人已疾身扑上用身体挡住了玉瑶。
  玉瑶尚未清醒过来,只听面前的人惨叫一声,中剑倒下。
  玉瑶惊魂未定,定睛一看倒下的正是张云霞,那柄飞剑不偏不倚,直透张云霞的胸脯,剑进血流,已气绝身亡。
  事情如此猝然,令人心不假思,措手不及。
  张云霞一倒地,只听身旁一声清啸,柳逢春已飞身直向那树间追去。
  树上撒手飞剑之人急急返身逃走,柳逢春施展轻功绝学,尾随追去。
  黑蝴蝶急道:“玉瑶、天柱,你等守好尸体,恐逢春有失,我也去了。”
  说着身形一飘,越上树间,施展“春风摆柳”轻功,随后而去。
  玉瑶见一眨眼功夫张云霞芳魂飘散,木然看着她的面庞,眼中一片茫然。
  齐天柱睡意全消,气得脸色铁青。
  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轻轻拔出张云霞身上之剑,气愤地撒手扔出老远,骂道:
  “奶奶的!暗中下手算什么本事!”
  “暗中下手,也能要你俩的命!话音一落,头顶的树上飘落下三个人来。
  玉瑶一看,愕然失色,赫然是铁笔笑面虎范子文和“岷山二雄”,都手执兵刃,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和齐天柱。
  齐天柱见范子文等咄咄逼人,一场厮杀在所难免,便一把抽出腰上的红宝刀,大吼一声:“奶奶的!你们太小看人了,看刀!”
  说着大步冲上,手中宝刀没招没式,连人带带刀滚向范子文和“岷山二雄”。
  范子文见齐天柱张牙舞爪,旋风一般地奔过来,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对身旁的穿山豹和震江咬道:“你们去把那天山龙女生擒了,带到树林深处,我先宰了傻东西!”
  说完,一摆判官笔,挺身而上,接住齐天柱,厮杀起来,只见刀光笔影交错,一来一往,一进一退,两人苦斗一处。
  邓玉瑶早已抽出腰上乾坤神剑。欲帮助齐天柱,谁知那“岷山二雄”已摆兵刃,围攻上来。
  正面是震江蛟,手中剑一招“灵猿偷桃”,点向玉瑶的咽喉。
  玉瑶急忙出剑相格,不料震江蛟出剑是虚,打暗器是实。
  见玉瑶手中剑出,便右手剑收,左手一扬,一件黑乎乎的东西直向玉瑶面门飞来。
  玉瑶出乎意料,一怔之时东西飞至,实实地打在玉瑶的玉面之上。
  玉瑶只感软乎乎像是一方手帕击在脸上,一阵异香扑鼻,沁入心肺。
  进而觉得头晕目眩,站立不住,身摇了几摇,便栽倒在地……
  昏昏沉沉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玉瑶只感到身上拂过一阵清爽的凉。
  这冷风一吹,她立时清醒,心里也渐渐明白了。
  忽听耳畔有人轻轻呼唤自己的名字,她呻吟了一声,慢慢睁眼一看,见眼前有一双熟悉的眼睛正注视自己。
  渐渐地,那双眼睛清晰起来,随之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面孔已深深地自己心中曾千百次为之魂绕梦牵。
  她如梦似幻地喃喃道:“良哥哥,是你吗?我是在做梦吗……”
  那人见她醒来,便喜道:“瑶妹,是我。我是你的良哥哥,我回来了!”声音真切。
  阳光艳艳,哪里是梦?
  玉瑶欣喜地挺身坐起,见面前真的坐着楚良,正用一对明眸注视自己。
  抬眼环顾四周,都松林茺草,在他们不远处躺着两个人,是穿山豹和震江蛟。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是被两个人劫到这里,然后被良哥哥救下了。
  再看面前的良哥哥,比三年前消瘦了许多,但那双虎目却越发炯炯有神。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显得更加成熟和持重。
  想到他在西行路上不辞而别,害得自己苦苦相思,日夜牵肠,不由悲从中来,眼泪盈眶,猛地一掌打向楚良胸前。
  谁知未接近楚良的身体,便有一种软绵绵的东西,把自己的手掌挡了回来,手臂不由一阵酸麻。
  她见打不成,便娇嗔道:“小魔星,你还想着回来!你到哪里逍遥去了,扔下我们遭罪吃苦!”
  说着,眼泪扑簇簇滚落下来。
  想起惨死西行路上的几位师兄,更添悲切,不由放声痛哭起来……
  楚良忙凑近些,握住玉瑶的手,一边为她轻轻拭泪,一边柔声道:
  “瑶妹,你勿怪哥心狠,不辞而别,实在是迫于情势,出于无奈。我之所为,都是遵父之命……”
  “啊?”玉瑶止泪惊道,“你却怎么说?”
  楚良叹了口气,恢复轻松自在的神态,道:“瑶妹,你可记得父亲曾给过我的那封信么?我在女儿国看后就咽进腹中之信?”
  玉瑶道:“我怎不记得,你不道那信上写什么?”
  楚良道:“傻妹,我当时不能告诉你,其实那信上写明,让我俟机独身西行,到天竺学得盖世奇功‘太空无敌手’?”
  玉瑶道:“你独自去?”
  楚良微笑颌首道:“我只身西去,瞒了许多人,唯独瞒不住二哥肖子建。二哥留在女儿国,许是已料到父亲会密授我只身西行,所以不想再西去冒险。”
  玉瑶喜道:“这下倒好了,再不愁不敌那‘索命神煞’了,你也可为父亲报仇了。”
  楚良点了点头道:“瑶妹,父亲遗留下的‘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可都完好无损?”
  玉瑶疑道:“难道父亲给你的信上没有写明?”
  楚良道:“信上只字未提。只是让我西行去学成绝艺,三年后迎战‘索命神煞’。”
  玉瑶闻言唉道:“这下却糟了。父亲给我们的遗物俱是假的,而真的放在何处对谁也没说,这不成了千古之谜了?”
  楚良闻言,忖道:“瑶妹不要急,父亲是在哪里做了暗示。待日后慢慢寻找,会寻到父亲所遗之物的。”
  玉瑶点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再也按捺不住久抑的情愫,扑身进前,把头埋在楚良的怀里,撒娇道,“小魔星,你害得我好苦……”
  楚良笑道:“真是苍天护佑,我若晚来一步,尚不知你会出何事。
  “我回来后,欲先上玄极山拜见师父玄空长老,然后探听你的下落,再去寻觅。若不先奔玄极山而来,岂能遇上你们?”
  玉瑶娇道:“你早就看见我们了?”
  楚良道:“我赶到九华山时,正用轻功在树梢飞行,忽见三条人从松林飞掠而过,便直接奔过来,见范子文和‘岷山二雄’的震江蛟用迷香帕迷昏了你,被空山豹扛着向这松林深处走来时,才现身杀死他们,救出了你。”
  玉瑶闻言,同跃而起道:“呀!咱们在这里叙说,殊不知七哥也许正被范子文斗得不堪,快些去帮助吧。”说着,伸手摸剑,惊道,“我的剑……”
  楚良到震江蛟身旁捡起地上的乾坤剑,递给玉瑶道:
  “你被迷后,这家伙捡了你扔在地上的剑。”
  说完两人身形一纵,越上树间,施展轻功,又到了先前的那片空阔的草地上。
  只见齐天柱正和范子文斗得难争难分,但显而易见齐天柱不是范子文的对手。
  手中宝刀中虽然迅猛但招式杂乱,总是劈空。
  而范子文手中判官双笔是经名家亲传,每招每式甚为娴熟,攻中含守,守时有攻,早把齐天柱斗得大汗淋漓,气喘如牛。
  楚良和玉瑶同时清啸一声,从树上牵手双双飘身而下。
  楚良松开玉瑶的手,轻轻吸了口气,在手虚空一抓。
  那范子文正在全力拼杀,便身不由已趔趄着,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引着向楚良奔来。
  楚良凝神发功,向右猛然一摆,那范子文惊叫一声,不由自主向右侧扑身跌倒。在楚良左边两丈余远,重重摔在地上。
  他挣扎着刚想爬起,楚良清啸一声,右手往怀中一带,又倏地往外一推。
  只见范子文身体直飞到楚良跟前,又突然向后飞去,正撞在一棵粗大松树上,惨嚎一声,七窍流血,倒地毙命。
  楚良这才收回右手,轻轻地舒出一口气。
  玉瑶和齐天柱看得发呆了,实是不可思议。
  楚良的武功真已功臻化境,达到随心所欲和程度。
  齐天柱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咧嘴一笑道:
  “好兄弟,你真神了!告诉七哥,你这三年到哪儿练习这邪门功夫去了?”
  楚良笑道:“七哥,你有所不知。为武者平凡时,乃用物伤人,高强时乃以力伤人;上乘时,可用气伤人。
  “适才我用的是掌风,也就是所谓的内气,虽然没有和子文拳脚相搏,但我用内力助气,用气生风便可致对方于死地!”
  第三十章:淫心转动化柔肠
  九华山松林之中,张云霞为救邓玉瑶舍身挡飞剑,慷慨赴死。
  她丈夫铁臂神猿柳逢春报仇心切,抖身去追树上投剑之人。
  那人施展轻功,穿树跃枝,出了松林,翻过九华山峰又急忙往前飞奔。
  柳逢春哪里肯罢休,在后面穷追不舍。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峰,来到一处幽长的山谷里。
  只见这山谷内,荒草丛生,凸凹不平。
  两旁山上怪石林立,树木稀少,四处绝崖陡壁。
  两个人来到谷底,前面那人突然驻足不动,背朝身后追来的柳逢春冷叱道:
  “柳逢春,你莫欺人太甚!”
  柳逢春一惊,也忙收住身形道:“你是何人?为何暗下毒手?”
  那人闻言,冷冷一笑,转过脸来,正是“病公子”石默羽。
  “病公子”朝柳逢春冷笑道:“柳逢春,你中了我调虎离山之计。现在,想必那邓玉瑶已被笑面虎所俘!”
  柳逢春道:“不管怎样,今天碰上我算你晦气,我要杀了你为武林除一败类!”
  说着,便抽剑在手。
  “病公子”道:“你能杀了我吗?恐怕自己已是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便“啪啪啪”拍了三掌。
  掌声一落,从山谷两旁的怪石后,飞身闪出五个衣色不同的俏艳女子。
  到了“病公子”身后,一字排开,英姿拔俗,丰采超群,各个手执兵刃。
  威风凛凛,神气十足。
  正是牡丹十娘中的鸽娘、豹娘、凤娘、雕娘和燕娘。
  原来,“病公子”在天山带领狐娘、燕娘追杀邓玉瑶,被银狼引至齐天柱栖身小木屋。
  后狐娘被齐天柱一拳击伤,“病公子”隐藏木屋,欲活捉邓玉瑶。
  结果非但没有抓住,还中了黑蝴蝶暗施的打穴珠,险些丧命。
  他带伤逃走,找到燕娘,两人骑马往京城奔回。
  半路遇上范子文和“岷山二雄”正奔天山而来,几人汇合一处,便又重新调头西来。
  后寻踪觅迹,才知邓玉瑶和黑蝴蝶等人去了云梦山庄。
  他们料想邓玉瑶不会在云梦山庄呆得太长,加之不熟悉山庄内的机关,因而没有冒险袭击云梦山庄。
  等到醉书生带人夜袭云梦山后,黑蝴蝶、邓玉瑶等人又离庄西来。“病公子”一行尾随其后,到了九华山方才设计。
  “病公子”飞剑暗杀邓玉瑶,引开黑蝴蝶或柳逢春,然后让范子文和“岷山二雄”对付剩下的天山龙女等人。
  “病公子”事先已飞鸽传信,召来在京城附近的牡丹四娘,连同燕娘埋伏在山谷里,只待自己诱敌至此,一举擒杀。
  当然,这些若非“病公子”所言,柳逢春怎会知道。
  此刻,双方严阵以待,剑拔弩张。
  柳逢春虽然面对强敌,但面无惧色,傲笑道:
  “姓石的,原来你依仗的却是这些女人!”
  “病公子”冷笑道:“对,就是这些女人便能要你的命!”
  柳逢春:“也好,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们动手吧,单打齐上都可!”
  “吠!好狂妄的小子!”柳逢春话音未落,牡丹五娘中早惹恼一个人,她冷叱一声,抢步近前,手中盘凤金棍一抖,道:“小子,先让你尝尝本姑娘的盘凤棍!”
  说着,一招“飞凤还巢”,奔柳逢春中盘横扫而来。
  此女正是凤娘,她性情暴烈,是“牡丹十娘”中最威猛绝尘的一个。
  在女儿国出手制死“天山七杰”中老五无忧公子张锦全的也正是她,手中一条盘凤金棍,承宋朝杨排凤“七十三路烧火棍”之招法,力大棍沉,能打善拼。
  柳逢春并未把凤娘放在眼里,见那金棍扫来,手中剑轻轻点向凤娘握棍的手腕脉门。
  凤娘急抽棍变式,施展开“七十二路烧火棍”,与柳逢春斗在一起。
  那柳逢春见招拆招,见式破式,尽管凤娘威猛,却不能伤他丝毫。
  一旁的豹娘见凤娘久战柳逢春不下,便一摆手中浑铁双锏,娇叱一声,攻上助战。豹娘受过高人真传,出招狠辣威猛,并不比凤娘逊色。
  二人都以快攻硬拼为主,颇有几分阳刚之气。
  柳逢春独战凤娘确是轻松,加上一个豹娘便显得稍稍吃力。
  但出招发式,仍能挥洒自如,沉着应战。
  边战边思忖制敌之策。
  因为他知道,长此酣战,必时久力竭而败,须出其不意,以险招取胜。
  正思忖间,只听一旁的“病公子”冷道:“谁还上去助战,速速取了他性命!”
  “吠!”只见鸽娘大喊一声,挥舞手中双刀,抢身攻进,施展出“地躺刀法”,专攻柳逢春的下盘。
  手中双刀上下翻飞,砍劈扫刺,只见刀影阵阵,人在地上滚动如蛇,一招一式中都透着浓浓的杀气。
  柳逢春此时已有些难以招架,凤娘和豹娘两人如尚可对付,再加上鸽娘的地躺双刀,实令他吃力不少。
  手中虽施展出昆仑派奇绝剑法,但怎奈一拳难敌四手,渐渐地便处下风,如有一丝疏忽,便险象环生。
  就在这时,突然一条人影飞奔而至,到了近前,冷斥道:
  “真没道理,你们以多欺少!”
  说着抖剑冲上帮助柳逢春。
  “病公子”看得真切,来者正是黑蝴蝶。
  便急道:“雕娘燕娘,快去拦住那黑蝴蝶。”
  雕娘和燕娘闻言,一摆手中兵刃,飞身近前,截住黑蝴蝶厮杀起来。
  雕娘使的是峨嵋刺,燕娘用的是雁翎刀,两人一人攻上,二人攻下,配合默契,联手周密。
  峨嵋刺不离胸前几处死穴,雁翎刀忽前忽后,招式诡变,令人防不胜防。
  黑蝴蝶吃了一惊,她第一次与“牡丹十娘”交手厮杀。以前闻言“牡丹十娘”十分了得,她还不大相信,今日一战,方知不假。
  因而不敢怠懈,施展平生绝学,拼力应战。
  “病公子”站在一旁,看着牡丹五娘酣战黑蝴蝶和柳逢春,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狞笑。
  心道,我将二人引来,范子文处必有十足把握成功,眼下必须迅速制服二人,然后抽身去见范子文,夺过天山龙女,将其和“氓山二雄,除掉。
  那样自己就能从邓玉瑶口中探知真的“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的下落。
  若在此时间一久,让范子文得手。
  想到这里,不由去腰间摸剑,突然想起自己那剑已撒手射出。
  他怪哼一声道:“你等真是废物,这么多人尚胜不了两人!”
  凤娘、豹娘和鸽娘见“病公子”生气,便越发拼力死搏。
  柳逢春渐渐不敌,被三人逼得躲躲闪闪,格封接架,已无力过招攻击。
  稍不留心腿上被鸽娘的刀尖扫了两道口子,鲜血淋漓。柳逢春一惊时,肩头又被凤娘的盘凤棍尖刺了一下,疼痛难忍。
  牡丹三娘越战越勇,把柳逢春杀得狼狈不堪。
  一旁的黑蝴蝶见柳逢春生死系于一发,便急道:
  “逢春,你不用宝镖,还等何时?”
  一句话提醒了梦中人。
  柳逢春闻言,手中剑虚进实守,偷手从革囊中掏出了龙凤雌雄宝镖。
  此时凤娘擎盘凤棍正迎头击下,柳逢春右手剑往外一架,左手旋即扬起。
  金光一闪,龙镖直飞而出,在空中轻轻一跃,便在凤娘的眉心啄了一下。
  凤娘惨叫一声,撒手扔棍,眉心血出,倒地毙命。
  一旁的豹娘手中双锏高高举起,正待砸下,见柳逢春镖伤凤娘,不由一怔。
  柳逢春趁势甩手,凤镖已飞向豹娘。
  豹娘见一道金光向自己面目袭来,欲用锏抵挡已迟,那凤镖飞到近前,同样击中眉心。
  豹娘哼也未哼一声,高大的身躯一堵墙般倒了下去。
  柳逢春早已杀得性起,急招手收回龙凤雌雄宝镖。
  这时,鸽娘从地上一个“金龙绞尾”蓦然跃起,骇然色变,惶恐欲逃。
  柳逢春哪里肯容,把手一扬,两枚宝镖同时向鸽娘袭去……
  宝镖刚一出手,突然一旁的山石后袭来一股劲风,那风所到,正卷在两枚宝镖上。只听“铿”的一声,两枚宝镖碰到一起,同时坠地。
  随着那股劲风,山石后翩然飞出一个人来。
  到了柳逢春面前,隐住身形,朗声一笑:
  “柳逢春,宝镖乃护身之物,因何用此大开杀戒?”
  柳逢春骇然色变,不知何人用掌力震落自己的宝镖,见了面前之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道:“原来是你!”
  黑蝴蝶正和雕娘、燕娘苦斗,见山石后飞出一人,偷眼一看,心里也不由一颤:
  来者赫然是江湖浪子,一剑走天涯清风客!
  柳逢春对清风客冷道:“想不到三年不见阁下武功却精进不少,居然能震落我的宝镖!”
  清风客傲然一笑:“柳逢春,现在莫说震落你的宝镖,就是取下你的脑袋也易如反掌。
  “我清风客在阴山修真洞苦修三年,已练成了旷世奇功‘回天阴阳掌’。
  “我此番下山,就是要会会三年前羞辱我的楚良,让他尝尝我苦心修成的‘阴阳神功’!”
  柳逢春道?“你会楚良与我何干,为何出手相阻?”
  清风客道:“我看你依仗宝器,欺人太甚。这样的绝色美人,说杀就杀,未免太可惜了!”
  柳逢春道:“清风客,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不然休怪在下不客气!”
  说着一招手,把震落地上的龙凤雌雄宝镖收回手上。
  拈着两枚宝镖,俊目圆睁,逼视清风客。
  清风客一脸傲慢,根本不把柳逢春放在眼里。
  他双手空赤,腰上的毒龙剑仍在鞘中。
  一旁的“病公子”见了清风客,一改往日的冷漠,疾步上前,躬身一礼道:
  “在下石默羽,久仰阁下大名,今日得见,实乃有幸!”
  清风客用眼角扫了一眼“病公子”道:“礼下之人必有所求,你意何为?”
  “病公子”谦恭道:“念本门女子无辜惨死,其情可悯。望阁下略现神功,为其报仇!”
  清风客道:“若要帮忙,你予我何等好处?”
  “病公子”道:“闻阁下偏念花经,喜走花道,本门绝色女子如云,佳丽众多,如阁下不嫌,多少任凭挑选。但阁下须将此二人制服。”
  清风客傲慢一笑:“好,一言为定,今日我便要让你等见识一番我这‘回天阴阳掌’!”
  于是静气凝神,突然清啸一声,双掌虚空向柳逢春推出。
  那双掌一出,周围的空气中骤然弥漫着一股腥臭气味。
  嗅之,令人恶心难忍,直欲翻肠倒胃。
  柳逢春拈着宝镖正调息运力,准备俟机出手。
  不料清风客虚空双掌推出,顿感两股强劲刚猛的掌力猛地袭来。
  掌风未至,腥味先到。那股腥臭一入鼻孔,立使人神迷气短,心智不清。
  他急闪身避开,谁知心有余而力不行,心念已及,而身形却动得缓慢,犹如遇上一股旋风,被卷起抛出两丈开外,跌倒在地,人已昏迷过去……
  清风客神色冷峻,见一掌便击倒了柳逢春,便回身对围战黑蝴蝶的雕娘和燕娘道:
  “你等闪开,待我制服于她!”
  说着飘身近前,出右手剑指点向黑蝴蝶的左肩井穴。
  黑蝴蝶见清风客剑指袭来,急闪身用剑往外一挡。
  谁知清风客那剑指乃贯注了“阴阳神功”,柔劲一施,生生地将那剑锋挟在二指中间,任凭黑蝴蝶拼力回抽也无济于事。
  清风客朝憋得脸色绯红的黑蝴蝶凛然一笑,迅疾出左手,制住了黑蝴蝶周身几处大穴。
  使黑蝴蝶木然不动。
  清风客这才松开右手挟剑二指,长舒一口气,轻松一笑道:
  “黑蝴蝶,怎么样?我清风客已非昔日了!”
  说着,在黑蝴蝶脸颊上摸了一把,转身对一旁的“病公子”微笑道:
  “区区小事,举手之劳。”
  “病公子”也被清风客的功力震慑了,他谦恭地道:
  “果然是旷世奇功,在下佩服之至!待在下取了他们性命,便带阁下去寻天山龙女。
  “阁下欲得天山龙女,想来也非一两日了吧?”
  清风客闻言,双睛一亮道:“那邓玉瑶没去天竺?她现在何处?”
  “病公子”道:“就在前面不远的九华山松林中,现在想必已被范子文缚住了。”
  清风客急道:“这两人随你怎么处置,我去也!”
  说着,便欲飞身奔向九华山……
  突然,山谷旁传来一声清啸:“清风客,你休得无理,邓玉瑶在此!”
  随着喊声、有两个人飘然落下山谷,站在清风客和“病公子”面前。
  “病公子”一见落下的两个人,不由惊得后退四五步,目瞪口呆,难置一言。
  清风客则眼放精光仰天大笑起来:“好,来得好!”
  来者正是楚良和邓玉瑶。
  两人在九华山离了齐天柱,施展轻功绝技,翻山掠树,一路觅踪寻迹追赶至此,在山谷之上,两人见清风客大施淫威,又言称去松林找玉瑶,这才清啸一声,飘然落下。
  楚良仍然飘逸洒脱,轻松地朝清风客一笑:
  “阁下不是要去寻邓玉瑶么,我已把她送来,看你能将她怎样?”
  清风客嘴角掠过一丝鄙夷的微笑:“楚良,我正欲会你以决一死战,不想你却送上门来!
  “你莫以为我仍是三年前的清风客,要让你开开眼界,见识一下我的旷世奇功。
  “我三年前便对你说过,等我功成之时,你便死无葬身之地!这天终于到了,哈哈哈哈!”
  楚良道:“清风客,你也莫太过狂妄。为武者贵在虚怀若谷,不可动辄以武伤人,更忌自命不凡,以奇功神功而自居。阁下长于此道,这些不会不知吧?”
  楚良话语柔中有刚,平心静气中透着一种威严。
  清风客脸色一红,悻悻道:“楚良,有胆量你就与我较量个高低。我清风客若败在你手,自然无甚话讲,要杀要剐任凭你。
  “我若胜了你,也休怪我不讲仁义二字。我要当着你的面亲近天山龙女一番,让你知道何谓男人的耻辱!”
  楚良闻言,剑眉猛地一蹙,面色微红,怒道:“清风客,你当真要逼我动手么?”
  清风客森然道:“少说废话,出剑吧。”
  说完,一伸手从腰间抽出毒龙剑。
  那毒龙剑寒光烁烁,冷气森森,见之令人胆寒心惊。
  清风客所以要与楚良比剑,自有他的道理。在阴山修真洞三年,他苦心研习出“阴阳神功”。
  古来阴阳相斥,清风客却用内力把所采阴气揉合于阳气之中。
  阴阳相混相揉,其威力要比纯阳纯阴之功力大得多,这也正是清风客“阴阳神功”卓绝所在。
  清风客还用“阴阳神功”编演出一套“回天阴阳掌”。
  这“回天阴阳掌”共十八招,每招二式,是模仿金刚罗汉十八手演变而成。
  每招之中的二式,前式是虚进,为诱敌之式,后式为实击,乃制敌杀手。
  尤其以第十五招“擎天一炷香”和第十八招“逆天大回旋”最为霸道,是百战百胜的杀手绝技。
  虽然这样,清风客依然不敢贸然和楚良赤手相搏,因为他领教过楚良“玄天内功”的厉害。
  另外他深知,楚良拜师玄极山云空长老处研习玄天绝技,有可能学会玄天掌和玄天腿。
  那玄天掌和玄天腿两者据一便可傲视江湖,若二者兼而习之,更是了不得!
  清风客想与楚良比剑,便可用自己的毒龙剑法加“阴阳神功”战胜楚良。
  清风客自信自己剑法堪称江湖一绝,即使不能制服楚良,只要毒龙剑划破楚良任何一处,剑之剧毒也能要楚良性命。
  他的这些打算,楚良自然不知道。
  楚良见清风客毒龙剑在手,便也从肘下抽出三尺龙泉剑。
  此剑极为普通,是楚良天竺归来时所带,先前所用龙泉剑曾在女儿国被龙娘用乾坤剑削断。
  一旁的玉瑶见楚良之剑过于平庸,惟恐良哥哥有失,便抽出自己的乾坤神剑递与楚良。
  楚良接过,细细看着师父遗留下来的乾坤神剑,便似看到恩师正用慈爱而威严的眼睛注视自己。
  于是轻叹一声:“师父,弟子绝不会辱没师门……”
  清风客见楚良执剑在手,便提气丹田,调息运功,将阴阳内力贯注剑身。
  他突然冷啸一声,毒龙剑在空中蓝光一闪,斜刺里一招“狂龙戏水”,直向楚良的左颈切下只听剑风劲啸,剑势凌人,一旁的病公子和牡丹三娘都感到了逼人的剑气,不由得暗叹清风客的功力奇绝。
  楚良见那清风客一剑递来,又猛又疾,便也不敢轻视,凝神静气,轻轻地一剑封出。
  这一剑看似缓慢,弱软无力,其实贯注了楚良的玄天内力,以内力催剑行进。但到那乾坤剑和毒龙剑要相击的一刹那,只见楚良浑身蓦地一颤。
  耳畔只听“嘭”的一响,两人身形倏然分开两丈开外。
  清风客身形摇了几摇,楚良也后退了三四步。
  两个人都竭力定神凝气,运功调息。
  只此一个交锋,清风客便知楚良艺胜自己一筹。
  其实适才两人的剑并没有撞击一处,只是在剑即要接触时,两人贯注到剑身上的内力相撞,所以分别被那股撞击的功力反弹而出。
  楚良也吃惊非小,清风客三年不见,果然习得奇功,单凭这一剑便知,清风客确是自己的劲敌,稍有疏忽,便会遗恨无穷。
  遂凝神敛气,准备更惨烈的厮搏。
  清风客并不示弱,一抖手中毒龙剑,再次其身攻上,一招“神龙飞渡”,袭向楚良胸前心窝穴。
  楚良不敢怠慢,沉力发剑,一击一接、来来往往,斗在一起。
  两人都用的是内家功力,所以剑势虽然沉缓,便劲道十足。
  稍有不慎,便会处于下风,纵有回天之力,再难挽回败局。
  楚良见清风客此剑用的是“八十四路玄天剑”,丝毫也不敢放松。他深知清风客毒龙剑法超群拔俗,神奇多变:
  转眼间,楚良的玄天剑法已走了七十三路,但仍然不能取胜、而清风客越战越勇,依仗自己的“阴阳神功”毒龙剑势奇快迅猛,以攻为守。
  楚良必须处处提防,万一不慎被剑尖划伤,将有性命之危。
  他偷眼去看清风客,见他一脸孤傲,双目中杀机毕露。心中叹道:
  看来他决意置我于死地了,我也不能心慈手软。
  想到这里,手中剑招加速,玄天剑法使到七十七路,便骤然变招,改用根据天山剑法悟创的“三十六路绝命剑”。
  因为看得出,清风客所以拆招破式能从容不迫,显然是熟悉玄天剑法,否则休要说走过七十七路,就是七路便也难招架,所以灵机一动,施展出“三十六路绝命剑”。
  果然,清风客见楚良剑招骤变,手中剑也稍显慌乱,有些措手不及。
  清风客精通天下各家各派的剑谱秘技,唯独未见过楚良这套剑法,不知如何应战。于是便不能挥剑进攻,只有以守为主,以不变应万变。
  他紧紧盯住楚良的剑,企图从中悟出破绽再一举击败。
  然而,清风客想错了。
  楚良何等聪明,他岂能容对方窥破剑式,再俟机对付?
  “三十六路绝命剑”每路都暗含杀手,加之楚良已决意要让清风客尝尝厉害,出剑毫不留情,杀手频施,又疾又猛。
  清风客渐渐地步法稍乱,但他凭多年的应战经验和卓绝剑法,依然与楚良巧妙周旋。
  虽然被动一些,但却乱而不惧,惊而不慌。
  楚良暗暗点头,不得不承认这清风客是自己出道以来碰上的第一个对手。
  毒龙剑法出神入化,“阴阳神功”已功臻化境。若不施用奇手,恐怕一时半刻也难取胜。
  想到这里,清啸一声,凌空而起,在“三十六路绝命剑”第二十四路杀招“鹰击长空”中,揉进了玄天剑法第八十二路中的“鲲鹏万里”,两个杀手连施。
  乾坤剑气惊天动地,挟风掩日,卷向了清风客。
  清风客顿然大骇,他认出“鲲鹏万里”是玄天剑中霸道的杀着。
  可是现在楚良用来。却似是而非,似乎还暗藏着什么,而对此他却辨认不出。
  他不敢用破解“鲲鹏万里”的招式应战,踌躇之际,楚良的乾坤剑风已袭近身来。
  迫不得已,清风客用“阴阳神功”贯注剑身,拼死一剑封出……
  楚良的两招杀手施出,以求必胜,所以也贯注了玄天内功,一剑击到,正撞击在清风客封出的毒龙剑上。
  两柄剑都贯透了对方的剑气。
  交战的二人一个心求必胜,一个力争不败,所以都全神贯注,实实地将两柄剑击到一起。
  耳畔只听一声震耳脆响,乾坤剑端地把那毒龙剑尖削飞。
  说来也巧,那被削飞的毒龙剑尖,不偏不倚正射向一旁的“病公子”。
  “病公子”只见眼前白点一闪,左臂像被鹰啄了一口。
  低头一看,那毒龙剑尖已刺进自己左臂之中。
  若是常人,也许会惊恐万状,手足无措。而“病公子,”是何等人,他不声不响,右手夺过身旁燕娘的雁翎刀,一咬牙,一刀将自己的左臂砍了下去。
  只见他痛得浑身一颤,然后撩起衣襟捂在断臂上,堵住喷射的鲜血。
  燕娘惊叫一声,急忙掏出金创药粉敷在伤口上。
  撕了自己的衣襟,动手为“病公子”包扎。
  “病公子”脸色苍白,额头巨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这时场上的清风客和楚良已停住厮杀相距丈余而立。
  清风客看了看被削去剑尖的毒龙剑,怜惜地叹了口气,把剑入鞘,抬眼冷冷地对楚良道:“依仗手中宝器胜人,算何本事!”
  楚良没想到清风客居然能破解自己连施的两个杀招,也未想到会削去清风客的毒龙剑尖。
  因那毒龙剑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奇剑,本是“东方剑神”五枚禅师在阴山集人间百毒历时二十八年炼制而成。
  今日一击,乾坤剑委实锋锐,或是毒龙剑过重于毒气凝重,而钢锋稍逊。
  听清风客这么一说,楚良便道:“清风客,你言之有理,依你之见,又欲怎样?”
  清风客道:“还会怎样?没有兵刃便赤手相搏,我还怕你不成!”
  楚良道:“也好,我奉陪到底!”
  说着,把乾坤剑递给不远的玉瑶。
  清风客早已按捺不住,气沉丹田,功行八脉,一式“群星拱北斗”,亮开了“回天阴阳掌”的起式。
  紧接着,不等楚良立式开门,早抢步而上。双掌平胸推出,用的是“回天阴阳掌”中的第十三招杀手“云海推明月”,强劲的掌风袭向楚良的胸前三大死穴。
  他所以出手使用这“云海推明月”,是为两个更霸道的杀手第十五招“擎天一炷香”和第十八招“逆天大回旋”作准备,这三个杀手连施,威力无匹,定令对方防不胜防。
  楚良没料到清风客出手如此之快,一式“群星拱北斗”后就已施出杀招。
  他内力尚未运行舒通,见清风客双掌推来,无奈只好用“排山倒海”迎击清风客。
  殊不知那“排山倒海”须气沉丹田,马步定桩,而后掌力方可威力无穷。
  若双足并立,双掌平平推出,威力便大减。
  果然,楚良的掌风一出,刚迎上对方推来的掌力,便听“嘭”的闷雷般一声巨响。
  楚良大叫一声,身形向后上方斜飞而起,直向山崖上的一块怪石撞去只听“啪”的一声,楚良身形重重地撞在那块巨石上,把那巨石撞得粉碎,人也躺在了山崖上……。
  见状邓玉瑶惊呼一声,几乎昏过去。
  眼见良哥哥被清风客掌风击飞,撞碎了怪石。
  那血肉之躯与顽石相撞,焉有命在?
  清风客双掌一招便击飞了楚良,也出乎意料。
  可眼见楚良横卧山崖,被撞碎的石头抛向四处,真真切切。
  清风客欣喜地狂笑道:“楚良,想不到你如此不堪一击,到底尝到我旷世奇功的厉害了吧,哈哈哈!”
  他狂笑着,一眼看见一旁如呆似傻的邓玉瑶,便一步步走过去,边走近边道:“怎么样,这次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邓玉瑶惊恐万状,连连后退。清风客奸笑不止,步步逼进。
  突然山崖上传来一声清啸:“清风客!你莫得意大早,我还没有死!”
  话音未落,楚良飘然落下,稳稳地站在清风客面前。
  清风客大吃一惊,见面前的楚良竟安然无恙,丝毫未损,便冷冷一笑:
  “你还想吃我一掌么?”
  楚良道:“适才出其不意,被动接你一掌,我是顺着掌风飞出,却未曾被你击中。至于撞在山石上,那更丝毫不能伤我。
  我的‘玄天内功’早已击碎顽石,于身体并无损伤。”
  清风客道:“玄天内功果然奇绝,但今日我的‘阴阳神功’却不甘逊色,要与你一决雌雄!”
  说着运功调息,出掌发招,仍然是那“云海推明月”,掌风袭向楚良胸前。
  楚良此次早有准备,旋展出自己的玄天绝学,迎着袭来的掌风挥掌击出。
  两人掌风挟雷,身影如电苦斗一处。
  天近薄暮,夕阳压上山峦。
  晚霞如火,烧着西边的天际。
  邓玉瑶惊魂甫定,见良哥哥转危为安,便由悲转喜,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苦斗一处的两人。心中七上八下,好不担心。
  楚良的玄天掌确是碰上了劲敌。
  厮斗中,楚良暗叹清风客“回天阴阳掌’招式严谨,掌法攻守连贯,而且杀手狠辣。
  若非自己玄天掌炉火纯青,恐怕早已落败。
  由是灵机一动,若在玄天掌中揉进玄天腿,便可胜敌有望。
  想到这里,暗自调息真力,准备用玄天腿最霸气的杀招“欺天霸地”制服清风客。
  此时,清风客也正准备用“回天阴阳掌”中的“擎天一炷香”和“逆天大回旋”两个绝顶杀招,取楚良注命。
  先下手为强,这时楚良已凌空飘起,头下脚上,单掌直向清风客头顶百会穴击去。
  见清风客亮掌外封,猝然一个云里翻,双脚疾迅地击向清风客前胸——正是玄天腿中绝顶杀招“欺天霸地”。
  谁知清风客见双脚袭向自己前胸,冷哼一声,双手合什往上一举,生生地架开楚良的双脚。
  施出的正第十五招杀手“擎天一炷香”。
  楚良一招“欺天霸地”被清风客破解,身形已落在地上。
  未等站稳,猛听清风客厉啸一声,凌空而起,双脚直直向楚良踹来。
  此时身形恰与地面平行。
  楚良忙双掌从胸前往外一推,只成想封出清风客奇猛的一个平空双踹。
  可双掌似接非接之时,清风客身形在空中一个回旋,变脚在前为头在前,双掌齐发,袭向楚良的胸前三大死穴——正是“回天阴阳掌”的绝顶杀招“逆天大回旋”。
  楚良骇然变色,一时竟不知如何就应这一招。
  清风客用“擎天一炷香”破解了楚良的“欺天霸地”,随即又把“逆天大回旋”施出,料定必取楚良的性命。
  可是,眼看要在清风客掌下毙命的楚良竟飘身而起……
  清风客一惊,身形落下。正欲向空中的楚良袭出双掌,不料只觉眼前腿影一晃。
  他惊叫一声,左肩已重重地挨了一脚。
  他身形摇了摇,便向后仰倒下去,只感到左边身子一阵麻木。
  在场的人都未看清楚良是如何反败为胜的。这时楚良已翩然落地,长舒了一口气,对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清风客道:“我本该置你于死地……。
  此刻只有楚良自己知道,适才在危机之时,是使出了云空长老亲传的那招花费八十年研习而成的“乾坤脚”,这才转危为安,反败为胜。
  清风客用“阴阳神功”苦撑着。
  吃力地站起,面露惭愧道:“楚良,我知道你脚下留情……。
  楚良轻松一笑:“虽然你想杀死我,而我并不想要你的命。还是那句话,我们本无怨仇,望你改恶从善……!”
  清风客闻言,冷冷一笑:“改?”
  他吐出这一个字,便注视了楚良片刻,猛地转过身,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笑着,步履艰难地走了……
  楚良目送清风客的身影消失,再看“病公子”,和剩下的牡丹三娘,不知何时,早已无影无踪。
  他叹道:“唉,便宜了他们!”说完又对一旁含泪凝视着自己的玉瑶道:
  “瑶妹,你快去解开林大姐的穴道。”
  说着疾步走近柳逢春。见柳逢春已是生命垂危,急忙运功发力,为其增补真元。
  等柳逢春脸由白转红,呼吸正常时方才停止。
  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捏一点红色药粉,放进柳逢春的嘴里。
  那红色药粉是楚良从天竺带回的天竺奇药“万灵散”。
  那药一进人嘴里,便会随口水咽下。医伤除病,无有不灵。
  那一边,玉瑶正窘迫异常,她无论如何却也解不开黑蝴蝶的穴道,明明点中穴位,却无济于事,急得眼噙热泪,脸色泛红。
  楚良见柳逢春已无危险,便直起身,径直向玉瑶走来。
  见玉瑶窘状便笑道:“瑶妹,清风客原来是用阴阳内功封死了林大姐的穴道。非同等修为的功夫,是解不开的。”
  说着,疾出右手剑指,几下便解开了黑蝴蝶的穴道。
  黑蝴蝶道穴道一解,便长舒了一口气,身形软软地几乎瘫倒。
  玉瑶急忙上前扶住道:“你受苦了,林大姐!”
  黑蝴蝶舒展着四肢,笑道:“我却有什么苦的,倒是你那良哥哥和清风客斗得苦呢。”
  楚良笑道:“林大姐。三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黑蝴蝶道:“怎么个老样子?我不是老样子也比不上你的高深武功。
  看来你这一回来,也用不着我保护玉瑶了。
  不如在此别过,你们赴玄级山,我呢,继续四海飘零。”
  邓玉瑶道:“林大姐,你不能走!咱们姐妹在一起吃了那么多苦,将来有一天也希望有福同享。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你为何这般折磨自己,只身闯荡江湖啊!”
  黑蝴蝶苦笑道:“瑶妹你不知,姐姐也想有个归宿。女儿家总这么游荡,没有定所,终非长计。但姐姐散游惯了,过不得规矩日子。”
  楚良道!“林姐姐,你年轻貌美,还怕寻不到意中人?与意中人厮守相伴,白头偕老,不比四海散游的好?”
  黑蝴蝶笑道:“意中人?我今生怕是难觅了。天下之众,对我有意的我却无意,我若有意的,人家却也无意。
  “人心莫测,岁月如流。我将来只怕也会落得像沈飞燕一样,若守青灯,寄心佛事。”
  玉瑶闻言,含泪道:“林姐姐,你却不应这般悲观。以姐姐之侠名与美貌,意中人总会觅到的。
  “没有男人的女人,便常会忘记自己是个女人。你说呢?”
  黑蝴蝶叹道:“说得是,那也要看以后了。天色不早,你们也该上路了。咱们今天一别,又不知何年才能相见!”
  玉瑶闻言,想到黑蝴蝶忠义肝胆,为天山之事历难经险,便禁不住扑到黑蝴蝶的身上,泪水扑簇簇地滚落下来,哭道:“林姐姐,我会想你的……”
  黑蝴蝶也十分动情,眼中含泪道:“瑶妹,姐姐也会想你。但离别在即,希望能记住姐姐一句话。
  “无论何时都须坚强些,生活下去便会有希望。你日后还会经受更大的风险挫折,要多多珍重!”
  玉瑶闻言,用力点点头,道:“林姐姐,你若方便时,可别忘了来玄极山看我。”
  黑蝴蝶闻言,泪珠不禁滚落下来,也叹道:“瑶妹,姐姐会来看你也会经常关注你们的事。”
  说着慢慢推开怀中泪流满面的玉瑶,轻轻拭去自己颊上泪痕,苦笑道:“楚良,瑶妹,姐姐去了。愿你们能恩爱长相守,欢悦到白头!”
  说完一纵身形,上了山谷旁的崖顶,挥了挥手,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离开张云霞的坟,柳逢春便施展轻功往昆仑山急奔。
  四天前,他中了清风客一掌,被击昏过去。
  垂危之际,幸得楚良相救,转危为安,后被雪兔马驮到玄极山。
  在玄极山息养了几日,也便完好如初。
  于是柳逢春辞别了楚良、玉瑶、齐天柱,要回山以复师命。
  因三年前他遵师命下山,护送“天山七杰”西行学艺。
  师父玉面真人有言在先,“天山七杰”不学会西天绝艺,他不能回山。
  今天,见楚良已艺成复归便算是完成了师命。
  于是带剑携镖,下了玄极山,先去九华山松林中张云霞的坟前拜祭哀悼一番,洒下许多男儿泪……
  柳逢春往昆仑山飞奔,这一日路过一处清幽的竹林。
  见竹林之中隐约有红砖灰瓦,像是一座庵院。
  竹林旁小桥流水,草绿林幽,甚是雅静。
  他缓了缓身形,信步向竹林走来。
  走进竹林,微风徐来,竹枝摇摆,令人神清气爽,悦目赏心。
  他正款步通过竹林旁的小木桥,走向隐在竹林深处的庵院;
  突然,听那庵院方向传来惨叫之声。
  这惨叫显然是女人发出,撕心裂肺、闻之栗然而颤。
  他心神一怔,疾身飞过小桥,施展轻功,眨眼间便到了庵院跟前。
  举目一看,庵院大门紧闲,门前横匾上书“静竹庵”三个大字。
  惨叫凄厉之声正是从庵院内传来,一声紧似一声,含着凄楚,充满绝望。
  柳逢春不及多想,飞身跃上庵墙,往庵内一看……
  只见庵中的庭院里,站着七八个妙龄女尼,黑袍布履,目秀眉清,都战战兢兢地立在一个老尼姑身旁。
  那老尼姑守着这几个小尼,像是一只老母鸡护着担惊受怕的鸡雏。
  她们面前,站着一男三女,都面呈得意之色。
  那三个女人中的一个,正用竹针刺扎面前一个跪在地上的妙龄女尼的尖尖十指。
  竹针一根根被削得钢针一般,那女尼的双手上赫然已刺进了三根,女尼双膝跪地一动不动,显然被制了穴道,惨叫之声正是这女尼发出的。
  那女人一边往女尼的手指里刺进竹针,一边向那老尼姑威胁道:“说,你们走不走?”
  柳逢春听见那女人的声音,定睛细看,认出正是“牡丹十娘”中的雕娘。
  雕娘身后站着的正是燕娘、鸽娘和少了一条胳膊了“病公子”。
  三个人看着雕娘残忍地折磨那女尼,都面露喜色,津津有味。
  柳逢春怒不可遏,清啸一声,飞身来到雕娘近前。
  未等雕娘看清面前何人,早已一掌击出,打在雕娘的脸上,把那雕娘被打得原地转了几转,惨吟一声,险些倒下,等她定睛认出是柳逢春时,便愕然失色,惊得呆了。
  “病公子”见柳逢春竟在这里出现,脸上掠过一丝惊恐,勉强镇静道:
  “你莫非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柳逢春道:“姓石的,你们因何如此残忍地祸害无辜?”
  雕娘神智清醒了些,闻言道:“我们要独占这‘静竹庵,让她们滚蛋,她们却不肯。这小尼姑还想和我们动武,所以要让她吃点苦头。”
  雕娘被打得脸颊青紫,一只眼睛红肿,已经不能睁开,样子十分狼狈。
  柳逢春道:“你等霸占庵院,是何道理?莫非也想在此修真养性吗?”
  “病公子”道:“我已决计封剑江湖,跳出红尘。带着这三位美人觅一清幽之所,以度余生,这不比神仙还逍遥吗?”
  柳逢春道:“休想!你欠下的人命债就不还了?”
  “病公子”道:“红尘恩怨无涯,厮杀何时是了?冤仇可解不可结,你却要把我如何?”
  柳逢春愤然出剑道:“我要为妻报仇,为武林除害!”
  “病公子”脸颊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道:“你也太自不量力。你区区一人,如何敌得我们四人,还不是白白送死?”
  说完对身边的雕娘和鸽娘道:“上,给我宰了这小子!”
  那雕娘和鸽娘见过柳逢春宝镖的厉害,但“病公子”下令,又不能不听,只好硬着头皮齐摆兵刃攻上。
  两人只想缠住柳逢春,不给他偷手取镖的机会。
  柳逢春抖擞神,挥剑应战二娘。一边战,一边提防着“病公子”和燕娘施发暗器。
  正斗间,却猛然发现“病公子”和燕娘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
  他为妻报仇心切,不愿和牡丹二娘恋战,卖个破绽,跳出圈外。
  迅速地取出一枚宝镖,冷叱一声,将那镖射向雕娘。
  柳逢春宝镖一出,那雕娘早已吓得呆若木鸡。
  只见宝镖在雕娘眉心上一啄,便又被柳逢春收回手中。
  雕娘见势不好,飞身欲逃。柳逢春手中宝镖已出,金光闪处,鸽娘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眉心也被刺了一个小口,鲜血浸出。
  再看雕娘已横尸地上。
  一眨眼功夫,柳逢春镖伤二娘,他收镖入囊,一纵身飞上了庵院围墙。
  举目四顾,哪里还有“病公子”和燕娘的身影?
  他不由恨道:“姓石的,我早晚要找你算账!”
  说完,正想跳出围墙,扬长而去。
  不料庵内的老尼合什道:“施主请留步。”
  柳逢春一怔道:“你等还有何事?”
  老尼姑道:“多谢英雄挽救‘静竹庵’,请受老身一拜。”说着,便飘飘拜伏于地。
  见老尼姑下拜,身旁的七八个女尼也都齐身下拜。
  柳逢春见状,急忙跳下围墙,奔到近前,双手把老尼姑搀扶起来,道:
  “快快请起,如此大礼,晚辈愧不敢当!”
  老尼姑起身道:“敢问英雄大名,也好让本庵永记英雄,没齿不忘。”
  柳逢春正欲回答,突然一旁那双手被刺的女尼哭道:
  “师父,我知道他是谁,他叫柳逢春。”
  柳逢春闻言,不由愕然。他不相信在这深山竹林中会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可当他定睛细看那女尼时,不由“哎呀!”惊叫一声,傻呆呆地立在那里。
  却原来。这女尼正是柳逢春昔日的恋人沈飞燕。
  柳逢春缓过神来,急忙为沈飞燕解开了穴道。
  又用内功将刺入双手的竹针取出,敷了金创药粉,用布条缠好。
  沈飞燕只是含泪看着柳逢春忙碌,紧咬嘴唇,不发一言等柳逢春包扎停当,她才“哇”地一声扑在柳逢春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柳逢春摸着沈飞燕那光光的头,想起昔日那乌云般黑亮的秀发。
  不由心中百感交集……
  “燕妹,莫哭……”柳逢春只一开口,双眼便也噙满了泪水。
  沈飞燕强抑悲声,抬起一双泪眼,凝视着柳逢春,凄切道:
  “柳哥,你还是那个模样!”
  柳逢春眼中含泪,凄苦一笑:“燕妹,你……你也仍和以前一样美。”
  他知道自己这话只是抚慰于他,此刻的沈飞燕已大失往日风姿。
  脸颊黑瘦,头上光光,身穿黑袍,早已瘦得皮包骨,再没有昔日红润的脸颊,乌云般的秀发。
  只是一双大眼睛,还依然明澈如水。
  沈飞燕叹道:“柳哥,真想不到今生还会见到你。家父说你已死了。我才……唉!”
  柳逢春百感交集,泪水夺眶而出。痛苦地摇摇头,长喟道:
  “都过去了!一切……似梦如烟……”
  沈飞燕凄然道:“柳哥,你有妻子了……”
  柳逢春苦笑道:“有了,可是……”
  沈飞燕道:“你意欲何往?”
  柳逢春道:“回山复师命。”
  沈飞燕不再言语,疾步奔回房内。不多时,拿着一个绸包来到柳逢春面前,凄然一笑道:
  “柳哥,这绸包内是小妹的头发。你以前曾十分喜爱……今日一别,赠此……”
  说着,声音哽咽,泣不成声,低下头去。
  柳逢春默默接过沈飞燕递来的绸包,揣进怀中,叹道:
  “燕妹,多保重。我……还会来看你的。”
  沈飞燕抬起头,满面泪痕。她深情地凝视着柳逢春,用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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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02: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神功难遂愿一桩
  “病公子”和燕娘在“静竹庵”趁柳逢春和雕娘和鸽娘厮杀时,悄然逃走。
  因为他知道,若柳逢春使用龙凤雌雄宝镖,他们四人必成镖下之鬼。
  早在天山时,他就知师父邓广宇依仗这两枚宝镖和乾坤神剑纵横天下,名扬四海,成为武林领袖。
  所以深惧宝镖神威,带着燕娘仓皇逃出“静竹庵”。
  两个人慌不择路漫无目的地向前奔走。
  燕娘道:“真后悔那天未趁柳逢春击昏时杀死他……”
  “病公子”道:“我也想过。可是你知楚良有多厉害,若发现我们趁机击杀柳逢春,他必摆脱清风客对付我们。所以非但杀不死他,还有性命之危。”
  燕娘又道:“公子,咱们回‘静竹庵,吧,杀一个回马枪。想必那柳逢春已走!”
  “病公子”冷笑道:“哼,你太过天真!那柳逢春也许料定我们会回去,正在庵中等着,岂不落进他的陷阱?
  “另外我一直见那要动武的尼姑眼熟,现在才想起她叫沈飞燕,是柳逢春昔日的情人。你想他会很快离去吗?”
  燕娘惊讶地“啊!”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又走一段路,“病公子”突然道:“我想让你回京城去面见冷奇风,你可愿去吗?”
  燕娘闻言诚惶诚恐:“公子之命,燕娘怎敢不从?”
  “病公子”道:“你告诉冷奇风,说我及牡丹五娘,连同范子文和‘岷山二雄’都在九华山战死。
  “告诉他楚良武功卓绝,当世无双,邓广宇的遗物就在玄极山上……”
  燕娘惊疑道:“公子因何诈死埋名,以后不想现身江湖了?”
  “病公子,叹道:“我也不愿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江湖,只是被迫无奈,我见清风客和楚良的一战,方知所学实在微不足道。
  “我在江湖树敌大多,而又武功平平,既便隐身修行,仇人尚不能容我,更何况现在少了一臂?
  “因此,我要诈死埋名,暗中遍走天涯,寻访异人奇士,学得魔功异术。
  “以后再重现江湖,不但自身安全无忧,而且还可独霸武林。”
  燕娘闻言,赞叹道:“公子心机,神人也莫过如此,”
  “病公子”得意一笑道:“你到京城告知冷奇风我等死讯,便马上离开,到东海之滨找我。我带你一同四海飘游,你可愿意?”
  说着话,“病公子”停住脚步,看着面前俏丽多姿的燕娘,从怀中掏出那块写有“病公子”三字的金牌,递给燕娘道:“把它交给冷奇风,说我临死前托付于你的。”
  燕娘接过金牌,贴身揣了,道:“公子,小女一生一世跟定公子了。公子不可食言,小女十日后必到东海之滨去寻公子!”
  “病公子”点了点头道:“一言为定。你去吧,路上小心!”
  燕娘依依不舍道,“公子保重,小女去了。”
  说完,施展轻功,向京城方向疾奔而去。
  “病公子”目送燕娘远去,这才收回目光,嘴角掠过一丝冷笑,转过身信步向西走来。
  他是要只身去西方各处漫游,寻访高人异士,学得旷世奇功。
  适才让燕娘去东海之滨,乃是他心生一计。
  万一燕娘告诉冷奇风自己诈死埋名,并在东海之滨登舟远游,那冷奇风就会带人去东海追袭。
  尽管“牡丹十娘”对“病公子”忠贞不二,尤其是燕娘和狐娘对他百般恩爱,以身相许。
  但“病公子”心中对“牡丹十娘”总是提防再三,疑心她们受冷奇风指使,每时每刻监视自己。
  他虽被冷奇风收买利用,却从来不和冷奇风一心,他不愿受任何人控制,要自己独当一面,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在皇帝面前与冷奇风争功。
  他曾试图除掉冷奇风,自己取而代之。但冷奇风身旁有“昆仑三怪叟”,形影不离,实难下手。
  而此刻,他让燕娘假传死讯,若燕娘不是冷奇风所派,那便可帮助自己欺骗冷奇风和江湖中人。
  至于燕娘事成之后去东海之滨寻找自己,那些漂泊海上的海盗则不会放过她,不必担心她将自己诈死之事宣泄江湖,若燕娘果真是冷奇风的人,也无处寻找自己的踪迹。
  “病公子”觉得自己这事做得高明,洋洋得意,悠然自得地走在山路上,准备绕过玄极山西行而去。
  正行间,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响。
  “病公子”探身闪进路边的密林,定睛一看,见身后的山路上飞驰着两匹快马。
  前面是一匹红马,后面紧随的是匹白马。
  临近时,看清马上之人都二十左右,身穿武士劲装,两个人打马如飞,风风火火,向前奔去。
  “病公子”觉得骑红马之人似乎面熟,但却想不起是谁。
  他按捺不住好奇,见两匹马飞掠而过,便随后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那两匹马箭射一般,直向九华山奔来,追随后面的“病公子”心中不由一动。
  也许这两人是到玄极山去,为得到邓广宇的遗物,才这般急急忙忙赶来?
  若是那样,自己还能坐收渔翁之利,也未可知。
  心念及此,兴趣大增,脚下用力,紧跟不舍。
  次日天刚亮,一红一白两匹马来到玄极山上峰寺大门外。
  马上两人勒住坐骑,跳下马来,松了肚带拴在一旁。
  两个看看紧紧关闭的大门,其中一个穿白色武士劲装即适才骑红马的青年对另一穿紫色劲装的青年道:“待我上去砸门,让那小子出来送死!”
  躲在大门前树上的“病公子”闻言,心中一喜,原来是楚良的仇人寻上门来,看来一场恶斗势不可免。
  他在树叶繁茂处藏起身形,偷眼看着上峰寺门前。
  这时见白衣人已走近大门前,伸手“啪啪”地扣打门环。
  谁知打了几下,门里悄然无声。
  白衣人怒道:“哼,不敢出来。我非逼他们出来不可!”
  说着后退了十余步,立了一个马步。
  只听他怪哼一声,双掌从腰间平推而出,耳畔“嘭”的一声巨响,上峰寺的两扇大门,被击倒在地。寺中庭院,赫然展露眼前。
  白衣人横傲十足,正欲迈步进寺,突然从上房走出一个小童,一边慢腾腾走来,一边打哈欠,看样子好像刚刚睡醒。
  那小童走到大门前,见两扇大门被人击倒在地,惊道:
  “何人大胆,敢来这里撒野?”
  击倒大门的白衣人朝那小童冷笑道:“小和尚,你去把那楚良给我叫出来,就说有人向他索命来了。
  “你若是去了,这两扇门我给你重新上好。你若不去,我把这上峰寺毁成一片废墟。”
  小童一见那白衣人俊眉朗目,面白如玉。只是面罩寒霜,一脸杀气。
  不由胆寒道:“施主报上名来,小的好去通秉师兄。”
  白衣人斥道:“你因何这般啰嗦!快去就是了。楚良欠谁的命,他自然知道!”
  小童被白衣人的凛凛威风震慑,不敢再问,急急地转身向屋中跑去。
  小童正欲推进屋,谁知从屋中出来一人,两人险些撞在一起,那小童见了屋里出来之人,欣喜道:“师兄,正好,门外有人找你。”
  原来屋中走出的正是楚良。他刚刚练完晨功回来,听门前有人吵闹,便想出来看个究竟。
  不想一出门,撞见了惊慌失措的小童。
  听小童一说,便笑道:“因何不请客人进寺一叙?”
  小童满脸汗涔涔地道:“师兄,那人是找你索命的,你却还说请进寺来……”
  楚良一怔道:“他叫什么名字?”
  小童抬头道:“他说你自然知道。”
  楚良闻言,剑眉蹙起,不再言语,跟随小童来到大门外。
  他看了看面前站着的一白一紫二人,双拳胸前一抱道:
  “在下楚良,这厢有礼了!”
  白衣人朝楚良傲然一笑:“楚良,你不必介绍,你就是碎尸万段,我也识得!”
  楚良看看面前狂傲十足的白衣人道:“可我却想不起阁下是谁?更不知与阁下有何过节?”
  白衣人凛道:“楚良,你还记得三年前在羚羊镇古刹之中,你掌伤了谁?又是谁抱走父亲的尸体,声言要找你为父报仇?”
  楚良闻言,恍然道:“你是铁掌定乾坤冯子道之子冯天奇。”
  冯天奇冷笑道:“总算你还记得!怎样,我们选定今天送你上西天,然后再用你的头,去祭奠家父亡灵!”
  楚良叹道:“三年前古刹一战,楚某被迫出手伤了令尊,实出无奈,深感痛悔。双方争斗,死伤之事在所难免。
  “俗话说冤仇宜解不宜结,似这般冤冤相报,武林仇怨何时能止?还望冯公子见谅!”
  冯天奇闻言怒道:“楚良,这等血海深仇,却被你轻描淡写三言两语说得没事一样,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
  “自古杀人偿命,今天我等前来志在取你的人头祭父,别无他路!”
  一旁的紫衣人也怒道:
  “江湖上传说楚良英雄义胆,武功超群,今日本想痛快淋漓地厮杀一番,想不到你却是个懦夫!”
  楚良道,“你是何人?因何出言不逊?”
  紫衣人道:“在下徐奇峰,家父乃云霞山庄庄主天刀徐光耀。今日来也是为父报仇!”
  楚良闻言叹息道:“二位为父报仇之心,在下自然理解。但为人需分善恶,处事应辨真伪。
  “你等之父,俱卖身投靠清廷,助纣为虐,况且二人之死亦属咎由自取。你们要为他们报仇,难道应该?”
  “放屁!”冯天奇怒不可遏,骂道,“我父就是不辨忠奸的走狗,死了就能白死?
  “我是我父亲的儿子,父亲养育于我,哪怕他是贼,是万人唾骂的恶棍,我也要为他复仇。
  “你少在那里废话,有胆量咱们就以死相搏!”
  楚良无奈道:“冯公子,徐公子,我等年龄相仿,正值青春岁月。俗话说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况且我等之间本无太大的恩怨。”
  徐奇峰怒道:“楚良,你杀了我们的父亲还不算太大恩怨?我们只求与你决战,不需顾虑你我的生死!”
  楚良仍然不想伤这二人。
  他们为父报仇之情,在他心中掀起层层波澜,很是难过。
  他想到自己被害的父母,也许杀父仇人还逍遥世上。
  自己身怀绝技,却不能为父母报仇雪恨。想到这里,心如刀绞。
  冯天奇见楚良神色黯然,木立不语,便傲然道:
  “楚良,你也不要大害怕,生死乃瞬间之事。我等要你的命,也是迫不得已。父仇不报,我等有何颜面立于世上?”
  徐奇峰也道:“喂!楚良,你不说话我们就能饶过你吗?今天不杀了你,我们绝不下山。
  “为了寻你,我们走了多少地方,后在云梦山庄诸葛秀英口中得知天山龙女来了玄极山,我们猜想你也必藏在这里,果然不出所料。”
  楚良脸色铁青,任凭二人辱骂,只是不语。
  他心中实则很乱,乱得理不出头绪。
  这时,冯天奇怒道:“楚良,你少装聋作哑,再这样,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楚良突然道:“这样吧,我便让你们每人打三掌。我若被打死,是死有余辜,便可成全你们的孝名。
  “我若未被打死,你们也算出了气,报了父仇,下山离去如何?”
  冯天奇道:“楚良,你真乃大话欺人,不要说三掌,我一掌便送你上西天!”
  楚良不再言语,闭上了双眼,直挺挺地立在那里。
  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将身体各部位暴露无遗。
  若非胸脯一起一伏地呼吸,俨然就是一个木偶。
  冯天奇看看身旁的徐奇峰,两人对视之后,彼此点了点头。
  冯天奇对徐奇峰道:“徐大哥,你先来吧。我若先出手,你恐怕是打不着了!”
  徐奇峰也不推辞,抢步来到楚良面前,言道:“楚良,你准备好,我可要出掌了!”
  说完,身形后跃三尺,右掌伸出,在空中一抡,将真力贯注右臂。
  然后怪哼一声,向楚良的心窝穴就是一掌。
  那掌击在楚良身上仿佛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无声无息。
  楚良身体纹丝未动,只是眉头不易觉察地皱了一下。
  徐奇峰脸色一红,有些挂不住面子。
  他又重新撤回身形,变掌为拳,暗注真力。
  又大吼一声,抢步冲上,一拳击在楚良的下腹部。
  楚良中了一拳,双肢便像生了根,仍然丝毫不动。
  只是上身微微摇晃了一下,很快恢复原状。
  徐奇峰叹道:“唉,我真无能!”
  说完,惭愧满面,退到一旁。
  冯天奇道:“徐大哥,还缺一掌,你应击完才是!”
  徐奇峰叹道:“冯弟,你有所不知,我这一掌一拳已贯注全身真力,再打下去还不如这两下。冯弟,就看你的‘达摩神功’了。”
  冯天奇傲笑道:“徐大哥,你备好剑。我一掌击毙了他,你就割下他的头,好去祭奠先辈的亡灵。”
  说完,疾身来到楚良面前,傲气十足地瞥了楚良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突然,马步定桩,大吼一声“呔!”,双掌从肋下平空而出,两股强劲的罡风袭向楚良胸前的三大死穴。
  这一招正是三年前在羚羊镇古刹之中,冯天奇向楚良施过的“僧推月下门”,是用少林寺绝技“达摩神功”发出的一招杀手。
  只见冯天奇的掌风一击出,楚良仿佛早有感觉,周身便微微地颤动。
  “练家子”一看便知,那是运动所致。但见冯天奇掌力袭到,楚良双目突然睁开,身形向后退了七尺,摇了两摇,仍是站稳了。
  双眸凝视着冯天奇,没有怨意与恨怒,就像端详一个朋友。
  冯天奇见自己毕生绝学“达摩神功”居然伤不了楚良丝毫,不由玉面潮红,仰天叹道:“天啊!想我冯天奇八岁入少林习武,至今一十二年,想不到习成之后却这般无用。
  “眼看着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却无能为父报仇。身为热血男儿,连杀父之仇却不能报,还有何颜立于天地间!”
  说着,他迅疾地抽出腰上佩剑,大叫一声:“爹,孩儿去矣!”声音刚落,只见剑光一闪,血溅衣襟,身形栽倒在地。
  楚良和徐奇峰万没想到冯天奇会横剑自刎,惊愕得目瞪口呆。
  楚良叹道:“唉,可惜”。
  一旁的徐奇峰双眸噙泪,缓缓走近冯天奇,蹲下身下,用衣襟拭净冯天奇脖颈之血痕。然后轻轻地抱起,走到那匹红马前,横放在马背上。
  又解下自己的白马,看了楚良一眼,叹息一声。
  牵着两匹马缓缓地向山下走去,步履蹒跚……
  楚良看见冯天奇的鲜血从马背上滴落地上,一滴又一滴,如此红艳醒目,也不由热泪夺眶而出……
  藏在寺前树上的“病公子”目睹了这悲壮的一幕,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他耐心地等楚良转身进了寺内,这才飘手落下,看了一眼上峰寺。
  悻悻地自言自语:总有一天,我会把这里夷为平地。
  说完身形一抖,飞上树问,施展轻功,奔西方而去。他要去学魔功奇术,野心是有朝一日称霸武林。
  虽不知他能否成功。
  但“病公子”的存在,将是武林的一大隐患。
  或许他日后在武林中掀起轩然大波,或许他从此在江湖销声匿迹,日后之事实难预料……
  第三十二章:鬼诈神欺动刀枪
  上峰寺前,冯天奇自刎身死,以明孝心。
  这事使楚良心中很不平静,他回到寺内,吃罢早餐,便向寺后院邓玉瑶的住处走来。
  邓玉瑶所住的是寺内临时腾出的一间禅房,紧贴藏经室,再过一间则住着齐天柱和银狼。
  因而要到玉瑶的住处,须经过齐天柱门口。
  楚良走过,惊动了齐天柱门口的银狼,轻吠着迎向铁良,摇着尾巴。
  楚良便领着银狼走进玉瑶的房间。
  玉瑶早已起床,也许早晨已去舞过一回剑,此时正坐在床畔用一块青绫精心擦拭着乾坤剑。
  见楚良进了屋,便欣喜地站起身道:
  “良哥哥,适才我又把你说的剑法舞了一回,似乎有些进步。”
  楚良拍了拍银狼脑门,示意出去放哨,随后笑道:
  “瑶妹,你不可急于求成。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要天长日久,坚持不懈。”
  玉瑶娇嗔道:“哼!天长日久,坚持不懈。我还练到八十岁呀!等成了老太婆,练成了又有什么用?”
  楚良笑道:“瑶妹,你可知适才有人上门寻仇吗?”
  玉瑶道:“我在后院练剑,不知前门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楚良道:“是冯天奇来为父报仇,结果他落败。唉!谁知他竟自刎了。
  “这事使我想到你的父亲,他们都是被人杀害的。而我们却整日在这里逍遥,想来真惭愧!”
  玉瑶把剑擦完,推进剑鞘,挂在墙上。凝视着那乾坤剑,动情道:
  “良哥哥,你父亲死在谁手尚不知道。只听说二十多年前,神笛天魔冷雕带领一伙贼人夜袭你家,可那神笛天魔流浪海外,想必早死了。
  “而杀害我父亲的‘复仇使者’,就要跨海来我中土,能否为家父报仇,就看你了!”
  楚良十分激动,握住玉瑶的手道:“瑶妹你放心,我已在天竺学会‘太空无敌手’,可以破那‘索命神煞’的‘雷霆一击’。
  “我胜他颇有把握,一定会为父亲报仇,你的父亲即是我的父亲!”
  玉瑶欢喜地在楚良脸上亲了一下,笑道:“良哥哥,等杀了‘索命神煞’,为父亲报了仇,咱们就成亲。
  “然后寻到父亲遗留下来的‘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你就可以成为天山派的掌门了。
  “等过十年,在昆仑山南北英雄会上推选武林领袖时,你还可能被选,便可继承父亲的衣钵,重振中土武林,扬正义于天下,除邪恶于江湖。
  “到那时,父亲也必然含笑九泉,亡灵得慰了。”
  玉瑶说着,双目中透出无限憧憬,仿佛那美好愿望已在眼前。
  楚良笑道:“瑶妹,还记得在女儿国那阁楼上,你我共度的那不寻常之夜么?”
  玉瑶闻言,脸颊绯红。
  便出纤指在楚良额上戳了一下,娇嗔道:“不许你说!小魔星,今日已非昔日。你要对我规规矩矩,不然我就去找你师父告上一状,让你无法交代!”
  楚良脸色一红,笑道:“我又没说什么放肆的话,却惹出你这许多话来,其实你误解了我。”
  说着,抬眼看那墙上的乾坤剑。那剑穗很奇特,与众不同。
  玉瑶见状,不解地看着他。
  此时,门外传来银狼的一声轻吠。
  不多时,齐天柱站在窗外喊道:“楚兄弟,你师父遣人来唤你去,说是‘索命神煞,下战书的来了,传话的小童怕银狼不敢进屋。”
  楚良、玉瑶闻言,便都情不自禁地惊叫一声,对视一眼,疾身出了屋。
  见一小童正站在齐天柱的屋门口,惊恐地望着守在门口的银狼。
  见楚良和玉瑶出走屋,便道:“师兄,师父让你去!”
  楚良点了点头,回身对玉瑶道:“走,我们去看看!”
  说完,两人跟着小童,来到前院偏殿云空长老之处。
  一进屋,便见云空长老正坐在桌案旁,桌案上放着一封信。
  楚良近前道:“徒儿拜见师父。”
  云空长老拿起桌案上的信,递给楚良道:
  “东海的海霸王差人送来书信,说‘索命神煞’已经上岸,昨日便已奔泰山而去。让你见信即赶到泰山,到后便可与‘复仇使者’决战。”
  楚良在信上扫了两眼,疑道:“那海霸王怎知徒儿能迎战‘索命神煞’,又怎知徒儿在此玄极山?这事好怪!”
  云空长老道,“据送信之人讲,他开始是往天山送信后来才打听到天山龙女在此避祸。
  “因为武林中只有天山派才有可能迎战‘索命神煞’,所以又千里迢迢送到这里,他说并不知你在这里。你看去还是不去?”
  楚良道:“若是这样,武林中如此抬举我们天山派,徒儿身为天山派弟子,若畏刀避剑,岂不为天下武林耻笑?”
  玉瑶一旁道:“况且,那‘索命神煞’又是杀害家父的仇人,此仇不共戴天!”
  云空长老道:“都云‘索命神煞’武功高深莫测,你此去要多加小心,不要过于依赖‘太空无敌手’,那‘复仇使者,也非庸手,三年里也必然研习更高强的神功绝技。
  “这全要靠你随机应变,要记住心到则眼到,眼到则手到。万事始于心,武功之精髓说穿了就是一个‘心’字。好,你去吧!”
  楚良颔首道:“徒儿遵命!”
  说完,领着玉瑶退出云空长老房间,来到外面。
  玉瑶道:“良哥哥,你这就去吗?是否骑雪兔马去,泰山离此有千里之遥。”
  楚良轻松一笑道:“不必,区区千里之途,我很快便能赶到。”
  说着,扶扶腰上的龙泉剑又道:“瑶妹,你静听捷报吧,我一定能胜!”
  玉瑶道:“我想和你同去,必要时还可为你助战!”
  楚良笑道:“瑶妹,我此去必胜,你又何苦一番奔波。
  “再者,江湖中垂涎你的人不少,还是呆在这里的好,免生是非。”
  玉瑶颔首道:“你可早些回来,我等你……”
  楚良笑道:“不劳挂怀,我人虽去泰山,而心却留在瑶妹身旁了!”
  玉瑶娇嗔道:“去你的,小魔星,又在哄骗人!”
  两人来到上峰寺大门外,依依惜别,楚良即飞身而去。
  玉瑶目送楚良踪影消逝,这才无精打采回到寺内。
  走进房内,一抬头看见墙上的乾坤剑,悔道:“唉,适才仓促,倒忘了让良哥哥带上这乾坤剑……”
  说着,一颗心又悬了起来。良哥哥此去一战关系武林日后命运,也关系到天山派的名声,能否取胜,便在此一举了。
  玉瑶的心无论如何平静不下,便又独自来到前殿,烧上几炷香,跪在佛像前,双手合什,默默为楚良祈祷……
  入夜。玉瑶躺在床上,实难成寐。独对青灯,思绪万千。
  夜近三更,她才熄灯安寝。
  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屋外银狼的狂嗥声惊醒。
  她迅速穿衣。抽出墙上的乾坤剑,机警地站在门旁。
  她知道银狼夜间如无异常情况,从来不叫。今夜叫声危急,必出意外。
  刚站在门旁隐了身形,便听门外传来齐天柱的大喝,“奶奶的,看刀!”接着传来厮杀与金铁交鸣之声。
  玉瑶再也按捺不住,开了门,清叱一声,疾身冲了去出。
  只见月光皎洁,树静夜寂,有几条人影正围着齐天柱和银狼厮杀一起。
  玉瑶挺身而上,挥剑刺向临近的一个白衣人。
  那白衣人和其他几人一样,都带着面罩。
  见玉瑶手中剑刺来,便弃了齐天柱,一抖手中龙头拐,和玉瑶一来一往斗在一起。
  那边齐天柱力战四人,手中红毛宝刀右封左挡,忙得手忙脚乱。
  嘴里不时地“呀呀”怪叫着。
  银狼在齐天柱不远,被两个白衣人围攻。
  奇怪的是那两人手中用的不是兵刃,而是牛筋套索,显然要将银狼生擒活捉。
  银狼果然是一匹奇兽,迅猛狰狞,与两个白衣人灵巧周旋,爪抓、嘴咬、头撞、尾扫,使两个白衣人不能近身。
  齐天柱苦苦招架,堪堪不支。这时,迎面一个使风雨双钹的白衣人,已用双钹缠住了齐天柱手中的红毛宝刀,正拼命往怀中带。
  齐天柱一见,心中慌急,也用力回拉。两人你急我夺,纠缠一处。
  齐天柱身边一个白衣人看机会难得,恶狠狠举剑刺向齐天柱后心。
  一旁的银狼看见,“嗷”的厉嗥一声,白影一闪,疾身扑向那人。
  执剑人出其不意被银狼咬在脖子上,惨哼一声,撒剑栽倒。
  银狼正欲扑向与齐天柱僵持不下的白衣人,谁知齐天柱左侧人抢步近前,盘龙棍二招“飞浪横舟”,袭向银狼的脑袋。
  银狼“嗷”地惊嚎一声,身子往空中一纵。谁知稍慢了些,后右腿被棍头扫中,疼得悲嚎一声,从空中跌下,接着就地一滚,躲过那人一击。
  齐天柱见银狼挨打,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怪哼一声,生生地将对面人手中的风雨双钹夺了过来。
  一抖刀锋,把缠在刀上的双钹甩向使棍的白衣人。
  趁那人出棍格封时,抢步冲上,左手一挡盘龙棍,右手劈面一刀。白衣人满面开花,身形栽倒。
  齐天柱劈死了那人,得意一笑:“奶奶的,还敢不敢欺负我的好伴儿!”
  话音未落,顿觉后颈寒风袭来,急忙往前探身,右手宝刀向身后一甩。
  只听铿然声响,宝刀与袭来的兵刃撞击一起。
  疾转身形,见身后有一个白衣人正手持半截断剑发怔。
  他万没料到齐天柱手执宝器,一怔间,齐天柱一扑而上,手起刀落,也将那人砍翻在地。
  眨眼之间,齐天柱连杀两人,剩下的几人惊恐万状。
  齐天柱越杀越勇,奔向用牛筋套索和银狼纠缠一起的两个白衣人。
  突然,空中飞落下一个紫衣人,到了齐天柱面前,冷笑道:
  “齐傻子!还是让我送你上西天!”
  说着弹身而进,挥掌袭向齐天柱。
  齐天柱见这紫衣人没有兵刃,便道:“你不用兵器,我这般胜了你也不算好汉!”然后推刀入鞘,挥拳迎击那紫衣人袭来之掌。
  谁知他拳尚未碰到来掌之上,只见眼前掌影乱闪,胸口上莫名其妙地被击中一掌。
  齐天柱高大的身形摇了摇,勉强站稳,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面前的紫衣人见状,正欲再击一掌结果齐天柱的性命。
  只听半空传来一声清啸,如龙吟凤鸣。
  清啸声落,一个人影飘然而至,立在紫衣人面前。
  齐天柱看清,飘然落一的正是云空长老。
  只听云空长老冷冷一笑,对面前的紫衣人道:
  “紫云霄你堂堂的达摩洞主,却出手伤一个晚辈,不觉可耻么?”
  紫云霄威然道:“云空长老,你来得好,我早就想会你的玄天神功,接招吧!”
  说着,冷哼一声,亮单掌袭向云空长老。
  云空长老见掌袭来,气定神清,袍袖一挥,强劲的袖风将袭来的迅猛掌力卷得一干二净。
  紫云霄骇然叫道:“铁袖风!”
  叫声一落,身形已飘向空中;疾速地在空中飞旋着,卷向了云空长老。
  只听云空长老哼道:“达摩十八绝!”随即身形疾向后斜飞丈余,然后双臂高举,又猛地往下一沉,将玄天内功贯注双臂。
  抢步近前,与紫云霄接招破式,酣战一处。
  齐天柱被云空长老救下,险中求生,忍着胸前隐隐之痛,抽出红毛玉刀,奔围攻银狼的四个人杀将上去。
  那四个白衣人见齐天柱中了紫云霄一掌居然没有倒下,都又惊又骇。
  两个人手握兵刃,挡住迎战。另外两人使牛筋套索的依然死缠住银狼不放。
  齐天柱被两个蒙面人缠住,心中牵挂着银狼,总想脱身去解银狼之危。
  但缠住他的两人也非庸手,一人使一对短柄钢戟,一人便一把雁翎刀。
  使乾的专取上盘,用刀的专攻下盘,招式都怪异多变,凌厉残忍。
  齐天柱适才胸口中了一掌,只好用真力苦撑着,咬紧牙关,决心拼死一战。
  突然,围住银狼的一个白衣人惨叫一声,被银狼咬住大腿,拖倒在地。
  另一人尚未扑上相救,银狼早已一口咬在倒地之人的咽喉上,将头一摆,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旁边的白衣人大骇,连连后退。银狼早已性起,“嗷”的怪嗥一声,身形一窜,扑向那人。
  那人见银狼扑上,忙用手中牛筋胡乱抵挡着,步步后退,惊呼声声。
  与邓玉瑶酣战一处的白衣人,一见同伙失利急忙卖个破绽,龙头拐格开玉瑶的乾坤剑,疾身扑向银狼,解救那个使牛筋套索之人。
  银狼被逼凶狠已极,见这使龙头拐之人从侧面偷袭,便一调头,张牙舞爪,扑了上来。
  这人见银狼扑来,正想挥剑刺出,猛听适才被追咬之人喊道:
  “师弟,莫伤了那兽,师父要活的。”
  此人闻言一怔,手中拐停在半空。
  这时银狼已经扑近,一头撞在这人的小腹上,白衣人身形一摇,趔趄几步,勉强站稳。
  这时,只听与云空长老苦斗的紫云霄喊道:“快用药针!”
  喊声一落,那用牛筋套索之人伸手在草囊中抓了一把,然后疾身冲向银狼。
  银狼正继续追咬那被撞的白衣人,见这边挥舞着牛筋套索的又冲上来。
  便厉嚎一声,猛扑上去。
  却不知此人正是引诱银狼,见银狼扑来,一边后退一边撒手飞针。
  只听银狼“嗷”的悲嗥一声,凌空蹿起,又重重落下。
  再想扑上,但追赶几步便渐渐地慢下来,最后轻声吠着在原地打转。
  转了两圈,便呻吟了一声,倒了下去。
  “好伴儿!”齐天柱见了,大吼一声,一刀把面前的白衣人砍倒,弃下另一人直向银狼奔去。
  一旁那个使龙头拐之人见了,斜刺里突然疾身扑上,一拐扫向他的脖颈。
  齐天柱正往前奔,感到颈上劲风袭来,便急忙一闪。谁知稍慢一些,肩头被那龙头拐削去一块,顿时血流如注。
  齐天柱疼得大叫一声,疾转身形,一刀向那白衣人劈去。
  那人急忙用拐封架,不料齐天柱手中却是宝刀,生生将那龙头拐砍断。
  那红毛宝刀顺势从白衣人臂上滑下,砍在胸上,白衣人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邓玉瑶见自己的对手奔过去迎战银狼,正欲抖身追上。
  不料从旁处又冲出三个白衣人,将她截住厮杀,使她近前不得。
  银狼和齐天柱此时被三个白衣人围在当中。
  有两人阻住齐天柱,而另一个拿牛筋套索之人却弯腰抱起银狼,扛在肩上转身要走。
  齐天柱一见,急得“呀呀”怪叫着,死命挣脱缠住自己的两人,不顾一切奔向那扛着银狼的白衣人。
  就在此时,肋下又被扫了一剑,鲜血淋漓。他全然不顾,发疯般追上,挥刀就砍。
  那人手一扬,一件黑乎乎的东西袭向齐天柱面目。
  他举刀一挥,想格开那飞来之物,不料击来的却是牛筋套索,那套索正套在齐天柱执刀的右臂上。
  齐天柱见状急忙刀交左手,右手抓住那套索死力一拽,想把那人拽倒在地,然后救下银狼。
  不料那白衣人见状早已撒手,齐天柱用力过猛,站立不住,“扑通”一声重重地仰倒在地。
  再看那白衣人扛着银狼抖身跃出,直向寺外狂奔而去。
  齐天柱趴在地上,见银狼被白衣人扛着远去,绝望地大喊一声“好伴儿……”向白衣人去的方向伸了伸手,脑袋重重地垂下,不动了。
  云空长老也已看见银狼被人劫走,但他被紫云霄缠得脱身不得。
  虽然云空长老玄天神功威震天地,但毕竟已近百岁,年高体弱,而对手又是江湖中人闻名色变的赛达摩紫云霄。
  这紫云霄年交七旬,功夫和精力都在旺盛之际,用的又是魔道绝学“达摩十八绝”。
  这“达摩十八绝”乃紫云霄独家秘技,与少林寺的“达魔神功”迥然不同。
  出招是杀手,招招是绝技,云空长老若年轻时,胜紫云霄尚不会很难,但现在年事已高,又久已不战,想胜紫云霄,并非易事。
  紫云霄的目的显然不是来斗云空长老,而是只求将其缠住不能脱身,让手下人将银狼劫走。
  他知道,尽管自己魔功卓绝,令人闻之胆寒,尽管云空长老年高力弱,但若想战胜云空长者,那势比登天还难。
  现在,眼见手下人虽死伤不少,但银狼已劫,料想云空长老追也难得追上,便冷笑道:“前辈,我们此番前来,就是劫走那匹银狼。现已得手,在下失陪了!”
  说着收招变式,飞身跃出圈外。冷啸一声,抖身向寺外飞去。
  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云空长老见紫云霄飞身而去,并不去追赶,打个揖手。高咏道:“阿弥陀佛!”
  和玉瑶苦战的白衣人听见冷啸之声,一见紫云霄飞身而去,也弃了玉瑶尾随逃走,转眼间便都没了踪影。
  玉瑶用手背拭了拭脸上的汗珠,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几日来和良哥哥学的剑术。
  将玄天剑法巧妙地揉进天山剑法之中,今日应用起来果然威力大增。
  若长此演练下去,定会精进不少。
  她一边拭汗,一边走到躺在地上的齐天柱身旁。
  蹲下身去,摸摸齐天柱的脉门,感到手腕冰冷,脉像已失,遂声泪俱下喊道:“七哥,七哥!你醒醒啊……”
  云空长老转过身来,走到齐天柱身旁。弯腰摸摸齐天柱心窝,直起身道:“邓姑娘莫怕,他心窝尚有余热,速抬他回房,或许还能救活。”
  玉瑶转悲为喜,急忙上前抱了齐天柱的头,云空长老托起齐天柱双脚。
  两人颇费气力才将齐天柱抬到屋里,平放在床上。
  玉瑶掌上灯来。
  只见云空长老挽起宽大的袍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压在齐天柱的心窝上。
  然后深吸一口气,紧闭嘴唇。
  再见压在齐天柱心窝上的手掌,渐渐地由白变红,似乎比原来要胀大许多。
  随之,那掌心便开始冒出一股股热气,越冒越多,最后形成一个大气团,罩住齐天柱整个胸脯。
  而云空长老的脸却渐渐地由红变白,到齐天柱胸脯上气团一生成时,云空长老的额头上便已滚下一颗颗巨大的汗珠。
  但见他紧咬牙关,并不去擦拭。
  过了许久,罩在齐天柱胸脯上的大气团,又慢慢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云空长老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拿下压在齐天柱心窝上的手掌,轻声道:“好了。”
  话音很轻,玉瑶勉强能够听见,仿佛一点力气也没有。
  玉瑶看见云空长老的脸白得没有一点血气,如同一张纸。
  她柔声道:“前辈,我七哥他……”
  云长老紧闭双眸,调息了一番,这才睁眼道:“他本是已死之人。失去银狼刺激过巨,致使心脏被血气所阻。
  “我趁其还未完全冷却,使用玄天内功舒通了心脏血气。又为他内脏注入了真气,使得他的心脏重新跳动……”
  说完,好像费耗了许多气力,又闭目调息起来。
  玉瑶急道:“前辈,七哥他何时能好啊?”
  云空长老道:“委实难说。他中了紫云霄一掌,已受内伤,现在仍没有脱离险境。
  “你且出去看守,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我要在此为他医治三天。生与死,三天后才能知道。”
  玉瑶闻言,点了点头,悄悄出屋,轻轻把屋门关上。
  来到屋外,见了庭院中横躺竖卧的几具白衣人尸体,不由一种说出的阴森恐惧袭上心头。她用力地咬住下唇,把目光投向天空。
  东方的天际隐隐露出了肚白,黎明就要到了。
  无论人间有多少恩怨苦难,太阳总是按时把光辉撒给大地。
  但此刻上峰寺院内仍然笼罩在黑暗之中。
  空寂幽暗,冷清阴森。
  一阵夜凤吹来,玉瑶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倚在窗前,双臂抱胸,伫立在那里,静静地捱着时光。
  尽管恐惧、空寂,她还是站在那里守护着。
  这关系到一个人的性命,一个待她比哥哥还亲的人。
  她想起七哥憨厚的模样,善良纯朴的心肠,也想起西行途中为了不让自己受到欺辱,七哥曾多少次这样守护在自己屋外……
  不知不觉,玉瑶竟然倚在窗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对间,她被一阵急促的脚步惊醒。
  睁眼一看,天早已大亮。她感到腿酸腰疼,双臂发麻,便舒展一下四肢,向脚步声响处看去。这一看,她不由惊呆了。
  只见楚良正绕过不远的几棵老树,向自己急奔过来。
  她没有动,也没有言语,因为这似乎不是真的。
  此时楚良已到了她面前,直视着她,焦虑道:“真的出事了?”
  玉瑶闻言如梦初醒,惊异道:“你,你怎么回来了?没有迎战‘索命神煞’?”
  楚良一脸沮丧,叹道:“唉,哪有什么‘索命神煞’我到了泰山,谁也没有遇见。
  “于是怀疑中了别人调虎离山之计,担心寺中出事,便星夜赶回。果然不出我所料……”
  “啊!”玉瑶闻言,惊叫一声,只觉眼前一黑,便昏迷过去。
  楚良急忙扶住玉瑶身体,慢慢放倒地上,用手掌对着玉瑶心窝,发“玄天内功”舒通被阻的心窝。
  玉瑶呻吟了一声,苏醒过来,看见面前的楚良,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哭道:
  “银狼被人劫走了……”
  楚良惊道:“是谁为银狼花这等力气,莫非他们知道银狼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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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03: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狂云 于 2025-3-2 06:15 编辑

  第三十三章:凛凛威风海霸王
  茫茫大海,一望无际。
  海岸上,一个俏丽女子伫足凝望,面对大海黯然神伤。
  海风呼啸,狂涛拍岸,卷起千万朵雪白的浪花。
  俏丽女子突然仰天呼道:“公子,你害得小女好苦!”
  说完便纵身跃入海中,眨眼问便被海水吞没得无影无踪。
  见此情景,海面上不远处的一叶小舟疾风驰近,舟上一人早已跃入海中。
  不多时,抱了那落水女子出现在海面上,拼力游到小舟近旁。
  舟上一人将那女子接过,海中之人也攀上小舟。
  两人划动双桨,这叶小舟便向海中一处隐约可见的小岛飞也似地驶去。
  不多时接近了小岛,靠拢岸边。
  小舟上原下水之人对另一划桨人道:
  “兄弟,你且在此等候,我去回禀海霸王,问这女子如何处置。”
  这人身穿一件鳄鱼皮缝制的马夹,下穿肥裆窄腿的粗布裤子,四方大脸,端端正正。
  划桨人闻言,看看躺在船上星眸微闭,已经被倒出腹水,转危为安的俏丽女子。
  转了转一双鼓鱼眼;低声道:“大哥,这女子花容月貌,俏态丽姿,不如咱哥俩好自快活一番,神鬼不知,岂不更好?”
  这人穿着和那“四方脸”相似,长得却很难看。
  鼓鱼眼,鹰钩鼻,额头还有一块刀疤。
  “四方脸”闻言慌道:“千万不可!海霸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些时‘大海马’在藏鲸湾劫了一条渔船,污辱了船家女。
  “后被海霸王知道,将他喂了鲨鱼。你我若是那么干,不也是寻死么?”
  “刀疤脸”闻言,一脸扫兴。他看看躺在小舟上的俏丽女子,鼓鱼眼一转道:
  “大哥,你且去回禀海霸王吧,小弟等着你回来。”
  “四方脸”笑道:“好!兄弟,我这就去。”
  说着便离舟登岸,刚向岛上走了几步,便又站住,回转身对那“刀疤脸”道:
  “兄弟,我看还是把这女子领着一同去见海霸王。
  “任他怎么处置,咱们也不管了。”说着便又走回小舟。
  “刀疤脸”沮丧道:“大哥,你是不放心!怕你一走小弟自己独吞了她。
  “好吧,领她一同去见海霸王,或许得到几个赏钱。”
  说毕,便近前抱起半昏迷的俏丽女子,下了小舟,放在沙滩上。
  又从怀中掏出一颗珍珠,在那女子鼻前晃了晃。
  只见那女子娇吟一声,慢慢地苏醒过来。
  睁开眼,见了身旁的两个人,柔弱无力地道:“你们不该救我……”
  这女子一睁开眼睛,更是艳丽无比。
  话语虽然柔弱,但却似莺语燕声。
  “刀疤脸”早已变得痴了,殷勤道:“姑娘,这话怎么说的,好死不如赖活,凭姑娘这天仙般的模样,还怕享不尽人间富贵么?”
  那女子并不理睬“刀疤脸”的油腔滑调,闭目兀自调息一番,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冲“刀疤脸”微微一笑道:“你们是些什么人?这里又是何处呀?”
  “四方脸”抢着答道:“这里是海霸王栖身的珍珠岛,我们两个么……”
  他看了身旁的“刀疤脸”一眼,“在海霸王手下听用。他叫李豹,我叫张虎。”
  说完皮笑肉不笑地龇牙,献媚地点了点头。
  俏丽女子闻言一怔,惊道:“你们是海盗?”
  刀疤脸李豹道:“姑娘,我们可从来不欺负穷渔民,就像陆上的绿林好汉从不欺负平民百姓一样,我们劫掠的都是官船商船,再说这年月都是混口饭吃,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四方脸张虎附声道:“说得是!我们并不像传说的那等可怕。这不,见你落水,就救上你来,足见我们心肠并不黑。”
  俏丽女子听了二人的话道:“你们救了我也是枉然,我还是要死。我已经厌恶人生,这世间太凶险,人心也太丑恶!”
  李豹道:“姑娘怕是遇到不幸了吧?走吧,随我们去见海霸王,到那里你会忘记痛苦。”
  俏丽女子道:“此话怎讲?莫非那里是天堂么!”
  李豹道:“比天堂还要强,那海霸王就是我们眼中的玉皇大帝!”
  俏丽女子低头思忖了一会儿,又道:“我还是不想去,我相信世上没有一个男人是好人。男人对男人是冤家、男人对女人是魔鬼!”
  张虎道:“莫非你还想死么?否则就该去见海霸王。
  “任何一个登上珍珠岛的人都必须去见,不然就要被喂鲨鱼!”
  俏丽女子闻言,慌忙道:“我去,我虽然想死,但却不想做鱼食!”
  李豹笑道:“好,咱们走吧。”
  说着在前头引路,俏丽女子居中,张虎随后,三个人离了海滩向岛里走。
  没走几步,一块石头后突然闪出两个手执渔叉的彪形大汉,高声喝道:
  “站住!什么人?”
  李豹抬头看了看那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笑道:
  “二位好眼力,连兄弟都认不出了?”
  两个大汉闻言,又近前几步,其中一个大汉突然笑道:
  “啊,原来是李豹。这次出去‘捞海’,收获可有?”
  李豹向身后一指,嬉笑道:“捞了条美人鱼,正要去献给海霸王!”
  那两个大汉向李豹身后一看,顿然呆住,眼睛发直,动不动。
  这些常年居住在孤岛上的人,也许三五年看不到一个女子,难怪今日这般痴迷神醉。
  李豹兀自领着那俏丽女子向前走去。
  不久只听前面传来流水声,随后便见一条瀑布从乱石间流泻下来。
  三人顺着石径小路,来到瀑布之下。
  李豹指着瀑布道:“这里面就是海霸王的珍珠宫,‘绝世三宫’的第二宫。你俩且在此等候,我进去回禀海霸王。”
  说着,便一纵身向那飞泻而下的水帘中冲去。
  只见水珠四溅,如同飞银射玉一般。
  李豹的身形一晃便不见了,瀑布又恢复了原状。
  俏丽女子惊叹道:“真是奇了,想来那珍珠宫必是个好去处!”
  身旁的张虎道:“姑娘,你若进去,便一定会欢喜得不肯出来,那真是人间天堂!”,
  俏丽女子闻言,眼睛里闪着惊愕和艳羡道:
  “想来那海霸王也一定是世间最富贵之人了?”
  张虎道:“那是自然。海霸王的珍珠宫与江湖上传说的五行魔宫、八卦宫并称‘绝世三宫’,珍珠宫排在五行魔宫之后,位于第二。富贵那是自然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一阵水响,眼前闪过一条白影。
  二人还未看清楚,面前早已站着一位白衣少女。
  只见这少女穿着不知用何物制成的透明纱衣,薄如蝉翼,飘飘欲仙,手中托着一大蛤蜊盘,盘上蒙着一方红绫。
  “见了二人,嫣然笑道:“大王已知你们至此,让小女送给你们一样东西。”
  说着,把大蛤蜊盘往那俏丽女子面前一递。
  那女子迟迟疑疑地接了过去。白衣少女见接过蛤蜊盘,便身形一飘,飞入瀑布之内,转眼便没了踪影。
  俏丽女子见白衣少女飘然离去。
  犹豫道:“这东西会是什么?”
  身后的张虎道:“也怪,李豹怎么还不出来?不管怎样,且先看看这盘中是何东西?”
  说着凑近俏丽女于,伸手扯去蒙在蛤蜊盘上的红绫,两人定晴往那盘中一看,不由齐声惊叫起来。
  俏丽女子手一松,蛤蜊盘掉在地上……
  原来蛤蜊盘上放的赫然是李豹的人头。
  两人吓得呆若木鸡,一言难置。
  双脚像生根一般,一动不动,只是木桩般地呆立,不知所措。
  只听那瀑布内传出洪亮的声音:“张虎,你们不要害怕,本王不会加害你等。只因李豹此次出去,瞒着你私自偷了蓬莱仙阁中的一颗碧海龙珠。
  “那蓬莱仙人算定是李豹所为,便事先用‘千里传音术’告知本王。本王经查,果然是实,故将他治罪。
  “本应喂鲨鱼,将其活活咬死,但念他跟随本王多年,故处以斩首之刑。
  “张虎,你未经本王应允,擅自带生人进岛,已犯条规。你自己剁去一截手指,然后将那陌生女子送回陆地。”
  张虎闻言,急忙朝瀑布双膝跪下道:“谢大王宽恕!”
  说完猛地抽出腰刀,将左手食指放在岩石上,一刀将一截手指剁了下去。
  然后拿过地上的纱,将断指缠住,一把拽住俏丽女子的手道:
  “快走,慢些就没命了!”
  那俏丽女子早被眼前发生的一幕幕怪事惊得魂飞魄散,身不由己,任张虎拉着急忙出了珍珠岛,来到海边。
  张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凄然道:“好险啊!海霸王还算手下留情。”
  俏丽女子惊魂甫定,累得娇喘连连,一下坐在沙滩上,叹道,“吓死人了!这海霸王真是名副其实。可叹你那李豹兄弟……唉,什么是碧海龙珠?”
  张虎也在俏丽女子身边坐下,应道:“我也不知。哦,刚才你昏迷时,我见他拿出一颗珍珠在你鼻前晃晃,你便醒了来。
  “想必那就是碧海龙珠吧,不然怎能让人从昏迷中苏醒呢?”
  俏丽女子听了道:“想来肯定是了。唉,人都是见利而不见害,就如鱼见食而不见钩一样。为了一颗珠子,却丢了一条性命!”
  张虎也叹道:“我曾劝过李豹,可他不肯听从,经常背我干些伤天害理的事。这样的人,海霸王怎么能容得?今天若非我拦着,他早对你……”
  俏丽女子脸一红道:“恶人有恶报,作恶总没有好下场!”
  张虎不再说话,起身走近泊在海边的小舟,道:
  “我还得把你送到陆上去,不按海霸王的吩咐办怎行?”
  俏丽女子正想起身,突然一指远处的海面,惊道:“你看,那儿驶来一条船。”
  张虎闻言,顺所指方向一看,见茫茫海上有一叶帆影,正朝着珍珠岛飘来,隧惊道:“你且细看,那船帆可是彩色的?!”
  俏丽女子站起身,手搭凉篷,定睛细看片刻,点头道:
  “正是彩色,怎么,你见过这彩色帆船?”
  张虎不知怎的脸色煞白,呼吸急促,浑身颤抖道:
  “不好了!‘索命神煞’又跨海东来。三年前,他就是乘这彩色帆船从这里经过……”
  “啊!”俏丽女子也惊恐万状,“这如何是好?中土武林又大祸临头了!”
  张虎道:“我须赶快禀告海霸王;你在这里别动!”
  说完撒开双腿,飞也似地向岛里跑去。
  俏丽女子见张虎一走,六神无主,惊惧异常,浑身抖作一团。
  她盯着海面上越来越近的彩色帆船,有如一个死四盯着要向自己落下的利刃一般。
  彩色帆船越来越近,船上的情景也更加看得清晰。
  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穿紫衣长袍,双臂抱在胸前,傲然伫立船头。
  船上并无人划桨撑篙,而船却劈波斩浪,稳稳前行……
  待彩色帆船靠近岸边时,俏丽女子见这紫衣老人目光如电,面罩寒霜,冷冰冰透着杀气,一把竹笛斜插在腰间的丝绦上。
  帆船临近,紫衣老人身形一飘,便弃舟上岸。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岸上的俏丽女子,傲然道:“你是何人?见我为何不走?”
  俏丽女子嘴唇发抖,颤声道:“小女乃‘牡丹十娘’中的燕娘,因遭人遗弃,投水自尽,被……被救至此!”
  紫衣人道:“海霸王在何处?因何不来见我?”
  “在下来也!”紫衣人话音未落,半空中已有一洪亮的声音答应,接着从珍珠岛里,昂然走出一个人来。
  那燕娘一看走来的海霸王,不由暗暗称奇,只见他身高顶丈,面色赤红,一双大眼又黑又亮,年龄就在五十上下,身穿黄色锦袍,步履生风,举止洒脱,威风凛凛。
  紫衣老人见海霸王昂然而至,便道:“海霸王,你可还认识老夫吗?”
  海霸王走到近前,躬身一礼,谦恭道:“威震四海的‘索命神煞’,在下岂能不识。虽别三载,阁下风采依旧。不知阁下今日至此,有失远迎!”
  “索命神煞”冷冷道:“我不想听你废话,你速为我抬来一口棺材!”
  海霸王微微一怔,没再言语,转身走回珍珠岛。
  “索命神煞”也不说话,伫立海边,凝望远处的大海。
  燕娘站在“索命神煞”身后,一动也不敢动,只是木偶般呆立在那里。
  海风呼啸,惊涛阵阵。
  燕娘真想再次纵身跳进海里,一死了之。但此刻她的双腿却始终迈不动。
  那天和“病公子”在林中一别,她便日夜兼程,回到了京城。
  随即找到了清廷侍卫大将军冷奇风,交出“病公子”的御赐金牌,又将其‘舍身战死’的经过,活灵活现地描述了一番。
  冷奇风信以为真,掉下几滴眼泪,叹惜失去一位得力助手。
  燕娘见事情办成,遂借故离开冷奇风,急奔东海而来。
  一路上餐风露宿,历尽辛苦,只身奔波几千里。
  指望能在东海之滨和“病公子”相会,然后携手并肩,游五湖逛四海,与所钟情之人厮守相伴。
  然而到得东海,迎接她的却只有呼啸的海风和空寂的长空。
  于是她绝望了,纵身跳下海去,想一死解除这百般凄苦,摆脱这红尘的恩怨。
  最苦的却是她没有死成。
  燕娘这里心酸满腹,独自神伤,不知何时海霸王已走出珍珠岛,出现在眼前。
  只见他身后跟着四个彪形大汉,抬着一口红色棺材,正一步步地走来。
  那四人中有一个正是张虎。
  走到近前,海霸王一摆手,示意放下棺材。然后来到
  “索命神煞”身后,轻声道:“禀阁下,棺材已到,不知中意否?”
  “索命神煞”闻言转身,扫了海霸王一眼,又把目光投到那停放一旁的红色棺材上。双眼盯着棺材,仍然一言不发。
  海霸王慌道:“适才又用兽血涂了一遍。此棺乃是在下从陆上买回放在宫中,备老母寿终正寝时所用……”
  “索命神煞”闻言,伸手向怀内掏了一把,拿出两颗珍珠,扔在海霸王脚下,冷冷道,“我不想欠你的!”
  一旁的张虎见了那两颗珍珠,暗暗惊讶。
  见那珍珠似乎与李豹偷的珍珠一样,想必也是碧海龙珠了。
  海霸王并不理睬地上的珍珠,朝“索命神煞”又躬身一礼道:
  “敢问阁下,不知还有事吩咐?若无他事,在下告退。”
  “且慢!”“索命神煞”道,“我有一封战书,你去送给那叫邓广宇的武林领袖。说我赴三年前之约,特来与他决一死战!”
  海霸王点头应道:“在下愿效劳,可是那邓广宇已经仙逝……”
  “索命神煞”听了一怔,怒斥道:“死了也要找!他虽身死,也必然会安排战我之人,你只管将战书下到中土武林。
  “我限三日,如无人敢与我在泰山决战,我便开始复仇,血染中土武林。那时休怪我无信无义!”
  说着,从怀中掏出半截竹笛,又道:
  “此笛三年前被邓广宇削去一截,你可拿去中土武林,见此断笛者如见吾人!”
  说完,将那半截断笛扔在海霸王脚下。
  转身走近红色棺材,单手将棺材托起,身形一飘,上了岸边的彩色帆船。
  他伫立船头,身形向下一沉,那船便向后退去,到了海中,调头向前疾迅地飞去。
  “索命神煞”单手擎棺,傲然而立,身形一动不动。
  面对碧波万顷的浩瀚大海显得不可一世,狂傲之极。
  一副驾长风破巨浪的豪迈神态,又令人肃生敬畏,心惊胆颤。
  海边的人目送那彩色帆船向前飞去,都默默不语,直等帆影不见了,海霸王才轻哼一声道:
  “好一个狂傲之徒,竟如此蔑视我泱泱大国。
  “张虎,去给我牵‘神行兽’来,备好龙凤舟,我要去传战书。
  “我不信堂堂中土武林,就无一人能胜这老匹夫!”
  等张虎从珍珠岛里牵出海霸王的“神行兽”时,燕娘不由心中暗笑。
  只见这匹黑马四腿细长,肚腹干瘪,浑身瘦得皮包骨。
  马头低垂,有气无力,样子有如一个年迈枯朽的老人,这样一匹瘦弱不堪而又无精打采的马,怎能叫“神行兽”?
  可是,这“神行兽”身上却备着金鞍玉镫。
  燕娘这里惊讶不已,只觉得此次东海之行,所遇的都是怪事。
  这时海霸王对张虎道:“把‘神行兽’牵上龙凤舟,顺便把这女子也送回陆上。”
  张虎答应一声,牵着“神行兽”向海边走去。海上早已划过一艘大船,龙头凤尾,十分气派。
  船一靠岸,有人早把一块跳板放到岸上,张虎牵“神行兽”上了龙凤舟。
  海霸王看了燕娘一眼,便大步昂然走上跳板,燕娘也只好随后上了龙凤舟。
  这时船上人收起跳板,对海霸王施礼道:“大王,开船吗?”
  海霸王伫立船头,双手倒背,凝视远天,高声道:“开船!”
  岸上的三个抬棺之人一齐用力,把船推离岸边。
  船上几个大汉奋力划桨,大船便飞也似向前驶去。
  甲板上,燕娘站在海霸王身后,张虎牵“神行兽”在她身旁。
  她见海霸王威然而立,目视前方,便不敢贸然言语动作。
  此时已近傍晚,夕阳欲落。只见那海面上火红一片,异常绚丽。
  海天相连处,那落日宛如一个红色绒球飘在海面,红得令人心醉。
  海水静静,恰似一个少女正用温柔纤手抚摸那绒球,似乎思忖着把这心爱之物抛向何方。
  面对这落日奇观,燕娘有些痴了。
  “姑娘”海霸王突然道:“你是何处之人?为何只身来到东海?”
  燕娘答道:“我乃中土人士,来这里寻人不遇,因绝望而自溺,被那叫张虎之人救上来……”
  海霸王道:“你既来自中土,可知中土武林近况?想你能只身赶来东海,必是身怀武功,非一般闺秀所能及。”
  燕娘道:“不知所问何事?”
  海霸王道:“我已答应‘索命神煞’,去中土武林送下战书。但因邓广宇已死,尚不知中土何人可以迎战。
  “我之所虑,若将战书交给庸碌之手,恐误三日之限,为中土武林惹起灾祸!”
  燕娘道:“实不相瞒,小女乃‘牡丹十娘’中的燕娘。据我所知,三年前邓广宇身死之前,曾让手下七大弟子西行学艺,为的便是今日迎战‘索命神煞’。
  “但这七人在西行途中死了四个,剩下三人,一个乃是憨子,一个留在女儿国。
  “最后一个原是我牡丹门掌教‘病公子’,现在不知去了何处,小女寻的就是他。
  “这‘天山七杰’都没能去西天学成绝技。倒是邓广宇的义子楚良,不知在哪里习武,确是武功卓绝。
  “小女亲见他击败江湖浪子,大显奇功绝技,想来中土武林他是首屈一指的英雄了。”
  海霸王猛然回道,直视着燕娘道:“这楚良现在何处?”
  燕娘道:“可能在玄极山他师父云空长老处。”
  “哦?”海霸王一怔道:“云空长老是他师父?”
  燕娘道:“听我们公子说,邓广宇因楚良与他女儿相恋,惟恐武功懈怠,便将楚良送上玄极山,在云空长老处学艺四年。”
  海霸王闻言,点头自语道:“看来,只有去玄极山找那楚良了。”
  燕娘道:“大王所言不错,一则那楚良的义父死在‘复仇使者’之手,他必要报仇。
  “二则他是天山派弟子,出于维护本门尊严,也会义不容辞地迎战‘索命神煞’。”
  说话间,船已靠岸。海霸王走下跳板,燕娘和牵着“神行兽”的张虎也随后下船。
  张虎把“神行兽”的缰绳交给海霸王,低声敛气道:“大王还有什么吩咐?”
  海霸王道:“你们在此等我回来,要看好那彩色帆船……”
  张虎颔首应道:“遵命!”
  海霸王又看看身旁的燕娘道:“你为何不走,还在等什么?”
  燕娘望着那浩瀚无际的大海道:“一看见大海,我的诸多不幸便忘却了。因而我想永远地待在这里,还望大王收留!”
  海霸王一怔,遂道:“你若真愿留下,就在船上待几日。习惯则留下,厌倦则离开。”
  说完整整“神行兽”身上的金鞍玉橙,然后飞身上马。只见海霸王一骑上去,那“神行兽”便扬尾震鬃,仰首长啸,和原来那病怏怏的样子迥然不同。
  海霸王一提缰绳,在马上轻轻拍了一掌,“神行兽”立即四蹄生风,旋风一般飞驰而去。
  燕娘看得呆了,不由脱口赞道:“真乃一匹奇马!”
  张虎道:“这‘神行兽’乃是外夷之物。若无人骑时,便无精打采,显得力竭精疲。
  “若有人骑上,便生龙活虎一般,其行速之快骇人听闻,故称‘神行兽’。”
  说着话,目不转睛地看着燕娘。
  燕娘红了脸道:“你不该救我……现在我却不想死了。大凡死过一次的人,便不想再死二次。可是,活下来就免不了有恩怨,免不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一双明眸凝视着西方天际。
  那飘在海面上的夕阳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片火红……
  “以后你想……”张虎依然凝视着燕娘的面庞。
  “我想杀人!”燕娘蓦地双眼射出两道寒光。
  “谁?”张虎骇然一怔。
  “‘病公子’!是他毁了我们‘牡丹十娘’,我就是要为复仇而活下去!”
  燕娘曾对“病公子”一往情深,而现在却恨之入骨,爱与恨有时如此相近。
  可悲的是,人却一直是感情的奴隶。
  拂晓。
  经过一夜狂奔的“神行兽”来到玄极山上峰寺大门外。
  海霸王跳下“神行兽”,那马便仰着一声长嘶,如虎啸龙吟一般,然后低下头去,不住地打着“喷嚏”,浑身上下大汗淋淋。
  海霸王将“神行兽”肚带松了,然后牵着上前敲门。
  那大门几天前被冯天奇击坏,业已重新装上。
  大门敲响,不多时有人在里面开了,探出一个光秃秃的小童。
  见了门外的海霸王,小童忽然喜道:“果然是海王爷来了,快请进吧!”说着立身一旁,让海霸王牵着“神行兽”走进寺内。
  海霸王跟着小童边走边道:“你还认得我么!”
  小童笑道:“若是在别处相遇,怕不好一眼认出。适才长老听了那‘神行兽’的嘶鸣,便吩咐小的来开门,说多半是海王爷来了。”
  海霸王不悦道:“长老在哪里?为何避而不见?”
  海霸王和那云空长老素有交情。
  当年云空长老云游天下,每次路过东海,海霸王都待其如上宾,盛情款待,可海霸王只来过玄极山一次,今天二次登门,云空长老却不出迎,只打发一个小童待客,这是何等薄礼?
  小童看出海霸王的不悦之色,急忙说道:“海王爷勿怪长老,只因长老已卧病在床多日,行动不便,心有余而力不足。”
  海霸王闻言,有些惭愧道:“长者玄天神功护身,百病难侵,怎么会病?”
  小童道:“海王爷不知,前些时达摩洞主紫云霄带人偷袭玄极山,劫走了邓广宇邓大侠遗之爱物银狼。
  “长老与紫云霄一番苦战,又为齐天柱治伤、几乎耗尽了真元。加之年高气弱,故卧病在床。现在只能用真气苦撑,待真气一尽,怕是……”
  小童越说话音越低,最后便哽咽着说不下去。
  海霸王为自己错怪了云空长老而内疚,他叹息了一声便跟着小童来到离偏殿不远的云空长老的住处。
  海霸王一见床榻上的云空长老,已是憔悴不堪,骨瘦如柴。便深施一礼,伤感道:
  “长老,别日许多,思念日甚,想不到你竟染恙在床!”
  云空长老见了海霸王,勉强支撑坐起身来,朝海霸王点了点头,道:
  “海弟,请恕老衲不能出迎之过!想你来玄极山必有要事吧?否则海风再狂,也不会把你吹到这里。为什么事,趁我还活着,望速讲。”
  海霸王在床边的木椅上坐了,呷了口小童端上的香茗,急道:
  “弟为中土武林重大之事而来。三年前邓广宇战败那东瀛杀手‘索命神煞’时,已中了内伤,未能置其于死地,故约三年后在泰山重新决战。
  “谁知邓大侠却因伤未愈而逝!现在那‘索命神煞’已弃舟上岸,直奔泰山而去,令弟下战书给中土武林。
  “弟原不知如今何人能是‘索命神煞’对手,幸遇‘牡丹十娘’中燕娘提醒,方知长老有一新收弟子楚良,武功盖世,又是邓大侠义子,所以下战书至此。
  “不知长老能否让楚良为挽救武林之劫难,扬中土武林之威名,灭外夷之猖狂而迎战‘索命神煞’?”
  云空长老道:“楚良确为我徒,而世人多有不知。云游天下带在身边,也皆告知是随身小童。因江湖上历来是树大招风,功高生事!”
  说着调息了片刻,接着道,“不知那‘索命神煞’的战书在何处?”
  海霸王从怀中掏出那半截被削断的竹苗,递给云空长老道:
  “战书便是此断笛。可是我分明见‘索命神煞,腰上还有一把,这……”
  云空长者将断笛放在眼前,凝眸注视了许久。
  他边看边不住点头,最后抬头对门口的小童道:
  “去喊你师兄速来,就说我有要事!”
  小童应声而出。
  海霸王道:“莫非这断笛还有何奥妙之处不成?”
  云空长者双眉紧蹙,又运功调息了一番,才答道:“这竹笛本身并无奥妙,霸气的是用笛人的内功。我一见这竹笛断痕,便知出自高人之手。
  “若无神剑和出奇剑法合而为一,定削不出如此之痕。而天下有神剑者独有邓广宇,况且只有他才谙熟各派剑法之精髓。所以我相信弟所言俱是实情。”
  海霸王笑道:“莫非长老还怕弟有诈不成?弟此次途中,偶遇武当掌门静虚道长和少林掌门法慧大师正联手平息一场武林风波。
  “弟告诉他们‘索命神煞’登陆消息,让二人分别传告其他各门各派,三日内聚集泰山,其中若有奇人能士,届时不妨与‘索命神煞’殊死一战。
  “那二掌门已踏三山五岳分头传告,一时间天下武林必然震惊。而弟的希望仍寄托于此处!”
  云空长老正欲开口,只见门一开,小童领着楚良和邓玉瑶走了进来。
  云空长老一见楚良,遂急切问道:“天柱的伤是否好转?”
  楚良施礼禀道:“弟子又为七哥治了一回,已无性命之忧,只是还昏迷不醒……”
  云空长老又指着海霸王道:
  “你来认过,这是东海的海王,乃海上一霸,此次前来送‘索命神煞’的战书。”
  楚良朝海霸王抱拳施礼道:“久仰海王威名,今日得见乃三生之幸!”
  海霸王颔首笑道:“楚少侠仪表非凡,一看便知身怀自技,不知你可有胆量迎战那‘索命神煞’?”
  楚良凛然道:“良已遵师遗命,暗中西行学艺归来。虽然学艺不精,但愿尽微薄之力,不辱使命,迎战‘复仇使者’。”
  海霸王喜道:“好!看来战胜‘索命神煞’,非君莫属。别的不说,让我先代中土武林芸芸之众向你敬上一礼!”
  说着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向楚良深施一礼。
  楚良忙出手相阻道:“使不得!海王万尊之躯,施礼小辈,真折煞人了!”
  海霸王道:“此礼非敬你本人,实敬的是你为挽救中土武林劫难而慷慨应战的忠义肝胆!”
  玉瑶在一旁感动道:“不知与‘索命神煞’决战定于何时?”
  海霸王道:“那‘索命神煞’闻邓大侠已故,更是狂傲之极。扬言我们若三日内无人应战,他便重开杀戒,血染武林!”
  楚良激动得双目异彩迸射:“中土圣地,岂能容外夷猖狂!在下不才,愿凭一腔热血捍卫中土武林尊严。在下即刻起身赶泰山迎战。”
  玉瑶道:“也好,明天就是三年前父亲与‘索命神煞’决战之日,良哥哥,你也正好赶在明日将那‘索命神煞’战败!”
  海霸王笑道:“如此最好!我早说过,泱泱大国,岂能无人迎战那外夷狂寇?楚少侠年轻英武,不愧为名师之徒,忠义肝胆,可敬可佩!”
  云空长老闻言道:“你速下山去吧,我和玉瑶等着你的佳音。楚良,要记住为师对你说过的话,万事始于心,万事成于心!”
  楚良向言,双膝跪下,激动道:“弟子去了,望恩师放心,弟子必凯旋而归,绝不辱师名!”
  云空长老闻言,含笑点头,摆了摆手。
  海霸王也起身告辞道:“长老,后会有期。我愿随楚少侠同往泰山,看一看那狂傲之徒的败像!”
  云空长老仍然含笑点头。
  楚良和海霸王走出云空长老住所,玉瑶跟在后面。
  小童牵来喂饱的“神行兽”,交给海霸王。
  三个人来到上峰寺大门外。玉瑶依依不舍,眷恋含情,对楚良道:
  “良哥哥,你要珍重,我一定等你归来!莫忘了咱们说的,战败那‘索命神煞’,咱们就成亲……”
  楚良没有说话,深情地看了玉瑶一眼,使劲地点了点头。
  海霸王这时已经骑上了“神行兽”,对楚良道:“咱们同骑一马如何?”
  楚良道:“不必了,前辈先行,我不会被你落得太远。”
  海霸王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以楚少侠之神功不会比我的‘神行兽’差。如无他事,现在就登程吧!”
  楚良正要说话,突然玉瑶急道:“良哥哥,等一等!”
  说着,忙从腰上解下乾坤剑,递给楚良道:“良哥哥,父亲三年前用此神剑胜了那‘索命神煞’。
  “今日你也将此剑带上,但愿能剑杀仇人,挽救武林,雪国耻,报家仇。妹在此静候佳音!”
  楚良闻言,热血沸腾,激情汹涌,伸手接过乾坤剑,空中一举,发誓道:
  “瑶妹放心,楚良绝不负你,绝不负天下!”
  说完佩上乾坤剑,身形一飘,飞身而去。
  海霸王更不怠慢,一提缰绳,“神行兽”一声长嘶,疾驰追去。
  玉瑶目不转睛,看着两人没了踪影。这才情绪不定地转过身,走回寺内。
  突然一个小童慌慌张张地喊道:“邓姑娘,你快来看看,长老他……”
  玉瑶闻言,有如晴天霹雳,急忙随小童奔到云空长老的房间。
  一进屋,便见云空长老双眸微闭,气若游丝,正拼力苦撑,使一丝微气不断。
  玉瑶扑到床前,急呼道:“长老!长老!你醒一醒。”
  云空长老听见玉瑶切切呼唤,吃力地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道:“他们去了么?”
  玉瑶点头急道:“去了!”
  云空长老又道:“我就等着这一天。我恐楚良因我逝去分了心神,于迎战‘索命神煞’不利,故用真气苦撑至今。”
  长老话音渐小,最后双眸一闭,安详地溘然长逝。
  玉瑶泪水夺眶而出,还未等出手擦拭,一个小童又急急忙忙闯进屋,对玉瑶道:
  “邓姑娘,齐侠士醒了。他说自己怕是活不长了,有一秘事要告诉你……”
  玉瑶一怔,看了一眼云空长老,对小童痛楚道:“我去去便回……”
  说完,急匆匆向齐天柱的住处奔去。
  第三十四章:激战天石美名扬
  八方豪杰汇集泰山。
  “索命神煞”再度跨海复仇的消息,被武当掌门静虚道长和少林掌门法慧大师传告各门各派。
  各门各派又竞相奔走相告,一时间,震动了整个中土武林。
  所以泰山脚下又英雄云聚,豪杰纷至。
  都要目睹这一决定武林安危存亡的关键之战,关注看到底何人能肩负重任,迎战“索命神煞”。
  泰山脚下的四海山庄,又成了接待八方英豪的要处。
  庄主洪万寿把那些拭目以待的群豪,尽力妥善安排,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仍有一些难免受冷落。
  此时又有一位豪杰被拒之门外。
  天将正午,一匹快马飞也似赶奔四海山庄而来。
  到了门前,马上之人勒住坐骑,滚鞍下马,松了马肚带,欲牵马进庄。
  谁知被一边的门人拦住道:“豪杰留步,庄主有话,庄里已无处容客,请豪杰别投他处。”
  说完,上下打量这飞马前来之人。见此人有五十多岁样子,三络长须飘在胸前,面色紫红,双目如星,身上的灰衣长袍汗已浸湿。
  再看他牵的那匹马,已是浑身汗淋淋,如同刚被水洗过一般,不用问必是经过长途奔驰。
  那红面人闻言道:“相烦老弟通禀,在下远路而来,人困马乏,乞求庄主给杯茶喝!”
  那门人对这红面人也很同情,道:“豪杰想来也必是为了明天那场决战而来吧?”
  红面人点了点道:“听说楚良迎战‘索命神煞’就在明天?”
  门人答道:“可能,但我亦是听说。到现在为止,那‘索命神煞’还未露面。”
  红面人释然道:“我惟恐来迟,遂一路狂奔,”现在可不必担心了。”
  门人道:“你可与我家庄主有旧?”
  红面人摇头道:“虽有耳闻,未曾见过。”
  门人道:“既然如此,我劝你还是不进为好。我们庄主这两天太忙,就是亲朋好友也无暇接待,你是徒增麻烦。
  “我门房中有冷水一壶,你且饮了,然后你自上山,那里有庄主为各路豪杰准备的米粥和马草。”
  红面人谢道:“多谢老弟!”
  那门人不待他说完,已转身回到了门房,提出一壶冷水递与红面人。
  红面人接过,对嘴一饮而尽。复又将壶交与门人,施礼道:
  “受点水之恩,日后当涌泉相报,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又飞身上马,奔泰山而来。
  越往山里走,人也越多。
  红面人不得不下了马,牵着在人群中穿行。
  他刚接近山脚,还未等迈步上山。突然前面一阵骚乱,众人们纷纷闪向路旁。
  红面人定睛一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紫衣人飞奔而来。
  近了方见那人右手托着一口红色棺材,须发皆白,目露冷光。
  走在人群之中,目不旁视,如入无人之境。
  那紫衣人径直来到泰山脚下,选了一处风景清幽之地,将手中棺材放在地上。
  “索命神煞!”人群中有人认出,惊呼不已。
  人群大哗,像平静的海面刮过一股狂风。
  那“索命神煞”对喧哗的人群全然不理,在一株松树下环视一眼,便动手用腰上的竹笛挖掘起来。
  红面人离那“索命神煞”不远,他的一举一动便看得很真切。
  只见不长时间,那“索命神煞”便在松树下挖出一个可以容纳棺材的土坑,轻轻地把棺材放进坑里,然后直起腰,手掌一挥,坑边的泥土便像被一股狂风推着,纷纷扬扬落进坑里。
  眨眼间埋了棺材,在坑上堆起一个土包。
  “索命神煞”举目四顾,见不远处有一条大青石,便飘身至前,单臂一挟而起。
  随后把大青石竖在土包前,手掌在石顶一压,青石便小半截没人士中。
  只见他凝神静气,猝然伸出右手食指,在青石面上一晃,便倏然离开。
  右臂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复又垂下,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发功后的收式。
  红面人一看那青石面上,竟奇迹般地出现一行大字:神笛天魔冷雕之墓。
  再见那“索命神煞”,已经缓步向泰山走去。
  步履稳健,昂首挺胸,一副目空一切的狂傲神态。
  山道上的众人,远远地便已避开,纷纷躲在一旁窥视。
  有如一些山猫野兔,正惊恐地偷觑走进山林的猛虎。
  红面人眼珠一转,弃了马匹,飘身上前。
  尾随“复仇使者”身后,一同走上山来。
  他恐人群堵塞山道,再想上山就难了。
  此举可谓聪明绝顶,人们躲避不及,哪有心思去理会这红面人。
  “索命神煞”来到了泰山主峰玉皇顶,径直走向那块高耸入云的天石。
  红面人离他不远,见“索命神煞”伫立不前,双臂抱在胸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天石出神。
  红面人见状,便环顾一下四周,飞身上了不远处的一棵老树,在树上隐起身形。
  这时,山下的人已经开始往山上涌来,但玉皇顶险峻陡峭,并非每个人都能上得来。
  一些庸常之辈只有站在下面,眼巴巴望顶兴叹,无可奈何。
  “索命神煞”伫立多时,便面对天石盘腿打坐,在那里调息运功。
  红面人在树上一动不动,暗暗闭目养神,待明晨一饱眼福。
  红日西沉,暮色悄然而至。人们都在树下石后隐起身形,准备苦捱一夜,明日便能一睹决战的盛况了。
  几处篝火点燃,火光忽明忽暗,不时地传来野兽的惊嚎与夜鸟的啼鸣。
  清晨,海霸王和楚良等人来到玉皇顶,海霸王道:
  “我且去看看那索命神煞在哪里。”说完,一式“云鹤冲天”,飞身上了天石。
  海霸王见那“索命神煞”的身形如同立在半空云端,面露惊色,回到楚良等人跟前道:“他欲与你决战于天石顶,像三年前与邓大侠决战时一样。”
  楚良闻言,潇洒地笑笑。
  抖落肩上斗篷,递给一旁的静虚道长,露出贴身的紫色武士劲装,然后走近天石。
  他仰面看看石顶傲然而立的“索命神煞”,蓦然抽出腰间乾坤神剑,凝神运气,身形缓缓升起,恰如一缕轻烟,无声无息地向那天石顶端袅袅飘去。
  天石下的人都看得呆了。原以为楚良会用邓广宇所用“潜龙升天”飞上天石,谁知他运内力于脚底,强压地面,便使身形飘起。
  可见内功之精,已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树上的红面人见状,面露喜色。他见楚良的身形飘上了天石顶端,站在“索命神煞”面前。
  但此时朝阳正盛,彩霞飞卷,不仅两人的表情却看不真切,举手投足也只是隐隐约约。
  这还是栖身树上,若是在地面则更会模糊不清。
  然而,无论树上之人还是地面之人,谁也未曾注意。
  就在楚良身形飘上天石之际,一个须发皆白,面带笑容的老人,已经悄悄隐身天石之下……
  这时天石顶端的楚良和“索命神煞”已经开始厮杀。
  但见乾坤剑光华万道,层层剑网笼罩了整个石顶,而“复仇使者”手中竹笛怪啸声声,笛影绵绵不断。
  两人身形象两个黑点,在剑网笛影中一闪一隐,很难分清彼此是谁。
  那巨大的天石,被微微撼动。天石边云海翻涌,罡风呼啸,仿佛那日光也为之黯然。
  好一场天摇地动,鬼泣神惊的大拼杀!
  可惜地面上都看不真切,一切只有凭功力感觉。
  海霸王忧虑道:“真怕楚少侠不是那狂人对手。”
  法慧大师道:“不必担忧,听说邓广宇死前遍查天下‘武林秘谱’,才找到破解索命神煞‘雷霆一击’的秘招绝技‘太空无敌手’。
  现在楚良已学成归来,今日还怕不胜那‘索命神煞’!”
  静虚道长闻言道:“战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不见那‘复仇使者’施出‘雷霆一击’?”
  法慧大师道:“他晚施绝技,自有晚施的道理。”
  这四位正宗掌门是在来泰山的路上遇到楚良和海霸王的。
  那日清晨,楚良和海霸王离了玄极山上峰寺,向泰山狂奔,楚良在前引路,施展“玄天飞行术”,穿枝掠树,身形几乎不沾地面。
  虽然身后的“神行兽”已尽全力飞驰,但只能勉强跟随。
  按这般速度,两人只用大半日便可达到泰山。
  但事出意外。
  在路过昆仑山时,忽听山上哀声大振,两人不知何故,遂上了昆仑山,上山才知,昆仑掌门玉面真人已圆寂了。
  正巧武林另四位掌门也在那里,他们是来约玉面真人到泰山为楚良助战的。
  众人一同致哀,埋葬了玉面真人。
  按玉面真人遗嘱,四大掌门主持将昆仑派掌门之位,移交给刚刚归山不久的铁臂神猿柳逢春。
  楚良与四大掌门在昆仑山住了一夜,次日清晨才奔泰山而来,临下山时,法慧大师让柳逢春为楚良备了一匹快马,一件斗篷。
  让楚良骑马而来,惟恐耗费真元。
  于是楚良和海霸王骑马,四大掌门轻功随后,离了昆仑赶奔泰山。
  路过华山时,本想请华山掌门悟静师尼一同前往,不料师尼重病卧床,于是在华山小憩之后,再次登程。
  由于在这两处耽误了一段时间,所以赶到泰山四海山庄时已近黄昏。
  几人被洪万寿等武林英豪迎进四海山庄,好自盛情款待,并告诉他们,“索命神煞”已上了王皇顶,并且在山下葬了神笛天魔冷雕。
  一夜静心安寝,养精蓄锐,次日清晨众人才上得山来。
  这一日,正是三年前邓广宇决战“索命神煞”的第二天。
  地面上的人为楚良焦虑不安,而树上的红面人却更是紧张万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石顶端那两股撕搏纠缠的劲风。突然双睛一亮,只见天石下又有一条黑影疾速地飞上了天石,那黑影一到顶端,便见正在盘旋的两股劲风骤然消失了。
  云收风敛,石清山静,只是隐隐约约见天石上静静地站着三个黑影。
  不多时,其中一条黑影一闪,疾然向天石下飘来……石下的人屏息静待,因为他们知道,先落下者必是落败之人。
  定睛一看时,原来落下的是“索命神煞”。
  只见那“索命神煞”身形稳稳地落在地上,脸色苍白,二目无神,一脸的狂傲之态荡然无存。
  但脸色由于苍白,更显得冷冰冰,令人见了心寒胆颤。
  他双臂依然抱在胸前,目光呆呆地凝望东方的天际,一动不动,默默不语。
  这时又见天石上人影一闪,剩下的两条黑影也飘然落地。
  一是楚良,一个却是须发皆白,面带笑容的老人。
  到了地面,楚良一指身旁的老人,对海霸王等人道:“此乃天地老人!”
  那天地老人,朝众人哈哈大笑道:
  “哈哈,你们真是来看热闹的!若非我及时上去助战,楚良已死过多时了!”
  众人愕然失色。
  海霸王道:“原来如此!”
  法慧大师等四大掌门一一齐向天地老人施礼道:“多谢尊驾出手相助!”
  天地老人哈哈大笑道:“算了算了,好在又胜了‘复仇使者’,总算没有为中土武林丢丑。习武人武德在先,得饶人处且饶人。
  且放这‘索命神煞’回东瀛吧!”说着回转身,看了一眼那块高耸入云的天石笑道:“这顽石也没用了,立在这儿又煞风景……”
  说完,双掌猛然推出。
  只听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那天石已被天地老人击下茫茫云海。
  从此,泰山顶上再没了那铭刻两次武林空前决战的天石。
  “索命神煞”见状,望了天地老人一眼,叹道:
  “中土武功莫测高深,在下今日败北。此回东瀛必隐身江湖,永不露面。”
  说完,下了玉皇顶向山下走来。他步履沉重而缓慢,脸上一副战败的沮丧。但是尽管如此,他昔日的威风霸道仍然在群豪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
  见他走来,人们仍远远避开,闪出一条路。
  没有一人敢碰他,更没有人敢找他复仇。
  他一步步走下来,径直来到山下自己埋葬神笛天魔冷雕的坟前。
  人们惶惑不解地盯着“索命神煞”,见他伫立坟前,一动不动,双目呆滞地凝视着那条青石墓碑。
  玉皇顶上,天地老人见“索命神煞”一步步走下山去,便哈哈大笑道:
  “现在外夷已除,武林幸免于难,老夫去也。”
  说完迈开大步,潇潇洒洒地走下山去,混进人群之中,眨眼间便不见了。
  法慧大师喜道:“楚良,想必你是得仙人相助。这天地老人或是仙人幻化,在中土武林我敢说断无此人!”
  楚良苦笑道:“也许是吧。”
  海霸王惊道:“楚少侠,你因何不将那‘索命神煞’杀掉,以报他杀师之仇?莫非你忘记下玄极山时邓姑娘之嘱托?”
  楚良闻言,痛苦地仰天长叹一声道:“我何尝不想杀其报仇?怎奈我学艺不精,一人却战他不过。
  “而那天地老人只助我胜之,却不肯助我杀之。他道,制人于服,不可制人于死,冤仇可解不可结。所以我……”
  法慧接道:“如此也好!人应以宽怀为上,慈善为先。你今饶他一命,想来你师父邓广宇的亡灵也必不会怪罪于你。”
  静虚道长接口道:“走,咱们也下山去吧!”
  几个人说着,正欲飞身离开玉皇顶,突然半空中传来一声清啸:“楚良,留步!”
  几个人闻言,慌忙仰头一看,见一个红面人正从一棵老树飘然落下。
  他疾步奔至,朝四大掌门和海霸王一抱拳,朗声道:“诸位前辈,在下这里有礼了!”
  楚良惊道:“你是何人?”
  红面人闻言,朗声大笑道:“良弟,怎么连我也认不出了?”
  笑毕伸手撕去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楚良一见,惊喜地叫了一声:“二哥,原来是你!”
  原来红面人正是“天山七杰”的老二,妙手书生肖子建。
  楚良惊喜地扑上前去,和肖子建紧紧抱在一起。
  两人都激动得眼含热泪,许久才松开,又彼此注视,含泪微笑。
  几人一同往山下走,楚良拉着肖子建的手道:“二哥,你怎么回来了?”
  肖子建笑道:“良弟,你怎知二哥之心?我虽身在女儿国,而心却无时不牵挂着你们。
  “我早就猜出师父必已授意你西去学艺,而让我等护着瑶妹西行,无非是遮人耳目,所以才甘心隐居女儿国,只等你学艺归来,迎战‘复仇使者’以偿师父之遗愿。
  “我原想赶在决战这天前回来,到师父坟上祭奠一下,然后找到你们,等着迎战‘索命神煞’。
  “没想到两天前在五凤镇听说‘索命神煞’已经来了,我很着急,一路疾驰而至,幸好没有晚。”
  楚良道:“你独自来此,那你妻子呢,难道丢下她们不管了?二哥想必早有孩子了吧!”
  肖子建笑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怎能弃他们而不顾?不瞒良弟,我现在已有三个妻子,除了尤丽外,还有珠玛和沙兰。
  “尤丽生了一对双胞女孩,一名肖金萍,一名肖银萍。
  “珠玛和沙兰各生一子,一名肖天龙,一名肖云龙。
  “日后能成为中土武林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真乃对天山派的贡献!”
  几个人说说笑笑来到山下,只见“索命神煞”尚未离去,依然面对墓碑,伫立不动,海霸王见了,便疾步近前道:
  “使者,在下即刻便回东海,不知使者可愿随在下同行?使者的彩色帆船,已使人妥善保管,以备返回之用。”
  “索命神煞”闻言,瞥了海霸王一眼,微微地点了点头道:“好,我随你一同走。”
  说完伸出手掌,无比依恋地摩挲了一下青石墓碑。
  然后转身对海霸王道:“我先走一步,你骑‘神行兽’后追即可。”
  说着又瞥了楚良一眼,飞身上了树端,身形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楚良目送“索命神煞”飘然离去,长喟道:“总算又了却了一段恩怨!”
  群豪见“索命神煞”再度落败而遁,顿时欢呼雀跃,庆贺又一次胜利。
  肖子建见“索命神煞”飘然离去,眉头微微一皱。
  海霸王对楚良和四大掌门人抱拳施礼道:“就此别过。在下要速速返回,恐手下人在海上得罪那‘索命神煞’,惹出事非。”
  说完,奔四海山庄取“神行兽”回归东海去了。
  肖子建见群豪欢声如雷,簇拥着楚良不放,便悄悄走近那冷雕的坟前,伸手摸了摸适才“索命神煞”摩攀过的青石墓碑。
  谁知这一摸,见那青石墓碑突然碎裂,瘫成一堆。
  一阵刺鼻的血腥味扑入肖子建的鼻端,他惊叫一声道:“血煞掌!”
  听见肖子建惊叫,楚良和四大掌门人疾身近前,见状也不由目瞪口呆。
  法慧大师双手合什,高咏道:“阿弥陀佛,这‘血煞掌’乃百年绝传之魔道奇功,当年峨眉掌门紫髯公就丧命此掌下。”
  静虚道长接口道:“也许是先人将此功秘笈藏于海外,被那‘索命神煞,幸获习成,看此火候已不下十成!”
  楚良立在那里一言不发。肖子建道:“难怪楚良弟战不过这‘索命神煞’,原来其魔功已练到这般出神入化的境地。
  “他所以留下此手的目的,也许是暗示心中不服输吧?”
  几个人闻言,都赞许地不住点头。
  这时,肖子建问楚良道:“良弟,不知那师父的‘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可完好?”
  楚良道:“二哥又在装傻,我们带去西行之物乃是假的,想必二哥已猜出。而真的我和瑶妹都不知道。”
  说话间,天下群豪纷纷散去。肖子建近身附楚良耳畔低声道:
  “依我猜测,那‘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必和银狼有关。银狼已通灵性,况且师父单独把银狼交给天柱护管,这绝非偶然!”
  楚良道:“可是,银狼已被达摩洞紫云霄劫去了!”
  “啊!”肖子建惊叫道:“不好,这更能证实我方才所言那紫云霄必然猜出银狼可能知道‘宝窟地图’和‘武林秘谱’的下落,所以劫走银狼。
  “若想让‘宝窟地图’和‘武林秘谱’万无一失,则必须救出银狼!”
  肖子建话音未落,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马嘶。
  循声望去,雪兔马由远及近飞驰而至。雪兔未驻,玉瑶早翩然下马,奔向楚良。
  楚良欣喜地疾身迎上,道:
  “瑶妹,你因何至此?”玉瑶眼中含泪,凄凄然道:“良哥哥,你附耳过来。”
  楚良立即色变,惶然把耳朵凑近玉瑶,低声道:“出了何事?”
  玉瑶用不能再小的声音道:“你下山后,七哥苏醒了。他怕自己活不成,便对我说了一件秘事。
  “父亲临终时告诉他,将来有谁战胜了‘索命神煞’,便把银狼交给谁。
  “在银狼的脖子上系上乾坤剑穗,银狼便会领其寻到‘天山宝窟’和‘武林秘谱’就藏在宝窟之内……七哥说完,又昏迷不醒了!”
  楚良的剑眉蹙成一团,凛然转身对不远的肖子建道:
  “二哥,你带瑶妹和四位前辈速回玄极山想办法为七哥医伤。我去达摩洞救出银狼,然后再回玄极山团聚。”
  肖子建思忖片刻道:“也好,事不宜迟,你快去吧!”
  玉瑶慌道:“良哥哥,就你一个人……”
  楚良回过身深情地看了玉瑶一眼,凄然一笑道:
  “放心吧瑶妹!我们的事只有等救银狼回来……”
  玉瑶使劲地点了点头道:“我等你,良哥……”

  第三十五章:情海难填恨无常
  达摩洞位于九重山中。
  这九重山在玄极山东南三百里处,山峰重叠,树繁林茂,溪水潺潺,别有洞天。
  由于紫云霄因“达摩十八绝”而闻名江湖,人送绰号“赛达摩”,所以他隐身的岩洞便称为达摩洞。
  因九重山和玄极山相邻,所以云空长老和紫云霄曾经有旧。
  那一年云空长老的徒弟玉面神女杨飞虹被紫云霄相中,要娶回洞去做压寨夫人,谁知杨飞虹已与灵山万灵老君的徒弟邓广宇私订终身。
  紫云霄见求婚不成,遂起歹意,一天夜里偷袭玄极山,欲掳走杨飞虹强逼成亲。
  杨飞虹拼死抵抗,后惊动云空长老,用玄天掌击伤紫云霄,但饶他一命,放下山去。
  从此,达摩洞与上峰寺冰火不同炉,变友为敌。
  后来杨飞虹和邓广宇成亲,紫云霄也就移恨邓广宇,誓死与天山派为敌。
  经过多年的苦心修炼,终于研习成使江湖中人闻名色变的绝技“达摩十八绝”。
  几年前,云空长老带楚良云游天下,返回玄极山时曾从九重山达摩洞前经过。
  云空长老向楚良谈过那段经历,楚良也牢记心怀,认为紫云霄是天山派不可小觑的仇敌。
  正因为几年前的偶然路过,却为今日楚良奔赴九重山达摩洞减少了许多麻烦。
  楚良离开泰山时已近正午,他日夜兼程,奔驰了半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清晨赶到了九重山。
  一进山中,楚良便警觉起来,恐遭人暗算,他收起“轻功飞行术”,缓缓前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旁的动静丝毫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正往前走,突然山路两旁的树上跳下两个白衣人,一高一矮,手执兵刃,拦住楚良的去路。
  其中那大个子手中剑一指楚良的鼻子,叱道:“何处小子大胆,敢只身闯山!”
  楚良闻言,双拳胸前一抱道:“在下楚良,欲寻达摩洞主紫云霄叙话。”
  那矮个子闻言道:“我家洞主没功夫理你,你若想活命,速速离开。”
  楚良轻松笑道:“何必见面就要死要活?你快去回禀紫云霄,就说楚良求见!”
  大个子闻言,嘴角掠过一丝轻蔑的微笑,道:“楚良算什么东西?就是那玉皇大帝来,我们也拒不放行。洞主有令,不许任何人进山!”
  楚良怒道:“你们当真是不想活了?”
  那矮个子见楚良动怒,胆怯地一扯大个子衣襟,低声道:
  “兄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我还是识相些,免得自找苦吃!”
  大个子猛地甩开矮个子的手道:“他文文弱弱能有甚本事?待我取了他的人头回洞请功!”
  说着擎剑奔上,一招平平常常的“白蛇吐芯”,刺向楚良胸前。
  楚良有意作弄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大个子,倒兀自站立不动,待那剑刺近身,便运气发功把剑吸住。
  任凭对方怎么拼力抽剑,却是丝毫不动,把那大个子的脸憋得紫红,额头滚下汗珠。
  一旁的矮个子却是机灵,见状急忙跪在楚良面前,磕头道:
  “求大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大爷了!”
  楚良闻言。冷哼一声,一股强劲的罡力把那大个子弹出一丈多远,接着扑身跌倒,手中剑撒手飞出。
  矮个子见状,急忙上前拉了同伴,两人连滚带爬仓皇逃遁。
  楚良见二人逃得无影无踪,这才缓步走来,渐渐地已进入了九重山腹地。
  正走时,面前出现一片桑林,林间隐约有一处茅舍,袅袅的炊烟从屋顶飘出,慢慢地溶进了清晨的雾霜之中。
  楚良此时饥渴难耐,因昨天与“索命神煞”一场恶战之后,未能歇息便连夜奔驰至此。于是便想到茅屋内寻些食物充饥。
  这时太阳已经升起好高,晨雾散去,桑林茅舍清晰可辨。
  阳光透过枝叶射到地上,整个桑林明朗起来。
  楚良走进桑林,顿感一股异香扑鼻。
  他缓步向茅舍走来,远远见柴扉半掩,一只黄犬横卧门前。
  楚良恐那犬惊扰茅舍中人,便蹑手蹑脚绕过那犬,走进茅舍。
  一进屋内,那香味更加浓郁,但举目四顾,却空无一人。
  楚良遂返身出了茅舍,心中疑惑,猝然心起警兆。
  他疾步来至门前犬卧之处,抬脚一碰,那黄犬轻哼一声,又伏首睡去。
  楚良惊叫一声“不好”,遂想抖身离开桑林。
  可身形还没动,半空中便传来一声狂笑:
  “楚良,你误入我的天香迷阵,还想逃脱吗?”
  半空之音一落,只听楚良“哎呀”叫了一声,扑身栽倒。
  这时,在桑林深处飞身奔来三个人。
  为首的紫衣人在前,两个白衣女子随后。
  三人来到楚良跟前,那紫衣人看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楚良,嘴角掠过一丝得意的狞笑道:
  “哼!我早料到有一天他会来。去,把他的脑袋取来!”
  身旁一个白衣女子闻言,抽出佩剑,抢步上前,手中剑便向楚良砍下。
  忽然地上的楚良清啸一声,身形飘起,从白衣女子头顶一掠而过,疾向紫衣人头顶飘去。
  那紫衣人见状,骇然失色。
  但见自己头顶罩着一个硕大无朋的手掌,阵阵彻骨入髓的寒气,使他一动也不能动。
  眼睁睁地见那巨手抓向自己的天灵盖。
  随后惨叫一声,天灵盖被空中巨手生生抓了下去,脑浆迸射,身子轻轻地瘫倒在地。
  握剑的白衣女子正欲追身挥剑刺出,不料眼前一件黑乎乎的东西袭来。
  未等看清什么,便听“啪”的一声,一个又腥又咸的东西打在脸上。
  她惊叫一声,后退四五步。
  忍着鼻酸脸痛,用手一摸,原来是那紫衣人被抓下的天灵盖。
  她顾不得擦脸,转身欲逃,可身形未动,后心顿感一股强劲的罡风袭来。
  她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手足无措,只觉后心上像挨了重重的一棍,眼前一黑,一腔鲜血便翻胃倒肠般从嘴里喷射出来,呻吟一声,倒地身亡。
  另一个白衣女子见两人眨眼间便魂飞天外,知道碰上了高人强手,便向面前怒目而视的楚良“扑通”一声双膝跪下,柔声细语地哀求道:
  “壮士饶命,害壮士者并非贱妾!”
  楚良见了这白衣女子可怜之相,心早软了三分,叹道:
  “我问你,这紫衣人是谁?”
  白衣女子答道:“他是我们洞主紫云霄,贱妾与被杀女子都是他的侍妾!”
  楚良闻言,点了点头道:“果然是他!”
  原来楚良误入天香迷阵,初时并未介意,后觉神智有些迷乱,遂生警兆。
  又见黄犬似睡非睡,便知这其中有诈。听到半空紫云霄用“秘术传音”送来的话,心生一计,遂佯装迷倒,而暗中运玄天护身功,屏息静候。
  待听到紫云霄让人执剑取他首级,便偷眼看了紫云霄所处方位,而后倏然展出从天竺学来的镇国绝技“太空无敌手”,一招便致紫云霄于死地。
  楚良此时之所以要显神功,是因他料定这紫衣人可能是紫云霄,若不施绝技而泛泛相斗,紫云霄“达摩十八绝”如何霸道姑且不说,自己在这“天香迷阵”中呆得太久,便可能被迷倒,而紫云霄等显然事先已吃了解药。
  眼下听说在“天空无敌下手”下毙命的果然是紫云霄,楚良不由一阵释然。
  他瞥了白衣女子一眼道:“此地离达摩洞多远?”
  白衣女子道:“真的达魔洞便在这里,而假达魔洞却离此很远。”
  楚良一边运功发力,使四周的迷香不能近身,一边惊道:
  “达魔洞还有真假之别?”
  白衣女子道:“真达魔洞在这茅舍的地下,茅舍中有人口。
  “洞中有暗道直通伏魔谷,听说伏魔谷里便是五行魔宫之所在。
  “而假达魔洞只是一个普通岩洞,江湖上知道的便是那洞。
  “因真达摩洞在这‘天香迷阵’之中,所以凡本洞之人出入桑林,都自带解药。
  “若是别人一进桑林,便会昏迷身倒。”
  楚良道:“你说,前些天你们掳来的银狼现在何处?”
  白衣女子吞吞吐吐道:“这……贱妾不知!”
  楚良厉声道:“你敢说谎,是不想活了!”
  白衣女子吓得浑身颤抖,带着哭腔道:“贱妾虽知,但万死而不敢言明。”
  楚良缓和声色道:“你且说无妨,我保你安然无恙!”
  白衣女子颤声道:“我若说了便活不成,他们会杀了我的。”
  楚良怒道:“贱人!你以为不说我会让你活吗?你若说了,我便会让你远走高飞,再无生命危险。”
  白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低声道:“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现在他俩已死。
  “我们洞主实是给五行魔宫宫主神灵子做事,凡事都要听神灵子支使。
  “我二人原是五行魔宫水天姑手下,被神灵子送给紫云霄,明则是侍妾,暗则对他监视。
  “那次带人奇袭上峰寺,劫来银狼就是神灵子让我们洞主干的……”
  楚良不耐烦道:“说得简单些,银狼现在何处?”
  白衣女子吓了一跳道:“在五……五行魔宫!”
  楚良叱道:“你若真想活命,就带我去闯五行魔宫!”
  白衣女子惊惧万状道:“我,我怕……”
  楚良道:“将我带到伏魔谷,我自己闯。找到五行魔宫后,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地远走高飞了!”
  白衣女子无奈,只好慢慢站起身,战战兢兢地领着铁良走进那间茅舍。
  白衣女子把屋中一张八仙桌搬开,露出地上的木板。
  一拉墙上垂下的一根绳子,木板自动落了下去,现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
  她指着洞口,低声道:“下去不远就是达摩洞府,穿过洞府约走二里地道,出去就是伏魔谷!”
  楚良警觉地道:“达摩洞其他人在不在下面?”
  白衣女子道:“他们都在假达摩洞栖身,用着时就去叫他们,平时谁也不来这里。”
  楚良道:“既然如此,你且前头带路!”
  白衣女子不语,在前下了洞口,楚良随后跟下。
  只见洞里是一个狭窄石阶,一直往前延伸。
  洞中很暗,勉强才能看见附近的东西。
  但是越往前走石阶越宽,开始有隐约的光亮。
  正走间,眼前一片有亮,四周一切也都清晰可辨。
  只见迎面出现一处洞府,门前点着几十盏油灯,而灯光未及处更黑。
  黑白对照,形成一种恐怖神秘的气氛。
  白衣女子指了指那洞府,柔声道:
  “壮士,那里是我们与洞主栖身之处,里面有的是金银财宝,还有……”
  说着便向楚良抛了个媚眼,伸手解开胸衣,挑逗地莲步移近,淫邪浪笑道:
  “壮士,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贱妾愿以身相许……”
  楚良怒道:“贱人!速速整装带路前行,否则我让你即死于此!”
  白衣女子唬了一跳,连连求饶,慌忙整好衣着,在前头带路。
  楚良心里骂了一句:“好刁蛮的贱人!”
  走不多时,眼前又变得暗淡了。
  原来已进入了暗道,铁良让那白衣女子在前,自己紧随其后,两人摸索前行。
  曲曲折折又走了好一阵。
  渐渐暗洞里才有了光亮,铁良知道要接近洞口,便对那女子厉声叱道:
  “站住!出洞后你若暗施伎俩,我定不饶你!”
  那女子闻言,浑身一抖,惊恐得连连点头。
  那女子引楚良出了洞口,面前便是一条幽长的山谷。
  洞口就在谷底,山谷两侧都是险峻陡峭的断崖绝壁。
  谷底很宽,荒草丛生,怪石嶙峋;几只岩鹰在山谷上空盘旋嘶鸣着,在谷底不时投下身影。
  那凄厉的嘶鸣与山谷肃穆沉寂的气氛,更衬托出这山谷的阴森恐怖。
  楚良和那女子并肩立在洞口,茫然四顾,不知何处是五行魔宫隐蔽之所。
  这里除了荒草乱石,别无他物,唯有那两侧的山崖上,孤独地立着几棵老树,就像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饱经人世间的风雨沧桑,在那里苦度岁月。
  那女子道:“五行魔宫走出这山谷不远即是,你一个前去吧,贱妾好怕……”
  楚良怒道:“你休得骗我!不找到五行魔宫的大门我会放你走么?”
  说着,让那俏丽女子带路,两人慢慢往山谷口走来。
  刚走几步,便见那谷口闪出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又说又笑地迎面走来。
  那人虽然离得很远,但从谷口刮来的山风却把他的话语吹进两人耳鼓:
  “哈哈哈哈!我没害人,我没害死‘天山七杰”呀!我的女儿,我的女儿都死了,都死了!我没害人,我没害死’天山七杰’呀!我冤枉,我冤枉,我没害人……”
  楚良蓦然一怔,听这声音如此耳熟。他和那女子疾走几步,接近了迎面而来的人。那人摇摇晃晃,一股酒气扑面吹来。
  走到近前,只见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浑身衣衫又脏又破,几处已露皮肉。
  头发乱蓬蓬披散着,脸上黑黑乎乎,被头发遮挡着看不真切。
  楚良见了驻足叹道:“哪里来的疯子?”
  身旁的俏丽女子道:“壮士不知,此人便是当年名贯江湖的飞天大侠沈青云。三年前护送‘天山七杰’西行学艺,不知道怎的,回来后就疯了,总是唠叨那么几句话。
  “看样子是受了冤枉,女儿又都死了,一时气塞心窍才疯了。
  “他四处游荡,无有定所,经常在这一带的山林中出入乞讨。
  “因当年曾和我们洞主有些交往,洞主还让我给他送过一些吃的!”
  楚良闻言,心猛地缩紧了。他凝视着疯疯癫癫,愈走愈近的沈青云,叹道:
  “真没想到……”
  他从西天回来后,玉瑶曾告诉过他沈青云欲谋武林领袖之位,私下用计陷害“天山七杰”。
  楚良似信非信,他虽感到沈青云可能有谋取武林领袖之想、而苦心用计陷害“天山七杰”却未必是实,也许是玉瑶被假象迷惑;于是也就不太深究,况且又不知沈青云躲在何处,生死未卜。
  另外,沈青云毕竟和师父是结义兄弟,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过分计较。
  而昔日人皆仰慕的飞天大侠现在却成了一遭人唾弃的疯子,这是何等令人心寒!
  楚良看着沈青云,心如刀绞。想起昔日幼时在天山之上,沈青云曾耐心指教自己的轻功之艺。
  想起西行路上,沈青云又如何经难历险。他真的心怀二志吗?
  就算当初别有用心,而现在他已成残疾人,自己又怎能视同路人,不问不管?这于天地良心又能过得去吗?
  楚良想到这里,疾步迎上前去,朗声叫道:“师叔,你可还认识我么?”
  那沈青云正摇摇晃晃、痴痴迷迷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仍叨念那几句话。
  突然面前出现一人口喊师叔,唬了一跳,睁着惺忪的醉眼,看了看楚良,惊恐地往后退却道:
  “你是谁?你不能抢我的酒,你不能抢我的酒?我没害人,我没害过人……”
  楚良见状眼中含泪,疾步近前,一把拉住沈青云的手道:
  “师叔别怕,你看我是谁,我是楚良!”
  那沈青云闻言一怔,惊惑地眨着眼睛,喃喃道:
  “楚良,楚良是谁?楚良要抢我的酒么?”
  楚良急得大声道:“师叔,你怎么连我也认不出了?我是楚良!”
  沈青云闻言,突然惊叫一声,挣脱楚良的手,撒腿就跑,边跑边喊:
  “呀,不好了,楚良要抢我的酒了!不好了,楚良要抢酒了!”
  楚良心如箭穿,飘身近前,挡住沈青云一把抓住沈青云的手道:
  “师叔,我要医好你的病,你跟我走吧!”
  沈青云闻言,撒手扔了酒葫芦,“扑通”一声双膝跪在楚良面前,咧开大嘴哭道:
  “别抓我,别抓我!我没害人,我没有害‘天山七杰’!我求求你,别抓我!我没害人……”
  楚良眼含热泪,松开沈青云的手,又去搀扶地上的沈青云。
  那沈青云胡乱地阻拦着楚良的手,哭喊着:
  “别抓我,我没言人呀!我冤枉啊……”
  楚良伤感道:“师叔,快起来,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病!”
  说着,又俯身去搀沈青云。
  双手还没摸到沈青云,突然惊叫一声,身形向后斜飞而出,足有二丈余远,摇了几摇,勉强站稳。
  地上的沈青云见楚良惊叫退后,便也腾身而起。
  一改那又疯又傻的模样,目露凶光,得意地注视面前不远的楚良,狞笑道:
  “楚良,你中了我的‘五毒梅花针’,死期临头了。为了除掉你,我不得不装疯卖傻至今!”
  楚良脸色煞白,竭力运起玄天护身功,把真力聚在心脉周围,抵御着“五毒梅花针”的毒气进入心室。
  他双眸喷火,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怪啸一声,疾身而上,挥掌击向沈青云。
  沈青云也着实大惊,见自己的“五毒梅花针”打在铁良身上,居然毫不见效。
  非但未取对方性命,对方反而挥掌劈来。
  他急忙出掌相迎,与楚良厮杀一处。
  沈青云的惊诧并非没有道理。因这“五毒梅花针”都带有剧毒,一刺进去,剧毒攻心,使人立即死亡。
  可是楚良能用玄天护身功调息真气,把心室四周封死,让那剧毒不能进入心室,所以暂时延缓了发作。
  但由于楚良的玄天内功几乎全部用来护心,拼杀时威力就大大减弱了。
  否则像沈青云这样的对手,绝不会在楚良面前走过十招。
  尽管如此,楚良的玄天掌仍然威猛无匹,频出杀手。
  他抱定一死,要为武林除掉这一祸害。
  然而楚良万万没有料到,在他们身旁的怪石后面,出现了阴山老毒婆夏九娘。
  那夏九娘隐身暗处,看准机会,抖手飞出自己的毒门暗器“七步追魂针”。
  楚良猝不及防,后背中了四枚。
  他已是豁出一切,任凭那“七步追魂针”的毒气在周身蔓延,只是用真气护住心脉,仍然和沈青云厮杀。
  沈青云见楚良双眼血红,志在拼命,便惊惧地朝不远的夏九娘吼道:
  “夏九娘,快来助我!若联手杀了这小子,神灵子一定会重赏你我!”
  夏九娘闻言,疾身近前,挥舞蛇头铁杖,一面攻上助战,一面道:
  “神灵子恐你自己对付不了他,特嘱我暗中助你!”
  说着蛇头铁杖迅猛刺进。
  楚良一人斗二魔,毫示畏惧,玄天掌施展开来,只见掌风呼啸,劲力阵阵。
  沈青云和老毒婆虽然施展出毕生绝学,却硬是战不下。
  正在酣战,突然半空传来一声悦耳清音:“二位前辈,请且一退,小女来矣!”
  随着声音一落,从山崖上飘飘然落下一个白衣丽女。
  那丽女一至,四周立即香风阵阵,沁人心肺。
  沈青云和夏九娘已知谁来,便一齐抖身跳出。
  楚良杀性早起,见两人抽身退出,正欲追赶,只见一阵香凤卷来,从山崖上飘然而下的白衣女子已到近前。
  他定睛一看,见这白衣丽女身材婀娜,面如桃花,一双明眸晶亮若星,脉脉含情。
  一身白衣如雪,轻似晨雾,绝美之姿惊人心魄,妖冶之容可绝人寰。
  那白衣丽女见楚良静静地注视自己,便轻启朱唇,道:
  “楚少侠果然年轻英武,令小女仰慕!”张口燕声莺语,悦耳动听。
  楚良道:“你是何人?”
  白衣丽女道:“贱名水天姑!”
  说完,朝楚良嫣然一笑。
  这一笑如同桃花吐蕾,牡丹绽放,妖媚摄人心魄,绝美令人神醉。
  楚良见了,也不由微笑赞道:“姑娘好美!”
  谁知话一出口,身形一歪栽倒在地。
  他剑眉紧蹙,恨道:“妖女害我!”
  急忙又调息真气重新护定心室,怎奈因适才心神一分,聚在心室周围的真气松散,致使那剧毒即刻攻心。
  一旁的沈青云见状,哈哈大笑道:“楚良,你不知道,水天姑乃天下第一艳女,没有一个男人能挡住她的轻轻一笑。
  “今天你能见到水天姑的微笑,也就虽死无憾了!”
  楚良闻言,吃力道:“我死不足惜,可惜那天山宝窟从此再无人知道,行将成为千古之谜!”
  夏九娘惊喜道:“莫非你知道那天山宝窟位于何处?”
  楚良点了点头,喘息起来,看样子只差一口气了。
  夏九娘得宝窟心切,急忙奔到楚良近前道:
  “你快说,那‘宝窟地图’现在何处?”
  楚良的嘴微微一动,老毒婆却未听清。
  她急不可待地蹲下身去,把脸凑近楚良嘴前,催促道:“快说,大点声!”
  突然“扑”的一声,只见楚良一张嘴,从口中喷出一条血剑,直穿人老毒婆夏九娘的咽喉,老毒婆惨叫一声,身形一个后仰,倒在地上,双腿蹬了蹬,便气绝身亡。
  原来,那楚良早把舌头咬碎,嘴里含着一大口鲜血,将周身真元贯注嘴上。
  等老毒婆凑近时,才张口喷出,用血剑杀死了阴毒狠辣、横行江湖的老毒婆夏九娘。
  沈青云和水天姑见状,大惊失色,只见楚良虎目圆睁,凝视苍穹。
  两人不敢近前,只是远远地注视。
  水天姑对沈青云道:“宫主始终不放心,让我来这里看看,若非我来……哼!”
  沈青云颔首道:“多谢姑娘臂助,在下回到宫中一定在官主面前为姑娘请功!”
  水天姑扫了沈青云一眼道:“谁稀罕!”说完身形一飘、上了山崖,白影一闪悄然离去。
  沈青云看楚良仍然虎目圆睁,便不敢走近,惟恐像夏九娘一样遭到奇袭。他远远伫立一旁,只等待楚良咽气,再近身取楚良腰间的乾坤神剑。
  和楚良从达摩洞一同出来的女子,此时隐身在一块石头后面。
  见楚良已经栽倒在地,久久不动,便利用荒草遮掩,弯腰窜回洞口,仓皇消失在暗道里。
  沈青云站了很久,等确信楚良已死时,才小心翼翼地慢慢走近弯腰正要去解楚良腰上的乾坤剑。
  突然半空传来一声清啸:“沈青云,住手!本姑娘在此!”随着声音,一个紫衣女子从山崖上飞身飘下,稳稳地站在沈青云面前,手中剑一指,厉声道:“沈青云,你死到临头了!”
  第三十六章:红颜情殇话凄凉
  沈青云一见来人,惊得目瞪口呆,他认出面前站着的这位紫衣女子正是“绝代二娇”中的江雪梅,便强作镇静,冷冷地道:“江雪梅,你也来找死吗?”
  江雪梅威然一笑道:“沈青云,你好狠毒,因何害死楚良?”
  沈青云冷笑道:“我害死谁还用你管吗?若想活命速速离开,否则,我也送你上西天!”
  江雪梅怒道:“我早就看出你是装疯卖傻,暗中追踪你一年多,寻找下手的机会,可都让你逃脱了。今日咱们新账旧账一齐算,看剑!”
  说完一个箭步,身形疾进,手中剑一招“观音巧手”,刺向沈青云的胸前。
  沈青云见江雪梅一剑递来,不由暗暗吃惊。
  因为他认出江雪梅这一招“观音巧手”,乃是华山剑法中一个凌厉的杀招。
  他惊诧江雪梅怎会华山剑法,而且从步法出招来看,功夫也不下八成。
  难怪沈青云吃惊非小。
  他不知江雪梅三年前被他辱骂驱走后,听了黑蝴蝶的话,便投奔到华山派掌门悟静师尼处。
  那悟静师尼最是慈悲乐助,是江湖上有名的“赛观音”。
  一听江雪梅乃是洛阳大侠江尚元之女,因“复仇使者”杀了其父而流落江湖,顿起恻隐之心,收下江雪梅为徒,传授给她华山剑法。
  由于江雪梅出身武林世家,自幼耳濡目染,便有一些武功根底。
  成年后又和父亲江尚元学了些剑法,虽然不太精湛,但护身健体还绰绰有余。
  加之江雪梅报仇心切,苦心演练,没用两年时间,已基本掌握了华山剑法。
  当她听说“天山七杰”在西行途中走死逃亡,所剩无几,而天山龙女邓玉瑶和齐天柱又隐身江湖,心中十分悲痛。
  她恨透了沈青云,也识破了沈青云的人面兽心。
  于是辞师下山,浪荡江湖,四处寻觅沈青云,俟机报仇。
  她历尽凶险,尝遍苦辣酸辛,终于在一年前找到了装疯卖傻的沈青云,但却始终没机会下手。
  今天江雪梅听说楚良战胜“索命神煞”,本想赶去玄极山看望。
  路过九重山伏魔谷时,闻谷内有人言语,低头一看,见楚良却仰面躺在荒草丛中,不远处站着得意非凡的沈青云。
  于是暗叫不好,知楚良必已中沈青云奸计,这才飞身落下,顿时千仇万恨涌上心头。
  见江雪梅一剑递出,沈青云便疾闪身躲开,偷手抽出自己的剑,亮开架式,迎剑还击。
  施展开自己那不足二百路的“流云剑法”,与江雪梅厮杀起来。
  沈青云依仗自己的绝顶轻功,仍采用游斗术,虚虚实实,闪闪躲躲,并不和江雪梅死拼顽战。
  因为他深知华山剑法的特点,凌厉迅猛,擅长硬拼,招式严谨,以攻为主。
  所以他扬长避短,让江雪梅频频进攻,连施杀手。
  而他却身轻似猿,快如闪电,每一招都能动江雪梅之未动之时。
  江雪梅耗费了很大气力,但每招攻进沈青云却轻松地化解。
  不多时,江雪梅便娇喘连连,香汗涔涔。
  沈青云见状,心中暗喜。他经这一番厮杀,已大致摸透了华山剑法的路数。
  见江雪梅汗涔气喘,剑势渐慢,便冷哼一声,手中剑迅猛出招。
  递出“流云剑法”中的“乱云飞渡”,一层层剑影,绵绵不绝地卷向江雪梅。
  熟悉“流云剑法”的人都知道,这招“乱云飞渡”乃是一个守式。
  若变守为攻,剑势虽然惊人,似乎满天剑影,遮天盖地,而实则是有惊无险,并且所施杀招威力平平。
  沈青云所以要施出这一“乱云飞渡”,有他自己用意。
  他要用剑影震慑江雪梅,将其缠住,然后在暗中施“五毒梅花针”,江雪梅剑术再高也难逃活命。
  江雪梅哪里知道沈青云的恶毒用意,见那剑影铺天盖地卷向自己,误以为对方要在剑中出奇制胜。
  所以便凝神聚力,盯着对方的剑影,出招专心格架,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而这却正中沈青云的下怀,他见江雪梅胸前不时空门大露,心中暗喜。
  右手剑忽地刺向江雪梅下腹,见江雪梅出剑下封,便突然左手一扬,迅疾发出手中的“五毒梅花针”。
  只听江雪梅惨叫一声,身形仰倒在地……
  沈青云见江雪梅娇躯倒下,便冷冷一笑,正要转身去楚良身边拿剑。
  但脚尚未迈动,身后便响起了一个低沉而冷漠的声音:
  “沈大侠,你又何必这样斩尽杀绝!”
  沈青云闻言大骇。
  听这声音,身后之人离自己也就几步之远。
  而凭自己的警觉,轻功再高之人到得自己身边,也能觉查,而此次却丝毫不知。若此人偷袭自己,那么定难逃脱。
  沈青云稳住心神,缓缓地转过身,一看面前站立之人,不由惊愕得“啊”地大叫一声,险些瘫坐地上。
  面前正是活脱脱的楚良!
  沈青云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指着楚良,面无血色道:“你,你没有死?”
  这人冷冷道:“沈大侠,你不必恐慌,你看楚良不是依旧躺在那里吗?”
  沈青云闻言,急忙转头去看,果见楚良依然睁着虎目,一动不动,已成一具僵尸。
  可待他重新转头再看,面前的人依然是楚良!
  所不同的只是,面前之人面罩寒霜,双眸中杀气汹涌,不像楚良那等和善可亲,再看这人赤手空拳,腰间亦无佩剑。
  但两人的相貌身材以至穿着,却一模一样。
  沈青云余悸未消,惊魂甫定,强作镇静道:“你是什么人,因何至此?”
  “楚玉!要你的命!”那人声音并不高,说得很随便。
  沈青云却感觉到了这人身上笼罩着慑人的杀气,这杀气只要一看来人双眼,便会感到。
  他又一次震慑,这人的双眼似曾相识。
  “楚玉?”沈青云惊骇地失声道,“你,你是楚玉!”
  沈青云知道这楚玉是楚良的胞弟、丢失了二十多年后,今天现身江湖。
  不用说,早年定是被隐士高人偷走,传授奇功秘技,此番出道,必然十分霸气。
  单从适才无声无息来到自己身边,便可证实这点。
  这时,楚玉冷冷道:“你还让我动手吗?念你与家父结义一回,赐你全尸,速速自刎吧!”
  “你凭什么出此狂言,若真有本事,可敢接我一掌?”
  楚玉道:“随便!”
  沈青云闻言,心中窃喜,左手在胸前一招虚晃,右手已倏然掏出囊中的“五毒梅花针”。
  这针往常只掏五枚,撒手一发,落在对方胸前,成梅花形状,而此次他却掏出十枚,拈在掌中,对楚玉狞笑道:“此话当真?”
  楚玉道:“少说废话。”
  说完,傲然而立,双目审视着沈青云。
  沈青云闻言,怪哼一声,身形飘起,向那楚玉飞去,右手已高高举起,他没有早发“五毒梅花针”,惟恐被对方避开。
  他要一掌生生的将那十枚毒针拍进楚玉的胸膛,量你神功盖世,也难逃活命。
  楚玉见沈青云飞身攻来,嘴角掠过一丝轻蔑,斜眼盯着沈青云,岿然不动。
  沈青云见状狂喜,便暗暗运功发力,将真力贯注右掌。
  到了楚玉身前,猝然目露凶光,恶狠狠怪哼一声,右手带着十枚剧毒飞针向楚玉的胸脯上猛然拍下。
  只听一声惨叫。
  沈青云的右手就像拍在一块铁板上,那十枚毒针都直直地刺进了他自己的手掌。
  沈青云疼得惨叫一声,身形向后斜飞一丈余远,左手抓着右手腕,浑身颤抖,额上冷汗浸出。
  他恶狠狠看了面前安然无恙的楚玉一眼,惊道:
  “‘金刚铁板功’,你已练成金刚之躯,在下认输!”
  说完身形一抖,便飞身上了山谷旁的一处险峻的绝壁。
  他想回头对楚玉再说一句以后复仇之话,然后飞身逃走。
  他自信自己的轻功乃武林一绝,无人能比。
  然而,当他回头去看谷底时,那里已没了人影。
  正惊疑间,见自己头顶的山崖上,稳稳地立着楚玉。
  双臂抱在胸前,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你?”沈青云大骇,想不到楚玉的轻功更胜自己一筹,逃脱怕不行了。
  楚玉道:“你是想寻个僻静处吃下解药?否则针毒攻心,你就活不成了!”
  沈青云道:“要杀便杀,你因何嘲弄于我?”
  楚玉恨道:“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狠毒!”
  说着虚空一脚踢来,绝壁上平空掠过一阵劲风,将沈青云又卷回到了山谷之中。
  沈青云被那股劲风卷着,重重地摔在地上,好似浑身都散了架,骨断筋折,他吃力地挣扎爬起,身形摇晃着。
  未等站稳,那楚玉已飞身下崖,轻飘飘来到近前,倏然双臂抱在胸前,重新一脚踢来。
  谷底劲风又起,乱草与碎石齐飞,沈青云被那劲风挟带着向一旁的乱石撞去。
  “嘭”的一声,身体重重撞在石头上,把石头撞得粉碎。
  沈青云被撞得头破血流,内功俱废:
  他苏醒过来,仍然紧咬牙关,扶着一块石头,想挺身站起。
  可右腿已被撞得筋骨皆碎,他便用左腿支撑,浑身鲜血淋淋,朝不远的楚玉怒目而视,一副可杀不可辱的神态。
  楚玉见状,剑眉微蹙,放下合抱胸前的双手,怪哼一声,飞身来到沈青云面前。
  只见左手虚空一抓,把沈青云带到近前,右手剪指一招“双龙戏珠”,直直插进沈青云的二目之中。
  他冷啸一声,手指用力,生生地将沈青云的两个眼珠抠出眼眶。
  沈青云惨呼一声,登时疼得昏倒在地。
  楚玉冷哼一声,近前撩起沈青云的衣襟擦擦手、然后把手掌在沈青云的胸前一抚。
  沈青云呻吟一声,苏醒过来,满脸血污,二目变成两个窟窿,阴森可怖,他双手摸着地,想寻找一块可以依扶的石头站起身。
  一边四处摸索着,一边破口大骂:“小畜生!你好狠毒!”
  楚玉并不言语,疾伸右手虚空把沈青云从地上抓起,左手向沈青云劈面一掌击出。
  只听一声骨折脆响,沈青云的满口牙齿被一掌击掉大半,下巴垂落下来,嘴中血肉模糊。楚玉右手一推,沈青云的身形向后飞出一丈余远,跌倒在地。
  楚玉伫立不动,冷冷的目光凝视着不远处血肉淋漓的沈青云,眼中喷射出愤怒和憎恨的目光。
  过了许久,沈青云的身体蠕动了一下。
  接着便慢慢地抬起头,双手支撑着地面,吃力地竖起上身,他单膝跪起,伸出右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最后指指自己的心窝。
  楚玉不动声色,依然面冷如冰,缓步走近沈青云,恨恨道:
  “我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话一出口,沈青云那半截血肉模糊的身子,便“扑通”一声斜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楚玉咬了咬牙,用脚碰碰沈青云血淋淋的尸体,见确实死了,这才迈步向楚良身体走去。
  到了近前,他双膝跪在楚良的身旁,默默注视着楚良那虽死犹生的面庞。
  许久,他伸手轻轻为楚良合拢了眼皮。
  然后,解下楚良腰间的乾坤剑,见不远的两侧绝壁下有一块巨石,便挺身近前,用乾坤剑在巨石上凿出一个石坑。
  他把楚良的尸体抱着放进石坑内,用一块石板盖在上面。
  又觅了一条平滑清洁的青石,竖在石坑前面。之后,他凝神发功,用“金刚指”在青石板面上写下“楚良之墓”。
  楚玉双膝跪在石前,虔诚地磕了一个头,低声道:“哥,弟要为你杀尽一切仇人!”
  说完,一把抓起身旁的乾坤剑,挺身而起。
  正欲飞身跃上山崖,突然目光一扫,看见躺在不远的江雪梅。
  楚玉迟疑了一下,缓步近前,用手中剑鞘一点江雪梅的耳坠,江雪梅便呻吟一声苏醒过来,她睁开一双星眸,看见面前执剑傲然伫立的楚玉,惊喜地直身坐起,道:
  “良哥,你没有死?”
  原来,江雪梅并未被沈青云的“五毒梅花针”击中。
  适才沈青云手已扬起,正欲发击之际,楚玉已到沈青云身后。
  他掌风一拂,将江雪梅击倒,躲过飞向心窝的毒针,使江雪梅幸免于难。
  楚玉见江雪梅苏醒过来,安然无恙,便冷冷道:
  “你认错了人,我是楚良之弟楚玉。”
  “啊!”江雪梅闻言,腾身而起,惊喜道:“你,你真是楚玉?”
  楚玉剑眉微蹙,道:“大丈夫岂能冒名顶替!”说完,转身欲走。
  江雪梅急切切一把拉住楚玉的胳膊,道:“玉哥慢走,我有话说!”
  楚玉猛地一甩,江雪梅后退八尺,身形趔趄几下,险些跌倒。
  她惊恐地看着楚玉:“你?”
  楚玉转过身道:“有话速讲,在下有要事在身。”说着将头抬起,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峦,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之态。
  江雪梅眼中含泪道:“玉哥,你有所不知。小女乃洛英大侠之女江雪梅,家父与令尊乃结义兄弟。
  “你我幼时,二位老人便订下婚约,将小女许配你为妻。
  “小女誓遵父命,苦等至今,幸苍天有眼,让你我今日相见。
  “若玉哥不嫌妹形容丑陋,妹愿以身相许,与哥白头偕老!”。
  楚玉闻言,斥道:“何处妖女,竟出此一派胡言。快快闭嘴,再说一字,我就杀了你!”
  说完,把乾坤剑往肩上一扛,迈步向谷口走去。
  江雪梅眼泪夺眶而出,疾身追去,绕到楚玉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下,流泪道:
  “玉哥,你怎么能这般心狠!小妹真是江尚元之女,此言苍天可鉴,你我之婚约,济南九天神龙柳苍林可以为证。
  “小妹不是胡言乱语,只望玉哥明言,可愿与妹结为伉俪。
  “哥若不愿,妹也永不嫁人,隐居深山,独身而终!”
  楚玉闻言,问道:“我来问你。你父三年前在洛阳迎战那‘索命神煞’时,是不是穿灰袍,手执劈风锏?”
  江雪梅慌忙颔首道:“对!”
  她为楚玉能与自己说话而欣喜不已:“不知玉哥怎么知道?”
  楚玉森然道:“我索性告诉你,三年前手刃你父的‘复仇使者’便是我乔装改扮的,我正是你的杀父仇人!”
  “啊!”,江雪梅惊叫一声,身形一歪,昏倒在地。
  楚玉见江雪梅蓦然昏迷过去,也未理睬,把乾坤剑往肩上一扛,迈开大步,向伏魔谷走去。步履坚定,身形稳健。
  江雪梅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苏醒过来。睁开眼睛,暮色苍茫,西边山崖上,一抹余晖正悄然隐去。
  她勉强站起,茫然四顾,冷冷清清,楚玉已不知去向。
  她木呆呆坐在那里,忘记了流泪,忘记了哭泣,任凭山风袭来,任凭那浓重的夜色慢慢将她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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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05: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勇闯魔宫难阻挡
  旭日初升。
  楚玉肩扛乾坤剑,雄姿英发,直向九重山顶峰走来。
  他要去寻找五行魔宫,把那号称“绝世三宫”的第一宫搅一个天翻地覆,救出邓广宇遗留下的那匹奇兽银狼。
  昨天离开伏魔谷时,已是暮色苍茫。楚玉抖身飞上谷口一棵巨树,隐身繁茂的枝叶之间,闭目而眠,一夜平安无事。
  清晨落下老树,甚觉饥饿,而来时甚急,未带任何食物,遂焦虑四顾。
  见枝头晨鸟鸣啭,便弯腰拾了几块石子,步入林内、飞石打鸟,无有不中。
  眨眼间几只肥大的山鸟落在地上,于是寻些树枝,生起火来,把那几只山鸟吊于火上。
  不一刻烤得熟了,便虎吞狼咽,一顿饱餐。
  食毕将火踏灭,又扛起乾坤剑,继续往山上走。
  正走间,突然一声巨响,只见山道旁的林中正射出一排削得锋利尖锐的竹扦,拦腰身扫过来。
  那竹排正与山路一般宽窄,严严密密地堵死山路,平射而至,使人无法闪避。
  楚玉见状,清啸一声,凌空而起。
  那一排竹扦从山道飞射而过,楚玉几个云里翻,身形稳稳地落在前面的山路上。
  回首看了看那尖尖的竹排,不以为然地冷冷一笑,又继续往前走。
  刚迈出两步,头顶村上“哗”地一声,一张藤网罩头撒下……
  楚玉眼疾手快,倏然抽剑出鞘,凌空而上。
  手中乾坤剑一挥,将藤网划开一个大口子。
  身形如一缕轻烟,从那划开的口中飞了出去,直跃树端。
  只见乾坤剑寒光一闪,藏身树上的两个白衣人惨叫一声,掉下树去。
  楚玉复又飘身落下,瞥了一眼那两个剑下丧命的白衣人。
  神剑入鞘,扛在肩上,再往前走去。
  山势越来越陡峭,山路也越来越窄。
  楚玉全然不惧,雄赳赳依然前行,丝毫没有恐慌之色,仿佛不是走在杀机四伏的险道上,而是信步漫游在湖光山色中。
  他步履从容,身形笔直,气宇轩昂,显示出凛凛威风。
  此时,突听前面陡坡上一声呼哨,紧接着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从山上铺天盖地地落下一片滚木乱石。
  只见又粗又大的滚木横竖交错而下,封死了窄窄的山道。形状不一的大石密密麻麻飞泻,响着破风的劲啸。
  一时间,山道上木滚石飞,狂风呼啸,地动山摇。
  楚玉虎目圆睁,剑眉倒竖,凌空而起。施展出轻功绝学,双足如蜻蜓点水,在飞落而下的滚木上,一点一纵,冒着飞泻的石雨,向山上疾身而上。
  乱石在耳畔呼啸而过,滚木于脚下疾速滑下。
  他只身向前,身轻似猿,其快如电。等那滚木乱石放过,早已跃上山上的平台。
  楚玉眼中杀气汹涌,震天动地地大吼一声:“杀!”
  乾坤剑出鞘,寒光闪处,推放滚木乱石的十余个白衣人,已倒下五六个。
  余者吓得魂飞魄散,正想转身逃走,楚玉虚空一掌击出,强劲的掌风将两个白衣人卷到了山下,瞬间便没了踪影。
  仅剩下的三个白衣人见状吓得瘫成一团,跪地磕头求饶,然而他们今天遇上的不是楚良,却是楚玉。
  这个铁面冷心的复仇之神哪管你求饶与否,乾坤剑寒光一闪,只一剑便将面前的三个白衣人脑袋一齐削下。
  楚玉凝视着乾坤神剑,滴血不沾,他点点头,推剑入鞘,扛在肩上。
  正欲向山峰攀登,只听得半空一声清啸道:“楚玉,你果然来了!”
  这清啸犹如彩鸟轻吟,清润悦耳。
  闻之,便如同一股清澈泉水直透心田,顿生无比惬意之感。
  楚玉机警四顾,只觉一阵香风卷来,随后眼前身影闪现,四个身着白衣的俏丽女子出现在面前。
  这四个女子个个千娇百媚、妖冶可人,玉腕上带着发光闪亮的金镯,每人手中拿着一个竹木喷筒。
  不住搔首弄姿,媚眼浪笑,实为迷惑对方心智。
  楚玉冷斥道:“何方妖女,速速闪开,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哟,好大的脾气呀!”随着一声燕语驾声,那四个俏丽女子闪开身形,一个身穿白衣,艳绝人寰的奇丽女子出现在楚玉面前。
  适才那清音雅韵,即出自此丽女之口。
  楚玉冷道:“妖女,你是何人?为何阻我前行?”
  那艳色女子,娇咳作态地轻哼一声道:“小女水天姑,奉宫主之命,来此取你的性命。”
  楚玉冷笑道:“来得好,杀一个少一个。”
  水天姑突然轻摇柳腰,慢移莲步,婷婷袅袅地向楚玉靠近。
  但见她向楚玉嫣然一笑,这一笑,有说不尽的千种风情,道不完的万般娇媚。
  楚玉伫立那里,肩扛神剑,傲然不动。
  水天姑移步近前,但觉香风阵阵,沁人心肺。
  楚玉目露冷芒,面生惑色,冷声叱道:
  “妖女,你既然要取我性命,因何还不动手?”
  水天姑闻言,惊疑道:“你不觉得我美么?”
  楚玉道:“休得啰嗦,想要厮杀快快动手!”
  水天姑闻言,黯然神伤,叹道:“楚玉,我知道你为什么不为我的美色所动。
  “你曾经独居天涯海角,以海天为邻,与乱石野兽为伴。
  “你却从未见过女人,更不知人间情为何物!”
  楚玉道:“在下自幼便只知复仇杀人,心无旁念!”
  水天姑脸色一沉,突然冷冷一笑道:
  “楚玉,虽然我的微笑不能使你心动,但我的‘地窟阴毒水’却可要你的命!”
  说着,朝身旁的四个手执喷筒的俏丽女子一摆手。
  那四个女子立即飘身冲上,选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站定,将楚玉围在当中,喷筒对准了楚玉……
  水天姑见四个女子已将楚玉围定,便面露喜色,得意道:
  “楚玉,你或许听说过五行魔宫的‘地窟阴毒水’的厉害吧?
  “此水乃地下污腐之水与剧毒药粉混制而成,人体沾上一滴,便溃烂入骨,奇疼钻心,百药难解,只待周身皮肉烂尽而死,就是我们五行魔宫也尚未有任何解药。
  “今却要让你尝尝,也让你知道本姑娘是如何杀人的!”
  楚玉道:“妖女休得意,这‘地窟阴毒水’能奈我何?”
  水天姑冷笑道:“我知道你已在荒岛上练成金刚之躯。但这‘地窟阴毒水’却能以柔克刚,以阴胜阳。量你虽金刚之躯,也经受不住!”
  楚玉无话,只是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水天姑大怒,冷叱一声:“放!”
  那四个女子闻言,一齐按动暗簧。
  但见喷筒之内,倏然射出一道水剑,四道白光一齐射向中间的楚玉。
  谁知楚玉听水天姑“放”字一出,身形已凌空飞起。
  四位俏丽女子一阵对射,喷出的水剑都不偏不倚射中对面女子的胸脯。
  随着一阵惨呼,四个俏丽女子栽倒在地,拼命地抓揉着胸脯,痛苦万状地在地上翻滚,哀嚎连连。
  只见那被水剑射中的胸脯,透过白衣已变得黑紫。
  那黑紫正四处扩散,不断蔓延转眼间便已成一片。
  楚玉飘然落下,瞥了地上痛苦不堪的四个女子一眼,抬头对面前不远的水天姑道:“雕虫小技!”
  水天姑面罩寒霜,眼含杀机,缓缓脱下外面的白色长衫,露出里面粉红色武士劲装。
  她解下腰间的一只喷筒握在左手,又将系在腰间的一条白绫解下,右手握住一端迎风一抖。
  只见那条白绫像一条银亮的钢鞭,发出破风的劲啸。
  水天姑又把那白绫一甩,白绫的另一端便笔直地向前刺出,又像一条挥舞自如的长枪。
  楚玉见了,虎目一亮,遂道:“逍遥巾!”
  楚玉早就听说,江湖魔道中有一种罕见的兵刃:逍遥巾。
  这逍遥巾只是一条八尺长的白绫,但因使用之人深谙内家功夫,所以到了手上便挥洒自如,直可以作枪,软能够当鞭。
  一条白绫缠在腰上,并不引人注意,一旦使用,挥舞生风,周身四外如白云飞渡,虚实难辨。
  水天姑见楚玉一语道破,遂冷笑道:“楚玉,你好狠毒!”
  她瞥了一眼仍然在地上微微蠕动身子的那四个女子,见她们上身几乎全都变得黑紫,其状之惨,触目惊心。
  她恨恨地咬紧牙关,定要杀死楚玉。她自信用“天女穿线”绝技喷射的“地窟阴毒水”,加之逍遥巾的威力,致楚玉于死地不会很难。
  楚玉见水天姑凶相毕露,杀气腾腾,便冷笑道:“妖女,动手吧!”
  水天姑见楚玉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肩扛神剑,傲然伫立,一脸的冷漠和鄙夷之色。
  她怒火中烧,厉啸一声,手中逍遥巾颤出万道白色中影,强劲的巾风卷向了楚玉。
  楚玉见逍遥巾铺天盖地卷将上来,蓦然抽出神剑,疾身迎着那中影抖剑攻进。
  乾坤剑如同一条出水蛟龙,凌波于白色巨涛之上。
  二人在白光与剑影之中,行迹交错,斗在一处。
  逍遥巾乃软棉之物,乾坤剑是金刚神器,二者一软一硬,一柔一刚,兵刃上却是彼此相当,不分上下。
  眼见那乾坤剑已刺上水天姑的前胸,而那逍遥巾也要扫中楚玉的脖颈。
  水天姑一见楚玉此时已是一副拼命的架式,而她却不想同归于尽。
  况且楚玉已成金刚之躯,逍遥巾就是击中也未必能致命。
  于是,她急抖手颤臂,用逍遥巾层层缠住乾坤剑,向旁一甩,欲将楚玉的乾坤剑带偏。
  但只这一甩,缠在剑上的逍遥巾已被齐齐削断。
  她骇然惊叫一声,飞身而起,左手向身下一送,一条白亮的水剑射向楚玉,正是水天姑的绝技“天女穿线”。
  她慌急中施出绝技,是要用“地窟阴毒水”致死楚玉。
  楚玉正推剑直刺,见水天姑飘身而起,面前白光一闪,一条银线一般的水剑已经抛下。
  便清啸一声,抖身闪开。那水剑“扑”的一声射到地上。
  此时水天姑已然落地,右手半截逍遥巾一晃,疾身近前。
  未等楚玉看清身形,便一场手把那逍遥巾抛出,像一片洁白的云朵,罩向楚玉头顶。
  与此同时,水天姑左手一抬,三道水剑为上中下三路直袭楚玉。
  水天姑已孤注一掷。她知自己喷筒中“地窟阴毒水”有限,若不连施杀手,必然会被楚玉一一躲过。
  而自己的半截逍遥巾已失去威力,不如抛出作为诱物引楚玉出剑,那时“地窟阴毒水”已到近前,量你有神鬼之能也在劫难逃。
  楚玉见那逍遥巾罩头飞到,便蓦然出剑,用剑尖一挑、正欲甩手向水天姑抛回,却惊见三道水剑射向自己上中下三盘。
  楚玉长啸一声,凌空而起,脚上头下,手中乾坤剑一挥,那飞射而至的水剑都被剑尖上的逍遥巾挡住。
  楚玉一剑破了水天姑的水剑,在空中一个云里翻,纵身一扑,奔向水天姑的头顶,乾坤剑直向水天姑的脖颈扫去。
  楚玉果然十分了得,破招进攻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水天姑手中失了逍遥巾,见那剑挟着寒风袭向自己脖颈,只好疾身躲避。
  但楚玉身法是何等之快,水天姑躲避稍慢一点,只见乾坤剑一闪,一剑将水天姑的左臂砍了下来。
  水天姑惨叫一声,身形摇了几摇,险些倒地。
  那支玉臂“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纤纤玉手还握着那只喷筒。
  水天姑疼得牙关紧咬,弯腰捡起被削断的半截逍遥巾,捂在断臂之上。
  殷红的鲜血即刻染红了洁白的逍遥巾,从水天姑的手缝间滴落下来,她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楚玉身形落地,推剑入鞘,冷冷道:“你还不逃,等死不成!”
  水天姑一脸怒色,双目睁圆,慢慢地一步步走向楚玉,恨道:
  “你杀了我吧,我已成残废之躯,留在世上何用?”
  楚玉闻言,剑眉微蹙,道:“你已受伤,欺伤凌弱非大丈夫所为!”
  水天姑又近前几步,已到楚玉面前,恶狠狠道:“哼!你可以让我不死,让我以此残躯献丑江湖。
  “但我要告诉你,你我今日冤仇已结,我早晚会杀了你!”
  楚玉道:“在下杀人如麻,仇人众多,有你一个不多,没你一个不少!”
  水天姑咬牙切齿道:“说得好!”
  她狞笑着,捂着断臂,飞身上了旁边的山崖。站在山崖之上,又对楚玉叱道:
  “楚玉,你今日不杀我,迟早会后悔!”
  说完,身形一抖,飞身而去。
  楚玉见水天姑已去,又看看地上那只玉臂,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仰面一看,前面的山道已变成了陡峭的石阶,直通向浮云缭绕的九重山顶峰。
  他抖擞精神,将神剑扛在肩上,迈大步登上石阶,向上攀登。
  走在石阶之上,阳光被头顶的树木遮掩住,山风扑面吹来,透着丝丝寒意,四同雾状的云朵东落西游,缠绵盘旋,仿佛置身于缥缈的如梦似幻的仙境。
  但云雾之后,却隐藏着一种肃杀和恐怖。
  走了很长时间,楚玉总算到了石阶顶端。
  他飞身上了九重山顶峰,置身在云雾之中,四面狂风呼啸寒气逼人。
  举目四顾,见面前墙一般竖起一处绝崖峭壁,而离自己脚下几步,便是一条被云雾覆盖的断涧。
  若想攀上那直竖而起的峭壁,则必须跃过面前这十来丈宽的断涧。
  楚玉傲然而立。他知道面前这条断涧就是清风涧,是去九重山峰的必经之处。
  “绝世三宫”第一宫很可能就在对面那绝崖峭壁顶上。
  再看清风洞对面的峭壁,光秃秃没有一根藤条,但在峭壁上部却有一棵老树,他双眼一亮,抽出乾坤剑,来到了断涧边缘。
  右手执剑,猛然运功发力,把那乾坤剑撒手向那老树掷出。……
  乾坤剑一出手,楚玉身形也随之飘起,抓住乾坤剑穗,任那剑带着一同射向峭壁顶端的老树。
  耳畔只听“嘭”然一响,乾坤剑便直直地刺进那老树里。
  楚玉的身体吊在乾坤剑下,紧贴于悬崖绝壁之上。
  他猛地一提丹田气,身形上纵,飘然上了峭壁,稳稳地站在那老树旁。
  他正欲伸手拔剑,突然一股朽木味扑鼻袭来,接着脑后罡风大起。
  楚玉大骇,知遭人偷袭,急忙藏头躲避。
  耳畔一阵风啸,一条黑影擦肩掠过,发出怪声怪气的笑声,有如敲击朽木梆子发出的声音。
  楚玉定睛一看,面前之人形同木偶,手似枯枝。
  如果不是那双眼珠间或一转,便如一个木偶一般。他冷叱道:“鬼木台,你竟敢用‘枯毒掌’偷袭我!”
  楚玉知道此人是五行魔宫神灵子的二徒弟鬼木台。
  这鬼木台习成一独门绝技“枯毒掌”,掌风发出,便有一股朽木之味。
  击中人身,掌上的“枯毒”入骨,百药莫解。
  他身体已习成木桩之躯,不怕拳打脚踢。按内外功力而论,鬼木台在五行魔宫远胜于金光魔女冷风飘、水天姑、烈火君和土行公四人,但他却没有绝门暗器,只能靠“枯毒掌”真杀实砍,硬打硬拼。
  其实,五行魔宫宫主神灵子五个徒弟的武功,却都不是神灵子所传授,他们各自有各自师父,因而说是徒弟倒不如说手下更为确切。
  这五人慑服神灵子的威势和魔功,聚在五行魔宫尊称神灵子为师父,由此抬高自己在江湖上的身价。
  江湖上对五行魔宫的人有谁敢不刮目相看?
  楚玉却不把鬼木台放在眼里。
  他有金刚铁板功护身,那“枯毒掌”奈何不了自己,而手中乾坤剑劈砍那木偶一般的鬼木台却不在话下。
  鬼木台见楚玉认出自己,遂怪声怪气地道:
  “楚玉,你已身临五行魔宫之门,也到了鬼门关。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楚玉缓缓地从树上拔出乾坤剑,剑锋一指道:“那便试试吧!”
  鬼木台又发出敲击朽木梆一般的怪笑,笑声未失,“枯毒掌”早已从腰间推出。一股强劲的掌风,挟着朽木霉味,袭向楚玉的胸前。
  楚玉见那掌风袭来,并未闪身躲避,而是把剑凌空一挥,一道剑气如虹,轻轻化解了袭来的掌风。
  鬼木台吃惊不小,想不到自己的“枯毒掌”竟如此不堪一击。
  他恼羞成怒,怪哼着张开双手,十指如钩,疾迅逼身攻上,双手挥舞着撕抓楚玉的咽喉。
  他自认已成了朽木之躯,纵然对方挥剑也不能怎样。
  但他不曾想到,楚玉手执乃是一柄神剑。
  结果可想而知。
  楚玉见他张牙舞爪逼身扑上,纹丝未动。
  待鬼木台的手指已经触到他的肩头,才大吼一声,双手推出乾坤剑,刺进鬼木台的胸膛。
  那神剑穿胸而过,直至剑柄。楚玉一剑刺进,旋即身形向后飞起。随着乾坤剑一抽而出,鬼木台鲜血喷射,扑身倒地,哼也未哼便气绝身亡。
  楚玉推剑入鞘。对鬼木台的尸体冷叱道:“江湖上自以为是之人大多了!”
  说完举目四顾,见天宇苍苍,寒风阵阵,四下云雾茫茫,哪里有什么五行魔宫?
  但是,鬼木台分明说已临近五行魔宫之门,这又怎讲?
  楚玉那茫然的目光落在不远的一块大石上。那石头很是古怪,光秃秃的,不知被什么磨得闪亮。
  楚玉剑眉一展,走近那块大石,踏上一脚用力一蹬。
  “呼”的一股奇寒透骨的狂风平地冲起,楚玉后退了三步,驻足定睛一看。
  大石下赫然显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
  楚玉见状,欣喜非常,复又近身至前,举目往洞中细看。
  黑乎乎看不清什么,也不知竟有多深,只感到奇寒之气不断从洞里冒出。
  楚玉目射精光,抽出乾坤神剑,看了那黑暗无光、深不可测的地洞一眼,怪哼一声,纵身跃进洞去。
  一进洞内,只觉寒气从四周袭来。
  他急忙运功驱寒,提气控制身体冉冉下落。
  洞里没有任何东西,仿佛是一个被掏空的地窟一般。
  楚玉双脚一触地面,急忙将身形缩成一团,以防遭人暗中偷袭。
  他屏息凝神,机警四顾。时间一久,看清自己正处于一个暗道口上,在前面不远的暗道内,有一级级的石阶,朝下通去。
  楚玉断定周围无人偷袭,便朝前一纵,身形已到暗道口前。
  他以剑当手,摸索着暗道旁的墙壁,蹑手蹑脚地朝下走去。
  开始时暗道里漆黑一团,走了一段便越来越亮。
  到下了最后一级台阶,面前便亮如白昼了,只见迎面是一座月亮门,门前牌额上写着:“五行魔宫”四个金字。
  进了月亮门,眼前豁然开阔,这是一个不小的庭院。
  在月亮门的右侧,一排现出六个洞府:这六个洞府大门全都敞开,门上嵌着无数颗夜明珠,寒气袭人,光华四射。
  六个洞府的门首上分别写着“主宫、金宫、木宫、水宫、火宫、上宫”字样。
  楚玉不觉一怔,不知所措。这六个洞府都洞门大开,他不知应先闯那一洞。
  正迟疑间,只听那火宫内传出一声巨响。
  楚玉一惊,定睛去看那火宫。只见面前出现一片红光,八个赤身裸体,手执“神火风雷棍”的彪形大汉,两人一排走了出来。
  这八个大汉的身上涂得光亮赤红。
  楚玉一见,冷哼一声:“神火魔汉!”
  八名“神火魔汉”走出洞来,在楚玉面前站定,为首一个手中“神火风雷棍”一扬吼道:“何方恶贼,敢来闯宫!”
  楚玉问道:“你们哪个是烈火君?”
  为首大汉鄙夷一笑:“你还不配见他,我们就能要你的命!”
  话音一落,那八条大汉齐身而上,按八卦方位,将楚玉围在当中。
  手中神火风雷棍舞得山响,层层热浪向楚玉滚滚袭来,棍内发出震人心魄的金铁相撞之声,如同远天传来的雷鸣。
  一时间,楚玉四周热浪汹涌,炽风呼啸,棍声如雷,震耳欲聋。
  那八个大汉一边挥舞手中的“神火风雷棍”,一边移步逼近。
  楚玉伫立当中,手中握紧乾坤神剑,目中精光暴射,脸上映成紫红色。
  见这八个大汉步步逼近,他突然纵身飘起,暴叱了一声:“杀!”
  乾坤神剑寒光一闪,袭向那为首的神火魔汉。
  那大汉见楚玉欺身杀来,手中神火风雷棍往外一格,然后一按棍上弹簧,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从棍筒中喷射出一串炽热的火珠,直飞向楚玉。
  楚玉见那火珠带着一股气浪袭向自己,并不惊慌,手中乾坤剑一挥,划出一道强劲罡风。那罡风将火珠迎头卷回,反射向对方。
  为首大汉始料不及,忙用手中的神火风雪棍一挡,格落了两颗火珠,而后面的却都击在大汉赤裸的胸脯上。
  大汉惨叫一声,仰面倒下,胸前烧焦了一片。
  为首的大汉一倒,那左右两侧的大汉一齐挥棍夹攻而上。
  楚玉见两个大汉手中“神火风雷棍”袭来,正想挥剑抵挡,不料“嘭嘭”两声巨响,两颗神火珠呼啸着从两侧击向楚玉。
  楚玉大惊,挥剑格开左边火珠,右边的却已飞射而至。
  楚玉只好调息内气,运动金刚铁板功,准备硬接。
  果然,那火珠“啪”的一声击在楚玉的右肋上,只听“滋啦”一响,便把武士劲装烧出一洞,露出黑亮的皮肤。
  但随即那神火珠也“当’地落地,像击在一块铁板上。
  楚玉怪哼一声,手中乾坤剑一闪,右边的大汉早已人头落地。
  剩下的六个魔汉见顷刻间便死了两个,知道单打独斗不是对手,便“呼哨”一声,从四周一齐攻上,围着楚玉游走不停。
  只听“嘭嘭”响声四起,六个大汉都按动弹簧,神火珠从四面八方向楚玉飞射。
  楚玉置身珠网之中,尽管他挥剑封挡,无奈火珠大多,使人防不胜防。
  不多时楚玉的前胸肩头已被几颗神火珠击中。
  虽然他有金刚铁板功护身,神火珠伤他不得,但一时间劲装已焦烂不堪。
  楚玉此时已是双眼充血,满脸杀气,一边避着火珠袭击,一边寻视出手反击。
  此时火珠带着的气眼前横飞,破风劲啸不绝于耳,整个火宫都浸在一片灼热的气浪之中。
  过了一会儿,火珠喷势稍弱,楚玉见时机已到,便怪啸一声,挥动乾坤剑欺身攻击。
  一剑劈下,剑风将迎面两个魔汉击得趔趄后退,急忙出棍抵挡。
  谁知楚玉凌空而起,将“天魔七十二杀手”的招数用在剑上,一招“横空出世”,从那两个魔汉头顶掠过。
  顺手将剑一带,把那两个魔汉扫倒。
  楚玉身形还未落地,斜刺里一个魔汉抢步冲上。
  神火风雷棍前端一抬,“嘭”的一声,一颗神火珠直向楚玉的咽喉射去。
  楚玉一惊,收剑外格已来不及,便疾出左手,挥掌迎向那飞来的神火珠。
  只听“啪”的一声,那神火珠打在楚玉的掌上。
  楚玉被火珠的冲劲撞得后退三步,一股灼热从手心直透臂膀。
  他挡住飞来的神火珠,猛地沉气发力,一掌向那魔汉击出,空中顿时一股血腥气味,那魔汉惨叫一声,身形木然不动。
  楚玉疾身而近,剑尖轻轻向脑门一点,那魔汉直挺挺仰面倒下。
  楚玉身形刚刚站稳,早有两个魔汉一左一右,一齐举棍劈下。
  面前的一个魔汉见机会难得,对准楚玉的前胸又喷出一颗火珠。
  楚玉三面受敌,身形一纵,躲过迎面射来的火珠。
  待左右两边的棍落击空,他已挥剑砍掉了面前魔汉的脑袋。
  楚玉疾转身形,手中剑一招“凌空回旋”,虚空在面前一挥。
  一股强劲的罡风平地涌起,身边的两个魔汉惊呼一声,被那剑风扫得身形摇晃,险些跌倒。
  楚玉见状,身形疾进,飞快出招,“扑扑”两声,剑刺两个魔汉心窝,两人当即毙命。
  楚玉手刃两个魔汉之后,眼见最后剩下一个魔汉已惊恐万状,欲乘机溜走。
  他冷哼一声,乾坤剑向那魔汉迅猛掷出。
  只听一声惨叫,那魔汉被乾坤剑当胸一穿而过,而乾坤剑飞射之力,带着那魔汉直向一旁的洞门飞去。
  “当”的一声,乾坤剑把那魔汉钉在洞门上,一抹鲜血顺门流下。
  一时间,八名恶煞般的神火魔汉都魂飞天外。
  楚玉此时亦觉头晕目眩,此番拼杀,功力消耗大半。
  他长舒一口气,迈步来到门前,正要伸手拔下门上的乾坤剑。
  突然面前黑影一闪,火宫里飘然而出一人,到了近前,恨道:
  “楚玉,你好残忍,今天我要你血债血偿!”
  楚玉定睛一看,面前这宽衣大袖的黑衣人,正是五行魔宫最为霸道的烈火君。
  他一面暗自运功调息,一面应道:“烈火君,你莫要后悔,你的下场不会比他们更好!”
  烈火君阴阴一笑:“好,我就与你决一死战,看谁的下场更好!”
  说完,一抖肥大的衣袖,一股灼热逼人的气浪向楚玉卷来……
  第三十八章:险斗怪魅剑气罡
  楚玉只身闯入五行魔宫,杀死了八名神火魔汉,烈火君被迫露面,迎战楚玉。
  宽大的衣袖袭出一股灼热逼人的气浪,卷向楚玉。
  楚玉毫不畏惧,大吼一声,迅然挥掌相迎,用金刚功发出纯阳罡力,迎击烈火君卷来的气浪。
  耳畔只听“嘭”的一声,烈火君身形被弹出一丈开外,楚玉也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
  烈火君身形站稳,怪吼一声,又疾身逼近。
  黑衣大袖一挥,袖中又一股灼热气浪袭向楚玉。
  楚玉见状暗道:
  老匹夫只会此一招!
  他见那气浪涌到面前,便运足功力一掌挥出,一股劲风卷向烈火君袭来的气浪。
  又听“嘭”的一声,烈火君浑身剧烈一颤,此次非但未被击退,反而疾身而进。
  只见肥大的衣袖一晃,从袖中现出一个喷筒,“啪”的一声闷响,一团浓烟袭向楚玉面目。
  原来此次烈火君并未贯注真力,所以未被弹出。他前番乃是一招虚晃,欲引楚玉出掌,待掌未收回之际,欺身施放毒器。
  果然楚玉见那团浓烟扑面袭来,始料不及。
  想用掌力扫开显然已迟,只好凌空而起,但动作稍慢一点,浓烟已扑到面上少许。
  楚玉只感到一股辛辣扑入鼻孔,眼前一黑,脑袋“嗡”的一响。
  他暗叫不好,烟中定有剧毒,急忙在空中一个云里翻,落在两丈之外。
  暗自运金刚功迫毒,将吸入烟毒一点点地迫到口中。
  再运功生津,把毒气融进唾液之中,一口吐出。
  此时方觉神清气爽,完好如初。
  烈火君见楚玉中了自己烟毒,暗自得意。
  见楚玉凌空而去,站在一旁兀自不动,以为毒性发作,便怪哼一声,抢步攻进,宽大衣袖一抡,灼热的袖风袭向楚玉。
  楚玉吃了亏,暗自提防。见那袖风袭来,并不出掌相迎,而是身形一飘躲避过去。双足刚一落地,便抢先劈面一掌击出。
  他已看出,烈火君所以不露双手,是因为藏在袖中易于施发暗器,使人出其不意。因此躲过袖风,提防对方出手。
  烈火君见楚玉识破自己用意,已抢先一掌击来,也不敢硬接。
  他已领教过楚玉重若干钧的掌力,自知硬打硬拼不是对手。
  所以见楚玉掌风袭来,也闪身避开,未等楚玉收掌变式,又已欺身抢攻。宽大的衣袖一晃,又喷出一团浓烟。
  楚玉一惊,见那浓烟飘向自己,急挥掌推出。
  不料那浓烟还未到近前,烈火君另一个衣袖又“啪”的一响,窜出三条小火蛇。
  那小蛇浑身赤红,眼睛碧绿,口中吞火,灵巧奇绝地飞向楚玉。
  楚玉见三条小火蛇钻过浓烟,直向自己袭来,顿时骇然一惊,急忙挥掌打落在地。
  谁知那小火蛇虽然落地,却仍在地上乱窜,追咬楚玉双足。
  楚玉大惊不得不跳跃躲闪,一跳一闪已近门前,正靠在钉入门上的乾坤剑旁。
  楚玉欣喜异常,伸手拔剑,被钉在门上的魔汉尸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那三条小蛇已追到近前,见那魔汉尸体倒下,便一齐扑上,撕咬着脖颈吮吸鲜血。
  楚玉乘机一个飞跃,纵身来到烈火君面前,冷啸一声:“拿命来!”身形已凌空而起,以剑当笛,施出了“天魔七十二杀手”中的绝招“雷霆一击”。
  只见剑光一闪,烈火君惨叫一声,身形栽倒。
  楚玉见烈火君一剑毙命,便径直奔“主宫”而来。
  他料想此时只有神灵子一人也许还在宫里,而其他人已死逃不剩。
  一到洞前,只见四敞大开的洞门两旁,静静地立着两个身穿白衣的妙龄少女,手中举剑,一动不动。
  那脸色出奇地平静,仿佛对适才的惨烈厮杀一点也不知道。
  楚玉冷哼一声,缓步来到两白衣少女身旁,手中剑一抖,正欲厮杀。
  再看那两个白衣少女却是两尊玉雕,这玉雕制得巧夺天工,唯妙唯肖,栩栩如生。
  进了洞门,脚下的雨道都是金砖铺成。
  行不多远,已至第二道门,两旁仍站着一样的两个白衣少女。
  楚玉放慢脚步,警觉地用剑尖碰了一下,只听“当’的一响,知道又是两尊玉雕。
  穿过此门,四处仍然空荡荡,寂静无人。只是越往前走,越感到奇寒透骨。
  不多时,面前闪出第三道洞门,门旁依然有两个白衣少女,与之前所见一模一样,想必是出自同一巧匠之手。
  楚玉并不停步,跨过两个少女身旁,突然感到脑后劲风袭来。
  他急忙往前一探,只觉身后左右两剑挥下,正劈在楚玉背上;若非楚玉急向前探身,便会被齐齐地砍下头来。
  那两剑劈在楚玉背上,如劈上金刚铁板,震得两个白衣少女惊呼一声。
  正想收剑变式,楚玉身形一个回旋,手中剑拦腰扫出。
  两少女腰间顿时一道红印,“扑扑”两声,两少女均撒手扔剑,栽倒在地。
  楚玉冷笑一声,远远见那二道门旁两个少女依然伫立那里,显然前面所见俱是真的玉雕,而此道门旁却是巧妙的埋伏。
  楚玉手中握剑,继续大步前行。
  突然面前一片豁亮,来到一个大厅。
  进得厅来,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骤然惊呆。
  只见这大厅之内一边有金银美玉,奇珍异宝,光华万道,堆积如山。
  另一边却具具尸身,森森白骨,形状各异,难以计数。
  楚玉站在大厅中间,一面是金碧辉煌,璀璨绚丽;一面是阴风森森,恶气袭人。若非超俗之人,早已是吓得魂不附体。
  然而楚玉是何等人,旋即镇定自若,冷冷一笑吼道:
  “神灵子,你可敢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大厅内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楚玉正想抖身离去,突然大厅里响起了怪声怪气的声音:
  “楚玉,你听着!我就是神灵子。”
  声音似乎没有一点气力,又如被人捏住脖子发出的怪声。
  楚玉道:“神灵子,你因何不出来与我决战?”
  那怪声道:“楚玉,你想现在和本宫决战,为时尚早。
  “本宫适才是想试试你的胆量,看你配不配由本宫出手!”
  楚玉道:“神灵子,你不战也可,那便乖乖交出银狼。否则,我就捣毁你这五行魔宫!”
  神灵子怪声道:“小小乳子,竟敢出此狂言,真不知天高地厚!就是你师父冷雕亦得惧我三分。”
  楚玉惊道:“你怎知我是冷雕之徒?”
  神灵子狞笑道:“嘿嘿嘿!楚玉,天下还有我神灵子不知之事吗?”
  楚玉冷笑道:“大话欺人,让我如何能信?”
  神灵子道:“楚玉,今天你能活着,进得五行魔宫,也算得一条好汉。我可把你的身世说与你听,若有半句不实,我便不是神灵子。”
  楚玉冷然不语。
  神灵子道:“你在天山被冷雕偷走,漂洋过海,来到东瀛一个荒岛。那荒岛虎豹出没,蛇蝎遍地。
  “冷雕用野羊之奶哺育你,借野兽之肉为食,使你长大成人,又将自己的毕生武功毫无保留地传授与你,其中自包括那骇人听闻的魔功绝技‘血煞掌’。
  “到了十七八岁,冷雕的功夫已传授完毕,于是带你出游,到东瀛各处与武界杀手浪人比武争雄。
  “历经几年残酷磨炼,你终于变成了一个冷面铁心的杀手。
  “于是,就在你二十岁之时,冷雕告知你全部亲人都被人杀害,并把仇人姓名写在一方绫帕上,交付于你。
  “于是你乔装改扮成一名老者,第一次过海复仇,号称‘复仇使者’。
  “第一次复仇未果,回到东瀛荒岛,冷雕听到你未能杀死邓广宇,便将你痛斥一顿,罚跪海边十天。
  “然后又带你去东瀛各地遍访,偶然在雪山冰窟之中发现先人所藏的魔功绝技‘金刚铁板功’秘笈。
  “于是冷雕与你在雪山冰窟中苦习两年,你完全习熟了‘金刚铁扳功’,用此功施出的血煞掌更是神奇无匹。
  “三年后你又来中土复仇,临行前,冷雕说自己不愿长年独居荒岛,久在异乡,但因与邓广宇有约在先,活着不能登岸。
  “于是狂笑几声,让你发誓一定杀死邓广宇,而他则自制死穴而毙。
  “临终之时嘱你将其尸运回中土,埋在泰山之下。
  “你依言用船将其运回,在海霸王处索了棺材,埋在泰山脚下。然后才上天石与楚良决斗。
  “那楚良自恃手中乾坤剑,身怀从西方天竺学来的‘太空无敌手’,一上来便对你毫不留情。
  “但你见其相貌与自己相似,便心生疑念,迟迟不下杀手。
  “因楚良谨遵师命,学习‘天空无敌手’只是应战‘雷霆一击’,见你迟迟不出杀手,便也没有施用。
  “其实,你二人谁先使出绝技杀手,其中一个必死。
  “正在此时,天地老人飘上天石,备述你的身世,让你们兄弟相认。
  “并告知你冷雕既是你的师父,又是你的仇人。
  “原来那天地老人为摸清你的来路,曾在你第一次复仇回东瀛时便尾随而去,知道了你的底细。
  “听了天地老人的话,你佯败而走,回东海后即除去伪装。
  “后来,天地老人又找到你,告诉楚良只身来闯达摩洞,恐出意外,还告诉你本宫所在之处,宫中之人详情,让你协助楚良救出银狼。
  “于是你才弃笛徒手现身江湖……”
  楚玉闻言,愤然道:“神灵子,无论如何,你指使沈青云和老毒婆陷害我兄楚良,其罪可诛!”
  神灵子道:“楚玉,世上没有无弱点之人,每人都有欲望,这欲望即是弱点。
  “我知那沈青云的欲望是当武林领袖,就许诺帮他称霸武林,使他求助于我。
  “而紫云霄的欲望却是美色,于是我用水天姑作饵控制于他,让其为我卖命。
  “老毒婆夏九娘的欲望则是财宝,我便用天山宝窟以动其心,把她制得服服帖帖。
  “由此,已把他们牢牢控制在手,使他们为我所用。”
  楚玉道:“神灵子,我知你阴险狡诈,但你可敢现身与我一战?”
  神灵子道:“若你有胆量,我们于三日后在天山顶决战,争夺武林领袖之位。那时我还会告诉你一桩震惊武林的隐秘……”
  楚玉冷道:“除非交出银狼,我不会离开这里!”
  神灵子道:“银狼身系宝窟巨富,应属整座武林,谁为武林领袖,自然得之。
  “你若与我争得武林领袖之位,得到银狼也名正言顺。
  “银狼现在我手,我尚不知它属于何人。”
  楚玉思忖道:“好,我成全你。三日后再要你的命!”
  说完,将乾坤剑入鞘,转身昂然离去。
  不一刻通过暗道,又置身于入宫时的洞口之下。
  他仰视洞口,隐隐见有光亮,便运气发功,一式“潜龙升天”从暗洞中飞出,立于山顶之上。
  此时已近黄昏,楚玉来到绝崖边缘,眼前清风涧依然云雾缭绕,深不可测。
  他望望清风洞对面,略一盘算,便清啸一声,自上而下飘身落下,身形稳稳落地。
  楚玉此时已感力竭精疲,他信步下山,在一片丛林中撞见一群野狗,便猝然击杀一只。
  将那狗皮剥了,点燃一堆干枝,慢慢烧烤。
  不多时肉已烤熟,楚玉狼吞虎咽,饱食一顿。
  随后往火堆上扔些干树枝,便在火堆旁躺下,头枕乾坤剑,合眼睡去。
  一夜平安无事,清晨楚玉被一阵寒风吹醒,睁眼一看,天色已亮。
  他腾身而起,略一舒展,胡乱拣些剩肉吃了,然后肩扛乾坤剑,大步走下山来。
  下了山,面前是一岔路口,一条通玄极山上峰寺,一条是奔伏魔谷。
  楚玉扫了一眼往伏魔谷去的山道,剑眉微蹙一下,转身直奔玄极山这条路走来。
  走了没有几步,突然在头顶的树上传来一阵狂笑:“哈哈哈!小娃娃,你原来在这儿!”
  笑声未落,从树上飘身落下三个小老头。
  身形矮人一头,形态迥异,一看便知正是师父曾告诉自己的“昆仑三怪叟”。
  当初来复仇时,冷雕就叮嘱楚玉,若遇上这三人,万不可出手。此次天地老人也告诉自己,当年这三人也曾一起夜袭飞龙岛,正是自己的杀母仇人。
  此时遇上这三个恶魔,楚玉热血沸腾。
  但他权衡再三。
  强忍住了,明知故问道:“什么人?”
  其中一个穿得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老头哈哈大笑道:“楚良,你也许听说江湖上有‘神州五魔’吧?
  “我三人就是其中三魔,也称‘昆仑三怪叟’,老夫神丐叟便是。”
  楚玉道:“尔等意欲何为?”
  一旁的醉痴叟闻言,拿起葫芦喝了两口酒,醉眼朦胧地道:
  “小娃娃,冷奇风大将军得知你到达摩洞去救银狼,料定那银狼关系‘武林秘谱’和‘天山宝窟’隐秘,遂让我们来这里。
  “不说是要,也不说是劫,反正你得把银狼交给我们。我们拿回交给冷奇风,就是这么回事。”
  楚玉斥道:“银狼不在我手,有胆量你们去闯五行魔宫!但你们若打银狼主意,我便要让你们学得规矩一些!”
  “哈哈哈!”神丐叟仰天狂笑道:“这么说,得到银狼还真不容易?”
  楚玉冷冷道:“除非我死了!”
  “嘿嘿,让你死也不难!”神丐叟说完碰了一下身旁的阴风叟,指指楚玉,又做个砍头的手势。
  阴风叟见了,手舞足蹈,身形摇晃,过腰的长须随风飘舞,开始运功调息。
  这阴风叟因练演魔道绝学“骷髅掌”时走火入魔,以致又聋又哑。
  他看了神丐叟的手势,明白是让他杀死面前这人。
  楚玉依然扛剑傲然而立,见阴风叟如魔似鬼地运起功来,便道:
  “老匹夫,你们一齐上吧,也免得说我以少欺老!”
  “哈哈哈!”神丐叟狂笑道:“小娃娃口气不小,我们若联手战你,岂不在江湖上丢尽老脸么?凭你的本领,我们当中谁取你性命都易如反掌。”
  一旁的醉痴望接道:“你不就是那几招玄天掌腿么,和小姑娘的花拳绣腿一样,不堪一击!”
  楚玉冷笑不语,知道三怪叟将自己错当成兄长楚良。
  这时,阴风叟已运功完毕,“嗷”地一声厉嚎,那张木呆呆的脸突然杀气笼罩,虚空一掌向楚玉胸前袭来。
  只见平地如同生起一股阴风,地上的树叶纷纷卷起。
  楚玉顿觉那阴风挟着一团奇寒之气,正是阴风叟苦心修炼多年的魔门绝技“骷髅掌”。
  楚玉早听说这“骷髅掌”十分霸气,阴风袭人身上,便将人冻成冰块,僵硬而死。
  但楚玉却不怕寒冷,身体各部都能耐奇寒。
  他从小到大一直栖身荒岛,风欺雪盖,一直到十岁才穿上衣服。
  后来又在东瀛雪山冰窟中修炼“金刚铁板功”,那雪山冰窟乃奇寒之所,非超人而不能耐。
  楚玉见阴风叟的“骷髅掌”袭来,阴风滚滚,寒气漫漫,便暗暗运起“金刚铁板功”。
  此功以刚硬而迎万变,比玄天内功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素知“骷髅掌”霸道无比,便要试一试究竟有多大威力。
  于是猛然沉气发力,怪哼一声,迎着阴风叟袭来的“骷髅掌”冲上,意在用“金刚铁板功”硬接这一掌,然后抽剑厮杀。
  楚玉一冲,正好迎上袭来的“骷髅掌”风,只听“嘭”地闷雷般一向,楚玉和阴风叟两人都向后斜飞而出。
  阴风叟身形撞在一棵小树上,“喀嚓”一声把树撞折,身形摇了几摇,才站稳脚跟,楚玉身形飞出一丈多远,力沉丹田,功注双脚,一个千斤坠站稳身型。
  他只略感胸前有些冷意,便运功迫寒,功力一到,胸前冷意顿消。
  一抹冷傲的微笑,掠过楚玉嘴角,对阴风叟道:
  “想不到令人闻名色变的‘骷髅掌,如此不中用!”
  阴风叟虽听不见,但从楚玉的神情已知嘲笑讥讽,便又“嗷”地厉嚎一声,欺身攻上。
  挥舞着满天掌影,发出阵阵奇寒的阴风,卷向楚玉。
  楚玉丝毫不惧,手中乾坤剑挥气如虹,施展出“天魔七十二杀手”,以剑当笛,杀手频出,以快对快。
  阴风叟一见楚玉“天魔七十二杀手”施出,便张嘴朝一旁的神丐叟和醉痴叟“嗷嗷”直叫,似乎是连呼上当。
  他已知道面对之人不是楚良,不然断不会用出神笛天魔的招式。
  “昆仑三怪叟”以往曾经与冷雕一起切磋魔功,颇熟悉“天魔七十二式”路数,但破解却十分不易、而眼下楚玉又加上“金刚铁板功”之内力,且以剑当笛,其神威更盛。
  眼见“天魔七十二式”已变成招招杀手,绵绵不断,一气呵成。
  阴风叟的“骷髅掌”再霸道,也被逼得没有出手进击的机会,显而易见,阴风叟已处下风。
  但阴风叟仍苦苦支撑着不肯退却,他一世英名,若毁在一个后生晚辈手里,与脸面太过不去,所以明知不能取胜,仍在勉强应战。
  可楚玉仍毫不留情,眨眼间“天魔七十二杀手”中的七十一路已被阴风叟一双肉掌拼力化解。
  若非其熟悉路数,这绝然办不到,楚玉也暗自焦急,须在最后一招出奇制胜,否则第二翻施出,威力必然大减。
  于是凝神发力,施出最后一招杀手“雷霆一击”。
  阴风叟哪里知道楚玉心里,眼见对方“天魔七十二式”就要用完,自己尚未丝毫损伤,便不由得意起来。
  倏然,楚玉冷啸一声凌空而起,乾坤剑寒光闪闪,当头砍下,强劲的罡风把阴风叟的头发吹得直竖起来。
  他知这一招非比寻常,急忙一掌迎上,掌心朝上,掌背朝下,奇猛挥出。
  哪知楚玉的乾坤剑身上贯注了雷霆万钧之力,只听“扑”的一声,阴风叟的右掌被乾坤剑在腕处砍下,只听“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乾坤剑被阴风叟掌风的化解,等到其头顶已功力甚弱,但还是将阴风叟的头发削下一络。
  阴风叟“嗷”地一声惨叫,抖动着一支鲜血淋漓的秃臂,纵身跳出。
  神丐叟疾身近前,掏出金创药粉给阴风叟撒上,遂撕下自己身上一条破烂衣襟,将那秃臂缠上。
  阴风叟脸色惨白,半人半鬼,显得更加可怕。
  此时,醉痴叟已把手中的葫芦挂在腰上,与楚玉厮杀一外那醉痴叟身形飘忽不定,游走八方。
  施展出“醉神奇功”,摇摇晃晃,双掌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嘴里哼哼卿卿,一口一口喷着呛鼻的酒气。
  楚玉立在中间,见面前的醉痴叟游走不停,越走越快,一股股酒气已变成一股股酒风,从四处袭至。
  到得后来,楚玉只见影飘而不见其人。
  四周只是呼呼风响,满处冲天酒味。
  楚玉仍兀自不动,他知道若贸然击向任何一方,必中对方诱敌之计。
  因这神游是按八卦方位飞奔。击向其一方位。
  此方位即变为虚门,对方便会从实门乘机攻入,出奇制胜。
  醉痴叟果然身手不凡,能会此“八卦神行步”之人江湖上屈指可数。
  楚玉一看便知醉痴叟功夫已达上乘之境,若非三十年修为绝难如此。
  此时,一阵阵酒气更是强烈,楚玉渐渐感到头昏神迷。
  他暗叫不好,原来对方意在以酒气熏迷,一旦自己被迷醉,便失去拼杀能力。
  但楚玉明白为时已晚,只感到面前人影乱飞,耳畔狂风大作,头重脚轻,有些飘飘欲仙。
  他突然“呀”地惊叫一声,仰面倒了下去,把一只脚压在身下。
  手握乾坤剑,闭上了眼睛。
  醉痴叟见楚玉被酒气熏倒,骤然止步,疾身近前,迅猛地向楚玉的咽喉击出一掌。
  哪知那“醉汉掌”还未击到,楚玉身形陡然站起,身形摇晃着,歪歪斜斜地飘出一剑,直袭向醉痴叟的心窝。
  醉痴叟急忙收掌,惊呼一声:“阴魂剑!”
  醉痴叟知这“阴魂剑”乃东瀛一套奇异剑法,类似中土武林的醉剑,但比醉剑更精深奥妙。
  他见楚玉施展出“阴魂剑”,挥动自如洒脱,灵捷多变,便冷哼一声,施出“醉汉掌”,迎上拼搏。
  楚玉此时确已经醉意朦胧,无意间施出了“阴魂剑”。
  这剑术本是楚玉在东瀛与“雪山一星”鬼剑雄比武时留心记下的几招,并不十分卓绝,威力也不大,楚玉也是不得已而用之。
  也许醉痴叟正是窥破楚玉此剑术平泛,才敢轻易挥掌而战。
  果然醉痴叟用自己之长,战楚玉之短,瞬间已占上风。
  楚玉神智昏迷,头重脚轻,无力施展“天魔七十二杀手”,更无机会调息运功施出血煞掌,被醉痴叟逼得连连后退。
  突然他脚下一滑,身形趔趄一下,险些跌倒。
  醉痴叟飘身而上,恶狠狠一掌袭来,罡猛的掌风迅疾拂过楚玉的胸脯……
  楚玉只觉心口窝一热,嗓子发痒,一口鲜血便欲涌出。
  他一咬牙,猛地又把那血咽了下去。
  谁知醉痴叟已欺身逼至,出掌变鹰爪,一招“醉汉撕天”,正抓在楚玉胸脯上。
  楚玉大叫一声,身形向后斜飞而起。低头一看胸前,血淋淋现出五道血痕,殷红的鲜血一滴滴流下,胸脯顿时血糊糊一片,他内外受伤,感到异常憋闷和疼痛。
  醉痴叟这“醉汉鹰爪”十分霸道,若不是楚玉疾身飘出,便会被生生撕下一块血肉。
  也是因楚玉头晕目眩,没有运“金刚铁板功”护身,否则尚不致如此。
  醉痴叟见自己的“醉汉鹰爪”将楚玉胸前抓破,暗暗得意。
  他醉眼半睁,又抢步而上,要趁楚玉神智未清醒之前迅速取胜。
  楚玉已经是身形摇晃,站立不稳。
  见醉痴叟又攻来,索性站立不动,双手握剑。
  待那醉痴叟到面前,怪哼一声,双手握剑刺向醉痴叟的胸膛。
  谁知他头迷眼花,看到的却是醉痴叟的虚影,一剑刺空,身形从醉痴叟身边一掠而过。
  醉痴叟就在这一瞬间迅即出手,一掌拍在楚玉后心。
  楚玉一个前失,仆身倒地,“哇”,的一声,一大口血喷吐出来。
  醉痴叟未再上去追杀,见楚玉已倒,便冷笑道:“小娃娃,这回该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一旁的阴风叟见楚玉被醉痴叟一掌击倒,以为楚玉必受重伤。
  为报断手之仇,他“嗷”地一声,疾身扑上,单掌就要劈下。
  谁知楚玉身形倒地,一口鲜血喷出,头脑竟清醒了许多。
  他没有立时起身,躺在那里暗自运功调息。
  见阴风叟恶狠狠一掌劈下,便就地一滚。
  阴风叟一掌劈空,骇然一怔。就在此时,楚玉凌空而起,身形在阴风叟头顶一掠而过。
  再看那阴风叟,木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空气中一股呛鼻的血腥味,蔓延开去……
  神丐叟惊叫一声:“血煞掌!”
  喊声未落,楚玉的身形已飘然落地,傲然道:“亏你们还记得!”
  醉痴叟惊恐地走近阴风叟,用手轻轻一碰肩头,阴风叟便像散了骨架一般,轻轻瘫倒在地,早已气绝身亡。
  醉痴叟一见其毙命,顿时双眼充血,从腰上解下葫芦,猛喝几口。
  身形一飘,凌空而起,挥掌扑向楚玉。
  一旁的神丐叟也清啸一声,欺身攻上,运昆仑“太虚柔功”,施展出魔门绝技“柳叶掌”。
  那“柳叶掌”乃用“太虚柔功”击出;以柔克刚,掌力如烟如缕。
  两个恶魔见死了一魔,便都施展出毕生所学,也不再顾以老欺小、以多胜少的忌讳,只是要为阴风叟报仇。
  这下,场上骤然紧张万分。
  这两个恶魔都是宇内前几位魔人异士,一人尚难对付,若两人联手,其魔功神威可想而知。
  楚玉虽然有乾坤神剑和“金刚铁板功”,但怎奈这两个老魔已欲拼命。
  醉痴叟的“醉汉掌”神出鬼没,招式多变,刚猛奇迅,力道惊人。
  而神丐叟的‘柳叶掌”更是十分了得,柳叶十三摆,连续施出,全是奇柔掌力,使楚玉的乾坤剑无法化解。
  楚玉只好一手用剑,一手挥掌,依靠“金刚铁板功”护定周身穴位,以守为攻。他知道,若能看准机会施出血煞掌,不论是神丐更还是醉痴叟,都可以一掌毙之。
  转眼间,三人已战了五十多招,二恶魔仍是久战楚玉不下。
  这时,醉痴叟偷手又喝一口酒,一掌迎面向楚玉击出。
  楚玉手中乾坤剑一划,欲用剑气化解袭来的掌风。
  谁知乾坤剑挥过,那醉痴叟已欺身而进,只见他嘴一张,一条“酒剑”从口中喷出,袭向楚玉的面门。
  楚玉大惊,急忙摆头躲过。
  就在摆头之际,背后重重地挨了神丐叟一掌,直被打得一个踉跄,身体前冲,摇摇欲倒。醉痴叟见状,遂凌空而起,一脚踢在楚玉的左肋。
  楚玉呻吟一声,倒了下去。
  醉痴叟已是杀红了眼,身形从空中下落,双足便直直踢向楚玉的前胸。
  这双脚重如千钧,若踢上去,便是金刚之躯,也定会胸塌骨折。
  楚玉嘴流鲜血,微睁二目。
  见醉痴叟凌空落下,吃力地挥剑一划。醉痴叟出其不意,见楚玉突然出剑,急在空中调转方向,可此时已稍晚,右足被乾坤剑扫上。
  醉痴叟一个空翻,飞身两丈余远,飘身落下一看,右脚五指已被齐齐削去。
  醉痴叟疼得双手捂脚,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即撕下一条衣襟把脚包上。
  神丐叟正欲扑上,楚玉却已用剑拄地吃力地站起。
  他双眼通红,口鼻不断地流着鲜血,牙关紧咬,拎着乾坤剑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神丐叟逼近。
  神丐叟也是面目狰狞,见楚玉逼来,长啸一声,挥掌劈面击出。
  楚玉也不封挡,双手握剑直刺而出。
  神丐叟急忙收掌闪身,避过楚玉刺来的一剑,他看出楚玉已决意同归于尽。
  楚玉一剑刺空,身形失去平衡,趔趄一下,勉强站住。
  但未等转身,神丐叟已疾挥一掌,阴柔掌力把楚玉击出一丈多远,身形重重跌倒在地。
  手中剑撒手飞出,射进不远的一棵巨树。
  神丐叟看看躺在地上的楚玉,冷笑一声,一步步走近。
  他知道对方纵是金刚之躯,这次恐怕已是死定。
  刚走几步,见楚玉的身体蠕动一下,接着双手吃力地支撑站起。
  只见他血迹满身,不住摇晃,身上的黑色劲装已所剩不多。
  但双目仍然精光暴射,咬牙切齿,步履踉跄着向自己走来。
  神丐叟冷哼一声,疾步攻进,“呼呼呼”连出三掌,击在楚玉胸脯上。
  楚玉惨吟一声,身形摇摇晃晃,又重重地栽倒下去。
  神丐叟凶相毕露,正欲一脚踏上,结果楚玉的性命。
  突然头顶的树上传来一阵朗声大笑:“哈哈哈!神丐叟,你那么大年纪,倒对一个晚辈不依不饶!”
  神丐叟闻言一惊,抬头向树上冷叱道:“什么人?”
  “过路人!”树上话音未停,便飘飘然落下一人。
  神丐叟一见来人,顿时惊骇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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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05: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章:喋血玄极两败伤
  这时,只听那来人笑道:“怎么,你认不出我了?”
  神丐叟漠然道:“堂堂圣手金魔行天道,谁能不识?
  “我惊的是二十多年前在东海你没被淹死!”
  行天道凛然笑道:“我早已识破你们和冷雕害我之心。
  “我意外得知你们要夜袭飞龙岛,恐我泄露消息,所以你们将我骗到船上,让我喝下迷药,推下东海。
  “幸好我被海霸王救下。而你们却不知,事先我已将消息飞鸽传书,告诉了邓广宇。
  “我知你们定不会饶我,遂改名‘天地老人’,云游江湖,漂流四海。
  “你们都以为我已死,可我却活得很逍遥。”
  神丐叟道:“你今番现身,莫非是已知我们要在此劫杀楚良么?”
  行天道笑道:“你等差矣!那楚良已被沈青云和老毒婆害死,此刻与你们血拼的乃是冷雕之徒楚玉!”
  神丐叟大吃一惊道:“难怪他会‘天魔七十二式’,原来是冷雕之徒,想来也必是曾使中土武林动荡不安的‘复仇使者’了?
  “冷雕也真毒辣,居然用仇人的儿子为自己复仇,让他们自相残杀,其狠毒可称绝天下!”
  行天道笑道:“我怀疑冷雕此举亦是受人指使,凭他的心机,断想不出这狠毒之事,而那背后指使冷雕之人,我尚不知是谁。
  “不管怎样,楚玉是冷雕之徒,也是我的师侄。
  “他斗你不过,我只好陪你过几招了,咱们新仇旧恨今日一并了结了吧!”
  说完,便飘身来到楚玉跟前,伸出手掌罩在楚玉心窝上,只见一团热气从掌心冒出,溶进楚玉的身体。
  楚玉大叫一声,苏醒过来。
  他又从怀中掏出两颗丸药,放进楚玉嘴里,使其咽下。
  楚玉咽下了两颗丸药,顿时气出如常。
  看见的面前的行天道,一咬牙,挺身而起,朝其一点头道:
  “多谢前辈!”说完,便欲奔向神丐叟再次厮杀。
  行天道拦住道:“楚玉,我已给你补了真元,又服了‘还魂丹’和‘增功助力丸’,你的武功即刻便会恢复如初。
  “你速去天山,想办法从神灵子手中夺回银狼!”
  楚玉大惊道:“那神灵子不是在五行魔宫吗?
  “他已与我约定三日后在天山决战,争夺武林领袖之位,怎么……”
  行天道道:“你中了神灵子的奸计,他以三日后与你决战为名把你稳住。
  “待你一出五行魔宫,他便立即带银狼去天山寻找‘宝窟地图’和‘武林秘谱’!”
  “呀!”楚玉惊叫一声,疾身飘向一旁的巨树,从树上拔下乾坤剑,回头对行天道道:“前辈,我去了!”
  说完,身形一飘,正欲飞身上树。
  突然神丐叟身形一纵,半空落下。截住了楚玉,冷笑道:
  “楚玉,你还想走么?除非将我立毙此地,否则你插翅难飞!”
  楚玉怒道:“老匹夫,你找死!我去找神灵子,与你何干?”
  神丐叟道:“楚玉,你怎知冷奇风大将军已带人奔袭玄极山而去,要活捉天山龙女邓玉瑶,让我等前来伏魔谷劫杀楚良,一则防其回寺救援,二则在途中劫下银狼。
  “冷奇风大将军在玄极山得手后,便押着邓玉瑶赶赴天山。
  “他们一到,必然会战胜神灵子,劫下银狼。
  “你若一去,便又会增加一个强敌。我不在此拦你,难道让你去天山不成?”
  楚玉手中剑一指神丐叟,怒道:“可恶的老匹夫,你拦得住吗?我先砍下你的狗头!”
  说完,挥剑抢身欲进。一旁的行天道飘身近前,拦止楚玉道:
  “你速去天山,事不宜迟,晚了惟恐宝窟和武林秘谱有失!这个神丐叟我来对付……”
  楚玉闻言,身形一飘,飞上旁边的树梢。
  神丐叟正欲纵身追去,行天道欺身而上。
  只见他右手一扬,一道金光袭向了神丐叟,神丐叟惊恐地大叫一声,疾闪身避开。
  树上的楚玉见行天道出手拦住了神丐叟,便身形一飘,向天山疾奔而去……
  这时行天道把手一招,那金光复又回到了手中。原来这是一颗金珠。
  用上乘内家功力发出,又用内功收回。
  神丐叟知道行天道另一手中,还有一颗银珠,这就是闻名武林的绝门兵器“阴阳魔珠”。
  右手金珠发出时,一道金光,焦热无比,谓之阳珠;左手银珠袭出一道白光,寒冷难耐,谓之阴珠。
  由于行天道内家功力已达上乘,挥洒自如,拼斗时阴阳魔珠上下翻飞,令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神丐叟见楚玉一走,又气又急,悻悻地对面前的行天道狠道:“好你个行天道!你与我们合称‘神州五魔’,可是你却逆事而行,我行我素。
  “你明则行侠仗义,乐善好施,实际上你无非是欺世盗名,让江湖中人都知道你是一个驱邪扶正的一代魔侠!”
  行天道笑道:“老朽所行之事,必顺天意合人心。
  “不像你等为名利所累,残害无辜,屡犯杀孽!”
  神丐叟闻言道:“行天道,就算你说得好听,可现在你却在劫难逃!”
  行天道笑道:“劫数乃是天定,生死在于瞬间。神丐叟,出手吧!
  “我倒要看看你的‘柳叶掌’有多少长进。”
  说着,突然感到脑后一股劲风袭来,急忙闪身躲过。
  闪目一看,原来醉痴叟被砍去脚趾后,已敷药包扎完毕,乘行天道正面对神丐叟,便凌空飘至,出掌偷袭。
  醉痴叟一掌击空,便在行天道面前单足站稳,一边运功调息,一边对身旁的神丐叟道:“老丐,你速去追那楚玉,我缠住他!”
  神丐叟道:“酒鬼,你已受伤,岂是他的对手?
  “还是我们联手除了他,然后一同去天山。”
  醉痴叟颔首道:“也好!”
  说完从腰上摘下葫芦,仰脖喝了几口,然后把酒葫芦一挂。
  怪哼一声,双掌胸前平推击出,两股强劲的罡风迅猛地卷向行天道。
  行天道见醉痴叟掌风袭来,凝神敛气“阴阳魔珠”迎着袭来的掌风疾挥而出。
  两个魔珠对两股掌风,只听“嘭”地一响,如同半空打个闷雷。
  醉痴叟仿佛当头挨了一棒,身形摇摇,险些跌倒。
  行天道袭出的“阴阳魔珠”铿然坠地,身形后退二步,急忙运气发功,双手一招,把“阴阳魔珠”收回掌中。
  他心中暗暗称奇,“昆仑三怪叟”的内家功夫都修为有度,已达上乘。
  若不出奇招战败醉痴曳,待神丐叟一联手攻上,那么情势便会万分险恶。
  心念及此,手中魔珠一上一下同时击出,上珠取上盘直袭面门,下珠取下盘直击脐窝穴。
  只见一金一白,两道光芒倏然发出,射向醉痴叟。
  醉痴叟也非庸手,深知道行天道“阴阳魔珠”的厉害。
  见二珠袭来,急忙把醉汉神功贯注双掌,上下一分,迎击而出。
  可是行天道出手却十分刁蛮,他见醉痴叟出掌相迎击,便急忙双掌向下一移。
  “阴阳魔珠”被强劲的掌风带着,就在似中未中之时,突然改变方位。阳珠袭向心窝穴,阴珠袭向会阴穴。
  这一招中途猝变,醉痴叟始料不及。他原想用双掌劲力拨开二珠,而后欺身攻进,与行天道贴身肉搏。
  只要能抢步近前,那行天道的“阴阳魔珠”威力便会大减。
  可此时“阴阳魔珠”变了方位,醉痴叟双掌击空,惊叫一声,身形疾后仰而倒。但稍慢一点,阳珠在头顶飞过,阴珠正击在醉痴叟的左胸。
  醉痴叟惨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身形栽倒……
  行天道见击倒了醉痴叟,急忙双手去招“阴阳魔珠”,可那二珠刚到手里,一股阴柔的掌风从肋下飘至。
  却是神丐叟趁行天道出手吸珠之时,出掌偷袭。
  那“柳叶掌”风如烟似缕,飘向行天道肋下。
  行天道吃惊不小,他知神丐叟“太虚柔功”的霸气,不能用珠硬接掌风。
  因那掌风阴柔无比,迅猛纯阳的罡力根本抵挡不住。
  行天道只好身形一纵,凌空飘起。掌风遂从脚下袭过。
  行天道身形尚未落下,便在空中抖手发出阳珠,袭向神丐曳的百会穴。
  神丐叟一惊,疾身闪过袭来的阳珠。
  见行天道身形未稳,便怪嚎一声,抢步奔上。
  右掌一挥,一股掌风袭向行天道的心窝穴。
  行天道阳珠尚未收回,见神丐叟掌风袭来,只好用阴珠袭出迎击。
  他只想用阴珠击开袭来的掌风,不料神丐叟使出了“柳叶掌”的绝技“柳叶十三摆”。
  见那阴珠袭来,便用右掌硬接而出,而左手疾速由掌变指,虚空弹出,一道强劲指风袭向行天道。
  行天道惨叫一声,身形向后斜飞丈余,一抹血迹慢慢从一只凹陷的眼眶中流出。
  人的双目最弱,多高的内家修为,双目也不能不怕打击。
  行天道那里疼得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神丐叟见状,冷笑道:“行天道,想不到你越来越窝囊!好吧,看在冷雕面上,你逃命去吧!”
  说完,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神州五魔’今日只剩我‘神州一魔’了,我便可以笑傲江湖,称霸魔道了。
  “我早想把你们一个个除掉,今日才夙愿已偿!”
  行天道冷笑道:“神丐叟,你好狠毒!”
  神丐叟道:“行天道,你还有何话讲?你已成残废,那酒鬼中了你一珠也性命难保,‘神州五魔’岂不是唯我独尊了?”
  一旁倒在地上的醉痴叟听了此话,吃力地仰起脸道:
  “老丐!我才知道,刚才我与行天道厮拼,你却不上前助战,原来是想借他手先除了我。等我们两败俱伤时你再出手,一举除掉我们两个!”
  “哈哈哈!”神丐叟狂笑道:“你说对了,但也明白得太迟了!
  “我让你和阴风叟先战楚玉也正是此意,否则我们联手岂有楚玉命在?
  “现在你死期已近,行天道又成了残废……”
  行天道看着得意忘形的神丐叟,抖手招回“阴阳魔珠”,怒斥道:
  “神丐叟,你之狠毒,不在冷雕之下。老朽虽然受伤也要除掉你!”
  神丐叟转过身,瞟了行天道一眼,冷笑道:“你还想找死?好了,我成全你!”
  说完,凝神运起“太虚柔功”,正想欺身而上,取行天道的性命。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喊:“老丐!”
  神丐叟猛一回头,一股劲风袭来。只听“啪”地一声,一个酒葫芦正打在他的脸上。
  他惨叫一声,身形摇了摇,栽倒在地。挣扎着一指醉痴叟,惨道:“酒鬼……”
  醉痴叟见用尽全身真力掷出的酒葫芦击倒了神丐叟,得意地一笑,头重重地垂下,再不动了。
  行天道缓步走到近前,冷笑着对脚下的神丐叟道:“想不到吧……”
  神丐叟仰面凄然一笑:“你别得意,我并非是败在你的手里。
  “你可趁此机会杀了我,那时你就是‘神州一魔’了。”
  行天道冷笑道:“你是未败在我手,所以我先饶你一命。
  “等十年后昆仑山南北英雄会上,我们再作殊死搏斗,看谁能成为‘神州一魔’!”
  神丐叟道:“你当真敢放了我?”
  行天道朗声笑道:“一言既出,必守信义。”
  说完,转身离开神丐望,身形一纵,上了树端,转身对地上的神丐叟道:
  “你要记住,邪不侵正,此乃天理!”
  说完,飘身而去,无影无踪。
  神丐叟见行天道一走,便仰天狂笑起来:
  “哈哈哈!行天道,行天道,十年后,我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这就是天理!”
  说完,便挣扎着站起,步履踉跄地向昆仑山而去。
  他从此绝迹江湖,封山苦修,只待十年后要与圣手金魔决一死战。
  就在楚玉血战“昆仑三怪叟”的同时,一场更为惨烈的搏杀,在玄极山上峰寺即将开始。
  此刻上峰寺烈焰升腾,火光冲天。
  在上峰寺宽阔的庭院中,交战的双方已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这一方是武林正宗四大门派的掌门人,少林掌门法慧大师,武当掌门静虚道长,崆峒掌门铁蓑仙翁,泰山掌门乾坤道长。
  还有“天山七杰”中的老二肖子建,老七齐天柱,天山龙女邓玉瑶。
  四大掌门等那日从泰山赶回上峰寺,本应早下山离去,但因齐天柱一直昏迷不醒,四个人遂联手发功,几经医治终于使齐天柱伤势痊愈,只是体力尚未恢复。
  今天正想下山,却被冷奇风带兵堵在寺中。
  另一方是清廷侍卫大将军冷奇风,带领绿林黑道谈名色变的两个杀星“青城二虎”鬼刀陶公胜、神枪梅子凯,清廷最为凶恶的名将“八旗四猛”,还有冷奇风训练的二百四十名鹰爪门的神鹰棍手。
  上峰寺四周墙上齐刷刷站着三百御林军,各个张弓搭箭,气势汹汹,杀机毕露。
  冷奇风此刻看着面前的几人,心中好不得意。
  他已派出“昆仑三怪叟”劫杀楚良,纵然不能杀了他,也必使他无力回援。
  而自己人多势众,四大掌门武功再高,也难逃活命。
  想到这里不由一阵狂笑,手中飞虹长剑一指,厉声道:
  “我等神兵天降,若你们束手就擒,可饶你等不死。如若不然,必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闻得冷奇风一番言语,邓玉瑶双目喷火,恨道:
  “冷奇风,你们兵欺玄极山,火烧上峰寺,可恶之极!我们武林与朝廷历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因何出此狠手?”
  冷奇风狂笑道:“邓玉瑶,我告诉你。本将军此次出兵,一是要得到那罕世奇品‘武林秘谱’和‘天山宝窟’,二是要趁机剿灭武林余寇!”
  “哼!”邓玉瑶火冒三丈,冷哼一声,怒道:“冷奇风,你这武林败类,清廷鹰犬!不杀你,武林便无一日安宁。
  “今日我等身虽九死,也必取你的狗头!”
  冷奇风冷冷一笑道:“黄毛丫头,你休得大话欺人!量你区区七人,欲敌我等,无异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邓玉瑶正欲说话,突然平地一声大吼:
  “兔崽子!要战就战,要杀就杀,还啰嗦个屁!”
  吼声一落,齐天柱挥宝刀冲出,直奔冷奇风而来。
  冷奇风见齐天柱杀气腾腾奔来,正欲挺飞虹长剑迎战,身旁一声大喊道:
  “大将军,待我敌他!”
  话音一落,有一黑脸虬髯大汉挥舞大刀冲出,奔向齐天柱。
  冷奇风一看,正是“青城二虎”中的鬼刀陶公胜。
  那陶公胜边冲边吼道:“齐傻子,今日陶某让你尝尝这鬼刀的厉害!”
  齐天柱见陶公胜舞刀迎上,便咧嘴笑道:
  “嘿嘿,你的刀还真不小,你的个子也不矮,可是都不顶用!”
  说完,抢步攻上,大吼一声“看刀”,手中红毛宝刀当头砍下。
  陶公胜正往前奔,谁知齐天柱已一刀砍来,疾忙驻足凝力,手中大刀一挥,猛地格出。
  只听“挫”的一声金铁交鸣,两个人都后退了三四步。
  陶公胜正欲抖刀进招,一看那刀头已被生生砍去一截,愕然失色,方知对方使的却是宝器。
  齐天柱站稳身形,嘟哝道:“嗨,劲还挺大!”
  他见陶公胜驻足不动,刀头被砍去一截,便嘿嘿一笑,又抡起红毛宝刀抢先攻上。
  本来齐天柱于兵器是无招无式,后经玉瑶暇时指点几次,这才勉强有些刀路,但一到战得酣处,便又忘了路数,只是仗着力大,猛拼乱砍。
  今日见一刀便将对方震慑,遂又来了精神,嘴里哼哼怪叫着,舞动红毛宝刀冲上来。
  可陶公胜是出名的“鬼刀”,并非等闲。
  适才一刀失利,见齐天柱又凶猛攻上,早已施展自己鬼怪神惊的“三十六路天罡刀”,敌住齐天柱。
  只见那刀法鬼异,步法灵捷,大刀舞并,只见刀影层层,不见人形闪动。
  顿时刀风阵阵,阴气森森,似有群鬼乱舞,又如百怪厉嚎。
  齐天柱着实吃了一惊,但他生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尽管鬼刀奇绝,仍是一味狂砍猛劈。
  他虽伤势初愈,身体尚虚,但一旦上场,威猛却不减丝毫。
  冷奇风见陶公胜久战齐天柱不下,早已勃然大怒,手中飞虹长剑一挥,大吼一声:
  “给我杀!”
  话音一落,身旁的神枪梅子凯身形一纵,凌空而起,擎手中长枪直扑向对面的齐天柱。
  “八旗四猛”“嗷”地怪叫一声,也都挥舞手中开山巨斧,向对面观战的邓玉瑶等扑去。
  一见“八旗四猛”冲出,冷奇风手下那二百四十名神鹰棍手也都蜂拥扑上,齐摆手中神鹰棍,把邓玉瑶等围在当中。
  邓玉瑶、肖子建和四大掌门人被困当中,一声呐喊,抖兵刃开始厮杀。
  法慧大师一人独战“八旗四猛”,余者都闯进神鹰棍手群中。
  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已然爆发。
  邓玉瑶冲进神鹰棍手群中,便吃惊不已,只见这些棍手人多不乱,十人一排,三十人一组,八组摆了一八卦棍阵。
  一进棍阵之中,只见满天棍影,遍地棍声。玉瑶四面受敌,却无法伤到对方。
  她咬紧牙关,抵挡连绵不断袭来的鹰棍。
  正斗间一时不慎,左肩被扫一棍,身形一摇,急忙站稳,又拼力一剑递出。
  邓玉瑶是这般处境,肖子建也与她情势相仿。
  他施展天山剑法,时攻时守,身捷似猿,在层层棍浪中穿梭拼杀。
  虽未受伤,但若想杀伤对方却是很难。
  这八卦棍阵变化莫测,攻守相宜。
  而这些棍手都是八旗兵将百中选一的精英,各个棍法娴熟,劲道迅猛。
  肖子建心中好不焦虑,又惦念师妹的安危。
  玉瑶虽然轻功出色,而剑术平平,在这八卦棍阵内险象环生,稍不慎便进得阵来,出不得阵去。
  齐天柱迎战陶公胜尚且勉强,可一旁又攻上神枪梅子凯。
  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水,使出了枪中绝技“七星断门枪”,直舞得呼呼山响,颤出万朵枪花。
  往上一冲,便点中齐天柱左腿右肋三枪。齐天柱一怔之时,陶公胜又连施鬼招,把齐天柱前胸和肩头划了几道血口,而齐天柱却全然不惧,手中刀挥舞不停,已决意与二人拼命。
  天山二杰和邓玉瑶初战便处下凤,但四大掌门却都占了上风,打法也迥然不同。因齐天柱等靠的是真杀实斗,刀来枪往。
  而四大掌门人却是内功卓绝,不必贴身而战,发力用气亦能伤人。
  这边少林法慧大师独战“八旗四猛”。右手执月牙大铲,舞得呼呼风响,封架“八旗四猛”的开山巨斧。
  而左掌却是俟机用“达摩神功”击出纯阳罡力,铲中加掌,令人防不胜防。
  尽管“八旗四猛”剽悍勇猛,开山巨斧力大绝伦,也丝毫伤不到法慧大师。
  法慧大师与四猛酣战,也不敢疏忽,稍有不慎,必有性命之危。
  另外三大掌门情势要好许多,三人在棍阵中左右奔突,如虎进羊群。
  静虚道长一柄青锋剑,使出了武当镇山绝技,剑气如虹,三尺以外便可取人。
  而层层剑网护定周身各穴,便使神鹰棍不能近身。
  这时,他见邓玉瑶力不能支,遂清啸一声,手中青锋剑一颤,发出一股强劲剑气,将面前一排鹰棍震开。
  飘身疾进,到了邓玉瑶身旁。手中剑面前一划,那剑身迸射出绵绵罡力,袭向面前众棍手。
  一剑递出,惨呼声起,早有三人躲避不及,被罡力袭中,倒地命毙。
  静虚道长仗剑救下邓玉瑶,两人背对背,力斗四面袭上的棍手。
  玉瑶有静虚道长接应,有惊无险,抖擞精神,奋力苦战。
  乾坤道长年近八旬,功力深厚。
  一进阵内便赤面罩霜,凤目睁圆。
  大声怪啸之后霸王双拐早已击倒十余个棍手。
  用的乃是泰山绝技,拐风打穴奇功。他手中双拐上下翻飞,忽前忽后,一股股纯阳罡风袭向四方,惨叫声不绝于耳。
  此时,他瞥见鲜血淋漓的齐天柱正与“青城二虎”死斗。
  那齐天柱遍体鳞伤,仍勇不可挡。
  乾坤道长大吼一声,双拐推出,把面前扑上的四五个棍手击倒。
  身形一纵、凌空而起,直飞向齐天柱。
  双拐齐出,拐风袭向“青城二虎”。
  “青城二虎”不愧为黑道高人,觉头顶罡风袭至,遂丢开齐天柱,疾身跳出圈外。
  乾坤道长飘然落下,站在齐天柱身旁。
  齐天柱正杀得性起,见“青城二虎”疾身闪开,知是乾坤道长助战,高兴得哈哈大笑,精神倍增。
  他不顾浑身伤痛,手中红毛宝刀一抖,又抢身扑向鬼刀陶公胜。
  乾坤道长恐神枪梅子凯又再夹击,抖霸王双拐,颤出两股纯阳罡力,袭向一旁的梅子凯。
  四个人又一来一往,酣战一处。
  崆峒掌门铁蓑仙翁手执乌金铁杖,打出崆峒秘技“八十四路神行杖”,只见那身形在空中飘来荡去,铁杖落处,必有尸体倒下,全是咽喉穴被制身亡。
  他穿行于层层棍影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见神鹰棍袭至,铁蓑衣一抖,便把鹰棍震开,自己却安然无恙。
  他见静虚道长和乾坤道长分别护住了邓玉瑶和齐天柱,便也飘身奔肖子建而来。乌金铁杖袭出,把围在四周的棍手纷纷击退。
  他来到肖子建身边,边战边道:
  “肖子建,都道你足智多谋,快想一脱身之策。长此下去我等难免不敌。”
  肖子建挥剑击开一棍,急道:
  “我亦焦急,清廷尚有三百御林军未动,若一攻上,岂不累死我们?”
  此时,突然听见一旁的冷奇风大吼了一声:“散阵放鹰!”
  不知道冷奇风如何训练这些神鹰棍手,吼声刚落,只见阵中棍手,齐纵身跳出圈外。
  连“青城二虎”和“八旗四猛”也似乎明白这“散阵放鹰”之意,丢下对手,疾身逃离。
  一瞬间,只把邓玉瑶等七个人留在庭院之中。
  这七个人战得正酣,猛然见对手纷纷逃去,一时怔住,不知冷奇风此是何意。
  一怔间,冷奇风早把飞虹长剑一举,高喊道:“放箭!”
  喊声一出,站在上峰寺围墙上的御林军,便一齐撒手放箭。
  一时间只听“啪啪”弓响,箭如飞蝗,从四面八方射向院中的七人。
  那七人猝不及防,有人身已中箭,便急忙挥动兵刃,拨打袭来的飞箭。
  “呀”地惊叫一声,玉瑶右臂中了一箭,手中剑无力垂下。
  一旁法慧大师见了,急忙疾身扑进,用身体护住玉瑶。
  未等舞动月牙铲,胸前便已连中两箭。
  他身形摇了摇,无力地坐在地上。撒手扔了月牙铲,双手合什,闭上眼睛,用真力撑住心脉不断。
  法慧大师坐下的同时,又有两箭射进大师的左肩,大师全然不顾。
  玉瑶感动地喊了一声“大师”,便扑上前来,要护住大师。
  谁知她刚刚近前,迎面两支箭直向咽喉射来,玉瑶一惊,面对飞箭竟一时呆了。
  倏然静虚道长从一旁扑上,推开玉瑶,袍袖一挥,把来箭扫落在地。
  不料那两箭刚刚扫落,静虚道长惨叫一声,身形不由一颤。
  他猛然转身,虚空一掌,袭向身后围墙。只听围墙上惨呼一声,两个御林军跌落下来,立即命毙。
  静虚道长身形一摇,栽倒在地。
  他后心中了两箭,加之拼力虚空击掌,不久便气绝身亡。
  冷奇风站在场外,见状好不得意,狂傲大笑道:
  “好!给我狠狠射,将他们都射成刺猬!”
  喊声未落,情势骤变。
  只见西北角的御林军突然惨呼声起,接着纷纷跌下围墙。
  眨眼间便闪出一个缺口,一串人影似一股旋风从那缺口飘进来。
  那串人影到了庭院,分别站稳身形,原来是两排手中执棍、身穿僧衣的少林和尚。
  为首一个和尚飘身来到法慧大师面前,扑地拜道:
  “师父,弟子净明接师父飞鸽报警,已带全寺一百二十名棍僧至此。望师父明示!”
  法慧大师吃力地睁开眼睛,见了净明,断断续续道:
  “净明,红尘恩怨永续,佛家普度众生。你等可开杀戒,超度这帮乱臣贼子吧,阿弥陀佛!”
  话音一落,便闭目圆寂了。
  那净明顿时泪下,伏地磕了一头,即挺身而起,手中棍一举,大吼一声:“为师父报仇!杀!”
  说完身形一抖,飞身射向围墙,棍落处,墙上的御林军早落下四五人。
  那两排少林棍僧听净明令下,便一声呐喊,齐摆手中棍,向四面八方冲出,如同一股势不可当的洪流。
  这净明乃是法慧大师的二徒弟,大徒弟狂疯和尚净尘,三年前护送“天山七杰”西行时途中战死。
  这净明武林中人称棍王。
  训练出一百二十名少林棍僧,全部是梅花棍法,勇武善战,威势慑人。
  但是冷奇风的神鹰棍手也不是庸常之辈,各个临危不惧,遇敌不慌,见这些少林棍僧暴风骤雨般卷来,也抖擞精神,抢身迎上,棍对棍厮拼一处。
  冷奇风带来的三百御林军,也都不是一般兵士,能打善拼。
  见少林棍僧与神鹰棍手厮杀一处,也蜂拥扑上助战,三五个战一个,打得难解难分。
  少林棍僧平空而至,上峰寺庭院厮杀的人群已容纳不下,战场渐渐扩延到上峰寺外,满山遍野都是酣战苦斗场景。
  此刻,夕阳西下,上峰寺火焰正炽,映红了徐徐降临的夜色。
  玄极山上喊杀声此起彼伏,金属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鲜血染红了山上的草木,尸体横七竖八,举目可见。
  上峰寺内,冷奇风带着“八旗四猛”和“青城二虎”,已与庭院中的五人重新酣战一处。
  熊熊火光前,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惨嚎声、冷叱声混杂一处,令人心惊胆颤。
  冷奇风一柄飞虹长剑敌住了乾坤道长的霸王双拐,两人施展出毕生绝学,全凭内家功力苦斗。
  “青城二虎”鬼刀陶公胜迎战齐天柱,神枪梅子凯大战肖子建。
  “八旗四猛”缠住了铁蓑仙翁。
  邓玉瑶仍被三个神鹰棍手围在当中。
  这一番厮战,要比前一番更为残烈。
  法慧大师和静虚道相继中箭而亡,余下几人也多有箭伤。
  肖子建后背左肩各中一箭,他只能带箭苦斗,鲜血不住从伤口流出,早已染红了衣襟。
  齐天柱左肋和左臂也已中箭,加之适才为刀枪所伤,已是浑身血污。
  他双眼血红,脸颊上被划了一道血口,俨然一个血人,嘴里哼哼怪叫,与陶公胜死拼一处。
  而那些少林棍僧虽然英武能战,怎奈对方人数众多,以寡敌众,斗得十分艰苦,也无力救援寺内的几人。
  那棍王净明双眼血红,手中一条棍舞开,大战十个神鹰棍手,毫不畏惧。
  肖子建心中依然焦灼不已,他知长此下去,势必全军覆没,眼见齐天柱已被陶公胜逼得步步后退,堪堪不支。
  而铁蓑仙翁又被“八旗四猛”缠住,不能出手救援。
  冷奇风与乾坤道长可谓是敌逢对手,战得难分难解,自己漫说去救齐天柱,就是迎战梅子凯亦是勉强。
  他偷眼一看邓玉瑶,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邓玉瑶因右臂中箭,只好左手持剑,苦苦抵挡着三个棍手的进攻。
  此时早已步法零乱,娇喘吁吁。
  肖子建急得心如火燎,看到师妹,猛然心灵一开,随即想到雪兔马。
  他一剑袭向梅子凯,趁对方闪身避开时,疾身飘向邓玉瑶,挥剑杀开一个缺口,来到玉瑶身旁,急道:“师妹,快叫来雪兔,你速逃离此地!”
  玉瑶已知长此苦战,不死即伤,闻肖子建一言,便剑交右手,左手入口打了一声尖厉的呼哨,哨声一落,只见上峰寺东北角一阵大乱。
  几个棍手纷纷闪避,有一股白色旋风骤然刮来,其猛绝伦。
  到了近前,方见是一匹雪白龙驹,抖鬃震尾,奔驰而至。
  玉瑶一见正是雪兔,便疾身迎上,正欲翻身上马。
  谁知一御林军看见,张弓搭箭,一箭射向玉瑶。玉瑶不备,正射中大腿,疼得身形一颤。
  她一咬牙,拔出那支飞箭,步履踉跄着扑到雪兔近前。
  那雪兔似乎会意,突然趴下身来,玉瑶一扑便骑上了鞍前。雪兔见玉瑶骑上,挺身而起,仰首长嘶一声,即要抖蹄奔走。一旁的梅子凯眼疾手快,大吼一声,手中长枪向雪兔马上的玉瑶撒手掷出。
  那长枪挟着风声,尖啸着直向玉瑶后心刺去。
  情势万分危急,只见肖子建清啸一声,拼尽全力凌空跃起,身形飘向那枪尖。
  耳畔一声惨叫,那长枪在他胸前直穿而过,肖子建身形从半空中重重地摔下。
  玉瑶回头见了,哭喊一声“二哥!”,正欲下马去救,身后两个神鹰棍手早疾身而上,手中神鹰棍“呼”地一声,齐向马上的玉瑶扫来。
  玉瑶此时臂腿皆伤,一时无法抵挡。
  倒是那雪兔机警异常,觉有劲风袭至,往前猛地一窜,神鹰棍正扫在雪兔后臀上。
  雪兔疼痛难忍,一声长嘶,抖开四蹄,旋风一般带着玉瑶向寺外冲出。
  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冷奇风正与乾坤道长酣战,听见一声马嘶:偷眼一看,只见一匹白色龙驹带着邓玉瑶奔驰而去。
  他大吃一惊,抖手一剑,震开乾坤道长的霸王双拐,飘身跃出圈外,仰天清啸一声。
  声音刚落,一匹火红神驹便由寺外急掠而至,正是冷奇风的坐骑赤炭火龙驹。
  冷奇风一见,不待那马近前早已身形飘起,稳稳坐于鞍上。
  赤炭火龙驹一声嘶鸣,向雪兔奔出的方向急追而去。
  梅子凯见飞枪刺中肖子建,心中得意非常,便疾身近前,要抽去肖子建身上长枪、不料肖子建还一息尚存,正把全身最后一点真力贯注右臂,待梅子凯弯腰刚刚握住枪柄,便右手一扬,将手中剑掷向梅子凯。
  梅子凯惨叫一声,身形摇了两摇,“扑通”栽倒在肖子建身旁。
  两人相距不到二尺,梅子凯痛苦地看着肖子建的眼睛,吃力地道:“
  我……不想死……”
  肖子建嘴唇动动,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梅子凯双眼大睁,看着肖子建惨白的脸,一动不动。
  他死未瞑目。
  乾坤道长见冷奇风尾随邓玉瑶追去。
  瞥了一眼身旁与“八旗四猛”酣战的铁蓑仙翁,料其敌“八旗四猛”不会有何危险。
  他便身形一飘,来到苦斗的陶公胜和齐天柱近前。
  此时陶公胜已把齐天柱逼得无路可退,正欲施杀手要齐天柱的命。
  乾坤道长冷叱一声,双手霸王拐空中一划,两股罡力袭向陶公胜。
  陶公胜猝不及防,急忙收刀空刀一舞,却不知自己的内功远不如乾坤道长。
  虽然勉强把那罡力震开、但却感到双臂发麻,内脏已被那罡力击穿。
  他一咬牙,猛提丹田真气,只想扑上拼命。
  乾坤道长却不等他出手,霸王双拐早已掷出,重重地击在陶公胜的前胸。
  陶公胜惨嚎一声,身形向后斜飞丈余,倒地命毙。
  见陶公胜倒地命毙,一旁的齐天柱咧嘴笑道:“怎么样?兔崽子……”
  话没说完,身形摇了摇,栽倒在地,昏迷过去。
  乾坤道长弯腰背起了齐天柱朝一旁酣战的铁蓑仙翁道:“不宜久战,脱身为上!”
  说完身形一纵,上了上峰寺围墙。
  翻墙落下,几个起落消失在密林之中。
  铁蓑仙翁此时已处下风。这“八旗四猛”过于凶狠威猛,且出手配合默契,四柄开山巨斧上下翻飞,攻守兼顾,实难对付。
  这四猛身上盔甲齐备,虽然行动稍笨,但乌金铁杖扫碰之上,损伤无几。
  加之铁蓑仙翁已年逾古稀,短暂厮搏,内力尚且充沛。
  时间一长,精血不济,真力渐弱。闻得乾坤道长之言、他也本想脱身而去、怎奈已被“八旗四猛”死死缠住。
  他心中暗惊,此次恐怕凶多吉少。
  心律一乱,内力受滞、威力明显减弱。
  就在这时,空中人影一闪,落下一人,朗笑道:“老铁头,你不要慌;老朽来也!”
  话音未落,空中一道金光,袭向迎面一猛。
  那一猛顿然一怔,不知如何躲避那金光。
  只听“啪”的一响,那一猛惊叫一声,被那金光击得满脸开花,鲜血四溅,倒地命死。
  见一猛命毙,另三猛知遇奇人,便都丢开铁蓑仙翁,“嗷”地怪叫一声,四散逃走。
  铁蓑仙翁也不追杀,一看空中落下之人,原来是圣手金魔行天道,只不知何时变得单眼了。
  他对行天道颔首笑道:“老魔,你因何至此?”
  行天道笑道:“我从神丐叟口中得知上峰寺有危,特来救援。不知那邓姑娘怎样?”
  铁蓑仙翁道:“已乘马逃脱,不知去向,冷奇风随后追去,恐有不测!”
  行天道焦急道:“情急事危,我等宜速去天山。那楚玉已先行而去,恐他不是神灵子的对手。”
  说话时,那棍王净明已飞奔而至。
  铁蓑仙翁对净明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战不胜则撤。”
  净明凛然道:“前辈放心!小僧来时已飞鸽往武当山报警,想必武当‘七星剑士’即刻便到。收拾这些清廷鹰犬,绰绰有余!”
  行天道欣然道:“好,我等去了!”
  说完身形一飘,上了围墙,飘身落下。
  铁蓑仙翁也飘身追上。两个人施展轻功绝学,急奔天山而去。
  净明见二人一走,便又擎棍杀入人群,带领手下众僧与冷奇风带来的人马苦战起来。
  明月东升。
  上峰寺火光渐弱,已被烧成一片废墟。
  但玄极山上厮杀仍在继续。
  尸横遍野,血染山岗。
  月亮脸色惨白,不知是为人类这残忍的血战所恐惧,还是为世间这永无止境的仇杀而忧思。
  第四十章:揭开隐秘震上苍
  月光如水,夜风习习。
  楚玉一路狂奔,终于来到了天山碧云山庄。
  此刻的碧云山庄,沐浴在一片明月的清辉中,一切都显得素淡清雅。
  然而,就在这清冷空寂之中,却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楚玉右手握着那柄乾坤剑,浑身伤痕累累,蓬头垢面。
  所幸的是服了行天道的两颗仙丹妙药,不但伤势基本痊愈,武功也已完全恢复。他一心要寻到神灵子,夺回银狼。
  来到碧云山庄,楚玉身轻如猿,飞檐走壁,往来穿梭,寻找神灵子藏身之处。
  不多时,已把整个前院搜寻一遍,并未见到神灵子的踪迹。
  楚玉心急如焚,晚一刻找到,银狼便多一分危险,而银狼若真带神灵子找到天山宝窟,那一切将追悔莫及。
  楚玉在前院一无所获,又施展轻功,向后院奔来。
  这碧云山庄后院乃是邓玉瑶的住处,楚玉急身掠过院墙,正欲奔向正屋,猛然听见屋中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大吼:“宝窟……宝窟……宝窟……”
  楚玉大惊,这吼声内力充盈,满含仇恨。
  仿佛一个魔鬼在声嘶力竭地怪啸,闻之令人胆寒。
  楚玉精神一振,疾身飘至窗前。从窗子缝隙向里一看,不由为之一怔:
  见屋中一灯如豆,那银狼被倒悬在房梁之上。
  银狼身旁站有一人,身着紫衣,满头红发,中等身材,二目精光暴射。
  正一边用树枝抽打银狼,一边嘶声大吼。
  此刻那银狼已被打得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但它却不嗥叫,只是不住低声呻吟,其惨状睹之惊心。
  楚玉按捺不住,不需问这红发人便是神灵子无疑。
  他暗自运功调息片刻,使周身气血舒通,真力充沛。
  自知与神灵子将有一场残酷恶战。
  运功已毕,楚玉一抖乾坤剑,震天清啸一声,遂破窗而入。
  身形在空中一纵,手中乾坤剑直刺向神灵子。
  神灵子不愧为五行魔宫宫主。他曾拜“天下第一怪”北海独龙为师,习成了一邪派奇功“天罡功”,素以邪功卓绝和阴险狡诈闻名于世。
  因为对楚玉的魔功绝学有所顾忌,所以他才在五行魔宫用计稳住楚玉,而自己悄悄携银狼奔到天山,欲让银狼带路寻到宝窟。
  然而,这银狼尽管备受折磨,只是不肯依从。
  他气得发疯,这才将银狼倒悬梁上,用树枝抽打。
  此刻,神灵子闻窗外清啸声起,知有人袭至,遂早已提防。见楚玉半空一剑刺来,迅猛无比,便怪哼一声,手中树枝一挥,将刺来的剑锋打偏。
  楚玉手中剑被树枝打偏,顿感右臂一阵酸麻,急忙推宫换位,暗调真力舒通。
  只此一招,楚玉便不由暗惊,这神灵子内功修为已臻上乘,飞叶折枝也能伤人。
  他不敢懈怠,便飘然落地,手中神剑一指道:
  “神灵子,速出兵刃,我与你一决死活!”
  神灵子瞟了楚玉一眼,阴阴一笑道:“这树枝即是兵刃。楚玉,本宫原本不想杀你,想不到你却送上门来!”
  “少说废话!”楚玉冷叱一声,手中乾坤剑向神灵子虚空一点,一股纯阳劲力直袭向神灵子的心窝穴。
  神灵子见那如虹似雾的剑力袭至,便将手中树枝一抡,一股奇猛罡气把楚玉的剑力顶回。
  谁知,楚玉此招却是虚攻。一剑递出后,已疾身来到银狼近前,手中剑轻挥,削断了系在房梁的一根藤条,银狼已“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楚玉再想抢步近前,削开缚住银狼的藤条。
  不料一旁的神灵子趁楚玉不备,一挥手中树枝,发出一股慑人的罡气,直卷向楚玉。
  楚玉猝不及防,惊叫一声,被那罡气卷起直抛出窗外。
  楚玉在空中施出“千斤坠”,身形稳稳落在庭院中,感到周身不适,遂用“金刚铁板功”调息血脉。
  神灵子一招打出,身形一抖,已随后飘出。
  舞动那树枝抢身攻上,袭出股股罡气,卷向楚玉。
  楚玉运功发力,施展出“天魔七十二杀手”,身形跃在半空,以剑当笛,杀手频施。
  但楚玉手中虽是神剑,却无法碰上神灵子的树枝。
  每次袭出,都被一股罡气卷回。
  两个人的内功都已臻化境,内气绵绵,不等兵刃相击,所发内力已袭至对方。
  正厮搏中,楚玉眼睛一亮。
  见银狼不知何时已挣脱缚在腿上的藤条,摇晃着从屋中走出。
  想必是用牙咬断了藤条,才苦撑着勉强出来。
  神灵子也已见银狼走出,立时二目精光暴射,杀机顿涌,手中树枝发出的罡力绵绵不绝,不留一点空隙,逼得楚玉不得不连连招架。
  楚玉无奈,只有苦苦封守,且战且退。
  神灵子却越战越勇,步步紧逼。
  两人从庭院中打出,来到山庄之外,在山野中继续苦斗厮杀。
  酣战中,忽听那银狼朝楚玉厉嗥一声,便奔天山顶峰艰难走去。
  楚玉会意,便丢开神灵了,欲尾随银狼而去。
  神灵子怪吼一声,身形凌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两翻,稳稳落在楚玉面前。
  他知道那银狼误将楚玉当楚良,欲引他寻找天山宝窟。
  截住楚玉,遂冷冷一笑:“楚玉,你若放弃宝窟,我饶你不死!”
  “白日做梦,看剑!”楚玉傲叱一声,又欺身而上,乾坤剑颤出一道长虹,递向神灵子。
  神灵子知道乾坤剑神威无比,加之“金刚铁板功”更是霸道绝伦。
  便也不敢怠慢,手中树枝挥动,重又发出奇猛罡气,挡住楚玉的剑气。
  神灵子一边酣战一边偷眼看那渐渐远去的银狼,心道不能恋战,只要追上银狼,就不难得到宝窟。
  想到这里,遂发出一股罡气击向楚玉。
  然后身形一飘而起,直向山顶走去的银狼追去。
  楚玉用剑震开神灵子的袭击,见他已飞身而去,便清啸一声,身形凌空飘起。
  几个起纵,已追上神灵子,大吼一声:“神灵子,哪里走?”
  身形一弹,手中剑前冲,袭向神灵子后心。
  神灵子正向前奔,感到一股劲风袭向后心,忙抖树枝,一招“神佛甩袖”,护住后心,挡住袭来的剑气。
  然后急转身形,左掌虚空击出,震出一道罡风,直袭向刚刚落地的楚玉。
  楚玉着实一惊,想不到这神灵子攻守结合,如此天衣无缝,一气呵成。
  见那一道罡风袭进,知道神灵子内功卓绝,硬拼对已不利。
  便不贸然出剑,身形直飘而起,躲过那道罡风,在神灵子头顶飘过。
  他抬头望望前面的银狼,欲趁神灵子不备救银狼而去。
  于是身形并不回转,猛提丹田真气,纵身跃起,向前面的银狼奔去。
  神灵子见楚玉并不转身迎战,而是飞身向前,显然是要救走银狼。
  他气得怪哼一声,又急急追上,挥舞树枝,频频罩住楚玉。
  楚玉无奈,只好折身与神灵子苦战。
  两人都想脱身去追银狼,但又都被对方缠住,只能抖擞精神拼力酣斗,且战且走。
  不多时,已来到一处峭壁绝崖之下。
  抬头看,银狼已艰难地攀上崖顶,正朝崖下狂嗥不止。
  楚玉与神灵子在崖下仍苦战不休,彼此都试图摆脱对方,可又都被对方制住。
  两人俱已斗红了眼,恨不能即刻制对方于死地……
  就在楚玉和神灵子殊死决斗的同时,天山龙女邓玉瑶已面临绝境——冷奇风的飞虹长剑已顶在她心窝上。
  原来玉瑶被雪兔马带着,在玄极山上峰寺冲出重围,便径直向天山奔来。
  玉瑶身上两处中了箭伤,疼痛难忍,血流不止。
  直到天山脚下,她这才停下马来,撕了衣襟,包扎右臂和大腿的箭伤。
  正待重新上马回碧云山庄,以找一藏身之处躲避一时。
  不料身后一声马嘶,飞来一匹火红神驹。她大吃一惊,未等看清马上之人,那马已到近前。
  马上人一声清啸,早离了座鞍飞向自己,眼前蓝光一颤,一柄飞虹长剑已顶住心窝。
  定睛细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飞马追来之人正是冷奇风。
  冷奇风用剑顶住邓玉瑶,厉声道:“说!天山宝窟在何处?”
  玉瑶知道自己已身陷魔掌,逃之无望。而冷奇风既欲得知宝窟之处,眼前也不会杀自己,于是心中镇静下来。
  听冷奇风一问,便背过脸去,并不回答。
  冷奇风见状大怒,手中长剑一抖,只见蓝光一闪,玉瑶感到头顶一股劲风掠过。
  用手一摸,发髻已被齐刷刷削断。
  她怒目圆睁,恨道:“你杀了我吧,我既是死也不会告诉你!”
  “很好!”冷奇风一双鹰眼精光迸射,咬牙切齿道:
  “好刚烈的女子,我看你硬还是我硬!”
  说完,长剑一颤,玉瑶便惨呼一声,身形后退丈余。
  胸前衣衫被剑划了个十字。
  冷奇风显然不想杀她,那剑尖恰到好处,只差一毫便划破肌肤。
  可见冷奇风的剑术精绝。
  玉瑶惊魂甫定,脸色煞白,怒道:“你!你……”
  “我让你知道什么比死还难受!”冷奇风冷哼一声,飞虹长剑空中一划,玉瑶感到一股寒风扫向自己双腿。
  她又惊呼后退,站稳身形一看,腿上裙摆已被那剑气削去,露出两断粉藕般的小腿。
  玉瑶又羞又怒,左手抽出佩剑,正欲扑身冲上,拼个死活。
  突然,头顶的树上传来一声冷笑:“师兄住手,这美人是我的!”
  话音一落,从树上飞身落下一人。
  身形一飘,已稳稳站在冷奇风和邓玉瑶中间。他对冷奇风潇洒一笑道:
  “师兄,这天山龙女是我的,请你手下留情!”
  邓玉瑶听此声音似乎耳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是谁。
  正疑惑间,只听冷奇风冷斥一声道:
  “浪荡子,你不要坏我大事。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闻言,玉瑶一颗心猛地缩紧:清风客!此刻在荒山野岭上遇上这江湖浪子,定是凶多吉少。
  她真想一横心,挥剑自刎,可尚未见良哥哥上面,又怎能不清不白地撒手而去?
  这时,又听清风客道:“师兄,你把这天山龙女交给小弟,小弟可告诉你天山宝窟的消息!”
  冷奇风一怔,急道:“快讲!我并不想要此女,实是想找到天山宝窟。”
  清风客道:“昨日我便跟踪神灵子来到天山,只想等他找到宝窟便除掉他。
  “可尚未动手,见楚良也已赶来,两人为争夺银狼杀得死去活来。
  “我见了楚良,便悄悄下山,想去玄极山趁机掳走邓玉瑶……不想却在此碰上。
  “师兄,想必那银狼身系宝窟之秘,你何不即去天山,趁那二人两败俱伤时,坐得渔翁之利?”
  冷奇风闻言狂喜道,“此话当真?”
  清风客朗声一笑道:“有假则遭雷劈!师兄上得山顶,见血迹追踪,定能见到二人!”
  “好,为兄即去!此女留给你了。”冷奇风说完。疾身来到那火龙驹前,正要飞身上马。突然,半空一声清叱:“冷奇风,哪里走?留下性命!”
  喊声未落,—道金光从空中袭向冷奇风前胸。
  冷奇风出其不意,急忙驻足凝力,手中飞虹长剑面前一划。
  只听“嘭”地一声,剑击金光,飞虹长剑险些出手,一颗金珠被碰落在地。
  空中人把手一招,那落地金珠复又回到掌中,此时,空中人已飘然落下。
  冷奇风定睛一看,不由心中骂道:“这老魔却怎么来了?”
  原来空中落下的正是圣手金魔行天道和铁蓑仙翁。
  冷奇风一见这两人从天而降,心中大骇。
  知道凭自己武功断敌不过二人,说不定性命难保。他瞥了一眼邓玉瑶,鹰眼一亮,便疾身来到清风客近前,低声道:
  “师弟,师兄待你不薄。念同门手足之情,今日你能否助为兄一臂之力?”
  清风客目不转睛地盯着邓玉瑶,听冷奇风言罢,转头道:“两个老朽,何足惧也!”
  一旁的行天道冷叱道:“浪荡子,你休夸海口。看在你师父五枚禅师的面上,我饶你一回,你速速离开!”
  清风客冷笑道:“老魔,休在那里大言不惭,你能唬了别人却唬不了我!”
  冷奇风喜道:“好师弟!你若能抵挡住这两个老鬼,让为兄抽身去找宝窟,将来定把宝窟一半分予你。你意如何?”
  清风客闻言喜道:“好,你且去无妨,”
  说着,缓缓抽出腰间毒龙剑。
  冷奇风闻言,身形一抖,飞向火龙驹。
  行天道一旁见了,哪里肯依,遂扬手射出一道白光,直袭向飘在空中的冷奇风。
  清风客手疾眼快,毒龙剑虚空一挥,一股阴阳罡力击出。
  只听空中一声巨响,阴阳罡力和行天道的阴珠撞击一处,生生把阴珠击落在地。
  冷奇风此时已飞身上马、双脚磕镫,那赤炭火龙驹一声长嘶,抖开四蹄向天山顶急驰而去。
  铁蓑仙翁抖身欲追,清风客飞身飘至,手中毒龙剑了指道:
  “老铁头,你还是规矩点,我的毒龙剑从来不认人!”
  行天道见状,吼道:“老铁头,速速联手除了这畜生,再上山不迟!”
  说着飘身而进,双手“阴阳魔珠”一左一右袭向清风客的前胸。
  铁蓑仙翁也一抖手中乌金铁杖,抢步攻上,一股强劲杖风迎面袭出。
  清风客毫不畏惧,暗运阴阳神功,力达四肢,功行八脉,封死周身各穴。
  沉力怪哼一声,手中毒龙剑在面前猛然一颤,抖出千万朵剑花,迎着袭来的杖风和魔珠疾进。
  耳畔只听“嘭”地一声,却见清风客身形后退八尺,摇了摇勉强站稳。
  嘴一张,“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清风客立时感到四肢绵软无力,五脏六腑好似翻位倒海一般。
  他暗自懊悔不该轻敌。
  对“阴阳神功”过于自负,而未想到两人的内家修为都不低于六十年。
  两人联手,自己岂能不败?
  清风客脸色煞白偷眼瞥了一下邓玉瑶,悻悻道:
  “天山龙女,我死不足惜遗憾的只是未能得到你。”
  行天道收回“阴阳魔珠”,闻言冷笑道:
  “清风客,你若不改恶从善,今日我便要你的命!”
  清风客惨笑道:“老魔,你休以死吓人。生而何欢,死而何惧?”
  说完仰天狂笑,一步步摇晃着向行天道走近,嘴里痛苦地大声嘶喊着:
  “老魔,你尽管打死我,眼见自己喜欢的女人得不到,我已不想活了!”
  行天道冷哼一声道:“好一个色魔,我就成全你!”说着,扬起右手正想取清风容性命。
  一旁的玉瑶突然喊了一声。“前辈住手!”
  行天道闻言一怔,不解地看着玉瑶道:“你……”
  玉瑶叹道:“饶了他吧!前辈若杀了他,岂不是因玉瑶而为?”说着,转过身去轻轻拭泪。
  行天道闻言,长叹一声,收起“阴阳魔珠”,对一旁的铁蓑仙翁道:
  “速上天山,救银狼要紧!”
  玉瑶闻言如梦初醒,吃力地向一旁的雪兔马奔去,可是因大腿受伤,行动十分缓慢,雪兔见状,奔至近前趴下,玉瑶才扑身骑上。
  雪兔挺身而起,仰天一声长嘶。
  玉瑶骑在马上,向站在那里如呆似傻的清风客看了一眼,然后催马向天山急奔而去。行天道和铁蓑仙翁也齐抖身形,尾随追去。
  天将破晓,晨曦甫现。
  在接近山顶的断崖绝壁之下,躺着楚玉和神灵子,两人都已昏迷过去。
  楚玉浑身血污,劲装几乎不剩什么,裸露着黑亮的皮肤和斑斑伤痕。
  胸脯剧烈起伏,双眼紧闭。
  离楚玉不足一丈的神灵子,紫衣已被乾坤剑划出许多口子,鲜血不断从伤口浸出。
  他手里依然握着那段树枝,躺在那里,双眼闭合,本来就白凄凄的脸越发惨白怕人。
  不消说,两人是经过一番极为惨烈的殊死拼斗,结果两败俱伤。
  山野空寂,晓风拂面。
  两人静静地躺在那里。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马嘶,那声有如虎啸龙吟。
  只见神灵子身体蠕动一下,轻哼一声,苏醒过来。
  他睁开二目,看看身旁不远依然昏死不醒的楚玉,嘴角掠过一丝狞笑。
  一咬牙挺身而起,向楚玉走了几步。
  猛然抬头看见趴在崖顶的银狼,稍微踌躇一下,便怪啸一声,身形一纵,来到绝壁前。
  遂施展“壁虎神功”,艰难地向崖顶攀去。
  他知道若过去结果楚玉性命,弄不好一旦楚玉醒来,仍免不了一场拼死决斗。
  不如姑且不去惊动他,自己先上得崖去掳了银狼。
  只要银狼在手,就不愁得不到天山宝窟。
  楚玉的伤势显然比神灵子重得多。且不说与神灵子这一番生死拼搏耗费了许多真元,就是大战清风涧施威五行宫,血斗三怪叟时所受的伤仍未完全痊愈,全仗他以“金刚铁板功”护身。
  但若说金刚之躯,那是极言身体所处的一种状态,如同金刚一般,不怕刀枪相击。
  然而他毕竟还是血肉之躯,气力与精神毕竟有限。
  连续的恶战终于使他力竭精疲,加之周身受伤,以致昏迷不醒。
  但对于武功上乘之人,昏迷也是一种歇息。
  昏迷中人外形处于静止,而周身气血却在不停地舒通调息,养精蓄锐。
  再者他心灵还完好无损,尚能时刻涌起警兆,神灵子深知此情,因而并未轻举妄动,否则楚玉那自卫本能会使其立即苏醒。
  在两人都已力竭的情势下,神灵子非但不能轻易将楚玉制死,还会引起更为艰苦的厮杀。
  此刻,神灵子就要攀上悬崖顶。
  楚玉心中警兆大增,他:“呀!”地惊叫一声,浑身剧烈一抖,苏醒过来。
  睁眼一看,身旁的神灵子已不见了。
  他大吼一声,腾身而起。抬头见神灵子眼看就要攀上崖顶,而崖顶的银狼像是已昏死不动:
  楚玉不及细想,一抖乾坤剑,弹身来到绝壁下,一式“大鹏展翅”,贴着绝壁凌空飞起。
  到了半空,用剑向绝壁上一触,想借剑力再一起纵,然后飞上崖顶。
  但出乎意料,手中剑尚未插进那平滑的绝壁,只觉双臂酸麻无力,身形在空中摇了摇,便失去控制,从半空中落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楚玉感到仿佛浑身骨断筋折,急忙运功调息,推宫换血。
  然后咬紧牙关又挺身而起,将乾坤剑叼在嘴上,冷哼一声,施展提纵术,向绝壁上攀来。
  他正吃力地攀登,仰面一看,见神灵子已经上了崖顶,抱起昏迷不醒的银狼,接着便没了踪影。
  楚玉心急如焚,四肢用力,几下便攀上绝崖,抖身上了崖顶。
  此时旭日已从东方冉冉升起,绝崖上晓雾迷漫,晨风习习。
  一上崖顶,楚玉不由长舒一口气。
  见神灵子怀抱银狼,正在前面不远处徘徊。他大吼一声,抖剑奔去。
  到了近前,却不由一怔。
  见面前是一条深不可测的断涧,那断涧被白色的云雾覆盖,对面便是高耸入云的天山峰巅。
  若想到达天山峰巅,必须经过此断涧。
  这断涧之上,竟奇迹般的横着一根剑柄粗细的藤条,两端缠在断涧两边的苍树之上。
  楚玉闻听天山有一座闻名天下的“神仙桥”,想必就是此地了。
  神灵子见楚玉抖剑奔来,浑身血污,满脸杀气。
  自己怀抱银狼,又不便迎战,心中早生三分怯意。
  他在断涧边徘徊,想寻一地方躲避奔来的楚玉。
  可此地哪能逃避得脱,一面是深不见底的断涧,一面是斧劈刀削般的悬崖。
  楚玉紧握乾坤剑,一步一步向神灵子逼近,双眼迸射出两道摄人魂魄的寒光。
  那是一种视死如归,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精光;
  神灵子见楚玉步步逼近;遂狞笑一声道:
  “楚玉,今日我倒要走一走这‘神仙桥’。你可敢跟我走么?”
  说完施展轻功绝学,身形一飘,已飞上那根藤条。
  向前走了几步,身形已到断涧之上,而脚下藤条却丝毫不动,好似一团棉絮挂在藤条之上。
  楚玉已到断涧边,看着脚下那根藤条,恨不得一剑砍断,让神灵子葬身那茫茫云海。
  然而他却不能,神灵子怀中抱着银狼,神灵子坠入断涧,银狼也必尸首全无。
  他一咬牙,震天大吼一声:“起”,身形一飘,也稳稳地踏上了那藤条。
  只觉藤条微微一颤,楚玉便凝神敛气、步履轻盈地向前面的神灵子追去。
  神灵子万没想到楚玉也能踏上“神仙桥”。
  他原以为自己抱着银狼,楚玉一则不会砍断藤条,二则也不敢抖身追来。
  如此自己便可靠着奇绝的轻功,过桥到达天山顶。
  待银狼苏醒时,再想办法让其带自己找到宝窟。
  然而,楚玉却不加犹豫便跟了上来。
  此刻两人的性命已经系在一根细细的藤条之上,万一有谁轻功稍弱,站立不稳,后果便是两人一同葬身脚下的云海深涧。
  神灵子屏息敛气,冷哼一声,突然身形象一只飞蝶翩翩而起,在空中一转身,双足又重新落在“神仙桥”上。
  此时,神灵子便由背对变为面对楚玉。他已决意要在这“神仙桥”上与楚玉一决生死,因为若是继续前行,那么楚玉追上一剑刺来,自己不但无处躲闪,也无法还击,后果已可想而知。
  楚玉见神灵子突然转身,面对自己伫立不动,料知其要在这“神仙桥”上最后一拼。
  于是暗暗运功调息,目视前方,心无旁念。
  他任双足轻盈前行,直到与神灵子相距八尺,方才停步。
  手中乾坤剑一指,冷冷道:“神灵子,现在你我生死在于一瞬,你此刻不认输还待何时?”
  神灵子见楚玉相距八尺驻足,不由暗暗吃惊,一看便知,楚玉凭内家功力可在八尺之外出手伤人。
  选择如此距离,其定有自己的打算。
  神灵子双手怀抱银狼,那段树枝也还握在手里,却无法腾出手来厮杀。
  一时间弄巧成拙,心中暗急。
  楚玉见了,便也没有硬逼恐神灵子,怕他逼得急了,为保命把银狼扔下“神仙桥”。
  他心中也万分焦急,如此战不能战,进不能进,藤条韧性有限,一断两人谁也休想活命。
  而两人俱已功力大耗,又都不能飘身飞上断涧。
  灵机一动,楚玉遂生一计,故意呻吟一声,左手捂住前胸,佯装吃力地对神灵子道:
  “你怀抱银狼不易厮杀,不妨将它掷回断涧边上。
  “我与你在此苦拼一场,胜之便可得到银狼,败之自该葬身云海。”
  神灵子正左右为难,听楚玉如此一说,心中一动,又见楚玉左手捂胸,面露痛苦之状,知其伤势已重。
  即使酣战,也有把握胜他,况且自己尚有一招绝技未曾使出。
  想到这里,遂狞笑道:“好,本宫依你!”
  说完,猛然怪哼一声,凌空跃起,双臂向前一送,把银狼又掷回到断涧边上。
  那银狼在空中飞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在“神仙桥”头的老树下。
  这一摔,也从昏迷中醒来,厉声地惨嚎着,却趴在地上立不起来。
  银狼一出手,神灵子身形便重新稳稳落在“神仙桥”上。
  一挥手中树枝,打出一股罡气,袭向楚玉胸前。
  一招挥出,神灵子心中暗暗得意:先下手为强,这“神仙桥”上躲闪不便,看你如何敌我这招。
  楚玉见神灵子挥手袭来,聚力凝神,右手乾坤剑一划,施出一股强劲剑力,迎着袭来的罡气击去。
  只听“嘭”地一声闷响,神灵子身形微微一颤,脚下的“神仙桥”随之微微一晃。楚玉有臂有些酸麻,知道神灵子的内力仍然颇为充盈。
  一招过后,神灵子也暗吃一惊。
  这楚玉的内力似乎并未损耗多少,依然力道迅猛,剑气如虹。
  见一招失利,遂脚下滑步移近,同时把手中树枝折成几段。
  楚玉伫立不动,以不变迎万变。
  他双眼死死盯住神灵子,忽见其眼中精光暴射,顿知要施绝顶杀手,神灵子渐近,楚玉瞥见他手中折断的树枝,不由心中大骇。
  但为时已迟,只见神灵子身形疾进,楚玉已伸剑可及。
  他急忙挥剑震力,袭出一道剑虹。神灵子并不退却,欺身攻上。
  他怪啸一声,手中折断树枝撒手飞出,带着绵绵的罡力,卷向楚玉。
  楚玉防不胜防,惨叫一声,身形向一旁栽落下去……
  神灵子见状,仰天狂笑道:“哈哈!打下去了!”
  然而笑声一出,便见正下落的楚玉已挥剑砍向那藤条。
  若是藤条砍断,两人必都葬身云海深涧。
  神灵子情知不好,震天清啸一声,身形飞起,脚尖一点那藤条,在“神仙桥”上两个飞弹,便跃上了断涧。
  回头一看,楚玉已砍断了藤条,身形与那砍断的藤条一同坠入茫茫深涧……
  神灵子看看脚下不远的银狼,又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宝窟属我无疑了!”
  说完,几步来到近前,正要弯腰去抱银狼,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冷叱:
  “神灵子,你别高兴得太早!”
  神灵子不顾银狼,惊恐地回过头:
  冷奇风倒背双手注视着他,鹰眼中含着浓浓杀机。
  神灵子伫立不动。
  冷奇风缓慢地抽出飞虹长剑,一步步向神灵子逼近,冷笑道:
  “神灵子,你手无寸铁,还是乖乖认输吧!我只为银狼,并未想要你的命!”
  神灵子伫立不动,双眼死死地盯着步步逼近的冷奇风。
  冷奇风距神灵子八尺停步,飞虹长剑一指:“还不逃命,难道等死不成?”
  神灵子依然不动不语。
  冷奇风勃然大怒,抖剑抢身攻上。可身形还未近前,蓦然听神灵子一声清啸,右手单掌奇猛挥出、空中骤然充溢着一股血腥气味。
  冷奇风正向前冲,突然浑身一颤,像被制了穴道一样,身形木然不动,手中剑无力垂下,惨吟一声:“血煞掌!”
  然后慢慢瘫倒在地。
  神灵子不语不动,是在暗中运动调息。
  他一掌击毙了冷奇风、稍停片刻,便冷冷一笑道:“树上之人还不下来?”
  话音一落,从身旁的老树上飞身落下三个人来,正是行天道、铁蓑翁和邓玉瑶。
  三人从山下奔来,四处寻找楚玉和神灵子,天亮时才找到这断崖下,见了冷奇风的那匹赤炭火龙驹。
  三个人飞快至前,玉瑶下了马,但因腿上有伤,却不能上到崖顶。
  行天道把她背在身上、和铁蓑仙翁飞身上了绝崖,眼见冷奇风与神灵子正在僵持,于是悄悄上到树上,隐起身形。
  等神灵子一说话,三个人才不得已现身。
  行天道对神灵子冷冷一笑:“老鬼头,想不到你竟然会这血煞掌!”
  神灵子冷哼一声:“二魔,看在冷雕面上,我饶你不死,速速逃命去吧!”
  行天道哈哈一笑道:“老鬼头,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是你以‘血煞掌秘笈’为酬,、让冷雕偷走楚玉:然后再让楚玉回来复仇。
  “你想用楚玉之手血染中土武林,以乘机浑水摸鱼,达到称霸江湖的目的。
  “冷雕怕楚玉魔功不高,难以复仇,便依照秘笈传授了他血煞掌……”
  神灵子道:“二魔,我已改变了主意。”
  行天道疑惑道:“什么主意?”
  神灵子冷叱道:“杀了你!因你让楚玉和楚良兄弟相认,破坏了我煞费苦心安排的好戏!”
  说完尖厉怪啸一声,挥掌向行天道袭出一股罡气。
  行天道冷哼一声,右手一扬,手中阳珠破风劲啸一声,飞迎上去。
  耳畔“嘭”地一声,接着响起一声惨叫。
  行天道的阳珠生生被神灵子的罡气卷回;出其不意打中了右肩井穴,行天道右臂立即如废。
  神灵子见一掌便制住了行天道,正想抢身而上,一掌将其击毙。
  一旁的铁蓑仙翁冷哼上声;挥铁杖迅疾冲进,一道强劲的杖风袭向神灵子的章门穴。
  神灵子一惊,急忙撤步出掌,一道奇猛空气迎着铁蓑仙翁的杖风击出。
  一声闷响,铁蓑仙翁被击退八尺,身形摇晃着,险些跌倒。
  神灵子凶相毕露,厉嚎一声,弹身而近。
  正欲挥掌劈向铁蓑仙翁,突然觉后心一股阴风袭来,疾转身躲开。
  定睛一看,见行天道左手暗施阴珠偷袭,不由冷叱道:
  “二魔,我饶你不死,你却不识抬举!”
  说完疾身而上,又挥掌击出。
  行天道手中没有魔珠,只能亮单掌与神灵子厮搏一处。
  铁蓑仙翁见行天道只有一只左掌,显然不是神灵子的对手,也大叫一声,复又擎乌金铁杖扑上助战。
  神灵子正在与行天道厮杀,见铁蓑仙翁一旁扑上,遂丢开行天道,身形直向铁蓑仙翁飘去。单掌挥出,一股掌风袭向铁蓑仙翁前胸。
  铁蓑仙翁正向前冲,未曾想神灵子会丢开行天道反袭自己:
  神灵子自有他的打算,因行天道右臂被制,威力大减,已如同废人。
  而自己长时与楚玉苦战,真元耗费过多。如不出奇掌先将铁蓑仙翁致死,待力竭功衰,必凶多吉少。
  铁蓑仙翁见神灵子迎面一掌袭来,急忙挥手中铁杖打出一股纯阳杖风,欲将袭来的掌风挡回。
  可谁知神灵子此只是一招普通排力掌,并未贯注多少真力。
  待铁蓑仙翁杖风封出,便猛地空中身形一翻,落在铁蓑仙翁背后。
  转身一掌袭向铁蓑仙翁的后心,空中血腥味乍起。
  铁蓑仙翁惨叫一声,身形伫立不动,慢慢瘫倒在地。
  神灵子见已击倒铁蓑仙翁,便想再扑去击杀行天道。
  可身形未动,已觉后颈一股寒风袭到,急闪身躲开。
  定睛一看,一柄长剑呼啸着飞去,再看那撒手飞剑之人正是邓玉瑶。
  邓玉瑶因中箭伤,不能上去厮杀。
  眼见行天道受伤,铁蓑仙翁又命毙掌下,于是孤注一掷,想趁神灵子不备撒手飞剑,取神灵子性命。
  神灵于见邓玉瑶飞剑偷袭,不由怒气横生,他冷哼一声,恶狠狠挥出一掌,一股奇劲的罡气袭向了邓玉瑶……
  邓玉瑶见神灵子一掌袭来,顿然大骇。
  因腿上有伤,行动不便,逃避已不可能。
  而若出手硬接,又无异以卵击石,她的内功与神灵子相比,何止差之千里。
  也正因如此,玉瑶由惊恐忽然变得坦然,身体一动不动,双眸看着那掌风袭来,心里却出奇地平静。
  神灵子见玉瑶兀自不动,心中暗喜,此掌下去不立毙此地,也必被卷下悬崖。就在此时,忽然面前人影一闪,一股腥臭气味传来,那罡气被人迎头击回。
  他出乎意料,被袭来的掌风震退三步。
  一看面前之人,神灵子不由大吃一惊,叱道:“浪荡子,你来找死?”
  清风客苦笑道:“不,我来还债……”
  说着,嘴角流出一抹鲜血,身形栽倒在地,看着身旁的邓玉瑶吃力地道:
  “我在山下已受内伤,适才强接了这一掌……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谁也不欠谁的……”
  说着,慢慢闭上眼睛。
  神灵子冷哼一声,又想欺步挥掌袭向邓玉瑶,突然行天道左手招回阴珠,从背后攻上,银光一闪,袭向神灵子。
  神灵子只好转过身来,出手迎击行天道。
  两人苦斗中,神灵子因感真元大耗,不敢贸然再施“血煞掌”,只有靠“天罡功”与行天道泛泛相斗。而行天道因右臂被制,因而一开始两人便斗成平手。
  但渐渐神灵子便有些不支,自感功力不济,而行天道志在必胜,越战越勇。
  这时行天道的魔珠又往神灵子胸前袭来,劲道威猛。
  神灵子拼力一掌击出,“嘭”地一声,罡风与魔珠撞击一处。
  那魔珠击落在地,而神灵子却被震出八尺,身形摇了摇,倒在地上。
  行天道冷叱一声,疾身而近,挥掌劈下。
  神灵子躺倒在地,见行天道挥掌劈下,就地一滚,却恰好滚在冷奇风的尸体旁,一见到其飞虹长剑。
  便一把抓在手里,挺身而起,手中剑向行天道一指,厉声道:“二魔,你找死!”
  行天道见神灵子抓剑在手,冷笑道:“我从未听说,你还能用剑?”
  神灵子闻言,突然仰天狂笑起来,遂道:“今日我就让你见识一番!”
  说着,手中剑亮开一个架式,震天大吼一声:“乱云飞渡!”
  紧接着,手中剑势疾迅一变:“彩云过江!”
  突然神灵子身形凌空飘向行天道:“刷刷”递出两剑,喊道:
  “乌云遮日!飞云晴月!”
  然后剑式一收,朝中剑倒在地上,胸前鲜血淋漓的行天道阴阴一笑:
  “怎样,我可会用剑?”
  此时行天道倒在地上,胸前被刺两剑,鲜血汩汩而出。
  他用真气苦撑着,吃力地道:“流云剑法!”
  神灵子冷冷一笑:“本来我还不想杀你,可你认出我的剑法,我便非杀你不可!”
  他话音未落,猛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叱:“杀死他,你也活不成!”
  神灵子惊愕回头,见到身后站立之人,不由大骇一声:
  “楚玉?你……你没有死?”
  原来楚玉被神灵子袭出的罡气打落“神仙桥”,下落时他挥剑砍断藤条,欲与神灵子同归于尽,却被神灵子逃脱。
  他死死抓住那断藤的一端,暗暗提气,减轻下落坠力。到了云海深涧,所幸藤条未断。
  楚玉便用嘴叼住乾坤剑,双手持着那藤条,慢慢又攀上了断涧。
  此刻,楚玉手握乾坤剑,一步步向神灵子逼近。
  他猝然冷啸一声,身形凌空飘起,扑向神灵子,施出了“天魔七十二杀手”中绝顶杀招“雷霆一击”。
  可神灵子执剑伫立不动。
  待楚玉身剑已到头顶,正欲击下,他蓦地怪哼一声,手中剑头顶倏然一举……
  只听楚玉惨叫一声,身形空中一翻,重重摔在地上。
  他胸前已中了一剑,幸有“金刚铁板功”护身,那剑并未刺入,胸前却也隐隐作痛;他挣扎着挺身站起,惊愕道:
  “你怎会‘流云剑法’?我这‘雷霆一击’,天下只有两招能破。一是‘太空无敌手’,一是‘流云剑法’中的‘疾云擎天’!”
  神灵子闻言,突然仰天狂笑起来,好一刻才道:
  “楚玉!我曾说要告诉你一桩震撼整座武林的隐秘……”
  他一边狂笑,一边伸手撕下脸上的假面与头上的假发,登时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
  地下的行天道见了,骇然大叫一声:“楚江川!”
  楚玉也惊呼一声:“父亲?”
  楚江川闻言,又大笑道:“哈哈哈!父亲?我怎是你的父亲?你父亲已被你杀死了!”
  “谁?”
  “邓广宇”
  “呀!”一声惊叫传来,一旁的邓玉瑶扑身栽倒。
  昏迷过去楚玉浑身剧烈一颤,旋即发疯般吼道:“不!我不信……”
  楚江川冷冷一笑道:“楚玉,我告诉你。当年我与沈青云一同拜白云仙翁为师,苦习‘流云剑法’,待我学成时白云仙翁便已逝去。
  “临死前,留下一部魔道绝功‘血煞掌秘笈’,并把养女白丽娘托付给我。
  “他再三叮嘱这‘血煞掌’不可轻易习练、一旦不慎‘走火入魔’,便再不能行房事。
  “他即是因此才终身不娶,要我为白丽娘终身着想,否则追悔莫及。
  “我半信半疑,白云仙翁死后,我终未能摆脱魔功诱惑,背着白丽娘,偷偷地习练起来,以后果然‘走火入魔’……
  “婚后我与白丽娘因此都很不愉快,但也不好让外人知道。
  “可在结婚一年后,白丽娘竟然怀有身孕。我大怒之下,再三逼问是谁所为,最后方知是邓广宇。
  “我知那邓广宇此举实是报复,因他的天下‘武林秘谱’唯独缺少‘流云剑谱’,尽管一再索取,我遵师命始终未给。
  “此事我并未声张,默默忍了下来,但这夺妻之仇焉能不报?
  “待白丽娘孩子生下时,我已炼成‘血煞掌’。
  “一天晚上,我潜入‘五行魔宫’杀死神灵子,易容冒名顶替。
  “之后我把冷雕、‘昆仑三怪叟’、‘塞北二妖,等请到五行魔宫,告诉楚江川家中有白云仙翁留下的‘血煞掌秘笈’,于是约定同去夜袭飞龙岛。
  “到得岛上。我推说独自去杀楚江川,之后便把事先准备的替身放置妥当,以让江湖中人知道楚江川已死。
  “不久岛上大乱,冷雕等去杀白丽娘,已与对方斗在一处。我便趁此机会悄悄返回了五行魔宫。
  “后来冷雕被邓广宇等杀败,逃回五行魔宫,向我索要‘血煞掌秘芨’。
  “我心生一计,以秘笈为酬,让冷雕从邓广宇之处偷走楚玉,带到海外传授秘技,待他长大后,用他之手回来复仇……
  “邓广宇自知道楚良是他之子,自然反对女儿和楚良成亲,但又不好言明,只好把楚良送上玄极山……
  “这普天下只有我与邓广宇两人知道,银狼身系宝窟之秘,当初这还是我的主意。”
  “楚江川,你好残忍!”
  行天道听过,愤然骂了一句,便头一歪倒在地上。
  “哈哈哈!”突然,楚玉仰天狂笑起来,声嘶力竭道;“好,讲得好!”
  楚江川一怔:“你笑什么?”
  “杀!”楚玉笑声一敛,旋即震天一声清啸,一抖乾坤剑,凌空袭向楚江川。
  楚江川疾挥手中飞虹长剑,格击袭来的乾坤剑。
  一声金铁交鸣。楚江川惊叫一声,身形向后斜飞丈余。
  于是也撒手扔剑,暗暗运起“血煞掌”功力。
  他知道,若非以“血煞掌”相抗,任何魔功都不是对手。
  一看手中剑已剩半截。
  他冷哼一声:“乾坤剑!”然后撒手扔去断剑,拼尽真元,运气调息,运起了“血煞掌”魔功。
  楚玉见楚江川在那里运功调息,一看就便知其欲施用“血煞掌”。
  于是也撒手扔剑,暗暗运起“血煞掌”功力。
  血煞掌对击血煞掌!
  果然楚江川运功完毕、清啸一声,身形飘向楚玉,单掌袭出。
  楚玉也冷哼一声,出掌相迎。
  空中血腥味巨增。
  “哦”地一声暴响。
  两掌相击。两人惨叫声起,后退丈余,同时栽倒。
  楚江川正倒在银狼身旁,他知已被震伤心脉,回天无术,便疯狂喊道:
  “邓广宇!我要让你的天山宝窟成为千古之谜……”
  说完,吃力地扑上去,抱起银狼,向前一滚,跌入了茫茫的云海深涧。
  听见喊声,楚玉吃力地挺起身,步履踉跄着走向那云雾覆盖的断涧。
  他正想跳下,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喊叫:“哥哥!”
  楚玉回头,看到的是邓玉瑶那泪流满面的脸庞……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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