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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狂云

[完结] 武侠作家阳朔作品集之惊艳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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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5: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剑邪情痴
  东方明月在邹不屈的陪护下,终于坐马车来到了湖南岳州的群英会。
  一路上虽然走了许多天,但却十分顺利。
  直到马车来到群英会武馆大门外,东方明月才彻底地放下了一颗心。
  和邹不屈在一起,她也并非不担心。
  待马车停稳,东方明月就从包袱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对面的邹不屈,道:
  “这算是我对你的酬谢。”
  她知道邹不屈知道她那些银票上的数额,因为在沧州,她变卖房舍和一切值钱的东西时都是邹不屈帮助她做的。
  朝买方要江湖最流通的“万利通”银庄的银票,还是邹不屈的主意。
  邹不屈久闯江湖,他知道唯有“万利通”银庄的银票可以在任何一家银庄中换兑出银子,而使用“万利通”银票在江湖中也极盛行。
  当然携带银票要比携带金银方便。
  邹不屈没有接东方明月递给他的银票,却先下了马车,好像他根本没听见东方明月说什么。
  “你这一路上很辛苦,我实在过意不去。”
  东方明月下了马车后,对邹不屈说。
  邹不屈就直视着东方明月的眼睛,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劫走这辆马车,那是谁也挡不住的。”
  东方明月道:“所以,我认为你是个好人。”
  她想:面对金钱,美女而不起歹意的人就是好人。
  邹不屈不仅没有劫走这辆马车,甚至连对她一句非礼的话都没说。
  邹不屈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东方明月道:“可我不能瞒你:我来群英会是想和梅剑痴完婚的。因为我父亲和南侠早就为我们指腹为婚了。嫁给梅剑痴正是我父亲未遂之愿。”
  邹不屈咬了咬牙。
  东方明月突然觉得自己太无情,甚至太残忍了。
  于是接着道:“如果不是这样,通过这一路上你的表现,我或许……会喜欢上你!”
  邹不屈笑了笑。
  笑得极为洒脱,道:“自从我看见你第一眼时,我就告诉自己应该保护你。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至于以后,我相信你可以不需要我的保护了。”
  说完他就转身要离去。
  但东方明月却叫住了他,道:“我想让你和我一同去见南侠父子。我还不知道见到他们之后会怎样。我相信你会成为我们的好朋友。”
  邹不屈没有说什么,他就走到马车前,取出东方明月装满银票的包袱和那把雨伞,然后陪同东方明月走到了武馆大门口,对守门武士道:
  “请禀告南侠,就说北侠之女东方明月求见。”
  南侠看见东方明月的时候,连一点笑容也没有。
  非但没笑容,甚至还噙着泪水。
  好像他知道北侠已遭遇不测。
  悲哀大于他见到东方明月的喜悦。
  东方明月对南侠见礼,他只是点了点头,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然后对邹不屈道:“多谢阁下把明月给我送来!”
  接着,南侠领着东方明月走进武馆,进了一间很宽敞的客厅。
  他们进客厅后,南侠让两个人落座。
  对东方明月道:“我已经让人去叫你婶婶和剑痴了。”
  东方明月曾经不止一次见到过南侠。
  因为南侠不止一次去过“精武门”。
  但她觉得南侠比以前瘦多了,好像还多了几丝白发。
  “梅叔叔,我父亲……”东方明月眼中含泪,她想告诉南侠她父亲的遭遇。
  但南侠轻轻叹息着打断了她:“别说了。明月,你只身前来我便知道你父亲遭遇了不测。不然他决不会放心你出这么远的门。唉!想不到他竟先我而去!”
  东方明月轻轻叹道:“杀我爹的人是‘血旗盟’里的一个会使‘催心掌’的。梅叔叔,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南侠一怔,皱眉道:“天下间会使‘催心掌’的人并不多。若是‘血旗盟’中人除非是血魔难怪你爹不敌,竟是血魔亲自出马了。”
  刚说到这里,门外一阵脚步声响。
  一位风姿绰约,仪容秀美的妇人和一个身着白衣,温文尔雅的少年走进客厅。
  东方明月和邹不屈见了,就一齐站起身。
  他们知道来的一定是南侠的妻子和儿子了。
  如果他们知道这位妇人是谁,也一定就不会惊异于她的秀美了,更不会惊异梅剑痴的温文尔雅了。
  实则,这位妇人就是昔年“风花雪月”四大名女中的“艳女”欧阳玉雪。
  而知道欧阳玉雪就是南侠夫人的,在江湖中实在也没有几个人。
  美人儿招风,家有美妻对于丈夫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故古有俗语“丑妻近地家中宝”。
  好窖出好瓷,艳女之子自然长相出众了。
  而梅剑痴令人见了便难相信他就是与邹不屈齐名的“邪剑”。
  他完全不像一个江湖人,特别是此刻他站在母亲身旁倒像个腼腆的大孩子。
  他红着脸,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
  邹不屈知道梅剑痴见了陌生人便是这副样子,不但矜持,而且像是有点害羞。
  他很爱笑,也很容易脸红,但不爱说话。
  邹不屈曾经来拜访过他,不是拜访他这个人,而是拜访他手里的那柄剑。
  但是“这样”的梅剑痴却大出东方明月意料。
  特别是他就是她所“应该”嫁的未来丈夫,她更加惊异了。
  在她眼里,梅剑痴就是一位娇贵的富家少爷。
  而且瞧他那样子像是根本就未见过世面。
  好一个文弱腼腆像大姑娘一般的贵少爷!
  这时,南侠也起身,相互介绍。
  东方明月先向欧阳玉雪施礼。
  欧阳玉雪就亲热地拉住她的手,端详着笑道:“明月,你的美名婶婶的耳朵都灌满了!你爹爹好吧?”
  东方明月悠悠地道:“我爹让人给害死了。他临终时让我来投奔叔叔和婶婶,他说你们会像他一样照顾我。”
  欧阳玉雪脸上掠过一丝凄戚,叹道:“是‘血旗盟’那些人吧?唉!你叔叔一直为你爹担心。想不到……”
  他们说话时,梅剑痴和邹不屈互相见礼。
  南侠在一旁对梅剑痴道:“是邹公子护送明月来的。”
  梅剑痴就笑了笑,道:“谢谢你!”
  南侠又一指东方明月道:“过去叫姐姐,她大你一岁。”
  梅剑痴就转身对东方明月躬身施礼,毕恭毕敬地道:“姐姐!”
  东方明月急忙还礼。
  两人目光一碰,梅剑痴就红了脸,低下头去看脚尖。
  “听说你的剑很了不起,能让我看看吗?”
  东方明月落落大方地问。
  她的目光没有离开梅剑痴。
  她没有看见梅剑痴佩剑。
  梅剑痴抬头对她笑了笑,脸还红着。
  他就探手怀中掏出一柄剑——约莫有一尺余长的剑。
  剑鞘很精美。
  好像一柄饰剑,决不像一柄利剑。
  他把剑双手托着递到东方明月面前,也不说话,神态甚是恭敬。
  不知道他是恭敬东方明月还是手中的剑。
  别人的剑或是佩在腰上,或是背在身上,而他竟揣在怀里。
  东方明月接过剑,但拔了一下,竟没拔出来。
  这剑很轻,轻得好像只有一个剑鞘。
  她就把剑还给梅剑痴,道:“你经常用的就是这柄剑?”
  “嗯!”梅剑痴点了点头。然后又把剑揣起来。
  欧阳玉雪就过来拉着东方明月坐在椅子上,笑道:“明月,路上很累吧?一会儿先去洗个澡儿,然后就去吃饭。你喜欢吃什么告诉婶婶。”
  旁边梅剑痴却对南侠恭声道:“爹,没别的事儿,孩儿走了。”
  南侠道:“你在这儿陪陪邹公子。”
  梅剑痴“嗯”了一声,在邹不屈身旁坐下,对邹不屈笑了笑,道:“你喝茶吗?我去给你斟来。”
  邹不屈笑道:“我想喝酒。还要敬你一杯。”
  他的话也许只有东方明月才能听明白。
  但她装作没听见。
  她此刻的心情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哭一场。
  这时她又听见梅剑痴笑着回答道:“你是知道的,我根本连一口酒也不喝。”
  傍晚,邹不屈由梅剑痴和梅无双陪着喝了八杯酒。
  又喝了东方明月敬他的一杯酒。
  然后他就告辞,离开了群英会。
  走前南侠问他要去哪里,何妨在群英会住一宿。
  邹不屈说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他无门无派,也无根无所。
  实则,他只想去大醉一场。
  只是不能醉在东方明月面前。
  晚饭后,梅剑痴就走了。
  他和东方明月连一句话也没说,仿佛东方明月的到来与他根本连一点关系也没有。
  实则,梅剑痴心中只有那柄剑。
  梅剑痴的剑是青城剑派掌门人“剑奴”温祖寿给他的。
  那剑在“剑奴”手里,名叫“主人”。
  知道“剑奴”的人也知道他是那剑的奴隶。
  他驾御不了那柄剑,而是剑御人。
  这就是“剑奴”一名的由来。
  但是,“主人”到了梅剑痴手里却再不是“主人”了。
  它现在的名字叫“情人”,因为梅剑痴对这剑一片痴情。
  据“剑奴”讲,他也不知道这剑的来历。
  他是以爱剑而闻名江湖的。
  这剑是他三十岁那年大年三十晚上在他书房的桌案上发现的。
  他得到这柄剑后就如获至宝,以剑扬名。
  他发现,这剑充满了灵气。
  故每经大战,必先焚香拜剑。
  后来,他听说南侠之子爱剑成痴,取名“剑痴”,便特意来访,不料,他刚一见到梅剑痴,这剑就在鞘中鸣响。
  他和梅剑痴比剑,这“主人”却不灵了,奇怪的是险些伤了他自己。
  他就把“主人”赠给了梅剑痴,并自信他为“主人”找到了真正的主人。
  梅剑痴对这柄剑不是敬如神器,而是爱如生命。
  他开始也无法控制这柄剑,于是他就刻苦修炼内功。
  他修炼内功的方法很简单也很独特:
  就是以剑斩水!因为梅剑痴很善于“忘记”。
  他小时候,南侠经常让他看一些剑谱。
  可是不管多么深奥的剑谱,他看一遍便烂熟于心,依样舞剑,丝毫不差。
  但舞罢一遍就忘得一干二净,再舞时与原来的截然不同。
  他修炼内功,对于父亲传授的内功心法一学就会,会了之后又全部忘记。
  没得到“情人”时,他便已成了有名的“邪剑”。
  得到“情人”后,他似乎更“邪”了许多。
  他为了御“情人”,便去斩水。终于他“驯服”了“情人”。
  直至有一天他去池塘斩水,竟发现他一剑斩下,池塘里竟翻起一片鱼肚白。
  他收剑去看,发现那些鱼竟全死了。
  至此,他终于修炼成了一种奇异的内功。
  南侠知道后,把他这种内功取名为“电功”。
  “情人”令梅剑痴变得越发“痴”了。
  他和“情人”一刻不离,共眠共行。
  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练剑练功。
  但是,今天在梅剑痴心里却突然闯入两个字:
  复仇。为北侠复仇。
  因为北侠一直是他最敬重的长辈。
  他对北侠印象深,因为北侠曾经打败过他。
  那年他十四岁。
  那还是除了父亲之外,他第一次败给别人。
  尽管他和北侠过了二百多招。
  被北侠战败后,他三天没吃饭,到了第四天他找到父亲,让父亲用北侠胜他的那招和他比剑。
  结果他就很轻松地破解了那招。
  他知道北侠是父亲最好的朋友,结义兄弟,北侠之死他父亲会很痛苦。
  于是,他想去复仇。
  但是他没有对别人说一个字。
  但他已经听见东方明月说了,杀死北侠的是“血旗盟”的人。
  他决意去闯“血旗盟”总坛。
  次日吃早饭的时候,就不见了梅剑痴。
  南侠夫妇也不足为怪,因为梅剑痴不按时吃饭是常有的事儿。
  但在东方明月却多了想法:
  梅剑痴是不是很讨厌我呢?
  一天也不见梅剑疾的人影。
  晚饭时梅剑痴仍不见面。
  东方明月就忍不住问南侠:“梅叔叔,剑痴怎么不来吃饭?”
  南侠道:“他经常这样。”
  欧阳玉雪心细,遂道:“明月,你别多心!剑痴并不是不喜欢你!他爱剑成痴,自然对别的什么都看得淡些。”
  东方明月就道:“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南侠笑道:“你来了,我们就拿你当亲生女儿一般,你有什么话不好讲!”
  东方明月就道:“我爹临终前留下一封遗书,他告诉我……他曾经与叔叔你有过约定。所以,我……不知道你们的意见……”
  南侠和欧阳玉雪相视一笑。
  欧阳玉雪笑道:“明月,我们还怕你不肯呢!所以就没有和你说,怕委屈了你。”
  南侠笑道:“若非武林险恶关头,我也许早带剑痴去找你们了。我知道你爹不会忘了我们的约定,可也想知道你的心意。只有你们看好了才好。婚姻的事不能勉强!”
  东方明月羞道:“我自然要遂家父遗愿。”
  欧阳玉雪笑道:“那就好!明天我对剑痴去说明了,让他多陪陪你!”
  然而,还没等到明天,南侠和欧阳玉雪就来到东方明月的房里。
  他们把一张雪笺递给东方明月。
  雪笺是梅剑痴留下的。
  他告诉父母已去闯“血旗盟”总坛了。
  看到雪笺这一刻,东方明月觉得她实在小觑了梅剑痴。
  也许父亲说的并没有错,梅剑痴确实是个少年英雄。
  “那怎么办呀?”她关切地问南侠夫妇。
  “由他去吧!”南侠浩叹一声,“他认准做的事谁也挡不住!”
  这一天近午牌时,梅剑痴终于跃马来到了武当山。
  并且在询问了三个樵夫和两个猎人之后,他找到了“血旗盟”总坛所在地:
  百花谷。
  他到谷口前把那马藏在一片树林里,然后就走到谷口处,看见了那块写着“血旗盟总坛,擅入者死”的青石牌。
  同时,他也闻到了花香。
  停了停,他就迈步走过那青石碑想进谷。
  忽然面前响起一声大喝:
  “站住!”
  梅剑痴站住了。他看见面前竟出现两个黑衣大汉,怒眉横眉,好像刚从地下钻出的恶鬼。
  一人手里提着一把鬼头刀,另一个手里握着一对短戟。
  “小子!你是瞎子吗?!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个提鬼头刀的迈上两步,鬼头刀一指梅剑痴冷声厉喝。
  梅剑痴笑了笑,道:“我没有看见你们,可我并不是瞎子;我想进谷去找一个人,可我也不是活得不耐烦。”
  另一个执短戟的冷道:“你要去找谁?!”
  梅剑痴道:“血魔。”
  执短戟的大汉惊道:“小子,你口气不小!你是什么来头?亮万!”
  梅剑痴道:“我叫梅剑痴。”
  他这句话说完,再看面前的两个大汉竟连影子也没有了。
  他就四下望了望,并没有别的人。
  然后就迈步入谷。
  眼前是一丛丛的鲜花,甚是好看。
  他如果不是看见谷口的青石碑,一定认为走错了地方。
  这么美丽的地方,怎么会住着血魔。
  血魔杀人不眨眼,而谁看了这么美丽的鲜花,都不会和血腥的屠杀联想在一起。
  他往前走着,观赏着那些鲜花。
  看上去他不像是闯谷敌人,倒像个游荡者。
  他的脸上一点也没有杀气,而这些美丽的鲜花也不会使他想到凶险就在面前。
  前面响起了锣声。
  他知道那也许是有人鸣锣示警。
  他没有停步。他想除非见到血魔,他决不停步。
  终于他看见一间花舍——由鲜花包围着的房舍。
  他就照直走过去。
  血魔会住在这里吗?
  花舍的院门外恭立着四名彩衣少女,像是专门迎接他的。
  他走到跟前,就笑了笑,抱拳道:“我要见血魔!”
  四位彩衣少女中的一个笑容可掬地回答道:“尊主在后面半山上。他在那里恭候阁下。”
  梅剑痴就道了谢,然后沿花径绕过花舍,走向后面半山。
  半山处是一个由人工筑成的平台。
  平台上有许多房舍。
  平台掩映于树木之中,只有走近才能发现。
  梅剑痴沿石阶登上半山,来到那些房舍前面的空地上。
  他看见那些房舍檐下站着不少人。
  这些人站成两排,形如僵尸。
  在这些人面前坐着一个紫衣人,正捧着大碗喝着什么。
  他没有停步,径直走上前。
  方看清那人喝的竟是一大碗鲜血。
  他认定这个喝血的白脸人就是血魔了。
  同时也看清,那两排人至少有四十人。
  于是,停住了脚步,道:“我要见血魔!”
  那个喝血的紫衣人丢掉了手里的大碗,轻咳两声,就用一条雪白的手巾擦嘴。
  擦完嘴,把手巾也丢掉了。
  这才抬眼望着梅剑痴,淡淡地道:“我就是。”
  梅剑痴道:“我想让你交出杀害北侠的凶手。”
  血魔道:“北侠死了?”
  梅剑痴道:“你还装糊涂?”
  血魔笑了笑,道:“我有必要跟你装糊涂吗?”
  梅剑痴道:“我不愿意多说话。你们不交出凶手,这笔账我就跟你算!”
  血魔道:“够胆气!但你还不够资格!”
  说着,一指身后的人冷道:“除非你杀光了他们,否则我不会和你动手。”
  说完,他就起身走向后面的房舍,一晃而逝。
  血魔一走,那些黑衣人就由僵尸变成了杀手。
  他们一齐亮出了兵器,一齐围上来。
  没有一个人喊喝,也许他们是怕打扰了血魔休息。
  但他们的杀气已经形成了一张死神之网,这张网已经罩向梅剑痴。
  梅剑痴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是淡淡地道:“是血魔让我杀光你们!”
  他的话音未落,满天银星闪动,暗器破风劲啸声骤起。
  四十余人几乎同时打出一件或两件他们最拿手的暗器。
  死神之网张开了口。梅剑痴行动了。
  几乎就在那些人发出暗器的同时,他像一缕疾风掠向那些人——他要冲破向他罩下的暗器之网。
  他掠过去时,他的“情人”已经出鞘。
  “情人”竟是一尺青芒。青芒在他的手上欢笑着起舞,却真正令他的对手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死亡当真有滋味吗?
  如果有就是灵魂出窍前的那一瞬间的恐惧。
  暗器之网已破,七零八落。
  接下来就是短兵相接的肉搏厮杀。
  这时候,梅剑痴已完全溶于青芒中。
  青芒在飞旋。
  在青芒的漩涡里死神在窃笑。
  死神的漩涡仿佛像大海的漩涡充满了巨大的引力。
  于是那些人被卷进去,他们惨嚎着被吞没、毁灭!
  有的人想逃,便是被引力所吸,身不由己地跌落进那漩涡里,那漩涡又如同一张巨兽的血盆大口,在贪婪地吞吃着。
  毁灭的不仅仅是人的生命,还有那些兵刃。兵刃未断即飞。
  谁会相信驱动这“漩涡”的竟是一个人。
  谁也不会相信一个人的威力竟如此之巨!
  但血魔相信——因为他是唯一的目睹者。
  他之所以让手下人先和“邪剑”拼一拼,一则刚喝下鹿血,他要调息一下功力;二则也想见识一下这“邪剑”到底有多“邪”。
  约莫两个时辰过后,血魔走出歇身的房舍。
  因为他看见空地上站着的只有梅剑痴一个人了。
  梅剑痴在两个时辰内杀了四十四个人。
  他看上去已经是个血人。
  他的白衣染满了血。
  他注视着缓缓走近的血魔,握紧了“情人”。
  “很好!”血魔笑了笑道,“你杀了我早就想清理门户的四十四个败类,算是帮了我的忙!”
  梅剑痴道:“我要你交出杀害北侠的凶手!”
  血魔道:“凶手就是我!”
  说着凌空飘起,整个人袭向了梅剑痴。
  梅剑痴感到突然有一座冰山当头压下。
  清啸一声,举着“情人”身形平地升上半空,一个“云里翻”跃上房顶。
  往下一看,不由一惊,见原来空地上躺着的四十四具死尸都被血魔的一招“移山填海”的扫荡一空。
  地上像下了一层轻雪,寒气凛凛,透骨入髓。
  “看剑!”他一声大喝,身想象一只大鸟飞袭向卓立于轻雪之上的血魔。
  袭出时,青芒毕现,光华夺目。
  “波”的一声,青芒与寒气相接。
  梅剑痴身形凌空倒卷,跌落在房上。
  双脚落下,踏穿房盖,从上面掉下去。
  血魔身形一展,掠进屋去,但他迎上的是一道青芒。
  猛的推出双掌,同时身形后掠飞出屋子。
  他看见梅剑痴又被他的掌力震飞,撞穿屋子后墙跌了出去。
  他身形在外面站稳,感到腹间隐隐作痛。
  一低头发现腹间被那青芒划开一道四寸长的血口。
  他咬了下牙,撕下一条衣衫包扎住血口。
  然后迈步绕到房后。
  他知道梅剑痴中了他的掌力必被震伤内腑。
  可是,等他来到房后时,竟不见了梅剑痴,只发现地上留着一摊鲜血。
  竟让这小子溜了!血魔怒哼一声,转身走向前院,四处望了望,高喊一声“来人!”
  来的却是他的贴身使女“冰清玉洁”。
  四女一齐向血魔施礼,齐道:“请尊主示下!”
  血魔冷道:“传告各坛的‘恨世六鬼’追杀邪剑梅剑痴!并令‘害世七煞’速去岳州杀了南侠全家,捣毁群英会!”
  傍晚,梅剑痴终于出了百花谷,找到他藏在林子里的马,吃力地上了马,催马出山。
  但是没走出多远,他就伏在马背上,昏厥了过去。
  他知道已被血魔的掌力震伤了内腑。
  并且不住地打冷战,实则血魔掌力中的阴寒之气已经侵入他体内。
  同时,他杀死那四十四个人时,身上共受了二十三处伤。
  他是带着那些流血的伤口与血魔决战的。
  梅剑痴苏醒过来时,他发现是躺在一张很舒适的床上。
  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汤药味儿。
  他想坐起来,可是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已经不能动。
  他摸了摸怀内,知道“情人”还在,心中略安。
  转动一下头,看见地上正熬着一盆汤药,药气弥漫。
  而屋里竟没有一个人。他又打了个冷战,感到浑身无一处不像刀割似的疼痛。
  他咬了咬牙。
  这时门开了,走进一位碧衣少女,手里拎着几包草药。
  一眼看见梅剑痴醒来,喜道:“你醒了!快别动!”
  碧衣少女清丽得就像一朵荷花,但眉间脸上却透出无限娇媚。
  她胸脯很高,少女实在少有这么高的胸脯。
  可想而知,她的乳房也一定是少女少有的硕大丰满。
  这妩媚,这丰乳,令这少女浑身透出诱人的风韵。
  梅剑痴就红了脸,道:“这是什么地方?”
  碧衣少女笑道:“当然是客栈了。”
  她放下手里的药包,去端下火上熬着的药盆,把药汤斟进一个大碗里。
  又把药盆放在火上,续上药,填上水。
  然后端着那碗药汤来到床前,吹了吹,对床上一瞬不瞬注视着她的梅剑痴道:
  “来,喝药吧。你醒了就不用我喂了!”
  梅剑痴吃力地双手撑床坐起来,接过药碗,对碧衣少女道:
  “你喂我?我来到这里很久了吗?”
  碧衣少女笑道:“今天都四天了。若不是我喂你汤药,你早死了。据那大夫说,他活了七十八岁还头一个遇见你这么重的伤,身上受了那么多伤,又流了那么多血,你竟没死。”
  梅剑痴道:“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碧衣少女道:“你一直昏迷着,嘴闭得紧紧的。我只好喝一口喂你一口……那药真苦!”梅剑痴一怔,脱口道:“你竟用嘴一口一口地喂我?”
  碧衣少女羞人答答地道:“也没别的办法,我又不能眼看着你死。嗨,快喝,凉了!”
  梅剑痴就喝下了那碗汤药。
  然后把碗递给碧衣少女,道:“这客栈倒很清静。”
  碧衣少女道:“这是客栈后院专门为咱们安排的客舍。因为掌柜的怕熬药味儿大,影响别人。”
  梅剑痴忽想起了什么,道:“你是怎么遇上的我?在武当山?”
  碧衣少女道:“在武当山附近的一条大道上。我坐马车正打那儿路过,见一匹空鞍子的马在道旁啃青草,马下躺着一个血人。
  “我就让车停下,下去一摸你还没断气,就让车夫帮着将你抬上马车,送到这里来了。你的马也牵来了,就在客栈的马圈里喂着。”
  顿了顿,又道:“安顿了你后,我就去请大夫。这镇不小,可诊所不多。那大夫看了你的伤,一张口要三百两银子,不然不给治,而且药还另外抓。
  “这不,我又去抓回来几味药。嗨!你怎么弄成了这样子?看你也不像坏人,是不是遇上强盗了?你叫什么?是哪家的贵公子?”
  梅剑痴笑道:“我叫梅剑痴。家父是岳州群英会的梅无双。”
  碧衣少女双睛一亮,笑道:“原来是南侠的儿子!你不是有个外号叫‘邪剑’吗?可你身上也没佩剑啊!真看不出!”
  梅剑痴道:“芳驾怎么称呼?救命之恩,在下一定补报。”
  碧衣少女嫣然一笑,道:“你叫我‘小芳’就行了。”
  梅剑痴道:“你家住哪里?就你一个人出来,家里能放心吗?”
  小芳悠悠地道:“我家在金城乡下。我父母逼我嫁给一个比我大三十岁的男人,我不乐意就偷着逃出来了。”
  梅剑痴就红了脸,道:“那花了你不少钱吧?我知道我身上没带银子。”
  小芳笑道:“等你伤好还给我不就行了?”
  梅剑痴道:“银子好还,大恩难报!小芳,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不论什么事我都肯替你做的!”
  小芳狡黠一笑,道:“现在还没有,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吧。”
  倏忽间已过去二十多天,梅剑痴终于伤势痊愈了。
  他吃了不少汤药,治好了外伤和内伤。
  自己又不断练内功,终于驱净了体内的阴寒之气。
  实则他的“电功”乃是血魔天蚕功的克星,不过是因为他的“电功”还不到火候。
  不然,他的“情人”是能够刺穿血魔护身冰寒之气的。
  这些天里,小芳一直侍候梅剑痴,熬药端汤,无微不至,两个人耳鬓厮磨,朝夕相处,不禁互生爱慕之意,只是彼此都不好言明。
  这天傍晚,小芳见梅剑痴伤势痊愈,完好如初,两个人就商量离开客栈。
  粗粗一算,这月余花销,足有八百多两银子。
  梅剑痴就让小芳明日随他一同回群英会,小芳就答应了。
  入夜,两个人又分屋而睡。
  实则这是内外两间雅室,梅剑痴住外屋,小芳住里屋。
  哪知睡到约二更天,外面竟雷声大作,下起瓢泼大雨。电闪雷鸣,震得窗纸直响。
  梅剑痴惊醒后,便想到了里屋的小芳。正想询问,小芳却从里屋跑出来,掀开梅剑痴的被子,钻进他的被窝,紧紧搂住他,娇躯抖作一团,颤声道:
  “我好怕!快抱紧我!”梅剑痴不及细想,便搂住怀里的小芳。
  手一上去才发现她上身只戴着兜肚,肤肌润滑凉爽,下面大腿一碰,才知道她光着双腿,立即躲开,心中一阵意马心猿。
  窗外风停雨歇,雷隐电消。
  但室内的两个人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了。
  行云播雨,颠鸾倒凤。男有意,女有情,天公作美,终于成就好事。
  翌日拂晓,温柔乡里的两个人醒来,相顾而笑,爱意浓浓。
  两个人禁不住又温存了一番。
  梅剑痴又一把搂过小芳道:“小芳,我使你失了身子,我一定要娶你!”
  小芳羞道:“我死也不离开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梅剑痴道:“咱们今天就动身回家。我禀明父母,就与你拜堂成亲。”
  夕阳如血,哀风凄凄。
  夕阳里,群英会一片狼藉。
  悲风中,死者灵魂在漫游远去。
  “害世七煞“已经走了。
  他们杀死了南侠梅无双和武馆中四十二名弟子。
  临走时,用血在大门上写下一行大字:
  梅剑痴你有种就再去闯百花谷!
  “害世七煞”离去后不久,躲藏于密室之内的欧阳玉雪和东方明月走出密室,并且在庭院里的死尸堆中找到了南侠。
  “无双!无双!”欧阳玉雪把梅无双的头抱在怀里,声泪俱下,连声呼唤。
  “你醒醒!你醒醒啊!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啊!……”
  东方明月站在旁边,默默垂泪。
  南侠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他是回光返照,还是命不该绝?
  他一个人和冷煞、凶煞、绝煞拼杀。
  他身上中了冷煞的“冷寒掌”,中了凶煞的“阎王印”,中了绝煞的“绝户钉”。但他竟还有一口气没断。
  “无双!你醒了!好!好!你”欧阳玉雪悲喜交织。
  梅无双却吃力地道:“我……不行了……玉雪。我……不放心剑痴,更不放心明月,这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告诉剑痴,杀我们的是害世七煞……血魔派来的……”
  欧阳玉雪泣道:“无双……,你放心吧。
  “我会照顾好他们!无双……有一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不然我会……心中不安……我向你隐瞒了这么多年……
  “剑痴不是你的儿子,在我离开‘情帝’时就怀了他……他是‘情帝’的。无双,我对不起你呀!呜呜!”
  梅无双猛的抓住欧阳玉雪的手,吃力地吼道:“你胡说!剑痴是我的!”
  欧阳玉雪把脸贴在梅无双的脸上,泣道:“无双,我不想欺骗你……可我决不会对剑痴说。他永远都是你的儿子……。”
  梅无双慢慢松开欧阳玉雪的手,道:“好!那就好……”
  嘴角浮上一抹凄凉的微笑。
  终于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微笑也僵死了。
  欧阳玉雪抚尸恸哭。
  东方明月泪如雨下。想不到梅剑痴竟是“情帝”之子!
  “情帝”何许人也?
  南侠梅无双死后第三天傍晚,梅剑痴和小芳一骑双乘回到了群英会。
  而等待他们的是梅无双的灵堂。
  梅剑痴见到了披麻戴孝的母亲和东方明月。
  他跪在母亲面前,流泪道:“娘,是谁杀了我爹爹?!”
  欧阳玉雪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声长叹,道:“亏得你今天回来。明天你爹就要安葬了。你今夜就去为你爹守灵吧。”
  梅剑痴慢慢站起身,任由东方明月为他穿上孝衣。
  “这位姑娘是谁?”欧阳玉雪问的是梅剑痴身旁的小芳。
  “她叫小芳。是她救了我的命。”
  梅剑痴道,“娘,我带她回来,就是要告诉你和爹爹,我要娶她为妻……谁知爹爹竟不在了……娘,你就为我们做主吧!”
  东方明月呆在那里,茫然无措地看着梅剑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行!欧阳玉雪气道,“就是你爹活着也决不会同意!”
  梅剑痴一怔,道:“娘,我已经让她失了身子,木已成舟,你不同意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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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6: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独手大侠
  武林最新特大好消息:
  风华绝代的艳后遣座下四大艳姬将于今年八月十五中秋节在嵩山设“神州大擂”。
  为期三天,每天选出一名决胜的霸擂英雄。
  分别赏给玉、银、金三枚“风月令”。
  得三枚“风月令”者,可在明年中秋节之日荣幸地得到艳后召见。
  执玉牌风月令者,将得到艳后亲敬的三杯美酒和一件珍奇礼物;执银牌风月令者,将有幸成为艳后入幕之宾,一夜春宵,千载难逢;执金牌风月令者,艳后将帮助他做一件事,不管这件事多么困难,艳后都会予以满足。
  艳后之貌世人无不渴望一睹,艳后之技,天下独一无二。不见艳后实乃男人平生之憾,见到艳后方不负此生为英豪!
  茫茫江湖,巍巍武林,唯艳后独尊,唯艳后独骄,唯艳后独美!
  机会难得,失之不再!
  愿天下英雄显身手,神州大擂抖雄风!
  艳后在恭候你的大驾!
  这“武林最新特大好消息”,几乎在一夜之内就传遍了江湖各个角落,人们奔走相告,无不称奇。
  实则这消息已成为一纸告示,几乎贴遍了所有大城镇的最醒目之处。
  有人是目不识丁,但天底下聋子毕竟很少!
  这消息始传之时正是明天启三年,即公元一六二三年春夏之交,离“神州大擂”已为期不远。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纸告示搅乱了天下武人的心。
  这天,邹不屈终于来到了嵩山。
  他怀里就揣着撕下来的一张告示,他要把这告示送给他的义弟过目。
  他知道他义弟深居茅舍,与外界隔绝,必不知道这一消息。
  而他应该说是最早知道这消息的人之一。
  邹不屈的义弟自然是“粉面妙郎”沐无名。
  他知道沐无名可能还在那个茅舍与李兰还有那个小呆隐居。
  傍晚,邹不屈踏着夕阳的余晖来到了茅舍前。
  并且看见兴冲冲从门里奔出来的沐无名。
  “大哥,你可来了!”沐无名握住邹不屈的手,笑着说。
  他好像瘦了,但依然俊美非凡。
  “兄弟,我还怕你离开了这里呢!”邹不屈也笑着。
  “李姑娘他们好吧?”
  这时李兰和小呆正好走出茅舍。
  李兰笑道:“邹大哥,你再不来,沐公子就出去找你了。他说离开了你吃肉都不香。”
  邹不屈笑道:“我倒真的想吃肉了。还想喝酒!”
  李兰就转对身旁的小呆道:“还愣什么?快去宰羊啊!”
  小呆咕哝道:“就剩三只了,宰没就没的放了。”
  李兰道:“没羊放咱们更清闲。别忘了再去寺里的菜园子要点蔬菜来。”
  小呆道:“白要是不成了。那个大头和尚越来越变得小气了。昨天我就用一只羊腿换了一筐菜,今天……”
  李兰截口笑道:“小呆呀小呆,你还啰嗦什么!昨天用羊腿换,今天不照样儿可以换吗!”
  小呆道:“他说再换,用羊腿他们不肯了。要用一只羊头才行……”
  李兰不再理睬小呆,对邹不屈笑道:“邹大哥,你们先屋里喝茶,我们就做饭。”
  转对小呆又道:“小呆,先抱些柴禾,然后再去宰羊。”
  邹不屈和沐无名已经进了茅舍。
  他们进了东屋。
  这屋一直是沐无名和小呆住。
  “大哥,这阵子你跑到哪儿去了?我想出去寻你也不知道地方。”沐无名斟了杯茶递给邹不屈。
  “唉!别提了。”邹不屈接过茶坐在竹椅上,一口气喝光了茶,道:“我先让你看样东西。”
  说着放下茶杯,取出怀里的那张告示递给沐无名。
  沐无名在他身旁坐下,接过展阅。
  看完笑道:“莫非大哥有意一显身手?”
  邹不屈道:“嗯!一看见这告示我的心就痒了。”
  沐无名道:“你为什么要参加?该不是为了那三杯美酒一件礼物吧?我看这消息挺玄乎,会不会其中有诈?”
  邹不屈摇首道:“这告示是出自胡大诗人胡周之手。告示一贴出来,有人就认出是胡周的笔迹。
  有好事者就去找胡周探问究竟,而胡周说他是替‘快活林’写的。写一张五两银子。
  有人就顺藤摸瓜去找白鸽仙子。
  白鸽仙子说她接待了艳后的一位专使,受艳后重托发布这一消息,她敢以性命担保决不会有诈。
  至于我为什么要参加,我就算不能夺到‘风月令’,也想借这机会与天下群雄比比武功。”
  沐无名笑道:“你们习武之人永远是争强好胜。”
  邹不屈笑道:“不争强好胜怎么配作武人!不争强好胜,武功怎么能有长进!兄弟,有一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我是从群英会来的,路上为了打听这告示的事儿,耽误了些天。”
  沐无名道:“你去了群英会?我还以为你去了‘精武门’呢!”
  邹不屈道:“我先去了‘精武门’。我到时正赶北侠身亡……我就帮助东方明月料理了北侠后事……”
  沐无名急道:“那她呢?”
  邹不屈道:“我后来送她去了群英会。”
  沐无名道:“她……还好吧?”
  邹不屈道:“她还好。她告诉我,她去群英会是为了与梅剑痴完婚。因为早在他们没出世时,南北双侠就已经为他们指腹为婚了。”
  顿了顿,看了沐无名一眼,又道:“所以,我劝你还是死了对她的痴心,好自珍惜李姑娘对你的感情。”
  “唉!”沐无名一声长叹,一拳擂在桌案上。
  邹不屈和沐无名说的话,在厨房烧火的李兰都听见了。
  她好感激邹不屈。
  别说为他宰一只羊,她甚至想为他宰一只虎。
  她不动声色悄悄出屋,跑到后院来找小呆。
  她要催促小呆麻利点,邹大哥可能已经饿了。
  再有还剩下的二斤多酒够邹大哥喝吗?
  要不要让小呆去十二里外的镇上再买一坛子来?
  小呆正忙得满头大汗,他宰了羊正吊在树上扒皮,满手是血,嘴里叼着刀子。
  到了跟前,李兰竟没开口。
  她忽然可怜起小呆来。
  自打隐居这里,小呆就一直忙个不停。
  而沐无名来后,自己更冷落了他。
  可他一声不吭,埋头任干。
  让劈柴就劈柴,让打水就打水,让去放羊就去放羊。
  小呆的衣裳已旧了,应该让他去买套新衣裳,至少等自己和沐公子结婚时,小呆应该体体面面的。
  还有哥哥,应该让小呆去寺内叫回哥哥一同陪邹大哥喝酒。
  再告诉哥哥沐公子再也不会痴情东方明月了,让哥哥也为自己高兴。
  小呆忙着,无意间发现李兰站在旁边注视着他,神情异样,也不说话。
  就道:“快完了。水烧开了吗?”
  李兰道:“要烧开了。小呆,等你扒完羊就快点去寺里要菜,顺便告诉我哥回来吃。说邹大哥来了,另外再说我有好消息告诉他。”
  小呆道:“那我就把羊头给那大头和尚了。”
  李兰转身回走,道:“再给他们两只羊腿,打咱们住这儿,就没少吃人家的菜。”
  小呆扒完羊皮,就切好几块羊肉送给李兰炖上,然后拎起包好的羊头和两只羊大腿,抬头对树上玩耍的猴子叫道:“小美人儿,走!”
  就拎着那包东西,领着他的猴子向少林寺走来。
  心中暗想:
  那大头和尚这次一定会说我小呆够意思!
  自从小呆和李兰隐居寺外之后,小呆就常来少林寺了。
  而他最常来的地方就是寺内的菜园子。
  他每次来走后门,后门离菜园子较近,又不易引人注意。
  小呆还没等到少林寺,就忽然听见寺内的大钟当当响了起来。
  他心里一阵发毛。
  是不是我和大头和尚的事儿败露了!
  不然怎么往天不敲钟,今天却敲钟?
  还这么响!一准是大头和尚偷吃羊肉犯了戒律,寺内的戒律院鸣钟集众要惩戒他。
  心里嘀咕,脚却没停。
  他知道不去少林寺回去没法儿向李兰交代。
  自从来了沐无名,小呆就觉得度日如年。
  原来和李兰单独隐居时的情调不见了,而且李兰为了取悦沐无名,更加冷落小呆。
  和自己的情敌朝夕相伴,整天干这干那不说,还得陪着笑脸,过日子太累了!
  好在小呆还有猴子解闷儿,不然他真想一走了之。
  小呆来到了少林寺,轻车熟路从后门进来,径直奔大头和尚住的禅房。
  可是他觉得不大对头,菜园内空荡荡的一个僧人也不见。
  他来到那间禅房敲了敲门,没人应。
  一推虚掩的门,他看见室内无人。
  走进来把那包东西塞到大头和尚的床底下,转身出了禅房。
  是不是都到大雄宝殿集合了?
  公子也会在那里吗?
  小呆心里想着,就告诉猴子在那禅房外等他。
  他就朝前院走来。
  他常来常往,地形早烂熟于心。
  不多时就转悠到大雄宝殿附近。
  他刚现身,就见大雄宝殿门口有五六个僧人在巡视着。
  他还没到跟前,就被一个僧人拦住。
  “阿弥陀佛!小呆施主,这么晚了你来何干?”少林寺内的僧人没有不认识小呆的。
  而小呆却认不全那些僧人,在他看来那些僧人都差不多。
  见问就笑道:“找我家公子回去吃饭。”
  那僧人道:“令公子恐怕不在大殿。”
  旁边一位僧人道:“在。李公子和石大侠一块儿进殿的。”
  那僧人就道:“你进去吧。但里面正商议要事,你不要随便说话和动作。”
  小呆道了谢,轻手轻脚地走进大雄宝殿。
  一进来就吃了一惊。
  见殿上黑压压几乎站满了人。
  他就在最后面站下,踮脚往前面望去。
  前面站着二十几个人,其中有他认识的少林寺方丈澄玄禅师和达摩院首座澄清大师。
  而李烈也站在这些人中间。
  这时,就听那澄玄禅师道:“下面就请石大侠说明具体行动办法。”
  话音未落,一位身材高大的独臂大汉向前走出两步,扫了众僧一眼,朗声道:
  “这次与‘血旗盟’决战,事关我们狭义盟生死存亡,只许胜不许败!具体办法是:
  由在下带‘慈僧仁道’和‘丐帮双杰’去闯‘血旗盟’总坛,会同武当派上清宫四十二名道士一起行动。
  在下已遣‘慈僧仁道’先行去往上清宫联络。
  由神武镖侠段金镖和飞龙镖侠乔大寿带少侠‘不信邪’屠龙和少侠‘神猿’江帆率领一百名武僧去捣毁‘血旗盟’黑旗门分坛。
  由忠义镖侠庄忠义和路路通镖侠晁广闻带少侠‘言出必行’秋默和少侠‘一剑震北斗’宇文义率领一百名武僧去捣毁‘血旗盟’白旗门分坛。
  由昆仑派掌门青松道长和泰山派掌门令明长老带少侠‘金枪小旋风’卓英和少侠‘断魂鞭’谷鸣蝉率领一百武僧去捣毁‘血旗盟’黄旗门分坛。
  由峨眉派掌门清鹤真人和崆峒派掌门云霞居士带少侠‘孤胆小霸王’裴英童率领一百名武僧去捣毁‘血旗盟’紫旗门分坛。
  由点苍派掌门不空禅师、华山剑派掌门岳靖、衡山剑派掌门蒋大义率领一百名武僧去捣毁‘血旗盟’蓝旗门分坛。
  由恒山剑派掌门谭无悔嵩山剑派掌门庄一笑、青城剑派掌门温祖寿率一百名武僧去捣毁‘血旗盟’绿旗门分坛。
  由少林寺达摩院首座澄清大师和罗汉堂首座澄明大师率一百名武僧在寺内待命,准备随时打接应。由少林派掌门人澄玄禅师座镇少林,统一调派!
  “这次行动定的统一时间是端午节的晚上。现在路途远的就可以行动,赶赴‘血旗盟’分坛外围潜伏。一定要注意行动的隐蔽,不可打草惊蛇!
  “各路人手完成任务立即撤回少林寺!望大家鼎力合作,一举铲除‘血旗盟’!为南北双侠,为百慧大师和虚空子道长以及为我们狭义盟所有遇害的侠士报仇!”
  独臂大汉的声音在殿内回荡,震得小呆耳朵嗡嗡直响。
  他正想凑到前面和李烈说话,只觉脖子一紧,已被人在后面拎了起来。
  已到掌灯时分,却还不见小呆回来。
  李兰把炖好的羊肉和煮好的鹌鹑蛋摆到桌子上。
  沐无名拿上还剩下的二斤多白酒,李兰见邹不屈和沐无名同桌坐好,就笑道:
  “也不知道小呆怎么了……只好请邹大哥简单吃点了。”
  她还第一次对小呆的表现不满意。
  邹不屈笑道:“有酒有肉,夫复何求!这又不是在酒楼!”说着伸手去捧酒坛。
  话音未落,窗外有人扬声笑道:“说得好!有酒大丈夫,无事小神仙!哈哈!”
  邹不屈缩回了手。
  这声音不像是李烈。
  外面笑声刚落,便走进屋来四个人。
  为首的是红脸大汉,大眼大嘴,粗眉入鬓,满脸虬髯,身材高大,虎威凛凛,一只空袖飘飘,确是独臂。
  仅有一手至少比平常人的手大了一圈儿。
  邹不屈一眼见了,急忙起身双手抱拳,恭声道:“原来是石大侠驾到!邹不屈这厢有礼!”
  来人赫然就是名满天下的豪侠石顶峰。
  在当今武林,能称得上“大侠”的也只有四个人:豪侠石顶峰,游侠武天涯,南侠梅无双,北侠东方俊。
  石顶峰亦称独手大侠,在四位大侠中又名居首位。
  实则,在当今武林,黑白两道无论是敌是友,还没有人能说出石顶峰一个“不”字。
  他为人磊落豪爽,侠肝义胆。
  对恶人他就是一柄利剑,对善人他就是一缕春风。
  为武林道义、为江湖安宁,他奔走呼号,他简直就是正义的化身。
  如果说天下间还有一个人值得邹不屈崇拜,那这个人就是石顶峰。
  还记得邹不屈刚刚出道江湖时,他那年十六岁,便练成了惊世骇人的刀法。
  他恃刀傲世,飞扬跋扈。
  也曾有许多高手名宿败在他刀下。
  但是有一天,他遇上了石顶峰。
  他就向石顶峰挑战。
  石顶峰告诉他,看他还是个孩子,让他三招,然后在三招内打败他。
  果然,石顶峰只用三招就打倒了邹不屈。
  他把邹不屈拉起来,叹了口气道“我刚出道江湖时,我师父只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一句话‘学成高超的武功并非难事,难的是学会做人’。”
  石顶峰说完就走了。
  至今,邹不屈已闯荡江湖整整八年。
  在这八年里,石顶峰对他说的话无时不忘,深记于心。
  此刻,石顶峰看见邹不屈向他施礼,神色甚恭,就拍了拍邹不屈肩膀,笑道:
  “好!你在这里我又多了个酒伴儿!”
  说完,在桌旁坐下,道:“好香的羊肉!肉香而不膻,一定是放进了什么草药!”
  跟着石顶峰走进的另外三个人是李烈、小呆和一个衣衫破旧、蓬头垢面的年轻乞丐。
  邹不屈认出这乞丐是“丐帮双杰”之一的“天不怕”王缺。
  “双杰”中的另一个是“狗不理”李知足。
  他又对王缺抱拳笑道:“幸会!幸会!”
  王缺朝邹不屈龇牙一笑,道:“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和我客套!狂刀,你别来无‘痒’啊?”
  邹不屈笑道:“久不与老兄对赌我确是手痒,久不与老兄对饮我确是口痒。”
  他们说话的当口儿,李烈帮着小呆添增椅子和碗筷、酒杯。李兰悄悄对李烈道:
  “哥,只有二斤多酒了。”
  李烈笑道:“石大侠已经让人去买了。你快去再炖羊肉,这些不够。”
  王缺也在桌旁坐下,正欲伸手去抓羊肉,看见石顶峰,就笑了笑,缩回手。
  石顶峰笑道:“你就破一次规矩吧。这桌酒菜可不是别人施舍你的!哈哈!用筷子不习惯?”
  这时,邹不屈把沐无名介绍给石顶峰和王缺。
  沐无名就毕恭毕敬地向两人施礼。
  他听说过这两个人的大名,只是以前无缘相见。
  石顶峰让沐无名落座,笑道:“‘粉面妙郎’名不虚传!”
  王缺笑道:“若是李知足在路上遇见你,准会跟踪你。以为你是女扮男装,秀色可餐!”
  话音未落,窗外有人应道:“乖乖!你又在说我的坏话!”
  声音落时,人已经进了屋。
  这人穿得挺干净,但也是旧衣。
  一手拎着个大酒坛,每个至少能装十斤酒。
  王缺见了笑道:“老兄,这么快你就弄来了这么多酒,我王缺想不服你也不行了。”
  来人轻轻放下酒坛,抹了抹脸上的汗,笑道:“我李知足若是不能为石大侠弄来酒,那别说是道上朋友,就连狗也真的不会理我了。”
  邹不屈笑道:“不怕狗不理,若是女人不理,你可就惨了!”
  李知足看见邹不屈,笑道:“狂刀,秃子也别笑和尚,摘了帽子都一样!”说完也在桌边坐下。
  石顶峰就招呼李烈和小呆也坐在桌边。
  李烈对石顶峰道:“让小呆侍候咱们。”
  石顶峰笑道:“除了在酒楼,喝酒不需要人侍候!来,小呆,坐下!我记得武天涯说过‘若在酒桌上分出高低贵贱,那绝不是喝酒’。”
  小呆也在桌旁坐下了。
  在他坐下之前,他把李知足拎来的一个大酒坛子的酒斟满那个小酒坛,把小酒坛放在桌子上。
  李烈就捧过小酒坛,一一往杯里斟满了酒。酒香浓郁,显然是良酒佳酿。
  石顶峰端杯笑道:“坐在一块儿就是酒伴儿,只求喝好,不求喝倒!来!干一杯!谢谢李公子的肉,谢谢李知足的酒!”
  小呆也跟着干了一杯。
  看上去他好像比沐无名还有量。
  “石大侠,听说你们去了边关助官兵打那些鞑子,几时回来的?”邹不屈问石顶峰,“可听说北侠已遇不测?”
  石顶峰叹道:“南北又侠遭遇不测,我们都知道了!我们是今天中午才到的少林寺。”
  邹不屈一惊:南侠也出事了?
  可他离开群英会时,南侠还安然无事。
  看来石大侠消息却比自己灵通。
  遂道:“那‘神州大擂’的事情,石大侠可曾耳闻?”
  石顶峰点了点头,道:“倘若真的设‘神州大擂’,将不知又有多少人无谓捐身!好在正义侠士多鏖战边关,没多少人去趟那浑水!显然艳后是唯恐天下不乱!”
  李兰这时又端上一大盆羊肉笑道:“大家别不敢吃,锅里还有呢!”
  石顶峰没有对邹不屈说明捣毁“血旗盟”的事情,显然他也不想求助他这把刀。
  他知道邹不屈是个江湖浪子,无门无派。
  他不求他与狭义盟为友,人各有志,焉能强求,只愿他不与狭义盟为敌,他实在很怜惜邹不屈的那把刀。
  石顶峰不说,“丐帮双杰”也不会说,李烈和小呆当然连一个字也不敢露了。
  邹不屈见石顶峰只字不提向“血旗盟”复仇的事,也就改变了话题。
  他本想请缨参战,为狭义盟效力,但怕石顶峰多心——因为狭义盟屈服“血旗盟”毕竟是奇耻大辱!
  “石大侠,也许您还不知道吧,李公子颇有酒量,堪称是您的对手。”邹不屈笑道。
  “听小呆告诉我,他喝过十斤酒。”
  小呆点头附声道:“对,在一个名叫‘八斤酒楼’的地方。
  那掌握的叫赵八斤,他还赏给我们公子二十两银子呢!”
  李烈对小呆道:“你少多嘴!”但神色却挺得意。
  石顶峰笑道:“好!那在下今天不但有酒伴儿,而且还有酒友了!李公子,我开始见到你就不外,因为令尊大人曾经救过我的命!
  “神医的后人若是名医那倒不足称奇,而若是酒豪,那可要让我刮目相看了!”
  手里拿着火叉,倚在门口的李兰笑着接道:“我哥唯一能在人前称道的本事就是他的酒量。石大侠,你就挫一挫他的锐气吧!”
  石顶峰笑道:“李姑娘是怂恿我们斗酒啊!哈哈!好!我真希望在武天涯之后再出现一位当世酒豪!”
  李烈道:“武大侠比石大侠您还有酒量吗?”
  石顶峰笑道:“当然!他是‘酒鬼’的徒弟。他饮酒不醉,因为他已经把酒化成了功力。只此一点就非你我所能及了。”
  顿了顿,对李知足道:“你买了多少斤酒?”
  李知足道:“每坛十五斤。若不够我随时去买,保准耽误不了!”
  石顶峰笑道:“当然够了!我们就先每人喝十斤!不醉的为胜!”
  李烈急道:“十斤只怕不行。八斤吧。”
  石顶峰笑道:“好!八斤就八斤!你喝八斤不醉我亦认输。因为你酒龄绝没我长!”
  李知足跃跃欲试道:“我来斟酒。每人八斤,一滴不差!”
  王缺笑道:“你若能分得一滴不差,我也喝八斤让你看!我天不怕,地不怕,还怕醉吗!”
  李知足道:“乖乖!你牛皮浇开水忒牛皮了!你若能喝八斤,我叫你三声‘爷爷’。”
  王缺笑道:“你敢和我赌吗?”
  李知足道:“乖乖!有什么不敢!”
  邹不屈笑道:“等石大侠和李公子斗完酒,你们再赌成不成?若你们俩赌嫌不过瘾,不妨加我一个。”
  李知足道:“乖乖!一言为定。”说完,就开始给石顶峰和李烈斟酒。
  石顶峰就和李烈对喝起来。
  “乖乖!够了!真的够了!”李知足嚷起来。
  “每人八斤,一滴不差!”石顶峰和李烈相视而笑。
  石顶峰泰然如常,李烈只是红了脸。
  石顶峰道:“李烈,打这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在少林寺与那些武僧一同习武,进展不会太大。”
  李烈一怔,似乎没有明白过来。
  邹不屈一推李烈,喜道:“还不快拜师!石大侠同意收你为徒了!”
  李烈受宠若惊,急忙离座,跪拜在石顶峰身旁,道:“师父在上,徒儿这厢有礼了!”
  石顶峰站起身,离开座位,搀起李烈,笑道:“他们怂恿咱们斗酒,用意无外于此!我收你为徒,也算对令尊有个补报。
  “但为师有言在先,我只能传授你一些外门功夫,而为师的‘天罡功’只怕你不能学了,因为你已成年……”李烈急忙道:“弟子明白。”
  石顶峰道:“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我不怕我的徒弟武功不高,只怕我的徒弟为人不正!武功高低各有天禀不同,为人正邪全在本人修心炼性!”
  李烈恭声道:“弟子谨记于心,定没齿不忘!”
  忽然小呆含泪道:“公子,你跟石大侠走了,那我呢?”
  邹不屈到达茅舍的第三天,沐无名就驰马离开了嵩山。
  他要去群英会找东方明月。
  至于他是否真的对她“死心”,他要等东方明月亲口告诉他。
  他的马还是离开沧州时骑的那匹。
  邹不屈要陪他同往,可沐无名谢绝了。
  因为他知道邹不屈为了参加“神州大擂”,想静下来专心习武。
  但是,还没过两天,沐无名就后悔了。
  这天中午,沐无名纵马向前,当路过一片树林时,他猛的听见树林里传出女子的呼救声:“救命啊!救命!畜生!救……”
  沐无名猛的勒住坐骑,扳鞍下马,把马牵到路旁拴在一棵树上,然后奔进树林。
  树林里的一片草地上站着四个人,围成个小圈子。
  小圈子里有两个人在地上滚动,分明是一个男人正扒一个女子衣裳。
  女子拼命挣扎,连声呼救。
  而站着的四个男人有的掩口而笑,有的抱臂而笑,有的背手笑,有的叉腰而笑。他们只是看,却不动手。
  “住手!你们这帮禽兽!”
  沐无名此刻完全忘记自己并不会武功。
  只因他的血热了,他不能不挺身而出来阻止。
  站着的四个男人都投目看沐无名。
  那个在地上扒女子衣裳的男人也抬头看沐无名,一眼看见,就大声喊道:
  “快抓住他!”
  沐无名这时也认出喊话的人竟然是张狂,他想立即逃走,但逃走的路已被人截住。
  而且那四个人又围成了圈子。
  不过圈起来的竟是他。
  沐无名知道自己插翅难逃了,他反而坦然了。
  对张狂道:“你放了她!我不逃!”
  张狂已经把那女子的衣裳扒光了,骑在那女子身上,左右开弓掴了两个嘴巴,邪笑道:“怎么不挣了?挣啊!我就喜欢你不老实!”
  “我让你放开她!”沐无名吼道。
  他感到受辱的像是他自己。
  张狂抬头望来,阴笑道:“美男子!别叫!一会儿就轮到你了!你看我骑的这匹胭脂马怎么样!”说着抬屁股往下一蹲嘴里喊了声“驾!”
  那女子不再挣扎了,似昏厥了过去。
  张狂见身下的女子没了反应,一手揪住头发,又掴了两个嘴巴,笑道:“刚才那劲头儿呢!”
  松开手,站起身,走到沐无名跟前。
  “你想怎么样?”沐无名心里一阵恐惧。
  “那还用问?!我又不想骑你!”张狂说着一挥手,道:“快把他绑到树上!”
  沐无名没有反抗,他知道反抗也没用,还要受些皮肉之苦。
  事到临头,只有听天由命了。
  “美男子!我们不会绑得太紧!”四人中的一人狡狯一笑。
  “上次我们不是绑过你吗?”这四个男人都是张狂的爪牙。
  上次沐无名与张狂遭遇,这四个家伙就把他好一顿折磨。
  沐无名被绑在了一棵较粗的树上。
  这帮家伙也许是为干坏事方便,竟随身带着绑绳——手指粗的牛皮绳索。
  别说沐无名不会武功,换上会武功的也很难挣脱。
  张狂一步三摇走到沐无名跟前,伸手拍了拍沐无名的脸颊,笑道:“你倒挺老实!”
  “呸!”沐无名一口唾沫吐在张狂脸上,“要干什么就动手!你看小爷我怕不怕!”
  张狂伸手抹下脸上的唾沫,“你挺有种啊!”
  说着掏出一把精制的短刀,在沐无名眼前晃动着,冷笑道:
  “我早就说过要在你这张小脸上划一千六百九十八刀。你知道为什么要划这些刀吗?因为我已经恨过你一千六百九十八次了。”
  说完,他就出刀了。刀子挨上沐无名脸颊时,沐无名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但他没有感到疼痛。
  因为张狂又收回了快刀。
  他听见身后的女人又发出了声音,就回头望了一眼:“还没死!”
  话音未落,旁边有人笑道:“阿狂!你在干什么呢?杀人还用绑上杀吗?你几时变得这么废物了!”
  沐无名睁开眼睛,他看见一团红色火焰飘到跟前。
  定睛细看,火焰竟是个红衣女人。
  这女人红披风红衣、红靴、红发带,手里拎着一条马鞭。
  看上去充满野性,也有几分姿色。
  张狂看见红衣女人,笑道:“我要毁了他的容!大姐,你知道他是谁?他就是那个‘粉面妙郎’沐无名。前番我逮住他让狂刀给救了,今天……嘿嘿!”红衣女人投目沐无名,笑了笑,道:“你就是沐无名?”
  沐无名见红衣女人是张狂一伙,遂冷道:“知道了何必再问?”
  说着把脸扭向一旁。
  红衣女人却笑了。
  笑完对张狂道:“阿狂,把他给大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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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6: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死谷血战
  到了端午节,也就到了决战的时刻。
  正邪大决战!也是狭义盟复仇之战!
  这天晚上,天要黑还没黑的时候,有一位僧人和一位道士来到了百花谷的谷口。
  道士是个塌鼻。
  僧人是个癞头。
  只看样子,他们像僧道中最猥琐的人物,实则他们是僧道中的杰出者——在一万名里绝难找出一个。
  他们在那青石碑前刚站定,面前就闪出两个彪形大汉,手执兵器。
  一人冷道:“何方神圣,报上名来!”
  癞头僧双手合什,宣了个佛号:“阿弥陀佛!”
  塌鼻道却咳嗽起来:“咳!咳!咳!”
  这道士咳嗽声止,再看面前的两个大汉已经躺在了
  地上——在他们原来站着的地方站着两个乞丐。
  一个执剑,一个执刀。
  这时一个乞丐学了两声鸟叫。
  鸟叫声一响,从附近的树林里走出一个独臂大汉,昂然走过来。紧接着,又走出七个道士。
  独臂大汉走到跟前,望了望谷里,点了下头。
  那一僧一道和两名乞丐就当先入谷。
  脚步甚轻,根本一点声音没有。
  独臂大汉跟在这四人后面,相距有八尺。
  在独臂大汉身后跟着那七个道士,也相距有八尺。
  在那七个道士后又出现七个道士——一共是六组,每组七个道士,相距八尺向谷中行进。
  这些道士都用右手反握着剑,剑尖朝上,贴在右臂上。
  这四十二名道士都是武当山上清宫的,归武当派。
  这一僧一道就是江湖中无人不知的“慈僧仁道”——癞头和尚和塌鼻道人。
  他们是云游天下的散僧散道。
  但他们却形影不离,专事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故合称“慈僧仁道”。
  少林、武当两派遇难之际,他们正随石顶峰在边关御敌血战。
  这两个杀死守谷武士的乞丐就是“丐帮双杰”:“狗不理”李知足、“天不怕”王缺。
  自然,这独臂大汉就是豪侠石顶峰。
  一路畅通无阻,直达谷内。
  迎接他们的只有浓郁的花香。
  前头的四人已经到了花舍跟前,他们停住脚步。
  花舍极其别致,在天下也难找出第二个来。
  四人望着花舍里透出的灯火,等石顶峰示下。
  石顶峰走到四人身畔,挥了一下手。
  四人就扑向花舍,犹如四缕轻风。
  后面众道士走近,俱站在石顶峰身侧,以花丛隐身,无声无息。
  少顷,扑进花舍的四人飞掠回来。
  每人拎着一位彩衣少女,放到石顶峰面前。
  四少女僵立不动,亦不能言。
  显然被制了穴道。
  “解开一人哑穴。”石顶峰低声道。
  慈道身形一闪,解开一女哑穴。
  石顶峰直视此女,道:“血魔在哪里?”
  少女颤道:“在后面半山上与众门徒饮宴。”
  石顶峰道:“谷里有多少门徒?有哪些高人?”
  少女道:“谷里有八十名新调进的精锐,原来的四十四名都让梅剑痴杀了,现在并无高人。‘恨世六鬼’和‘害世七煞’昨天来过,送了些过节礼物就走了。”
  石顶峰朝慈道一点头。
  慈道会意,上前又制了少女哑穴。
  石顶峰道:“将她们置于花丛处,咱们上去!”
  他知道这四女必是血魔掳来的使女,便不忍加害。
  实则,这四女正是“冰清玉洁”。
  她们确是“血旗盟”血魔座下四大护法。
  在位于半山处的大餐堂里,灯光通明,人语声喧。
  这里共摆放了八桌,每桌都有八九个人。
  血魔坐在首桌,由这八十名门徒中的四个头目陪着喝酒。
  此刻宴席已近尾声。
  血魔想喝下最后的一杯酒后就离席而去了。
  有他在众门徒较为矜持,多不能放量。
  但是他的酒杯刚端到嘴边,却听见外面响起一声惨叫。
  血魔皱了下眉,还是喝下了这杯酒。
  “好像出事了!”一个头目惊道。
  这惨叫显然是警戒的弟子发出的!
  那么显然有人入谷偷袭!
  还会是梅剑痴那小子吗?!
  血魔轻轻放下酒杯。
  听到惨叫声的人都投目看血魔。
  “外面是谁来了?怎么不进来喝一杯!”血魔用内力说道:“今天是过节,阁下难道忘了?”
  寒气弥漫屋宇。
  因为血魔已经发功。
  冷气森森,有的门徒已开始打寒颤。
  “在下石顶峰特来拜会赵盟主!”外面传进高亢的声音,“在下好酒,但今天却绝不是来与阁下喝酒的!”
  话音未落,冷风排荡。
  血魔已经从开着的窗子飞出屋去。
  众门徒也从门窗掠了出来。
  尊主已出,他们焉能缩后!
  窗外天已黑,决战双方已箭在弦上。
  箭上弦,一触即发。
  此刻,血魔已站在了石顶峰对面。
  他们犹如并世龙虎,傲然对视。
  血魔身旁是近八十名精锐门徒,兵刃已到了手里,犹如群狼亮出了牙齿。
  石顶峰身侧是四十二名武当派道士及“慈僧仁道”和“丐帮双杰”。
  他们的眼睛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双方相距丈余,但这距离已经够近。
  只需双方各抢出五六尺。
  五六尺身形只需一纵。
  一纵便可交手厮杀。
  “我知道阁下迟早会来!”血魔道,“但没想到是今天。”
  “正义也许会暂时屈服邪恶,但不会永远沉默。”石顶峰道,“就像乌云能遮住太阳,而却不能令太阳消失!血魔!在下今日就要领教一下你的‘天蚕大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已经说绝了!
  血魔道:“我和你不能在这里交手。我的功力会伤及我的门徒。”
  石顶峰道:“你要去哪里?”
  血魔道:“死崖!”
  石顶峰道:“好!”
  去死崖决一死战!
  只因死崖是险峰最奇险处。
  只因死崖风景绝美!
  夜晚可能欣赏到绝美风景?
  除非人已死!
  “好”字声落,血魔已凌空而去。
  石顶峰随后跟去。
  两个身形犹如两只大鸟,凌空飞去,溶于夜色里。
  空地上剩下的人干什么?
  厮杀!
  这是任何人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杀!让他们有来无回!”
  “血旗盟”一方有个小头目举剑厉喝。
  喝声一落,所有的门徒挥舞兵刃扑向了对面之众。
  喊杀声顿起,震荡夜空。
  一颗流星坠落。
  仿佛不忍见这血腥杀戮。
  “布阵!”仁道高喊一声。
  布阵的是那四十二名武当道士。
  他们七人一组,立即散开,形成六组“七星北斗剑阵”。
  这些道士入谷时就七人一组,为的是可随时布阵。
  六组剑阵接住了猛扑上来的八十来名凶徒。
  “乖乖!又可以大干一场了!”李知足转对王缺:“上吧!我就是你脑后的眼睛。”
  王缺道:“小心点!这帮家伙可不比努尔哈赤的那些鞑子兵!对了,我要死了,别忘了在坟里埋上一对骰子!”
  说完两个人杀入战圈。
  他们在边关始终并肩杀敌,互为照应,配合默契。此番又联手,果然声势夺人。
  慈僧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渡善人不渡恶人。让贫僧送他们入阿鼻地狱吧。”
  仁道道:“咱俩先观阵,以防他们暗中再出现援手偷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慈僧颔首道:“阿弥陀佛!言之有理!”
  喊杀声愈加响亮。兵器相击火星闪闪。
  金铁交鸣不绝于耳。劲气荡荡令人不寒而栗。
  对方近八十人被剑阵分隔成七处。
  苦斗不休,互相缠绕,互相撕咬。
  互相都在拼命!
  生命在哀泣,只因生命在刀光剑影中实在太轻。
  死神在狂舞,只因死神和暴力永远像一对情人一样亲近。
  夜有眼夜也会流泪。
  风有口风也会呜咽。
  人呢?人在抗争——和死神抗争!
  这就是混战的残酷!
  这就是武林的残酷!
  武人无法选择死亡!
  死亡偏爱武人!
  “冰清玉洁”四少女终于冲开了被封住的穴道——制她们穴道的人只当她们是一般使女,所以并没用重手法。
  她们站起身后,就回到了花舍,取出弓箭。
  向空中放了两支带哨音的红色火箭,附近的两个分坛会立即派人来援手——只需一个时辰便可飞马赶到。
  放完火箭,她们就取出四把花锄,掠身形直奔后面半山——她们当然不是去锄花。
  花锄自然是她们的兵器——杀人比锄花还管用的兵器!
  这时候,她们不仅不是使女,也不止是一般的四大护法。
  亮出花锄,她们就是天下间四个最有名的花匠——花仙、花神、花圣、花尊。
  血魔对色魔也保了秘。
  只因她们是血魔的最后撒手锏。
  血魔相信就在他身逢绝地时她们会使他转败为胜,有惊无险。
  只因她是“花母”的女儿——她们不仅能种出天下间最美的花,也能杀死天下间她们想杀死的人。
  她们想杀死谁,谁就会在花锄下丧生。
  如果不是这样,她们怎能与血魔朝夕共处。
  如果不是这样血魔怎会待她们如亲妹妹一般。
  如果不是这样她们怎能受得了血魔的寒气。
  她们让对方“轻而易举”擒获,为的就是要探知对方虚实。
  所以,在石顶峰问话时,她们显得乖巧而合作。
  那正是为了进一步迷惑对方。
  血魔之所以能搬请动“花母”的这四位女儿,是因为“花母”就是“正正老人”的夫人。
  血魔并且向“花母”发誓:杀死“情帝”为“正正老人”报仇。
  所以,他才能得到“花母”手里的“天蚕神母”。
  没有“天蚕神母”纵然有《天蚕大法》秘籍也炼不成“天蚕功”。
  而血魔告诉色魔“天蚕神母”取自“死谷”不过是对他“唯一的亲近之人”扯弥天大谎。
  血魔焉能不知道活在世上最吃亏的人,也就是那些最爱说真话的人。
  他也知道为什么毒药常常都是甜的,而丑的东西才要千方百计弄上漂亮的包装。
  血魔自然对“花母”也扯了弥天大谎:
  他说“情帝”杀死了“正正老人”可这原本是“情帝”的冤枉。
  因为只有他、色魔、“情帝”才知道:杀死“正正老人”的是“正正老人”自己。
  “正正老人”是和“无心上人”比功失败后,羞愤自杀的。
  当时,“情帝”、色魔、血魔就站在旁边看他们比功。
  实则,“无心上人”才是“情帝”、血魔和色魔的师父。
  只不过,“无心上人”与“正正老人”比功后,已不能传授血魔和色魔。
  他虽然胜了,但功力已失大半。
  便只好让“情帝”代师授艺于血魔和色魔。
  只因“情帝”是大师兄,又早两人拜师,已尽承师父所学,功德圆满。
  而血魔和色魔拜师不久,师父就因与“正正老人”比功而失功闭关休养了。
  是故,外界只知血魔和色魔是“情帝”之徒,却不知他们共同的师父是“无心上人”。
  正因如此,血魔才敢偷走“正正老人”遗于“无心上人”之手,由“情帝”代为珍存的《天蚕大法》秘籍。
  正因如此,色魔才敢睡“情帝”的情人。
  血魔知道有了《天蚕大法》秘籍而没有“天蚕神母”,秘籍对他犹之乎废纸。
  他之所以一说“情帝”杀了“正正老人”,“花母”就肯相信,因为“花母”知道天下间也只有“无心上人”的“九极真功”和“顶峰真人”的“天罡功”才可能与“正正老人”的“天蚕功”一决高下。
  实则,“顶峰真人”、“无心上人”和“正正老人”乃正、魔、邪三道并世“三大高人”。
  血魔之所以不敢轻视石顶峰,因为他知道石顶峰就是“顶峰真人”唯一的徒弟!
  血魔从“花母”手里得到“天蚕神母”,就郑重地在“正正老人”灵位前拜师。
  这样,“花母”的女儿也就成了他的师妹,便跟随血魔出山。
  她们帮血魔将“死谷”就成了百花谷,血魔无时或忘帮她们杀“情帝”复仇。
  血魔知道,色魔若知道他要杀“情帝”,未必肯帮他找寻,所以才以找艳后为由。
  实则,找到了艳后也就找到了“情帝”。
  在这种情形下,“花母”的四位女儿当然不希望血魔出意外。
  她们还要利用血魔。
  血魔有用,她们就要保护血魔。
  此刻,她们已经冲上了半山,她们要为血魔而战!
  半山上的混战愈加惨烈!
  但是显然狭义盟占了上风。
  尽管“血旗盟”一方人多势众,但怎奈对方摆的是剑阵。
  更有“丐帮双杰”在剑阵之间往来奔杀,游刃有余。
  “血旗盟”已经有二十来人倒地身亡。
  而且还有不少轻伤者在坚持着带伤狠斗。
  不死就要拼尽最后一口气!
  “血旗盟”门徒知道他们盟主最恨贪生怕死之辈,战败偷生者的下场常常比战死者还惨。
  所以抱定“不杀死对方,就被对方杀死”的决心顽强拼命,誓死不退!
  况且这些人又是新选来的精锐,本是“血旗盟”中的佼佼者。
  剑阵虽占优势,但众道士面对众凶徒的拼命,也是竭尽全力。
  至少有一半受了伤。
  然而,就在这时候,“冰清玉洁”冲到了——众门徒知道她们是“冰清玉洁”四位使女。
  只有“恨世六鬼”和“害世七煞”等人才知道她们是四大护法。
  至于她们是“花母”之女这只有血魔一人知道。
  “冰清玉洁”以为血魔就在混战之中,遂齐声喊喝:“尊主别怕!我们来了!”喊毕就杀入剑阵。
  四个人分闯四个剑阵——她们不知道血魔被围在哪个剑阵当中。
  “冰清玉洁”一参战,情势立转。
  被她们闯入的剑阵很快就破了——因为迎战她们的道士死了。
  剑阵讲的是方位转移,攻守联手,众人协力。
  有一处缺空,便无法运转。
  剑阵一破,道士立见劣势。
  他们只好单身对敌,各自为战。
  而对方人多,便形成多人打一人的局面。
  实则“冰清玉洁”一冲上来,“血旗盟”锐气大增。
  四女四把花锄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她们轻功绝顶,如鬼似魅。
  花锄施展出的乃是邪门功夫,这些道士根本没见过,更不知如何破解。
  但见花锄飞舞,或当枪、或当钩、或当棍。锄片儿锋利异常,挨上者轻则伤,重则亡。四个剑阵被破,很快有十几名道士倒在了花锄之下。
  而那些凶徒见援手如此厉害,杀得更疯狂了。
  幸好“慈僧仁道”和“丐帮双杰”接住了四把花锄,捉对厮杀一处。
  慈僧对花仙。仁道对花神。
  李知足对花圣。王缺对花尊。
  “冰清玉洁”虽然被挡住,但“血旗盟”劣势已转,攻势愈盛。
  六个剑阵四个已破,组不成剑阵的道士落单独斗,很快被人联手战败,非死即伤。这边“慈僧仁道”和“丐帮双杰”还没取胜,旁边落单道士尽数倒地,再无一个站着了。 只有剩下的两个剑阵还在运转牵扯不少凶徒扑过去厮杀。
  “慈道仁道”和“丐帮双杰”可以说是武林中响当当的高手。
  但与“冰清玉洁”厮杀依然艺逊一筹。
  四女心中牵挂血魔,不想久战。
  打着打着突然掠走,双双又扑向那两个仍然苦苦运转的剑阵——他们认为血魔必在这两个剑阵中。
  “慈僧仁道”和“丐帮双杰”只好尾随追杀。
  但是四女一冲进两个剑阵,那两个剑阵立时被破。
  实则剑阵已成强弩之末,怎经得住如此厉害的冲击。
  花锄下又有四个道士魂飞天外。
  这时追至的“慈僧仁道”和“丐帮双杰”又接住了花锄,重新厮杀起来。
  被攻破的两个剑阵只剩下十个道士了。
  而对方不算四女至少还有五十来人。
  两个剑阵或许可以与五十人周旋,但落单厮杀,十个道士如何抵得五十人的猛烈围攻。
  片刻间,十名道士尽数命毙,忍恨黄泉。
  狭义盟还在厮杀的只有四个人了。
  这时,“冰清玉洁”四女闻听旁边突然不打了,又见众多门徒围拢上来要助她们,不由大惊。
  有一女道:“尊主呢?你们快去救尊主!”
  有个小头目应道:“尊主和石顶峰上死崖决斗了!”
  一女急道:“我们去死崖助尊主,你们挡住这里的人!”
  众凶徒齐声呐喊:“知道了!救尊主要紧!”
  “冰清玉洁”开始摆脱他们的对手。
  但是他们的对手也感到情势严重,倘这四女脱身奔上死崖,石大侠必凶多吉少!死崖上只有两个人。
  两大并世高手在决斗。
  血魔已经后悔撤走专职看守死崖的四个人。
  如果现今那四个人还在,不管他们当中谁出手,只需轻轻一剑就可以砍下石顶峰的脑袋。
  只因一番苦斗之后,两人终于内力相接,比拼上了内功。
  他们此刻就坐在死崖上。
  不过刚才苦斗时石顶峰稍占上风,他坐的位置是面对死崖,而血魔是背对死崖。
  石顶峰若败可以退回峰上。
  血魔若败就会身落崖下——崖下虽是鲜花但其高何止万仞。
  身形跌落犹之乎一片树叶,焉能不死!
  而现在双方内力相接,已欲罢不能。
  实则,他们已经置生死于度外,只一心运功外御对方功力。
  若心有旁系,饶是一念之差,亦难免生千古之恨。
  石顶峰运的当然是“顶峰真人”所传的“天罡功”。
  而血魔相对的赫然是“正正老人”的“天蚕功”。
  但见石顶峰头顶数发根根皆竖,虬鬓纷张,单掌前推,掌内一股罡气成缕。
  血魔浑身罩在一层薄薄的冰壳里,宛如缠满了雪白蚕丝。
  双掌合什立于胸前,掌缝间一缕劲气如线,接住了对方那股罡气。
  两缕劲气绞成个气团。
  气团微微颤动,时而前,时而后,犹如拉锯状。
  血魔之所以以为此刻有人只需轻轻一剑,就可以杀了石顶峰,他知道石顶峰的全部功力都已集中掌上在绵绵不绝的推出,身后根本无力顾及。
  却不像他的“天蚕功”寒气如网罩上周身,若有人在背后偷袭,实难冲破寒气网。
  但有一强必有一弱:“天蚕功”攻守兼备,发功时可伤及周围三丈之内,但因体内养有“天蚕神母”要经常补血,若血供不足,不但功力匮乏,而且有性命之忧。
  而“天罡功”炼的是体内先天罡气,虽疏于防守,但对阵时罡气绵绵,不需外补。
  是以,虽此刻两人功力不相上下,但时间一长,血魔功力就会渐弱。
  除非他边对阵边喝血。昔年“正正老人”与“无心上人”以“天蚕功”比拼“九极真功”,历时一天一夜,“正正老人”终因不能及时补血才忍恨败北,羞愤自尽。
  两人中间的气团渐渐逼向血魔。
  显然“天蚕功”略逊于“天罡功”。
  死崖上夜风呼啸,寒气逼人。
  仰首望去,头顶就是夜空,手可摘星辰。
  两大高手依然苦斗不休。
  一方不死就永不会休止。
  败也就是死!谁都不会心慈手软。
  无异两颗生命在煎熬!
  蓦地响起衣袂破风之声,似有人飞掠过来。
  少顷,有四条黑影掠上险峰,有人娇喊道:“尊主别怕!我们助你来了!”
  但喊声未落,又有一条人影掠上险峰,御风飞行,竟超过那四条黑影。
  眨眼间后发先至,到了石顶峰的身后。
  来人站稳身形,怔了怔,便轻轻伸出右掌印在石顶峰的后心上。
  石顶峰浑身蓦地一震。
  他与血魔之间的气团转瞬不见。
  血魔感到像被一股排山倒海般大力重重一撞,再坐不住,身形后飘,跌落死崖之下。
  崖上回荡着他那声绝望的惨嚎!
  这时那四条黑影已掠到跟前,俱都一惊。
  助石顶峰之人转身对四个黑影道:“可惜你们来迟一步!”
  石顶峰缓缓收功纳气,闭眼端坐,只觉胸内空空,便默默调息。
  就算身后发生天大的事他也不会回头了。
  “是你帮他杀了我们尊主,我们要杀了你!”四黑影中有人娇叱道。
  说完挥花锄攻向那人。
  但那人却没动,依然护在石顶峰身后。
  花锄攻到却遇上一道青芒。
  黑影娇呼一声被震退数步。
  旁边一黑影急道:“姐,他是邪剑!”
  被震退的黑影气道:“难怪!”
  又一黑影道:“尊主已落崖身亡,咱们拼也无益!姐,走吧!”
  被震退的黑影狠道:“邪剑,今日之仇我们日后必报!”
  说完一挥手,四条黑影掠下险峰去了。
  四条黑影踪影不见了。
  那人才转过身对闭目打坐的石顶峰道:“石大叔,你要紧吗?”
  石顶峰没有回答。
  那人也不再问,只是站在那里机警四顾,小心戒备。
  良久,石顶峰才睁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站起,对那人道:
  “你是剑痴吧?”
  那人喜道:“是我。石大叔,你怎么样?”
  石顶峰笑道:“想不到你已有了这么高的内功,竟能与我的‘天罡功’水乳交融,不分高下。
  这是什么功?”
  这个助石顶峰的人赫然就是前番独闯百花谷的梅剑痴。
  闻言,他笑道:“我爹起名叫‘电功’。”
  石顶峰道:“内功高的人或靠内修,或靠外补。你是内修的吗?”
  梅剑痴道:“我也不知怎么‘修’的,有一天我以剑斩水,而水里的鱼都死了。我告诉我爹,我爹说我内功炼成了,就起名叫‘电功’了。”
  石顶峰:“奇哉!显然你的‘电功’与我的‘天罡功’同出一脉,不然很难相合。哦!对了,你从哪儿来?谷里情况怎样?”
  梅剑痴道:“从谷里来,那里你们来的人只剩四个人了。我刚一到,就听说那四个女子要来助血魔对付你,便随她们来了。”
  石顶峰急道:“你快前头入谷去助他们。我随后便到。”
  实则他功力巨耗,已不宜再施展轻功。
  梅剑痴应了一声,凌空而去,转瞬无踪。
  石顶峰喃喃道:“‘电功’?怎么没听师父说过?”遂也举步离开死崖,向峰下走来。
  石顶峰回到百花谷的战场时,战场上最后几个“血旗盟”门徒刚刚倒下去。
  他看见遍地死尸中卓站着五个人:
  梅剑痴和他带来的“慈僧仁道”还有“丐帮双杰”。
  他刚走近,就听李知足喊道:“乖乖!我坚持不住了!”一头栽倒,昏厥过去。
  王缺见了忙上前弯腰去看,可一弯腰,也趴在了地上。
  “阿弥陀佛!”慈道宣了声佛号,但却未合什当胸,因为他已经少了一条胳膊。
  仁道对石顶峰道:“石大侠,你无恙就好。”
  他说话时手还捂着腹部。
  实则他那里已经被划开一道血槽,谁知道有没有露肠子。
  他说完就跌坐在地上了。
  石顶峰浩叹一声,道:“茫茫武林怨,浩浩江湖劫。悲哉武人魂;壮哉凝碧血。争斗几时休?生死长离别。苍天难共语,终有明月缺。”
  第二天清晨,石顶峰带着“慈僧仁道”和“丐帮双杰”还有梅剑痴开始逐一验看那些道士,希望有受伤的好进行救治。
  但他们很失望,四十二名道士无一幸免。
  而对方八十余人亦全部战死。
  他们在横七竖八的死尸间行走,仍有余悸在心头。
  “乖乖!我要知道谁伤的我,我就去割下他脑袋,让他们成为无头尸!”李知足悻悻地道。
  他身上受了十二处伤。但伤的不是要害。
  王缺道:“黑模糊眼的谁知道谁?不杀着自己人就算不错了!”
  他身上受了九处伤,顶数后背上的一处刀伤最重,有半尺来长。
  仁道叹道:“若非梅公子援手及时,咱们也早倒在这里了。”
  他身上受了三处伤,都不轻。
  他们离开半山,便来到死崖下找血魔尸首。
  “乖乖!死了还发功?”
  李知足感到了一股寒气拂来,不由咕哝了一句。
  “血魔满肚子坏水儿,应该死而不僵!”王缺附声道。
  终于,他们发现了血魔的尸首。
  “乖乖!他倒挺舒服!”李知足拔出剑来道:“我先割了他脑袋,看他僵不僵!”
  石顶峰伸手阻止道:“不要这样。一死万事了。我们何必和一个死人过不去!”
  对血魔尸首,叹道:“武功无正邪,人心有善恶。赵善,你安息吧。我们会把你安葬的。你将在这百花谷中长眠,有鲜花陪伴着你。”
  接着,石顶峰又让李知足和王缺去花舍取来铁锹,挖了一个深坑,然后用从花舍取来的锦被裹了血魔尸首置于坑内,李知足和王缺挥锹掩埋。
  一边埋,李知足一边咕哝道:“乖乖,遇上我们是你造化,不然你等着喂狼吧!”
  埋完,梅剑痴已寻来一块青石立于坟前。
  石顶峰道:“怎么不写?”
  梅剑痴道:“怎么写啊?”
  石顶峰道:“就写‘赵善之墓’便行了。”
  梅剑痴便蹲下身,用剑在青石上写下“赵善之墓”四个字。
  石顶峰又朝坟墓鞠了三躬。
  然后带着五个人缓步走回花舍。
  “乖乖,这花舍真不错!”李知足一进屋就左右张望着道:“可那四个小妖精却不是东西!乖乖!那花锄好生厉害!”
  石顶峰坐在椅子上,对李知足和王缺道:“你们找一找,说不定赵善的《天蚕大法》秘籍会藏在这里。找出来毁掉,免得再流传世上害人!”
  李知足和王缺就翻东弄西寻找起来。
  梅剑痴斟了杯茶递给石顶峰,然后在石顶锋身旁坐下,道:“石大叔,你们要行动,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儿?”
  石顶峰呷了口茶,笑道:“没告诉你,你不也来了吗?”
  梅剑痴道:“我是偷着来的。”
  他问他娘谁杀了南侠,他娘怕他自己出来危险,竟不肯告诉他。
  后来他发现了“血旗盟”的人留在大门上的字,就知道是“血旗盟”的人干的。
  现在,他们总算捣毁了“血旗盟”总坛,他想他爹和东方俊若地下有灵,亦该瞑目了。
  石顶峰喝净了茶,道:“总坛是捣毁了,却不知各分坛情况怎样?”
  刚说到这里,突听李知足叫道:“乖乖,原来这留着一张雪笺。”
  扫了一眼拿在手里的雪笺,然后走到石顶峰跟前,递给石顶峰:
  “乖乖!这四个小妖精!”
  石顶峰接过雪笺,投目一看,见上面写着几行秀丽的字迹:
  石大侠:我们知道你杀了血魔还一定会来花舍找他的《天蚕大法》秘籍。
  所以就先你一步取走了。
  因为那秘籍原本是家父之物,亦算物归原主。
  你有胆量就到万花山来找我们。
  我们原与狭义盟无仇无怨,只想杀‘情帝’,但你杀了血魔破坏了我们复仇大事,我们今后就再也不会是狭义盟的朋友了。
  花仙敬笔匆匆知期不具石顶峰看完把雪笺递给身旁的梅剑痴,道:
  “难怪血魔有本事将这死谷变成了百花谷。”
  梅剑痴看完雪笺又递给仁道,他问石顶峰道:
  “谁是花仙?”
  石顶峰道:“‘花母’的大女儿。她们姐妹四人。分别是花仙、花神、花圣、花尊。乃是当世最有名的花匠,也是邪道高手中的高手。”
  李知足道:“乖乖!那秘籍落入她们之手,岂非后患无穷?”
  石顶峰道:“那秘籍原本她们家的东西。若是她们不习成上面的武功为祸江湖,我们也不应去强夺。
  “况且,‘花母’这个女人能不碰,最好还是不碰。你们有没有听过那句话‘宁去鬼门关,不去万花山’。”
  又转对梅剑痴道:“剑痴,本应该我去拜祭一下你爹,但我又牵挂各路捣毁‘血旗盟’分坛的情况,要急着返回少林寺,只好等日后有机会了。你回去禀明令堂,望令堂见谅!”
  梅剑痴颔首道:“嗯!”
  石顶峰转对李知足道:“准备动身回少林寺。咱们把那鹿苑的鹿都带上,等到了少林寺聚集了各路人马,就摆一顿鹿宴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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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7: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被逼无奈
  世上最坏的遭遇莫过于和仇家相逢,如果这仇家很强大,这样的遭遇简直是糟透了。
  对于李兰和小呆来说,他们遇上的仇家确乎很强大,尽管对方不过是两个少妇和一条狗。
  实则,他们互相之间也算不得仇家。
  小呆和李兰不过是对方追寻的猎物。
  而猎物碰上了猎人岂非遭遇更惨!
  两个少妇是太平庄的六少奶白凤和七少奶慕容杏红。
  那条狗就是白凤的爱犬,取名“飞飞”。
  这是一条大黄狗,可看上去更像一匹大狼。
  竟然还有点老虎的威风。
  别说是两个少妇曾经都是武林响当当的人物,单是这条如狼似虎的狗,就足以让李兰和小呆心惊肉跳了。
  所以,当慕容杏红很客气地邀请李兰和小呆去太平庄做客时,他们竟没敢说一个“不”字。
  他们甚至害怕对方让那条大狗扑上来撕碎他们。
  在这条大狗面前,小呆的猴子成了避猫的老鼠了。
  小呆真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喜欢上这只猴子。
  如果他此刻领着一头狮子,还怕这条狗和两个少妇吗?
  于是,慕容杏红和白凤就带着李兰和小呆离开了他们遭遇的酒楼,在酒楼外,她们让李兰和小呆重新上了他们原来乘坐的马车。
  她们分别上了她们原来骑的两匹健马。
  自然,小呆还抱着他的猴子。
  而白凤的“飞飞”则跟随在她的马旁边。
  就这样,一车两马便上路了。
  两位少妇的感觉则是猎取到猎物之后满载而归。
  坐在马车里的李兰和小呆的感觉好像他们是两只被关进笼子的小鸟。
  小鸟被关进笼子也绝没有这么窝囊!
  因为天下间关鸟的笼子都会使里面的鸟看见外面的世界,而李兰和小呆在车厢里却不能看见外面。
  两少妇担心外面的人看见李兰和小呆会节外生枝。
  她们也想到了车厢内会闷热难耐,但依然不许他们打开车窗。
  李兰就开始后悔了。
  她后悔没让邹不屈陪着他们同来。
  后悔之余又生气,气小呆太无用,若小呆是邹不屈,她还会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么?
  小呆已经把怀里的猴子放在车厢的角落里。
  他生气、憋气、丧气,总之若是有“气”就只能发泄在猴子身上。
  李兰嫌他无能,嫌他废物,嫌他不会武,甚至嫌他不是个男子汉,小呆只好听着、忍着、甚至还赔着笑。
  这是怎样的一种笑!
  小呆心中在流泪:
  李兰毕竟不如李烈疼他。
  想到李烈,泪又流在脸上。
  公子也许已经到了边关了吧?
  也许已经和那些野蛮的鞑子交手厮杀了吧?
  公子,你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我小呆在等着你回来呢!
  小呆和李兰乘马车离开嵩山隐居的茅舍,他们要去群英会找沐无名。
  因为沐无名走时说去群英会“问一问”东方明月。
  李兰实在想知道沐无名“问”的结果。
  她也实实在在不能再多等一天了。
  沐无名离开茅舍时告诉邹不屈他端午节一定返回来和他们一起过节,但过了端午节,却连他影子也不见。
  就算能和沐无名的影子在一起,李兰也会感到愉快。
  而沐无名走了,她仿佛就一下子失去了阳光。
  失去阳光的日子,是怎样的日子!况且,紧接着李烈又走了——他跟随石顶峰与群雄一道去了边关。
  对于李烈的走,李兰不过是暂时身边缺少了一个亲人,她甚至没有像沐无名的走那么痛苦。
  但对于小呆,李烈的走竟使他完全失去了依靠,犹如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所以,那天别离时,小呆哭成了一个泪人。
  李烈也流泪了。
  他流着泪告诉小呆好好照顾李兰,等他回来。
  他回来时就永远也不让小呆离开他了。
  其情其景甚为感人。
  竟使在场的许多人为之所动。
  实则,男人是看不得男人流泪的。
  小呆虽然卑微,但他毕竟是个男人。
  而大人物又常常喜欢同情小人物,以示他们的强大。
  加之鹿肉大宴时,小呆忙前忙后,甚是勤快,使得许多好汉对他产生了好感。
  鹿肉大宴是在那个茅舍前举行的。
  因为僧家戒肉戒酒,石顶峰便不想在少林寺内举行“这样”的宴会。
  在茅舍前席地而坐,吃肉喝酒,确也痛快。
  晚上又烧起篝火,更增添情趣。
  群雄围火狂饮,以贺一举捣毁“血旗盟”之壮举。
  此役,侠义盟大获全胜,尽毁“血旗盟”一处总坛和六处分坛。
  一夜间“血旗盟”灰飞烟灭,在江湖除名。
  “恨世六鬼”恶贯满盈,尽数遭诛。
  只是“害世七煞”当夜隐身逍遥谷过节,才成漏网之鱼。
  侠义盟伤亡较轻。
  总坛一处死了武当派四十二名道士最为惨重。
  六处分坛,共有五十八名少林派武僧战死,十六大高手轻伤,两百二十三名武僧轻伤。
  这就对方实力而论,实在是最低限度。
  可以想见六处分坛之战亦十分惨烈。
  鹿肉大宴的第二天,石顶峰就又率群雄北上去边关御敌。
  群雄中不仅仅是回来时的那些人,还有闻讯而来的侠士,在鹿肉大宴后亦随之同往,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石顶峰侠骨铮铮,确乎影响了不少人情愿为国献身,以御外辱。
  石顶峰走时留下了“慈僧仁道”和“丐帮双杰”。
  他让慈僧游走江湖,发现祸端就禀报于少林派掌门澄玄禅师。
  让仁道回武当派任武当掌门,重振武当之雄风,并注视位于武当山中逍遥谷内“害世七煞”的动向,倘再出谷为祸江湖,便联络少林派将其铲除。
  让“丐帮双杰”奔波于群英会与少林寺之间,一则暗助梅剑痴入主群英会,光大侠义盟这一重要总舵地。
  二则倘发生重大变故,两人速北赴边关进行通报。
  石顶峰安排已定,才上马率众离去。
  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之悲壮气概。
  李兰和小呆立于送行的人群里,频频招手,以泪洗面。
  小呆于那日夜,整整哭了一夜。
  猴子见他哭,亦陪着哭。
  只弄得同屋的邹不屈也十分难过。
  小呆哭着对邹不屈讲说自己的身世,邹不屈对小呆也讲述肺腑之言。
  邹不屈告诉小呆,他也不知道他父母是谁。
  只知道是丐帮前任帮主邹云将他抚养成人。
  邹云在邹不屈八岁时不幸去世——他曾与东瀛浪人岗川四郎比武时虽战败了对方,但内腑却受到重创,一直隐疾未愈。
  邹云临终前把一把刀和一本刀谱给了邹不屈,告诉他:
  这刀和刀谱是岗川四郎留下的。
  岗川四郎让邹云把他带来的仅三岁的邹不屈抚养成人,并将他的刀和刀谱送给他。
  他说这小孩是他一位好朋友的,他那位好朋友为他战死。
  他竟没来得及说出“那位朋友”是谁就一口气不接,绝气身亡。
  是以,邹不屈姓邹云的姓。
  在邹云死后他离开丐帮,寻一清静处苦练那刀谱上的刀法。
  历时八年,到了十六岁,自觉刀法已成便出道江湖,意欲寻找生身母亲,浪迹四方,成为一介浪子,又因刀法出众,难逢敌手,混出了“狂刀”之名号。
  现在他用的这把刀就是岗川四郎曾经用的那把侠锋刀。
  刀把上刻着五个字:
  迎风一刀斩。
  实则,邹不屈杀过的人中,也从没用第二刀。
  邹不屈知道,只有找到他生身母亲才能知道他父亲是谁。
  但时至今日仍寻母未果。
  小呆和李兰在李烈走后又过了五天,李兰便执意往群英会去找沐无名。
  邹不屈劝阻无效,李兰和小呆终于上路。
  留邹不屈独居茅舍练功。
  但是,就在他们上路第七天中午于这个酒楼打间时与太平庄的人遭遇了。
  这时,李兰和小呆被关在马车里,一路向前。他们一想到即将被带进太平庄,心中就惶惶不安。
  就像是骑着瞎马的盲人,虽然向前,但却不知前面等待着他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实则,太平庄在江湖人的心目中是个恐怖的名字。
  一听到太平庄,人们就会想到昔日的毒盟。
  而世上有几个正常人不对毒忌惮三分?
  江湖中最太平的地方也最危险!
  太平庄乃是一座山庄,位于湖南衡山。
  衡山乃是五岳中的南岳。有人这样评论五岳:
  恒山如行,华山如立、泰山如坐、嵩山如卧,唯衡山如飞。
  实则南岳有巨峰七十二座,名泉三十八眼,方圆八百余里,犹如一只巨鸟,逶迤腾跃,凌空展翅,确为雄伟壮观。
  太平庄建于一个很隐蔽的半山上,进庄需从山下登上一里路的石阶。
  山下是一条溪流,终年不断,水流清澈,十分洁净,太平庄的人经常来溪边洗衣服。
  据说太平庄是令狐世家的先祖令狐九爷建的。
  令狐九爷兄弟共九人,他排列老九。
  兄弟九人都是武林中响当当好手,在元朝末年跟随在常遇春身旁帮着朱元璋打天下。
  等到朱元璋得了天下,兄弟九人已战死八人,只剩下令狐九爷了。
  朱元璋当了皇帝,便大封功臣。
  因常遇春病死前遗书力荐,加之令狐兄弟的赫赫成功,令狐九爷被封了侯爵。
  但好景不长,这个可与之患难,不可与之享福的和尚出身的皇帝就开始以各种借口大杀功臣,弄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令狐九爷终于激流勇退,以身体多病为由告老还乡,回到老家衡阳。
  回到老家后唯恐昔年武林仇家上门复仇,便在衡山秘密建了这座太平庄,举家隐迹山林。
  令狐世家后来扬名江湖,是令狐九爷的两个孙子令狐英和令狐雄的功劳。
  两兄弟潜心修炼,终将先祖遗下的秘门绝技“令狐斧”习成,并将之完善。
  出道江湖后,令狐英得“神斧”之雅号,令狐雄得“鬼斧”之雅号。
  兄弟俩并称“神鬼双斧”一举叫响武林。
  终于有资格与山西的“白家刀”,湖北的“慕容剑”和河南的“程家枪”并列四大武林世家。
  可后来“神鬼双斧”却只剩下一斧支撑门户了。
  因为他们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河南“程家堡”的程玉蝶。
  令狐英就为情所困,遁入空门,将程玉蝶和偌大家业让给了兄弟令狐雄。
  程玉蝶与令狐雄结婚后,为令狐世家生了七个儿子,即后来名声更响的“令狐七杰”。
  “令狐七杰”名声响因为他们同时拜了“毒尊”为师。
  他们觉得单单靠斧头还不能笑傲江湖,于是就想到了毒。
  “毒尊”就是西川唐门的唐无命,他是被唐家赶出来的。
  因为他爱上了江南霹雳堂雷家的丑女雷破破。
  唐家和雷家一直并傲江湖,不相上下。
  唐家靠的是毒和暗器,雷家靠的是火和炸药。
  两家一直井水河水两不犯,谁也不惹谁,谁更惹不起谁。
  不但鸡犬之声不闻,更像是老死也不想往来。
  所以唐家不同意唐家少字辈中最漂亮、最厉害、最有前程的佼佼者唐无命娶雷破破。
  可是唐无命一意孤行,非娶雷破破不可,终于被逐出门墙。实则,这时候雷破破已怀了唐无命的孩子,即后来的“毒狐”唐仇。
  唐无命被逐出家门,就带着雷破破游走江湖。后来雷破破生下了他们的女儿唐仇。
  唐无命决意争一口气,在“毒”上超过唐门,便决心成立一个“毒盟”。
  终于他相中了“令狐七杰”。
  于是就带着老婆、女儿和徒弟赵善人(即后来的毒王)来到令狐堡(即现今的太平庄)。
  到了令狐堡,唐无命便收下了“令狐七杰”为徒,成立了毒盟。
  令狐堡遂“天下太平”在江湖中无人敢小觑了。
  唐无命遂将女儿唐仇嫁给了“令狐七杰”的老大令狐不败。
  后来毒盟日盛,江湖中人敬畏有加。
  “令狐七杰”其余六兄弟也分别娶妻:
  老二娶了当时颇有名气的“江南一枝花”秋梨花。
  老三娶了蛇公子冷魂的妹子“一笑值千金”冷雪。
  老四娶了大力鹰爪门掌门杜绝的师妹“飞鹰”沈芳。
  老五娶了黄河帮帮主铁英奇的女儿铁金花。
  老六娶了山西“白家堡”的白凤。
  老七娶了湖北慕容世家的慕容杏红。
  可是好景不长,毒盟恃毒祸乱江湖,闹得天怒人怨。
  终于有一天,独手大侠石顶峰领着南北双侠找上门来。
  一场决斗,毒尊夫妇及“令狐七杰”战死。
  因为当时石顶峰等人见“令狐七杰”的七位夫人身旁或大或小都有了孩子,不忍加害,便饶过了七位夫人,同时也埋下了祸根,始有今日“七寡九孤”要向狭义盟复仇。
  太平庄要向狭义盟复仇必须借助外力,于是他们与“骇世双魔”暗送秋波。
  于是血魔的人创了南北双侠;于是色魔才许愿只要太平庄能把《还童宝典》送给他,他就帮他们复仇——杀死他们所有的仇人。
  现今,太平庄见血魔已死,“血旗盟”大势已去,要复仇唯有借色魔一臂之力,便要不惜一切夺取《还童宝典》以促成与色魔的交易,尽快复仇。
  是以,“毒狐”即大少奶唐仇令庄内“六寡”和令狐小欣、令狐小雅分为四组去各处搜寻李氏兄妹。
  实则,毒盟入主令狐堡后,原令狐堡主人令狐雄和程玉蝶已先后病逝。
  太平庄便由大少奶唐仇支撑门户,成为一家之主。
  这出寻的四组人手分别是:令狐小欣单身匹马;二少奶秋梨花带女儿令狐小雅和三少奶冷雪为一组;四少奶沈芳、五少奶铁金花为一组;六少奶白凤领着她的爱犬和七少奶慕容杏红为一组。
  终于,白凤和慕容杏红巧遇并擒获了李兰和小呆。
  擒获了李兰就等于夺到了《还童宝典》;夺到了《还童宝典》
  也就等于复仇有望。
  试想:白凤和慕容杏红该是怎样兴奋!
  而最兴奋的还是大少奶唐仇。
  她一听说擒来了李兰,便大笑三声,然后就流下泪来,狠狠地骂了一句:
  “这死丫头!”
  进了太平庄,李兰和小呆就成了被放到案板上的两只羊,等着任人割宰。
  他们此刻就坐在太平庄的客厅里。
  太平庄的客厅在外观上和世间所有豪门大户的客厅一样,但是这里却设置了许多巧妙机关。
  当然他们要对付的不是两只羊,而是那些大人物。
  已经有人去通报大少奶了。
  白凤和慕容杏红就在旁边陪着李兰和小呆。
  因为另外三组人手还没有回来。
  她们已经给李兰和小呆斟了茶,还摆上水果。
  但李兰和小呆没有吃,也没有喝,他们只是木然地坐在那里。
  那只猴子蹲在小呆脚边,很老实,像是也很害怕。
  这时,大少奶唐仇走进了客厅。
  她穿着一身红衣裙,头发盘个发髻。
  脸上带着笑,但目光却锐利如剑。
  仿佛已经刺穿了两个人的心。
  在她脸上可以看见令狐小欣的影子。
  令狐小欣虽人见了要倍加小心,但唐仇却令人见了心中不得不发毛。
  尽管她样子一点也不可怕,甚至还有着妇人那特有的迷人的风韵。
  但一知道她就是“毒狐”就是毒尊和雷破破的女儿,谁心里都会发毛。
  实则,她不但有女人迷人的身子和风情,还有狐狸一样的狡猾诡诈,更有毒蛇一样的狠毒。
  要知道,她本是蜀中唐门的后人。
  “这就是李姑娘啊!长相蛮俊的呀!”唐仇打量着李兰,笑着说,坐在了李兰对面本应该她坐的那把椅子上。
  “你们路上辛苦了。饿不饿?”李兰没回答,把脸扭向一旁。
  小呆舔了舔嘴唇,望了望唐仇,又看了看李兰,没敢吱声。
  唐仇对白凤笑道:“六妹,你去让人拿些点心来。拿最好的‘千层甜酥饼’和‘百味糕’。”
  白凤应了一声,袅袅婷婷走了出去。
  唐仇又对李兰道:“你们一会儿先简单吃点儿,晚上我让人多做几个菜,特别不能少令尊最爱吃的‘清炖大鲤鱼’和‘三味土豆片’。
  令尊以前来这儿,都说我们这儿的这两样菜味道好,有一次还问厨房的李大勺怎么个做法儿。”
  李兰转对唐仇淡淡地道:“你们让我们来该不是为了让我们来吃这两样菜吧?有话就直说吧!”
  唐仇笑了笑,道:“李姑娘真爽快!但有天大的事也该先吃东西呀!再说你们是客人,哪有让客人饿着说话的道理呀!就是不看你们还得看令尊和我们太平庄的交情呢!”
  这时白凤和一个碧衣少女走进来,碧衣少女手里端着两盘点心,放在李兰和小呆面前的矮几上,然后悄悄走了出去。
  白凤笑道:“你们饿了就吃吧。”
  小呆就伸手取过一块小饼,正想吃,忽听李兰道:“你不怕这点心有毒?”
  小呆急忙又放回去,嗫嚅道:“我饿了。”
  唐仇笑了笑,道:“李姑娘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太平庄以毒扬名,换了谁都会这么小心。”
  说着站起身,走到矮几前取过一块小饼,自己咬了一口,嚼着道:“小兄弟,你就是小呆?”
  小呆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道:“嗯!”
  唐仇道:“你饿了就吃吧,我不也在吃吗?”
  小呆就伸手想去拿点心,又看了看李兰,缩回了手。
  唐仇又坐回椅子上,吃着点心,对李兰笑道:“李姑娘,我们一向对令尊极为敬重。对你和令兄也视如亲兄弟和妹妹。
  “所以,想请你们来商量一下为三位前辈复仇的事儿。再者,我也要当面向你们兄妹赔礼致歉。小欣太不懂事儿,上次她回来我就骂了她一顿。
  “不管怎么说,咱们也不能闹得像仇家似的,给外人看笑话!你说是不是?”
  李兰道:“说一千道一万,你们还不是一个目的:就是要《还童宝典》么?”
  唐仇笑道:“李姑娘,你误会了。也怪小欣她们上次没把话说明白。其实,《还童宝典》我们原来以为真是三位前辈合著。
  “可后来经你哥哥一说才知道出自令尊一人之手。这样就算李姑娘肯舍得给,我们也不好意思要了。
  “我所以想看一看《还童宝典》,就是想参阅一下,以便进一步完善先父遗留下来的《毒经》。
  “君子不夺他人之爱物,何况令尊又是我们一向敬重的人,我们就是巧取豪夺得到了,人可欺而天不可欺。
  “是以,如果李姑娘不相信,我就随李姑娘去,我只翻阅一两天,你可以在旁边指点我。如何?”
  毒狐毕竟是毒狐!
  但正因为李兰知道她是毒狐,她才不会为她言语所动。
  令狐小欣尚且难斗,何况其母!什么“翻阅一两天”,宝典一露,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为今之计就是不交出宝典,或许她们还不能杀我们。
  李兰并不傻,所以她淡淡地道:“如果我不想借你参阅呢?”
  唐仇笑道:“那么你也不想为令尊报仇了?”
  李兰道:“我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唐仇道:“你知道害死三位前辈的罪魁祸首是魏忠贤吧?”
  李兰道:“知道。”
  唐仇道:“你知道现今各处都在搞选美吧?”
  李兰道:“不太清楚。”
  唐仇道:“而选出的美女都要送进宫去侍奉皇上。但必须先经过九千岁府初选,也就是说只有魏忠贤挑选剩下的才送给皇上。
  “所以,如果有人要杀魏忠贤,只要混入那些美女里就有可能成功。我已经想好让小欣进宫去杀魏忠贤,并且相信我女儿不会令我失望。”
  李兰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唐仇道:“你说我女儿和我亲不亲?”
  李兰道:“你是说,你犯不上为了毒王而令你女儿冒险……”
  唐仇道:“对。毒王不过是我父亲的徒弟,我也可以不为毒王复仇,对不对?但是,你能够忍心让令尊冤死地下吗?”
  李兰道:“我明白了:我借你参阅《还童宝典》,你就帮我们复仇,否则就袖手旁观,对吗?”
  唐仇笑了笑,道:“世上的东西都是这样,想得到必先付出,有一得必有一失。我怎么会白占你们便宜呢?”
  李兰没言语。
  因为她心中涌上一个念头:令狐小欣能混进宫去,而我为什么不能?
  就算牺牲了自己为父亲报了仇不也值得吗?
  可《还童宝典》怎么办?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令她恨又令她爱的人。
  她想若是把《还童宝典》交给他,他不也会用它济世救人吗?
  而且他知道自己舍身复仇,他总会感激自己的。
  因为自己杀的人也是杀害他父亲的人。
  万一自己复仇了而侥幸活着,他对自己……
  李兰想到的这个人自然就是沐无名。
  她想把《还童宝典》交给沐无名,然后像唐仇说的那样进宫去杀魏忠贤。
  于是,她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觉得你说的不错。但是,我必须先见到一个人,然后才能答应给你《还童宝典》。我要让这个人作证,不然你看完宝典而不帮我复仇,我又能把你们怎样?”
  唐仇笑道:“那个人是谁?”
  李兰道:“沐无名。”
  唐仇道:“到哪儿去找他?”
  李兰正想告诉唐仇“去群英会”,忽然心中升起警兆:
  万一她们杀了沐无名,就说找不到呢?
  万一沐无名离开了群英会呢?
  万一沐无名不肯来呢?
  遂思忖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我相信小呆会找到他。”
  让小呆去找沐无名,说不定他会联系梅剑痴和邹不屈来此救出自己。
  离开太平庄不一切都了结了吗?
  至于自己入宫不入宫,另当别论。
  李兰神思电转,对自己的想法颇为满意。
  唐仇笑了笑,道:“好吧。我们也欢迎小呆阁下能多请几位好朋友来。太平庄一直都很寂寞,热闹一下也好。”
  显然她料定李兰是让小呆出去搬救兵,但她竟同意了。
  论狡狯就是十个李兰也决不如一个唐仇。
  但小呆却慌了,嗫嚅道:“我能行吗?”
  李兰瞪了小呆一眼,急道:“小呆呀小呆,你都多大了!十九岁了!你该自己闯一闯了!找个人都不行,你还能干什么!”
  小呆似一下子来了勇气,站起身道:“我去……”
  唐仇笑道:“要去何妨等到明天?既然来了就住一夜。小呆,你饿了怎么不吃点心?”
  小呆没吃点心,因为挨了李兰奚落一顿,他已经没胃口了。
  他只想跑到没人的地方哭一场。
  多亏他没吃,点心里果然有毒。
  唐仇自然想用毒先控制住两人,可李兰却不买她的账。
  小呆赌气似地领着他的猴子走了。
  李兰让唐仇遣人领去客舍休息了。
  唐仇见李兰一离开,就吩咐白凤和慕容杏红道:“六妹,七妹,你们去盯住那个小呆,他找到沐无名,你们就杀了沐无名。”
  白凤惊异地道:“杀了?”
  唐仇笑道:“李兰的心意是等她见到沐无名就把《还童宝典》的藏处告诉他。若他死了,李兰就再也信不着别人了。”
  慕容杏红道:“万一小呆找到李烈呢?”
  唐仇笑道:“当然擒来。咱们当着李兰的面折磨李烈,还怕李兰不肯交出《还童宝典》么?”
  白凤道:“李兰会将宝典交给沐无名?”
  唐仇道:“李兰并不傻,她知道自己无法脱身,宝典交给别人,她就可以在这儿和咱们磨时间了,同时也不必为生死担忧了。”
  慕容杏红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小呆知道宝典的藏处,他可以去告诉沐无名,并希望沐无名再搬请别人来救李兰。”
  唐仇笑道:“所以我才让你们盯着小呆。我相信你们会见机行事。小呆是鱼饵,你们是垂钓者。”
  小呆一口气跑出太平庄,来到山下。
  他蹲在溪水边,终于放声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捡着小石子往溪水里打,咕哝着:“我能干什么?你说我能干什么?我知道你瞧不起我……看我离开你能不能活……”
  他说的“你”自然是指李兰。
  哭了一会儿,一抬头见夕阳西下,天要黑了。
  只觉肚子饿得咕咕叫起来。
  就站起身,擦了擦泪痕,兀自往前走来。
  也不顾那猴子了。
  猴子就跟在他身后,样子比他还委屈。
  走不多远听见几声钟响,心想这一定是寺庙里发出的。
  就循声走过来,果然看见一座寺院。
  他就领着猴子进了寺院,可能寺内僧人都上晚课了,或者是去吃晚饭了,他竟看不见一个人。
  悄悄溜进大殿,见供台上热气腾腾的摆着不少馒头,像是刚摆上去的。
  就跪下朝佛像叩了三个头道:“菩萨慈悲,小呆饿了,想吃几个馒头,你别怪罪啊!”
  说完爬起来,到供台上拿了四个馒头,一溜烟跑出大殿,拐进一个角落。
  角落很僻静,就坐在墙根开始吃馒头。
  猴子在旁边伸出一只手,朝他点头。
  小呆把一个馒头塞到猴子手里,道:“我倒忘了你了,不然多偷几个好了。”
  嘴里吃着馒头,心中不舒服起来:
  小呆呀小呆,你怎么能偷东西吃呢?
  吃完馒头,小呆就靠在墙角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刺眼的阳光照在小呆的脸上,他终于醒了。
  睁眼瞧了瞧,便懒得动弹。
  又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渴了。
  就站起来,领着猴子溜出寺院,沿甬道向山下走来。
  到山下寻了一处山溪喝了水,然后捧水洗了洗脸。
  蹲在水边,望着水里自己的影子,叹道:
  “我得去找沐无名了……不管怎么说,她待我不好,我还得看在公子的面上,看在老爷救命之恩的情分上……应该帮她……”
  咕哝着站起身,撩衣襟抹了抹脸,然后领着猴子出山,径直北上。
  他知道沐无名在群英会。也知道群英会在岳州。
  一路走来,摸了摸身上的革囊,硬硬的,知道银子还在。
  有银子就不愁饿肚子。
  那猴子紧跟着他,他再也没心情抱它了。
  接近中午时,小呆来到一个小镇。
  他在镇里找到一家小酒馆,吃了六个馒头,一碟茴香豆,喝了二两白酒。
  猴子也吃了东西。饭后,小呆又领着猴子出了小镇上路了。
  刚出镇没走出三里路,又遇见一处小村庄。
  还没到跟前,就听见一声声的驴叫。
  小呆循声望去,见村头的一棵粗树下有一头黑驴正仰脖大叫。
  走到跟前,见这黑驴确是不小,也极肥壮。
  浑身油黑的毛发着光亮,像披着黑缎子。
  四个白蹄,白嘴巴,煞是精神。
  心中暗想若是有这驴骑倒可免除赶路之苦。
  正在思忖间,便见一个壮汉端着一个盆子从村头的一个院子里出来,径直走过来。心想这驴一定是他的,他去端水给驴喝。
  壮汉果然端的是盆清水。到了跟前,壮汉把水放在地上,打量着小呆,道:
  “小兄弟,你是哪儿的?”
  说着竟从水盆子里摸出一把尖刀。
  明晃晃的,挺吓人。
  小呆急道:“老哥,你要干啥?”
  壮汉道:“杀了这畜牲!”
  小呆道:“为啥要杀?”
  壮汉笑了笑,道:“这畜牲太野太骚性,见了母驴母马母骡子就想上!还他奶奶的咬人踢人!不如宰了卖肉!”
  小呆道:“老哥,我是赶路的,道儿挺远。你不如将它卖给我,我骑它赶道儿。”
  壮汉道:“你?你不怕它踢死你?”
  小呆道:“不怕!道儿一长,它累得就抬不动腿了。怎样?”
  壮汉道:“你给啥价?”
  小呆道:“依你要。”
  壮汉道:“怎么的也得二十两银子。这么大个牲口呢!”
  小呆道:“二十两只怕太多。我听说人家买个丫环才不过六、七两银子,那叫那么大个人呢!一头驴比一个丫环贵?”
  壮汉见没蒙住,就笑了笑,道:“十五两一个不能少。”
  小呆道:“十两!多一个子儿我也不要了。这我还多给了。我是见这驴可怜,有心救它一命。”
  壮汉道:“十一两!笼头搭上。卖牲口不卖笼头,可没笼头你怎么骑它!”
  小呆道:“好,十一两就十一两。”
  说着从革囊中摸出十一两碎银子递给壮汉。
  壮汉接过去揣起来,道:“小兄弟,这驴可归你了,它要跑了你可别回来找我!”说完泼了那盆清水,拎着盆子刀子走了。
  小呆就上前摸了摸那驴脑门,咕哝道:“你可别跑了。我对得起你,你也得对得起我。怎么说我还救你一命是不是?”
  那驴又仰脖大叫,声音甚是高亢。
  一会儿,那驴停止大叫,就去舔小呆的手,样子甚是亲昵。
  小呆笑了笑,道:“你认我这个朋友了?那咱们就上路。”
  想了想,看见那只猴子,又道:“我也应该给你起个名字……叫什么呢?它叫小美人儿,那你……嘿!瞧你挺棒的,干脆叫你‘大英雄’吧!”
  说着就解开缰绳,一纵身骑上驴背,一招手,那猴子也窜上来。
  小呆让猴子骑在身前,然后一拍驴屁股,笑嘻嘻道:“大英雄,走啊!”
  那驴就抖开四蹄,向前奔来,样子甚是欢喜。
  小呆美滋滋的哼起小调儿:“一更里呀,月牙出东方……”
  这小调儿还是他跟着那个江湖戏班子时学的。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他骑着“大英雄”带着“小美人儿”又踏上了江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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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贼道名媛
  小呆当新郎了。
  新娘子是李兰。
  两个人入了洞房。
  小呆掀去李兰的红头盖,笑着说道:“我已经入过洞房了。我知道入洞房的滋味儿。”
  李兰唾道:“你入过了洞房怎么还娶我?”
  小呆道:“我心里实在喜欢你……”
  说着就搂住李兰用力一推,把李兰压倒在床上。
  李兰用力挣扎喊着:“艳贼!看剑!”小呆一惊,跳下床来。
  小呆从梦中醒来。
  揉了揉眼睛,方知是南柯一梦,哪里是什么洞房,分明还躺在客栈的客房里。
  正想翻身再睡,忽听窗外有打斗声,还混夹着女子的叱骂。
  心下生奇,悄悄下床,到窗前轻轻推开窗子。
  见窗外庭院里月光如水,两个人正在挥剑厮搏。
  竟是一个黑衣女子和一个黑色劲装的蒙面人。
  女子一口一个“艳贼”,一剑一剑地刺出去。
  但都被蒙面人挥剑一一化解。
  渐渐的黑衣女子攻得慢了,而那个蒙面人却抢了上风。
  时间一长,这女子肯定要遭殃。
  看到这里,小呆心想:路见不平,应拔刀相助。
  我没有刀,又不会武艺,怎么能帮一帮这女子!
  这蒙面人定不是好鸟,岂容他欺负人!
  心下无计,急得脑门上冒汗。
  这时那女子惊叫一声,手中剑被震落在地上。
  那蒙面人冷笑一声,手中剑抵住那女子的心窝,道:“怎么样?你服不服?”
  小呆心想:若是石大侠他们在这儿就好了。
  想到石大侠,心头忽的生上一计。
  遂急忙大喊起来:“石大侠,石大侠,你快醒醒!外面要杀人了!石大侠……”
  小呆这一喊,外面的蒙面人突然一惊,瞥了客房一眼,身形一纵上了房檐,掠身逃走,转眼就消失了。
  那黑衣女子急忙捡起剑,推剑入鞘,疾步走到小呆住的这间客房窗外,深深一揖,恭声道:“小女不知石大侠下榻此处,多有打扰,尚望见谅!”
  小呆心想:若她走了说不定还会碰上那个蒙面人,不如让她先进来躲一躲。
  遂道:“石大侠让你进来。”
  黑衣女子一怔,旋即应了一声,上了窗台,从窗子跳进客房。
  小呆见她进来,就关上窗子,把窗帘拉严。
  转首道:“等我点灯,石大侠有话问你。”
  小呆就去点亮明烛,然后对那女子笑道:“其实……”突然,他的笑容僵死在脸上。
  他认出这个黑衣女子竟是令狐小欣对他和李烈说过的那个贼道名媛燕小云。
  而就是她曾经骗走过他们的马。
  她的容貌小呆无法忘记。
  瓜子脸,杏眼柳眉,特别是下唇上有一颗痣。
  这痣使她俏丽中多了一丝狡狯。
  燕小云也认出了小呆,狐疑地道:“是你?”游目四顾,客房内除了还有一只猴子再无别人。
  遂道:“石大侠在哪里?”
  小呆道:“其实我是亮出石大侠的名头吓唬那个欺负你的人……其实我让你进来是怕再碰上那个人……
  其实我并不知道是你……”
  燕小云笑了笑道:“就你一个人?”
  小呆道:“还有我的猴子。”
  燕小云道:“好吧。我就先在这躲一躲……哎哟!”
  她摸了摸后背,转过身对小呆道:“看看我的后背,是不是受了伤?”
  小呆看了,道:“划了一个大口子……都出血了。”
  燕小云骂道:“好个艳贼,剑术够辣!”
  说着在明烛下坐下,取出纱布和金创药。
  对小呆道:“转过身去!你要敢偷看,我挖出你的眼珠子!”
  小呆乖乖转过身,对墙站着。
  心中暗想:早知道是你,我才不救呢!
  巴不得让那个人杀了你才解恨!
  还怕我看,哼!女人的身子我又不是没看过。
  燕小云试了几试,就是够不着给后背上的伤口敷药。
  便不得不叫过小呆,道:“喂!你来给我上药。”
  她就背对小呆,双手掩着胸前的衣衫。
  小呆转身看见那雪白的半个后背上赫然有一条血口,触目惊心。
  走到跟前,看了看那包黄色药粉,就捏了一点敷在伤口上。
  目光往旁边一瞄,见到那肋部有一堆白嫩的肉。
  不由痴了痴,好白嫩的皮肉!
  “你干什么!快点!”燕小云没好气催促。
  小呆急忙又在伤口上敷了些药粉,道:“好了。”
  燕小云撩上衣衫,一边系扣子,一边对红着脸的小呆道:“你怎么了?”
  小呆掩饰地道:“肚子有点疼。”说着就捂住下腹,弯下腰,蹭在床前,道:“我先睡了。”
  一头倒在床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闭上眼睛。心中还在怦怦乱跳,暗骂自己不老实,险些惹祸。
  “起来!”燕小云走近床边,厉声道:“你睡床上我睡哪里?是你把我叫进来的,应该让我睡床!”
  小呆一惊睁开眼睛,道:“我……”
  燕小云猛的伸手扯下被子,又抓住小呆手腕,把小呆拉起来。
  小呆一下床,急忙道:“你睡床就睡床,干什么这么凶!”
  燕小云道:“你知道姑奶奶我是谁吗?”
  小呆道:“……不知道。”
  燕小云道:“我叫燕小云。我是贼,什么都偷,包括男人。你怕不怕?”
  小呆道:“有点怕。”
  燕小云道:“你是干什么的?”
  小呆道:“原来是人家的小厮。
  可我家公子走了,我就流落江湖,闲逛了。”
  燕小云道:“你不如拜我为师,我带你进入君子门。”
  小呆道:“那不是成了坏人……”
  燕小云道:“坏人?你走江湖还想当好人?什么是好人?在江湖上是没好人的。好人就是傻瓜。因为你若不害别人,别人就会害你。
  “江湖凶险,险在弱肉强食!武林是非多,多在人心难测。小呆,你本来救了我,但我却玩弄了你。这就是你当好人的结果。”
  小呆道:“你是说,闯江湖若不害别人,就会被别人所害?”
  燕小云道:“当然。金科玉律!当官的人整人,做买卖的人骗人,闯江湖的人害人。像你这么实心眼儿,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呆嗫嚅道:“怎么害人啊?”
  燕小云道:“首先你和谁也别说真话,因为你不知道谁什么时候就想害你。”
  小呆道:“就是学会撒谎……”
  燕小云道:“还要学会吹,就是有骆驼不说牛。其次要多动脑筋,想办法坏别人。让别人知道你不好惹。
  “还有,要能屈能伸,见比咱们强的装孙子,见比咱们弱的装大爷。但是谨记一点:任何时候别让自己吃亏!”
  小呆道:“可我不会武功。”
  燕小云道:“当贼不一定要会武功,但身法要灵活……”
  小呆道:“我身法也很笨。”
  燕小云道:“你可以利用自己的长处。”
  小呆道:“我有什么长处……好像就比别人能多吃几个馒头。”
  燕小云道:“你可以用你的呆相迷惑对方,使对方觉得你呆头呆脑,又老实又憨厚。然后你就开始骗……你要让对方觉得你的假话比真话还真十倍。
  “只要对方相信你,你把他卖了,他都不知道。”
  突然,小呆嘴一咧哭起来,泪流涔涔,边哭边道:
  “我多亏遇见了你,不然真不知道以后怎么混下去了……我真的很感激你告诉了我这么多道理……”
  燕小云慌忙起身搂住小呆,哄道:“傻兄弟,姐姐是过来人,吃一堑长一智,这些话我告诉你,是避免你以后吃亏……”
  小呆破涕为笑,道:“你说我刚才装得像不像?”
  燕小云恍然大悟,一口唾沫吐在小呆脸上道:“呸!你这么快就学会了。”
  小呆笑道:“世间的事学坏总是比学好容易。”
  燕小云凑上去舔小呆脸上她吐的唾沫,舔着舔着舌头就滑进了小呆嘴里。
  两个人又缠绵在一起。
  小呆道:“灯还没吹。”
  燕小云道:“看着更有意思。”
  两人在床上又拼杀起来。
  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给窗外的两个人看在眼里,听进耳朵。
  这两个人用剑刺穿窗户纸,又挑起窗帘露出一个缝隙。
  原先屋里熄灯时,自然看不清,眼下两人亮烛交欢,窗外看得却一清二楚。
  外面的两个人赫然是一直盯着小呆的白凤和慕容杏红。
  此刻,两个人见室内春光旖旎,特别是看见小呆那令人称奇的武器,她们心中的滋味实是难描难述。
  两个少妇,一对寡妇,于情于理,也实在寂寞难熬。
  室内蜡烛烧尽了。
  小呆和燕小云相拥相贴在床上香甜入梦了。
  窗外的慕容杏红和白凤才离开,回到她们居住的客房。
  两个人进来后关好门,点亮蜡烛。
  她们正视着,彼此脸儿都红红的。
  白凤解下佩刀丢在一旁,叹道:“真想不到……”
  慕容杏红解下佩剑,笑了笑,道:“想不到什么?”
  白凤道:“燕小云那么骚!”
  慕容杏红笑道:“也是那小子有本事。”
  两人说话间,开始脱去外衣,分别躺在床上。
  “七妹,睡呀?白凤问。”
  不睡干什么?”慕容杏红闭上眼睛。
  白凤就起床去吹了蜡烛。
  很快,白凤听见慕容杏红发出均匀的鼻息声,显然她睡着了。
  她轻唤一声“七妹”,慕容杏红没应声。
  白凤就轻轻起床,披上外衣,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在外面把门掩上。
  白凤刚一出去,慕容杏红就睁开眼睛。
  实则她不过是装睡。
  于是也披上外衣,轻轻出门。
  见白凤已领着她的爱犬出了客栈大门。
  心下生疑,掠身跟来。白凤领着她的爱犬竟然出了小镇,径直走进小镇东边的一片小树林。
  慕容杏红掠身在后也追进树林。
  树林里很幽暗,但今夜月光明亮,一切尚可看得见。
  白凤一进树林,就在一片草地上坐下,叫道:“飞飞快来!”那“飞飞”就到了她身前,去舔白凤伸出的手。
  白凤和“飞飞”就在草地上亲热起来。
  躲在旁边的慕容杏红看得心惊肉跳,一只手捂住心口。
  六嫂养着“飞飞”,原来还有这般用处。
  再看时却更奇了……
  遇见了贼道名媛燕小云,也就是小呆学坏的开始。
  他原本就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乍见燕小云,她就往这张白纸上泼了一瓶子墨水。
  使小呆那原本善良的心灵蒙上了黑色。
  而小呆思来想去,在江湖上也的确做不得好人。
  百善大师好不好?
  将他收留在寺院里,他从婴儿到孩提,一直在百善大师身旁。
  百善大师一心行善,济世救人。
  但最终还是被人活活仍在火中烧死,与他的寺院一同灰飞烟灭。
  戏班子里的何大叔好不好?
  收留了小呆,像亲儿子般爱护他,有一个馒头宁可自己挨饿也要给小呆吃。
  可终了她女儿让人家轮奸而死,他老婆让人家一剑穿死,他被人家刀斩三断。
  神医好不好?
  以医济世,去病疗伤,何人不敬重三分。
  可结果仍然被人害死,含恨九泉。
  遗下一对儿女在江湖奔走呼号,受尽磨难。
  但小呆也决不想做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觉得他做坏人对不起养育他的百善大师,对不起爱护他的何大叔,对不起对他有救命之恩的神医。
  他只想成为一个谁也惹不起的人。
  对恶人比恶人还恶,对坏人比坏人还坏,对好人比好人还好。
  至少,他觉得自己应该先报恩。
  报百善大师的养育之恩,报神医的救命之恩,报何大叔的收留爱护之恩,报李烈的知遇之恩。
  燕小云告诉小呆“任何时候也别让自己吃亏”,小呆觉得“谁要敢让自己吃亏,就让对方吃大亏;谁要敢让自己倒霉,就让对方倒大霉;谁要想杀害自己,就一定让对方先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于是,小呆开始转动他那看似木呆的脑袋,他第一个要对付的竟是他启蒙“老师”燕小云。
  怎么摆脱她的纠缠?
  燕小云硬逼着让小呆拜她为师,让小呆跟在她身旁。
  那夜客栈邂逅后,两人就双宿双飞,一路北上。
  小呆当然没对燕小云说他所要干的事。
  她告诉他对谁也别说真话。
  一晃间,他们在一起鬼混了五天。
  小呆觉得燕小云真的把他当成徒弟了。
  只有到了床上她才不摆师父架子。
  而在路上,她骑驴,而小呆就得牵驴。
  小呆想摆脱她,然后独身骑驴北上。
  这是第六天的夜晚。
  他们投宿在一家客栈里。
  他们一直是昼行夜宿。
  而每宿燕小云都得让小呆陪她同床共枕。
  但这一夜,小呆在茶水中事先放了谜药。
  迷药是燕小云买的,但她却很少用。
  小呆见燕小云犯了药劲儿,就很“顺从”地对她温存起来。
  刻意承欢,毫不偷懒。
  次日拂晓,小呆醒来,见燕小云昏睡如死。
  便嘴角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穿衣起床,走出客房,去槽头牵了“大英雄”,带着他的“小美人儿”,扬长而去,将骨软筋疲的燕小云一个人丢在客栈里。
  等燕小云一觉睡到次日下午醒来时,小呆已踪影不见。
  气得她心里直骂,却头重如坠,怎么的也没精神起来去追了。
  小呆摆脱了燕小云,刚得意两天,忽然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有人跟踪他,并认出跟踪他的正是曾经擒获他和李兰的白凤和慕容杏红,还有那条该死的狗。
  小呆一发现被太平庄的人盯上了,心里开始挺紧张,知道太平庄之所以放了自己,原来是个圈套。
  他想,不管太平庄安的什么心,必须先甩掉这两个跟踪的女人。
  这天,小呆又骑着他的“大英雄”,来到一座带城门的大城镇。
  这时候已近午牌,小呆就找了个很气派的酒楼下了驴。
  然后将驴拴在酒楼前面的拴马桩上,对迎接出来的酒楼小二笑了笑道:
  “小二哥,我想在酒楼喝酒。”
  店小二是个胖子,二十多岁的光景。
  一听就笑了,道:“好啊!喝酒就快进来吧,我们‘醉八仙酒楼’是本城最好的酒楼了。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里鲜,应有尽有。”
  小呆道:“可我与朋友有个约会……这样吧,小二哥,过一个时辰之后你把我这头驴牵到北城门口,我朋友见了就会留下驴,给你十两银子。但你可别对别人说。怎样?”
  顿了顿又神秘兮兮地道:“你可千万替我做啊!小二哥”
  店小二笑嘻嘻道:“一定,一定!你放心好了。谁给我银子我给谁驴。”
  小呆就领着猴子进了酒楼,径直上了二楼雅间。
  要了两样炒菜,二两白酒,四个馒头。
  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不多时,见白凤和慕容杏红领着那条狗走了进来。
  他扭头望向窗外,佯装不见。
  用眼角余光瞥见店小二刚为白凤和慕容杏红端上她们要的饭菜,就喊来店小二结账。
  然后领着猴子慢慢下楼。
  出了酒楼沿街道前行,终于寻到一家妓院。
  见妓院门首的牌子上写着三个字:
  芙蓉阁。
  便又回头向身后瞥了一眼,见慕容杏红和白凤领着那条狗远远走过来。
  他就去猴子脖子上解下那对玉玲珑拎在手里,大摇大摆走进妓院。
  故意将玉玲珑摇得玎铛直响,喊道:“谁是老鸨子?快出来!”
  喊声未落,一个浓装艳抹的妇人媚笑着扭扭搭搭地迎过来,拿腔装调地道:
  “哟!这位公子爷,啥事儿呀?我就是这儿的老妈妈。”
  小呆没逛过妓院,也不知道有哪些规矩,但情急之下不得不用这里脱身。
  遂摸出几两碎银子,看也不看塞给老鸨子,道:“我的两个老婆在后面追我,我在这儿躲一躲。你们千万别说我来过这儿。”
  说着领着猴子从侧门溜出去,绕过两个小花坛,奔到妓院的后门,从后门溜出妓院,直往北城门口奔来。
  他知道那个店小二可能已经把“大英雄”送去了。
  果然,小呆来到城门口,见那个店小二正牵着“大英雄”东张西望。
  奔到跟前,就笑道:“小二哥,我的朋友没有来吗?”
  店小二正为找不着人着急,一见小呆就道:“没来呀!”
  小呆摸出五两银子塞给店小二,道:“我也不能让你白跑……还是我自己在这儿等着吧。”
  店小二就接过五两银子,咕哝一句什么,回酒楼了。
  小呆正想骑驴出城,心中又多了个心眼儿。
  遂牵驴拐进一条偏街,走出没多远又拐进一个胡同。
  穿过胡同来到一条大街,沿街前行找到一家客栈。
  便进了客栈。对迎出来的店小二道:“小二哥,我要住店,烦你先把我的驴牵去喂上。弄得好,回头我会给你几个赏钱。”
  小呆之所以花钱如流水,实则他多亏和燕小云混混那几天,燕小云对他也太信任,竟把自己的钱袋给了小呆,让小呆替她保管。
  原来小呆和李兰上路来群英会时,他身上的银子已经不多,而这回有了燕小云的钱袋,倒像取之不尽了。
  小呆觉得有了银子,别人就会高看一眼,所以眉间脸上、言谈举止也不由牛气起来。
  白凤和慕容杏红眼睁睁看着小呆领着那只猴子进了“芙蓉阁”,她们来到门口却不好意思进去。
  “想不到这小子也挺骚性!”白凤气道,“大白天就来逛窑子!”
  慕容杏红道:“他会不会是发现咱们盯梢,要甩掉咱们?”
  白凤道:“瞧他那呆头呆脑的,也未必觉察到咱们的用意。再说他的那头驴还在酒楼门口拴着呐!”
  慕容杏红道:“咱们别在这儿傻等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出来。还不如回去看着那头驴。”
  白凤忽然惊道:“对,回去看着那头驴!那小子可能把咱们引来后,他从后门溜出去,再牵驴逃走。”
  慕容杏红笑道:“这呆小子还挺有鬼心眼儿的!”
  两个人便又沿原路返回,来到那“醉八仙酒楼”前。一看那驴竟没了。
  “果然着了他的道儿!”白凤一跺脚。
  “他不会走得太远,咱们追得上!”慕容杏红道。
  “他会朝哪个方向走呢?咱们别追错了方向。”白凤急切切东张西望。
  这时酒楼门口的胖伙计笑着凑上来,道:“二位芳驾是不是找一头驴?”
  白凤注视着胖伙计道:“你怎么知道?”
  胖伙计道:“驴主人是不是个呆头呆脑的小子,还领着一个猴子?”
  白凤道:“对呀?”
  胖伙计道:“我知道他在哪儿。但你们……嘿嘿!”
  慕容杏红掏出三两银子递给胖伙计,道:“快说吧。”
  胖伙计道:“他在北城门口等人。他的那头驴还是我给他送去那儿的。原来他答应给十两银子,可结果……”
  他猛的止住话头,因为他看见两个女人和她们的狗,已经去得远了。
  白凤和慕容杏红来到北城门口,却不见小呆。
  他们互视一眼,彼此一点头。
  就匆匆奔出城来,沿大道向北直追。
  可她们哪里知道,这时候小呆正坐在客房里慢悠悠地喝茶呢。
  他决意明天早晨出城上路,不是往北,而是往东,绕道去群英会。
  实则,今日之小呆已非昔日之小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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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7: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浪女求欢
  花香浓郁,在飘满花瓣的浴池里有两个女人正在洗澡。
  这两个女人就是毒狐唐仇和独行女大盗火凤凰。
  火凤凰冒烈日骑着她的枣红马一来到太平庄,就嚷着热死了,要先洗个澡。
  于是唐仇就在浴池里接待了她。
  往池水里散上花瓣儿,唐仇告诉火凤凰,她一直喜欢这样,并取个好听的名字“鲜花浴”。
  火凤凰见了也大为赞赏。
  “鲜花浴”不仅花香袭人,而且花瓣儿的鲜艳正可衬托出人体的雪白,颇有情调。
  唐仇这时笑道:“喂!你说你从神鹰堡来?听说杜子豪娶了北侠之女东方明月,可有此事?”
  火凤凰道:“有那么回事儿!但那东方明月在洞房里让三大恶少给祸害死了。”
  唐仇道:“三大恶少也真不是东西!”
  火凤凰说:“你先别骂。我这次来就是要为三大恶少中的丑鬼张狂办一件事儿!”
  唐仇道:“有事儿怎么不早说?”
  火凤凰道:“我想给他保媒。把你女儿小欣嫁给他。”
  唐仇笑道:“你吃错药了?还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
  火凤凰道:“我答应了那丑鬼!我知道你肯定不同意。但问问。因为有一次我遇上了‘粉面妙郎’沐无名,他正被张狂抓住要毁容。
  “我就让张狂放了他。可张狂向我提条件,让我给他保媒。他说他相中了小欣。我就答应了。大姐,你知道,我杀人放火抢劫玩男人,坏事很少有不干的。
  “但我一向言出必行。所以就赶来问问。一家有女百家求,你不同意就作罢。”
  唐仇道:“婚姻的事你就转告那丑鬼,小欣已经有了心上人,让他死了心算了。可我还要问你,你把那个沐无名弄到哪儿去了?”
  火凤凰道:“你也想见他?”
  唐仇道:“嗯!”
  火凤凰道:“还在神鹰堡。但是……怎么说呢!那美男子长相的确不错,千里难寻。但中看不中用。”
  唐仇道:“不瞒你说,我正愁找不到那小子呐!”
  火凤凰道:“你找他该不是为了……”唐仇道:
  “我可没你们那分骚性!喂!我实话告诉你,我擒住了神医的女儿李兰,要夺到她手里的《还童宝典》,她提出条件,非见到沐无名不可。”
  火凤凰道:“我去神鹰堡将那小子带来不就行了?”
  唐仇道:“不行。你要去把那小子人头给我送来。”
  火凤凰一惊,道:“怎的?”
  唐仇道:“那李兰见沐无名的目的是想转移出她手里的宝典……我就让她死了心!她已经让她的小厮小呆出去找沐无名了。你一定要抢在那个小呆前头杀了沐无名!”
  火凤凰道:“那个小呆来过这里?”
  唐仇道:“和李兰一同来的。”
  火凤凰道:“他去了哪里?”唐仇道:“不知道。但我已经让白凤和慕容杏红盯着他了。”
  火凤凰道:“她们别再相中了小呆而误事。”
  唐仇笑道:“你开什么玩笑!那呆小子呆头呆脑,她们哪会看上眼!”
  火凤凰道:“大姐,你可不知道。小呆和沐无名根本就是两回事儿!沐无名外面香人,而小呆里面香人。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不动心!”
  唐仇道:“怎的!?”
  火凤凰道:“只因他是世间独一无二、千古难觅奇男子!”
  唐仇笑了笑,道:“好像你见过了似的!”
  火凤凰道:“当然见过了。还有鹰夫人。那感觉真是难描难述!”
  唐仇笑道:“就算是这个小呆有本事,但他还能怎样……”
  火凤凰道:“好吧!不管怎么说,我可以抢在他们头里去把沐无名的脑袋给你取来。那小子实在令人失望!”
  唐仇道:“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火凤凰道:“没事儿了!那个丑鬼你又没相中!哦!对了。还得给我点药,前几次给我的都用没了。”
  唐仇笑道:“你还是少作孽吧!”
  第二天中午,火凤凰离开太平庄,回神鹰堡了。
  这天傍晚,白凤和慕容杏红回到了太平庄。
  唐仇在客厅见到了两人。
  “那个小呆让我们盯丢了。”白凤一见唐仇,就气急败坏地道。
  “没想到那小子会和我们耍心眼儿!”慕容杏红附声道。
  唐仇笑了笑,道:“丢就丢了吧。好在我已经让火凤凰去杀沐无名了。那小子对咱们已毫无用处。”
  白凤道:“火凤凰来过了?”
  唐仇道:“今天中午才走。她是来给小欣保媒的。要把小欣嫁给丑鬼张狂!”
  慕容杏红道:“那可不能答应。张老虎父子一对牲口!咱们小欣就是嫁给瞎子瘸子,也不嫁给他!”
  唐仇道:“我当然拒绝了。你们知道不?火凤凰竟然也认识那个小呆。那还说那个小呆很了不起呐!”
  她想试探两人,是否发现了小呆的“了不起”,证实一下火凤凰的“夸大其辞”。
  白凤道:“我们可没看出那小子有啥了不起。只是……”
  瞥了慕容杏红一眼,又道:“只是那小子挺骚性!大白天就去逛窑子!当然,他是借逛窑子之机甩掉我们。”
  唐仇笑道:“听火凤凰说,那小子在床上挺有本事?”
  白凤脱口道:“可不!”
  顿觉失言,脸色一红,道:“当然,我们是偷看的。当时,他着了燕小云的道儿。我们正监视他……”
  唐仇道:“原来听火凤凰说我还不相信。但我是相信你们不会误事儿的!你们去歇息吧。有事儿我会让人去叫你们。”
  白凤和慕容杏红走了。
  唐仇就回到住处。
  她住在内宅,独门独院,是原来庄主人令狐雄夫妇住的院子。
  她刚到院门口,就见两个贴身使女秋月和冬梅走出来。
  便问:“找到人了吗?”
  秋月嗫嚅道:“找到了……不过他是个和尚。”
  冬梅急忙道:“又年轻又漂亮。”
  唐仇笑了笑道:“我们还从没接待过和尚呐!走,去看看!”
  江湖中谁都知道太平庄有七位寡妇,个个俏容丽姿,秀色可餐。
  也谁都知道她们极守妇道,名清身洁。
  但是却几乎没人知道她们的幕后生活。
  唐仇的骚性不亚于火凤凰和鹰夫人及白鸽仙子三人,只不过后三人骚名在外,而她则无人知道。
  因为她接待过的男人她让他们永远地沉默了。
  为了保住她的洁名,她就不惜要他们的命!
  唐仇就这么狠毒!
  小呆离开岳州,又骑着他的“大英雄”,带着他的“小美人儿”,一路北上,赶奔嵩山。
  他在岳州的群英会没有找到沐无名。
  他要去嵩山找隐居茅舍内的邹不屈。
  他想请邹不屈出头去太平庄救李兰。
  当然若沐无名这期间回到了茅舍更好。
  在群英会,小呆看见了腼腼腆腆的梅剑痴;看见了让他心跳紧张的东方明月;看见了梅剑痴说是他未婚妻的那个小芳;看见了小呆觉得美透了的梅剑痴的母亲欧阳玉雪。
  但是,小呆没说真话。
  他只是说找沐无名。
  并且胡编了一个理由。
  他知道梅剑痴挺厉害,但更知道他和李兰、沐无名没交情,便不想请他帮忙去救李兰。
  梅剑痴不同邹不屈。
  邹不屈是沐无名义兄。
  而小呆也素对邹不屈有好感。
  这个梅剑痴在小呆心里与邹不屈差得远了!
  他半天不说一句话,一说话还脸红。
  甚至连小呆也有点认为他不像男子汉大丈夫。
  于是小呆便颇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魄,离开群英会骑驴北上。
  这天,小呆已经进入湖北地境。
  从岳州去往嵩山,要穿越湖北全境。
  但小呆胯下有驴,不愁路远;身边有猴,不愁寂寞;囊中有燕小云钱袋,更不愁吃喝。
  近午牌时,小呆催驴正沿一条官道前行。
  天气很热,挥汗如雨。
  好在小呆买了一把油纸伞撑着,借一方荫凉,却也优哉优哉。
  正行间,身后有马蹄声传来。小呆催驴向旁边靠了靠,让出挺宽的路面。
  马蹄声近,一匹枣红马从驴旁奔驰过去。
  马上红衣女子,衣袂飘飘,英姿不俗。
  那驴见了枣红马,突地仰首大叫起来,叫着加快脚步追随上来。
  驴叫声使得马上女子回眸一瞥。
  一瞥后,她竟紧勒坐骑,使枣红马停下。
  枣红马停住,小呆的驴也追到跟前。
  小呆紧勒缰绳,让驴也停下。
  他抬眼望去,想向对方道歉。因为这“大英雄”一向骚性,见了母马母骡子母驴都要追。
  这匹枣红马是母马不是?
  但是,还没开口,他却一下子傻眼了。
  他认出前面圈马回来,端坐马上注视着他,似笑非笑的红衣女子赫然就是火凤凰。
  “小呆,认不出我了?”火凤凰道。
  “认得出,认得出!”小呆连忙点头道。
  “你想去哪儿?”火凤凰道。
  “我?嘻嘻!闲逛呗!”小呆有点忸怩。
  “你是不是想去找沐无名?因李兰身陷太平庄,你找他去见李兰?”火凤凰狡狯地笑着,像一个母猫在逗弄一只老鼠崽子。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小呆从驴背上跳下来,走到马前将手里的伞递给马上的火凤凰,道:
  “天儿热,你……”
  火凤凰道:“我不用。马跑起来有凉风儿。”
  小呆缩回手,道:“我正走投无路呐!唉!想起公子临走时的嘱咐,让我照顾好小姐。可小姐……我真不想活了……”
  说着眼中含泪,样子凄楚怜人。
  火凤凰笑道:“亏得你遇上了我!我正是从太平庄来,要去杀了沐无名”
  小呆一惊,道:“杀了?”
  火凤凰道:“奇怪吗?我已经答应了毒狐。她说她怕你找到沐无名对太平庄不利。”
  小呆道:“莫非你知道沐无名的下落?”
  火凤凰道:“当然知道。还是我亲自送他去那里的。”
  小呆道:“是哪儿?”
  火凤凰道:“你想知道吗?可我却不想现在就告诉你。”
  小呆道:“那你是让我急得要死要活……”
  火凤凰道:“我也挺想你。小呆,以后你就跟我闯江湖吧,保你一天吃香的喝辣的。我还可以把你介绍给快活林的白鸽仙子。”
  小呆道:“可我不能丢下我家小姐……”
  火凤凰道:“你这么说,我改日就去太平庄宰了那个李兰!”
  小呆惊道:“千万别!我……其实离开她也不是不行!我今天都十九了,该自己出来闯天下了。是不是?”
  火凤凰道:“对呀!凭你这身本事,还不闯得风风光光!”
  小呆道:“可我没别的本事!怕被人欺负。”
  火凤凰道:“你要闯江湖就不能心慈手软。你杀过人没有?”
  小呆道:“连鸡都没杀过。”
  火凤凰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软弱,别人才敢欺负你!瞧我!有哪个艳贼色棍敢欺负我!”
  小呆道:“我本事有限……打不过人家,骂不过人家……”
  火凤凰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打不过可以用别的办法。比如下毒,放冷箭,还可以说坏话,互相挑拨离间。
  “总之,干掉对方就算赢!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只有胜的人才是强者。江湖上最相信的就是实力!有无实力,要看谁笑在最后!”
  小呆道:“我没有毒啊?”
  火凤凰道:“我可以给你。闯江湖的人身上不能没药。毒药迷药金创药治病药……”
  小呆道:“你都有吗?”
  火凤凰道:“当然都有。过会儿我每样儿给你一些。因为这次去太平庄,我顺便又要了不少。”
  小呆道:“你说知道沐无名的下落,不是骗我吧?”
  火凤凰道:“当然不是骗你。”
  小呆道:“如果你领我找到他,让他去了太平庄,以后我就跟你闯江湖。”
  火凤凰道:“小贼!你倒会讲条件了!”
  小呆道:“因为我完成小姐所托,再离开她,心中也……”
  火凤凰道:“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不杀沐无名,而是带他去太平庄,但到了那里他也是死!”
  小呆道:“等见到李兰,是死是活,我也不管了!况且,那小子一直看不起我……”
  他就差没说沐无名是他的情敌了。
  若不是怕李兰知道忌恨他,他真想让火凤凰杀了沐无名。
  此刻,听火凤凰说沐无名早晚死定了,他心中不由一阵窃喜:
  沐无名一死,李兰就死了心。
  也没人和我争她了。
  嘴角不由浮出几分得意的笑。
  “你笑什么?”火凤凰问小呆。
  她觉得他笑得莫名其妙!
  小呆道:“想到日后跟着你是何等风光,我心里高兴。”
  火凤凰道:“但愿你真是这么想的。但我有言在先,我可不是个好人!”
  小呆道:“闯江湖就不能做好人。”
  火凤凰道:“你听谁说的?”
  小呆道:“好人就是傻瓜呀。”
  火凤凰道:“有人指导过你吧?”
  小呆道:“我遇上过一个叫燕小云的女贼,她告诉过我……”
  火凤凰脱口说道:“这个死丫头!”
  小呆道:“你也认识她?”
  火凤凰道:“我是她师父!”
  小呆道:“可她还让我拜她为师呐!”
  火凤凰道:“你和她干没干过?”
  小呆嗫嚅道:“是她强迫我的!”
  火凤凰笑道:“她不强迫你才怪!”
  小呆道:“但她和你比差远了。还挺挑剔,很难侍候!”
  火凤凰道:“她才出道几年,和我上床的男人甚至比她见过的男人还多!”
  小呆见夕阳西下,树林里一会儿比一会儿暗,坟地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就道:“咱们该上路了。晚上好找个容身之处啊!”
  火凤凰懒懒地道:“今夜就住在这儿吧。我是懒得再动了!”
  小呆吐了下舌头。
  心说:也亏她想得出。
  次日清晨,两个人又上路了。
  一路上昼行夜宿,行相伴,宿同榻,亲近已极。
  火凤凰一言一行,对小呆都是教化,初遇燕小云,小呆已变本性,又逢火凤凰,更使他在迷途上向前迈了一大步。
  火凤凰无事时教他怎么下毒解毒,讲解治病用药的药理和办法。
  并且给了小呆一个药袋。
  里面有毒药、解药、春药、迷药、金创药、还有一些保命药、医伤祛病的灵丹妙药。
  小呆的皮囊有了燕小云的钱袋,又多了火凤凰的药袋,只觉得沉甸甸的。
  又学了一些下毒、解毒和治伤祛病的本领,不由神气几分。
  途中非止一日,这天他们来到了神鹰堡。
  火凤凰是神鹰堡的常客,与鹰夫人交情甚笃。
  到了神鹰堡俨然回到了家。
  鹰夫人见火凤凰竟然领来了小呆,欢喜无限,遂待小呆如上宾。
  小呆学得乖了,来神鹰堡前早悄悄从猴子身上摘下玉玲珑揣在怀里。
  他怕鹰夫人又嗔怨他拿人家的礼物不当好东西。
  还没到晚饭时候,鹰夫人和火凤凰陪小呆在客厅品茗闲话。
  鹰夫人让人端来精制点心先让小呆简单充饥。
  小呆就吃着点心,喝着香茶,看上去也颇有派头。
  这时,火凤凰问鹰夫人道:“白鸽仙子几时走的?”
  鹰夫人道:“你走后第三天,她就走了。”
  火凤凰道:“沐无名怎么样?”
  鹰夫人道:“让白鸽仙子领去快活林了。”
  火凤凰一惊道:“我弄来的人她怎么可以随便领走!”
  鹰夫人道:“她让我在你回来时对你好言解释。实则,咱们嫌那沐无名没用,而在白鸽仙子眼里,他俨然就是块无价宝。”
  火凤凰道:“你有所不知,我已经答应毒狐要宰了那小子。他一落到快活林,白鸽仙子必对他十分爱护,还会让我杀他吗?”
  鹰夫人道:“为何要杀他?毒狐怎么回事?”
  火凤凰道:“听她说是为了抢夺《还童宝典》。鬼知道!我明天就去快活林!”
  鹰夫人道:“你不妨带小呆同去。”
  火凤凰道:“对!她见了小呆,便会冷落那个沐无名。省得她捡了黄铜当金子!”心忖,这就好解决沐无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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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8: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误入天堂
  “快活林”在河南的伏牛山。
  在江湖中不知道“快活林”这名字的人实在很少,而真正去过“快活林”的人又实在不多。
  如果有人问去过的人:“快活林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那对方一定回答“说不清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在“快活林”你可以吃到人间最好的美味,喝到世上最好的美酒,可这里又不是酒楼。
  你可以在这里遇上最有名的赌徒,进行最大的赌博,可这里又不是赌窟。
  你可以在这里和你最喜欢的女人或者男人鬼混,可这里又不是妓院。
  你可以在这里学到你最想学的武功,可这里又不是武馆。
  你可以在这里找到天下最舒适的房间长住,可这里又不是客栈。
  实则,去过快活林的人感触不一样,但有都一样的说法:
  那就是只要你有银子,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的地方。
  试问:世上有哪个男人或者女人不想活得快活?
  那么又有哪个男人或者女人不想去快活林“快活快活”!
  但是,要快活必须得有银子。
  而世上毕竟“有银子”的人少于“没银子”的人,否则那里早就人满为患了。
  饶是这样,去快活林仍然是萦绕江湖中人心头的美好甜蜜的梦。
  “快活林”确乎就设在一片神秘的大树林子里。
  或者说这片神秘的大树林子也就是“快活林”。
  大树林里有一片片不同的树木,有一条条看去相同的迷径似的羊肠小道。
  没人知道这片大树林到底有多大,但很多人都知道在这片大树林里隐藏着一百余座大小不同的院落。
  对于外人,这些院落每一处都是一座迷宫。
  若非有人引领,想进入快活林很容易迷路。
  迷路的人被困在林内,白天还没危险。
  可太阳一落山,林子里就会出现“快活林”施放出的毒蛇的毒烟。
  而等太阳一升起,毒蛇就会收回去,毒烟也会因阳光的照射而逐渐消散。
  实则,毒蛇和毒烟加之纵横交错迷津般的小径,也正是“快活林”对外侵者的防御。
  这天近午,一匹枣红马和一头黑驴来到了快活林外。
  他们赫然就是火凤凰和小呆。
  这是个大晴天,也是个大热天。
  他们在林子外下了坐骑,火凤凰一边用香帕抹着脸上的汗,一边站到林阴下,道:
  “先凉快凉快。”
  小呆望了望面前的大树林,咕哝道:“就这儿?”
  对于小呆,他能够进入快活林算是极为荣幸了。
  他不但没有太多银子,也没有任何资格。
  不是武林中人,在江湖又名不见经传。
  他自然要多亏火凤凰。
  朋友不一定要多,真朋友一个就足够。
  火凤凰不常来快活林,甚至没有去神鹰堡的次数多。
  不是因为去神鹰堡吃饭不花钱,而是她觉得鹰夫人比白鸽仙子有人情味。
  按说闯江湖的人已无人情味可言。
  江湖险恶,人情如纸。
  但火凤凰所感到的人情,也就是她与这两处女主人的私情。
  在“盖世九妖”中的四个女人里,只有火凤凰是孤魂野鬼,无家无业。
  白鸽仙子拥有快活林。
  鹰夫人拥有神鹰堡。
  唐仇拥有太平庄。
  而且她们都有子女。
  唯独火凤凰两袖清风无牵挂,一身自在任东西。
  她与这三个女人的交情,鹰夫人为最,唐仇次之,白鸽仙子再次之。
  实则,白鸽仙子无论名声还是势力都强于唐仇和鹰夫人。
  江湖中人都说白鸽仙子有两个极强的靠山:
  血魔和色魔。
  但火凤凰知道,白鸽仙子的靠山绝不是双魔。
  快活林是一座迷宫,而白鸽仙子也是谜一样的人物。
  “这样”的白鸽仙子自然不会把“这样”的火凤凰当成最好的朋友,但火凤凰知道,白鸽仙子决不敢小瞧她。
  熟悉火凤凰的人都知道:
  天下间还没有她不敢做的事,也没有她不敢说的话。
  她不但可以把话说绝,也可以把事做绝。
  因为火凤凰一向把命看得比她说出的话轻。
  实则,火凤凰的靠山也不弱。
  她的师父就是“惊世五怪”中的九幽婆。
  “凉快凉快”之后的火凤凰就牵着马,领着牵着驴的小呆开始进入快活林。
  驴背上人模人样地端坐着小呆的那只猴子,东张西望,神气活现。
  林子里很凉爽。
  不但可以听见悦耳的鸟鸣,还可以看见美丽的野花。
  走在其间,也颇赏心悦目。
  可小呆心下却嘀咕:都说“快活林”是个好地方,可实在看不出好在哪里。
  火凤凰是“快活林”熟客,闭着眼睛也可以进进出出。
  边走,她边回头问小呆道:“你饿不饿?咱们先去吃东西。”
  小呆回答道:“有点饿。”
  小呆总是觉行“有点饿”,实则他自从生下来就和“饿”结下了不解之缘。
  父母遗弃,他落到寺院,无奶水可吃,只喝和尚们的小米饭汤。
  在寺院里也难得吃上一好饭。
  离开寺院进入戏班子闯江湖,更是饥一顿饱一顿。
  就算到了神医家才能一天三顿吃上一顿饱饭,可他毕竟是仆人,有时刚吃上几口饭,就有人喊他去做事。
  火凤凰领着小呆来到一个院落前面。
  院落前有许多拴马桩,已经有不少马拴在那里,都鞍鞫齐全,其中不乏龙骏良驹。
  他们在拴马桩上拴了坐骑。
  小呆的驴独一无二。
  火凤凰领小呆走向院门口。
  猴子跟在小呆身后。
  小呆见院门上有两个字:
  饭庄。
  他自幼跟百善大师读书写字,所以常见的字也识得。
  他们刚到门口,守门的两个武士就向火凤凰笑着打招呼,似是极熟地样子。
  一个道:“大姐,怎么你老没来呀!”
  火凤凰笑嘻嘻应付着,领小呆走进院子。
  小呆当然不知道:倘换了别人进饭庄要先出示“快活林”给的登记牌。
  因为有了登记牌才可以在快活林里自由走动,并且可以进入其他你想去的地方。
  实则那登记牌也就是这小小“树林王国”的通行证。
  没有通行证,则寸步难行。饭店不接待你吃饭,酒馆不接待你喝酒,客舍不接待你投宿。
  而赌馆,妓院等其他游玩场所你更别想进门了。
  不要说你到各处都要花银子,单是得到那通行证,便要交一万两银子。
  火凤凰当然不用通行证,她的脸就是通行证。
  别说进饭庄,就是去见白鸽仙子,也是畅通无阻。
  火凤凰这时已经为小呆要了饭菜,并告诉小呆,这里是一般的饭庄,要想吃上等美味当去更高级的酒馆。
  但只是一般饭菜,这里要比外面贵两倍以上。
  少许,饭菜端上,小呆就吃起来。
  而火凤凰则坐在一旁只是看着。
  “你怎么不吃?”小呆问她。
  火凤凰低声道:“我在这儿吃饭有失身份。因为这里大多是熟人。除非输光了没钱,我根本不来这儿吃饭。”
  小呆风卷残云,将饭菜统统吃了下去,擦了擦嘴,道:“饱了。”
  火凤凰喊来店小二,道:“告诉老王,记我账上。”
  店小二笑道:“不用,不用。大姐真健忘,上次你还存了三千两银子呐!”
  火凤凰就大大咧咧道:“是吗?那好吧。”
  便领小呆走出饭庄,出了院门。
  到院外,两个人又牵了坐骑,沿一条甬路往西走。
  小呆问道:“咱们还去哪儿?”
  火凤凰道:“直接去找白鸽仙子。”
  白鸽仙子住的院子,大门口有八名武士,都佩刀挂剑甚是威武。
  可火凤凰依然笑嘻嘻与他们打着招呼,就领小呆进了院子。
  并让他们牵去他们的坐骑好好调喂。
  小呆看在眼里,也真对火凤凰挺服气。
  火凤凰领小呆一进院子,小呆就是一怔,见这院子里遍地都是鸽子,屋上、树上、院墙上也落着鸽子,简直到了鸽子窝一样。
  这些鸽子不怕人,但见了那猴子便都吓得乱飞起来。
  猴子有心去逗鸽子,让小呆给喝住了。
  那还了得!火凤凰领小呆进了正屋的客厅。
  客厅里有两位白衣少女正在收拾屋子,一抬眼见火凤凰领小呆走进来,其中一个笑道:“是大姐来了。我说谁呢!”
  她们知道,凡来这儿不经门口武士传禀就直接闯进院子的人实在没几个。
  火凤凰对那少女笑道:“我三姐呢?”
  她在“盖世九妖”四女中年纪最轻,便叫唐仇大姐,鹰夫人二姐,白鸽仙子三姐,以示亲近。
  一少女道:“在房里,我这就去传禀。”
  火凤凰在一把椅子上坐下,道:“去吧。告诉她我还领来一位客人。”
  小呆也在火凤凰身旁坐下。
  一个少女就应声走了出去。
  另一少女便为两个人递上香茶。
  “阿素,你好像比我上次来时胖了。”火凤凰对那少女笑着说道,“想不想嫁人,大姐给你保个媒。”
  那少女红着脸,笑道:“像我这丑八怪,谁要啊!”
  火凤凰笑道:“我们阿素要丑,世上也就没有美人儿了!”
  那阿素越发羞涩,轻轻一笑,道:“瞧你说的……”
  她们正说笑着,一阵香风拂来,门口有人笑道:“你这野鬼,说来就来了!”
  声音落时,一位雪衣丽人袅袅婷婷走进屋来,身后跟着那名白衣少女。
  小呆抬眼见了,心中不由一动:
  她就是白鸽仙子?
  他觉得,在他见过的女人中,还没有一个像白鸽仙子这么有风情的。
  她的眼睛仿佛是两把钩子,那么一瞥,便会钩住你的心。
  她轻轻一笑,使你觉得百媚横生,忍不住要上去摸她的手。
  但谁要是摸到她的手,她要谁立即去死,谁都会毫不犹豫地立即去死,而且心甘情愿。
  好一个迷死人的凡间仙子!
  火凤凰站起来,笑道:“三姐,我把我心目中的大英雄给你领来了。我从来说话算数。”
  白鸽仙子投目小呆,嫣然一笑,道:“嗯!看上去挺可爱的。”
  她的口气就像评价一头牲口。
  小呆站起来,朝白鸽仙子鞠了一躬,道:“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听见别人夸我。”
  白鸽仙子笑道:“可爱的人不一定漂亮,漂亮的人不一定可爱。”
  她的声音也好听,一直甜到你心里去。
  小呆痴了痴,想为讨好白鸽仙子说点什么又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词儿。
  火凤凰和白鸽仙子落了座。小呆也坐下。
  火凤凰对白鸽仙子道:“三姐,你怎么没在神鹰堡多住几天?”
  白鸽仙子笑道:“哪有工夫!我一直在忙‘神州大擂’的事儿!不办妥帖了,艳后的特使来,我怎么跟人家回话儿!”
  火凤凰道:“你多余操那分儿心!”
  白鸽仙子笑道:“现在想来我也有点后悔。可当时答应了人家,便是再难也得硬着头皮办下去。况且,上次轩辕豪来他挺赞成,并表示助我一臂之力。”
  火凤凰道:“还不如到时候宰了艳后的人,咱们夺了‘风月令’,等到明年去会会艳后。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艳’到哪儿去!我就不信她比我强。”
  白鸽仙子笑道:“你这野鬼!你知道艳后座下四大艳姬武功出神入化,咱们怎么杀得了,况且,举行‘神州大擂’已经宣扬出去,一旦有变,我就会受到江湖人的唾骂。”
  火凤凰道:“三姐,那个沐无名怎么样?”
  白鸽仙子道:“挺好啊!你去过神鹰堡了?”
  火凤凰道:“嗯!”
  白鸽仙子道:“鹰夫人跟你说了吧?我相信你不会怪三姐抢了你的人吧?”
  火凤凰笑道:“三姐你太小瞧我了!别说是一个男人,就是三姐要我条命,我还舍不得吗!况且那小子中看不中用,我才没把他当回事呐!”
  白鸽仙子道:“那我就放心了。”
  火凤凰道:“不过,我有话还想说在明处。三姐,我这次来想把那小子带走,因为我答应了毒狐!她要我找到那小子给她送去,因为那小子可以帮她夺到《还童宝典》。
  “等她利用完那小子,我再把他给你送回来。我自信说得到做得到!”
  白鸽仙子道:“他怎么能帮毒狐夺到《还童宝典》?上次轩辕豪来还特意告诉我留意《还童宝典》。他说那《还童宝典》对他极为重要。实则,毒狐就是为了给他夺。”
  火凤凰道:“毒狐抓住了神医的女儿李兰。李兰说如果毒狐使她见到沐无名,她就将宝典交给毒狐。”
  白鸽仙子笑道:“该不是那丫头相中了沐无名吧?”
  火凤凰道:“鬼知道!”
  顿了顿,又道:“三姐,我领来了小呆,你就会知道哪是金子,哪是黄铜。我不勉强你,而你到时候自会取舍。”
  白鸽仙子瞥了小呆一眼,笑道:“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话。但这次我想先试一试他到底是不是真金。”
  这天晚上,就在小呆为了沐无名在舍命闯关卡的时候,沐无名已经被人救走了。
  能够从快活林救走沐无名的世间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白鸽仙子的女儿白傲雪。
  因为也只有白傲雪才知道白鸽仙子软禁沐无名的这间密室。
  白傲雪听说母亲带回来“粉面妙郎”沐无名,便很想见一见这个“天下第一美男子”。
  但她母亲一直不允许。
  因为白鸽仙子多次与沐无名合欢,便不想让女儿再对沐无名产生感情。
  尽管她知道女儿未必会钟情于沐无名。
  可沐无名毕竟是江湖中公认的美男子。
  今夜,白傲雪终于有了机会。
  她于是就带四名使女来到她母亲住的院子。
  她住的院子和她母亲住的院子相距不到一里路。
  她进入她母亲的院子自然无人敢阻挡。
  于是她就很容易地打开密室见到了沐无名。
  沐无名自然比原来要憔悴,但俊美依然。
  他不认识白傲雪,但知道白傲雪是与东方明月齐名的美女。
  “你就是沐无名?”白傲雪打量着沐无名,这么问。
  她依然戴着面纱。
  口气很冷淡。
  “你是谁?”沐无名反问。
  白傲雪道:“我是白傲雪。”
  沐无名丢下手里的书卷,道:“你有什么事?”
  白傲雪道:“天下第一美男子有哪个少女不想见一见!”
  沐无名道:“你想怎样?”
  白傲雪道:“不想怎样,就是见一见。”
  沐无名道:“见过了,你也应该走了。我要睡觉了。”
  白傲雪道:“你很高兴在这里吗?”
  沐无名道:“我有本事早走了。”
  白傲雪道:“那我可以放你走。”
  沐无名道:“你?为什么?”
  白傲雪道:“我可怜你。”
  就这样,白傲雪把沐无名带出了她母亲的院子。
  告诉守门武士,若她母亲问,让她母亲朝她要人。
  守门武士当然不敢说半个“不”字。
  白傲雪带沐无名回到她的住处,让两名使女连夜骑马送沐无名出快活林。
  临走时为沐无名吃了解药,因为夜里林子内已施放了毒烟。
  等那两名使女送走沐无名回来,白傲雪问她们道:“他有没有说去哪里?”
  一使女道:“他没说。只是道了谢,便打马远去了。”
  白傲雪叹道:“我为什么要救他呢?”
  她说完这句话,窗外已经敲响五更梆。
  窗外梆敲五更,小呆穿上了衣裳。
  他刚穿完,火凤凰就进了屋,先亲了小呆两下笑道:“你真是个大英雄。”
  说完领着小呆走出雅室,出了房舍。
  庭院里躺着的坐着的蹲着的人都一齐站起来,向小呆投去艳羡敬佩甚至是妒嫉的目光。
  小呆昂首阔步,由火凤凰陪着走出百花园,身后一片赞叹之声。
  一出百花园,小呆就打了趔趄,长舒一口气。脚步也蹒跚了。
  火凤凰急忙搀扶住他,道:“怎样?”
  小呆也不答话。
  待两人走回客院,进了客房,小呆就一头倒在床上,咕哝一句“可累死我了”,便昏厥过去。
  火凤凰扯过一条被子,怜惜地为小呆盖在身上。
  然后打了个哈欠,倒在另一张床上。很快,她也香甜入梦。
  白鸽仙子带四位使女回到她的住处。
  她就打开密室,想看看沐无名。
  但密室内空空如也,连只苍蝇都没有。
  她一惊,关上密室,回到寝房,高喊一声“来人!”
  四位使女闻声齐至。一齐恭声道:“主人请吩咐!”
  白鸽仙子道:“把守门武士全叫来!”
  守门武士来了。
  主人叫他们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他们面无惧色。
  “你们看丢了人知不知道?”白鸽仙子玉面罩霜。
  一武士恭声道:“如果是沐无名丢了,我们知道。他被小姐带去了。小姐吩咐,主人若问可找她去要人。”
  “唉!气死我了!”白鸽仙子挥了挥手,打发走守门武士。
  转对四位使女:“你们立即去见小姐,把沐公子接回来!”
  四位使女恭应一声,转身而去。
  白鸽仙子坐在床边上等着。
  心中有点烦乱,女儿若是和沐无名……唉!这死丫头!
  真是娇惯坏了她!
  连妈的男人也敢抢!
  很快,四位使女去而复返。
  一使女禀道:“回主人:小姐正在睡觉,她的人不敢惊动,我们也不敢……”
  “我去!”白鸽仙子跳下床,气道。
  然后她亲领四位使女出院子,直奔女儿的院子。
  她来到女儿住的院子,直奔女儿寝房,见到女儿的使女,劈头就问:
  “小姐和谁睡在一起?”
  那使女道:“只小姐一人……”
  白鸽仙子略略心安,让使女们留在外屋,便去敲女儿寝室的门。
  门开了,门口站着身着睡裙的女儿。
  “妈,你……?”白傲雪看见怒色满面的母亲,知道是为什么了。
  “沐无名呢?”白鸽仙子问。
  “走了。昨晚儿就走了。”白傲雪怕母亲误会忙按着道:“我才不会看上他呢!”
  “你放走的?”白鸽仙子道:“你看不上他为何要放他?!”
  “我看他挺可怜的!”白傲雪道。
  “可是你知道不知道:火凤凰正等着朝我要人呢!”
  白傲雪道:“妈,你别生气,我去跟火凤凰说。
  大不了咱们再找到沐无名还给他!
  那沐无名也不是上天入地了!”
  白鸽仙子道:“还是我去跟她说吧!你呀!净给我添乱!”
  白傲雪冷冷地哼了一声,“砰”的关上了门。
  白鸽仙子离开女儿的院子,就直接来到客院找火凤凰。
  她知道火凤凰住小呆的隔壁。
  但隔壁房里没人。
  她就让使女敲开了小呆房间的门。
  火凤凰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见是白鸽仙子,便道:“三姐,是你呀,来找小呆?”
  白鸽仙子知道火凤凰误会了,笑道:“我可不是来找他,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说完就进屋坐在椅子上。
  火凤凰打了个哈欠,坐在床边儿,笑道:“让人告诉我一声不就行了?”
  白鸽仙子道:“我要对你当面解释。”
  火凤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敛了笑道:“三姐,你可别耍我!”
  白鸽仙子道:“是这样:昨夜傲雪趁我不在把沐无名给放走。刚才我去骂了她一顿!唉!都是我宠坏她!你别生气,我们一定找回沐无名还给你。你们就先在这儿住着……”
  火凤凰淡淡一笑道:“三姐既然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
  白鸽仙子站起身,道:“那就这样。你睡觉吧。我回去安排人手四处追寻沐无名。你放心,我会给你个满意答复。”
  白鸽仙子说完,就领着她的使女走了。
  火凤凰关上门。
  气得一咬牙,低声骂了一句:“鬼才相信!”
  又躺在床上,但再无睡意,翻来覆去,好不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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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8: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一举成名
  火凤凰已经决意与白鸽仙子翻脸了。
  因为她和小呆已经来快活林一个月了,而沐无名仍然音信皆杳,她认定是白鸽仙子在耍她。
  沐无名根本就没有离开快活林。
  想到小呆那小贼,她更气不打一处来。
  他简直让白鸽仙子迷住了,也乐不思蜀,在这呆得蛮惬意。
  这天吃过午饭,火凤凰就回到她的住处。
  她贴身藏好她的武器,内身穿上劲装。
  带好药囊和银票。
  收拾得干净利落。
  如果真的动手厮杀,可以冲出快活林,远走高飞。
  至于那个小呆能带他一起走更好,不然去他妈的吧,迷上了白鸽仙子,他早把老娘忘到耳旁脖子后了!
  收拾完装束,她就离开客院向白鸽仙子住处奔来。
  心中憋着一股无名火:
  我火凤凰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
  你白鸽仙子有话也该说在明处,你执意要留下沐无名,和我明说不就行了,还和我玩心眼儿!妈的!我岂是好耍的!闯进院子,没人拦阻。
  守门武士还讨好地对她点头赔笑。
  她也不理,直闯内宅。刚到门口便迎面遇上一个使女,劈头问道:“你们主人呢?”
  使女道:“在浴池沐浴。”
  她迈步往里就走,使女不敢拦挡,小心提醒道:“小呆公子也在……”
  火凤凰可不管谁在谁不在,进了内宅,沿走廊走到浴池门口。
  她曾经在这浴池沐浴过,知道浴池所在。
  靠近浴池是白鸽仙子寝房,到了门口,见两名使女站在那里。
  一名使女正是阿素。
  便问:“他们还没洗完?”
  阿素脸一红,低声道:“还没有。”
  另一使女附声道:“大姐有事啊?要不要去禀告主人?”
  阿素急道:“大姐,你先到主人房里等一会儿吧。这时候……不好打扰。”
  白鸽仙子沐浴完走进寝房,对等在那里的火凤凰笑道:“死鬼!你一直以为我在耍你呀?我正想洗完澡让人去叫你。”
  火凤凰道:“叫我?”
  白鸽仙子道:“上午那会儿,天龙帮的龙大先生遣人送来一张喜帖。他女儿龙画眉要结婚了。”
  火凤凰道:“香车丽人要嫁人了?”
  白鸽仙子笑道:“你说新郎是谁?”
  火凤凰问道:“谁?”
  白鸽仙子笑着一字一顿地道:“沐无名。”
  小呆猛的一怔。
  火凤凰也惊道:“沐无名怎么去了九龙岛?”
  白鸽仙子道:“鬼知道!说不定是天龙帮的人‘请’他去的呐!你没听那个龙画眉早就扬言,她非‘天下第一美男子’不嫁么!这回她如愿以偿了!”
  火凤凰道:“哼!嫁了怎样!我要让她当寡妇!我已经答应了毒狐!”
  白鸽仙子道:“你真的要杀了沐无名?你可别去惹龙老大。”
  火凤凰道:“我怎么去惹他了!我要杀沐无名在先,他要招女婿在后!他还讲不讲道理!”
  白鸽仙子道:“那你决意去闯九龙岛了?”
  火凤凰道:“你收了喜帖你就不去了?”
  白鸽仙子道:“我让傲雪去应酬一下就行了,况且,艳后很快就要派人来过问‘神州大擂’的事,我走不了。”
  火凤凰道:“我今天就去!最好抢在他们喜日前头!别真的坑了龙画眉!怎么还得看龙老大一面!”
  转对小呆,道:“你这阿斗!愣啥!不想和我一块儿去了?”
  小呆忙点头,道:“想!想!我出来干啥,我能忘吗?”
  白鸽仙子道:“死鬼!你要带走小呆?”
  火凤凰道:“我可没让他走。是他自己乐意,小呆,你去留自便!”
  小呆道:“我真的走。真的!”
  白鸽仙子道:“你也找沐无名?”
  小呆道:“为了我家小姐……”
  白鸽仙子笑道:“你家小姐要死了呢?”
  小呆一惊,道:“你别吓唬我!我胆儿小!我们公子走时让我照顾小姐,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还能活着见公子吗!”
  白鸽仙子叹道:“这儿不好玩儿吗?”
  小呆道:“天底下我实在想象不出有哪里会比这儿更好玩儿了。也实在想象不出有谁比大姐你……更令我小呆……那啥了。”
  白鸽仙子道:“你知道就好。那你找到沐无名,救出你们小姐,你还来不来玩?”
  小呆道:“我离开的是我的人,而我的心早留在这儿了。”
  火凤凰转过身,笑道:“小呆,你啥时候学得这么会说话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出息了不少哇!”
  白鸽仙子对火凤凰道:“我让小呆跟你去,但你们明天早晨走吧,与傲雪一同去。有你和她同路,我也放心些。
  “你不管事情办得怎样,我希望你和傲雪一同回来。至于小呆。就由他吧。”
  傍晚吃过饭时,白鸽仙子对火凤凰说道:“让小呆再陪我一宿吧。我还要送他一件礼物。只是送什么合适还没想好。”
  火凤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入夜,白鸽仙子和小呆回到寝室。
  “你真的要走?”白鸽仙子一坐下,就问小呆。
  小呆也坐下,道:“真的。”室内还亮着明烛。
  他已经习惯室内的芬芳,习惯白鸽仙子带给他的幽香。
  “你知道我舍不得你走。”白鸽仙子柔情似水。
  她的眼神儿已令小呆心碎。
  “可我……我还会回来!我也舍不得这儿……真的!我说假话不得好死!”小呆极真诚地说。
  “如果我把你们小姐弄到这儿来呢?”白鸽仙子觉得那是很容易办到的。
  “她不会允许我……”小呆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拒绝。
  但他知道那决不可以。
  李兰知道了他“胡作非为”,他还有希望娶她吗?
  所以,她不来最好!
  她知道我变坏,会告诉我们公子……
  “好吧。我是留不住你了。”白鸽仙子幽幽悠悠地叹了一声。“况且,你也不能守我一辈子,是不是?”
  “和你这样的人守一辈子,我……还没那么大福气!我不配!”小呆道,“我算个什么?不过是人家的小厮。”
  “小呆,你说我好不好?”白鸽仙子抬起头,盯着小呆的脸。
  “好!”小呆脱口道白鸽仙子笑了,伸手拍了拍小呆的脸,道:“傻孩子!我知道我不好!”
  小呆道:“江湖上……好人难做……”
  白鸽仙子道:“坏人也难做。总之,人是不好做的!女人更不好做!”
  小呆道:“听说你有个女儿?”
  白鸽仙子道:“嗯!她一直想看你。可我不让!”
  小呆道:“火凤凰说,她放了沐无名?”
  白鸽仙子道:“嗯!明天她与你们一同去九龙岛,你会看见她。唉!我一直为她操心!她心高气傲……哦!对了!我说过要送你一件礼物!”
  说着到一只箱子里翻弄着,取出一把短刀,道:“这刀送给你吧。”
  小呆接过那把刀,道:“挺好看的。”
  白鸽仙子道:“当然好看。这刀叫‘玲珑刀’。”
  把刀递给小呆。
  小呆接过,见刀柄是金黄,刻着两个红字:玲珑。
  刀鞘是浅红色,一面刻着一条龙,一面刻着一凤,栩栩如生。
  白鸽仙子道:“这刀柄是纯金的。刀鞘是鳄鱼皮的。”
  小呆抽了抽,没抽出来。
  白鸽仙子指点他道:“刀柄末端有个暗簧,一按就行了。”
  小呆一按,刀身弹出刀鞘。他拔出刀,只见一道蓝光,眼前一黑。
  一股寒气扑面。
  撒手丢了刀,去揉眼睛。
  揉了揉,再看时,那刀已经拿在白鸽仙子手里,入了鞘。
  遂惊道:“邪门儿!我……”
  白鸽仙子道:“这是柄宝刀!别看它不足一尺,但锋利无比,它能斩断一根头发,也能斩断一柄纯钢利剑。
  “尤其它发出的刀光,在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了,便会被刺伤眼睛,使之瞬间失明。”
  小呆道:“那我的眼睛……”
  白鸽仙子道:“你用时当然可以不去看它的刀锋,那样刀光就不会刺激你的眼睛了。特别是在有阳光的室外,刀光更耀眼!
  “千万看不得它的刀锋。看见的也不过一道蓝光。”把刀递给小呆。
  小呆把玩着,心有余悸地道:“这么好的刀……我又一点武功不会……岂非白瞎了!”
  白鸽仙子道:“不会武功用它防身也好。闯江湖难免会遇上凶险。只可惜我没有‘玉玲珑’。据送我这刀的那位朋友说,这刀和那‘玉玲珑’原本是一个人的。
  “那人佩带着那对‘玉玲珑’带着这把‘玲珑刀’曾笑傲江湖,着实风光一阵子!”
  小呆道:“那人是谁?”
  白鸽仙子脸上掠过一丝异样的表情,叹道:“说了你也不知道。那人叫‘情帝’,是天下间最完美的男人。据说,在那‘玉玲珑’上刻有四招绝世武功。那四招武功就是这玲珑刀的四招刀法。”
  小呆暗忖:她说的“玉玲珑”是不是鹰夫人送给我的那对“玉玲珑”?
  真会这么巧?
  遂道:“那……那对‘玉玲珑’肯定还在‘情帝’手上了?”
  白鸽仙子道:“当然还在他手上。这玲珑刀是我朋友从‘情帝’那里偷出来的。他想找‘玉玲珑’却没找到。”
  小呆脱口道:“你……那朋友是谁?”
  白鸽仙子道:“血魔赵善……他已经死了。昔年他就是送我这把‘玲珑刀’让我作防身之用。除了你,我还没对任何人露过这把刀。
  “你也别对任何人说是我送你的。小呆,这刀一直是我最珍惜的东西,今日送给你,你该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了吧。”
  小呆闻言,竟哭了,泣道:“大姐,我小呆……若忘了你,我就不是人!我会常来看你。我更会想你……”
  白鸽仙子搂住小呆,亲了他一下,哄道:“别哭!日后闯荡江湖要多加小心……火凤凰是个母老虎,你要小心她。”
  哭是小呆的拿手好戏。
  他想不到眼泪对女人也竟这么管用。
  实则,女人更看不得男人流泪,只因女人的心原本都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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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8: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化敌为友
  烟波浩渺的大海上飘着一只渔船。
  驾船的是个老渔翁,皓首苍苍。
  他要驾着这只船去九龙岛,受雇将舱内的五个人送到那里。
  这五个人出手大方,雇他一趟船给的钱将抵得上他出两次海的收入。
  看得出这五个人都非寻常之辈。
  好在赶上顺风,他就升起帆,只想早日到达,完成这次航行,现已航行了两天一夜。
  舱内这五个人赫然就是火凤凰、小呆、白傲雪,以及白傲雪的两位贴身使女。
  白傲雪外出,一向带着十二名白衣使女,而这次道儿远,加之又要换船,带的人多不方便。
  故此只带了两名。
  他们的坐骑在上船前都寄放在老渔翁的家里。
  那里有火凤凰的枣红马,小呆的“大英雄”,白傲雪三女的三匹雪白龙骏。
  小呆还是把他的猴子带在身边。
  猴子像小呆一样,长这么大还第一次看见大海。
  小呆像猴子一样,觉得大海是个狰狞可怖的怪物。
  但是火凤凰和白傲雪以及那两名使女不怕。
  她们毕竟是见过世面的,白傲雪知道小呆连海都是第一次见到,好像更瞧不起小呆了。
  甚至她觉得小呆都不如他的猴子。
  白傲雪自从快活林至海边,又上了船至今,只和小呆说过一句话:“你就是小呆?”
  小呆就点了点头道:“嗯!”
  此后,她非但不和他说话,甚至没正眼瞧过他一次。
  小呆也知趣,更没与白傲雪说一句话。
  但偷偷的却看了她不知道有多少眼。
  白傲雪就这么傲。
  在她心目中只有大英雄才算得上男人,除此,男人全部是浊物。
  小呆更是浊物中的浊物了。
  谁是白傲雪心目中的大英雄?
  她屈指算过,天底下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石顶峰,另一个是武天涯。
  何谓大英雄?
  她想大英雄便应该贫贱不能移其志,强暴不能减其威,富贵不能改其节,美色不能动其心。
  而对于江湖中公认的“最完美的男人”“情帝”,白傲雪却嗤之以鼻,她认为世上根本没有完美的人,追求完美就是做作。
  “情帝”不是个大骗子,就是个大伪君子!
  白傲雪扬言:
  谁能摘下我的面纱,我就嫁给谁。
  但几年来试图摘下她面纱的男人,都败在她手下。
  当然,想摘她的面纱的男人也必是她看着“顺眼”的人。
  “浊物”者,她连正眼瞧都不瞧。
  是以,白傲雪只想寻到石顶峰和武天涯,证实一下江湖中的传说,看他们到底配不配称为大英雄。
  怎奈,她一直寻觅未果。
  小呆哪里知道白傲雪心比天高。
  他眼下桃花大运正盛,不禁飘然了。
  美滋滋地想着天下女人都对他秋波暗送,不论走到哪里都有女人笑脸相迎。
  而这个白傲雪却令他碰了钉子,心中颇不舒服。
  不管小呆心里多么神气,可他脸上还是那副呆相。
  小呆听人说过,这叫含而不露。
  是极有修养的表现。
  实则他看上去也真的没多大变化,可殊不知今日小呆与昔日小呆判若两人。
  他的皮囊中有药袋,有钱袋,还有曹雄给的腰牌——那是取之不尽的大钱袋。
  贴身带着玉玲珑——他再也不给猴子带了。
  腰上别着玲珑刀——谁他妈的敢惹我!
  舱内五人心情最复杂的还是火凤凰。
  因为她知道,这次上九龙岛肯定要与龙大先生翻脸。
  因为她要杀沐无名,龙老大肯定不让。
  妈的!说不定还要和龙老大交手厮杀一场。
  太平庄肯定也会收到龙老大的喜帖,也一定会来人贺喜,他们的人会帮助我吗?
  龙大先生是“盖世九妖”之首。
  “盖世九妖”中人自然都对他挺信服。
  火凤凰虽天不怕、地不怕,但一想到与龙大先生闹翻,心中不能不踌躇。
  老渔翁终于遥遥望见了九龙岛,心中一阵轻松:走了两天一夜,终于到了!
  渔船靠近九龙岛渡口时,太阳已西斜。
  岛周围鸥鸟翔集,海浪冲激岩石声不绝于耳。
  岛上树木葱葱,怪石嶙峋,却不见一房一舍。
  渔船停稳,舱内五人离船上岸。
  见岸边已拴泊不少大小船只。
  有小舟,也有巨桅大船。
  他们付了老渔翁船银,让老渔翁驾船回去,好自照料他们寄存在他家的坐骑。
  老渔翁得了这么多银子,忙不迭答应着,掉转船头,驾船归航。
  他们没留老渔翁等候,一则不知道在岛上要逗留几日;二则九龙岛有的是船,龙大先生一句话准保一帆风顺送他们回到陆地,自不必担心。
  他们离开渡口,沿一条石径开始上岛。
  小呆初登海岛,自觉一切都很新奇。
  那只猴子跟在他身旁,东张西望,似很欢喜,忽左忽右,前窜后跳。
  逐渐的,他们进入岛的腹地,遥见树木掩映中有一处院落。
  院墙高可逾丈,全是青石所砌。
  隐约可见院内房脊和树梢。
  近了,便见两扇黑漆大铁门,门上有铜钉。
  门口两旁有两个石狮子。在大门一边儿有小角门。
  门前冷清清的,并无喜庆之气氛。
  他们到了小角门前,火凤凰拍了拍门,扬声喊道:“有活人没有?出来一个!”
  活人不但有,还不止一个。
  角门一开,便出来四个佩刀武士。
  全身黑色劲装,黑色包头巾。
  每人胸前衣服都绣着一条白龙。
  他们面带愠色。但定睛细看,认出是火凤凰时,愠色立即不见,换上笑容。
  一武士抱拳施礼,恭声道:“大姐来了!总没上岛,一向可好?”
  小呆在旁见了,心中暗想:火凤凰人缘儿真不错。
  不论到哪儿,人们见了都恭敬有加,大姐长,大姐短。
  瞧!天龙帮这些武士又是。
  火凤凰笑了笑,道:“好歹还活着!喂!不说小姐要结婚吗!怎么一点动静儿也没有?”
  那武士道:“还有三天才是喜日子。客人陆续到来,今天你们是第三伙儿。请进吧,里面有人负责接待。”
  火凤凰就大摇大摆当先进院,后面白傲雪和小呆等人跟进。
  白傲雪连那些武士根本瞧都不瞧。
  可那些武士都睁圆了眼睛盯着她看。
  尽管她戴着面纱,但雪衣如云,身态婀娜,举止飘逸,俨然仙女临凡。
  有哪个男人会不盯着看!更何况有两使女相衬相托,更似临风玉树,斗雪琼苞,全无半点俗态。
  除非瞎子有哪个男人愿意闭上眼睛!
  他们一进来,便有知客管家笑脸迎上,客气、寒暄、见礼,然后先将他们领进了正房客厅。
  客厅内有使女恭候。
  他们一落座,使女便敬茶,甚为殷勤恭敬。
  火凤凰问管家道:“别的客人呢?”
  管家赔笑道:“俱在客院歇息。”
  火凤凰道:“你去吧。”
  管家转身离去。
  火凤凰呷了口茶,对白傲雪和小呆道:“一会儿我见龙大先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不要管。万一我死了,你们把我的尸首运回陆地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别让他们把我丢进海里喂鲨鱼!”
  白傲雪道:“你死我陪着!我就不信他们真敢把我杀了!”
  小呆叹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杀沐无名吗?”
  火凤凰道:“我几时答应过你?我说过沐无名早晚也得死,我不杀,太平庄的人也会杀他。”
  小呆搔了搔脑袋,一时语塞。
  他感到事情确乎不妙。
  看来沐无名不死,火凤凰就得死。
  而她死了,沐无名还会同意去太平庄救李兰吗?
  他正值新婚,怎肯舍下娇妻远行涉险?
  正在这时,那管家陪同一位身着长衫的中年人稳步走进客厅。
  中年人脸上带着笑,眉清目朗,玉面短须。
  举止稳重,颇有风度。
  像个温文儒雅的教书先生。
  一见中年人走进,火凤凰和白傲雪便站起身。
  小呆见那两个使女也站了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不过也是火凤凰随从的身份。
  但是,令小呆奇怪:这中年人竟有点面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龙老大,你喜帖满天飞,唯独不给我!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呀!”火凤凰并不见礼,面带不悦地道。
  原来这中年人真是龙大先生。
  小呆心中一沉。她对龙大先生竟敢这么说话。
  龙大先生不定会气什么样儿呢!
  “哈哈!凤凰,你满处乱飞,居无定所。大哥我想找也找不到你呀!哈哈!你这不是来了吗!画眉还说呐,你若不来,她的婚礼亦会因之减色!”
  火凤凰哼了一声,道:“我可来者不善!”说完,就坐在椅子上。
  白傲雪朝龙大先生点了点头,道:“家母事多脱不开身,让我代她前来致贺。”
  心不服人,面无愧色。
  口气也不卑不亢。
  这就是白傲雪对龙大先生的态度。
  龙大先生笑道:“你能来更好!画眉一直很想念你。你曾经送给她的那对玉狮子,她一直爱如至宝。坐,坐!哈哈!”
  说完便也落座。
  一眼看见火凤凰身旁的小呆,笑道:“这位公子挺面熟啊!”
  火凤凰道:“他和你面熟那才怪呐!他叫小呆,刚涉足江湖!”
  龙大先生笑道:“想起来了,神医之子李烈的贴身小厮。我听胡大诗人说过。哈哈!不简单!”
  火凤凰道:“胡周也来了?”
  龙大先生道:“嗯!昨天和‘三大少’同船到达。他一到这儿,就发布一条消息:江湖又出了一位少年英雄,乃是千古难遇的一代奇男。
  “哈哈!想不到九龙岛有幸,接纳了小呆公子驾临,小女之婚事必因之增辉啊!”
  小呆就红了脸,嗫嚅道:“我……我受之有愧。”
  龙大先生道:“这样吧,也许你们还没吃饭,先去吃饭,然后好好歇息一下。我们有话再慢慢聊。”
  他完全不像一位武林中人,更不像颇有实力的一帮之主。
  言谈举止,平易随和,虽是武夫,却更像文士。
  可火凤凰知道,龙大先生之所以叫“先生”,就是因为他外表儒雅稳重。
  任何人也没看过他发怒,也没听他骂过人。
  好像他也从来没对谁生过气。他平易待人,随和处事。
  江湖三教九流,各门各派,他都有交往,从没听说他和谁闹翻过。
  所以,江湖中公认“龙大先生是个老好人。”
  火凤凰却不买龙大先生的账,她没有起来,而是漠然道:“吃饭不忙。我还有事没办呢”!
  龙大先生道:“什么事儿这样急迫?”
  火凤凰道:“杀一个人。”
  小呆吓了一跳。心就悬了起来。
  龙大先生笑了笑,道:“我这里还有你要杀的人吗?”
  火凤凰道:“有。”
  龙大先生道:“这我可得问问是谁。”
  火凤凰一字一顿地道:“沐无名。”
  龙大先生一皱眉,道:“哦?凤凰,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开玩笑,而且言出必行。但你要杀死即将成为我女婿的沐无名,我能知道一下其中原由吗?”
  火凤凰道:“原由很简单:我答应了毒狐。毒狐要杀了他,目的是不想让他去太平庄,使神医之女李兰的《还童宝典》转移不到他手里!”
  龙大先生道:“我们可以阻止他不去就行了,甚至还可以保证让他永远不离开九龙岛,但也不必非杀他不可呀!”
  火凤凰一时语塞。停了停又道:“不管怎样,我答应的事就要办!”
  龙大先生笑了笑,道:“凤凰,你的脾气看来是改不了啦!这样好不好?等太平庄来人贺喜,我亲自向他们作保证:
  “沐无名永不离九龙岛,不过问江湖中任何事情。这样,他活着对于江湖中人,便也如死了。如何?”
  小呆觉得龙大先生说得有道理。
  火凤凰若再不让步,她可就真的是蛮横无理了。
  火凤凰就是不让步,道:“我要杀沐无名在前,你要招他做女婿在后。不杀他,我岂非对毒狐食言!”
  龙大先生笑道:“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去与画眉商量一下,若她不介意,我也不会拦阻你。但你杀他也不能在这儿杀,那样岂非我们帮你害了他。等他离开了九龙岛,我们就管不着了。”
  作出让步的竟是龙大先生。
  他怕火凤凰个什么!
  小呆百思不解,明摆着是火凤凰和人家过不去嘛!
  火凤凰站起身,道:“好!我等着你回话!”
  傍晚,吃过饭后,白傲雪领着她的两名使女去海边游玩了。
  火凤凰和小呆回到客院。
  他们的客房是隔壁。
  小呆也实在想去海边玩去,但火凤凰要等龙大先生回话,不好离开。
  他自己又怕转悠丢了。
  他们回到客院,就进了小呆住的客房。
  这里有两张床。
  与小呆同室的客人去别的屋赌钱了。
  听说那客人是“八大联盟”派来送贺礼的使者。
  进了屋,火凤凰就开始整理她的武器。
  软鞭缠在腰上,又佩带好暗器袋。
  只看得小呆心惊肉跳,禁不住劝道:“大姐,我看人家龙帮主说的在理,你……”
  火凤凰收拾得干净利落,坐在椅子上自己斟了杯茶,呷子一口,道:
  “我也知道……但我不想食言!”
  小呆道:“要动手……也不妨等太平庄的人来了之后。或许他们肯相信龙帮主的话。实则沐无名在这岛上永不踏入江湖,不也和死了一样?”
  小呆心中自有他的主意:
  沐无名结婚了,李兰肯定也知道了。
  她会对他死了那分痴心,这样岂非正便宜了我小呆。
  至于他是死是活,自然并不重要了。
  火凤凰道:“那就得看龙老大怎么对我说了。我自然希望毒狐亲自来……”
  话音未落,有人敲门。
  小呆去开了门,见门外是那位管家。
  管家对火凤凰笑道:“我们帮主有请芳驾去说几句话。”
  小呆对火凤凰道:“我也跟你去。”
  火凤凰道:“你留在这儿等我。我明早晨不回来,就是死了。”
  小呆突地落下泪来,泣道:“你也真是倔!又不是为你自己的事儿……干啥要拼死拼活的。”火凤凰拍了拍小呆肩膀,什么也没说,走出门去。
  小呆关上门,落了闩。
  抹了下泪水,咕哝道:“死了更好!省得缠得我骨头不疼肉疼。”
  说完点上明烛。
  此时还不很黑,他点烛自是为了做一件事。
  他又遮上窗帘。
  然后从贴身处摘下吊在脖子上的那对“玉玲珑”,凑近明烛细细地察看。
  他一直没机会好好察看“玉玲珑”,自从听白鸽仙子说这上面刻着四招绝世武功后,他就宝贝似地贴身吊着。
  现下终于忍耐不住了,要察看究竟。
  他是,他失望了。
  他翻过来,弄过去看了三四遍,“玉玲珑”上面连一个字也看不见。
  他泄气了,咕哝道:“肯定不是这对‘玉玲珑’!况且,鹰夫人也不会得到‘情帝’的东西。”
  就想再给猴子戴上,又一转念:是不是自己肉眼凡胎看不破上面的玄机?
  那四招武功既然是绝世武学,必不会轻易给人看破。
  还是小心保管,等遇上石大侠或者少林寺那帮秃和尚,让他们帮助看看。
  就又贴身吊在脖子上。
  然后,躺到床上。
  心中盘算:等火凤凰一死,我就跟太平庄的人去太平庄见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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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1:19: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骇浪惊魂
  迷迷糊糊,他竟睡着了。
  他刚睡着,有人就把门拍得大响,喊着:
  “哇操!开门!”
  小呆一惊醒来,急忙去打开门。
  一见门外站着六七个人,不由一惊,闪身一旁,道:“你们……?”
  为首的是个紫衣公子,相貌丑陋,傲气十足。
  摇进屋来,四处扫描着,道:“哇操!一个人还闩门!”
  其他人也进了屋。
  这时小呆认出其中有两个人是胡周和杜子豪。
  胡周对小呆一拱手,道:“小呆公子,你也来了!我们正说你呐。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神鹰堡少堡主杜子豪杜公子。他说你们认识。”
  小呆点头赔笑道:“认识,认识。我和公子给杜公子治过腿伤!”
  杜子豪炫耀似地笑道:“怎么样?我不是和大家吹牛吧!”
  拍了拍小呆肩膀,“人熟是宝,小呆,你出息了可别忘了我呀!哈哈!”
  胡周又介绍下去。
  这位张口“哇操”的丑公子是威武堂少堂主张狂;这位冷面公子是赌门少门主冷无畏;这两位眉清目秀,潇潇洒洒、清高傲慢的公子是长恨岛“五花郎”中的品花郎唐心正和惜花郎丁爱。
  小呆一一鞠躬施礼神色甚恭,又忙着让座,斟茶。
  “哇操!你就是小呆!”
  小呆递茶杯给张狂时,张狂笑道。
  他盘腿坐在一张床边儿。
  小呆还没接话,旁边的冷无畏道:“岂有此理!老胡把你吹上了天!我们还以为你长了三头六臂呐!”
  惜花郎丁爱冷冷一笑,道:“威名之下,其实难副!小呆公子,你不会是浪得虚名吧?”
  品花郎唐心正附声道:“我们可不能只听老胡的一面之辞!”
  话音未落,门口有人冷道:“阿狂!你又在这儿胡闹什么!”
  声音落时,火凤凰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丁爱耸了下肩膀,笑道:“女人来了!”
  火凤凰环视屋里众人,冷道:“女人来了怎样?”
  胡周急忙起身,道:“适才小呆多贪几杯。我去出外一游。”说完溜出门去。
  张狂笑道:“大姐,你说的这是啥话!哇操,拿我们当啥了!
  小呆急忙道:“他们在开玩笑。”
  火凤凰在胡周的位子上坐下,对丁爱道:“你们两个也来贺喜?还是别有他意?”
  丁爱笑道:“当然是来贺喜了。我们师父有事去了‘八大联盟’,让我们来应酬一下。”
  火凤凰道:“我还和小呆有话说,你们有事明天再找他吧。”
  张狂道:“哇操!我还跟你有话呢!你从我手里要走了沐无名,答应给我保媒。你还没答复我呢?现下沐无名成了九龙岛娇客,我再想毁他的容就难了!”
  火凤凰道:“我去问过毒狐了,碰了一鼻子灰。她女儿早已有了心上人了!”
  张狂道:“那就这么完了?哇操!”
  火凤凰道:“不完了还怎的?你肯要我?”
  张狂笑道:“哇操!你嫁给我老爹还差不多。可我老妈还活得好好的……”
  火凤凰道:“你不提这茬儿,我还忘了说了。你们这次来带多少贺礼?”
  冷无畏道:“岂有此理!问这个干啥!你要打劫呀?”
  火凤凰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龙老大要和他女儿一天结婚。你们自然要送双分儿贺礼了。”
  张狂道:“哇操!哪有这八出戏!龙老大要续弦,那新娘子是谁?我们哪只耳朵也没听说呀!”
  火凤凰道:“没听说,我现在就让你们听说:那新娘子就是我!刚才我已答应了龙老大的求婚!”
  张狂等人走了。他们嚷着又去赌钱了。
  室内只剩下了火凤凰和小呆。
  火凤凰对小呆道:“今晚让那个小子到别的屋睡去。我和你住这儿。只怕这是最后一次了。”
  说完竟嘴一咧,啜泣起来,泪流潸潸,好不凄楚。
  小呆从没见过火凤凰哭。
  想不到她也会流泪。
  慌道:“大姐,你真的……?”
  火凤凰点了点头道:“当然真的。龙老大的老婆死三年了。他说一直想等他女儿结了婚再续弦。并且还说,他……早就对我……哼,他看上我,我竟一点不知道!”
  小呆道:“一龙一凤,正好相配……”
  火凤凰道:“这也许是天意!唉!”
  擦了擦泪,又道,“我也过够了这种游荡的日子,该过几天平静的日子了。我杀人也杀够了,放火也放够了,抢也抢够了,盗也盗够了……
  “风流也风流够了。想想别的女人都有家有业有丈夫孩子……”
  又流下泪来,擦了擦,叹道:“我没想到,到了四十岁还有人肯向我求婚。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个小崽子……龙老大是真心的,我看得出。
  “所以,我以后也要做个正派女人……小呆,我不想和你断,可也非断不可,我不能偷人养汉。难得龙老大不嫌弃我,我以后也该对他一心一意。
  “再说要生了孩子,也没脸对儿女……我才知道,作为女人实在没有比贞洁更重要了。”
  小呆道:“那……沐无名的事儿?”
  火凤凰道:“我和龙老大结了婚,毒狐也不会怪我食言。我总不能为了一句承诺,而杀了自己的女婿啊!唉!我父母若还活着多好,他们知道我要结婚一定很高兴。”
  啜泣着,流着泪,又笑了笑骂道:“他妈的!我也要当新娘了……”
  火凤凰真的当了新娘。
  喜日这天,两对新人:
  龙画眉和沐无名先拜天地入了洞房。
  接着火凤凰和龙大先生也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庄内大摆喜宴招待前来贺喜的八方宾客、江湖群豪。
  龙大先生亦同日续弦,新娘竟是火凤凰,颇令来宾惊讶,遂同喜共贺。
  九龙岛祥云笼罩,喜气洋洋。
  傍晚,老新郎龙大先生在外面应酬之后,回到新房。
  他满面春风,由于来宾多番敬酒,便已微醉。
  他早已在入洞房后为火凤凰除了红头盖。
  此时火凤凰见他又回来,便轻轻走上前,对搀扶着他的两使女道:“你们去吧。”
  扶住龙大先生的胳膊,柔声道:“你也不少喝点儿。”
  使女离去,在外面将门关好。
  房内花烛高照,春意浓郁。
  龙大先生拉过火凤凰的手,轻轻抚摸着,笑道:“凤凰,我没喝多。但我心已醉。”
  火凤凰一身大红衣,红鞋只露鞋尖。
  鬓边斜插一朵鲜花,衬托得脸儿异常娇媚。
  眉间荡漾着少妇的风情,嘴边又泛着少女般羞涩的微笑。
  闻言遂轻轻搀扶龙大先生走到床边,撩起床幔,让龙大先生坐床边,柔声道:
  “我去斟茶给你喝!”
  就去斟了杯茶递给龙大先生。
  龙大先生接过茶,却握住她的手,道:“你不能叫我一声‘大哥’吗?”
  火凤凰笑了笑,道:“好大哥,我……我去关了门。”
  就抽出手去关好门,落了闩。又遮上窗帘。
  龙大先生喝着茶,看着火凤凰,笑道:“我恍惚似在梦间……”
  火凤凰复走到床畔,笑道:“我也一样。嫁给你……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龙大先生一口喝净了茶,将茶杯放到地上,握住火凤凰的手,拉她在身旁坐下,轻揽着她的香肩,笑道:“可娶你之念我早已有之。也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我。现我心愿以偿。而且画眉也偿了心愿。
  “所以,我想到年底就将帮主之任让给副帮主田归汉,然后我们和画眉他们都去隐居,从此封刀江湖,以享其余乐。”
  火凤凰道:“正合我意!咱们闯荡江湖多年,打打杀杀,我早就够了!”
  龙大先生道:“而最主要的是江湖即将又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据说色魔正与‘八大联盟’打得火热,显然他要借助‘八大联盟’势力为血魔及‘血旗盟’复仇。
  “色魔机谋决不在血魔之下,更有‘八大联盟’插手,侠义盟这次会遭到更重的创击,乃至毁灭……而江湖也必然乱得不可收拾。风雨飘摇,还是事先退隐为上策。”
  火凤凰道:“要隐居也不能在这里……”
  龙大先生笑道:“当然,这荒岛水恶,缺乏情调。我已想好去黄山……咱们没有仇家我也不必担心不安宁。我足慰平生的是,江湖朋友都还给我薄面……”
  火凤凰道:“跟了你,亦是我后半生的福气了……大哥,你见到太平庄的人了吗?我自信从未食言,只是这次对毒狐……”
  龙大先生道:“太平庄的事我已经说明了。他们来了五个人:秋梨花、白凤、慕容杏红、令狐小欣和令狐小雅。
  “我说明你的心意,并且答应她们等画眉他们过了蜜月便让画眉陪沐无名去太平庄。她们也说,那李兰不过是想见一见沐无名……他去了,那李兰自无话说。
  “而且她们猜测李兰对沐无名早芳心暗许,意欲以宝典博其悦。此番见沐无名已结婚,必然不肯再将宝典转移他手。”
  火凤凰道:“这样最好。助了毒狐,却不伤沐无名。大哥,沐无名怎么来的九龙岛?”
  龙大先生道:“是副帮主田归汉他们去快活林玩,遇上沐无名被一伙歹人抢劫,就救了他。想到画眉的心愿,便请他到岛上做客。
  “谁知他竟也同意与画眉成亲……凤凰,你领来的那个小呆,他什么来头?”
  火凤凰道:“他是李烈的小厮。他说李烈随石顶峰去了边关,留他照顾李兰。李兰身陷太平庄后,他就出来找沐无名……我在快活林遇上他,就一路来了。”
  龙大先生点了点头,笑道:“凤凰,你以前自由自在,以后跟了我,我真怕委屈了你。”
  火凤凰偎在龙大先生肩头,柔声道:“大哥,快别这么说……你能不嫌弃我,我心里就一百个感激了。以后,我……”
  龙大先生笑道:“我毕竟结过婚了。哪会嫌弃你呀!”
  火凤凰笑道:“现在想来我挺后悔以前的所作所为……疯也疯了,耍也耍了。到终了才知道,女人还是应该有个家好。我……还想生个孩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
  龙大先生笑道:“怎么不能!你才四十岁……你相信我,我也行的!”
  火凤凰娇羞地把头扎进龙大先生怀里,搂住他,笑道:“谁说你不行了!”
  次日清晨,龙大先生和火凤凰起了床。
  这时,他们正在整理床铺,突听有人急急叩门,他就过去开了。
  见门外站着龙画眉的贴身使女小虫,一脸惶急。便道:“怎么了?”
  小虫急道:“小姐那儿出事了……”
  作为新娘,洞房花烛之夜一觉睡到天亮,醒来一看不见了新郎,想到自己香衾软榻一宿独眠,该是怎样的滋味?
  龙画眉就正在品尝这种滋味。
  她已经把这滋味化成了泪珠。
  等龙大先生和火凤凰随着小虫走进新房时,龙画眉还在流泪。
  龙大先生和火凤凰互视一眼。
  他们知道龙画眉为什么哭了。
  龙大先生走到女儿身边,轻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龙画眉抹了抹泪,道:“我也不知道。他……一定丢下我逃了。昨晚儿我们喝了茶后,他就扶我上床了。我竟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就不见了他……”
  火凤凰脱口骂道:“这个该死的!他一定在茶里放了迷药……然后连夜逃了!我去找一找,看他有没有离开岛……”
  龙大先生拦住她,道:“先别去。他既然想逃,就肯定有办法离岛。追之晚矣!现在庄内还有一些客人未离去。家丑不可外扬。自己梦自己圆,免得让人家笑话。”
  火凤凰气得一跺脚,对龙画眉道:“他没把你怎么样吧?”龙画眉摇了摇头,道:“我衣裳好好的,还和躺下时一样……”
  又泣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他不同意为什么要答应和我成亲?”
  火凤凰劝慰道:“画眉,你别难过……只要他不死,咱们一定会找到他。那时再让他回来向你赔罪……夫妻还是夫妻!”
  龙大先生道:“对。他已经与你结婚,江湖几乎尽人皆知。咱们找回来,别人也不会有何非议。唉!画眉,只是委屈你了。”转对小虫:“别对任何人说。”
  来九龙岛的客人在喜日的第二天陆续乘船离开九龙岛,踏上归程。
  太平庄的人走了。
  “傲世三恶少”和两花郎以及胡周走了。
  白傲雪和她的使女也走了。
  只是小呆没有走。
  他想跟太平庄的人去太平庄,可是一见对方不但有白凤和慕容杏红还有令狐小欣,他就害怕了。
  担心被对方在途中害死。
  他不想跟白傲雪走,因为白傲雪根本不屑与他为伍。
  他更不会跟胡周一帮人走,那帮家伙说不定会把他扔进海里淹死。
  所以,根本没人理睬他。
  也没人为他派一只船。
  好像知道他留在岛上不走了。
  而他躲在客房里,火凤凰竟也像忘了他。
  这天晚上,他又在客房住一宿。
  冷冷清清,对烛自怜。这客房成了被人遗忘的角落。
  次日早晨,小呆就去找火凤凰。
  操他妈的!有了新欢忘了旧好。
  他心中憋着一股无名火。
  他刚出客院,竟遇上两位少女。
  这两位少女正要穿过客院前面的横道,去院子大门,像是要出庄。
  看见小呆,其中一位少女顿然止步,惊讶地“咦”了一声。
  这少女一身红衫,飘飘洒洒。模样甜美,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春愁迷荡。
  身材婀娜,亭亭玉立,顾盼多姿。
  倘她一笑,俨然就是一朵红牡丹。
  他觉得很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看过,头一低想走。
  突听那少女道:“喂?”
  小呆抬眼道:“叫我?”
  少女道:“你是不是叫小呆?”
  小呆一点头,道:“嗯!”
  少女道:“你不认识我了?”
  小呆道:“我……”
  少女道:“还记得少林寺外的那个茅舍吗?”
  小呆恍然大悟,脱口道:“草儿?!”
  少女道:“我的那些羊还好吗?”
  小呆嗫嚅道:“还好……有好几只还下了小羊羔儿……”
  心说:都吃肉了。
  少女道:“瞎说!那些羊没一只母羊。”
  小呆尴尬一笑,道:“后来我们又养了两只母羊……现在几乎成了大羊群了。哦!你来这儿干什么?也为龙小姐贺喜?”
  少女还没开口,旁边的少女道:“她就是我们小姐。我们正要出庄去散心……”
  小呆一惊,脱口道:“你……原来就是龙小姐?”
  顿然想到,难怪龙大先生面熟,他不正是那个“草儿”之父“张发”吗!
  龙画眉道:“你想去哪儿?”
  小呆道:“我想去找火凤凰,让她派人用船送我回去。我是跟来的……”
  龙画眉道:“那还不好办?我让人送你回去就是了。怎么说咱们也是老相识了。”
  话音未落,火凤凰刚好走近,接话道:“画眉,你怎么也认识小呆?”
  龙画眉道:“以前巧遇过。你既然来了,我就不管了。”
  说完,和小虫走出庄门,飘然而去。
  小呆怔了怔,对火凤凰道:“大姐,你这是想去哪儿?”
  火凤凰道:“来找你呀!你以为我忘了你吗?我这辈子是不会忘了你的!”
  小呆道:“别逗了!快点让人用船送我回去吧。”
  火凤凰道:“帮主已经安排好了。我特意来告诉你。昨晚我就和他说了。”
  小呆瞥了庄门一眼,道:“这龙小姐好像不开心,以前我见到她时可不这样儿。”
  火凤凰低声道:“她当然不开心了。沐无名在新婚之夜逃了。喂!你可别对旁人说。”
  吃过早饭,小呆由龙大先生和火凤凰陪着,领着他的猴子来到渡口。
  渡口处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只带篷的小船。
  两个劲装武士站在船上等他。
  小呆抱着猴子上了小船,站在船头和岸上的火凤凰道别。
  话未出,泪先流。
  泣道:“大姐,我走了……你和龙帮主好好过日子吧。”
  火凤凰也流下泪来,道:“小呆,以后常来玩儿……”就哽咽了。
  小呆心想:还玩儿个屁!
  你有了老公,哪还会陪我玩儿!
  你不说不偷情养汉吗!
  可脸上还是泪流涔涔。
  小船离开渡口。
  小呆遥见火凤凰和龙大先生转身回岛,便钻进船舱。
  他只想舒舒服服睡一觉。
  就松开猴子,躺了下去。
  小船像摇篮,小呆很快进入梦乡。
  但是,他却不知道已经死到临头了。
  猴子的叫声惊醒了小呆。
  他揉了揉眼睛,只觉一阵晕眩。
  好像小船在疾行。
  爬出舱口一看,吓了一跳。不见了两个武士,小船竖起帆,正顺风疾飘。
  眼前汪洋一片,天水茫茫。
  好像小船要飘向天边儿。
  吓得缩回头,不知所措。
  心中一片空白。
  渐渐的,静下心:操他妈的!我是死定了。
  可他们为什么要害死我?这两个武士与我无冤无仇,当然不会让我死。
  那是谁?火凤凰?
  她怕我活着把她的丑事抖落出去?
  不会!她的丑事江湖中人知之甚多,她也不会介意。
  那是谁?龙帮主?对!就是龙帮主!他认出了我,也知道我肯定认出了他就是张发。
  对了!他和他女儿偷了少林寺的武功秘籍,怕我说出去他就是“张发”,所以才要杀我灭口。
  为了怕火凤凰知道,所以让两个武士弃我于海上……操他妈的!
  我小呆这下可完了!这船碰上礁石……
  小呆的心缩紧了。他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猴子窜出了船舱。
  猴子降下了船帆。
  小呆全然不知道,他还在大哭。边哭边骂。
  小船渐渐慢下来,疾飘变成了顺风轻荡。
  猴子回到船舱,欢喜地叫着,拍着手。
  好像它做了一件平生最得意的事情。
  小呆钻出船舱,发现了被猴子降落的帆。
  他回到舱内,搂住猴子又哭了。
  危险暂时缓解了。
  但小呆知道他和猴子前景实在黯淡。
  他已经蒙头转向,又不会驾船。
  鬼知道这小船顺风荡向何处?
  小船终于停了。
  小呆小心地从船舱探出头。
  见夕阳已经沉落进大海。
  海面上还残留着一片霞红。
  天水苍茫,几只鸥鸟在海面上盘旋着,发出凄厉的叫声。
  原来船是被几块礁石挡住了。
  举目望去,前方竟是一座荒岛。
  树木苍苍,怪石狰狞。
  船离岸至少还有十来丈。
  海水冲击礁石,溅起雪白浪花。
  一浪接着一浪涌来,“哗哗”的似碎珠抛玉。
  小船荡漾着,小呆有点站不稳。
  船头不时撞击礁石,发出“嘭嘭”的声音。
  小呆又急又怕。
  万一船撞漏了……他不会泅水,离岸又这么远……
  小呆束手无策,又缩回船舱。
  一屁股坐下,叹了口气,咕哝道:“等死吧……”他不哭了。哭也没用。猴子看着他,样子很可怜。
  小呆对猴子道:“小美人儿,咱们完了。真的。早晚这船得被撞漏了。那时就会被淹死。小美人儿,是我连累了你……”
  搂过猴子,抚弄着,叹道:“现在我才知道江湖险恶,才知道什么叫人心叵测……”
  正说到这儿,突然他觉得船身剧烈一摇。
  他坐不住,倒向一旁靠在舱壁上。
  心中一沉:坏了!肯定船撞漏了。
  急忙爬起来,抱着猴子钻出船舱,还没有直起腰,便骇然一惊:
  小船头上卓立着一个黑衣人,戴着破竹笠。
  披散着头发。
  一时看不清脸孔。
  只感到一股寒气袭身。
  小呆吓得又缩回船舱,栗然道:“你是人是鬼?”
  黑衣人迈步走进船舱。
  舱内更黑。
  小呆只能看见一个黑影。
  感到寒气愈浓。
  吓得哭起来道:“水鬼呀!你别抓我啊!我不是坏人……我是被害的……”
  黑衣人终于开口,道:“我不是鬼,你别怕。”
  他竟是个哑嗓子,十分难听。
  小呆道:“你……是这岛上的?”
  黑衣人道:“嗯!”
  小呆道:“你怎么上船的?”
  黑衣人道:“自然是跳上来的。”
  小呆道:“这么远……?”
  黑衣人道:“为了活命,再远也得跳。”
  小呆一怔,道:“有人追杀你?”
  黑衣人道:“没有。这岛上只有我一个人。我被困这荒岛已经一年多了……这小船是我看见的第一只船。”
  小呆道:“那你会驾船吗?”
  黑衣人道:“会。”
  小呆道:“那……我也有救了?”
  黑衣人道:“至少我不会杀你。船上有灯吗?”
  小呆道:“我不知道……这也不是我的船。”
  黑衣人道:“找一找。”
  黑衣人竟找到了一包用油布包着的蜡烛,还有点火用的火折子。
  然后他就把蜡烛点亮,递给小呆道:“拿着。我先支把船帆升起来。咱们得先离开这鬼地方!”说完就走出船舱。
  小呆拿着蜡烛,心中直发毛:
  他是好人是坏人?不会害死我吧。
  黑衣人升起了船帆,驾船离开了礁石,调转航向,小船顺风向前飘行。
  黑衣人回到舱内,长舒了一口气,道:“还好,正是顺风。如果不遇上大风暴,咱们五六天就可以到陆地了。”
  小呆这才看清黑衣人是个中年人,满脸胡须老长,脸上斜着有一条伤疤,从左额一直到右颏。
  使他的脸扭曲得十分吓人,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得剩下一条细缝。
  看上去狰狞可怖。
  而且他还佩着一把刀。
  衣服破烂,膝盖上已磨出了窟窿。
  黑衣人说完又四处翻弄,边翻边道:“这船上有吃的吗?”
  小呆端着蜡烛,怯怯地道:“不知道……”
  黑衣人没有找到吃的东西,目光落在猴子身上:“你的猴子?”
  小呆咽了口唾沫,道:“嗯!”
  黑衣人道:“吃了这只猴子,咱们就可以熬过这五六天了。”
  小呆一惊,手一颤,蜡烛脱手掉在地上,急着:“不!……不行!”
  黑衣人上前弯腰捡起蜡烛,道:“怎么不行?”右手搭在刀把上。
  他说话不带感情色彩,但每个字都令小呆感到一股透骨入髓的寒意。
  他嘶哑的声音、狰狞的面孔、锐利的眼神,令小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但小呆不死,他就决不会让别人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猴子。
  他腿一软跪在黑衣人面前,哭道:“大叔,你行行好,别杀我的猴子。它死了我也活不了……”
  猴子也跪下,向黑衣人连连磕头。
  黑衣人缓缓松开了握住刀把的手。
  小呆还在哭着哀求:“大叔……它救过我好几回命……我打小就带着它……”
  猴子还不停地磕头。
  黑衣人道:“好吧。我不杀它了。”
  小呆急忙磕了三个头,道:“谢谢大叔开恩!谢谢大叔开恩!”
  猴子也急忙作揖。
  黑衣人把手里的蜡烛递给小呆然后一言不发,又走出船舱。
  小呆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抹泪,对猴子苦笑一下。
  猴子朝他一呲牙。
  不多时,黑衣人又走回船舱,摘下竹笠扔在一旁,倒头躺下,道:“你看着点,若是起风就叫我。”便闭上眼睛。
  小呆小心地悄悄坐下,道:“那我吹了蜡……”
  黑衣人却不再理他。
  小呆就吹灭了蜡烛。
  抱过猴子,靠在舱壁上。
  他不敢睡,因为黑衣人让他看着起不起风,舱内漆黑一团。
  小呆心想:外面分明风不小,还起什么风?不知不觉,他竟睡着了。
  小呆被黑衣人踢醒了,大腿还在疼。
  阳光射进船舱,他知道天亮了。
  看见面前站着的黑衣人。
  急忙爬起来,揉了揉眼睛,道:“我……刚闭上眼睛……”
  黑衣人道:“你知不知道,若起风而不及时收帆,这小船就会撞礁,咱们都得死!我原来那只船,就是遇上风暴撞礁后破漏的……”
  说着恶狠狠瞪了小呆一眼,出了船舱。
  小呆心里骂了一句:操他妈的!
  你睡觉让我看起风不起风,我知道啥叫起风……打了个哈欠,想出去看,可又不敢。
  突然,黑衣人回到船舱,对小呆道:“前边好像有一艘大船,你出去喊‘救命’”。
  小呆应了一声,钻出船舱。
  举目看时,太阳已升起老高。
  白亮亮的海面上有一片帆叶,离得极远。
  心想:这么远喊不也白喊吗?
  迟疑间,发现那帆叶愈来愈大。
  原来那船正朝他们驶过来。
  帆叶不是一片,而是三片。渐渐的,看清船身。
  竟是一艘三桅大船正疾速迎面驶来。
  小呆终于扯开嗓子,举臂招手大喊起来:“救命啊!救命!救命……”
  大船渐近,开始减速。
  可以看见甲板上站着的人影了。
  小呆不在喊“救命”。
  终于大船抛下锚缓缓停下了。
  小般驶近大船,眼看就撞上大船的船头了。
  大船的甲板上站着七八个人,好像都佩带着兵器,穿着也不一样。都凶巴巴的。
  中间虬髯大汉对小呆吼道:“喊什么!?”
  小呆道:“我们没吃的,没喝的……”
  话音未落,一条黑影凌空而起,像一只大鸟飞上了大船的甲板。
  黑影一落,便见刀光疾闪。
  甲板上响起惨叫声。
  有人厉吼“有人劫船!”顿时喊杀声响成一片。
  小呆惊呆了。
  他知道飞上大船的黑影一定是那个黑衣人。
  一个人要劫一艘这么大的船,而且不明船上有多少人,他就动手了。
  他也真敢!小呆缓过神儿来,赶紧去降下帆。
  小船就在大船旁轻荡着,不时撞碰在大船上。
  再看大船甲板上已经没人了。
  可是喊杀声仍然不断传来。
  显然黑衣人杀进了船舱了。
  小呆心想:黑衣人也真够恶!
  人家停船本是要救咱们,他却上去杀人家……
  良久,大船上喊杀声停止。
  一片死寂。
  小呆站在小船上,莫名其妙,只是仰脸看着大船甲板。
  忽然,甲板上出现了一个黑影。
  定睛一看,正是那个黑衣人。
  他朝小船上的小呆道:“快顺锚链子爬上来……”就弯了腰,然后坐下去。好像受了伤。
  小呆就让猴子先顺着大船的锚链子爬了上去。
  猴子上了甲板,回身朝小呆招手。
  小呆吃力地抓住冰凉的锚链子爬上了大船,跳上甲板。
  喘着气,只觉双臂发麻,酸疼难受。
  他定睛看时,不由一惊:
  但见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死尸。
  黑衣人坐在那里,捂着腹部正喘息着。
  血正沿着他的手往下流着,他另一只手还握着刀。
  刀上没血,却闪着绿光,刺人二目。
  小呆急忙奔到跟前,扶住黑衣人道:“你躺下……我给你治伤……”
  黑衣人就躺下去,道:“你行吗?别弄死我……”
  小呆就从皮囊中取出火凤凰给他的药袋,道:“我是神医……义子……你放心好了。”
  黑衣人道:“你是神医之子?”
  小呆一边找药,一边道:“义子……干儿子!”
  他知道黑衣人将“义子”听成了“之子”。
  小呆先给黑衣人吃了一颗“回天补气丸。”
  然后,手忙脚乱扯开黑衣人的衣服。
  不由一骇。
  见黑衣人的肚子上赫然有一道血槽。
  就将伤口四周擦了擦。
  取出金创药往上倒。
  敷上药却没什么包扎。
  就起身捡起一把剑,在一个死尸衣上割下一条子布。
  总算把那血槽包扎上了。
  忙得额头上都出了汗,也不顾擦。
  包扎完,问道:“怎么样?疼不疼?”
  黑衣人道:“只是有点麻……还有点痒……是不是露肠子了?”
  小呆道:“没有……”刚才他只是看见一个血槽,哪顾细看。
  “你放心,我的药是神医祖传妙药……这船上有多少人?”
  黑衣人道:“不到三十吧……”
  小呆一惊,脱口道:“都……让你杀了?”
  黑衣人道:“嗯!”
  小呆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黑衣人道:“海盗……舱里有吃的喝的,你去吧。”
  小呆的药虽不是神医祖传妙药,但也是太平庄的灵丹奇药。
  火凤凰的药取自太平庄,而太平庄的药物配方全部来自昔年的“毒盟”。
  此药物自然非比寻常。
  火凤凰之所以肯为太平庄效力,是因为她经常去那儿索药,自觉欠太平庄的人情。
  小呆跟火凤凰学过怎么救死治伤,只想遇危险自救,想不到今日竟派上用场,救了黑衣人。
  黑衣人拼死劫了这艘海盗船,自然再不愁吃喝了。
  只不过他受了重伤,不能驾船起航,只好停船息养。
  他已经让小呆收了帆,也知道这大船经得起较大风浪。
  就这样,小呆和黑衣人在船上过了三天。
  黑衣人逐渐好转,勉强能够站立了。
  但是,到了第四天,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天近午,黑衣人和小呆正坐在舱内吃饭。
  黑衣人喝着酒,吃着腊肉和咸鱼片儿。
  小呆吃着凉馒头。
  就在这时,在甲板上玩耍的猴子跑了进来,叫着指着舱外。
  小呆见了道:“好像有啥事儿?我去看看。”就随着猴子来到甲板上。
  举目望去,竟发现一艘大船驶过来,急忙返回船舱,对黑衣人道:“大叔,外面又有一艘大船,好像正朝咱们这边驶来。”
  黑衣人道:“管它呢!”兀自吃喝。
  小呆道:“别是冲咱们来的。怕是和这船上的海盗是一伙儿……”
  黑衣人道:“船上的死尸你不都扔进海里去了吗?”
  小呆道:“扔了……那些死尸引来不少鲨鱼,现在还有不少鲨鱼在船边儿出没。”
  黑衣人道:“你会武功吗?”
  小呆道:“不会。一窍不通。”
  黑衣人道:“一窍不通最好。”
  小呆道:“可万一出事儿,我帮不上你呀!”
  黑衣人稳稳喝着酒,道:“是应该提防点。”
  小呆道:“我出去再瞧瞧。”
  小呆来到甲板上再瞧时,见那艘大船更近了。
  隐约可见那大船的甲板上站着五六个人。
  见那大船和这艘船差不多。
  忽然,看见那船上的人正朝这边挥动着什么。
  正想返回告诉黑衣人。
  而黑衣人已经缓缓走出来。
  “大叔,你看他们……”
  黑衣人举目望去,哼了一声道:“果然又是海盗。他们在和这船联系——那是海盗们联系的信号。”
  小呆惶急道:“那怎么办?”
  黑衣人道:“你别怕……”
  对面的大船更靠近了。
  上面的人也可以看清楚了。
  一共站着六个人,都佩刀挂剑,神情威猛。
  大船没有停,驶向这艘船右侧。
  渐渐的,那大船靠拢过来。
  忽然,甲板上有三个人齐声喝喊着,抽出兵刃,飞身向这艘大船上飞掠过来。
  先后跃到了甲板上,也不说话,怒吼着向小呆和黑衣人扑上来,刀剑耀眼,劲气逼人。
  小呆惊叫一声退向船舱。
  黑衣人站着没动。
  三个人扑到跟前,刀剑砍向黑衣人。
  黑衣人行动了。
  他的竹笠飞向了当先冲来的一个执鬼头刀的大汉,接着踢飞了右边这个黑脸大汉的柳叶刀。
  几乎与此同时,他出刀砍下了左边攻上的这个使剑大汉的脑袋。
  这大汉脑袋掉地,黑衣人身形一旋,一刀一个砍翻另外两个大汉——前一个大汉的鬼头刀已经被竹笠击飞。
  竹笠飞旋一圈儿又回到了黑衣人手里,他稳稳地戴在头上。
  眨眼间,就摆平了三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
  小呆站在舱门口,简直看呆了!
  这黑衣人武功真神了!
  他若不受伤,那还了得!
  但是这三个大汉刚倒下去,又有两个大汉舞刀跳上甲板,但他们却没有往上扑。
  黑衣人把竹笠拉低了低,道:“还不上来?”
  一个大汉道:“阁下是哪个道儿上的?为何劫了我们的船?!”
  黑衣人道:“你们还不配知道!回去让海霸王来吧!”
  一个大汉怒道:“口气不小!看刀!展身扑上,当头便砍。
  黑衣人又飞出竹笠,随之出腿。
  竹笠击飞了大汉的刀,他出腿将大汉踢出甲板,落入海里。
  竹笠飞回,黑衣人接住戴上。
  剩下那个大汉忽然惊叫一声:“我知道你是谁了!”
  一转身,奔到船的左侧,正好那大船从右侧至船后绕回来。
  他一纵身飞掠回大船急喊:“快回去!”
  那艘大船就快速离开,往回驶去。
  黑衣人见那大船渐渐远去便张嘴吐出一口血。
  小呆急上前搀住:“大叔,你……”
  黑衣人道:“没事儿!”
  他杀了四个大汉看似轻描淡写,极为轻松但怎奈他伤势未愈,内腑已受重创。
  小呆搀扶黑衣人回到舱内,他让黑衣人坐好,又掏出药袋找出两粒“九转还阳丹”递给黑衣人,道:“大叔,你吃吧,这丹药治内伤最好使。”
  黑衣人接过丹药,看了看,吞下去。
  又调息片刻,方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呆道:“小呆……李小呆……”
  黑衣人道:“神医左耳朵上是不是有个痦子?”
  小呆一怔,思忖道:“好像是右耳……”
  黑衣人道:“是右耳”。
  小呆心想:他是不相信我……他为什么要证实我和神医的关系?
  黑衣人又道:“神医曾经救过我……我脸上的刀疤和身上的十九处伤痕,都是神医治愈的。没有他,我早死了。我知道,他最喜欢吃‘红烧大鲤鱼’。”
  小呆道:“不对……我干爹吃鲤鱼从来都是清炖。”
  黑衣人道:“那是我记差了。小呆,这样吧,我教你三招刀法。你去外面取一把刀来。”
  小呆急忙到甲板上取来一把刀。
  黑衣人道:“那些海盗可能还会来找咱们麻烦。如果海霸王不来,你学会了这三招刀法,便足以应付了。我……可以不用动手。”
  小呆道:“三招够用吗?”
  黑衣人道:“我不也只用三招吗?记住:不想杀人时,不能用这三招。也就是说,这三招每招出手都会死人。”
  小呆正想下跪拜师,黑衣人道:“你不要拜我为师。我不会收你为徒。”
  小呆惊道:“那你还教我武功?”
  黑衣人道:“因为你是神医义子,也为了能帮我对付那些海盗。我一则算是对神医有所补报;二则是利用你自保。”
  小呆道:“大叔,你一定还不知道吧。我干爹已经被人害死了。”
  黑衣人一怔,道:“谁害死了他?”
  小呆道:“是朝廷的那个大坏蛋魏忠贤。不但害死了我干爹,连药王、毒王也一同被害了。”
  黑衣人道:“我已流落海外多年……自然不知……这样一来,我更应该教你三招武功了。”
  小呆道:“大叔,你能告诉我,你是哪位前辈高人吗?”
  黑衣人道:“我的名字不好,你不知道也罢。小呆,我先告诉你这三招刀法的练功秘诀……”
  小呆一阵紧张,心怦怦直跳:我也要学武了。还是极厉害的杀人武功,我真的也要学着杀人了?
  小呆毕竟没机会杀人。
  海盗船不知为什么竟没有再来。
  十天之后,黑衣人伤势渐好,就拔锚升帆,大船驶回陆地。
  这时,小呆刀法已成。
  他学到的三招刀法是:“流星”、“飞虹”、“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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