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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zyl0116012

[连载] 倪匡 金庸合著《天涯折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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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19:48: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次知道倪匡和金庸合著的这个作品,有大佬科普一下他们合作的背景故事吗,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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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19:54:31 | 显示全部楼层
舍脂砂 发表于 2025-4-25 19:48
第一次知道倪匡和金庸合著的这个作品,有大佬科普一下他们合作的背景故事吗,很好奇 ...

脸书也有一个po提到这个:https://www.facebook.com/MYbookfarm/posts/pfbid02enfyUDNnpJjcqUMWtk7bRJdxdeSDEUTx4dVQr59QZoYMDkgJxsEpyLHMXs1jvznrl

内容如下:

《天涯折剑录》中的金庸,倪匡与云君

1960年代,以金庸为总编辑,《明报》与《南洋商报》合作编印、每逢星期日随报赠送的刊物《东南亚周刊》,内容除了以香港娱乐圈花边新闻为主外,偶尔也有些星马景物报导,最吸引人的就是连载的「武侠小说」和「漫画之页」。

《东南亚周刊》的武侠小说以金庸的《素心剑》(后易名《连城诀》)打头阵,吸引了不少读者。
之后,金庸邀请倪匡撰写一个武侠故事。

根据数据,当时倪匡回忆说:
「因为那时我还不算很有名气,担心写了没有人看,查生说不如和他合著,他挂个名,内容全由我负责。」

那部武侠小说就是《天涯折剑录》!
当时倪匡用了「岳川」作为笔名。

《天涯折剑录》有插图,虽然没有署名,看风格应该是香港著名插图师 云君先生 的作品。

在 倪匡先生 去世前10天,云君先生在美国三藩市去世,享年94岁。

云君原名姜云行,山东威海人,上海美术专科学院毕业, 50年代初期来港,在各大报刊为连载小说画插图为全职。

因为《东南亚周刊》与 南洋商报有关系,我也找到60年代连载在南洋商报的《天涯折剑录》。
因为我《东南亚周刊》收藏不齐,所以,就把在南洋商报刊登的《天涯折剑录》中的插图整理一下,与同好分享,虽然画像不清晰,希望大家喜欢。

我以武侠小说《天涯折剑录》来纪念这三位人物:
金庸、倪匡和云君。

谢谢他们把武侠小说的精华留给我们,留下文本与图画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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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6 11:14: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zyl0116012 于 2025-4-26 11:18 编辑
舍脂砂 发表于 2025-4-25 19:48
第一次知道倪匡和金庸合著的这个作品,有大佬科普一下他们合作的背景故事吗,很好奇 ...

商报上面的情况,和东南亚周刊类似,金庸和倪匡基本可以承包《副刊》全版。
但是主打是《天涯折剑录》,挂名金庸 岳川。一次连载3000多字,两幅插图;到最后几期,只有1副插图(因为我昨晚下了全部插图去水印。。。)
这一版,还有《天龙八部》有小板块。但是这一套天龙,是不是倪匡代笔,是金庸迷可以去考证的。
这个时期,是倪匡的大笔时期,也是从环球、明报系双连载,到慢慢跳槽明报的开始。

这套故事显然倪匡主笔。各种用字,和我orc他的小说非常吻合。比如笑声格格、身形凝稳、伏笔拖得极长等等。
但是他似乎也模仿了金庸的风格,因为节奏感、打斗描写都和他自己的作品相比,有些陌生。
倪匡转战科幻,自己继承于金庸报刊的“大笔地位”腾空,古龙接手,有比较清晰的脉络;
这也是他的江湖地位所在。

南洋报系,60年代金庸已至鼎盛。马上就要迎来70年的古龙全盛期。至那时楚留香、陆小凤一出,就是古龙挑大版了。
但是金庸仍有市场,连载不断,倪匡的说金庸系列也大受欢迎,只是倪匡那个系列因为某些原因,在三说突然断载。而后来出书,是起码长达五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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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6 17:00:53 | 显示全部楼层
孤鶴 发表于 2025-4-25 19:54
脸书也有一个po提到这个:https://www.facebook.com/MYbookfarm/posts/pfbid02enfyUDNnpJjcqUMWtk7bRJdxd ...

原来如此,感谢科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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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6 17:01:56 | 显示全部楼层
zyl0116012 发表于 2025-4-26 11:14
商报上面的情况,和东南亚周刊类似,金庸和倪匡基本可以承包《副刊》全版。
但是主打是《天涯折剑录》,挂 ...

感谢科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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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7 16:27:58 | 显示全部楼层
四、黑衣蒙面人

袁见龙一呆之下,立即叫道:“君侠,你在哪里?”话犹未完,听得左首传来了一下闷哼之声,他连忙一跃而过,可是就在那一瞬间,闷哼声却又到了右首,他立即又转向右奔去,然而那闷哼声,又转到了身后。袁见龙听出那闷哼声乃是韦君侠所发,他不能出声,而只能闷哼,自然是被人制住了!
而制住韦君侠的人,像是知道袁见龙武功修为上最弱的乃是轻功,竟在不断地掠来掠去,消耗他的精力。袁见龙在兵刃上的造诣巳然极髙,九十九口小剑,可以同时出手,但轻功却是平常。
不到一盏茶时,袁见龙已是汗流浹背,他连声呼唤,却连同那闷哼声也听不到了。四面一片漆黑,实是不知到哪里去找韦君侠和敌人的踪跡才好!
袁见龙停了下来,连声呼叫,但是在黑暗之中,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只觉得身上所出的汗已将衣衫沾湿,他虽是一生闯荡江湖,但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附近已一点声息都没有,韦君侠当然已被突然来袭的敌人带走了,究竟是被什么人带走,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袁见龙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在黑暗中心念电转,想起韦君侠自从和他一起上路之后,虽然处处显得少年好事,却也没有什么异状,更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不告而别,来到了这个古堡之中。这个古堡!袁见龙一想及这个古堡,他心中便生出了一线希望来。韦君侠突然不告而别,来到了这个古堡中,这时又突然为人所制,当然可能和这个古堡有关。袁见龙想到了这一点时,天色已经渐渐地亮了。
虽然是阴天,但是和浓黑的黑夜比较起来,却好了不知多少。袁见龙抬头向前看去,那座古堡就在前面不远处,蹲在熹微的晨色中,像是一头怪兽。接着,他便看到同来的几个镖头,宛如泥塑木雕般站着,都被人点了穴道。袁见龙身形展动,将那几个镖头的穴道解开来。那几个镖头一上来便被制住了穴道,根本连敌人是什么模样都说不上来,穴道被解开之后,个个面有惭色。
袁见龙望着他们,叹了一口气,道:“韦公子不见了。”那几个镖头听了,更是面色骇然。
袁见龙来回踱了几步,道:“我们所保的货物,寄在李家庄,仗着庄主李寿元的名头,是不会失去的。你们速回李家庄去等我,若是我三日不回——”
袁见龙讲到这里,顿了一顿。那几个镖头忙道:“若是叫我们保着这批货物到扬州去,只怕……”他们相互望了一眼,面上均有难色。
袁见龙沉声道:“若是我三日不归,你们切不可贸然保着货物上路,即速派人骑快马去报告我师兄,一切请他裁夺!”
那几个镖关忙道:“是。”
袁见龙一拂衣袖,道:“你们去吧!”
那几个镖头身形展动,向前飞奔而出。袁见龙见他们去得远了,才缓缓转过,将抖在手中的小剑,收了起来,大踏步向那古堡走去。不一会,便已经到了古堡的面前。只见古堡的大门并未关实,袁见龙右腕一翻,“呼”地拍出了一掌,掌风过处,两扇大门便“吱”地一声,打了开来。
袁见龙定晴向前看去,只见里面黑沉沉地,到处是积尘蛛网,散发出一股霉味,阴森可怕之极。他实是不明白为什么韦君侠好好地和自己在一起保镖,却会突然间来到了这里!
他在古堡门口,并没有站了多久,便一步跨了进去,壮着胆子,向前移动。他才走出了五六步,忽然又听得“吱”地一声响,心知有异,立即转过身去,眼前已陡地一黑,古堡大门,竟已被人关上。堡内本就黑暗,门一关上,更是黑得可以,袁见龙在恍惚之间,只见门前站着一条全身皆白的人影。
袁见龙虽是久历江湖,但是陡然之间,见到了这样幽灵也似的一条白色人影,也不禁一怔,背脊之上,冷汗直淋,喝道:“你——”
他才喝了一个字,“刷”地一阵劲风过处,那条白色的人影,已向他疾荡了过来。袁见龙手抖处,三口小剑,巳向前飞射而出。但是那条人影居然并不躲避,只听得“噗噗噗”三声过处,三柄小剑,均已穿过了白色人影,但是那白色人影向前罩来的势子,却仍然不减。袁见龙道三剑,分攻上、中、下三盘,全是要害之处,即使中上一柄,也是有死无生,然而那条白色人影,分明为三柄小剑穿过,居然仍旧飘飘荡荡向前移来。袁见龙道一惊更是非同小可,霎时之间,舌头打结,叫道:“鬼……鬼……”然而,他只叫出了一个“鬼”字,那条白色的人影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
袁见龙双臂猛地一振,向前迎了上去。这一迎,恰好和那条白色人影碰个正着,一碰之下,他立即觉出不妙,因为那条人影在他双臂一振之下,竟立即软了下来。袁见龙究竟不是等闲人物,立即知道向自己扑来的并不是人,也不是鬼,只不过是一件被人以内力鼓荡而出、向前涌来的白色长衣而已!
袁见龙一想到了这一点,也即知道自己已经中了人家的妙叶,左臂连忙反手向身后拍出。但他见机虽快,却已慢了一步,向后拍出的左掌,掌心力道未吐,后腰的“大椎穴”上,“叭”地一声,已被推了一掌。
那一掌,打得袁见龙身形一个踉跄,向前跌了出去。袁见龙身形虽然不稳,但是他在向前跌出之际,手臂挥动,仍然硬飞了九柄小剑出去。这九柄小剑,去势如电,一连串的“拍拍”声过处,全都射在古堡的大柱之上。袁见龙想要翻过身来时,背部“灵台穴”上,已有一股极强的力道,压了下来。
那分明是有人趁他背脊朝天之际,以足踏住了他的“灵台穴”。那“灵台穴”直通人心,乃是人身一等一的要穴,袁见龙武功再高,到了这地步,也是没有挣扎的余地了。他喘了一口气,还未会出声,便听得背后响起了一个十分柔媚动听的女子声音,道:“发无头帖子的,就是你么?”
袁见龙一听得身后响起的乃是女人声音,已经倒抽了一口冷气,想不到自己一生闯荡江湖,结果却会栽在一个女子的手上。及至他听得那女子这样问他,不禁莫明所以,道:“什么无头帖子?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的声音“哼”地一声道:“原来不是你?那你到这里来作什么?”
袁见龙道:“我来找人。”
那女子立即问道:“你找什么人?”
袁见龙道:“找我的师侄韦君侠,你……你是什么人?”
他是因为觉出压在他“灵台穴”上的力道已经越来越重,所以才骇然相问的,却已经问得慢了一步,他那一句话才出口,只觉得一股大力,自“灵台穴”中直冲了过来,刹时之间,五脏翻腾,眼前发黑,不由自主,“哇”地一声叫,一口鲜血直喷出了四五尺远近!鲜血喷在积尘之上,卷起了一颗一颗红色的血珠子来。
袁见龙知道自己身受重伤,他闷哼一声,这才听得背后那女子声音道:“如今你可以看看清楚,我是什么人了!”袁见龙觉出背上一松,勉力转过身来,只见眼前站着一个容顏十分美丽的少妇。那妇人美得十分妖艳,十分邪门,一身白衣,正望着他在微笑。袁见龙一看清对方是谁,更是心头乱跳,道:“你……是泰山神姬白幽幽?”
那美妇人冷冷地道:“算你好运气,一见面便知我是谁,我可以免你一死!”
敢情白幽幽这人,十分狂妄自大,人家一见面就认出她是谁来,她便觉得自己威名远播,非同凡响,心中一高兴,便不再杀人。如果人家认不出她来,那么她一怒之下,下手便不再留情。
袁见龙听得白幽幽这样说法,心中才略松了一口气,白幽幽又道:“快滚!”袁见龙挣扎着站起身子来,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白幽幽跟着他,到了古堡的门口,向外看去,只见袁见龙走一步,跌一跌,渐渐走得远了。白幽幽侧头想了一想,自言自语道:不是他,那是什么人呢?”
她昨晚离开古堡,躲在大石之后,到天色将明时分又潜入了堡中,只当那发无头帖子的人总会来的,却不料等到了合该倒霉的袁见龙。袁见龙走后,白幽幽又缩回到古堡中厅中的阴暗处等候着。
且说袁见龙身受重伤,一步一捱地向前走着,走出了十来丈,倚着一株大树停了下来,喘了几口气,折下了一根树枝支撑。他已经身受重伤,自然不能再去寻找韦君侠,他想了片刻,唯一的办法便是先支持到离此不远的金雕李寿元的李家庄,再飞马去通知韦君侠的父亲,前来设法。袁见龙自己虽然受了极重的内伤,但是他仍是关切着昨晚在黑暗中被不知名的敌人虏去的韦君侠。其实这时候,他如果以手中的树枝拨开前面的野草丛,他将会发现,韦君侠离开他只有五六尺远近,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他打定了主意,便以树枝作枴杖,向前又走了开去。
袁见龙看不见韦君侠,但韦君侠却是可以看得见他的。然而,韦君侠却出不了声,动弹不得,所以他了没有法子招呼师叔。他横卧在草丛中,在他的身旁蹲着一个身形矮小的黑衣蒙面人,那黑衣蒙面人目光灼灼,望着袁见龙渐渐地去远了,才伸指在韦君侠的肩头上一点。
韦君侠应声跃起,剑眉轩动,道:“劳大侠,原来你又是诈死,你将我硬挟到这里来却又是为了什么!”
那黑衣蒙面人望着韦君侠,反问道:“劳大侠?”
韦君侠面上现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来,道:“劳大侠,你究竟要我作什么事,你不痛痛快快地说了,这样鬼鬼祟祟,岂不有损你的侠名?”
那黑衣蒙面人望着韦君侠,一声不出。韦君侠在身上拍了拍,道:“你不说,我可要走了。”他一面说,一面转过身去,但是他才一转身,便听得那黑衣蒙面人冷冷地道:“我不姓劳。”韦君侠猛地一怔,又疾转过身来,道:“你不姓劳?你不是天山神猴劳必喜?”
黑衣蒙面人冷冷地道:“谁告诉你说我是劳必喜?”
韦君侠不自由主,向后退出了一步,面色骇然,道:“那……那你是什么人?”
黑衣蒙面人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韦君侠道:“我姓韦,名君侠,家父——”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心想自己的父亲名头极大,自然仇人也多,此际讲了出来,可能会吓退那人,但也可能糟糕,是以略略考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讲了出来,道:“家父陇西韦鉅夫,人称——”他还未会讲出他父亲的外号“金龙剑客”,那蒙面黑衣人已然一震,显然韦鉅夫三字,武林之中,无人不知。
韦君侠道:“阁下会听得过家父之名么?”
那蒙面黑衣人“嗯”地一声,道:“韦神剑之名,天下皆闻。”
韦君侠点了点头,道:“阁下还是少生是非的好。”
那蒙面黑衣人却“嘿”地一笑,道:我既然将你留了下来,自然不能让你轻易离去。你跟我来!”他一面说,一面已向那古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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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7 16:28:18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失手刺死少女

韦君侠见那人向古堡走去,像是自己一定会跟在他身后一样,心中不禁冷笑,非但不向前去,反而向后退出了一步。就在此际,附近草丛之中,突然传出极其轻微的“嗤”的一声。韦君侠心中一惊:有蛇!左足连忙提起,就在道电光火石之间,只觉右踝之上陡地一紧,被一股大力曳去,一个站不稳,入了路边的草丛之中。
蒙面人大踏步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尖声道:“你不跟我来么?”韦君侠刚跌入草丛之中,腰际陡地一麻,身子发软,一时之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看到那蒙面人话一说完,也不转头,右手反扬,“呼”地一声,一道绳索向后飞了出来。
那绳索的一端,打着一个活扣,看来他本是要以那个活扣将韦君侠套住,然而韦君侠却早已不在了。那绳圈没有套中任何物事,“拍”地一声,跌了下来。蒙面人陡地一震,转过身子。韦君侠躺在草丛之中,见到那蒙面人异光四射的一双眼睛,心中不禁凛然。
这时候,韦君侠如在五里雾中,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些什么人,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他只知道那蒙面人可能对自己不怀好意,能够逃过他,总是好事。至于以不知什么东西住他足踝,将他拖进草丛中的又是什么人,却已不暇深究了。他伏在地上,屏住了气息,野草极其浓密,将他的身子,尽皆掩住。蒙面人修地转过身来之后,身形展动,向前激射而出,转眼之间,已在三五丈开外。
韦君侠这才觉出,有一个软绵绵的身子,挨了近来,鼻端也闻到了一股沁入肺胎的香味,耳际又听得一个俏软的声音道:“快跟我来,别给人看到。”韦君侠刚在想自己全身无力,如何行动,腰际又是一麻,全身气血畅通。他舒了一口气,撑起身子来,已见一个穿着湖红色衣服的女子,弯着腰,迅速地向前掠去。他连忙跟在后面,不一会,便已进入了一座茂密的树林之中。
一到了树林中,前面那女子格格一笑,站定了转过身来。韦君侠也连忙站定了身子。他到这时,才看到女子的脸容,一看之下,不禁呆了半晌。那是一个年龄和他相仿的少女,双眼水盈盈地望定了自己。韦君侠感到双颊微微发热,道:“你……你是什么人?”
那少女抿嘴一笑,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韦君侠道:“我叫韦君侠。”
那少女翘起头来,向外张望了一下,道:“天山神猴找不到你,一定暴跳如雷了。”
韦君侠一怔,道:“天山神猴?”
那少女道:“是啊,刚才若不是我早一步将你拉住,你已被天山神猴劳必喜的绳圈套住了!”
韦君侠忙道:“姑娘,你弄错了,那蒙面人不是天山神猴劳必喜。”
那少女娇笑了起来,道:“旁人我不认识,劳叔叔还不认识么?你是怎样惹上他的?他最恨奸邪之徒,你一定不是好人了?”
韦君侠听得那少女讲来缠七夹八,不知所云,心中又好气又好笑,道:“我不是好人,你为什么不让我给天山神猴套住——”他讲到这里,猛地省起,自己也给那少女弄得糊涂了,那蒙面人不是天山神猴,如何自己也将他当作天山神猴了?
那少女又笑了起来,道:“我看你呆呆地站着,像一头呆鹅一样,这才和你开一个玩笑。哼,如果你真不是好人,我也一样不肯放过你的!”
韦君侠摇手道:“好了,别再瞎缠下去了——”他将声音放得浓重些,续道:“那蒙面人不是劳必喜,劳大侠巳死了?”
那少女“呸”地一声,道:“你死的时侯,他还生蹦蹦的哩!”
韦君侠见那少女,近乎无理可喻,只得摊了摊手,道:“你不信也由得你,他是死在我身边的——”韦君侠讲到此处,猛地想起,自己这几天来的一切奇怪遭遇,可以说全是因为天山劳必喜而起的。劳必喜究竟想对自己说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在临死之前,要自己去找一个人,连那人是男是女也未曾说明白。久闻劳必喜独居天山,亲友皆无,那少女却称他为“劳叔叔”,说不定在那少女身上,可以问出一些眉目来,也未可知。他一想及此,连忙道:“姑娘,你可知劳大侠要找一个什么人?”
那少女瞪大了眼睛,反问道:“找什么人?”
韦君侠道:“是这样的,我跟我师叔,押着一单镖到扬州去。”
那少女“格格”地笑了起来,道:“像你这样的人,居然也能保镖?笑死人了!”
韦君侠心中不禁有气,道:“我为什么不能保镖?”
那少女莲步轻移,在韦君侠的身边,滴溜溜地绕了一转,身法如行云流水,美妙到了极点,一面绕着,一面上下打量韦君侠。韦君侠不禁发窘,道:“你看什么?”
那少女停了下来,道:“想看看你身上究竟有没有一分保镖的神气,却是看来看去没有。”韦君侠究竟年少,他对那少女,本来极是好感,可是那少女却这样看他不起,他也难免恼怒。
他沉声道:“我为什么不能保镖,姑娘倒说说看!”
那少女道:“还好意思问哩,像刚才那样,一缩脚,拍地跌倒,被人家横拖倒曳了来,你保的镖啊,不长翅膀也会飞走了。”
韦君侠给她讲得满面通红,大声道:“暗箭伤人,算得什么?”
那少女双手在腰中一叉,道:“这样说来,如果我明来劫。你便挡得住了?”
韦君侠大声道:“自然。”
那少女笑道:“好,我来了,你怎样挡我?”
韦君侠将手按在剑柄之上,道:“你先出手。”
那少女道:“我不用先出手,我只是喝你滚开,让我取走你保的镖,你滚是不滚?”
韦君侠心中,不禁啼笑皆非。
因为那少女讲来半真半假,也不知她究竟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听她的口气,倒像是两个小孩子在玩强盗劫镖的游戏一样。然而,自己给她看得这样一文不值,倒要露些功夫给她看看,因之大声道:“我不滚!”他这三个字一出口,心中不禁暗忖,我这是怎么啦?和她多话废说作甚?
那少女仍是叉着腰,俏盈盈地站在他的面前,道:“你不滚,就得将我打发走啊!”韦君侠手臂一震,“鏘”地一声响处,腰际佩剑已然出鞘。
韦君侠的父亲,乃是天下知名的剑术大家,陇西金龙剑客韦鉅天。韦君侠家学渊源,在剑法上,自然也有颇高的造诣,旁的不说,他这柄长剑,一荡出剑鞘,便泛起一股乌油油的光华,在乌虹之中,隐隐有一条五爪金龙,似欲腾空而起。等到他手腕一凝,才看清他那柄长剑,通体乌黑,比寻常的剑要长上半寸,所以荡起来的光虹,也来得十分惊人,而顺着剑背,则以金丝镶嵌出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一见此剑,便可知不是凡器。
那少女向这柄宝剑望了一眼,道:“剑倒很好看,可以画符驱鬼……”她讲到这里,忽然又笑了起来,“我看你不要保镖,改行去做驱鬼的牛鼻子倒好!”
韦君侠忍无可忍,道:“姑娘,兵刃之上,不长眼睛!”那是武林之中,十分普通的话,意思便是兵刃虽由人使,可是兵刃却是无眼,即使不愿伤人,有时也会误伤的,那是令对方小心之意。可是那少女一听,却奇道:“咦,世上还有长着眼睛的兵刃么?你倒说几件来听听。”
韦君侠气得说不出话来,手中宝剑平平向前伸出,去势十分缓慢,那是他手下仍不愿太绝之故。那少女笑得更是起劲,道:“瞧你道手法啊,做驱鬼的道士也不行,只合去拈绣花针。”
韦君侠实是再也没有法子忍耐下去,他沉气一喝,右足向前一踏,身形微矮,那一剑的去势登时加快,“嗤”地一声,直刺少女的腰际。那一招,叫作“龙趁云势”,原是韦家家传金龙剑法的起手式,一招之后,隐藏着无数变化,视对方的动作如何,可以随意运用,神妙之极。
可是此际,韦君侠的宝剑,疾刺而出,那少女仍是俏生生地站着,一动不动,电光火石间,剑尖已碰到她湖红色的衣衫。韦君侠不禁陡地一呆,收住了剑势。需知这一招使出,敌人不论左趋、右避、上跃、下仆,难免被极厉害的后着所制,但是敌人一动不动,叫他如何变招?他总不成这一剑真的向前刺出,将那少女刺死。
韦君侠一呆之间,那少女已笑道:“喂,程咬金还有三斧头啦,你何以只得这样平平的一剑?”
韦君侠怒道:“你为何不避?”
那少女道:“笑话,两人对敌,人家爱怎样便怎样,为什么一定要避?难道还要听你的话才行么?”
韦君侠不禁为之语塞,那少女的话,听来没有道理到了极点,但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极有道理。韦君侠哼了一声,道:你要是不避,我这一剑刺过来,你就死了。”
那少女道:“刺啊,你刺得死我,我便说你有保镖的资格了。”
韦君侠实在不愿伤害那个少女,此时却被她以言语逼得无路可走,一咬牙,心想我只是将她刺伤,不将她刺死,也就是了。念动手随,长剑向前陡地递出了两寸。
他这里长剑才一递出,只听得那少女一声尖叫,道:“你真的刺我?”
刹时之间,只见她身子连晃,面色惨变。韦君侠大吃一惊,一缩手,拔出了剑来,道:“你……你怎么啦?”那少女双手按住右腰,身子踉跄,向后退去,退出了两三步,“砰”地一声,坐倒在地。
这时候,她的面色,已经如同黄腊一样,双眼似开非开,似闭非闭,气喘连连,道:“我……我与你无怨无仇,你……竟真的刺我……”
韦君侠赶前几步,在她的身边,蹲了下来,心中难过之极,道:“姑娘,我本来是不想刺你的,可是实在给你逼得急了,我……只想将你刺得轻伤……如今你怎样?”
那少女的气息,越来越是急促,道:“我……活不了哩……我是死在你的手中了。你叫什么名字?别敎我到死也不知仇人的名字。“
韦君侠忙道:“我叫韦君侠,已向你说过了——唉,姑娘,你只怕不会死的,我这一剑刺得并不重,你不要害怕,我来设法——”
他话还未说完,那少女的身子,突然一阵发抖,喉间发出了“咯咯”两声,身子微微一挺,双眼上翻,便不再动弹了。韦君侠只感到一股凉意,自顶至踵而生,他实是想不到自己竟在无意之中,伤害了一个和自己素不相识的少女!
武林之中,虽尚争杀残斗,但是这样的事,即使发生在一个邪恶之徒的身上,只怕心中也未免歉然,何况韦君侠绝不是邪恶之人。他初在江湖行走,心中充满了正义感,准备以自己所学,行侠仗义,铲除人间不平事,绝不愿无故伤人的。
可是,他胸中的抱负还未会得到施展的机会,却已经失手刺死了这样一位美丽的少女,甚至连那少女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
韦君侠蹲在那少女的身边,额上的汗珠比豆还大,不断地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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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7 16:28:41 | 显示全部楼层
六、白衣三姑娘

韦君侠不知在那少女的身旁蹲了多久,才茫然地站起身来。四周围十分寂静,他心中闪过了一丝逃走的念头,因为根本没有人看到这件事的发生,他若是转身便走,就算有人看到那少女,也难以知道她是怎样死的。然而韦君侠却只是这样想了一想而已。因为这时,他心中绝未想到那少女的亲人会来找他报仇,他心中只是难过、歉咎、欲哭无泪!
好一会,他才站起身来,蹲得久了,双腿酸麻,他以剑尖在地上撑了一撑,方能站直身子,也就在这时,他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剑尖,只见剑尖上面,乌光湛然,却是一点血迹也没有!韦君侠一呆,连忙又向地上的那少女望去,只见那少女,正张开了一只眼睛,见到他向她望来,忙又闭上了眼睛。
韦君侠又是一呆,但刹那之间,他完全明白了。他明白了自己这一剑,完全不会刺中对方,不知被她以什么方法避了开去,又故意倒地装死,她装得是那样逼真,以致使自己在刚才的那一段时间中,心慌神乱,不知如何才好。
韦君侠一想及此,心中不禁大怒,大喝一声:“你还装什么死?”
那少女“哈哈”一笑,一跃而起,拍手道:“有趣有趣,你当你真将我刺死了,是不是?”
韦君侠明知若是与她多说,只有多受嘲弄,闷哼一声,手中长剑,反手挥出,斜斜削下。那一剑,他剑下却是绝不容情了。少女“唉哟”一声娇呼,身子向外飘了开去。看她身形飘开的身法,她的身子,简直就像是一片落叶一样!
刚才,那少女竟未被剑刺伤,而她装死又装得如此之像,连面色也为之大变,此际,她的身法,又如此美妙,这一切,都使韦君侠知道,少女的武功,实在他自己之上,若是再与她缠下去,自己只怕要受到更大的戏侮。所以他一剑削出,少女身形飘了开去之后,他也立即向后疾退而出。
那少女高声叫道:“喂,你怎么走了?你这一走,可再也做不成保镖了!”
韦君侠一听,心中啼笑皆非,又不得不停下来,怒喝道:“你究竟要怎样?”
那少女的面上,却又露出了一副十分委曲的神清来,道:“是你狠霸霸地拿着宝剑,又刺又削,如今又问我待要怎样,你这个人也实在太霸道了!”
韦君侠无法可想,只得收起了剑,拱了拱手,道:“姑娘武功高强,口齿伶俐,韦某人甘拜下风了!”他心中也在忖,以后,宁愿遇上凶神恶煞,再也不愿意遇见你这样的美貌少女了!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你甘拜下风了么?”
韦君侠赌气道:“不错,那总没事了吧?”
少女侧头一想,道:“还没有完。”
韦君侠几乎直跳了起来,道:“还没有完,你还想怎样?”
少女道:“你忘了么?刚才你向我说你和劳叔叔相识的经过,只不过说了一句你是保镖的,便未会再向下说去了。”
韦君侠没好气道:“不错。”
他本来倒的确是想将自己遇到天山神猴劳必喜的经过详详细细向那少女说上一遍的。因为这几天来,他谜一样的遭遇,可以说都是见到了劳必喜以后发生的,如果那少女和劳必喜相识,那么或者多少可以为自己解开一些其中之谜。
然而此际,他却不敢再招惹那少女,只求快快离开。因为和她在一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被她取笑得面红耳赤,更说不定什么时候,给她吓得冷汗直淋。因之,他便将事情的经过缩成最简单,道:“我随着师叔,到这里不远处,夜晚遇到了劳大侠,他望着我,不住的只说奇怪奇怪。”
少女插口道,“有什么奇怪啊?”
韦君侠一瞪眼,道:“我怎么知道?是他说的。”
少女道:“谁和你吵架来,你粗声大气则甚?”
韦君侠忍住了气,道:“接着,他便叫我跟他去,说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和我商量—”
少女又口道:“他有要事和你商量,为什么又不和你直说,要你跟着他?”
韦君侠大声道:“我——”
然而,他只讲了一个字,便吸了一口气,将声音放低,道:“我不知道!”
少女道:“你跟他去了么?”
韦君侠道:“我跟他去了,来到了一所古堡的附近,他叫我在一座林子中等一等,他则离了开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回来,却已身受重伤。那是夜晚,正下着大雨,他也不让我问,就叫我带他到一座古堡中去,到了古堡门口,他自己走了进去,却死在走廊上了。”
那少女一点也不吃惊,道:“他不会死的。”
韦君侠接上去道:不错,他并没有,他只是装死。”
少女吃吃地笑了起来,想是想起她刚才装死一事,心中还在得意。韦君侠瞪了她一眼,道:“古堡中还有许多人,在黑暗中混战,劳大侠大概是怕加入战团,所以才装死的。”
少女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
韦君侠叹了一口气,道:“姑娘,你别处处和我作对好不好?”
少女“呸”地一声,道:你见鬼了耶?谁和你作对,只准你乱讲,不准我问么?”
韦君侠无话可说,呆了片刻,才又道:“他叫我将他带到古堡楼上的一间房间之中,才说出他叫我跟他前来的原因,是要我代他找一个人。”
少女忽然对韦君侠行了一礼,倒弄得韦君侠大是讶异起来,道:“什么事?”
少女一笑,道:“小女子要问一句话,不知韦小侠可能赐告否?”
韦君侠被她气得塞住了气,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少女又道:“劳叔叔叫你找什么人?”
韦君侠连吸了几口气,才道:“他话还未曾说完,这一会是真的死了。”
少女道:“他不会死的。”
韦君侠道:“他死了。”
那少女道:“他不会死的。”
韦君侠忍无可忍,大声道:“他死了!我再说一遍,他死了!”
那少女冷冷地道:“你再叫得大声点,也不会有用的,我说他没有死。”
韦君侠怒极,道:“他的尸体还在那古堡中,我带你去看个明白如何?”
少女道:“好,但如果你在胡言乱语呢?”
韦君侠道:“这是立即见功的事,我怎能胡言乱语。”
少女道:“好,我们这就去!”
等到少女道句话出口,韦君侠才后悔起来!就让她去说劳必喜未死好了,自己和她争什么?要不然,现在便可以离开她了,如今却又得和她一齐到古堡去走一遭了。韦君侠一面想,一面斜眼望着那少女,只见她面色微红,眼波如水,实是十分美丽。韦君侠心中忽发奇想:她如果是一个哑女的话,那么自己实在愿意和她终生厮守的。
那少女也望着韦君侠微笑,韦君侠忙道:“我们去吧!”
那少女道:“好,你在前面带路,我跟着你。”韦君侠真气一提,一个起伏,便已向前掠出了两三丈,足尖甫一点地,身形又已拔起,接连不停,向前疾驰而出。韦君侠家学渊源,武功本就颇有根底,这时候又有心将少女抛后,一显自己轻功,所以向前掠出之势更是快疾,转眼之间已回到了大路上。
他略一停步,转身向后看去,却未见有人。韦君侠心中暗喜,心想这下子总算将你抛在后面了。他举起手来抹汗,忽然一阵异香,自肩后传了过来,一只白玉似的纤手递过一条香帕,道,“给你抹汗。”韦君侠一呆,窘得无地自容。
他连忙再转过身去,向前飞奔,少女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响了起来,“奔不动多休息一会也不妨事的。”韦君侠闷声不出,不一会,已可以看到那座高耸在山脚之下的古堡了。他一口气到了古堡门前,向前一指,道:“就是这里了!”
少女自始至终,跟在韦君侠的背后,韦君侠奔得气喘连连,她却若无其事,就像只是走了两三步路那样,这时一步从韦君侠的身后跨了出来,吐了吐舌头,道:“这古堡如此阴森,只怕有鬼!”
韦君侠道:“你还怕鬼么?应该鬼怕你才是!”
少女展齿一笑,道:“可不是么,如今就有一个小鬼,怕我得紧。”
韦君侠一直被那少女挖苦,想要说回那少女几句,却反而又被她说了回来,只气得乾瞪眼睛,道:快进去吧!”
少女伸手推门,一阵“轧轧”声过处,铁门已被推了开来。少女和韦君侠两人,一齐跨了进去。他们才一走进几步,“砰”一声,两扇铁门,竟已自动关上!
韦君侠和少女两人,一齐转过身来,只见紧靠着铁门,站着一个全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阴暗之中,忽然出现了这样鬼魅也似的一个女人,韦君侠心中也不禁骇然,但是他立即认出,那女人正是泰山神姬白幽幽,他并不出声,心想藉此吓一吓少女也好。
他转头向身边的少女看去,出乎他意料之外,那少女脸上神色,比他镇定得多,只是略现讶异之色,道:“咦,白阿姨,你怎么在这里?”白幽幽藏身在古堡之中,一见有人来,又待重施故技,双臂一震,将身上的白袍,以内力推动,向前飞出。她双臂才一掦起,少女话已出口,白幽幽向前跨出了一步,定睛一看,又向后蓦地退出了一步,面上神色陡变。
韦君侠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泰山神姬白幽幽,武功别具一格,乃是邪派之中的有名人物,多少年来一直只是独来独往,却也没有什么人敢去招惹她,何以她一看到那少女,便怕到这样,难道她也怕少女缠夹不清么?只听得白幽幽干笑了一声,道:“三姑娘,久违久违,你长高了,我几乎认不出你了。”
少女笑道:“白阿姨,若是你认不出我,你会怎样对付我?”
白幽幽被她问得啼笑皆非,道:“三姑娘不要取笑,我……我……告辞了。”
少女道:“不送不送。”
白幽幽又向后退出一步,想了一想,道:“三姑娘,可是你和我们开的玩笑么?”
少女奇道:“什么玩笑?”
白幽幽道:“叫我们来这里。”
少女摇头道:“不是我,那是怎么一回事?”
白幽幽连声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一面说,一面已打开了门,侧身走出。
少女叫道:“白阿姨,你回来。”泰山神姬白幽幽,平日乃是何等邪门之人,此际却不敢不听那少女的话,又向前走来,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封信来,道:“三姑娘,你一看这封信,便什么都明白了。”她似乎是不敢走近少女,手掦处,那封信便飞了过来。少女伸手接住,迅速地看了一遍,秀眉上扬,满面喜色,道:“有趣,有趣!”
白幽幽道:“也不怎么有趣,阴敎主身受重伤,劳必喜和雷大奎已死了。”
少女手舞足蹈,道:“更加有趣——什么,劳叔叔死了,你胡说!”她一面说,一面向白幽幽逼近了一步。白幽幽连忙身形一闪,出了铁门,又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她关门关得急了些,将她身上的长袍夹在门缝中,她也顾不得再去推门,用力一扯,“嗤”地一声,将半截长袍留在门缝中,人已向前疾奔而出。少女哈哈地笑了起来,道:“不送,不送!”这时,韦君侠的心中,可说是骇然之极,他立即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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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7 16:29:04 | 显示全部楼层
七、铁铸小马

韦君侠这一问,本已忍了许久。当他见到泰山神姫白幽幽一见那少女立即面上变色,便巳经想问的了。这时那少女转过头来,道:“你说呢!你说我是什么人?”
韦君侠苦笑道:“我怎么知道?”
少女向他极走了过来,面上一直带着十分娇媚的笑容,道:“你说,我像是什么人?”韦君侠呆了一呆,仍是答不上来。
他和那少女相遇不到半日,但已令得他变得无地自容。那少女究竟是什么样人,他早已自己向自己问了不知多少遍,然而,直到此刻,除了那少女排行第三这一点外,几乎什么都不知道。而排行第三,也是在白幽幽的称呼上知道的。
韦君侠呆住了不能出声,那少女却又“格格”地笑了起来,道:“呆鹅,劳叔叔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韦君侠道:“在楼上。”
那少女道:“你带我去看呀!站在这里发作什么?”
韦君侠一声不出,转身向楼上便走。他觉得和那少女在一起,自己简直没有讲话的余地。两人一前一后,不一会,便到了劳必喜诈死之后和他一齐找到的那个房间之前。他伸手将门推开。在他伸手推门之际,他真怕劳必喜的尸体又会忽然不见,那他又要受尽那少女的奚落了。这几天中,他遇到的怪事实在太多,如果推开门来,那尸体已不在的话,他也不会过份惊异的。
幸而还好,劳必喜的尸体仍在。韦君侠理直气壮地大声道:“你看,劳大侠不是死在这里了么?你还有什么话说?”那少女踏前一步,向房内一张望,也不禁呆住了无话可说。因为死在房中的,的确是天山神猴劳必喜。劳必喜死时的姿势仍然保持着,他伸出的手指,指着一个墙角。
韦君侠见那少女无话可说,心中得意,冷笑了一声,道:“你说劳大侠不会死的,而今如何?”
那少女一扬首,哼了一声,道:“人有相似,物有相类,这死鬼看来很像劳叔叔,但怎知一定是他?”
韦君侠见她强洞夺理竟到了这一地步,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倘若不是劳大侠,你说他是谁?
那少女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气来,叉着手,摆着身子,道:“那谁知道。”她只讲了四个字,忽然一眼看到了嵌在墙上的那幅画像,“咦”地一声,道:“这是什么?”
韦君侠好不容易捉到了可以挫折那少女的机会,如何肯轻易放过,紧跟着道:“你说劳大侠不会死的,他不是死在这里了么?”
那少女并不理会,一摇三摆,到了那幅画像之前,“哈哈”一笑,道:“原来画的是你!”
韦君侠没好气道,“不是我!”
少女大摇其头,道:“不是你是谁?画得着实不错,堪称维妙维肖。噢!鄂南范青斋绘于甲寅仲夏,范青斋乃是天下第一枝丹青妙笔,难怪画得如此栩栩如生。哎哟,不对——”
说到道里,那少女忽然回过头来,征怔地望着韦君侠。韦君侠对这幅嵌在壁上的画像,心中本也充满了疑虑,但因为这两日来,他犹如置身于惊风骇浪之中的小舟,忽东忽西,全不由他自己主宰,所以也无法去细看那幅和他相似到了这等地步的画像。这时,他听那少女读出了“范青斋”的名字,才知道画是他所画。那范青斋是武林大豪,却也是天下知名的大画家,文武全材,名头极响。他这时暗暗打定了主意,若有机会,倒要去问问范青斋,那和自己如此相似的画中人,究竟是谁?
那少女对韦君侠望了一会,方道:“画中人的确不是你。范青斋封刀封笔,已有二十七年,不会再替你画像的。”
韦君侠道:“我早就说了那不是我。”
少女“嘻嘻”一笑,道:“你自己对着这幅画看看,可像是对着镜子一样?由此可知,那死了的人也未必就是劳叔叔。”
韦君侠本来以为自己巳稳佔上风,却不料被她强词夺理,兜了回来,听来竟然仍是自己理亏。他心中有气,道:“你说死的不是劳大侠,就算不是好了。失陪,告辞了!”微一拱手,退了出去。那少女只是微笑地望着他,并不相留。韦君侠跨出房门,将门“砰”地关上,身形展动,向外掠去,刚掠出了丈许,忽然听得房中传来了少女的一阵低泣。
韦君侠心中大疑,略一思索,悄没声地又回到了房门之外。那古堡年久失修,门板上裂缝颇多,他便凑在门缝上向内看去。只见少女正曲了一腿,跪在劳必喜的体之旁,面上满是泪痕,一面伸手在劳必喜的懐中摸索。摸了一会,在劳必喜的怀中,摸出了一样物事来。
韦君侠心中大奇,却看不出那是什么物事,隐约只见其大若拳,顏色黝黑而已。少女取在手中,不再哭泣,将那东西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韦君侠这才看清,原来那是一只铁铸的小马,打造得十分精致。
那少女取在手中,把玩了一阵,面上泪痕犹在,忽然又现出了喜容,将那只小马塞在怀中,缓缓站起身来。韦君侠身子一弓,正待倒射出去,却见那少女又转到了那幅画像之前,看了一会,这才掉转头来,笑道:“你还在偷看什么?”韦君侠绝未料到自己在偷窥,人家早已知道,听得少女忽然讲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又窘又惊,身子“腾”地向后退去。他仓皇后退,用力大了些,一脚踏了下去,楼板早已腐朽,竟穿了一个大洞,而他收不住势子,整个人向下一跌,“哗啦”一声响,竟向楼下掉了下去!
韦君侠心中更是慌乱,强一提气间,已重重地摔在地上。尚幸那一下气提得及时,所以一跌了下来之后,身子一弹,便已跃起。他这里刚一站定,少女也已飘然而下,在他面前站定。
韦君侠此际更是窘到了极点,心忖,那少女又不知要怎样奚落自己了。他低着头,眼向那少女看去时,只见她眉飞色舞,像是一头儿抓住了一只老鼠正准备尽情戏侮。韦君侠不等少女开口,心头已是怦怦乱跳。
那少女却没有开口,因为就在此际,古堡外面传来了一个十分粗嗄的声音,叫道:“三妹,三妹!”
那声音虽然如同破锣一样,却也是女子的声音,但其难听和眼前这少女婉转悦耳的声音一比,真是不啻天壤。少女一听,叫道:“我在这里!”
堡外的声音又叫道:“快出来!”少女看来像是十分不愿意,却又不敢违抝,瞪了韦君侠一眼,便向外掠去,身法快绝,一闪之间便出了古堡。
韦君侠一见少女离去,如释重负,心忖:此际不走,更待何时?
他本来也想从大门出去,只怕又会撞上少女,四面一看,只见另有一层洞开着的房门,不假思索地闪身而入。他才一踏进房门,便猛地一呆,因为房中赫然放着一具尸体!
再一细视,那个死人还是个熟人。在他父亲五十大寿那年,此人也会与天下英豪同来贺寿,还记得他是鄂北雷家庄庄主雷大奎。韦君侠怎也料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他的尸体,自然大为吃惊,一呆之后抬起头来,又看到地上放着一张纸。他踏前一步,看清了纸上所写的字。
韦君侠此际所在的那间房间,就是白幽幽、杨发、阴森等人会经等候了许久的时间。那张纸也就是天身敎敎主阴森以内力托起,再以摺扇发劲,在“雷大奎”的名字之上戳了一个洞的那封无头信了。
韦君侠对他们的约会,本来一无所知,看了这封信之后,才知道那几个高手,全是被这封无头信召来的。此时他急于离开古堡,也不及再作深究,又向前踏出了一步,准备穿窗而出。可是一不小心,脚尖碰在雷大奎的身子上,雷大奎的身子转了一转,本来压在身下的手也扬了起来,只要得“呛啷”一声,从他的手中落下了一样东西。韦君侠连忙循声看去,看到一匹拳头大小的铁铸小马,跌在自己的身前不到三尺之处。
韦君侠心中一奇,俯身将那匹小马拾了起来,只觉得沉甸甸地,十分压手。他不知道这样的一匹小马有什么用处,何以雷大奎到死还握在掌中。略略一想,觉得其中必有蹺蹊,因为在劳必喜的身上也有着一模一样的另一匹小马。
韦君侠俯身拾起小马,揣在怀中,一连两步,来到了窗前,将手掌按在窗之上,身子跃起,在窗中穿了出去,落到了墙脚之下。墙脚下野草长得比人远高,他跃到了草丛中,整个身子皆为野草遮没,正想向外走去,忽然听得前面传来那少女的声音:“二姐,你等我一等,我立即就来!”
同时,那破锣也似的声音却道:“不行,你再去就多生是非了!”
韦君侠伸了伸舌头,心忖幸而不曾冒冒失失一步跨了出去,那少女一人已是难以应付,再加上她二姐,撞上了岂不糟透!
他循声向前看去,只见在一株大榆树之下,那少女正和一个黑衣女子争执。那黑衣女子因为是背对着韦君侠,所以看不到她的脸面。只听得少女道:“二姐,我进去一下,立即出来!”
黑衣女子伸手拉住了少女,道:“快走!”
随着她发出了“快走”两字,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两人的身子倏地腾空而起,向前掠出,去势之快,简直如同乘风驾雾一般。
韦君侠实难相信天下竟有这等美妙的轻功,不觉揉了揉眼睛,想看得再清楚一些。然而,当他一揉眼睛之后,两个女子早已踪影不见了。
韦君侠心中一连叫了几个“奇”字,想着见到了师叔,一定要问这两个女子的来历,若不是大有来历之人,焉能有这样高的功力,又焉能使泰山神姫白幽幽一见便抱头鼠窜?
那两个女子一离去,韦君侠便从草丛之中掠了出来,掠出了七八丈,才回头向那古堡看了一眼,心中充满了疑惑。本来,那古堡和他,可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随着天山神猴劳必喜来到这里的,劳必喜要他找人,临死之际,又未曾说出那是什么人来。然而,韦君侠此际,回首一望,却又觉得那座古堡,可能和自己有极其密切的关系。
他这种想法,自然是由于那幅画像而来。人纵使有相似的,但也不能毫无关系而相似到这个地步。然而,他和这古堡究竟有什么干连,却又一点说不上来。他足足呆了片刻,便苦笑了一下,转身向前奔去。他在黑暗之中被那身材矮小的蒙面人制住之际,并未能出声通知他的师叔,而师叔袁见龙充满了焦急的呼叫声,他却是听到的。如今,那矮小蒙面人也不知去了何处,自己怎能再躭下去,不去和师叔见面?
他想到师叔可能因为他的失踪,而快马飞报他的父亲,变成了劳师动众、小题大做,所以要急于要让他师叔知道他并没有遭到什么意外。他展开轻功,奔驰得十分快疾,转眼便巳经奔出了十来里,眼看前面便是李家庄的大道了。但他就在此际,忽然听到了一阵锁呐的吹奏声,定睛向前看去,只见有五六个人吹吹打打着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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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27 16:29:30 | 显示全部楼层
八、拱手让镖,网开一面

一行人从大道上吹吹打打,转入了这条小路。韦君侠心想,那多半是什么人家娶媳妇,也没有怎样在意,仍然大踏步地向前跨去。他又跨出了两步,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焦躁烦熟之意。他想到,事情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简单,由此前去,数十里没有人烟,这条小路也只通向古堡,迎亲的怎会从这里经过?
那几个吹吹打打的人越走越近。当他们在身边经过之际,韦君侠心中的烦躁愈甚,天并不热,他却将衣服尽皆解开,身上兀自冒汗,直到那些人离得远了,心神才渐渐地宁贴了下来。他望着那几个人的背影,心知有异,然而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却也不敢多事。他吸了口气,披襟当风,又向前奔了出去,还没有多远,只听得一阵急骤的蹄声传了过来。
韦君侠抬头看去,只见一样十分奇异的物事迎面而来,骤眼之下,却是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他刚呆了一呆,那物事的来势快极,转眼已经到了近前。他心中好奇,仔细看去,一看之下,不禁哑然失笑。
那飞驰而来的绝不是什么怪物,却是一头雪也似的白小驴,全身无一根杂毛,驴背上骑着一人,那人却是一身黑衣,身子又高又瘦,简直像一段黑色的树干。这样的一个人,骑在这样的一匹驴子之上,而且那人还是倒骑着的,远望的确不易看出那是什么物事来。
韦君侠侧身让开,任由那一人一驴在他身边掠了过去。那驴子夫势极快,转眼之际,离韦君侠已有六七尺,就在此际,驴背上那人,突然俯下身子,向着他伸出头来。
那人不但身长,头颈也长得出奇,这一俯身伸头,他的鼻尖几乎和韦君侠的鼻尖相碰。韦君侠给那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了一大跳,连忙向后退出了一步,抬头看去,心中不禁好笑,原来那人身子长得出奇,头却也小得出奇,五官挤在一起,长相十分奇怪。
那人在韦君侠后退之后,才坐直身子,道:“你是从古堡来的么?”
韦君侠见那人问得出奇,心想武林中异人甚多,自己也不必惹事,索性给他来个不认眼,便摇头道:.“什么古堡?我不知道呀!我只是个过路的人。
那瘦子“哼”地一声,道:“娃娃,这条路只通向那座古堡,你这话骗谁?”
韦君侠心中有气,道:“你明知这条路只通古堡,还问我作甚?”
那人“桀”地一笑,道:“他们全来了没有?”
韦君侠又是一呆,道:“你问的是什么人?”
那人道:“你从古堡来,还不知道么?”
韦君侠心中一动,道:“原来写无头信约那几个武林高手来这里的就是你!他们都来过了。”
那人面露喜色,道:“他们全带来了没有?”
那人的每一句话,都说得莫名其妙。韦君侠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全带来了?事情与我绝无干系,我怎么知道?”
那人一听,突然又俯身伸出头来。韦君侠刚才已退出了一步,可是那人这一伸头,鼻尖仍几乎碰到了韦君侠的鼻尖,竟像他的身体和头颈都可以随意伸缩一般。韦君侠连忙又退了一步。那人一笑,道:“算了,娃娃,看在你父亲面上,不与你计较。”
韦君侠听了,心中又是一奇,暗想自己若是见过这样一个怪人,是绝不会忘记的,自己从来也没有见过他,何以他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头?正当韦君侠思疑之际,那人双腿一夹,驴子又“得得”地向前走去,走了几步,那人才又道:“娃娃,你父亲那一套金刚圈法,这些年来,一定大有进境了,代我问问他。”
韦君侠本来也已转过身子,准备向前走去的,一听得那人这样说法,不禁又陡地站定了脚步。他父亲外号人称“金龙剑客”,乃是天下有名的剑术大家,所使的金龙剑,又长又阔,远在各派剑术名家的宝剑之上,那是天下皆知的事情,然而,那人却问起什么“金刚圈”,几时曾见父亲用过金刚圈做兵刃?
他连忙转过头去,想要更正几句,但是就在这一个转身间,那人早已骑着胯下的白驴走得远了,韦君侠也懒得再去叫他,掠上了正路,便向李家庄奔去。一路之上,他仍是不断地在想着,天山神猴劳必喜,临死之前要自己找人,不知究竟找的是什么人?若是常人,劳必喜在临死之际既然未曾说清楚,那么也一定不会作无益的猜想,但韦君侠却是个什么事都要追根究底的人,他只觉得这一切都十分奇怪,许多奇怪的事,似乎都有着联系,但究竟是什么联系,却又说不上来。
他一面想,一面向前奔着,不一会,便见四匹骏马迎面奔了过来,到了近前,马上的人,一齐滚鞍下马,奔到了韦君侠的面前。
眼前四人都是这次押镖的鏢头,个个面色惶张,一见了韦君侠,便七嘴八舌地道:“韦公子,快到李家庄去,袁总镖头快急疯了!”
韦君侠道:“他急什么?”
那几个镖头道:急你啊!少爷,快马连站,已通知沿途武林人物,一站接着一站,日夜不停,去报与令尊知晓了!”
韦君侠剑眉略皱,道:“又要惊动他老人家!”
那几个镖头道:“快走吧,别多说了。”拉着韦君侠便上了马,向前疾驰而出,不一会,便已远远地可以望到李家庄了,内中两个头大叫道:“韦公子来了,韦公子找到了!”那两个镖头,八成是趟子手出身,喊镖喊惯了的,一路叫了过去,神充气足,声音嘹亮。韦君侠给他们叫得啼笑皆非。
片刻之间,四骑便已冲入了李家庄的庄门,一进庄门,四匹马一齐停了下来。那李家庄乃是方圆百里之内第一大庄,庄主金雕李寿元,也是十分有名的人物,可是,庄中却是一片死寂,像是一个人也没有一样。
那四个镖头和韦君侠五人,尽皆一呆,互望了一眼。韦君侠最先开口,道:“咦!怎么没有人,人都上哪里去了?”
话刚说完,只听得一阵隆隆车声,起自庄后。韦君侠策马上了一个高坡,向庄后看去,又不禁一呆,只见数十辆大车,正向西而去,跟在车后的人,扶老携幼,背上背着包袱,手中赶着牛羊,看情形,全庄的人,都已准备西迁了。
韦君侠心中奇怪之极,连忙下了马,向内奔去,才奔了一半,便见袁见龙迎了出来。袁见龙伤势未愈,面色十分难看,一见韦君侠,便一把拉住道:“君侠,你回来了?只盼你父亲及时赶到,那就好了!”韦君侠又是一奇,我已经回来了,还要我父亲赶来作甚?
他还未会问出声来,一个老者,已稳步跨了出来,那老者生得四平八稳,一副福相,这时眉宇之间,也有焦急之色,却没有袁见龙那样慌张失措。
韦君侠连忙踏前一步,行了一礼,道:“李庄主,多有打扰了。”
袁见龙苦笑一下,道:“君侠,咱们给李庄主惹下祸来了。”
李寿元“哈哈”一笑,伸手在袁见龙的肩头上一拍,道:“袁老弟,你怎么讲这样的话?咱们既学了武艺,过的自然是刀头上的日子,什么叫祸?什么叫福?”
韦君侠心知发生了十分严重的大事,忙问道:“李庄主,究竟是什么事?”李寿元一让,道:“韦贤侄进大厅去一看,就明白了。”韦君侠三步并作两步,向大厅中走去。
这间大厅,经常是方圆数百里武林中人的聚会之地,建造得十分宏伟,四条大柱,足有合抱粗细,柱墩更如同大石鼓一样。韦君侠才一进大便已看出了异样来,只见四条大柱,有两条竟已完全离开了柱墩,在地上陷下去半尺有余,顶上的椽子,也斜了七八根,屋顶上的瓦片,破乱不堪,有几处甚至漏下天光
韦君侠吃了一惊,又向前踏出了几步。只见一条柱子上的红漆,已被利刃削去,上面刻着八个字:“拱手让镖,网开一面。”
韦君侠一见这八个字,心中又惊又怒,这分明是冲着自己这单镖而来的,而且,自己将镖寄在李家庄,来人竟也不将李家庄放在眼中,也未免太大胆了。然而,观乎留字之人,竟能将这样两条大柱,搬离柱墩,那功力之高,可想而知,其狂妄也就不是无因了。
他慢慢地转过头来,问道:“是什么人?”
李寿元苦笑一下,道:“惭愧得很,老夫竟不知道。”
韦君侠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要将这两条大柱搬离柱墩,不但要神力过人,而且搬移之际,椽倒探歪,瓦裂砖碎,那声响一定是惊天动地,庄中人何以竟会不知?
他怔征地望着金雕李寿元,李寿元面现尴尬之色,道:“等我们听到声响出来,已是一人皆无了。”
袁见龙沉声道:“李庄主,我们带着镖离去,就与贵庄没有干系了。”
李寿元“哈哈”大笑,笑声十分豪放,却也带着明显的苍凉意味,颇有英雄末路之感。笑声一收,道:“袁老弟,你们要是一走,我这张老脸以后还能见人么?庄中妇孺,我已令他们西去,庄中金银,也已散尽,老夫一人,无牵无挂,正好将这条老命,陪朋友玩玩!”
他越讲越豪,白髯飘拂,陡地身子一转,手臂一振,“呼”地一声响,一溜黑虹过处,已将他成名多年的一柄判官笔,擎在手中,在那条留字的大柱之上连划了两划,判官笔在柱上留下极深的痕跡,将那八个字一齐划去。
袁见龙踏前一步,一拱手,道:“李庄主,在下袁见龙,只怕此生不能相报,来世必不相忘!”两人手握着手,一齐大笑起来。
韦君侠站在一旁,看出这两个武林前辈虽在大笑不巳,但却已经明知自己不是人家的敌手,所以才会讲出这样的话来。他心中也是十分焦急,正要讲话,袁见龙已止住了笑声,道:“君侠,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回家去吧!”
韦君侠早巳料到袁见龙会道样说的,忙道:“师叔,姪儿若是走了,这一辈子,难道就躲在家中,不出来了么?”
袁见龙呆了一呆,也不禁无话可说。正在此际,只见一个庄客奔了进来,躬身道:“禀庄主,泰山神姬白幽幽求见。”袁见龙和李寿元两人吃了一惊,互望一眼,心中都立即不约而同地想:莫非是她?
李寿元一摆手道:“请!”那庄客退了出去。不一会,便见白幽幽飘然而来,李寿元踏前几步,到了大厅之外,道:“白朋友可是为夺镖而来么?”
白幽幽满面惊讶之色,道:“庄主此言何意?”
李寿元还未说话,又见一个庄客奔了前来,道:“庄主,华山掌门紫金神刀杨发和青城掌门天梧老人求见!”李寿元一听这两人来到,心中不禁大喜,这两人全是正派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敌人就算厉害,也可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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