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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wordman790106

[连载] 幻龙《冷虹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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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16 15:05: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此时,那怪人僵木的面容,开始动了,不!那是嘴肉掀动了一下,只听一声剌耳阴森的语音道:“那你就是,什么阎罗魔者凃云麈了。”
  言词之间,语调阴冷缓慢,毫无一丝人味。
  使人听了,不禁会毛发直竖,冷汗涔涔。
  凃云麈剑眉徒竖,星目爆出狂傲的光辉,仰天一阵长笑,笑声有若龙吟虎啸,清脆已极。
  蓦地,笑声一歛,凃云麈冷冷的语音道:“阁下既然知道区区之名,自己那付傲慢之态,就稍为歛收一点吧!”
  那怪人的面容上,仍然没有一丝人的意味,毫无表情的木然僵立着,嘴皮掀动,那幽灵似的语音,道:“姓凃的,那么你就自作了断,还是要我动手?”
  说话问,连那最起码的面部肌肉,抽搐一下都没有,仅仅是嘴皮微动而已,简直不像一个生人在说话似的。
  凃云麈淡淡一笑,道:“在下若要寻死,自是无庸你七分不像人,三分倒像鬼的怪物劳驾了!”
  接着他面色然一寒,厉声喝问迫:“你这怪物,是不是白骨掌门人,僵尸魔僧老怪物?”
  这怪人那狰狞怪冷的面容,仍没改变,森寒的语音道:“小子,亏你倒还有一点眼光,老夫正是僵尸魔僧!”
  凃云麈哈哈一笑,道:“老怪物,你是否要替师弟幽尸之魔报仇,我想干脆也送你回老家,和你师弟作伴吧!”
  凃云麈“吧”字刚落,身形骤闪,欺身抢进,一掌递出,五指箕张,分袭僵尸魔僧身上五处要穴。
  招出如电,声势凌厉,五般说利的劲风,带着“嘶嘶”破空之声,猝然射至僵尸魔僧身上。
  此刻,天色已将近五更,凃云麈心悬天龙帮主练功将成,所以一出手出手是凌厉绝招,迅捷绝伦。
  僵尸魔僧,他真想不到此年青人,出手如此毒辣,话没说完,便展开凌厉攻势,这一下,真使这个残酷怪僻异常的怪物,不禁脸色微微动了一下。
  僵尸魔僧早在六十年前,便已凶名扬天下,他哪会被凃云麈一招击中。
  只见他膝盖不弯,就像僵尸般,已全然闪了开去。
  蓦地——
  凃云麈大喝一声,恍如平地一声焦雷,他双掌一圈一合,又倏然翻出,刹时,一阵狂飚涌出,恍如无数巨锤,向僵尸魔僧击到。
  这正是“绝尘掌”中之第二招:“人海灰灰”,威力之强大,一伸一缩,亦自发出一股阴惨惨的寒风来。
  星光下,但见其色惨绿,恍如鬼火魔焰!
  僵尸魔僧发出之寒风,竟有一丝透过了凃云麈的掌风,悄然向凃云麈身上要穴袭到。
  凃云麈见自己那招“人海灰灰”击出狂涛的怒飚,竟然被僵尸魔僧奇诡的阴风,化解开去,感觉一丝寒风,飘然袭来,鼻中便已嗅到一股极难闻的腥臭之味。
  凃云麈心中大骇,那“玄天冰魂”的真气,立刻布满周身百骸。
  脚下急急旋转,“星象迷踪身法”疾然施展出来,闪电般挪出三丈。
  僵尸魔僧发出一声阴森尖锐的嘿嘿怪笑,道:“凃小子,你现在已中了我的‘尸毒阴风’,经过十二个时辰之后,全身便会腐烂,化作黑水而死,嘿!嘿!……”
  凃云麈听得心中一震,只觉自己体内痒痒的,像是千万条毛虫,直往周身经脉中钻进。
  他大骇失色,暗自凝众功力,向周身毛孔逼出。
  僵尸魔僧又是一声洋洋得意的诡笑,道:“凃小子,你休想凝聚功力,逼出此毒,嘿嘿!老实告诉你,‘尸毒阴风’并非一般的毒功可比,早在你发觉之时,那惨烈剧毒,已经潜进你的经脉血液之中,顺着血液流至五脏六腑,嘿!嘿!你还是等待去死吧!”
  凃云麈此时已然觉得周身气血,有种异样的感觉,他知道僵尸魔僧所言不虚,但他是个天性倔强的人,虽然他已证实自己所中毒,已导入经脉,他仍然不以为意,因为仍知道,自己心急也是徒劳,所以,只有任其毒性蔓延。
  凃云麈剑眉倏扬,星目射出一股炙人心魄的眸焰,一声冷笑,道:“僵尸魔僧,你不要得意,凃某在未死之前,就先毙了你。”
  言罢,长啸一声,啸声直划夜空,宛如龙吟,凄厉悲壮,啸声凝聚山谷,四周回音,嗡然不绝。
  就在这夺人魂魄的厉啸甫起,随着他身形飞起的刹那,一道精芒如电的蒙蒙剑气,挟着“嘶!嘶!”破空风声,直向僵尸魔僧袭至。
  凃云麈怒急之中,已使出那名震天下的天佛经绝命剑法,“天都魅踪七绝式”。
  剑光盘绕,如浩荡江河,纵横无际,又好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僵尸魔僧见此招式,那呆滑的残酷面容,突又泛起一丝惊恐之色,失声道:“天都魅踪绝命剑!”
  僵尸魔僧叫声中,手里已多了一只灰莹莹的奇形兵器,这兵刃奇长,其上发出阵阵惨绿光华,这正是白骨门的奇宝——“绿腥剑。”
  僵尸魔僧手中“绿腥剑”,突暴出一片青丝的光华,投入凃云麈发出的剑气之中。
  只闻一阵嘶嘶剑气磕击,回旋之风声。
  两道灰蒙蒙的光华,立刻绞结在一处。
  有若海中两条巨大的怒鲨,翻腾剧浪,风狂势疾,罡气汹涌,令人窒息。
  凃云麈冷哼一声,剑势陡转,起手处便是“天都魅踪七剑式”第一招:“残虹飞魂飘天涯”剑势如流星划空,摇曳之中,晶莹夺目。
  森森的剑气,带着嘶嘶破空之声,那人的精光,奇速绝伦,使人莫测剑式指袭那个的方向。
  僵尸魔僧六十年前,武功已掩盖天下,他虽然昔年败在武林鬼才九天神魔雷去恶手下,但六十年来,他更积极修练毒功,在当今邪道之武林人物,已难有几人能与其匹敌。
  此刻,见凃云麈施出此招,他识得其中厉害奥秘。
  他一声刺耳的怪叫,绿腥剑急起,如一道乌龙似的,向凃云麈发出之剑圈正中刺去,只听“当”的一声,此招“残虹飞魂飘天涯”,已为他所破去。
  凃云麈重涉江湖以来,从没有人能够逃出他的这凌厉剑势,僵尸魔僧竟然轻而易举地破去此剑式,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凃云麈急旋着,倏然长啸一声,银光突盛,剑气带起嘶嘶尖厉锐啸,成两股交叉而至,来势之快,的确是千古罕见。
  这是“天都魅踪七绝式”的第二招:“流虹一线天疑裂”。
  僵尸魔僧面容沉凝,手中那柄绿腥剑,疾然舞起一道灰蒙蒙的光圈,同时,左臂连续挥出三股阴风,脚下急快的左右旋转,“波”的一声轻响,“流虹一线天疑裂”,此招又被他避过。
  但这招,他躲得极是勉强,那宽大的长衫,已被剑气破划几道裂痕。
  虽是这样,凃云麈心中也不禁暗暗钦佩这六十年前,在自己恩师掌下留魂的僵尸魔僧武功之奇招。
  凃云麈面罩寒霜,一声刺人心神的厉啸声起,手中长剑,光幕如山,重重叠叠,如江河倒泻,绵绵而至。
  浩荡的剑影之中,泛出十股细如拇指,却又锐利无匹的蒙蒙剑气,令人毛骨悚然。
  这招正是“天都魅琮七绝式”的第五式:“星飞虹影断肠红”。
  凃云麈周身剑气盛绕生辉,冷电精芒四处迸射,奇幻莫测。
  僵尸魔僧,但觉环身真气激荡,自己所发出的护身剑幕,刹时便被瓦解无存。
  只觉自己手中绿腥剑,被一股绵绵潜力震开。
  僵尸魔僧十分惊骇,面上急骤的抽搐着,身形倏然暴射出去。
  那时已太慢了,僵尸魔僧只觉自己左臂,一阵彻骨钻心的巨痛,整条左臂,已被凃云麈的剑气,砍成十数块。
  僵尸魔僧仰首一阵凄厉怪笑,笑声尖锐,凄凉。
  那微显痛苦,颤抖的语音,道:“罢了!罢了!老夫六十年来朝夕苦修,生想报那昔年九天神魔惨杀同门之血海深仇,没想到……今夜……”
  僵尸魔僧语调凄凉,激动异常,语至此处,声音变为呜咽。
  原来僵尸魔僧自从六十年前,在九天神魔掌下潜逃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为着洗雪昔年的仇恨而练功。
  但他哪里知道六十年后的今夜,第一次重历江湖,便惨败在自己仇人所调教出来的徒弟手中。
  这种巨大的挫折,真使这个阴狠诡毒的魔头,内心极端的痛苦,这种打击,在他来说,比死更要难受。
  本来,一个名震天下,令人畏惧的武林邪道掌门,在他东山再起的时候,便遭受如此的惨败,姑不论别人是如何的雀跃兴奋,使他难堪,就拿他本身来说,的确也是悲哀、凄凉的极其难受。
  其实,自古以来,又有几个人能漠视自己苦心的期冀呢?
  凃云麈剑劈了僵尸魔僧左臂之后,煞气未尽,一声刺耳的长啸,还想再出绝招,杀了僵尸魔僧。
  但是,就在凃云麈凝聚真气,欲再出剑招之际。
  蓦然——
  凃云麈觉得胸中一阵剧痛,凝聚的真气,立刻涣散,这一骇,真使这个坚毅倔强的他,脸上骤然色变,因为他知道,此时,只要僵尸魔僧轻轻袭击,自己也就只有受死的份儿。
  僵尸魔僧见状,那凄厉狰狞的面容,突然闪出一丝阴狠的诡笑。
  右掌微提,阴森恐怖地向凃云麈一步一步逼来。
  凃云麈脸部肌肉一阵焦急,星目中射出一般骇人的愤然眸焰,直视着敌方那对惨绿的凶晴。
  星光朦胧,夜色凄然,寒风刺骨难煞,淡淡清辉,照着崖下,此时此际,却丝毫没有和平温柔的感觉,相反的,竟令人有肃杀,恐怖之感。
  僵尸魔僧的阴影,一步一步地逼近,凃云麈胸部也阵阵起伏着,脸上竟然也泛出一丝惶恐,紧张之色。
  他并非怕死,贪生,这是人生过程所必经之路,只不过是早与迟而已。
  唯一使他痛恨的是自己血仇未报,英雄岁月未展,便要含恨九泉。
  其实,凃云麈此刻的“生”或“死”,对着今后的武林命运,有着极大的转变。
  也就是:魔焰与正义,何者存在的问题。
  倏地——
  僵尸魔僧发出一声凄凉的轻叹,微举的单背,已缓缓的垂了下来。
  一声叹息的语音,道:“凃檀樾,你真不愧是个超凡的人物,这颗‘阴毒灵丹’就是解除‘尸毒阴风’的独门秘药,我们之间的深仇,一年后,在阴风山地狱谷解决。”
  语音甫歇,僵尸魔僧已掉转头,好似鬼魅幽灵般,悄然消失在这恐怖阴森、凄凉的寂夜里。
  这种蓦然骤变,不禁便凃云麈目瞪口呆,这是他从来不敢想象的事实。
  一个阴狠诡毒,惨无人性,令人畏惧的邪道魔头,居然不乘人之危,实是使人难以相信,何况对方又是他欲置之死地的仇人。
  凃云麈星目凝视着手中这颗碧绿色的“阴毒灵丹”,脑际里泛出万缕思潮。
  他深深感觉到,人之本性,生出来俱是善良的,他,无非是受着外界的诸般影响,而产生偏激,残酷的性格。
  啊!芸芸众生,谁愿做那万人所指之恶人呢?他,无非是虚荣心使然!欲望心使然而已!
  一阵寒冷的晨风吹来,凃云麈悚然一震,打断万般思潮,仰望着天色。
  此际,已是五更天,残月疏星,秋风肃杀,这是凌晨前大地最黑暗的一刻。
  凃云麈蓦然忆起魔鬼臂郁无常,临死之前的话,心中大惊,立刻把那颗“阴毒灵丹”送进口内,盘膝趺坐地上,运起一口真气,缓缓加速逼散药力。
  凃云麈自吞下“阴毒灵丹”,衹觉先前阻塞的气血,腰缓恢复正常,渐而凝聚,形成一股潜力,周身流转。
  突然——
  凃云麈闻到自己身上,发散出一股腥臭欲呕的臭味,那是由周身千万毛孔中,泛散出来。
  渐渐地,这些难闻的臭味,已完全消失了。
  凃云麈缓缓地站起身来,口中发出一声凄凉的感叹!
  星目凝看地上,那零碎的断臂,内心不禁泛出一丝歉疚。
  蓦地此刻——
  一阵低沉恐怖的怪笑,由四面八万传来,随着晨风飘入耳际,如同鬼哭狼嗥,使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
  凃云麈面色微动,星目环视着四周,耳朵也敏锐异常的搜索过去。
  但闻这阵阴森,低沉的怪笑,此起彼落,随风传出老远,荒谷激起回荡,任何一个角落都有呱呱怪音。
  扰人心灵,益增恐怖!
  凃云麈搜素一会,仍没察出发音之所在,他此刻有些惊于这种荒山魅笑,同时,对匪徒此种鬼蜮伎俩,也大为震怒。
  凃云麈剑眉倏竖,星目放煞,提聚着一口真气,纵声一阵呵呵大笑。
  声如万马奔腾,排山倒海,震耳欲聋,直震得四谷嗡!嗡!山石回音,悠悠不绝。
  突然,凃云麈笑声顿歛,巨雷也似的喝声道:“天龙帮的众鬼徒听着,本阎罹魔者凃云麈,今天奉闍罗王之使命,来超渡你们这群阴诡邪恶之徒,还不赶快出来纳命!”
  语音甫歇,西侧方的峰头,突传来一丝尖锐刺耳的冬笑,道:“姓凃的,你不要过于猖狂,刚才只不过是念首超魂经,俺等就来把你送归西天!”
  语音细若蚊吟,但字字清晰,震人耳膜。
  凃云麈听此人既然能从老远把语音传来,透过阵阵的山风,而凝聚不散,此种“幽灵传音”之绝高功力,不禁使凃云麈暗暗心惊。
  晨曦曙光之下,只见那西侧面峰头,疾若流星飞泻,雷奔电闪,腾出五个人影,直朝凃云麈这边飞驰过来。
  这五条人影变成一排电驰着,起落之间,几乎同在一个时刻,远远望去,如似五只巨大鹰隼翔空,轻功之高绝,在当今江湖武林,足可谓顶尖的一等高手。
  凃云麈见得暗暗心骇,他此刻才知道魔鬼郁无常所言非虚,天龙帮中的人物,俱是雄霸一方的森林黑道巨擘。
  他知道事态沉重,因此更不敢漠视,抱元守一的静静伫立,凝神内视,轻经调息着那口纯元真气。
  这种紧张凝重的现象,可说是凃云麈重历江湖几个月以来,第一次显露于外表的。因为他知道这五条人影,不是天龙帮的贴身护卫,就是地位极高的坛主,他们一旦出现,那天龙帮主大概已经练毕“天地寒阴残骨功”,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
  就在这眨眨眼儿的瞬间,五条人影,已悄没声息,快速绝伦的扑至凃云麈的面前,五个人并排一列,千道寒光,冷然凝视看凃云麈,他们的脸上同时泛起一丝讶异之色,显然他们没想到这个名震江湖,出手毒辣,冷酷至极的阎罗魔者,是个剑眉星目,貌若子都,英俊潇洒的美男子。
  凃云麈缓缓睁开那双微眯的星目,射出一股摄人心魄的棱寒眸焰,疾速的瞥扫过去,那天性的冷傲之态全露于形。
  原来这五人正是天龙帮至高无上的金龙,木龙,水龙,火龙,土龙,五行坛主,他们各身着一件非丝非绸,光泽细腻的黑色长衫,胸前各綉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飞龙,金龙下面綉着一柄血剑,正是坛主的标帜。
  靠右为首一人腰粗膀阔,狮鼻环眼,长发披肩,此人便是金龙坛主,开碑手萧樵。
  萧樵左边那个面色惨白,身若竹竿的怪人,是木龙坛主,枯竹冷煞。
  中间那个痴肥矮胖,发际束着三支羽毛,看来不伦不类的老者,就是水龙坛主,滚旋浪黄大元。
  其次那位神恶威猛,面如重枣的老人,是火龙坛主喷火郎君倚豪杰。
  最左那位面色漆黑,毛发稀流,塌鼻阔嘴的老叟,便是土龙坛主,苗疆一怪邬长异。
  凃云麈见此奇怪形状之五人,面色微变,双目微一顾盼,重重地由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冷冰冰的语音道:“原来天龙帮中的人物,俱是此种好长像,无怪阎罗王要人,偏偏冲着你们帮中之人……”
  凃云麈这些话,说是刁损至极,满含着讥讽之意。
  这五个五行坛主,他们不愧是蛇中之龙,虽然被人损,但并没有暴怒叱喝的举动,只是眼神中各射出一股狠毒的棱芒。
  凃云麈见此五个魔头,并不为自己言词所动,越发知道这五人是辣手的人物,冷冷一笑又道:“你们这群为非作歹,残毒阴狠的武林败类,几次经验告诉我,凃某是绝对不能宽恕的,如今,你们就赶快自己选择个死法,不必如此地呆站着。”
  五行坛主个个俱是平日横行无忌,嚣张已惯的一方魔鬼,哪能如此忍受凃云麈大肆奚落。
  那神态威猛,面如重枣的喷火郎君倚豪杰,已声如破竹般,道:“姓凃的,你那份猖狂跋扈之态,不如留着一些去吓吓鬼吧!今日你已在我们天龙圣帮重围之下,只怕翔空之龙,也要成为瓮中之鳖了。”
  凃云麈默默环顾了一下四周,内心不禁一骇,原来在此刻,那西侧的峰头,人影幢幢,疾若潮涌般,各奔下四五十条汉子,见他们飞跃的身法,居然全是很有武功根底的人物。
  眨眼间,四五十条人影鸦雀无声地,向凃云麈形成了重重包围之势。
  原来这四五十人,全是五行各坛主辖下的传信头目。

  第十六章
  凃云麈神色仍旧不变,朗朗一笑,轻的道:“这套手法,乃是陈腔滥调,毫无惊人之处,凃某已识惯了。”
  蓦地——
  凃云麈剑眉一竖,星目含煞,暴出一股慑人心灵的眸焰,厉声道:“阁下派遣这些鼠辈,只是徒然送死,凃某迫于无奈,只有大肆杀戮,以儆凶顽!”
  那边面色惨白,若似竹竿的木龙坛主,枯竹冷煞,一声阴沉的冷嗤,道:“姓凃的,今天任你有鬼神莫侧之机,通天彻地之能,也休想保全活命!”
  凃云麈哈哈一阵狂笑,道:“好说!好说!不妨我们现在就试试看!”
  语音甫歇,一声夺人魂魄的厉啸起处,凃云麈身形急起,仿若巨鸟翔空,临空盘旋,又似龙飞九天,一道精芒如电的蒙蒙剑气,以眩人眼目的快速,直向那外围的人影射去。
  就在各人眼神一花之际,那靠在东面最近的四个天龙帮徒,已经半声未哼的倒毙地上,鲜血进溅,沾得四周各人满身满脸都是。
  凃云麈知道今天免不了一场惨烈的酷杀,他抱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主意,一出手便是名震天下的“天都魅踪七剑式”。
  只见凃云麈右手长剑一腾一转,剑势如流星划空,摇曳之中,晶莹夺目。
  平地响起一连串的凄厉参叫,血腥飞洒中,天龙帮徒中,又四人做了剑上断头之鬼。
  凃云麈长身飞起,剑劈八人,这一连串的动作,只不过眨眼之间的事,这种摄人心魄的声势,不禁使天龙帮徒众,一阵哗然,纷纷四散暴退。
  凃云麈又是一声摄人心魄的长笑,剑光盘绕,如浩荡江河,纵横无际,又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天龙帮徒如秋风扫落叶般,纷纷倒地,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悲哭惨嗥,凄厉刺耳,响敌山谷!
  凃云麈剑演“天都魅琮绝命剑”,脚踏“星象迷踪身法”,奇妙飘忽,四处纵杀,连那五个武功高绝的五行坛主,都是无可奈何阻止其疯狂的惨杀!
  眨眼间,四五十个天龙帮徒,已死剑下者三十人,断臂残肢,弃满一地,血腥之味充满空气之中,惨不忍睹……
  凃云麈满身斑斑血渍,似一只疯狂的凶兽,暴吼连声,四下纵横,追杀那些四窜逃亡的帮徒。
  五行坛主,他们似五只巨大鹰隼般,盘空绕旋,生想截住凃云麈,那知凃云麈身形飘忽不定,人影和剑光,绞结在一起,滚来滚去,诡谲莫测,使他们五个人空负一身超绝的武功,无处可用。
  眨眼间,四五十个天龙帮徒,已完全死在凃云麈惨酷的剑下。
  就在此时,金龙,木龙坛主,两声厉啸起处,已双双怒叱而至。
  开碑手萧樵,手里一把巨形熟铜金瓜鎚,枯竹冷煞手中却紧握着一把精光闪耀的薄薄缅剑。
  二人暴怒中,一上手便已拚出全身功力,扑向凃云麈而来。
  凃云麈杀意未尽,星目暴出一股凶狠煞光,长笑一声,剑光一闪,一招“寒风绵绵”,已卷向金、木两坛主。
  正当此际,几声阴森森的冷笑,水龙,火龙,土龙三坛主,三件不同的独门兵器,荧光夺目,寒气森森,狂风般劈向凃云麈的身后。
  凃云麈怒叱一声,剑起如瑞雪粉飞,寒气逼人,刹那间,已与这五位黑道中顶尖高手,斗在一处。
  凃云麈纵然是武功盖世,但力敌这五个雄霸一方,功力无匹的魔头,亦自有些吃力。
  他冷哼一声,身形微晃,一招“血雨飞杀”,已雷击般使出。
  剑势有如风起云涌,银河倒悬般,幻成一片剑山。
  蓦然!
  他剑身急快地一颤,点点星芒流泻,将对方五人逼得狼狈躲闪。
  开山碑手萧樵,手中沉重的熟铜金瓜,舞起阵阵狂涛般的劲风,猛攻而上,劲气中,鎚影如山,的确是有开山裂石之威。
  凃云麈挺持着长剑,剑身劲气,已凝成一道深厚晶莹的光墙,又似横空长虹,匹练般电掣翻刺,似江河决堤,绵绵不绝,瞬息间又将五人逼退数步。
  缠斗间,不觉已有百余招之多,这真是一场罕见的武林惨斗,五行坛主,五般兵器,围绕着凃云麈忽上忽下的飞舞着,伪异奇招,频频旋出,显然他们五人,已使出了全身所学。
  凃云麈被缠斗的怒火燃炽,他知道目下对手,个个都是功力卓绝,威震一方之人,如不出凌属歹毒的绝招,一时半刻之间,决无法分出胜负。
  开山碑手萧樵,手中金瓜巨鎚突地一沉,声起如雷,他已使出那最得意的“风雷鎚”法,劲风汹涌,声势威猛已极。
  枯竹冷煞,亦是连声桀桀怪叫,右手缅刀圈起万丈精光,挥动如风,左掌,却寻隙出击,声势也极为惊人。
  苗一怪邬长异,那如鬼魅股的身躯,一味随着凃云麈的剑光,闪掠游走,手中奇异的“索命鬼爪”独门兵刃,神鬼莫测的迭次突袭。
  喷火即君倚豪杰,滚旋浪黄大元,手中两柄长剑,化作两道白虹,银光翻涌,劲气如虹,剑风指处,触肌似刮。
  凃云麈面色凝重,聚精会神地将一口真气,贯注于手中长剑之上。
  蓦然——
  他剑身一阵颤抖,嘶!嘶!一道道灰蒙的剑气,疾射而出,那边滚旋浪黄大元失神之下,肩头已被划破一道两尺长的血槽。
  开山碑手萧樵怒喝一声,金瓜鎚连连击出五招,始将滚旋浪的危机化解。
  枯竹冷煞,尖叱一声,瘦影倏闪,缅剑绝招倏出,剑光翻涌,劲气如虹,步步紧逼。
  凃云麈大演绝学,身形连转如行云流水,剑身幽幽泛出一股无形劲气,见招拆招,见式拆式,眨眼间,已门至二百余招。
  此刻,已渐渐斗至胜负立分的阶段!
  倏地!
  左侧的喷火君倚豪杰,滚旋浪黄大元,各发出一声闷哼!
  骤然暴退开去!
  就在二人身形暴退之际,苗疆一怪邬长异,已是暴喝一声,双掌带起条条巨形光幢,泛出阵阵淡绿色雾气。
  这正是苗彊一怪邬长异的独门绝技“煞魂功”,威力强大,无可比拟。
  凃云麈骤见之下,心知要糟,他悚然一惊,不由钢牙紧挫,目蕴煞气。
  这时,枯竹冷煞恰好阴森森的冷哼一声,手中缅剑抖得笔直,一楼寒光,已骤然劈向凃云麈身后。
  同时,开山碑手的金瓜,和喷火郎君倚豪杰,亦左右夹兴,分指向凃云麈两肋要害!
  情势危殆已极!
  凃云麈星目含煞,将心一横,身形毫不躲闪,长吸一口真气,那袭灰色长衫已倏然鼓起,好似里面充满了空气似的。
  周围亦同时泛出一圈白雾似的蒙蒙之气。
  急怒中,凃云麈已施出那锐不可当的“玄天冰魂”真气。
  凃云麈可没把握能够抵挡得住这四个魔头雷霆万钧的攻势。
  他几乎是同一动作,手中剑已适时凝成一道银色浩荡的长虹,重重叠叠的剑气光幕之中,尙有十指细如丝线的锐利无比的蒙蒙剑气。
  剑气如虹,势如山崩海啸,锐不可挡,使人有无法招架之感。
  这招正是“天都魅琮七绝式”中,那凌厉绝伦的第五招,“星飞虹影断肠红”。
  这招“星飞虹影断肠红”,曾经使僵尸魔僧惨败剑下。
  剑势陡出,快逾闪电,双方已骤然接触。
  五行坛主武功绝高,他们一见对方剑气中煞气隐泛,豪光万丈,他们俱识得厉害,各自为喝一声,齐身撤招,向后疾速跃出。
  那火龙坛主喷火郎君倚豪杰,他发觉较迟,就在他才窜起的刹那!
  一片寒光已到达眼前。
  喷火郎君倚豪杰任是横行一世,心狠手辣,却也在热血迸溅中,被削去个好大头颅,一命呜乎!
  凃云麈剑劈火郎君倚豪杰之后,这招“星飞虹影”,余势未尽。
  周身剑气盛绕生辉,冷电精光四处进射,剑风凛凛,奇幻莫测,直向那犹腾身空中的苗疆一怪邬长异卷去,眼看看邬长异,又要难逃死命运!
  蓦在此刻----
  左侧旁突吹来一股阴气森寒的劲风,幽幽向凃云麈的剑身卷去。
  凃云麈蓦觉此股掌风,怪异至极,竟然透过剑身所发出的绵绵劲气,他手中的长剑突像是被一股潜力,托得欲向上飞出。
  懔骇之下,凃云麈一声吭傲苍穹的厉啸,身形猝然暴退出去。
  星目暴出一股凌寒的眸焰,迅速的瞥扫过去……
  不知在何时,激斗场中,已多了两个人。
  一个身着长衫,身躯修长,气态高贵,风流倜傥,潇洒至极的中年人,在他的面庞上却蒙着一条黑绸綉巾,巾上绣着一条一条活生生的小金龙,恰好蒙住了那卢山真面目,但以他那华贵绝代的气态,使我们猜想得到他一定有着一副俊美的面孔,更令人惊骇的,就是蒙面人那双露出绣巾外的星目,正射出一股炽人心魄的寒凌精光,凝视着凃云麈。
  凃云麈只觉那股眸焰,尖锐异常,直似透过他的心胸,他暗忖:此人大概就是天龙帮的龙头帮主,由他那双碧光的眸焰中,使人知道他功力之深厚,已臻深不可测的绝高境界。
  天龙帮主的身旁,却冷然凝立着一位身着黑绸长衫,胸綉金龙,下画一只羽毛血箭的瘦长老叟,此人便是天龙帮总护法,邪风子曹逸烟。
  邪风子曹逸咽,此刻面罩寒霜,那双如霜的冷眸,瞥扫着满地尸体。
  此刻,一轮东升旭日,被一片乌云遮住,崖下还是一片灰蒙蒙地,四周异常寂静,风吹树梢,枝影婆娑,显出一丝静得怕人的气氛。
  空气中,却隐含着一片杀伐,仇恨!
  蓦地——
  一串冷叱暴喝,那呆愕怔立的四个帮主,各举着自家独门兵刃,疾似闪电般,便欲腾出。
  就在他们长身欲出的刹那,一声充满威严的声音,道:“四位坛主,给我退下!”
  语音清亮,但却震人耳鼓,满含着一股慑人的威严。
  那四位坛主,跋扈一方的魔头,一听到这清亮的声音,竟然伏首听命,躬身凝立原处,八道寒光冷视着凃云麈,泛出一股仇视,怨毒之光。
  天龙帮主叫四位坛主之后,随即发出一阵声若洪钟般的凄厉长笑。
  随着笑声甫出,那潇洒已极的身形,已若棉絮般,飘前三丈来之远,就好似有一股无形潜力托着一般。
  他朗朗的语音直:“听说阎罗魔者,武功盖世,品貌出案,手段毒辣,处处超人,今日一见,足证传言不虚!”
  凃云麈目见天帮主这手绝世轻功“虚空浮云”,脸色沉凝,冷然道:“岂敢!岂敢!凃某如枯木荧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天龙帮主眼神不变,冷冷一笑,道:“敢问阁下,敝天龙帮不知何处得罪了你,居然屡次惨杀本帮,阁下能说出一个原因来么?”
  凃云麈语音冷酷,道:“贵帮中人,善恶不分,惨杀生灵,恶迹昭彰,罪在不赦,人人都可得而诛之!”
  他语气阴沉冷酷,满身斑斑血渍,散乱的长发,直似审判众鬼的阎罗。
  天龙帮主那双冷眸如电,仍以冷冷的语音,道:“阁下,这等铁胆傲骨,盛气凌人,确不愧为一代英雄。”
  突然,他语音变,星目射出一震人心弦的寒光,厉声喝道:“凃云麈,要知天龙帮恩怨分明,睚眦必报!今天你大肆惨杀天龙帮弟子,该作何打算!”
  凃云麈面容冷漠,大声说道:“凃某与贵帮的仇怨牵连,已势同水火,决难兼容,敢问阁下,应作如何打算?”
  天龙帮主重重冷哼一声,说道:“予我一斗银,报还十斗金,残我一口人,灭其满家门,姓凃的,你知道吧?”
  凃云麈突然仰天一阵凄厉长笑,道:“凃某家父已然做佛,孑然一身,要杀要割,悉听尊便。”
  凃云麈听天龙帮主一提起家中人,脑际不禁又泛起那血淋淋的幼时惨事,自己亲生母亲,逆伦叛道,和奸人分尸亲夫……
  天龙帮主见凃云麈那种激动的情绪,不禁脑际闪起一道灵光,心里暗忖道:“凃云麈!凃云麈!凃天鹏,姓凃的,难道是他吗?不,不,绝对不可能,那孩儿不是已被自己暗下毒手,打了一记‘寒风残骨掌’吗……”
  天龙帮主那双星目中倏然暴出一股尖锐的寒光,死盯着凃云麈的脸容,像要寻找一丝那已逝去的痕迹。
  要不是他脸上蒙着一条綉巾的话,众人现在可以看到天龙帮主那俊美的面容,变为一阵惨白,他心里急促道:“是的,是他,那面庞,性格极像……”
  凃云麈见天龙帮主那异样的眼光,心中不禁一阵疑惑。暗忖:“难道这巨擘,要出什么鬼谋毒计吗?”
  蓦地——
  天龙帮主星目射出一股狠毒的目光,假若是没有面巾遮住的话,可看到他嘴角,正泛出一丝得意的笑,他冷然道:“凃云麈,那么本帮主就送你归西吧!”
  凃云麈脸若寒霜,冷冰的语音道:“凃某心领好意,在下有僭了!”
  语音甫歇凃云麈满面煞气,口中倏然发出一声令人魂魄皆散的厉啸,右掌倏然一弹一震。
  就在这弹震之间,凃云麈右手五个指尖,透出五股尖锐的丝丝劲气,疾如闪电,猛然袭向天龙帮主身上五要害。
  凃云麈一出掌便是绝尘掌第四招:“寒丝游魂”,凌厉毒辣的绝招!
  天龙帮主阴森森地一笑,不躲不闪,双臂在身侧圈起一轮弧影,一道深仇似海的绵绵劲气,疾速涌向那五股锐利的劲风。
  “波!”的一声轻响,二股无形的凌厉劲气,互撞一起,猛又化着无形。
  凃云麈面色沉凝,星目放光,暴喝一声,恍如平地一声焦雷,他双掌一圈一合,又倏然翻出一阵狂处,繁随双掌,涌出无数巨锤似的劲风,击向天龙帮主。
  此正是绝尘掌第三招:“血腥十里”。
  只见凃云麈一掌击出,带起无数劲厉锐风,啸声如雷,恍若山崩地裂,洪水决堤,回气成涡,刚猛无俦。
  威力之强大,堪称移山倒海。
  天龙帮主见势,冷眸如电,一声阴森森的寒笑,那鬼魅股的身形,倏忽怪闪,双袖随着身形一阵疾拂。
  凃云麈那招“血腥十里”击出的那道刚猛无俦的劲力,就好像投入一股绵绵劲气之中,瞬即无影无踪。
  蓦在此时,一声震人心神的阴森冷笑响起。
  天龙帮主双掌交叉,已经飘飘地指向凃云麈。
  就在天龙帮主掌势指出的时候,凃云麈只觉一股柔若无力的轻风,缓缓吹来,他仍不敢轻视,那“玄天冰魂”真气,已布满周身百穴,但是,奇怪的,那股寒风拂中身上,却没产生任何异样的感觉。
  凃云麈已然凝聚全身真气,欲要发难的当儿……
  天龙帮主掌心倏然一吐,一道劲风急摧,宛如迅雷骤发,威不可当的卷向凃云麈,像是大海中层层涌来的波涛,好似永无绝无尽,永不停止。
  凃云麈这时也猝然发难,双掌疾推而出,一股掌劲宛如惊寿拍岸,巨浪排空般卷涌过去。
  “波”的一声巨响,二股真气互撞一处,劲力激荡,旋风成涡,锐风厉啸中……
  凃云麈脚步疾颤,蹬,蹬……后退三四步,嘴角缓缓涔出血来,长发散乱,面容惨白,配合着他浑身上下的血渍,形状凄厉已极。
  凃云麈双目已成血红之色,狼狈地逼视着神定气闲的天龙帮主,他面孔扭曲,狂笑一声,双掌疯狂的连环攻出。
  天龙帮主一阵阴森森的诡笑,身形飘忽,掌指脚踢,奇诡绝招,倏然齐出。
  这两位绝世武林高手,各一展开绝技来,直斗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但见人影纷飞,掌风如飚,刮得周遭砂石飞旋,枝叶断落。
  凃云麈已全然凝聚全身功力,施出那威不可当的绝尘掌,狂飚扫处,有如山崩海啸,雄劲无伦。
  天龙帮主掌势纵横如山,层层叠叠,招式怪异凌厉,宛如狂风暴雨,威势夺人魂魄,攻向凃云麈全身要害,显然这绿林巨擘,此时也尽了全力。
  两个回旋中,劲风如削,五丈方圆内还觉得寒气森森,触肌似割,劲力激荡如山崩地裂,骇人已极。
  场外衆人看到这场千古罕见的惨斗,任他们全是名震一方的魔头,但此时此刻,他们内心各发出一声惭愧的轻叹:“以自己的武功,比起人家来,实不啻苍海中之一粟,渺小得太微不足道了。”
  此刻,二人已互相交了十除招,但因功力悉敌,所出招式,同样奇诡绝伦,居然半斤八两,难分秋色。
  其实,凃云麈此刻已是紧咬着牙齿,压制住那腾涌的气血,倔强地坚持着。
  眨眼开,二人又交换了百余招,此刻已是丽日中天,但二人仍然拚命的激斗着,真是战得“灰沙迷漫,天惨地愁”。
  蓦地,凃云麈厉声长啸,只啸得风云变色,猿鸟噤声,远山近径,回响嗡嗡!
  但那啸声中,充满着一股凄凉,仇怨,悲怆……
  紧随着啸声,凃云麈的身形在天能帮主尖锐的掌风下,猝然飞起,仿若巨鸟翔空,又似龙飞九天,直向那高崖上飞去。
  天龙帮主口中发出一声得意的狂笑,身形急起,直向凃云麈尾随追去,右掌抖成千百掌影,幻成圈圈圎弧,挟着绵绵不绝的无形劲风,以拔山填海的威势涌出,击向那悬突的凃云麈。
  那知在此刻,凃云麈双脚疾蹬,掌势片片,有若暮秋花飘,旋舞飞翔,层层叠叠,如雷的劲气回施,响声中,凃云麈的身躯凌空盘旋,直往上升去。
  天龙帮主见到凃云麈此种盖世的轻功,不禁脱口叫道:“银河天梯!”
  就这瞬间,凃云麈已疾然升高三十多丈,蓦然,他翩若惊鸿般,在空中折转了一道优美而曼妙的弧禄,冉冉飘落高崖的一个缺口上。
  又是一声凄厉的悲怆长啸,凃云麈的身影,疾若风驰电掣般,消失在崖顶。
  崖下遍地血渍斑斑,凄风惨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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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16 15:18: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一弯寒月,几点疏星,点缀着漆黑色的天幕。
  夜幕沉沉,夜色凄然!
  一阵寒风过处,吹落了几片寒梅,点缀着这肃杀的月夜,更觉凄凉……
  蓦然……
  在这冷寂中又带点儿凄淸的山野荒径上,一条轻快的人影疾闪而至,非但轻快得出奇,在这乱草丛生落叶遍地的荒径上,竟然未曾带出半点声息。
  轻功的造诣,的确是已到了惊世骇俗,炉火纯青的绝高地步。
  风吹着,树稍摇晃着,那条人影飞快的腾挪着,除了那风吹树梢,发出的沙——沙——声外,周遭都是一片静寂,凄淸!
  倏地,一声阴森森的冷笑,隐约的随风传来!
  在这沉静的凄夜里,显得极不调和,使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那条轻快的人,似乎微微一惊,将身形猛然顿住,他只觉此声音好熟悉啊!但他又记不起,在哪个地方听过。
  朦胧的月色下,但见这夜行人,一袭淡青的长衫,瑶鼻朱唇,剑眉星目,莹白如玉的俊脸。
  此刻,他两片薄薄的嘴唇,弯曲成一道弧钱,显出一股倔强,冷傲之色。
  此人正是阎罗魔者凃云麈。
  原来凃云麈和天龙帮主烈拼斗千余招之后,他渐渐感到不支,心胸气血,汹涌翻腾着,倔强,冷傲的他,本想硬拼到底,可是,再拼斗了二百余招之后,凃云麈已知道自己真正不行了,经脉中的气血,略呈逆涌的现象,而对方那浩若沧海的武功,却愈战愈勇,这下凃云麈知道迟早便要丧命天龙帮主掌下。
  蓦然——
  一道闪光掠过脑际:“绿水长流,青山仍在,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他知道自己一身血海深仇未雪,英雄岁月未伸,于是他一声壮士无颜的凄厉长啸,拼着最后一口真气,施展出那盖古凌今的“银河天梯”,逃脱天龙帮主的毒辣掌下。
  凃云麈此时,因听到冷笑,倏然住足,静静的凝立着,那双寒光湛湛,慑人心神的锐眸,疾速的在这片朦胧的荒野山径中搜索着。
  然而,除了风吹树梢,枝影婆裟,沙沙的声音外,四周是一片寂然,再也没有半点声息,显得有点异样的感觉。
  凃云麈停止了搜索的目光,双目微微地眯着,他暗自忖道,“这奇异的沉寂,是什么情况啊,他是冲着我来的吗?如果是,他自然会找我……”
  他揣忖间,身形微晃,一缕轻烟似的轻轻的飘出了五丈开外,这绝高轻功,在当今武林,除了有数的几位魔头之外,难有人能与其匹敌。
  倏地,又是一声惨吼,隐约传至。
  这次凃云麈可听清了发声的方向,他再不犹豫,身形数晃间,似陨星流失,雷奔电闪,快速绝伦的向左前方扑去,身法轻快,身形更是曼妙已极,飘拂的长衫,有若苍穹的流星曳光,带起一声锐厉的啸声。
  百十丈外,是一片茂密阴森的树林,凃云麈飞快的身法,眨眼间,已扑到了林下,脚尖点处,身形似只夜鹰般,轻飘飘地,落在树梢之上。
  凃云麈抬头一看,不禁眉头一皱,微微地咦了一声,他暗自忖道,难道自己的耳朵,还会听错吗?
  又是一阵阴森寒风吹过,微带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与一声细若蚊蝇的痛苦的呻吟。
  凃云麈身形暴伸,一条身影,就好像一般潜力托着般,轻若飘絮的由树梢缓缓飘落下来,脚尖微触地面,又骤若闪电的扑了过去。
  星目凝处,朦胧的月光下,落叶上,荒草间,到处染满了血渍,三具死尸是那么惨厉恐怖的躺着。
  凃云麈那冷若冰霜的脸容,不禁微微色变,一阵恐怖的感觉直渗进他的心窝。
  原来地面上躺着三具凄厉,不忍睹的尸体,全身衣裳尽碎,满身血渍斑斑,模糊不清,白骨外露,面目更是凄厉恐怖得狰狞可怕!
  令人一望,即浑身颤抖。
  毛发竖立。
  任是这位杀人不眨眼手段毒辣的魔星——凃云麈,他也暗恨这杀人的凶手,是这么的残酷,毫无人性。
  他微腑下身子用手一摸那尸体,胸部,呼吸早已停止了。
  蓦然!
  又是一阵轻微的响声,由暗处飘入凃云麈的耳中。
  他毫不犹豫轻快地扑了过去,但是,映入目中的,却是这么残忍的景象。
  朦胧月光,穿过树枝照在地上,一个人在落叶上,他不是静止,身形而是作不规则的翻动着,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双眼大大的暴瞪着,深沉而急促的呼吸声,在昏暗中激荡着。他好像要狂吼,但是,连呻吟的声音都无法发出。
  凃云麈这样世故,也不禁脑中有点模糊了,他面色沉凝,微声道:“老伯,你怎样了?”
  原来地上躺着的是一个老叟,他听到声音,微的抬起头来,那双似欲夺眶而出的血睛,暴瞪着凃云麈,他想说话,但是,却力不从心。
  然而,难言的痛苦,却不断地侵袭地上的老人,他双手伸起,五指如爪,青筋根根暴起,终于,那残酷,几乎使人不敢相信的事实,立刻呈现凃云麈的眼前了!
  地上的老者。
  他双手用力地在自己胸前抓着,顺着双手十指过处,显出了一条条的红线,指甲缝里已带满了血迹。
  于是,他浑身又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他像是双手抓过胸上,有种无限舒适的感觉似的。
  那难以形容,无限舒适的感觉,似乎带着无比强烈的魔力,如潮涌般急疾地在向他诱惑着。
  他好像不能抗拒,双手仍然一把,一把的抓着,由胸部而腹部腿部……那难于形容的舒适之感,却像是无休的泉源,跟随他十指过处,似海浪般,急涌而至。
  然而,那只是表面上的,一瞬间的……
  他皮肤下的肌肉,他的骨髓中间,仍然在发散着无比的痛苦,在那十指过后,血水涌出的一刹那后,新的痛苦,又再度的困扰着他,更强,更烈。
  这种更加强烈的难言痛苦,使他再不能忍受,他浑身似受着极大的压力,欲将他压成血浆,欲将他磨成粉碎,那又似他已被拆散了,拆成了千千万万的小碎块似的。
  总之,每一处有每一处不同的痛苦,而那极端的痛苦,实非言语文字所能形容的。
  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了此种痛苦,地上的老人又抬起了头,眼睛暴瞪着云麈,像似哀怜的乞求。
  凃云麈知道地上的老人,在向他乞求希望,帮助他解除痛苦早早死去。
  可是,凃云麈有些踌躇,他虽然冷肠冰心,杀人无数,但,他杀的,都是些千恶不赦的卑贱恶徒,现在,他怎能把一个素未谋面的老人杀死。
  老人的乞求眼光,充满了无限的哀伤,凃云麈脸色沉凝,剑眉微竖……
  地上的老人,身体内存在的无此魔力,此刻已侵袭进他心脏内部,于是,他抓得更紧,抓得更深……
  他的全身衣裳尽碎,满身血迹斑斑,有的正在汩汩不断的流出来,血肉糢糊,白骨外露,浓厚的血腥气息,隐隐可闻!
  地上的老者,再度抬起了头,双目暴瞪着凃云麈,闪出难以形容的乞求眼光。
  凃云麈脸色冰寒,右手轻轻抬了起来,地上的老人,痛苦抽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那诚挚的眼神,似是感激,又似是欣喜。
  凃云麈不再有所犹豫了,右手微动,砰的一声响处……
  他不再颤动了,不再痛苦了,他静止了,从此永远的静止了……
  秋风肃杀,酷寒之气,笼罩人间!
  那轮弯月,正被一朵乌云遮住,少得可怜的几颗疏星,遥遥地挂在天边,大地是一片灰暗,凄凉……
  不闻风声,亦不闻虫鸣,大地是一片空寂,空寂得可怕。
  似在哀悼!似在感叹,平静的空气里,似有着难言的凄凉,与无限的惆怅……
  凃云麈面容毫无表情的凝立着,望着那具恐怖惨状的血尸,他暗自悲痛,深恨那杀人凶手,他恨苍天为什么这么残酷,平白地夺去了人们的性命!
  他咒咀着,他感叹着人生的短暂。
  他祈祷着,虔诚地为死者祝福。
  这是凃云麈重历江湖以来,第一次为死者祝福。
  蓦然——
  一个念头突然闪电似的,掠过他的脑际,这残酷的杀人手段,是何种功夫?
  凶手是谁呢?
  为何向他施出这种毒辣手段,死者又是谁?
  凃云麈想着,不禁又凝视着地上的尸体。
  蓦然——
  凃云麈发觉死尸身旁,有一块惨绿的碧玉,凃云麈急忙腑身拾了起来,过手冰寒,星目凝处,他不禁一声惊呌,道:“华山派历代掌门令符!”
  凃云麈内心惊骇不已,他万没想到,此老叟便是当今华山掌门谢一飞,那么另外三具尸体,可不想而知,定也是华山派之弟子了。
  另一疑问,又不禁浮起脑际,华山掌门谢一飞,武功是何等的造诣,是谁有此能耐,能够制住他,且又是这样残酷的死法。
  凃云麈对于江湖武林各门派,知之甚详,他知道华山派,自创派以来,门下弟子,大都安份守己,和其他门派别从来未有过节,而今夜华山派,却遭人惨酷的洗劫,不禁使凃云麈既惊,又怒。
  此刻,他心急如焚,自己拜兄,追魂八绝掌凌龙风,不知是否遭毒手,原来凃云麈想着,想着,那满腔仇恨的怒火,燃烧了,满身的热血沸腾了。
  他的整颗心,似在渗滴着血,那是仇恨的热血,他立心要为死者雪仇!
  蓦然——
  一声轻微的衣袂带风之声,凃云麈灵敏的眸焰,疾速绝伦的暴射过去,黑暗之中,一条人影,电闪也似地掠了过去,那种惊人的速度,就是飞行绝迹的苍鹰,似也无法企及。
  凃云麈无暇思索,鼻孔中发出一声怒哼,脚尖微点地上残叶,身形便像箭似的,射了出去,快若闪电,如影随形般,追向那条人影。
  前面那条人影,轻功之髙绝,曼妙,亦非弱者,芸芸武林中要找出那样顶尖髙手,真也不容易。
  夜色之中,只见那条人影,有如一道轻烟,随风而去,只能看到一条影子,却辨别不出此人的身形。
  凃云麈自九天神魔雷去恶,把全身的精元贯入他体内之后,再经一年,苦练西藏密宗门大佛经中所记载的绝学,使凃云麈此刻的内在功力,有如海洋中的浪涛,此消彼长,生生不息。
  他的身形越来越快,就好像似卸风而飞一般,和前面那人影的距离,越来越短。
  凃云麈暗惊那人的轻功,定是个超绝武林的人物,但也追出了怒火,一声龙吟清啸,登时展出那极怪异,又极美妙的绝世轻功“回龙腾转”。
  啸音甫起,凃云麈身形,猝然暴伸,已然飞出八九丈外。
  就在身形飞跃之势渐弱的时候,突地,又双臂一振,全身一弓一伸,脚跟一阵连蹬,那势道已竭的身形,竟突又飞出五六丈远近。
  这一跃的距离,竟活生生超过十三四丈,此种惊人曼妙的轻功,真是盖古凌今。
  凃云麈猛地听到脚下,响起一个清脆美妙的声音,轻轻地喝了声:“好妙的身法!”
  凃云麈微微一惊,竭尽全力,将自己的身形侧翻下来,又曼妙而惊人地,一个腰,转过头来,月光下扫目一瞥。
  只见离自己七丈开外,昏暗的夜色中,俏生生站着一条人影,长发披肩,白罗丝纱,衣袂飘飘。
  朦胧之中,一眼望去,面目虽看不甚清,但他已觉出此人俊美,而且觉得他那绝美姿态,好似熟悉得很。
  他再仔细一瞧之后,不禁怔了一怔,因为他再也想不到,这轻巧绝妙之人,竟是个美如天仙的绝丽少女。
  那白衣罗纱的绝丽少女,竟也站在原地,纤腰微扭,轻轻一笑,道,“你追我干什么?”
  凃云麈见是女人,也就没再逼近,只是远远地凝立原地。
  他不禁心中为之一怔,此刻,他竟然无法将眼前,这彷彿将要随风而去的天仙丽人,和方才那冷酷,残忍的凶手,联想在一起,而这寂静的黑夜,又还有谁来此荒山呢?……
  凃云麈片刻之间,脑中思维一片混乱,竟答不出话来……
  那绝色白衣丽人,秋波流转,嘴角又自泛起一个甜美绝伦的笑靥,娇声道,“深更半夜,你和我无冤无仇,这么苦苦地追在我后面,是想干什么呀!”
  她说罢,伸出手掌,轻轻掩着嘴角。
  凃云麈只觉她露在衣袖外的一段手臂,犹如莹莹白玉,闪闪生光,十只有如春笋的手指,更映得肤色,如雪的莹玉。
  凃云麈一阵仔细揣测后,觉得那华山掌门,不会是这少女下的手,他的这种揣测,并不是因为这女子的美丽,而且是那样弱不禁风,而是,最初凃云麈听到的那阵冷笑,是男子发出的声音。
  可是,凃云麈天性冷傲,倔强,更何况他极需要替自己拜兄的师父,华山掌门谢一飞雪仇,所以,他下意识地想由这绝色美丽少女口中,问出是谁杀的,自己好根据索,找寻那凶手。
  凃云麈这念头一闪而过,略带氷冷的语音,道,“区区和姑娘却无冤无仇,但刚才之所以追踪姑娘,是想要请敎一句,华山派掌门谢一飞,和门下三个弟子,是谁杀的?”
  那白衣罗纱绝丽少女,突地“噗”一笑,右手轻轻一理鬓边随风扬起的乱发,娇笑道,“你说的什么话呀,我不懂!”
  凃云麈自幼惨痛遭遇,内心深处,本已极端痛恶女人,便何况她是绝美的女孩。
  现在他看到这女子,象是对自己寻开心,一股怒火直冲而上,由鼻孔中发出一声轻蔑不屑冷哼,暗中凝聚真气,直向绝丽少女缓缓逼去。
  蓦然——
  那白衣罗纱少女,突然一阵银命般的娇笑,道:“噢,原来是你,阎罗魔者凃云麈!”
  这时两人距离不过二丈远近,对方验容已清晰可见,凃云麈一惊,星目仔细凝处,原来此一绝色白衣丽人,便是那诡谲莫测的白凤令旗主。
  凃云麈看清她是谁后,脸色微变剑眉一冷冷的话音道:“白凤令旗主,方才阁下躲在暗处,是不是知道谁杀了华山掌门人。”
  白凤令旗主梅冰春“呀”的惊呼了一声,伸着一只春笋似的玉指,指着她那挺直而秀丽的鼻子,像不胜惊讶地说道,“什么,你说我杀了他们!”
  玉腕一扬,从鼻上移开,却又塞住自己的耳朶,闭起眼睛,长长的睫毛,覆葢在眼帘上,接着又道:“这话我可不敢听,从小到大,我连只妈蚁都没有弄死过,你却说……说……我梅冰春杀了人……”
  凃云麈看她那娇嗔,淘气,牛头不对马嘴回答问话,不禁又好笑,又好气,他稍一定神,断然说道:“梅姑娘,若是连妈蚁都不忍弄死,那么姑娘看那么残酷的杀人的手段,却又为什么不怕了呢?而且,以前还放纵你白凤门下,乱加杀害武林人士!”
  白凤令旗主梅氷春,“咯,咯”一笑,将那如玉手掌,缩回衣袖里,娇笑道,“哟!倒看不出你,以前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跟那九天神魔老怪物,相处了一年,却居然也这么会说话,而且,还是那么凶煞……”
  凃云麈轰动江湖的种种英雄事迹,已经传诵整个江湖武林,当然,白凤令旗梅冰春,也知之甚详。
  凃云麈听她自己恩师为老怪物,不禁怒气上冲,面色沉冷喝道:“住口,梅姑娘,再出口无礼,就莫怪凃某不恭了,在下所问的,请好好道来。”
  白凤令旗主梅冰春,娇艳无双,平生所见男人,一见她那种绝丽的姿容,莫不神魂颠倒。
  此刻凃云麈面色如铁,冷冰冰的说出这番话来,不禁令她微微怔了一下,若不是她早已知道凃云麈是个冷面冰心之人,她几乎要以为凃云麈是个瞎子,或是道地的柳下惠了。
  白凤令旗主梅冰春,略微一怔后,瞬即恢复常态,轻轻一笑,说道:“哎哟”!你这人是怎么搞的,我说的话可是句句真的呀,你要是不相信,你就去问我师父,她老人家只是叫我在江湖里找一个人,打一场架就算了,并没叫我杀人呀!”
  说话时一副娇嗔之态,愈显得她天真,又美丽。
  凃云麈面若冰霜,冷哼一声,涩涩地说道:“梅姑娘,照你这样说,你师父和你,都是一丘之貉,将人命看看得非常轻贱,本来这是无甚关系,但只要分清善,恶,可是,哼!你恩师早在六十年前……”
  白凤令旗主梅冰春,突地轻登黛眉,幽幽叹了口气,轻轻说道:“这人怎么总是不相信我,说没杀过人就没杀过,唉!你知道不!我平生从未对男人说笑过!”
  她那双秋波,似嗔,似怒,凝注着凃云麈的脸上,隐含着一股脉脉情意。
  凃云麈只觉心头一跳,一阵温馨的感觉,隐隐从心底闪过,这种难言的滋味,竟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
  此时,白凤令旗主梅冰春,轻移莲步,缓缓地向凃云麈走来。
  一阵山风吹过,将她的轻百罗纱,吹得紧紧贴在她身上,曲线玲珑,柳腰仅仅盈握,端的婀娜动人。
  凃云麈自幼惨痛遭遇,已把善、恶、美、丑之别,有了一个偏激的看法,那被人公认为善者,并不全是善良之辈,可能就是些欺世盗名,自名侠义之人;美丽的女子,不一定她们内在全是美的,虽然有着美丽的外表,也许其内心潜藏着丑恶。
  梅冰春看着凃云麈面色沉凝,呆愕的样子,嘴角突地泛起一丝微笑,略带着娇柔幽怨之色,柔声道:“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那些人就算是我杀的好了!”
  纤掌一扬,玉指微挥,突地直划凃云麈胸前。
  凃云麈方自一怔,却见这只兰花般的玉掌,已自划到胸前的“幽门”绝穴。
  这一招来势有如闪电,凃云麈再也不会想到,这温柔说笑,轻蹙黛眉的白凤令旗主梅冰春,会对自己骤下杀手。
  凃云麈微惊之下,身形激晃,倏然而退。
  却见梅冰春娇笑一声,叠在腕上的袖子,突地像流云一样飞了出来,带着一股侵入肌肤的寒风,又挥向凃云麈的面门,脚下莲足轻点,轻盈曼妙,如影随形般,追了过来。
  这一招出奇絶妙,梅冰春脸上露出得意的娇笑,心想这招非把你逼得狼狈不堪不可。
  那知凃云麈突地凌空微一拧身,反手一招“风吹落叶”,竟硬生生地划向那片有如流云般的罗袖,掌风如飚,锐利如刀,搜然作响。
  白凤令旗主梅冰春,陡感一惊,面色一变,罗袖反卷,柳腰轻巧巧地,却用另一只手,刷地击出两掌,莲足轻点,倏然,凌空又自斜踢一腿。

  第十八章
  梅冰春不但身法奇诡,招式间变化之快,更是无与伦比。
  这两掌,凌空一腿,竟如电光石火般,刹那间发出。
  她之掌势,虽然像似轻描淡写,纤柔如玉,其实招招含蕴内力,巨大的无形劲力,蓄势以吐。
  凃云麈剑眉数挑,肩头微晃,突地一掌穿出,身形迅如飘风般,斜斜一窜,竟从梅冰春的掌风,腿影中斜掠出去。
  这一掠之势,身法曼妙,奇诡莫测,正是“星象迷踪身法”的招式。
  梅冰春微感一惊,暗忖道,九天神魔雷去恶,真是一代鬼才,没想到短短的一年之间,竟将他的武功调敎得与往昔相差有天渊之别。
  梅冰春心念未尽,凃云麈厉叱一声,身形骤若闪电,左掌倏扬,食、中两指微曲“平数春星”,疾点梅冰春的双目,右掌斜立,刷地一招,“瞬催风雨”,击向左肩。
  白凤令旗主梅冰春,她只不过想试一试别后一年的凃云麈,武功到底已臻若何程度。
  她万没有想到对方竟毫不留情地说打就打,而且这一招着实太快了,而且凌厉无比,狡黠、刁钻的她,脑筋里突然一动,索性来个不躲不避,轻闭着眼睛。
  凃云麈击出两掌,眼见已堪堪触到梅冰春的娇躯,她却仍然呆呆地站在那里,不避不闪,心中不禁有些后悔,生怕自己的一掌一指,出力过猛,而将她击毙,可是,凃云麈也知道她使诈,因为他深知她之武功,是如何诡谲莫测。
  须知凃云麈虽因身世之惨痛,具有冷酷,倔强的性格,其实他本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此刻,他虽然觉得梅冰春言笑无常,性情彷佛甚是毒辣,但他却终不忍心将她伤毙掌下,因为他深知她,完全是被那冷云仙子姬白凤毒辣怪癖的性格,历久熏陶所致,她何尝不也是一块浑金璞玉呢?
  凃云麈此念一生,猛地撤回含蕴欲吐的掌力。
  哪知此时,白凤令旗主梅冰春,一声“格格”银即般的娇笑,道:“凃云麈,我知道你不敢杀我!”
  她娇语着,身躯却突地一闪,两只罗袖,突又倒卷而出,霎眼之间,但觉百影漫天,两只带着寒风的罗袖,已四面八方地向凃云麈挥了过来。
  现在两人只不过相距二尺左右,阵阵幽香,凃云麈都可嗅到,她两只罹袖,此刻施展开来,无异是件犀利的外门兵刄,而且又离得那么近,措手不及之下,已沾着凃云麈的身上。
  凃云麈虽知道她暗中有诈,可是,他真想不到她,这么刁钻、狡黠。
  好个凃云麈,一见来势,清啸一声,全身有若鬼魅般,倏忽的一飘闪,已脱出罗袖的攻击,这正是:“星象迷踪身法”。
  梅冰春娇叱一声,如影随形,一双莹莹如玉的手掌,忽地在那双罗袖中,一伸一缩,轻飘飘地拍出五掌,出掌时虽有先后,掌到时却浑如一体。
  凃云麈刚避过那双罗袖袭击,目光一瞬间,只见五只生生的掌影,几乎是在同一刹那之间,袭向自己前胸,双肩拍来,招式之刁钻诡异,前所未见。
  他心中微微一惊,脚跟半旋,斜身一让,哪知眼前突又劲风大作,两只罗袖,倏又倒卷了过来。
  须知这种绝世高手过招,差之毫厘,便失之千里,凃云麈刚才中了她的刁钻之计,心神微疏,此刻,便让梅冰春抢了先机,眼见得四面八方,都是人家的掌影,这些千百掌影,罹袖也都已堪堪拍到自己身上。
  白凤令旗主梅冰春,这个处处充满神秘,诡谲的少女,此刻,她嘴角方显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那知凃云麈轻声冷笑一声,突地,肩头微场,手腕向上一抖,他两只宽大的衣袖就突地兜了上来,带着凌厉的风声,“呼”地划了个圈子。
  梅冰春笑容顿歛,柳腰稍挫,倏地退了四步。
  凃云麈被梅冰春一阵逼得连处险境,心中微泛怒意,当下冷笑一声,手下也毫不留情……
  蓦地——
  双手从袖中伸出,手掌由外而内,呼”地又划了个半圈,当胸一合,由合而分,一招残雪月华突又挥了出去。
  刚好梅冰春也一掌击来,“拍”的一声响,梅冰春口中闷哼一声,飘飘向后退了五六步。
  这苦头真够她受了,梅冰春粉面凝霜,秀目射出一股似怨,似怒之光。
  梅冰春身受六十年前的三魔头之一——冷云仙子姬白凤的调敎,武功奇诡绝伦,她自以为天下江湖武林,已再没有敌手了,想不到今夜在凃云麈的无情掌下,处处吃亏,她不禁恼羞成怒。
  一声冷叱,骤挺纤腰,再扬玉掌,一出手,便是昔年冷云仙子姬白凤震惊江湖武林的:“暗香飘影掌法”。
  这“暗香飘影”掌法,一展开来,身法奇幻变化,越来越快,掌风似割,有若暮秋花飘,旋袖飞翔,如暗香飘影,掌出之间,都是攻向对方莫测之要害,端的凌厉,毒辣无比。
  凃云麈自然识货,他想见识见识昔年和自己师父九天神魔,齐名江湖的女魔头所调敎出来的女弟子,施出那闻名江湖的“暗香飘影”掌法是如何的凌厉、毒辣!
  凃云麈面色沉凝,双掌挥出绵绵的真气,见招拆招,见式破式,一气呵成,那“暗香飘影”掌法,发出德怪异凌厉,宛如狂风暴雨的掌势,每一投入凃云麈绵绵掌劲中,就彷彿投入那一望无际的浩瀚海洋一般。
  眨眼间,二人已然交换了三四百余招。
  梅冰春像是发了雌威,娇叱一声,蓦然,施出“暗香飘影”掌法中的凌厉绝招:“星漾寒纱”,左掌当胸一推,右手五指,却微微分开,“唰”地点向凃云麈胸前的四处大穴。
  朦胧月光下,只见她十只纤纤玉指,闪闪生光,但凃云麈心中有数,知道只要让她这十只犹如春笋般的玉指,沾上一点正面指风,便要重伤。
  凃云麈剑眉微蹙,蓦地轻喝一声,左掌呼地反挥了出去,右掌一沉一曲,五指如钩,去扣梅冰春的右手腕脤,此招正是绝尘掌中第三招,“血腥十里”的化式,“花落春隄”。
  梅冰春知道凃云麈功力精深,不敢和他对掌,纤指一扬,将右手缩了回去,左掌却仍原式击出。
  那知凃云麈右肘突又一曲,又是绝尘掌中另一化式:“蟾风入袂”,撞向她的左掌,梅冰春栗然一惊之下,倏地收招。
  但,却见凃云麈另一只怪手,突又伸出,五指箕张,掌心内陷,寒风凌厉,击向自己前胸。
  凃云麈这只右手一抓、一击、折招、攻招,浑如一体,招式之妙,可说妙到绝顶,出招之快,疾如闪电。
  凃云麈掌到中途,目光过处,忽地惊见梅冰春的酥胸,微微隆起在那白色罗衫里,起伏之间,触目惊心,而他右掌却是往人家的酥胸上击去。
  凃云麈一瞥之下,口中“闷哼”一声,硬生生地将那道凌厉掌劲收回。
  但是,出掌是何等快速,虽然把掌力内劲收回,但仍然觉着一种软绵绵的东西,刚好撞上指头。
  凃云麈大惊失色,猛地疾退,俊脸生红,星目视处,梅冰春微闭着双目,粉脸上竟也泛起了醉人的红潮。
  此刻,凃云麈手足无措,他不知要如何向人解释,猛地,白凤令旗主梅冰春,妙目微张,脉脉含情,注视着这位杀人不眨眼,冷面冰心的阎罗魔者。
  夜,是死寂的,没有风声,没有虫声。
  二人就是这样静静地凝立着,四道目光,互相注视着,他们此刻内心是在想着什么,这是神秘的,没有人能够知道,只有他们自己的心里才明白。
  蓦地——
  梅冰春那娇若无力,婉转美妙的语音,道:“华山派掌门人谢一飞,与他的门下弟子,是为阴风敎中人所惨杀,华山派仅剩下的一位,追魂八绝掌凌龙风,听说被黑旗令杨琪乐掳去!”
  凃云麈星目含煞,急声道:“怎么,黑旗令杨琪乐不是你白凤令旗之属下……”
  梅冰春略带恨声的语音,道:“黑旗令杨琪乐,是阴风敎派来卧底,找那面超魂琴中所珍藏的半面碧风宝旗的,若非即早察觉,差点被他所偷去。”
  凃云麈不禁掠起一阵疑问,暗道:“黑旗令,黑旗令,难道会是他……”
  梅冰春那充满关切的语音,道:“凃……凃相公,当今武林各派,都派出顶尖高手围剿你,阴风敎中人或是什么天龙帮,也处处追踪你,甚至于我们白凤令旗门,最近师父老人家也派来许多髙手,也许是……”
  凃云麈星目暴山一股人的眸焰,冷然道:“多谢梅姑娘报警,相待之情,没齿难忘,凃某若是怕死,也不会在这冷的尘世,活得这么久。”
  白凤令旗主梅冰春,那双含情脉脉的美目,冷然凝视着凃云麈,樱口微张,但却是欲言又止。
  蓦地!
  梅冰春娇喝一声:“接住……”
  她那莹莹春笋似的玉掌一扬,一件东西轻飘飘,略带着风声飞向凃云麈。
  梅冰春随着手扬处,美丽的影子,骤闪间,似一道轻烟,消失在夜幕里。
  凃云麈闻声微抬星目,一件软绵绵的东西,已疾快的飞来,他下意识的右手轻抄,猛地,一缕幽幽的清香直袭鼻孔,他星目微望,不禁呆愕了,那是一条白色绸丝香帕,上面隐约写着一首诗词,道:
  愁痕满地无人省。
  露溼琅玕影
  闲阶小立倍荒凉。
  还胜旧时月色在洛阳
  薄情转是多情累
  曲曲柔肠碎。
  拂琴弦断泪糢糊。
  呵手为伊书,哀肠枯。

  ※※   ※※   ※※
  凃云麈双手紧握着那条罗帕,心灵的深处泛起一丝微妙的感觉,而那是甜蜜的,但也倍增无穷的惆怅。
  他知道自己今世,再也不能和别人生出感情,今后的坎坷人生旅程,多少磨难与困扰……
  凃云麈想至此处,不禁凄凉的一声长叹,星目之中含蕴泪光,仰望着星空那些百云,心中一片茫然。
  蓦地……
  一声极其冰冷的笑声,冲破了凃云麈泪涌的思潮,其声犹如幽灵,充满着凄厉,阴森之气,使人不自觉地起了懔然之感。
  不知何时,一条修长的身影,由阴森森的树荫处,缓步而出……
  凃云麈星目含煞,冷然扫视过去,他俊脸上,不禁一阵抽动,仇恨的怒火,立刻在胸中沸腾了起来,汹涌,澎湃着……
  星月光下,已似幽灵般,凝立着一位剑眉星目,风度洒的蓝衫少年,此刻,他嘴角正含着一丝狠毒的诡笑,此人正是武林双英中的金环剑杨元。
  凃云麈眼冒火焰,厉声喝道:“金环剑杨元,你把凌龙风擒掠何处?”
  金环剑杨元闻到凃云麈逼问的语音,心中不禁微微一震,但瞬即恢复常态,哈哈一阵狂笑,略带讥讽的语音道:“噢!真想不到,真想不到,相别一年,凃兄的眼光,已是如此的锐利了,兄弟真替凃兄庆贺了,嘿!嘿!凌龙风吗,兄弟绝不会亏待他,请放心吧!”
  原来凃云麈自然听白凤令旗主梅冰春,说出黑旗令杨琪乐,是阴风教派来卧底的之后,聪明的他,脑筋急快的一思索,往昔自己和黑旗令杨琪乐火拼时,黑旗令那诡异的一举一动,以及他听武林双英最初对话时,叙及自己的冷虹剑,和商风奇临死前,说出冷虹剑重历江湖的消息,只有二人知道,那特自己本怀疑勾魂秀士临死前之话,但此时,这些复杂错综的疑问,立刻澄清,
黑旗令杨琪乐便是金环剑杨元其人。
  凃云麈强忍着胸中沸腾的热血,一声轻蔑不屑的冷哼,道:“金环剑杨元,凃某老实告诉你,今夜如你去向别人称侠道义,也许,还可以苟延残生,哼,今朝你合该数尽,居然自寻死路啊。”
  金环剑杨元阴森森地,嘿嘿一阵诡笑道:“好说,好说---兄弟倒愿领情兄这个见面礼了。”
  凃云麈脸罩寒霜,冷冷的语音,道:“杨元,凃某真佩服你那种魑魅魍魉的技俩,不过,现时你也该稍为歛收起来些了!”
  金环剑杨元冷笑,道:“岂敢,岂敢!凃兄多夸奖了,所赐教言甚是。”
  凃云麈突然仰天一阵吭傲苍穹的厉啸,面色氷寒,冷然问道:“金环剑杨元,凃某自问和你无冤无仇,甚至肝胆论交,且我生平受命于天,俯仰无愧,没想到你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牲,屡次暗算凃某,……而今你的毒计徒劳,心机枉费,……”
  金环剑杨元脸色不变,嘿嘿一阵阴森冷笑,道:“兄弟真钦服凃兄有鬼神不测之机,通天彻地之能,屡次逃出阎罗王的修罗死域之外。”
  凃云麈眼暴寒光,冷然道:“华山派掌门人谢一飞,和三个门下弟子,是不是你……”
  金环剑杨元淡淡一笑,道:“不错,是我下的手,凃兄要待怎么?”
  云麈闻言栗然一凛,他钢牙紧挫,目蕴煞气,厉声道:“华山派,不知和你有何举天仇恨,你居然泯灭人性,惨下毒手,所下的手段,又是几狠毒辣如斯,凃某今夜便要替天行道,诛杀你这万恶蠡贼!”
  金环剑杨元哈哈一阵震人的狂笑,道:“凃兄自己之生命,已自难保,还要多管别人闲事,哈哈!兄弟真替你惋惜!”
  凃云麈暗中调聚真气,面色沉凝,冷然道:凃某要死之前,也要杀尽你们这些沽名钓誉,卑贱邪恶,盗名欺世之辈!”
  金环剑杨元俊脸泛出一丝狠毒的笑,道:“好极,好极!今夜兄弟倒要领敎领敎九天神魔调教出来的高足,手底下有什么绝学?”
  凃云麈脸色冰冷,他知道面前敌手,是自己平生最大的劲敌,他不但是昔年和恩师齐名的魔头,掌转乾坤震西天悉心调敎出来的徒弟,更且也是中原武林领袖,少林掌门慧空禅师之徒,身负几派的绝学,功力之深厚,非一般所能比拟,今夜自己一旦败在他手,便要一生含恨九泉,死不瞑目。
  凃云麈突然开口问道:“杨元,那柄冷虹短剑,是否也带来了。”
  金环剑杨元一阵冷笑,道:“冷虹短剑吗,凃兄请勿心急,等会儿,它自会要了凃兄之命了。”
  凃云麈星目闪出一道恼人魂魄的煞光,冷冷道:“那太好不过了我们之间的仇恨,已势成水火,时间无多,不妨,早作个了断!”
  金环剑杨元冷冷一笑,道:“凃兄所说甚是,那兄弟有僭了1”
  他一言甫毕,全身骨骼已如小砲竹似的“卡碰”……一阵连串密响。
  凃云麈这时也把全身真气,疾速的流转了一周天,全力戒备,凝神以待。
  蓦然——
  金环剑杨元大喝一声,十指箕张,已呼啸抓到,来势奇诡无比,竟将凃云麈上盘十二大穴,全然圈入爪式之内!
  凃云麈暴喝一声,右掌直势,左掌带起无比劲风,击向杨元胸前。
  杨元冷冷一笑,双臂一圈,上格下劈,两脚已同时齐飞,踢向敌人胯下。
  凃云麈右掌然一翻,由掌变抓,疾速擒拿对方脉门,左掌五指撮如鸟啄,直点杨元右颊“沉香”“未胶”“扶突”三穴!
  变招出招,捷速绝伦,手法也毒辣异常!
  杨元身形急闪间,双臂如轮,上下颤动,成波浪形,猝然挥向凃云麈胁下!
  凃云麈识得这是一手极难鍊成的歹毒绝技:“波浪手”功夫。
  他经哼一声,双掌十指倏然弹出“嗤嗤”之声,十缕尖锐劲风,已飒然疾袭杨元周身要害。
  紧随着,凃云麈身形急如鹰隼般,晃身掠起,掌腿齐出,瞬间连环拍出六掌,踢出三腿。
  身手之快速,凌厉,可谓至极!
  金环剑杨元嘿然一声冷叱,双掌十指急伸疾缩,也连连弹出几丝锐厉劲风,抵住凃云麈暴弹
  出的十缕指风,那知眼前一花,凃云麈掌腿,又闪电般自四面八方攻室,声势之夺人,的是无可言喩。
  杨元在对方掌山腿影中,亦锐厉无匹的击出十二掌。
  狂飚涌中,杨元轻吼一声,已飘然退出七步。
  金环剑杨元俊险微变,此刻,他已知道凃云麈现在的武功,已非昔比,但他本是狂傲已极的人,一时便被凃云麈抢制先机,吃人家逼退七步。
  他不由恼羞成怒,嘿嘿一阵阴诡冷笑!
  杨元身形触及地面,倏然飞起,人在空中,全身蓦然一缩,两只手臂突然张了开来,复头成波浪之形,双眼斜斜弯曲,骤然一见,活似一只绝大蝙蝠。
  这正是杨元从少林寺藏经阁中伦学来的七禽身法中“绝手”:“蝙蝠展翼”。
  只见他身形未落,一股阴冷幽幽的劲气,已无形罩下,而他那掌腿肘指之式子,更是龙罩四面八方,无懈可击。
  凃云麈见势,心中懔骇不已,倏然提足“玄天氷魂”真气,往杨元狂劈而出,一片酷寒如冰,的掌风,疾劲无伦!
  凃云麈脚下紧施出奥妙无比的“星象迷踪身法”,足踏倒旋七星,一式“移转九岳”,喇喇响声中,人已晃出五六步开外。
  就在他身形才闪出的一刹那,但闻“劈拍”一声大响,碎石纷飞中,那坚硬如石的地面上,已被杨元砸了一道三尺长一尺深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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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17 12:41: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凌厉的声势,慑人已极!
  但是,金环剑杨元亦被凃云麈那股绵绵的凌厉劲风,震出丈许,在空中连翻了两个觔斗,始飘然落地——
  杨元被那冰寒真气,冻得脑目微眩,四肢僵寒,正待运功调息。
  凃云麈却不容他稍事喘息,长笑声中,双掌骤圈,倏翻而出,绝尘掌第三招,“血腥十里”,已疾然使出。
  掌势击出,蓦然,平地涌起风云,空气呼啸激荡,啸声如雷,恍若山崩浪排,浩浩不绝的劲风,以拔山填海的威势涌出。
  劲气成涡,刚猛无俦。
  金环剑杨元俊脸变色,钢牙微挫,身形然上窜,投入那片呼啸劲风中,双掌变爪为劈,旋风疾荡之里,杨元双掌突然透出三股幽幽阴风,已击向凃云麈头上,“惊太”“络却”“曲差”三大穴!
  凃云麈发出一声厉啸,身形猝然疾起,掌影如山,呼呼轰轰迎了上来,二人就在空中,以迅速绝伦的手法,劈劈啦啦!连环硬接了五掌。
  只见凃云麈面色苍白,胸部微喘,但他仍然挺立不动,冷然凝视着对方。
  杨元却又被震飞一丈开外,满面赤红,额角微微泛出汗珠,他觉得自己五脏如焚,血气翻涌,显然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杨元急急闭目调息了一阵,感觉功力已稍恢复,不由一声冷笑,道:“九天神魔调教之弟子,果然名不虚传,嘿嘿!刚才我们几招硬接,想你对掌之后,亦必不较兄弟好受多少,也罢,我们干脆在兵刃上决一生死吧!”
  杨元说罢,由肩后撤出那柄金环剑,剑身锋利,寒光似电,黑夜中闪熠生辉,端的是一柄罕见的利器!
  凃云麈适才和他对手之后,深觉杨元功力深厚如海,比年前又增进了许多,此刻,见对方拿出金环剑,已知这城府深沉的杨元动了杀机,他不敢稍事迟疑,暗中调聚缓散的真气,但脸容仍是一副冰冷之态,冷嗤一声,道:“杨元,凃某今夜必然成全你。”
  杨元闻言,脸色微变,双目中寒光暴射,嘿嘿一阵阴森冷笑,略带着讽的语音,道:“凃云麈,休说大话,昔日差点作了兄弟剑下游魂,还敢夜郎自大,恬不知耻。”
  凃云麈面罩寒霜,冷然道:“昔谁胜谁败,不能判断,今夜,哼哼!凃某剑下再不会轻易饶你!”
  原来,年前凃云麈和金环剑杨元,互相比剑之时,照说是杨元胜利,但,在凃云麈衣袖被对方剑尖绞断之时,凃云麈随时都可取杨元的生命,但他并非那种罔顾江湖道义之人,于是,发出一声凄壮的长啸,掉头而走。
  杨元一阵阴诡奸笑,道:“好——好——凃云麈,你留心了!”
  一言未毕,只见他身形急扑中,金环剑杨元急快地一颤,点点星芒流泻,倏指凃云麈咽喉“兪府”“神藏”二穴!
  来势如电,凌厉无匹!
  凃云星目放光,冷叱一声,双手各划了一个弧线,反劈而出,他自己击出的两股劲风交触“劈拍”一声暴响,掌风四射中,风狂势疾,全然逼向杨元而去,这种罕见手法,真是奇诡精奥。
  杨元见状,心中一震,金环剑急急起一个“移形换步”的绝妙身法,已快速无比的挪旋了三转。
  就这转瞬间,凃云麈亦抽出了自己背后长剑。
  左手姆指微曲,和右手后抽的剑身斜斜举平,剑眉双扬,星目凝视敌方,其状威凌,隐含着一股慑人的气质。
  杨元眼见敌方摆出此剑式,俊脸色变,暗叫道:“这不是‘天都魅迷踪绝命剑’的起手式:‘威风凛凛震八荒’?”
  金环剑杨元心情沉重,那始终微带诡笑的俊脸倏歛,凝神内视,周身真气环流周天。
  二人心情凝重异常,夜亦更显得沉寂。
  在沉默之中,却隐含着腾腾杀机,随时会一触即发!
  蓦地!
  杨元身形翻起,右足尖一点左足背,又“呼”的一声飞起,银光暴射中,一式“环辉日月”,劈向凃云麈头顶。
  凃云麈冷哼一声,那和剑身齐平的左手四指,食指疾弹,嗤声风响中,右手后撤的长剑,已随着腰身拧直之势,凌厉快速的戳向杨元胸前。
  杨元金环剑微沉,“当”的一声,声若龙吟,已和凃云麈长剑微触了一下,同时他微一偏头,双腿齐出,踢向凃云麈面门各要穴……
  凃云麈又发出一声冷哼,长剑倏收,复颤成千条寒光,刹时一片劲冷剑气,挟着风雷轰响,已罩住了敌人四面八方。
  杨元呵叱连声,腕中金环剑,舞成圈圈银光,上下翻飞,宛如龙翔凤舞,罡风凛烈,尤若怒涛奔雷,双方刹那间,己惊天动地的惨烈斗在一起!
  两道白蒙蒙的光华,有若海中两条巨大神龙,翻腾戏浪,风狂势疾,罡气汹涌,若似山崩海啸,令人口鼻皆窒。
  杨元此刻所使,正是少林剑谱的“寒源一流”剑法。
  金环剑荡起呼呼风声,使地上激起无数漩涡,劲疾锐啸,端的慑人之极!
  剑光盘绕,如浩荡江河,纵横无际,又好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凃云麈凝神静气,绵绵使出剑式,川流不息,劲气恍如铜墙铁壁,层层叠叠,严密凌厉,使人无懈可击。
  只见一条白色飞虹,上下翻飞,时而变成千道白光,时而幻如剑山巨涛,罡气凛烈,四五丈内充满回旋森森劲气。
  这一场争斗,真是一场武林罕见的惨烈肉搏。
  只战得四周树木枯萎,落叶漫天飘飞,鬼哭神号!
  此刻,二人激斗半夜,已互相交换了五六百招!
  凃云麈面色凝重,神色湛然,出手招式,威猛无伦,急攻硬打,完全是一派进手的招术!
  金环剑杨元俊脸赤红,却已气喘吁吁,满面汗珠,滚滚而下,金环剑已没先前那般凌厉,但,他脚步仍然腾跃如飞,仍不见有破绽可寻。
  凃云麈暗暗心骇,忖道:此功力已是如此深厚,掌转乾坤震西天老贼武功之深博,可想而知,那么自己要替恩师雪仇,其艰难就可想而知了!
  想至此处,不禁心中一阵怆然,不由心神微分!
  好个城府深沉的杨元,揪得时机,大喝一声,绝招演出,以最捷快的速度,左手暴弹一丝幽幽阴风,直袭凃云麈天灵要害,右手金环剑斜斜划向气海绝穴,掌剑齐施,声威凌人!
  凃云麈吃惊之下,识得杨元这招极为覇道的:“阴阳闪电”掌剑分袭的绝毒!
  他不躲不闪,沉着立马,手中长剑,波波一阵急颤,缓缓向杨元金环剑迎去,左手猛然凝聚七成的“玄天氷魂”真气,射出一股绵绵的寒飚,消去那缕幽幽阴风。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当”的一声轻脆金铁响声,凃云麈手中长剑,已被扬元的金环剑绞成二截。
  一声得意的阴森冷笑响起,一道寒森的剑气,指向凃云麈的“咽喉”。
  凃云麈断剑的刹那,全身仍然静若山岳般的凝立着,好像不知敌方的金环剑,已指向咽喉要穴一尺左右。
  杨元眼见敌人稳立不动,心中大喜忖道,“这小子如此托大,哼!这次看你再逃过修罗死域之路!”
  他一念未已,蓦见凃云麈周身泛出一股百色烟雾,吃惊之下,已知不妙,尙未来得及收招换式,只觉一道劲势如山的无形潜力,已如狂涛般反震过来。
  杨元顿觉呼吸一窒,冰冻生寒,手中金环剑,猛感一震,虎口酸,吃那股潜力一带,再也把持不住,已被凃云麈暗中凝聚的十二成“玄天冰魂”真气,威力无俦的劲力,卷飞半空。
  金环剑杨元灵魂俱散,就在金环剑脱手之时,脚下倏忽疾旋,施出那奥妙的“移形换位”身法。
  虽是这样,杨元的身躯,仍被那股冰寒的潜力,带得连连旋转出五六丈开外,方缓住其势。
  杨元星目射出一股狠毒凶光,右手往怀中疾探,拿出一柄精致剑鞘的短剑来,就在他欲拔出短剑的当儿……
  凃云麈冷叱一声,道:“冷虹短剑!”
  语音甫出,凃云麈右手中断剑,倏地抖手脱出,一道白虹,恍似陨星飞矢,挟着劲疾的锐啸风声,直向杨元右手的冷虹短剑射去!
  紧随着,一声凄厉长啸,凃云麈身躯猝然飞起,身子在空中宛如巨鹰似的连接三次回旋,右掌抖成千百掌影,掌势骤出。
  蓦然——
  平地涌起风云,空气呼啸激荡,彷彿一片浩然辉耀之光,缓缓升起,挟着浩浩不绝的无形劲风,以拔山塡海的威势,疾涌而出。
  此招正是威震天下的绝尘掌第一招:“天浮地沉”。
  凃云麈喝叫,掷剑,出招,这三个连串动作,快得几乎使人以为是同一刹那间施出的!
  杨元想拿出冷虹短剑!以此锋利绝伦的短剑,运着全身的功力,身剑合一,举手杀了凃云麈。
  哪知就在冷虹剑,连剑鞘由怀中摸出的当儿,一道白虹,骤若雷奔电闪,疾射过来!
  紧随着,一股痛彻心肺的冰寒掌劲,重如山岳,疾压下来!
  懔骇之下,只觉自己右腕虎口一阵辣痛,手中冷虹短剑,已被凃云麈那截断剑,击得飞腾半空。
  杨元已顾不得冷虹短剑之得失,脚下急旋,又使出少林绝技:“移形换位”的身法,疾如旋风般,挪移出去!
  凃云麈眼见冷虹剑飞起,他已顾不得再追击杨元,冷笑一声,身形已如鬼魅般,在空中施出那“回龙腾转”的绝妙身法,一弓一伸,整个躯体,翩若惊鸿般,直向冷虹剑,尾随追去——!
  伸手疾探,抓住冷虹短剑,一声失而复得激颤的长啸响起,凃云麈身躯已飘然落地!
  蓦在此时——
  凃云麈身后突响起一声,阴恻恻的森森魅笑。
  凃云麈无暇回顾,那“玄天冰块”真气,立刻布满周身百骸!
  凃云麈骤觉一缕阴森森的幽幽寒风,经拂过来,自己所怖的周身真气,起了一阵极大的震荡,心脉震动甚巨,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已狂喷而出。
  倏地,一阵风声飓然!
  凃云麈强忍着汹涌翻腾的气血,疾忙旋出那精奥诡谲莫测的“星象迷踪身法”,向前倏忽闪避,挪前三四丈,疾速无比的翻过来!
  凃云麈又惊又怒,夜色之中,也无暇看清来人是谁,突然气连掌心,真元归一,单手激扬,“玄天冰魂”真气,猝然发出。
  他心恨来人,是以一掌发出,毫不留情。
  忽闻来人一声呵呵宏笑,声音苍古惨厉阴森。
  笑声未毕,人如飞鸟一般,穿过凃云麈那密如潮涌的“玄天冰魂”真气,直向他扑来!
  凃云麈的“玄天冰块”真气,发出之后,不料却被来人轻易穿透,心中懔骇已极,顿时怔在原处默不作声。
  来人一阵阴森森冷笑,突然五指箕张,一股极巨掌力,排山倒海般,向凃云麈压了下来。
  凃云麈蓦然惊醒,突然将体内真炁之气运聚,不待对方掌风袭到,一掌已猝然推出。
  这一掌,用足了全力功力,威力无与伦比!
  来人乃是当今武林硕果仅存的第一异人,对这般阵仗何会摆在眼下?
  一见掌风推到,立将功力增加三成。
  突然,一声震天大晌,两股掌风,蓦然相遇。
  劲疾旋风激荡中……
  凃云麈闷哼一声,脑昏目眩,一阵气翻血涌,不由连连后退了七八步,“哇”的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
  他面容惨厉,星目暴出一股仇恨的怒光,凝视来人。
  星月微弱光下,凝立一位白髯老人,面如古月,神态威严,一副仙风道骨,脱俗绝尘之态。
  凃云麈一见此道貌岸然的老人,就知来者是谁,俊脸上不禁一阵抽搐,脑际疾如闪电般泛起一丝“逃”念。
  这位白髯老人,那双神光如炬的眼中,此刻,正也泛出一股惊讶之色,冷然逼视着凃云麈。
  蓦地此刻——
  旁边突响起一阵痛苦的呻吟声,道:“师父!你老人家!”
  老人闻声,那道如炬的目光,瞥扫在那一阵阵痛苦颤抖的杨元身上,古月似的脸上,突然微变,整个身躯,就像是一股潜力托着般,轻飘飘移身过去……
  原来金环剑杨元,他虽然在凃云麈掌劲下,疾速施展出:“移形换位”身法,想逃避那招“天浮地沉”。
  但,要知凃云麈施出绝尘掌,第一招“天浮地沉”之时,也挟带着九成的“玄天冰魂”真气。
  当杨元闪避之时,已然太慢了,他虽然躲过正面的袭击,却躲不过那散广的绵绵劲气,登时身受重伤,软瘫于地。
  凃云麈见苍古老人,向杨元身旁飘去,他已无暇思索,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一声吭傲苍穹的凄厉长啸,凃云麈身形猝然飞起,施出那盖古凌今的奇绝轻功,陨星流矢般,疾射而去。
  眨眼间,已如冥冥鸿飞,无踪无影……
  凃云麈以一股倔强的傲劲,强忍着翻腾的气血,尽力施展着绝世轻功,疾速狂奔着……
  此刻,他脑子里一片模糊,只觉耳边山风疾速地响着,四周景物,在他眼帘里,飞驰般地掠过……
  不知狂奔了多少时候,凃云麈只觉那股疾速翻腾,泅涌澎湃的气血,渐渐的平静了,周身经脉之中,似隐隐透出一股冰凉的奇异气流,四散流窜着。
  凃云麈莫名其妙,也不知是何缘故,蓦地,停下狂奔的身形,星目眸焰冷然扫视着四周!
  这是一条广关的荒道,四周是一片郁森的密林,黑黝深远,时而传出阵阵凄凉的夜枭啼叫……景色显得异样沉寂。
  此刻,已是三更天的深夜,天气转寒,苍穹像泼了墨似的,劲厉的带着森冷的秋风,不断的吹着……
  漆黑的天幕上,已没有了月亮,也没有星星,是以看上去,灰蒙蒙地,一片凄凉,恐怖。
  凃云麈见景思情,不禁发出凄凉的叹声,道:“天气如斯变幻莫测,人间大千世界,又何尝不是?……”
  他感叹地说着,缓慢脚步,想找一处隐秘的地方,运聚一会内功。
  蓦地——
  凃云麈突觉身后,有着一丝极轻微的响声,又是如此细小,如换一个武功较差的人,是绝不会察觉的。
  凃云麈倏然回头,星目放光,疾速搜去……
  夜,是死寂的,凄凉的,四周那有人影!
  凃云麈心中蓦然一惊,觉得胸间,有着一股微微窒息的感觉,而且,竟带着一丝他从未有过的紧张!
  倏地,云麈星目爆射一股慑人魂魄的煞焰,一声轻蔑不屑的冷哼,毫无一丝人情味的语音道:“夜寒人静,荒山僻道,诸位不在睡乡觅求甜梦,鬼鬼祟祟,跟随在下身后,不知有何见教,既然来了,何不干脆滚出,难道要让凃某辣手相请吗?”
  语音甫歇,茂密森林,突起一阵刺耳已极的嘿嘿怪笑,刷刷刷,三条人影,若似幽灵般转了出来!
  凃云麈星目凝光,冷然打量来人!
  灰蒙蒙的夜色下,离凃云麈寻丈外,迎风凝立着三个人,一位是身躯瘦长,碧眼金睛的老道,另一位则是阴气森森,面目惨白,金箍束发,装束怪异的道人,双目精光隐现,显然功力已达绝高之境。
  再一位就是长髯垂脚的老者,面色白皙,五官端正,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目精光四射,威仪慑人!
  此人正是,龙虎庄逃魂的铁扇金梭顾维雄。
  那位碧眼金睛的老者,一出现,即哈哈一阵狂笑,道:“好功力!好功力,真是个手辣心狠的阎罗魔者,老夫厉啸天,江湖上有个绰号,叫:‘神眼羽士’,想阁下略有所闻吧!哈哈……”
  凃云麈闻言之下,暗中骤然一震,这位名噪关外的异人,神眼羽士厉啸天,昔日恩师和他并无瓜葛,不知今夜如何也来找自己的晦气。
  他那知神眼羽士厉啸天,此刻,已是掌转乾坤震西天麾下,阴风敎执行敎务的三总监察之一。
  原来自从凃云麈扫荡龙虎庄,铁扇金梭顾维雄施鬼计潜逃之后,即快马加鞭,赶去陜西九灵山盘龙峰的阴风敎总坛报讯,掌转乾坤震西天一听出是九天神魔雷去恶之徒,立觉势态严重,立即派出高手,四处调查凃云麈之踪迹。
  凃云麈剑眉数扬,豪声道:“阁下威名远播关外,在下久仰,但不知你身旁这位高人,是如何称呼,也好叫凃某瞻仰!瞻仰!”

  第二十章
  那浑身似阴风惨惨的道人,双目微合,冷气森森的哼了一声,右手倏伸,一缕闪光,他手中已多了一面白凤旗帜,体形甚小,旗面连旗杆只不过一尺长短。他手持白凤令旗,嘴角微动,一像似冰窟里吹出来冰冷的语音,道:“你听清楚了,本座便是白凤令旗门,神坛旗令,冥阴道人便是!”
  言谈神态,寒气森森,傲慢之极!
  凃云麈闻言,仰首一阵狂笑,道:“原来尊驾便是冥阴道人,久仰!久仰!莫怪凃某若似走进了阴森地府一般。”
  倏地,凃云麈面罩寒霜,厉声喝:“冥阴妖道,昔日华山绝顶,卑鄙暗算凃某恩师,也有你的份儿,哼!今夜你已经死定了!”
  冥阴道人见凃云麈那种狂傲的语气,那惨白的面孔土,仍是毫无表情。
  站在一边的铁扇金顾维雄,干咳了一声,皮笑肉不笑,说道:“凃小子,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还在猖狂什么,嘿!嘿!……”
  凃云麈轻蔑不屑的冷嗤一声,冷冷道:“你们这般下流卑贱之徒,休得废话,今夜冲着凃某而来,就是你们霉运当头!”
  神眼羽士厉啸天,威名远震关外,此刻,他见凃云麈视他们,不禁使他气得怒火三千丈。
  倏然发出一阵呵呵狂笑,笑声震耳欲聋,若巨钟齐鸣,嗡然作响,连凃云麈此等高深的定力,也不由心中微震!
  厉啸天笑声歛止,厉声对凃云麈道:“凭你这厮狂妄口气,老夫倒要先领敎一番,看看你到底有何出类拔萃的功夫!”
  凃云麈倏然星目放光,迅速绝伦的向四周一扫,冷然道:“厉啸天,你们还有多少下三流毛贼,隐匿林中?何妨都请出来,并肩而上,哼!难道此等鬼鬼祟祟,欲做车轮战吗?好吧!不论你们欲以何种战法,凃某皆舍命奉陪。”
  神眼羽士厉啸天闻言,面容骤变,不由老脸一热,向铁扇金梭顾维雄使了一个眼色。
  铁扇金校顾维雄会意,仰首一声长啸,啸声甫住,林中刷刷一阵连响,疾如飞鸟般,扑出十数条人影来。
  轻捷绝伦的向凃云麈围了个三角形,见他们这手轻功,显然这十几人的武功,也极不凡!
  厉啸天向顾维雄使眼色,凃云麈已然察觉,他不由一阵呵呵大笑,道:“嗷,真想不到,堂堂一位有头有验的神眼羽土,也当了阴风教主震西天蠡贼的差使,哈哈,真想不到!”
  这几句深含讥讽,不屑的语言,不禁使神眼羽士微感窘迫,默默无语。
  那腾出十数条人影中之一个脸色青惨惨的汉子,正是龙虎庄副庄主!催命使者江浪波,只听他大喝一声,纵身跃出,一抖手中白骨鞭,厉声怒喝道:“凃小子,此时此刻,岂是你放狂卖乖之处?江某先教训你这胆上生毛的小子!”
  凃云麈变目如冰,煞气现,冷嘲热讽地道:“噢!江副主,昔日凃某好像见你摇着尾巴,躲在后头,嘿!嘿!今夜倒变成一个人物了,失敬!失敬!”
  催命使者江浪波,在江湖武林里,也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凃云麈这等入骨三分的语言刻薄他,任是他如何懔骇对方绝高的功力,但也得硬着头皮充好汉。
  只听一声暴喝响起,催命使者手中白骨鞭,若似一条灵蛇般,挟带着一股劲风,直向凃云麈身上要害,盘绕过来!
  凃云麈冷笑了一声,足下如旋风般,倏忽避闪,不但避过催命使者一招,反而欺身至他左侧。
  凃云麈内心已泛起杀机,他知道自己在这众多高手的环视之下,绝对不能和他们作拉锯战,只有速下辣手,毙了一个,便算一个。
  只见他闪至催命使者左侧,厉喝一声,右掌连连伸缩,极快地点向催命使者左身侧十二处大穴。左掌五指疾圈、猛挥,“嗤嗤”连响声中,五缕锐利的劲风,直袭对方上身要害,手法快速绝伦,左右双掌像似同一刹那发难。
  这招正是,绝尘掌的第四招:“寒丝游魂”。
  催命使者一招袭出,只觉对方人影一闪,便知不妙,右手白骨鞭幻起一片光圈,生想挡住对方凌厉攻势。
  蓦然,催命使者察觉不对,一股说利的劲啸,疾透过白骨鞭舞起的光幕,惊骇之下,身躯猛地暴退!
  但是,时间上仍然略晚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嘶!嘶!一阵疾响中,跟着起了一声惨号。
  催命使者江浪波,上身要害,已被那五缕劲风,贯胸而过,喷血如泉,那魁梧的身躯,直被那缕威猛的劲气,送出五步之外,始跌倒于地,一命呜呼!
  凃云麈闪招,出招,催命使者暴毙,这一连串之动作,只不过电光石火的利那,场外这样众多的高手,竟来不及救援……
  凃云麈此时面上神色湛然,双目精光暴射,摄人魂魄的睢着各人,但没有一丝得意自满之骄气。
  场外众人,齐皆面上色变,露出一副惊恐之态……
  神眼羽士厉啸天,哈哈一阵凄怆笑,道:“凃云麈,你手段之狠毒,确实不愧号称:“闇罗魔者”,来!来!来!老夫索性也让你一并成全了!”
  他说罢,双掌撮合,摆出一副诡异怪态,那双碧光闪闪的锐眸,逼视着他……
  凃云麈冷冷一笑,道:“对付你们这群诡谲狡狯之徒,还要顾忌什么良心不良心?凡是来找寻我凃某晦气者,皆免不了一死,你也难免。”
  “免”字脱口,凃云麈左右双掌,抡起一道汹涌狂飚,连环击出,紧随着,身躯倏起,双脚也连密的怪突点出。
  神眼羽士厉啸天,直被对方这种叫打就打的毒辣手段,看得暗暗心惊,措手不及之下,厉啸天狂喝一声,横挫半步,双掌疾出,直迎上凃云麈掌势。
  轰的一声巨响,厉啸天双掌如击中一道铜墙铁壁,脚下一阵跟跄,退了三四步,那双碧绿怪晴中,射出一道怨毒之光。
  凃云麈手下毫不留情,一掌击退对方,又欺身遽进,展开迅雷不及掩耳之攻势,掌影重重,成弧形飞舞,一招快似一招,凌厉无匹的指向对方要害!
  出手方位奇幻,诡异莫测!
  神眼羽士厉啸天,紧咬着钢牙,双掌紧随着对万掌势劈处,以硬碰硬的方式,强接着那如冰雹的攻势。
  只见场上两丈方圆,尽是纵横掌影,及是罡烈风声,二人出手,全是稍沾即走,有时招出一半,便又撤招换式。
  真个是凶险处,一羽不落,紧凑处,一发难容,那波谲云诡的奇幻变化,直把掠阵各人,看得目瞪口呆!
  厉啸天身形之巧快,内力之悠长,都比凃云麈这种先天,后天的特异禀赋,输了一筹,刚才自己又被对方抢尽先机,一时间均处在对方攻势之下,只见身形团团打转,极勉强的接下对方三四十招攻击!
  乌云掩眉月,秋风带凄凉!
  蓦地……
  铁扇金梭顾维雄,一声暴喝,道:“点子硬,并肩子一起上呀!”
  凃云麈一阵长笑,道:“你们这群卑贱邪徒,早就该一起来送死了!”
  语尚未住,倏然,呼啦一声,一件黑黝黝的东西已挟着劲风,当胸划到!
  凃云麈双掌骤翻,已闪电伸手抓去,同时闪目间,已然看出暗袭者就是顾维雄,他手中正持着一把鸟光闪闪的铁扇。
  铁扇金梭顾维雄,此时他一见伦袭无功,铁扇微沉,斜划对方双肋,左掌呼呼分向凃云尘左太阳穴,左肩拍来,其势疾劲,猛不可当,真不愧是江南武林第一高手。
  紧随着,凃云麈蓦觉身后一缕金风,直袭身侧。
  好个凃云麈,煞气陡盛,厉喝一声,施出内家气功“磁阴接阳”,左手猛然往后拍出之掌,忽疾收,后面偷袭的那大汉,只觉一股吸力,拉得他向前疾扑过来,就在同时,凃云麈人已如鬼魅闪开。
  但闻“哎喻”的一声凄厉惨叫,顾维雄手中那柄铁扇,深深陷入那位大汉的胸膛,肝脏血液,泻满一地!
  顾维雄眼见错杀了自己人,不禁心神一呆。
  凃云麈黏地双脚一扭,人已如急弦盘转疾射而出,抖掌向顾维雄背后便劈!
  顾维雄蓦觉劲风袭至,惊骇之下,左脚尖急点右脚背,斜泻七尺外去,才将背后一掌堪堪躲过,亏他有着一身不弱的功夫,但也不由骇出一身冷汗。
  神眼羽士厉啸天,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他自被凃云麈一阵抢攻,已然知道要单人独门,只有白白送命的份儿。
  他手亮威震关外的独门兵刄青钩剑,口中焦雷也似的一声暴喝,如惊雷骇电般,舞起一片青光,罩向凃云麈。
  那始终阴气沉沉的神坛旗令冥阴道人,身直若幽灵般,轻飘飘的欺了过来,双掌拍出几股阴寒的幽幽掌风,挟带着锐啸,疾涌向凃云麈。
  凃云麈骤见厉啸天的凌厉招式,奇诡莫测的攻到,身躯微微一偏,单掌反震出一股冰寒飚劲,挡住厉啸天连环的攻击。
  此时,他又猝觉右侧冥阴道人的劲风婆体,他待要躲闭,已自不及,凃云麈只得暗一咬牙,急急运起“玄天冰魂真气”,同时左掌闪电般劈出!
  要知冥阴道人功力何等深厚,招式更是奇诡莫测,就在凃云麈运起“玄天冰魂”真气的当儿,他双手突由掌变爪,闪电似的抓向凃云麈肋骨。
  凃云麈才一运气,已觉肋下,骤然一紧,跟着一阵剧痛攻心,凃云麈三根肋骨,已吃冥阴道人“阴风爪功”揑断!
  幸得他运起的“玄天冰魂”真气反弹而出,若换了别人,只怕早已毙命他之阴风爪下。
  冥阴道人但觉手指才一抓住凃云麈肋下,蓦然敌人体内一股反弹之力,震了过来,他惊骇之下,随即松手,但整个身躯,也被凃云麈的掌力,震翻了几个斛斗,方才一咕噜跳了起来!
  蓦在凃云麈击退冥阴道人的当儿,铁扇金梭顾维雄,又使出了他的绝技“飞魂金梭”,三枚金梭,毫无声息的,击向凃云麈胸腹!
  此刻,凃云麈刚被冥阴道人,捏断三根肋骨,真气不易聚集,且亦万万估不到敌人,当真此等卑贱,众人围攻,而又用暗青子招呼!
  他惊怒之下,全身扭转出去,但已晚了一步,胸腹要害虽然躲过,但左肩头,却被一支金梭击中,一阵火辣辣的剧痛,锥心刺骨!
  蓦在此时,那外围的大汉,突然蜂涌而上,掌风,暗器,兵刃,凌乱地向凃云麈身上招呼!
  凃云麈咬牙忍痛,双掌抡起两道狂飚,奋力跃退!
  但这十几条汉子,并非一般泛泛之,他们都是阴风敎中,身居香主舵主之类,凃云麈身形暴退,他们一阵呐喊,各举自己独门兵刃,挟着丝丝锐风,向凃云麈背后袭来,刹时满空刀光剑影,风声呼呼,威力煞是惊人!
  凃云麈星目如煞,牙关紧咬,立动杀机之心,一声尖锐刺耳的厉啸响起!
  凃云麈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寒芒暴射,冷气森森,锋利无比的短剑,这正是那震惊天下武林人心的冷虹短剑!
  就在冷虹短剑出鞘的当见,天空中突然乌云疾涌,寒风说啸,一道闪光,轰,轰,雷声大作,也许这就是武林人物残酷劫运的开始。
  紧随着雷声,凃云麈仰天又是一声厉啸,身躯已与那匹练似的剑光,合在一起,如经天游龙般,在空中往返电掣。
  简直已分不出那是一道剑光,抑是一片明虹!
  接着——
  场中突传来惨呼悲号之声,头颅纷飞,鲜血迸溅,眨眼间,那十数条大汉已倒下四五人!
  凃云麈此时浑身浴血,创伤累累,但他那仗着那充满血腥味的冷虹短剑,强忍着翻涌血气,疯狂般左右冲杀!
  因为他知道,此刻如稍一分神,则必抱憾终生……
  倏听铁扇金梭一阵疾呼,道:“冷虹剑,那是冷虹剑!”
  这柄震憾武林人心的冷虹剑,突然在此时出现,实使这个江南武林第一高手,懔得近似疯狂。
  凃云麈心中恨极了铁扇金梭顾维雄,只见他俊目中,煞气恼人,一声厉啸响起,身剑合一,疾似闪电,直向顾维雄飞去。
  顾维雄口中正狂喊嚷着冷虹剑,顿觉一道眩人眼目的巨光,向自己射来,他得魂飞俱散,手中铁扇舞起漫天乌光!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惨厉的怪嘷,响彻夜空,这位江南武林的一代枭雄,便这样的丧命了。
  凃云麈身受重伤,又连连逆运真气,施展绝技,此刻但觉五脏如焚,唇干舌燥!
  这些跋扈暴戾的枭雄,并未因冷虹剑锋利,而放来围攻,反之,更是惨烈!
  凃云麈杀了顾维雄之后,已知自己实难再支持下去!
  那冥阴道人与神眼羽士厉啸天,两人疾如苍鹰般,疾速闪电腾来!双各挥出几道霸道的凌劲,十指箕张,欲搜夺冷虹短剑!
  蓦然——
  凃云麈一声凄厉欲绝的长啸起处,身形已如巨鹰般飞掠而出。
  神坛旗令冥阴道人,阴森森一阵怪笑,身形如影随形般,向凃云麈追去!
  凃云麈头也不回,反手一抖,冷虹剑已疾然涌起十楼锐利剑气,如电摇至,这正是“天都魅踪七绝剑”的第五招:“星飞虹影断肠红”。
  只听一声阴厉惨叫响起,那冥阴道人整个身躯,已在空中被挥成三截,血花飞酒,惨不忍睹!
  凃云麈拚着残除真气,劈杀了冥阴道人之后,却藉着剑上一阵冲撞之力,跃身掠出七八丈,已到达了一片密林边缘。
  蓦然——
  密林中,响起一阵阴森森,震人心魄的得意诡笑,一条黑影,疾如鹰隼般飞扑而下,单掌猛劈,一股幽幽阴风,飒然袭至。
  凃云麈此笑声,暗道:“我命休矣!双掌运起全身残余功力,疾挥而出!”
  刹时,两股漫天掌劲,猝然相触,恍如平地响起一声焦雷,尘土飞扬,枝断叶落……
  凃云麈身躯直似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连翻几个斛斗,始勉强稳落地上,口中一张,连喷出几口鲜血!
  凃云麈此刻满嘴血迹,双目已成血红之色,浑身上下,伤痕累累,面上肌肉阵阵痛苦的抽搐着,星目仍暴出一股仇恨的眸焰,冷然凝视着来人!
  原来此刻密林前,已然凝立着一位幽灵似的身影,此人正是天龙帮主。
  紧随着,森林里头,又闪出几十条人影,其中有天龙帮的四个坛主,总护法邪风子曹逸烟……
  凃云麈此刻脑际一片模糊,他知道自己已死定了,他恨,无比的痛恨面前这些邪恶狡狯的奸徒,但此刻,他只能够用眼睛,怨恚的望着他们。
  因为他此时,已渐渐觉得自己连站着都已无能为力了……
  天际阴霾低垂,没有星星,更没有月亮,大地是灰蒙蒙地,一片凄凉,阴森,恐怖!
  周遭是一片沉寂,但充满了肃杀,恐怖,紧张的气氛!
  蓦地———
  虚空里,飘忽传来一缕绝妙的琴韵,哀怨,凄凉至极!
  凃云麈此刻脑中已恍恍惚惚的,心里叫道:“啊!白凤令旗主的超魂琴……”
  琴音飘来之时,紧接着,传来一声凄长的马嘶!
  凃云麈心里急道:“啊!那是瘦黑的声音,难道它已知主人遇难……”
  沉寂的夜里,一阵清脆响亮,的的得得,疾促的马蹄声,划破夜空,径自传来……
  凃云麈心里又道:“是!是!瘦黑!它真的来了!”
  瞬间,由那崎岖的转弯处,一匹瘦骨嶙峋的高长黑马,已疾如一道黑线似的,直向众人疾划过来!
  在此刻……
  一声凄厉刺耳,人已极的厉啸响起,凃云麈的身躯,已猝然飞起,恍似鹰隼般,在空中连盘了三旋。
  刚好此刻,那匹黑马已奔至凃云麈的身下,只见凃云麈在空中一弓一伸,翩若惊鸿般轻灵曼妙的划了一道弧线,稳然安坐马上。
  众人如梦初醒,一阵呐喊,暴喝,几十百件暗器,盘空旋绕,直向凃云麈背后罩去……
  凃云麈脑中混沌一片,他只听到一阵锐劲啸大作,背上火辣辣一阵剧痛,人已经昏绝过去……

  夜,又已尽了,东方天际,已曙光初露。
  一条不宽的溪水,蜿蜒流去,溪旁尽是巨松,四周生满了一些不知名的小草花卉,微风吹来轻轻摇曳,不时飘过连阵幽香。
  溪旁,此刻正缓缓踱着一匹瘦骨嶙峋的黑马,黝黑马背上,竟赫然俯卧着一个少年,他浑身染满血迹,背上插着三根羽毛血箭!
  他身上的血,大概因时间过久,已凝结成一块块暗紫色的硬浆,这人看来仿佛有着一身武功,但此刻却一动不动地伏在马背上,使人疑惑他到底是死去,抑或是在昏迷中?
  风在树梢,如泣如诉,飞瀑溪流,在此谷底如咽如噎。
  马儿口中猛喷着青丝丝白气,它,仍沿着溪旁缓缓地踱着,好像是要寻找一个人,能够救救它主人。
  蓦然——
  轻拂的晨风中,突飘来一箫韵!
  箫声起处,先是悠远深旷,忽而渐转低沉,令人闻之,生有一种凄恻,悲伤之感,箫音随着倏变,如泣如诉,如征人远离前夕,与娇妻黯然伤别,坐对灯花,泪眼晶莹,又好似秋风起兮,黄叶飘零,少妇空帏独守,珠帘半卷中,徒望云山飘。
  袅袅箫音,在此岑寂的清晨,随风飘荡,惆怅,凄惋,使人听来柔肠寸断,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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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18 12:53: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那马背上的少年,像是被那缕箫音所惊醒,极端痛苦的呻吟了一声,那紧闭的星目,缓缓张了开来,冷然的凝视看四周。
  只见四周山峦重叠,崇山峻岭,削立千仞,苍烟缕缕,峰映金霞之下,形成一个广阔的平原。
  芳草如茵,野花似锦,云光露影,红榭苍松,泉韵若琴,乌语如笛,危石悬瀑,飞玉溅珠,此时此地,确是韬光养晦,深山静志,古洞明心的人间仙境。
  马背上少年,星目微览一周,像是睹景思情,一声凄凉的惨叹,道:“凃云麈啊!你若是死在此地,也是好的,但还没有一件了却心愿,你怎能从此撒手而去呢?”
  内心里那股深刻的仇恨怒火,又开始在他心胸中汹涌澎湃的沸腾了起来,一股倔强,坚毅的生存欲念,油然而生……
  于是,他试连着一口真气,忽觉丹田之内,缓缓上升一股逆气。
  凃云麈不禁凄凉的一叹,他知道自己的不行了,此刻,他只觉经脉之中,血液如焚,背后,肩头,肋下致命的创伤处,更是惨痛如绞,唇干喉燥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哇”的一声,他又吐出了一口鲜血来,眼冒金星,几乎由马背上跌下来。
  这匹通灵的瘦焉,它已然知迫主人醒了过来,一阵妻凉的低嘶着…….
  凃云麈在马背上,一阵痛苦的抽搐,悲怆凄凉的语音道:“瘦马,主人是不行了,现在带我至一处较为隐秘的地方,让我安静地死去,然后,再去寻找另一个主人吧!”
  瘦黑似懂得凃云麈话意,马头微微轻摆,连连低嘶着,状似:它也要陪伴着主人,不论死活都要在一起。
  凃云麈见状,微带怒意地说,道:“瘦黑,主人一生浪迹江湖,全劳你不辞风霜,万里代步,此恩此德,已刻骨难忘,你再是这样做,主人九泉之下,于心何能安宁,现在我自己已找到了身安宁之所,就听我的话去吧!”
  语罢,凃云麈强忍着周身隐痛,由马背翻跌下来!
  全身一经震荡,他几乎又昏绝过去,痛苦的轻哼了一声,凃云麈惨白的面颊上,豆大汗珠一滴滴落了下来!
  他不禁又惨然一笑,微微叹息,道:“凃云麈啊!凃云麈!你当真如此懦弱吗?……”
  死,这是一个可怕的意念,他曾经不止一次,几乎接触到这个字。
  现在,他知道自己虽然离死的距离,已经很近了,等下便会血液沸腾,经脉进裂,凄惨的,痛苦的死去。
  瘦黑连连凄凉的低嘶着,马头依偎着凃云麈!
  凃云麈见状,星目热泪,潜潜的落下来,瘦黑那赤血金睛之中,也隐蕴着闪闪泪光,微微悲嘶!
  啊!人世间的生死离别,总是最使人伤心肠断的啊!
  这人兽,两种不同的动物,他们正默默地互视着!
  这种无言的沉痛,较之有声的号哭,悲嘶,更要来得凄凉与深刻。
  蓦在此刻——
  那缕凄凉,绝妙的箫韵,又随着轻拂的晨风,飘传了过来!
  凃云麈心中一动,疾忖道:“这箫韵,刚才自己蒙蒙之中,似乎听到,但自己以为是种错觉,或是幻想,箫音清韵绝妙,绝非是庸俗之人所吹,自己何不去碰碰运气,寻此高人,看能不能够,愈此严重的内伤!”
  凃云麈知道,这是一个极为渺茫的希望。
  吹箫之人,是不是会疗治自己的内伤,他见自己怀这柄狂人心的冷虹剑,是否会起歹念呢?
  但是,这是唯一的希望,自己若没一位高人,以本身真气,相助返聚窜散的真气,凝聚丹田,再以冷虹剑气相助,攻通久已停滞在奇阴绝脉中的血气,是绝对不能愈得内伤的。
  不管它是多么的渺茫,凃云麈迅速地下了决定,他要以自己的生命,作一次最后的赌注。
  因为,他知道自己可能在未寻到吹箫之人以前,便会经脉进裂,中途惨死!
  于是,凃云麈凝神内视,细听箫韵,倏忽飘荡之方向!
  这一细听,凃云麈忍觉得这箫音,出奇佳妙,音调淸楚至极,声音怨愁,如泣如诉。
  凃云麈觉得这音韵,虽然悲凄哀怨,但不似韵曲哀惋,竟像真人呻吟,吐诉一般,凄凉至极。
  凃云麈喃喃低语,道:“这位高人,怎么吹得如此凄凉韵曲!”
  他此刻不禁也为此韵,触起了一气凄凄遭遇的回忆,星目满蕴泪光,濡濡欲滴,竟忘记了自己要去找寻吹箫人的意念。
  蓦地!箫音突然歛绝!
  凃云麈如梦初醒,暗骂一声,糊凃,强忍着身上奇热如焚的痛苦,沿着溪旁,朝南方一步步移去。
  因为,他已探测出音韵,起自南方的溪流那边。
  一步……十步……百步……
  凃云麈终于支持不住的倾跌下去,那焚热的气血,一阵阵,往五脏六腑,澎湃的逆涌着,身上千万根骨头,俱以全被拆散了一般,致命的创伤处,更是火辣辣的剧痛,他急促地喘着气,星目凝望着溪流的那方……
  他无法再举步了,他失望地想着……
  还是认了命吧!但是脑际里又泛出了一幕幕惨象。
  莫如刚叔叔,死前之语音:“尘儿,你父亲是为人残酷分尸……”
  恩师九天神魔,强忍着“碧玉断肠红”剧毒,临死前,残酷折磨,凄厉的丝丝语音,道:“麈儿,我这忍受着每日一次的剧毒,残酷的折磨,无非是想把你造就成一个绝世奇才,替为师雪仇,杀尽那些沽名钓誉,欺世盗名的蠡贼,我知道你孤独一人,要完成此愿,是万般艰难的……但是,你要倔强的,坚毅地去干,绝不能因遭遇这些苦难就消极,萎缩……”
  凃云麈头上汗水,原是热气腾腾,想至此处,突如冷水浇头般,滚浪而下,衣襟尽湿。
  他暗暗自语道:“凃云麈啊,你不能这样消极,默默无闻地死去,那在九泉下的父亲,叔叔,恩师……死也不能瞑目,自己便会落个不孝的大罪人……”
  心念至此,忽觉胸中热血沸腾,求生之念,陡然大增,不由大喝一声,全身坚挺了起来,再次举步前往。
  在一个风景清幽的小映谷里,一缕绝妙箫韵,又飘送了过来!
  凃云麈星目迅速地瞥扫过去,暗道:“好个幽绝人寰的雅地。”
  衹见这个幽雅的小峡谷里,建筑一排白色的院落,三面环山,远远望去,群峰环抱,一片翠绿颜色的松林,迎风摇曳,不觉心旷神怡。
  这一排木屋院落,成为半月影,中央一个五丈方圆的广场,绿草如茵,细竹环绕,这条清澈的溪流,正好穿过广场的前边。
  真是,小桥,流水,景色宜人。
  凃云麈紧咬着钢牙,忍百难痛苦,直向广场那座精致小桥移去。
  “噗!”的一声,凃云麈又在小桥前端倾跌下去。
  他再也不能爬起来了,热毒发散,肝肠寸断,全身血液,像似沸腾的水,周身窜涌,熔骨焚身……
  额角汗水,大雨一般倾泻下来,全身皆已湿透。
  凃云麈长发披散,满身血迹,衣衫破裂,身上仍旧插着三支血箭,一支金棱,面容凄厉,惨白恐怖。
  他脸上肌肉一阵阵痛苦的抽搐着,缓缓抬起头来,痛苦的爬近小桥栏杆,又缓缓的竖起身来。
  凃云麈半倚依着小桥栏杆,胸腹之间急促的起伏着,星目冷然凝视着溪水。
  此刻,一轮初升的旭日,金霞,彩虹满天,倒影水中,清波涟漪,无数小鱼戏水跃波,面对此天然景色,凃云麈脑中又渐渐的清醒过来。
  他星目缓缓的转移过来,凝聚眼神,向箫音处,窥视过去。
  但他此刻神光涣散,眼前仍是一片模糊不清,他又缓缓闭上眼睛,养了会神,重又张了开来。
  细绿纤竹,迎风轻轻摇曳着,竹影下一条石椅上,端坐着一位秀发披肩,淡蓝轻纱,纤巧玲珑,窈窕婀娜,秀丽绝伦的美女。
  她那白藕似的玉臂,春葱似的细指,轻握着一只古箫,樱唇轻含,正吹着凄厉哀怨的音韵。
  蓝纱人似不知小桥栏杆上有了人,那支古箫,仍旧吹出美韵哀怨之曲。
  凃云麈全身若似烈火在烤焚着,周身经脉暴涨欲裂,唇干喉燥,使他不能发出一点声音,脑中一片混沌,那无神的星目又缓缓地闭了起来。
  但他耳鼓里仍能听那缕音韵在柔和美妙的轻飘着,有如春江之水,潺潺弱流,十里长亭,树枝轻摆,又像窈窕少妇盼归来,似哀、似怨、如诉、如慕,又如春日和风,徐徐飘忽,缓缓轻拂。
  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凃云麈耳中又渐渐失去了听觉能力,一股气血逆蹿上来。
  “哇”的一声,一股鲜血,急喷而出!
  凃云麈的身躯,紧随着,瘫软下去“噗通”一声,翻伏桥上。
  蓝纱人,若似满怀感伤,这些轻微的声响,并没有引起警觉,秀目凝视苍空白云,清声低吟道:
  “霜冷离鸿惊失伴,有人同病相怜。
   拟凭尺素寄愁边。
   愁多尽屡易,双泪落灯前。
   莫对云空思往事,也短消减几年。
   无端嘹唳一声传。
   西风吹只影,刚是早春天。”
  语调凄凉,有如杜鹃哀啼,使人听之,蚀骨断肠。
  忽然,她自那茂密的竹林中,慢慢走了出来,细长乌黑的秀发,自然的披在双肩,迎着晨风飘散,那两道如新月似的柳眉下,有着一对深遽而又忧郁的眸子,是位豆蔻年华的艳丽佳人。
  这娇艳如花的少女,如出水白莲似的,是如此的纯洁与高贵,一见她,会令人不自觉的有着自渐形秽的感觉,她彷彿月里嫦娥,高不可攀。
  忽而,她发觉了就在桥上的凃云麈,微咦一声,身躯微晃,竟美炒而婀娜的飘到凃云麈的身侧。
  她目光视看背上的羽毛血箭,如玉似的脸龎上,立刻罩了一层寒霜,惊愕地自语道:“这不正是父亲所擅用的“残魂血箭”,此人是谁,连中了三支残魂血箭,居然能够奔至此地,这真是使人费解。”
  她目光父移到凃云麈肩头上那支金梭,和那血迹斑斑,皮肉翻卷的左肋创口,那如罩寒霜的脸上,立又多了一层迷雾。
  她武功造诣高深,当然知道凃云麈身上,所中的三处伤痕,只要一处,便可取掉任何人的生命,她万想不到此人,连中了三种歹毒无匹的独门暗器,掌功,而没马上送掉性命。
  她轻轻的移身过来,毫不顾血污的凃云麈,轻轻的将他翻转过来!
  倏地!
  蓝纱丽人一声惊叫,道:“是他!”
  她玉容泛白,娇躯一阵颤抖,几乎要昏厥过去!
  出现她眼前的,竟是一张如此俊秀而挺逸的面孔,虽然此刻,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惨厉,但仍掩不住那飘然出尘的俊俏面容!
  这张面孔,在她心犀里是如何的深刻,自己日夜梦牵魂萦,实在抛不开的凄伤,惆怅,莫不是全为着他。
  现在她蓦见心扉深处的彰子,这样凄惨之状,怎不令她柔肠寸断。
  蓝纱丽人美目潸然泪下,把凃云麈血污的身躯,抱个满怀,娇躯颤抖,似只轻盈飞燕,闪电似的隐入白色院落之中。
  夕阳西斜,大地苍茫!
  多姿的晚霞,给浩瀚的大地,抹上了一笔凄凉的色彩,又是黄昏了……
  一间小巧清雅的绣房中,一张白漆檀木床,白色花巾,床单,衬着四遇窗口一片白色的帘帏,房中一片纯白,却是白得如此高雅,如此安静。
  白色的软绵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此刻,他已悠悠醒转,混沌的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就似这间白色的绣房一样。
  慢慢地,他思想逐渐恢复,他想到昨夜在那场凄厉的血战中,自己在“瘦黑”的背上昏厥了过去,被它带至小溪旁,蓦然,听到那楼绝妙的箫韵,自己强忍着万般痛苦,爬至那座小桥栏干旁,模糊地看到一位豆蔻年华,蓝纱丽人,在细密竹影中,吹着那凄凉,哀怨的曲韵,渐渐自己耳朵失了听觉,一切便浑浑噩,毫无所知。
  但,现在又何以的会睡在这……这恍如少女的闺房中?难道自己被吹箫蓝纱丽女所救吗?
  凃云麈不禁迷惑了,这是在梦中吗?
  猛地,他欲要翻身坐起,却牵动了那沉重的创伤,觉得全身栗然一阵剧痛,他不由更清醒了几分,肯定自己并非在梦中。
  凃云麈默默地打量这屋中的布置,见那雪白的壁上,挂着几幅神韵高雅的山水画,一只白玉香炉,正妇散出阵阵檀香,一张大书桌上,摆着一排书籍,书桌上头的壁上赫然平放着一支黝黑透亮的古箫。
  凃云麈见到这支古箫,不禁口中咦的一声,惊叫道:“难道那蓝纱丽人,便是仙音箫万海珠姑娘?”
  他一想到仙音箫万海珠,心中顿时泛起一丝宁静而安详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他对她心底里早已深藏着一股极大的亲切感,也许是她几次示警与相救之原因所使然!
  凃云麈正在瞑目静思,万缕思潮起伏之际,忽然室外角道上,传来阵阵环珮叮当,笑语如之声。
  瞬刻间,门外面进来了两位十五六岁的青衣丫鬟,二人眉目都极清秀,但由那双刁钻、灵活的秀眸中,仍可看出她们稚气未脱。
  二人一掀纱帘,将手中的一碗人参汤,及几件精致的点心,搁在床前的小几上,那左侧的青衣丫鬟,对凃云麈做个鬼脸的刁笑,道:“这位公子,我家小姐估量公子,此刻必已醒转,是以特遣婢子等前来伺候,如无吩咐,婢子等即吿退。”
  凃云麈脑中虽然猜测蓝纱人,即是仙音箫万海珠姑娘,但他心里仍然不敢确定,他历尽沧桑,对于世上有些事情,知道并非如想象中那般容易,于是,他在床上微微欠身,道:“不知你家小姐,芳名如何称呼,萍水相逢,竟蒙如此照顾,实令在下于心难安。不知可否请你家小姐移玉一见,以便在下面谢疗伤之恩?”
  两个俏丫,相对“噗嗤”一笑,其中一个答道:“公子,你这样穷酸性儿作甚,老实告诉你,我家小姐,绝对不会把一个不相识的男子,救至此地。”
  另一个丫环,也口若悬河,立刻接道:“我家小姐,见你受了这等严重内伤,还暗暗的伤心流泪呢?”
  蓦在此刻!
  外面传来一声娇叱,道:“你们这两个刁丫头,等下不把你们舌头割断,才怪!”
  凃云麈听见这语音,是多么曼妙悦耳,渗在如兰似馨的气氛中,微微传来,真使人有为飘飘若仙,筋骨俱酥之感。
  那两位丫环,伸伸舌头,向凃云麈又做了个鬼脸,相对“噗嗤”一笑,似一阵风儿般相偕退出。
  紧随着,一个婀多姿,美如仙子的佳人,已掀帘而入。
  这艳丽少女,含情脉脉,秋波流转,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凃云麈,那如玉似的面庞上,不禁微微一红,略带少女应有的羞涩,娇声道:“凃相公,现在可感觉轻看一点吗?”
  凃云麈心底泛出甜蜜的微笑,来人正是自己所想象的影儿,他急忙答直:“万姑娘,区区屡次蒙受姑娘相救之恩,在下刻骨铭心,没齿难忘,请恕在下残伤在身,不能亲迎芳驾,失礼之处,尚请见谅。”
  仙音箫万海珠,姗姗运步,移坐凃云麈床沿,轻微的笑了一声,声音是那么温柔的道:“若蒙相公不弃,妾已心满意足,怎敢接受报答。”
  语音轻柔婉转,略带一股凄凉哀怨,那是至圣至情的流露。
  凃云麈自幼惨痛遭遇,自得知母亲无耻,逆伦行事之后,对于女人即有了一种厌恶的偏激看法,但自从他见了万海珠之后,这种偏激,已稍为动摇,他知道女人有坏的,但她有好的,譬如男人,有义侠的,也有卑贱邪恶的。
  凃云麈本是至情至性的人,他那冰冷的心情,突然被万海珠纯洁的热情所熔化,满腔热情,在这一瞬之间,如大河决堤一般的爆发了。
  他忽然一伸手,搂住了万海珠纤细的柳腰,轻声道:“珠妹,你这样说,愚兄何以能安?”
  仙音箫万海珠,被凃云麈一声“珠妹”!叫得心里一阵摇动,真使她想不到,这铁石心肠,冷酷傲骨的情郎,在此瞬刻间,会变得如此热情,她没挣脱凃云麈的手臂,反而,轻轻的倒入他的怀里。
  她极温柔的呢喃细语,道:“麈哥,我不要你这么讲。”
  她那片樱唇,已堵住了他那两片……
  凃云麈面对此绝世美女,而且,又是自己心里所敬爱之人,任他是如何的寡情,此时此刻,也要……
  他用力吻着她……
  一股奇异幽香,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扑入他鼻孔之内,他不禁心神摇荡了起来,热血沸腾着!
  他愈抱愈紧,万海珠的躯体,也开始颤抖了,她微笑着闭上眼睛。
  她那纤细玉臂一翻,反手抱着了凃云麈的身子。
  少女的热情,在这一刻之间,也突然如火一般地燃烧了起来。
  她自动地吻着他,无限的情意,都在这简单的动作中,表现了出来。
  倏地——
  凃云麈轻哼了一声,只觉原已受伤的心血,又是一阵浮动,一口鲜血,已窜上口来,但他强忍着。
  仙音箫万海珠已然发觉“唉”一声惊叫,移开了紧压着的樱唇。
  凃云麈嘴角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万海珠玉容骤变,急颤的话道:“妾真该死!不知麈哥内伤未愈。”
  她泪水盈眶,唇轻,不避腥汚,吮吸着凃云麈嘴角的鲜血。
  凃云麈虽然惨白面容,一阵痛苦的抽搐,弱声道:“珠妹,你不要太以自责,哥哥伤势严重,奇阴穴脉中已停滞的气血,现又逆涌翻腾起来,大概不久便会离开人世,你是我一生唯一所爱的女人,你若是能替我收理埋骨,我死也瞑目了,此恩此德,来世再图相报。”
  语调凄凉,哀悉至极,任是诚石心肠,也要为之动容。
  仙音箫万海珠,泪流满面,呜咽道:“尘哥,你不会死的,等下愚妹以“导气阴阳”疗伤秘法,可以医好你的内伤。”
  凃云麈听了,不禁摇摇头道:“珠妹,你之心意,愚兄心领,我的伤势,以“导气阴阳”秘法疗治,也是无法挽救了,我五脏六腑,奇阴绝脉,都好像碎损了……”
  仙音箫万海珠,秀靥微红,呜咽道:“麈哥,你是不喜欢愚妹,以此疗伤秘法教你,但,妹此身此世,非你不嫁,不管你是否真心爱我,妹一片痴心,任是海枯石烂,此爱永不变。”
  凃云麈脸上泛起一丝笑,知道推诿不过,轻声道:“珠妹,愚哥何德何能,值得你这份圣洁情爱。啊,对!你为何这么肯定,以“导气阴阳”疗伤秘法,可以痊愈我之伤势。”
  原来“导气阴阳”疗伤秘法,乃是疗伤人与被治疗者,二人要相偕裸体相抱,互以纯元阴阳真气,互相交流替换,把那久已停滞的经脉气血攻通后,以阴阳相辅,返聚丹田。
  此种绝门功夫,忌惮极多,虽然武功上有记载着此门功夫,但施治者,自古以来,仍属鲜见,施此功者,要一男一女,且都是处男,处女之身,双方内功,也定要有着纯精的造诣,不然,稍有不愼,便走火入魔魔前功尽弃弃,轻则重伤,重则危及双方性命。
  凃云麈才所以推诿,便是因对方虽是对自己略带爱意,但,自己怎能叫她一个黄花闺女,全裸玉体,为自己疗伤,况且此功,从未听说有成功先例,若是稍为不愼,走火入魔,不是白白害她一条性命,所以,他只有推说以此秘法,也不能疗治自己内伤。
  但是,万海珠是如何的深爱他,她怎能眼看爱郎咳血不止而死,所以,她一语道破爱郎的谎话,嗯了一声,道:“哥哥身受重伤之后,而能拖延这样长时间不死,想那内腑,六脏,定然伤而无损,或是经脉、骨髓、气机中潜藏着一种奇异的气。
  所以,愚妹断定你只是把一口真元之气,消耗尽绝,使内腑功能消失,百脉硬化,气血不畅,加以残余之毒,催动逆气,而使之吐血不已,若能及时以几口真元之气,相助你的六脏效能复常,然后,再以“导气阴阳”法,阴阳相辅,助你畅通百脉,便可痊愈伤势。”
  凃云麈听了万海珠这番含意精奥深博的言论,内心暗暗钦佩不已,但他仍固执地辩道:“珠妹,那么你可以用本身真元之气,以口传入愚兄内腑,消耗一些真气,打通愚兄之奇经八脉,就好了,何必施用导气阴阳?”
  万海珠知道爱郎不愿自己以此法疗治,虚伪的强辩着,她忙接口道:“麈哥哥,妹妹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已经以本身真气,催动你全身气血,逼使你重伤的六脏,恢复功能,如果你受伤不重,或是伤的是外穴内脉,此种畅通脉穴之治法,不难很快复元。可是,你是被内力重击,震伤内腑,而且,身中几种绝命的歹毒暗器,残余之毒未除,若再次以此疗治,反会使你复伤元气,加快耗损,待你元气耗尽之时,再以‘导气阴阳’秘法疗治,也会回生乏术。”


  第二十二章
  凃云麈知道无法推脱她坚决的心意,他默默无语的接受,但他内心里,无限钦佩万海珠心思愼密,武功渊博,才华绝代,机智见解,俱超人一等,真是人间仙凤。
  门外的秋风,刮得更响了,室内一盏油灯,被风刮得忽明忽暗,这又是一个凄凉而肃杀的秋夜。
  坐在床沿的万海珠,姗姗莲步来至窗前,仰望天色,回头道:“麈哥哥,你受伤之经脉,气血停滞已久,若再拖久了,只怕较难治疗!”
  凃云麈忽然开声道:“珠妹妹,这座院落,就只住着你们三人吗?”
  万海珠知道爱郎有所顾忌,她温柔地答道:“麈哥哥,你勿操心,我母亲她老人家,最近已去江南游历各地名胜,这座院落,就只有我和两个丫鬟。”
  凃云麈又问道:“珠妹妹,尊亲他们老人家,定是武林中极有名望高人,是否能向愚兄告知名讳?”
  万海珠听得心中为之一震,她暗忖道:“看他身上所中的三支,残魂血箭”,也许是父亲亲自向他下的杀手,也不一定,如果他知道了父亲那种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真相后,就糟透了。唉!自古至今,无论任何豪深逸士,皆是情关难破。
  “情”这一个字,是最具魔力,是最断人心肠的。
  万海珠为着不失去她心底的人儿,她居然瞒骗他的爱人,她哪里知道这是个坟场,而且,他们二人哪会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有着异乎寻常的关系。
  啊!这是孽缘,这是前生所注定的孽缘。
  万海珠回答道:“现在已是初更时分,时间无多了,这些以后再详细告诉你。”
  凃云麈无限委屈地淡淡一笑,慢慢地脱去里身劲装,只留下贴身内衣。
  万海珠虽然爱他极深,而且和他有过肌肤之亲,但此刻,骤见他全身外衣裤尽去,几乎成裸体之状,亦不禁一阵心跳,满颊羞红。
  万海珠为着救护爱郎,她也无暇顾及,取下来披肩蓝纱,脱去衣裙,全身只留一件玫瑰色的兜胸,和一条掩胯臀的短裤……
  女人还是女人,只见一个冰雪耀目的美丽胴体,不住轻微颤抖恐惧和紧张,使她粉脸上泛起一抹红霞,她呆呆地傍榻玉立。
  足足有一盏茶工夫之久,才一闭上眼睛,跳上了木榻。
  凃云麈也是紧闭着眼睛,低声说道:“珠妹妹,你为着愚兄,不惜……真叫我愚心愧疚,此恩此德……”
  万海珠忽然睁开秀目,双臂一展,把凃云麈抱入怀中,无限羞怯地道:“等下我行功之时,全身真气,都将凝聚一起,麈哥哥千万不可乱动。”
  说完话,盘膝坐好,左手按往凃云麈大灵穴上,右手环抱凃云麈腰间,双目圆睁,默运真气片刻后,万海珠滚动着全身真气,凝聚成为一股巨大潮流,气通“任,督”两脉,一股热流缓缓涌集左手,由凃云麈天灵穴,循脉而下,遍行四肢百骸。
  不到一顿饭间工夫,凃云麈内腑六脏,已被万海珠真气推动,恢复功能,凝滞的血气,逐渐向全身各脉行去。
  凃云麈只觉自己的周身,千百个毛孔,渐渐浸出汗水。
  他知道万海珠正以本身的功力,不惜耗损真气,先替他逼出全身的残余毒气。
  忽见万海珠娇躯一倾,按在凃云麈天灵穴的左手,终然移到他背上的命门穴,人也由盘坐的姿势,缓向榻上倒去。
  随着,她双臂拨动,云尘也倒卧在榻上,全身尽被万海珠抱入怀中,贴胸相偎,并头而卧。
  凃云麈内心急促不安,但他仍强敛心神,调匀鼻息,顺其自然。
  只见万海珠轻轻的合着眼睛,脸上泛起红晕,她娇小玲珑的身体,仍然在不停的抖颤着。
  显然,她心中也泛起惊怯之念,一个半裸的黄花闺女,自动去抱一个仅穿贴身内衣裤的男人,贴身而卧,实是一件超乎寻常的事,虽然无非礼之处,而且是救人的重要关头的,但,万海珠到底仍然是位豆蔻年华的少女啊!
  凃云麈那铁石的心肠,也为万海珠这种至洁的情爱,深深地感动了,他内心暗中立下重誓,自己以后如不娶她为妻,定遭天诛地灭……
  又过了片刻,万海珠惊惧和激动的心情,已完全平复了,她贴拥着凃云麈而卧,以自己纯阴之气,推动着凃云麈那本已窜散的纯阳真气。
  倏地,忽听万海珠咦了一声,松开了紧拥凃云麈的双臂,挺身坐了起来。
  她似乎很困倦,睁开秀目,轻轻的喘息了一阵,又伸手按在凃云麈的胸前,大约有一盏茶工夫,玉脸上泛起一丝喜色,柔声道:“尘哥哥,你内腑已逐渐恢复了效用,刚才我发现你打通经脉,便可以自己缓缓运着纯元阳气,和妹妹之阴气会合,返聚丹田了。”
  凃云麈星目微睁,微微一叹,道:“这都是妹妹赐助之力,愚兄衷心感激。”
  万海珠绽唇一笑,不再答话,盘膝坐好,行功调息,片刻后,忽见她顶门间,冒起蒸蒸热气。
  凃云麈看她在片刻之间,就能把真气运聚,心头甚感惊异,暗道:“她小小年纪,能有这般的深湛内力,此是超乎寻常,不知她师父是谁?”
  只见万海珠顶门间热气,愈来愈浓,不过一盏茶,她全身都被一层淡淡薄雾所笼罩。
  那莹光耀目的玉体,也愈觉晶莹如玉,但因她环绕全身的热气,越来越浓,看上去,竟似若有若无一般。
  凃云麈知道万海珠真气已连聚至极限,他不敢怠慢,又缓缓闭上星目,凝神静气,调匀鼻息,等待万海珠第二段行功的治疗。
  蓦地——
  忽见万海珠合在胸前的双掌,倏然一分,迅快绝伦的拍向凃云麈两处要穴之上。
  但她双手并不及时拿开,反而紧紧按在凃云麈被拍中的穴道之上,环绕在他身上的热气,却逐渐减少。
  又有半盏热茶之久,她才把双手拿开,如此连番六次,拍遍了凃云麈全身十二道死穴。
  万海珠每次用手按在凃云麈穴道上时,那全身环绕的热气,就逐渐消失,一经她再盘坐调息,热气又复蒸蒸上腾,这一段功夫,足足花去了一个时辰。
  凃云麈只觉万海珠每一次按中自己穴道之时,一处处经脉气血,便缓缓被带动流走,那些逆气上涌的痛苦,立见消失。
  万海珠连按凃云麈十二处死穴之后,忽然向后移开,闭目调息一阵后,睁开眼睛,笑道:“麈哥哥,妹妹刚才已活开你十二处死穴中凝的气血,奇经八脉中的气血,已然可以畅行无阻了。”
  凃云麈轻声道:“珠妹妹,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盘膝导运真气了。”
  万海珠满面骄笑,柔声道:“可是可以,不过你气血初行,体内硬化经脉过久,尚未完全复元,最好还是不要移动身子,先默默调息,免得初行气血,又滞留凝结。”
  凃云麈见她这等深情,关注自己,心深处也泛起了一丝甘甜的微笑,他觉得自己是多么幸福,能得此天仙美女的爱。
  万海珠又道:“麈哥哥,你全身经脉,都已畅通,待会让你气血环绕周身之后,妹妹再帮助你回聚本身真气,就可以自己运行调息了。”
  凃云麈轻声道:“珠妹妹,你替我治疗这样的伤势,已经耗损真元过甚,现在我奇经八脉已通,那回聚本身真气之事,不敢再劳妹妹了。”
  万海珠娇躯前倾,吐气如兰,低声娇笑道:“麈哥哥,等下妹妹助你真气回聚之时,还要把你紧抱怀中呢!”
  凃云麈听得心头一跳,道:“那,那我们现在都穿起衣服好好吗?”
  万海珠道:“那怎么行,要你真气凝聚的瞬间,是‘导气阴阳’疗伤秘法过程中,最为紧要的关头呢!我必须要以肌肤相接,再以本身至阴真气,导引你那已散去的阳气,重回聚丹田之中,不然,你在运气返聚丹田的过程中,若是稍微不愼,会使尚未引为己用的真气,散滞,经脉之中,便要功亏一篑,而且你也将落个残废之身。”
  凃云麈知她爱护自己极深,处处为自己设想周到,若是强拂她意,未免伤了她的心,只有一笑,道:“珠妹妹,我已暗中环连真气一周天,已经可以返聚窜散真气了,现在我就盘膝运功,把凝聚真气,导回丹田,好吧?”
  凃云麈语毕,人已盘膝坐妥,状如老僧入定。
  凃云麈只觉一只光滑柔软的手掌,轻轻的按在自己背心“命门穴”上,一股热流,很快的流向全身,和自己的本身真气,合在一起。
  万海珠倏地发出一声惊讶的咦声,原来她右掌按在凃云麈“命门穴”上时,只觉凃云麈体内,一股热流,滚滚而来,有如怒海波涛,冲破自己贯入他身内的真气,反而窜进自己体内周身环绕,无尽无止。
  万海珠不禁暗暗心惊,忖道:“难道他已把真气,凝聚丹田了,不然怎能发出这股强猛的气流,若是这样,他这等精湛内功,真是浩浩沧海,使人难测深厚了。别说自己难及他万一,就是父亲,只怕也难胜他。”
  她哪里知道凃云麈天生异禀,自幼便服下千古罕世奇珍“剑鹤灵菓”,全身早已脱胎换骨了,而后,又被九天神魔雷去恶,贯注全身精元,和那柄终年不离身的冷虹剑;几种罕世奇珍异遇,都造化在他的身上。
  虽然,他一时不能把这些增长功力的真气吸收,混合本身真气之内,但这几种奇珍灵药之功力,都暗暗酒在他骨髓与经脉之中。
  每当他身体外部,遭受敌人内力震荡之后,那潜藏骨髓深处的奇异气流,便会发生反潜之力,微微泛散出来,被凃云麈全身真气所融化。
  凃云麈被那苍古老人内力震得血气翻腾,狂喷鲜血,但他仍能施出绝世轻功狂奔,而没运气疗伤,那涌的气血,便渐渐平静,便是潜在内部深处,那股奇异气流之功能使然。
  他前夜遭受那样严重的创伤,而能够延长生命那么久,没有立刻暴毙,也全是那股奇异气流,支持着他,这一点他自己当然也不知道。
  由此而论,凃云麈每当为人内力相震之后,他的本身功力,也就会随之增强,这种鬼魅般的奇事,真是使人难以猜测。
  万海珠以本身真气,替凃云麈逼出全身残余毒素之后,他的气机本已就恢复正常了,那时凃云麈自己慢慢默运功力,也可能打通阻塞的奇经八脉,把窜散的本身真气,回聚丹田,这些凃云麈自己也是不知,才让万海珠第二段的疗治,也因这样,才加速了凃云麈功力的增长。
  万海珠眼见爱郎惨白的脸色,逐渐的泛现红润,那莹若珊瑚的肌光肤色,泛出一丝一丝油脂来,那强壮健美的躯体,似散发出无比热力,万海珠看得不禁心神一震,玉容立刻泛起红潮,此刻,他知凃云麈功力完全恢复,于是收回右掌,跌坐一旁,静看着爱郎那诱人的男性魅力的躯体瞬刻,凃云麈身上已被一股淡淡雾气所笼罩,那白色的烟雾,似朵白云般,在他身躯周围团团流转,其状美丽已极!
  蓦地——
  万海珠只觉由爱郎身上,隐隐透出一股冰寒的无形劲气,触肌生寒,使人有种不由自主的寒战之感。
  万海珠愈是惊骇,她想不到爱郎之功力,已到大怀若虚,英华内蕴,日乾月坤,至高无上的境界。
  她知道爱郎正运着一种精奥的罡气神功,全身真气循环运转,阴阳交错相生,川流不息,无尽无穷,虽然内伤初愈,但也无伤身体。
  蓦地——
  一声轻微的长叹,凃云尘突然开口道:“珠妹妹,你快点离开此地,快点……”
  万海珠闻言,心中惊骇不已,秀目凝视着爱郎,玉面赤红,真气直透顶门,星目中放射出万缕情焰,他紧咬着牙齿,全身微微发颤。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禁使聪明绝世的她,为之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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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原来,凃云麈运转气之时,只觉骨髓之中,隐隐泛出一股奇异气流,混合在本身真气之中,而被吸收,胸部真气溢满,心神澄旺,那股气流,若似一道汹涌的波涛,澎湃流窜。
  他感到有异,立时凝聚真气,敛住心神,导引着那股强大气流,循流走十二周天,但骨髓深处那股奇异气流,象似无穷无尽,隐隐泛透出来,于是凃云麈逼运起“玄天冰魂”真气。
  又缓把那股真气,返聚丹田之中,但猛然间,骨髓里头,忽又泛出一丝极怪异的气流,这股气流直透顶门。
  紧随着,凃云麈只觉得周身血脉加速,小肠中热气上腾,一霎时,心旌摇荡,欲念顿生,竟至无法克制。
  凃云麈心中大骇,强敛心神,想抑制这股欲念,但却徒劳无功,他立刻警觉:这是年前被金环剑杨元暗算,强迫吞下那包天下最淫毒的药物“消灵蚀骨散”,一丝没被除去的残余毒素所引起的欲火。
  凃云麈此刻满身大汗,欲火高涨,他又大声喝道:“珠妹妹,你快点离开啊!快点!”
  万海珠如梦初醒,惊叫道:“尘哥哥,你怎样了!”人随着扑了过去。
  语音颤抖、哀怨、凄凉已极,使人听了不禁鼻酸。
  凃云麈现在欲火如焚,神智已昏乱,但他仍以倔强的天性,强压住满腔欲火,此刻见万海珠反扑上来,他厉喝一声:“珠妹妹,你去吧!”
  随着喝声,他右手送出一缕阴柔劲风,直迎向万海珠的娇躯。
  万海珠突见爱郎这种骤变,已经柔肠寸断,他哪知道爱郎会向她发出掌风,一声惊呼,万海珠的娇躯,直被那股掌劲,送落床下
  此刻,凃云麈仍与浑身欲火,做最后的抗衡,只见他双目紧闭,锐利的牙齿,轻咬嘴唇,丝丝鲜血,已由嘴角两边流了出来,全身一阵阵地疾颤着。
  万海珠泪痕满面,她看见爱郎此状,猛地警觉,她知道爱郎正被一种淫毒药物,催动着满身欲火,若没性欲交泄,便会欲火焚身,血脉爆裂而死,或者从此变成疯狂,终生残废。
  这念头如闪电般掠过她脑际,万海珠一声哀叫,就像一条跃水鲢鱼一般,掠上床去,玉臂一合,把凃云麈抱个满怀。
  仔细望去,只见万海珠一个身子,扭股糖般,缠在凃云麈身上。
  凃云麈星目倏睁,射出万缕欲火,呼吸急迫,他此刻再也控制不住那股如焚的欲火。
  猿臂一张,反抱住了万海珠的柳腰,把她那软绵如蛇的娇躯,纳入怀中,他本性已失,欲念高涨,低下头猛物她那柔甜香唇。
  万海珠被他楼个满怀,心神荡漾,面对着日夜萦的爱郎,那还能支持多久,何况她早已下了决心。
  阵阵男人气息,扑鼻袭来,她心理防线崩溃,不觉也燃起情火,她一咬牙,轻声叹道:“这是孽缘,前生已注定的孽缘!”
  凃云麈脸部赤红,双眼喷火,全身透出丝丝热气,两臂抱着万海珠娇躯,她就像一只温柔依人的小鸟,全身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她反紧抱了凃云麈,望着他那被药力促成的万丈欲焰所烧成的可怜样子,呢喃娇声,道:“麈哥哥,珠妹爱你极深,还何惜这个身子……·”
  凃云麈凝目深注,望着万海珠一味憨笑,笑醉了她一寸芳心,万海珠已无法再支持了。
  他们哪里还会顾到后果,因而产生的一段哀怨动人肺腑的故事。
  凃云麈见她吐气如兰,美艳若仙,立即双手齐动……
  烛光照着一个绝世无伦的美丽躯体,雪肤凝脂,柔骨丰肌,美艳得像一朵出水红莲。
  凃云麈轻声道:“珠妹,你……你真美……”
  万海珠满脸红潮,无限羞怯,颤抖的语音,道:“尘哥哥,你……快点熄去烛光!”
  凃云麈右手扬起,风过烛灭,全室黑暗……
  凃云麈初尝风情,骨蚀魂销。
  万海珠强忍痛楚,燕婉承欢,半宵,二人造成千古大恨。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东边缓缓透出一道曙光,晨风轻拂,黄莺轻叫,这又象征着秋天晴朗的日子。
  微明的晨光,由窗口射入室内。
  凃云麈昨夜一阵翻腾后,已倒在万海珠怀中酣然入梦。
  万海珠此刻已甦醒过来,她看着怀中甜睡情郎,星目微闭,嘴角含春。
  他依偎自己滑腻娇躯,侧身横卧,头枕在自己的左背上,一脸逗人喜爱的稚气,万海珠看他那甜睡模样,知直药力未过。
  她秀目凝望着那点点落红,说不出此刻心情,是爱是恨。
  她轻轻抬起右手,理理他头上乱发,不自觉眼睛涌出来滴滴热泪。
  廿年冰清玉洁,一夜间白璧沾瑕……
  蓦地——
  “嗯”的一声轻响,徐云麈已然醒转过来,他神智初醒,徐徐的舒展双臂,猛觉左手一个腻滑如玉,但又软绵绵的身体,同时鼻间闻到一阵浓郁的幽香,扑人欲醉,赶忙睁开星目一看。
  这一下,是把个凃云麈吓得魂飞天外,他急忙一挺身跳下了床,再看自己全身上下没有半点衣服,急急拿起自己衣服穿好,站在床边,星目凝视,呆望着万海珠莹玉裸体出神,他此刻犹如万箭穿胸,怔在那儿说不出一句话来。
  万海珠玉脸羞红,拉起一床锦缎棉被,掩盖了赤裸的娇躯,她似有千言万语,涌到咽喉,但却不知先说哪一句才对,秀目中蕴含着两行晶莹的泪水,闪闪欲滴,这时她也说不出,是怨是怕,四目怔怔相对。
  凃云麈凝神沉思,好像是在回味几十年前的往事一样,他想起自己默运真气的时候,一丝极异的气流,使他欲念陡起,他迫着珠妹妹赶紧离开此地……他想到这里,面色惨变,一声凄凉的微叹,道:“珠妹妹……你怎么会这样糊凃,你……你那时怎么不走呢……”
  万海珠满腹幽怨、惊惧,凤目含泪笑道:“尘哥哥,你不必自责,这完全是妹妹自己的事。”
  凃云麈猛向万再珠中扑去,星目潜然,口中道:“珠妹妹,我害了你……我真该死,我惭愧死了……”
  万海珠极温柔的,扶他在自己身边下,伸手摸出一块白绫香帕,替他擦拭着泪水,笑道:“麈哥哥,你不要太悲伤了,这完全是前生注定的孽缘,只要你永生不忘掉我这位珠妹妹就好了……”
  语调凄凉、哀怨、深含至圣、至洁的情爱。
  凃云麈抬起头来,望着她那张艳龙的玉容,异常坚毅的,道:“珠妹妹,我凃云麈是知书达理之人,你屡次相救之恩,已如同再造父母,浩海大恩,未图相报,又害你白璧沾污……我除云尘如再弃你于不顾,除非是猪狗不如的禽兽。珠妹妹,你在此峡谷,等我几月,待我手刃亲仇,完成夙愿,然后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长相厮守,伴你一生,以弥补我对你愧疚。苍天为证,凃云麈若自食其言,天诛地……”
  万海珠用手中香帕,堵住凃云麈的嘴,轻声娇笑,道:“麈哥哥,你对妹妹之情,天长地久,日月可鉴,何必下如此重誓呢?这样愈使妹妹心里难安。”
  万海珠娇柔温顺,玉颊紧贴住爱郎俊脸,春葱似的玉指,轻摸着他的头发,深情地关注,道:“麈哥哥,当今江湖武林里,已都对你发生一种仇视的心理,纵然你武功盖世,但是人单势孤,妹妹真怕你……”
  凃云麈星目放着煞光,恨声道:“那些沽名钓誉,假仁伪善,卑贱邪恶鼠辈,他们若是不找我晦气则已,不然,我要以手中冷虹剑,大肆残杀,为武林除害,主持正义。”
  万海珠秀目凝望着爱郎星目中射出的骇人眸焰,欲言又止,呆望着爱郎,轻叹了一声。
  她沉默一会,又轻声问道:“麈哥哥,你难道对那些武林各大门派中人,也深恶痛绝吗?”
  凃云麈轻颜的冷哼一声,这:“他们这些自以为堂堂正正的名门大派,其实多数是些畏强凌弱,丧心病狂的鼠辈,市井中的一个夫走卒,有时也会更比他们懂得江湖上仁义之道,此种无耻,下三流的人,我当然也不放过他们。”
  万海珠知道爱郎那种疾恶如仇,偏激嗜杀之性,已根深蒂固的存在他心灵深处,这也许是他幼时遭受非凡惨痛事故所致,以及受九天神魔雷去恶一年熏陶所影响,因此更形成了他这种奇特的性格。
  她虽然知道凃云麈这种偏激的性格,一时开导不了,但她站在人道的立场,只要有机会,也想稍微劝导他。
  于是,万海珠又道:“麈哥哥,天生万物,首戒杀戮,而重仁心,若是凭一己之快,视苍生如草芥,这种行为,便说离了人道,妹妹劝你今后,若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不妨网开一面,让他们能够有一线自新的机会。”
  凃云麈朗声道:“珠妹妹,你所言甚是,但你要知当今江湖之上,人心险恶毒辣,处处讲求阴险机诈,愈诈愈好,这是我历尽沧桑,所见所闻的事实,你看,当今天下江湖武林,他们无耻的手段,四处围攻我,难道这就是真正的道义吗?”
  “以他们当今围攻我之托词说:是要报昔年被我恩师,九天神魔雷去恶所杀的仇恨,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昔年联盟追刺九天神魔之武林高手,他们并非我恩师所杀,这完全是江湖武林人物,所推重的那些沽名钓誉,欺世盗名的蠡贼暗中下的毒手,而把罪名推到我的恩师的身上……”
  于是,凃云麈使把自己一生的惨痛遭遇,自他幼时的惨变,忍辱负重,流浪江湖十二年,以及被金环剑杨元追害,遇到昔年武林鬼才九天神魔雷去恶的相救,自己恩师六十年前的那些含冤的血泪史,来龙去脉,兰因絮果,清清楚楚,毫无隐瞒的告诉了她。
  万海珠听完凃云麈之话后,潸然泪下,她已为自己爱郎,这种惨痛的遭遇所感动,也痛恨武林中人,这种不公的看法。
  万海珠呜咽迫:麈哥哥,妹妹真不知你有这么凄惨的遭遇,可是,江湖上虽多险恶,是非曲直,总有大白之日,尘哥哥,你不是可以号召天下武林,揭发那些罪行,公诸于世,使他们受到应得的制裁。”
  凃云麈悲声道:“珠妹妹,你要知道,公众所倾向,积非成是,纵然我挺身揭发他们恶行,但也是无补于事,唯一之途,只有以自己的武功,大肆戮杀,以儆凶头,让那些伪善之徒,得到惨死的报应。”
  万海珠闻言,默默无语,她想:“自己父亲那种假仁伪善,无耻的行为,若是被爱郎查知,可能啊!父亲啊,你为什么这么违背人道,而把母亲与女儿,弃之不顾……”
  二人都默默无语,但他们脑际,各泛起万缕思潮。
  蓦地——
  外面走廊上,突传来丫鬟那银铃般的声音,道:“小姐,娘娘已从江南回来了,她说要见小姐……”
  万海珠与凃云麈,各自心中一惊,打断了万缕思潮,万海珠急急把衣服穿好,回头娇声道:“麈哥哥,你在此暂时稍待,一会儿妹妹引娘来见你,她老人家会喜欢你的。”
  语毕,海珠像一轻盈的燕儿,掠到门前,突然“哟”的一声轻叫,身形顿落,原来她刚破瓜之身,这一震动,腹下虽隐隐作痛,她回头望着凃云麈,皱皱眉头,始强忍着痛苦,开门出去。
  凃云麈被万海珠望着心里更觉难安,他俊脸泛红,缓缓垂下头,在室中来回着,心中一片纷乱,等下见了她娘,不知如何才好?
  倏地——
  闻门外起了一阵银铃也似的笑语声,万海珠和一个身着翠禄衣衫,体悲娜娜,眉目如画,肌肤若雪,万股风韵的中年艳丽妇人,已如轻风般飘了进来。
  艳丽妇人在门外,便向万海珠笑道:“珠儿,你叫娘来见什么人呢?”
  语音娇婉,美妙悦耳,使人听了有种极舒服之感。
  一句尚未说完,艳妇人已然看见了那情绪极为不安的凃云麈。
  这艳丽妇人,不由愕然一惊,她做梦也想不到,她那冷傲如冰的珠儿,闺房中竟有着一个陌生少年,而且面目竟是如此挺秀俊逸。
  万海珠玉面泛红,羞地向中年妇人:“娘,这位凃公子,他……他武功好俊,人蛮好的呢?”
  少女的天性,就是爱在人们的面前,夸奖她的爱人是如何,如何的好,万海珠虽然不是一般平凡女子,但此种天性乃是有的。
  绝丽妇人好像没听到万再珠的话,她那双凤目,深深地注视着凃云麈,像是要在他面上,找寻那已失去的一丝痕迹。
  凃云麈一见此妇人,内心不自然的泛起一丝亲近之感,他虽然感觉到这妇人的神情有异,但他并没有猜疑到另外的事情去,他满脸笑容,极恭敬地向妇人行了一礼,嘴角一掀,露出一排雪白的钢牙,朗声道:“在下凃云麈,拜见伯母,万安。”
  蓦地——
  艳丽妇人玉容泛白,嘴唇颤抖,人便要倾跌下去。
  万海珠一声惊叫,道:“娘,你老人家怎么样了,娘!”
  说着,玉臂轻抚着妇人欲倒的娇躯,艳妇人抖的语音,道:“珠儿,你快扶娘去躺一会儿,娘心脏旧疾复发。”
  万海珠矫叫一声,道:“娘,你说心脏病,珠儿,从没听你老人家说过有这种恶疾呢!”
  万海珠扶着艳丽妇人,轻轻走出这间绣房。
  这种骤变,不禁使凃云麈十分尴尬,但艳丽妇人一走后,凃云麈内心里不知怎样,突然好像失去了一件宝贝似的,他对艳丽妇人的病态,突然感到十分不安起来,他自己也不知怎样,随着万海珠尾后走去。
  啊!天呀!他哪里知道,面前这位艳丽妇人,便是他深恶痛绝的亲生母亲呢?这也许是母子之间,本来存在的一种爱啊!
  万海珠扶着这艳丽妇人,走入一间精致小巧的卧室,把她轻轻扶上一张软床上,拉一条丝绸被单,轻轻地盖在她身上,回头一见凃云麈走进来,忙道:“尘哥哥,你来诊断一下,我娘是什么病。”
  凃云麈走至艳丽妇人床沿,弯腰行了一礼,轻声道:“伯母,现在感到好了一点吗?”
  艳丽妇人这时好像好了一点,只见她在床上,轻露皓齿,微一点头,极温柔的,道:“凃公子,请恕我刚才失礼,现在稍微好一点了。”
  凃云麈蓦见妇人那双凤目,含着两包莹莹泪珠,凄然欲泣之状。
  凃云麈感到有异,但他也猜不出是何原因,凃云麈轻声道:“伯母,在下略谙医理,让我诊一诊是何病症。”
  凃云麈不待妇人同意,右手两指,轻轻扣住她的脉门。
  艳丽妇人并没挣脱她的玉臂,那双星目射出一束慈爱的柔光,凝视着凃云麈那张俊脸,脑际里泛起了昔年的罪恶,莹莹的泪水,顺颊滴了下来。
  她后侮,她痛恨,往昔的罪恶,一失足成千古恨……
  而且自己所作所为,又是那人神共愤,违背伦常的事,她知道面前这孩子,若是知道自己便是他母亲之后,他定会……一定会……拿一把锐利的长剑,慢慢戮进她的心口,啊!天呀,为何他还活着,为可远活着啊!
  嘿!难道他真正是我的儿子吗?他不是也被下了毒手吗……·
  这一连串的疑问,又窜进她的脑际,她的心稍微平静,安宁了。
  凃云麈得到武林鬼才九天神魔一年的悉心传授,不但学了绝世武功,而且也学会了各种内家疗伤法,医理精博。
  经他一把,觉得她和好人无异,凃云麈深感奇怪,立刻凝神内视,细心的再察视气息,他立刻发觉她的气息不匀,胸中似乎积存一腔幽怨之气。
  万海珠见自己母亲,这种失态的流泪,脸容神色,倏忽变化不定,她也不知是何原故,她以为母亲现在身体中,一定非常痛苦,她见爱郎把脉后,脸上泛起一阵异色,不禁更为着急,颤声问道:“麈哥哥,我娘什么病症,有没有危险!”
  凃云麈皱皱剑眉,轻声道:“珠妹,若是我推测的不结,伯母,只是略受一点虚惊,加之胸中积郁深,促成心脏血脉加速循环,而发生头昏目眩之状,若能静心休息一会,就会好的。”
  万海珠听了这话,那颗心才稍微安定下来,她想:也许母亲是深恨父亲的作为,加之,这几天游历山水,操劳过度所致。
  艳丽妇人突然柔声说道:“珠儿,你陪麈公子出去游玩一会,娘躺一会儿,就会好的。”
  万海珠绽唇一笑,娇羞道:“娘,我陪凃哥哥在客听下几盘棋,有什么吩咐,叫梅香来喊我好吧!”
  凃云麈鸾腰一揖,道:“多谢伯母雅爱!”
  语毕偕万海珠退出。
  人海沧桑,事故如烟,瞬息的变化,是多大呀!
  这天晚上初更之前,阴云四合,似要落雨,初更过后,一阵大风,云敛天晴,半轮寒月,乍现碧空,谁知,使人断肠的事,便发生在此种月夜。
  约在二更天的时刻,凃云麈仍然睡在那间房里,只见他躺在床上,星目凝视着百壁出神,他脑际总是闪出那艳丽妇人的影子,使他老是睡不着,于是,他缓缓地站起身子,想去看看那诡异艳丽妇人……
  他想推门,足甫沾地,只见那间卧室烛光仍亮,原来那艳丽妇人正和万海珠秉烛闲谈,艳丽妇人脸带一丝愁色。
  猛听丽妇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柔声道:“珠儿,娘也知道你已经对他发生情愫,但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本来娘现在不告诉你,但是,娘生怕事情久了之后,你对她的爱情更深,那时候你定然痛不欲生,所以,娘今夜要把事情告诉你,纵然现在遭受一些打击,但总比将来知道真相后……”
  万海珠闻言,心急如焚,急声道:“娘,你老人家不要转弯抹角,什么事情?你就快说呀!”
  聪明透顶的凃云麈,已知道她们娘俩,正在谈论自己,此刻他也是心情激动,希望快听清楚,到底是什么事?
  艳丽妇人无限凄凉地叹口气,正色道:“珠儿,你早在一年前,已经许配给人家了!”
  万海珠心情激动,惊声道:“娘,你说什么!”
  艳丽妇人道:“在一年前,你爹爹已把你许配给少林掌门俗家弟子——金环剑杨元了……”
  万海珠此时玉体颤抖,脸容泛白,双手冰冷,哇的一张嘴,吐出来一口鲜血,凄厉嘶叫道:“娘,你为什么不早说呀……”
  语音凄厉已极。
  天呀!艳丽妇人她哪里知道,万海珠与凃云麈的爱,已到如何程度?
  窗外偷听的凃云麈,闻言后,面色惨变,他的心,像是被千万支利箭穿胸,把他戮碎,这种打击,真是使他比死远难受,他轻声道:“金环剑杨元……杨元……”人也随着摇颤,直向绣房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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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18 13:06:2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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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艳丽妇人一见万海珠这种情形,不由吓了一跳,急扑过去,扶着她矫躯,急声道:“珠儿,珠儿,你怎么了?”
  万海珠大叫一声:“娘,珠儿……不要活了……”
  说到这里,一阵心痛,人便昏了过去!
  艳丽妇人此刻,也是愁肠寸断,泪如泉涌,连声灭道:“珠儿!珠儿!你醒来……珠儿……·”
  万海珠被她一阵摇动,透过一口气,悠悠醒来,她紧抱着妇人双腿,哭喊道:“娘,爹爹,怎么这样糊凃……”
  艳丽妇人也紧抱着万海珠娇躯,泪珠如雨,百般劝慰。
  卧室中,一时间罩满了愁云惨雾,万海珠低泣如诉,这景象真称得上凄绝人寰……
  猛地,万海珠挺身坐起,悲叫一声,人便向外扑去。
  艳丽妇人珠泪纵横,她凄叹一声,喃喃自语道:“珠儿,你原谅我吧,你哪里知道你所爱的人,是我的亲生儿子啊,你虽然不是我亲生,但是,二十年来,你却以为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天呀!这是前生所注定的孽缘吗?你们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便是我和你爹爹呢?天鹏兄呀……香君妹呀……你是不是要来雪仇了……”
  此刻,她冥冥中看到那满身血迹的凃天鹏,眼中爆射出一股骇人的仇恨光芒,手中拿着一柄锐利的长剑,缓缓地向她逼来,她哀叫一声,掉头便跑,哪知另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七孔流血,手拿一根血绳,直往她的头间套来,唉!一声惨叫,那支利剑适时也刺进她的后心,她模糊了,一切都……
  凃云麈扑进房,多情的他,再也无法控制满怀情愁,创伤,万缕情丝,化成了滴滴血泪,滴湿了他的衣襟。
  谁说英雄不弹泪,只为未到伤心时。
  凃云麈抬头望着星空浮云,思潮汹涌,万海珠绝代英姿,美若天人,一缕深情,紧缚住他英雄肝胆,而今夜,使人断肠的夜,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她爹爹不知金环剑杨元的为人吗?
  凃云麈脑际又泛起了那阴诡的杨元,那蓝衫福履,剑眉朗目,丰神俊秀,文雅潇洒,风流倜傥,一派书生风度的杨元,凃云麈喃喃自语道:“看他那副外表,谁知道他是个无恶不作的人,啊!珠妹呀!你一生的幸福便要断送了,嘿!我怎么这样糊凃!既然自己知道她早已许给人了,还要待留此地作甚,珠妹啊,请你原谅我呀,我永远的爱你,永远的祝福你……”
  凃云麈急忙收拾好随身带着的简单衣物,带上那柄冷虹剑,看卧室清雅布设,不觉想起那夜的半宵缱绻。
  凃云麈不禁惊叫道:“凃云麈呀!凃云麈!你难道这么忍心吗?她虽然和你没有夫妇名义,但已有夫妇之实了……”
  但他又想到刚才所偷听的话,不觉长长地叹了口气,缓步走到窗口,仰头呆望着半轮明月,残月光华仍然是那样明亮,蓦地里,心中又涌起另一个意念,他凄凉的叹口气,轻声直:“天有晴阴,月有圆缺,人间事哪能会尽如人意。”
  凃云麈自语着,仰望星月,纵声一阵长笑,笑声凄厉刺耳,如寒冰地狱中吹出来的一阵阴风,笑声倏敛,凃云麈身躯随着便扑去。
  蓦地——
  一声凄厉地哭喊,道:“麈哥哥,你暂时留步!”
  语调若雏鸟哀叫,使人听了柔肠寸断。
  凃云麈本已扑出的身躯,悬空一个旋转,又扑入室中。
  万海珠骄躯微挫,顿时扑入他的怀中,凃云麈本可能向旁一闪,但他没有这样做,猿环抱住她的柳腰,星目中泪珠,潸然泪下。
  万海珠凄厉道:“麈哥哥……”
  下面的语音,已被她凄泣声淹没了。
  凃云麈紧咬下唇,悲声道:“珠妹妹,这是孽缘……”
  万海珠哭喊一声,玉臂紧紧抱住他健壮的躯体,一阵号啕大哭,如泣如诉,血泪俱下,惨不忍闻!
  凃云麈右手轻抚着她的秀发,悲声道:“珠妹妹!这完全是我害你了,你对我的深情,以及你那浩海般的恩惠,我会永远地记着,今生不能图报,来生做牛做马……”
  万海珠听了凃云麈的话,嘶声道:“麈哥哥,这只能说是前生孽债吗?半宵缠绵,债清孽完,就可以了事吗?像金环剑杨元那种无恶不作的人,你当真忍心让我去投入他的怀抱吗?”
  凃云麈面容惨白,热泪俱下,道:“珠妹妹,我怎忍心呢?但事情已到这种地步,我还有什么话说,血海深仇未报,我又铸成此种大错……”
  万海珠泪痕满面,抬起头来注视凃云麈,呜咽道:“麈哥哥,我们现在虽然谈不上“夫妻”二字,但万海珠总算献给你清白身子,珠妹妹虽是溅血碎骨,亦必为你凃家保留下贞节门风,哥哥,你一身盖世武功,自应该使剑创一番事业,不应和我们女儿家一般见识,纵然我死了,但在九泉之下,还是永远地爱你,哥哥,你去吧!别让女儿柔情,消磨了你的雄心大志……”
  万海珠这一席话,听起来好像很和平,其实字字血泪,句句感人,婉转凄绝,舍身示爱,明说自己是凃门中人,死后也要致凃家之鬼。
  凃云麈听完后,激动异常,全身一阵颤抖,他紧咬着钢牙,道:“珠妹妹,只我手刃仇人之后,我定然来接你,我们远走高飞,双栖双宿,若是你已死去,我也不活了,在你坟前,剖胸取心,永远陪伴着你,现在时候不早了,我走了,妹妹你珍重自己玉体……”
  凃云麈语罢,强忍着离别的凄伤,由窗口飞出。
  耳闻万海珠颤抖呜咽的声音,喊道:“麈哥哥,你一定要来,我……永远等着你……再见一面……”
  凃云麈不便再答话,凝神提气,箭一般射去。
  一会儿,死寂之中,传来阵阵清脆响亮的蹄声,万海珠此刻也心碎了……
  他们哪里知道,更惨酷的命运,乃然紧跟着他们后头呢?……
  月光朦胧,夜色凄然,寒风刺骨难过,淡淡清辉照着大地——
  此时,周遭沉寂异常,只有单调的更鼓声,和着远处几声凄凉的狗吠……静,静得有些怕人!
  往陜西山阳岭的郊道上,一匹瘦骨嶙峋的黑马,轻扬着蹄子,的的得得,冲破这寂静的夜空,使这静得怕人的郊道上,增加了一丝恐怖的气氛。
  马背上挺着一位满脸忧戚之色的俊美少年,他正是阎罗魔者凃云麈。
  他自从离开万海珠后,心中一片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蓦然,他在路上听些江湖武林人物纷纷传说冷虹剑重现江湖,与碧凤宝旗之事,什么华山派掌门人谢一飞,以及他们门下弟子,因卷入夺沧碧凤宝旗的漩涡里,给人全派杀绝等等……
  于是,徐云麈突然记起那拜兄追魂八绝掌凌龙风,被阴风教掳掠而去,他对拜兄凌龙风被杨元掳去的原因,感到有点迷惘,所以,他离开万海珠后,第一个要务,便是到陕西省九灵山盘龙峰,阴风教的总教坛,探听凌龙风的下落,以便把他抢救出来。
  凃云麈是那么寂寞而孤单,他的心情是凄凉而悲怆的。
  这几日里,脑际里不时浮现出一个如花似玉的珠妹妹,那温柔慧淑的倩影,以及临别时的殷殷叮咛,使他永远不能忘怀……
  万海珠最后的哭喊声:“麈哥哥……·你一定要来……”仍萦回在他的脑际!
  凃云麈想到此处,不禁一声凄凉的轻叹,他想到自己的血仇,以及那江湖武林的追杀自己,不知今后这坎坷的人生旅程,还有多少磨难与困扰在等候着自己,他有时心里泛出一丝不祥之感,他想可能自己永远再也不能见到她了!”
  蓦地——
  一阵种阴森的冷笑,从野道侧的林间传了出来,打断凃云麈的万缕思潮,笑声如夜枭一般,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凃云麈不禁双眉紧紧蹙在一起,嘴角一翘,发出一声重重的冷笑。
  剑眉高耸,煞气顿露,冷然道:“是何方的鼠辈,又来找凃某的晦气!”
  说时迟那时快,林侧一条枯瘦的人影,双膝微曲,如一条直线般,飘向前飞出三四丈,另一团巨大的人影,也疾若旋风般,在地上直翻了三个筋斗,与那枯瘦人影,不差分毫的同时到达。
  两人这一手轻身功夫,真是奇诡已极,精纯奥妙。
  凃云麈脸色微变,但他仍端坐马上,冷削而沉凝地注视着来人,默然不发一言。
  朦胧月光下,只见来人,一个是年约六旬的枯瘦老人,鼠目浓眉,两臂长垂膝下,嘴角挂着一丝阴冷的笑意。
  另一个年约五旬,身躯魁伟,双手分握一对虎齿钢轮,一对鹰眼,暴射出一股无比的怨毒光芒,逼视着凃云麈。
  那枯瘦的老叟嘿嘿一阵阴森冷笑,沉声开口道:“尊驾是否就是近日名扬天下的冷虹剑者,阎罗魔者凃云麈?”
  徐云麈听得心中暗骇,没想到武林人物的消息,是这等灵通,自己手中冷虹剑,只不过刚露过一次锋芒,就已然传遍了整个江湖武林。
  凃云麈嘴角微微一掀,冷然道:“不错,正是在下,你们两位深夜出现荒郊,拦阻道中,莫非是为了在下不成?”
  那身躯魁伟的老者,一声凄厉怨毒的惨嚎,厉声喝道:“凃小子,你死在临头,还要这等狂傲,今夜武林九大门派,已在四周围截你,难道你还想留着狗命不成?”
  凃云麈不屑地冷哼一声,脸罩寒霜,冷冷道:“多谢阁下示警,凃某做鬼,也会报答你今夜恩情,哼哼!但是凭你们这两块废料,就想阻截在下,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枯瘦老者闻言,突然发出一声鬼魅般的尖叫,阴森森道:“真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比你那老鬼师父更狂,我东门风,倒要领教领教,你凭什么这等霸气凌天。”
  凃云麈听那老叟报出姓名,面上神色不由一动,呵呵笑道:“那么这位是,西门奇了,哈哈!原来尊驾二人,即是声威显赫之东西风奇,凃某倒是失敬了。”
  他言及此处,脸色然转寒,厉喝道:“两位就是四十年前,那自命侠义道之中原一逸——皇甫华之传徒,今夜于此地,苦候在下,是否欲报令师之仇?”
  身躯魁伟的西门奇,狂笑一声,说道:“不错,我们正要连本带利了断这四十年来,无时忽忘的师门血仇!”
  凃云麈闻听此言,立时狂笑道:“好极!好极!阁下所说连本带利,大概就是指在下这条命,和我身上这柄冷虹短剑吧!”
  枯瘦老叟东门风,听凃云麈一语道出他们心思,不禁嘿嘿一阵诡笑,道:“姓凃的,果然猖狂跋扈,狡猾无双,老朽等也无须多言,若是识时务的话,把那柄冷虹剑,双手奉送,我俩也做个人情,从轻处罪!”
  凃云麈仰天一阵呵呵长笑,笑声深含着一丝不屑,鄙夷之意,笑声一歇,人也随着飘然下马,略带讥讽的语气,道:“尔等是否说在下,若拿出冷虹剑,便弃置师仇于不顾,是吧!那就好极了,这笔交易,凃某乐意接受,哈哈!原来尔等这种自命侠义辈之人物,竟是这种忘恩负义的鼠辈,留你们在人世,只能羞辱师门而已,还不如拿命来吧!”
  话声中,凃云麈身躯未动,已蓦然若磁石吸引般,向东西风奇二人飞去!
  东门风见凃云麈施出“绵絮飘”的凌气轻功,脸色骤变,双掌已疾然拍出,呼声风响中,他掌势已然中途生变,怪异无伦的向左右两侧挥去。
  刹时,一片强劲风力激荡,摧起阵阵使人口鼻皆窒的劲气,向凃云麈袭来。
  凃云麈冷笑一声,身形如电般一闪,已连移出几步。
  东门风招出落空,悚然一惊,大喝一声,双掌连挥,一招连着一招,掌腿齐出,快逾闪电般,蓦然向凃云麈攻出了六腿八掌
  顿时,只见掌风腿影,劲力横溢,一片刚烈劲风,又向凃云麈袭到。
  凃云麈身躯这才落下,一片宛如狂涛骇浪般的劲风,在掌山腿影下,已如排山倒海般,猝然袭到。
  凃云麈嘴角微哂,双臂一抖,又如飞似的拔起空中。
  他那凌空的身形,在空气中奇异地随着汹涌的劲风飘游,轻巧得像一根羽毛,随风飘荡。
  原来凃云麈这手轻功,正是由“星象迷踪身法”悟解出来的绝妙身法!
  东门风暗呌一声:“好妙的身法!”
  意念转动间,左臂斜带,右臂斜挥,迅速的劈出十二掌,在呼啸的掌势中,东门风身形已似闪电般,旋回起来。
  凃云麈冷哼一声,道:“好极,果然有些像儿……”
  语声中,凃云麈已自极为怪异的角度,左右双掌,倏忽翻出,疾出九掌。
  凃云麈出手反击,简直连对方眨眼的工夫都没有。
  掌势连绵不断,一气呵成,招式之精妙深奥,更是倾绝古今,无懈可击。
  东门风暴喝一声,身形已逼退三四步。
  那边西门奇大喝一声,手中虎齿钢轮,一翻一抖,已如两颗流星也似,挟着劲风袭向凃云麈颈部、丹田两大部位。
  其去势,有若电光石火。
  凃云麈冷笑一声,身形倏尔像狂风般不停旋动,阵阵的凌凛劲气,混合着掌山腿影,如飞而出,山崩海啸股向西门奇袭去。
  西门奇虎齿轮一带,好似二条飞翔的神龙,泛出闪闪寒光,宛似夜空中两头流星,左盘右旋齿如啸,又似灵蛇伸吐,神奇莫测,挡住凃云麈的漫天掌影,身手妙绝,的确是个享有盛名的武林高手。
  那边东门风被凃云麈一阵迫退,不由恼羞成怒,怪嘷一声,扑入圈中,立施出他三四十年苦练的绝技“旋气罡风掌”。
  身形疾速回转中,双掌劲气绵绵,一掌接着一掌拍出。
  澎湃的狂飚劲气,有如一道无形的气墙,以雷霆万钧之势,配合西门奇之齿轮,疾攻向凃云麈身躯各部要害。
  这二位极负盛名,江湖武林誉称侠义辈的高手,东风奇,这一各施出他们的独门绝技,联合攻击,凃云麈也不敢轻视。
  他只得又施出那鬼神莫测,精奥绝妙的“星象迷踪身法”,飘忽不定,运掌出腿,摧云闪电,劲力四溢,如削的锐风,在空气中呼啸激荡。
  这是一场江湖武林罕见的惨烈之斗。
  晃眼间,三人走马灯般,已交换了五六十招。
  东西风奇,他们二人没想到凃云麈之武功,比传说的更是厉害,他们最初蛮以为,以二人绝高的武技,合手联击,不出四十招,便要使他毙命掌下。
  哪知事实却恰恰相反,自己两人尽出绝技疾击,只见对方轻飘飘的怪闪间,已避过自己发出的凌厉、毒辣的绝招,而且见对方,好像并没有施出全力。
  凃云麈愈斗愈不是味儿,刚才听西门奇说,武林九大门派的高手,今夜已闻讯,纷纷来此围杀自己,如果再延长下去,对自己愈是不利,于是,他剑眉竖,星目爆射出一股骇人的煞光来。
  东门风见攻凃云麈不下,蓦然阴森怪笑一声,立刻施出“旋气罡风掌”的三绝招:“旋气激荡”“飘气四溢”“回气涡”出手如雷鸣电闪,身形如巨浪起伏,一口气,三绝招,连环疾出。
  攻势之凌厉狠辣,宛如决堤洪水,凶恶慑人已极。
  西门奇面孔惨厉,目射凶光,左晃右闪,一双虎齿舞,挟起一股凌厉的劲气,向凃云麈周身要害,猛袭过来,所指方向使人莫测。
  凃云麈冷笑一声,已在瞬息之间,提聚那冰寒霸道绝伦的五成“玄天冰魂”真气,不闪不动,掌势自胸前,缓缓地推出。
  一片汹涌如涛的冰寒气劲,挟着回旋锐啸,与东西风奇二人所发出的层层劲气相触。
  “噼啪!”一声巨响中,四益的劲风,回旋声响中,道旁小树碎石,竟被激荡的劲气,连根拔起,漫天飞舞。
  东西风奇二人,只觉一股浩浩的冰寒劲气,透过自家发出的气墙,压得使自己几乎窒息,双双闷哼一声,一阵踉跄,各退出六七步外。
  凃云麈冷冷地轻哼一声,讽道:“原来闻名江湖武林的东西风奇,武功不过尔尔,哼,凃某今夜也就让你们这些自以为不可一世,沽名钓誉之辈,知道这江湖之大……”
  凃云麈自幼惨遭痛遇,加之连番不如意的打击,使他对于这些假仁伪善欺世盗名之辈,痛恨彻骨。
  他冷削至极的语音,又道:“你们这种卑贱小人,多留在世上是毫无用处,既然你们是为着冷虹剑而来,那么凃某便以冷虹短剑,为你们送终……”
  东西风奇他们二人,此刻已被凃云麈那刚猛无俦的“玄天冰魂”真气,震伤内腑,此时他们只觉自己胸口闷滞,五脏翻涌,全身有如一只锐利的冰寒小刀,一片一片的割着肌肉,使他们各不自主的连打寒战,痛苦已极!
  而且,他们知道,若是妄想稍必提运真力,那混散的丹田真气,便会促使气血溃散倒流,全身抽搐而亡!
  东西风奇二人面色惨白中带着暗灰,肌肉在微微地痉挛,抽搐……
  但他们此刻,只有痛苦的徘徊在“死”与“辱”的边缘上,无能为力……
  他们目前的处境,在他们一个享誉武林的高手来说,是多么悲,与凄凉……
  他们双目中,各射出一缕怨恚的仇恨光芒,牙齿紧咬着下唇,丝丝鲜血,已汩汩地流了出来。
  凃云麈身躯缓缓的逼近了,他嘴角泛出一丝经蔑不屑的冷笑!
  此刻,他是如此的阴沉、残酷,星目中煞气骇人,令人有着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凃云麈自幼尝尽了人生的艰苦,便他的性格变得那么冷酷、深沉,他对于这些假仁假义之辈,是永远不会稍加宽谅的。
  他已缓缓自怀中,摸出那柄冷虹剑。
  凃云麈险若寒霜、冷酷、深沉的语音道:“东西风奇,你们两人看清楚,这就是你们千谋百计,欲为己有的冷虹短剑,你们哪里知道,这是你们的催命符呢?哈哈……”
  凃云麈突然仰天一阵吭傲苍穹的凄厉长笑,笑声尖削、刺耳、恍若巫峡猿啼,又带着一股凄怆意味……
  东西风奇,他们此刻面若死灰,状似犯人,等待受刑的样子,他们看到凃云麈手中那柄连鞘的冷虹短剑,全身不禁一阵一阵地抖着……
  一个人在接近“死”字之瞬间,都是免不了惶恐、骇怕的……
  倏地——
  凃云麈笑声顿敛,“呛”的一声龙吟虎啸,冷虹短剑,已然出鞘。
  只见此柄绝世奇珍宝剑,剑长不过一尺七、八,宽约一寸七、八公分,但此剑极奇异的,是剑身上有一条鲜红的细线,直画到剑尖端,由剑身上隐隐透出一股血腥之味,剑锋尖端,却透出一道二尺长的蒙蒙剑芒。
  就在冷虹剑出鞘的当儿,东西风奇各自一声惶恐的厉叫,双双暴退十几步,但因内腑汹涌的气血,使他们各吐出一口鲜血,一屁股跌坐地上,全身象是坐在酷寒的冰山雪地上,一阵阵栗然的疾颤……
  凃云麈见他们这种怕死之可怜状,鼻孔里发出一声种其不屑的冷哼,脸容毫无一丝表情,道:“东西风奇,这柄冷虹短剑,我想你们大概看够了,阁下等就是魂归阴冥,亦应瞑目了吧!”说着,凃云麈冷虹短剑……
  蓦地——
  突然一声低沉佛号之声,波荡夜空,凃云麈不禁一皱眉头,冷虹剑以着绝快的速度,重入剑鞘,揣入怀中。
  原来凃云麈听这佛号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异常有力,字字如箭,钻入耳中,他暗中凛骇来人功力之精深。
  凃云麈绝絶快的转身,举目望去,只见离自己三丈开外,凝立着一位身披黄色袈裟的老僧,合掌当胸,双目微闭,沉声说道:“凃檀樾,请视苍天好生之德,手下留情。”
  倏地——
  道旁林中,一阵嗖嗖连响,恍若夜枭扑空,迅快绝伦,腾出十几条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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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19 11:12: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凃云麈星目寒光精湛,冷然瞥扫过去,他知道这十几人,俱是武林九大门派的顶尖的高手。
  但他依旧稳如山岳,虽然他内心中,感到事态声重,但冷傲倔强的他,因日积月累的经验与历练,使他脸容表情,仍然镇定如恒,毫无异态。
  黄衣袈裟老僧,此刻灰白色的寿眉低垂,双目微闭,实像庄严之极,无形中,含有一种极为肃穆的气氛。
  凃云麈暗忖:“此人必是少林寺的得道高僧!”
  那边十几个人中,有五个身背长剑,高冠云髻,长袍大袖,神态岸然的道人,凃云麈又忖道:“那恐怕就是武当派的道人了。”
  五个道人身后,凝立着四尊胖大的罗汉,背上各插着一柄黝黑透亮的方便铲,凃云麈暗暗心惊道:“此四位不正是少林派的金、银、铜、铁四金刚。”
  徐云麈眼光又扫到一位紫脸长髯,身躯修伟,道袍似剑,乌簪椎发的道者身上,他内心更是一凛,忖道:“此人不正是崆峒掌门紫阳子吗?”
  另外一个面容枯槁,身躯瘦长,满身白素的怪人,凃云麈心内又是一寒,忖道:“那么此人,便是点苍掌门白衣神君夏秋桐了。”
  凃云麈一一打量来人之后,不禁仰天一声摇晃苍穹的厉笑,啸声威震云霄,冗长凄壮,刺耳已极,摄人心魄。
  蓦地,笑声倏敛。
  凃云麈星目暴射一股凛寒的煞光,朗声道:“在下乃江湖草莾,一介武夫,今夜辱承诸君抬爱,恭候区区,哈哈!真是死也瞑目了,哈哈……”
  语毕,凃云麈又是一阵哈哈狂笑,笑声如风盘回,震人耳鼓之外,另有一种犷野摄人的气度。
  众人俱是当今武林,誉隆望重,不可一世的绝顶高手,他们都被凃云麈这种超凡的胆量,霸气凌天,目中无人之狂态所慑,每个人的面孔,都因过度的惊异,而显得有些微微扭曲。
  沉默与紧张,如一张无形的巨网,缓缓地笼罩于四周,每人的心里,都感到空前未有的紧张、恐怖。
  倏地,一声“阿弥陀佛”低沉的佛号,打破这恐怖的沉寂。
  黄衣老僧霍然开变目,两道冷电般的眼神,奔射而出,望了凃云麈一眼,低沉震耳的语音道:“凃檀越功力盖世,铁胆傲骨,豪气干云,贫僧玄清和众人,皆钦佩莫名,今夜恭候尊驾,并非有意寻仇,或图贪念……”
  凃云麈闻听此老前,便是少林派硕果仅存的三老之一——玄清僧人,心中暗暗凛骇,无怪此老僧,那双冷电似的眼神,直若两把利剑那般犀利。
  凃云麈闻言煞气稍敛,冷然问:“大师所说,众位并非寻仇,又非妄冷虹短剑,那么众位深夜来此荒道,阻截在下,意欲何为,真是令人费解。”
  黄衣老僧玄清,接:“贫僧乃出家之人,数十年的参禅,已对尘烟琐事,不予过问,今夜本不应该来此,但最近闻及凃檀樾,手执昔年冷风老人之冷虹短剑,老衲因顾及此剑之凶焰,以及所牵连广大之武林恩仇,生怕当今江湖武林,又要掀起弥天大难,今夜破例赶来此地,想和凃檀樾,冀能因此而化解此一已迫眉睫的浩劫。”
  凃云麈微眉头,道:“大师慈悲为怀,实叫凃某敬佩,但不知大师要如何化解此一浩劫呢?”
  玄清大师低沉的叹息一声,道:“二百年前,冷风老人凭恃冷虹剑,大肆酷杀,使天下死林精英,死伤始尽,至今想来,犹使人心惊悸,但观最近武林形势,那些魑魅魍魉,禄林败类,互相勾结,扩充努力,横行无忌,以及那些本已销声匿迹的江湖魔头,已在蠢蠢欲动,欲要掀起一场正邪之争的浩劫。而今天冷虹剑,再次重历江湖的消息传遍天下,武林间定会造成一片混乱,正邪黑白,一旦形成水火之势,其结果必然悲惨绝伦。”
  玄清大师那双冷眼,向四面环视一周,接道:“所以,老衲为着中原武林千万苍生,免于生灵凃炭着想,来向凃檀樾洽商冷虹剑之事,不知能否……”
  凃云麈顺度从容道:“大师有话,尽管请说,凃某力所能及,无不从命。”
  玄清大师见凃云麈,已渐为自己一番言辞所感,微微一笑,道:“不是老僧奉承凃檀樾,近数百来武林人才之中,凃檀樾可算得一枝奇葩,年纪轻轻,武功已臻化境,盖世无匹。”
  凃云麈脸上泛出一丝莫测高深的微笑,道:“好说,好说!凃某庸劣之才,怎么能比得上家师及冷风前辈等人,大师过奖,愧不敢当。”
  玄清大师闻他提起九天神魔及冷风老人,内心不禁一凛,但他仍是个机智绝顶之人,巴结道:“老实说,凃檀樾之恩师九天神魔雷去恶前辈,乃是介于正邪之间的一代雄才,老衲对他老人家异常钦仰……”
  凃云麈冷冷一笑,道:“我恩师在九泉之下,若是知道大师对他老人家称赞,定会显灵,佑护大师长寿……”
  玄清老僧闻言,那皱纹满布的面上,竟也泛起一丝微红,沉声道:“凃檀越,老衲今夜对你之谈,无非是惜才之念……”
  凃云麈哈哈一笑道:“大师怎么了,凃某非常欣赏大师之高谈阔论,怎么不说了,难道凃某有不洗耳恭听吗?”
  只听一声怒吼之声,凝震夜空,那峒掌门紫阳子,缓缓步至玄清大师身旁,单掌立胸,对玄清微一躬身说道:“大师慈悲为怀,爱及众生,如佛光普照,但此小子,太过顽固,善言劝说,只不过多费唇舌而已,贫道看他太过藐视……·”
  凃云麈仰天又是一阵呵呵大笑,道:“你们这些自以为堂堂正正的名门大派,其实都是些沽名钓誉,假仁为害之辈,今夜纠合这样多的高手,无非是要以众凌寡,强夺冷虹短剑,哈哈……当今天下江湖武林,黑白二道,正邪各派,早六十年前已经在明争暗斗,形成水火之势,互不兼容了。而你们这群自鸣侠义道中之人,还要装什么慈悲?凃某真是替你们可耻,难道你们以“慈悲”二字,便能化解这场浩劫么?
  此时众人双目中,都爆出了火花,纷纷向凃云麈逼来,眼看群情沸腾,惨烈搏斗,一触即发。
  凃云麈此刻心情也是激动异常,他厉声说:“我想不可能,当今唯一之途,只有杀!杀!杀尽人间卑贱邪恶之徒!”
  这些语言,听入众人之耳里,他们好像已看到了,无数鲜血淋淋的死尸,腥羶之味,隐隐可闻。
  少林派之中,以四金刚罗汉,性情最为急躁,他们一听凃云麈语言,此等藐视众人,哪里还能忍下心中怒火,他们哪还顾得礼仪,暴喝一声,金银两罗汉,似两只大夜枭般,越众扑出。
  满面红光的金罗汉,戟指喝道:“凃小子,此时此刻岂是你大发狂言之地吗?不错,我们今夜是为着冷虹短剑而来,顺便杀了你,以报昔年你那老鬼师父之血债,你姓凃的,果真有胆识豪气,不妨出迫来,少林弟子,无不奉陪……”
  凃云麈面容冷漠,冷冷道:“你们这两个饭桶、废料,向凃某发什么威风,如不服气的话,干脆就动手,凃某也好让你们早一点上路!”
  玄清大师一声“阿弥陀佛”,低沉的语音,道:“善哉!善哉!侠骨佛心,苦口规诫,无如世多冥顽,老衲也就无法以‘佛渡有缘’之人了……”
  凃云麈不屑的一声冷笑,道:“好个慈悲为怀的老和尚,可惜世上冥顽之人太多,有负大师慈怀,事已至此,大师也不必再多忌惮了,凃某几手微末之技,自忖还可和大家周旋一番。”
  玄清老僧合掌:“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凃檀越,居然如此讲法,那么老衲就先试试煞锋了……”
  金银罗汉见他们师叔要先试敌锋,双双暴喝一声,道:“师叔请回,杀鸡焉用宰牛刀,待弟子教训教训此小子,看他到底是不是胆上生有毛。”
  语音未完,金银二尊罗汉,已双双把背上柄方便,举手喝道:“凃小子,还不拿出兵刃受死。”
  凃云麈杀机陡起,星目寒光棱湛,冷冷道:“在下未出兵刃之前,你等知难而退,大概还可保得性命,若是冷虹短剑一经出鞘,哼哼,立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语音甫歇,金罗汉首先忍耐不住,暴喝一声,手中方便铲刹那间,圈起漫天乌光,风雷并发,直向凃云麈头顶砸来。
  金罗汉功力深厚,他这一出手,威势也非同小可,一股森寒的劲风,迎面似割,招式迅捷,凌厉无匹。
  凃云麈冷冷一笑,身形倏忽一闪,如鬼魅般,已转到金罗汉的右侧。
  金罗汉在当今少林派的地位,辈分极高,武功更是数一数二,他一招落空,只见他庞大的粗腰,一拧一转,迅灵至极,人已横闪八尺,手中兵器也随着舞起一直深沉似海的光圈。
  “嘿”的一声,那柄方便,已由光圈正中,迅雷闪电般钻了出来,直奔凃云麈心坎要害,这招端的毒辣异常。
  凃云麈冷哼一声,脚下又是怪异已极的一转,整个身已移开去。
  金罗汉一连两招,逼退凃云麈,不禁怪叫一声,喝道:“姓除的,武功不过尔尔,竟敢在佛爷面前,大言不惭!”
  话声中,金罗汉手中方便,黝黑的光影,起如长风巨浪,像是大海中层层涌来的滔天波涛,无绝无尽,直向凃云麈逼来。
  这位罗汉爷,此刻,他已使出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降魔杖法”,在方便铲中施了开来,风声如雷,劲气四溢,空气中呼啸激荡,真个凶恶已极!
  凃云麈知道敌人众多,高手如云,自己不便和他硬碰,于是,展开那瞬息万变,精奥绝伦的“星象迷踪身法”,以惨绝人寰的身姿,轻灵躲开!
  在金罗汉那凶残凌厉的风中,转来转去,虽然看去惊险万状,但是,其中的奥妙与精要,却是耐人深思的。
  玄清大师一看到凃云麈此种鬼神莫测的身法,那张肃穆庄严的脸上,也泛出了一丝讶异,费解之色。
  眨眼间,金罗汉已将“降魔杖法”,施展到极限。
  他暴喝一声,手中方便立演最后杀着:“佛光伏魔”“魔焰消散”“恶魔伏诛”,挟在那旋转如风的身法中,三段杀着连环演出。
  只见方便铲,有如风起云涌,江河倒悬般,幻成片片黝黑光幕,挟着呼呼风雷声响,笼罩着凃云麈四面八方。
  攻势之凌厉毒辣,宛似决堤洪水,山崩地裂,凶恶慑人已极!
  凃云麈栗然一凛,钢牙紧挫,目蕴杀气,一声凄壮的厉啸响起……
  潜伏胸际之“玄天冰魂”真气,立刻凝聚至六成,掌势骤出,一股浩荡不绝的冰寒劲气,若是汹涌波涛,疾速涌出。
  金罗汉在自己三绝招拖出的当儿,忽觉一股绵绵阴柔寒气,已然透过自己方便铲这舞起之气墙,使其耳鼻皆窒。
  金罗汉不禁心头一震,暗道:这不是旷绝武林,霸道无伦之罡气神功么?心念一动,立时运气行功,把全身功力,尽集在左肩之上,方便铲猛地一扫,身子一转,硬用左肩,来挡住此股真气。
  要知“玄天冰魂”真气,发散出来,并非凝聚的,而是扩散的,若是击中目标,四周之气流,倏忽聚合,袭中敌人周身要害,端的是奥妙绝伦的神秘罡气功夫,如果对方也发出抵抗之气流,那么反弹震之力就愈大,除非本身发出之护身气流,比外击之力量更强大,才能够免受于难。
  金罗汉他这一自作聪明的把护身真气,凝聚一起,总算被他瞎猜到了躲避“玄天冰魂”真气之要诀,才算逃了一命。
  纵然是这样,金罗汉仍觉左肩如受千钧重力一击,全身真气顿散,气血往上一冲,肩骨惨痛欲裂,马步浮动,立足不稳,一连向后退了四五步,“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仰脸摔在地上。
  金罗汉由施演三绝招,撤招,而遭重创,这一连串之动作,只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工夫。
  连那功力绝深的少林长老及玄清大师,也拨手不及,场中高手,见金罗汉重创倒地,个个脸上变色。
  玄清大师低喧了一声佛号,僧袍一挥,人如春燕剪水,直向金罗汉疾飞过来。
  众人也随后身过去!
  玄清大师一伏身,抱起倒卧住在地上的金罗汉,低头一瞧,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双目微闭,全身冰寒,虽未气绝,但已气若游丝。
  凃云麈脸容冷漠,毫无一丝表情,冷酷的语音,道:“他此刻五脏六腑已遭重创,经脉气血冰冻,如不赶紧以内功治疗,半个时辰后,真气寒冻,气血凝结,则回生乏术了。”
  那边银罗汉已把金罗挟至一旁救,玄清大师一皱眉头,双目冷电般爆出一股杀机,合掌当道:“善哉!善哉!凃檀樾下手也未免太毒辣了。”
  凃云麈嘴角微撇,冷哼一声,道:“既然动手相搏,就难免有伤亡,我不伤虎,虎要伤人,若是这次凃某倒地,那么大师当如何说法。”
  那边崆峒掌门紫阳子,冷笑一声喝道:“好个齿利的小子,贫迫也就让你一起成全吧!”
  凃云麈轻蔑不屑地又哼了一声,冷冰冰道:“若是你决意和凃某过不去,遭难也是难免!”
  紫阳子闻言,那紫色的脸容,立刻变为铁青之色,目中蕴含杀机,冷喝道:“好一个猖狂的小子,道爷便看你跋扈至何时,还不亮出兵刃送死1”
  凃云麈星目含煞,冷冷道:“凃某空手对付你就够了,你就快点动手吧,凃某若是死了,也不会抱恨你堂堂一个掌门,以利器欺人。”
  紫阳子冷冷一笑,道:“好!好!那么贫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手中佩剑一推,斜向凃云麈削去。
  名家出手,剑势果然不凡,紫阳子长剑斜推出手,始终如削如点,叫人难以测出他的剑势上的变化。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凃云麈见紫阳于一动手,便知他是位剑术极高的名手,哪敢怠慢。
  凝神敛气!上身微微一偏,左手指轻轻一弹,射出一股劲风,斜点向紫阳子的长剑。
  哪知紫阳子出手一剑,看似平平淡淡,其实乃是他们崆峒派的天干风雷剑法中,一招极深奥的剑式,名叫:“劈削波涛”。
  这招式的妙处,在出手时太过平凡,叫人一看之下,就知道是诱敌之招,不闪不躲,但却极不易看出他剑势的变化,无法抢制先机,就这样,常使第一流的高手伤在剑下。
  端的奇诡,毒辣至极!
  紫阳子见凃云麈身上微偏,他不禁腕中长剑,一抖一弹,剑身抖动,幻出朵朵寒星迅快绝伦的直向凃云麈刺去。
  此剑式精妙绝伦,使人有种神鬼莫测之感!
  连这位身负盖世武功的凃云麈,他事先也无法推测此剑式,内含着此等毒辣的杀手,眼看着那锐利的寒锋,已将刺中凃云麈。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凃云麈冷哼一声,脚下一阵怪忽飘闪,施出“星象迷踪身法”,轻而易举地闪过。
  紫阳子一剑迫退凃云麈,陡然欺上一步,运剑如风,展开快攻,刹那间,剑影漫天,风雷并发。
  这是从峒派的绝命剑术:“天干风雷剑法”,一施展开,威势果然惊人,凃云麈全身上下,立被绕满剑光。
  凃云麈见他施出此剑法,双掌也随之发出绵绵的劲气,与剑光盘绕飞舞。
  二人一时之间,已如冰雪交接,银芒罡风,凝成一体,分不出彼此!
  紫阳子此时已动杀机,他心想要以自己凌厉无伦的绝妙剑术,速毙凃云麈于剑下,只闻一声暴喝,紫阳子手中长剑连出三招奇学。
  那本已绵密的剑光,陡然间,波起浪翻,幻出一片剑山,向凃云麈罩去。
  只见剑气凝成圈圈、层层的弧线,仿若明虹经天,神采夺目。
  紫阳子也有心在众高手面前,一显身手,是以,把这套“天干风雷剑法”,尽量的连出辣招。
  果然,崆峒派这独步武林的称奇剑法,引起以剑术驰名江湖的武当派五位道人的惊奇和注意。
  凃云麈被紫阳子尽先机,内心已有气,此刻见他咄咄逼人,不禁剑眉双蹙。
  冷哼了一声,双掌倏然一弹一吐,劲风急摧疾击,宛如迅雷骤发,威不可当,一派霸道刚猛气象,足以断人心魂。
  但见地上泥土翻飞,空气激荡呼啸中!
  紫阳子只觉胸前如被巨槌一击,气血涌动。
  马步不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二三步,方拿桩站稳。
  凃云麈绝不敢使敌人有喘息的瞬间,冷叱一声,身躯直似鬼魅般,飘了上去,指戮、掌,肘撞足踢,展开一连串快速进攻。
  刹那间,掌影点点,有如风吹杨花般,上下左右,尽都是飘忽掌影。
  紫阳子仍然以峒派的绝命剑术“天干风雷剑法”拒敌。
  这套威势强猛的剑法,慈战愈使人觉着魅灵难测,精奥绝伦。
  二十招过后,风雷又动,剑圈威势,不断地扩张,又把云麈圈入在一片浩浩瀚海的剑光之中。
  凃云麈身负绝功,却未因再被圈入剑光中,而生慌乱之感。
  只见在此绵绵的剑圈中,轻灵曼妙的身躯,飘忽怪闪,变化难测,指影纷纷,也连连指向紫阳子要害大穴。
  每一出手如风杨花,使人眼花缭乱,拏不准他的攻势。
  这一场剧战,只看得全场高手,个个屏息相观,鸦雀无声。
  此时紫阳子这套“天干风雷剑法”已施到极限,只听漫天风雷之声,呼呼!轰轰!响声大作。
  道旁的碎石花草,已在劲气激荡中,纷纷连根拔起,迎风飞舞,空气旋流,罡气窒息,充斥至四丈之外,战况已愈见惨烈!
  场中众武林高手,个个面色紧张,手中兵器握得极牢,准备有危急之时施救,每个人的目光,全随着激斗中的二人身形闪烁,不停的转动。
  堂堂一个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的峒掌门,功力自是非同小可,居然能够在凃云麈的掌下,走过百余招。
  凃云麈此刻已渐露杀机,他知道今夜这等众多的武林高手,如不施出辣招迅速解决,吃亏的总是自己。
  但他也为崆峒掌门紫阳子,此等高的功力而震惊,他感到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的武技,真不容轻视。

  第二十六章
  蓦地,场中起了一声凝震苍穹的狂笑,笑声如万马奔腾,巨钟齐响,嗡嗡之声,震耳欲聋。
  凃云麈的身形,就在狂笑声中,霍然回转。
  他这次的回转,威力之巨,仿似波涛倒涌,足使风云变色。
  凃云麈在急骤的回旋中,已正反的击出二十四掌,踢出九腿。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须臾之间,掌风腿影,已倏如巨浪排天,惊心动魄,疾然汹涌而出!
  凃云麈此时状态,真像是多臂金刚一般,掌风腿影,配合着万千劲气,端的裂胆惊魂,威猛慑人!
  汹涌如飚的罡气中,盘绕的剑光倏敛,紫阳子一声闷哼,身形一阵踉跄,退后六七步!
  他身上所穿的道袍,条条破碎,随风飘舞!
  崆峒掌门紫阳子,面色铁青,肌肉一阵阵抽搐,那双冷电般眸子,喷射出一股怨恚的光芒,像要穿透凃云麈似的逼视着。
  显然,他堂堂一派掌门之尊,而今夜在此众高手睽睽眼光之下,遭受如此挫败,内心的创痛,实在是比死更要难受。
  于是,他脑际里日掠上一道杀机,忖道:此刻自己耗损真气过甚,如再和他动手相搏,定然再讨不了便宜,与其要耗损真气的防守到底,倒不如出全力和他做最后一击,虽然,会耗损本身精元过甚但如一举成功,也是值得。
  原来紫阳子,要想以本身剑合一,飞跃击人,以精奥无匹的上乘剑术伤他。
  这念头像是一道闪电掠过脑际,紫阳子一声暴喝,声震长空,身躯凌空而起,手中长剑划起一片护身剑气,连人带剑化成一道白虹,直向凃云麈射去。
  剑势如流星划空,迅雷闪电,摇曳之中,晶莹夺目。
  这等人剑合一的击人之术,乃是剑法中极高的一种功夫,全凭本身一口纯元真气,运剑飞舞斩敌人于数丈之外。
  如再更上一层,以气御剑,能够悬空盘绕飞击几次,那就是剑道中,最上乘的御剑之术了。
  紫阳子乃是崆峒第十九代掌门,才智高超,他数十年来,朝夕浸沉于剑道之中,虽然未习成御剑之术,但已被他练成身剑合一,飞跃取敌的地步。
  这种成就,在当今芸芸的江湖武林人物而论,真可算是首屈一指的佼佼者。
  果然,他这身剑合一的飞跃一击,不禁使全场的顶尖武林高手,为之震动,素以内家炼气自居,武当派五位剑卫极具上乘的道者,亦不禁暗自敬佩,自叹弗如。
  要知凃云麈身负盖世绝技,他自从学会了天下第一剑术“天都魅踪七绝式”之后,对于这种极上乘御剑术,已然学会,只是他从来没有施展过。
  此刻,他目见紫阳子施出此剑术,心中不禁暗骇,但他已经剑眉上竖,一声凄厉刺耳的长啸响起。
  凃云麈已然腾空盘绕,施出那威不可当的绝尘掌第一招“天浮地沉”。
  只见凃云麈身子在空中,如巨鹰似的接连三次折回,右掌挥成千百掌影,掌势骤出——
  蓦然,平地涌起风云,空气呼啸激荡。
  仿佛一片浩然辉耀之光,缓缓升起,挟着浩浩不绝的无形劲风,以拔山塡海,震动山岳的威势,疾涌向那道白虹而去。
  蓦地此刻——
  玄清大师一声震耳佛号,沉声道:“紫阳道友,不可硬拼,快些退下,那是绝尘掌!”
  语音甫出,玄清大师身形已猝然飞起,飘拂的长衫,有若苍穹流星的曳光。
  玄清大师身形飞起的当儿,宽大的袍袖,已然拂出一道深沉似海的绵绵劲气,直向凃云麈发出的那道劲气涌去。
  凃云麈发出绝尘掌第一招“天浮地沉”,已然心存杀机,提气七成的“玄天冰魂”真气,疾速汇合涌出。
  而紫阳子他是存心拼命,这一攻一迎之势,迅如雷奔电闪,玄清僧人飞起拂出气劲,仍是晚了一步。
  只听一声裂牙惨嘷,那经天而去,势若长虹的白光忽敛,紫阳子一个身躯,已由半空中滚跌下来。
  而凃云麈的身举,在空中盘绕了几圈,轻若飘絮般,稳落地下。
  玄清大师见紫阳子滚跌下来,一声略带凄凉的震耳佛号,疾落过去,扶住跌落下来的紫阳子。
  只见紫阳子满身鲜血淋淋,委顿软瘫,紫面变为惨白,手中那柄长剑,已然被震断为两截,道袍碎裂,显然他已经气绝,一命呜呼——
  这惊心动魄的生死一搏,不禁使众人都看得心生惊悸,呆愕当场。
  玄清大师目见紫阳子如此惨状死去,不禁一声凄凉的悲叹,道:“紫阳道友,紫阳道友,没想到你先老衲一步而去了,你安心地去吧,老衲定会替你报仇,你……去吧!”
  玄清大师语调凄凉,悲怆,众人闻知紫阳子已然死去,面色倏然骤变,暴喝一声,众人已然围了过来,目见如此状,众人不禁潸然泪下。
  凃云麈面容冷漠,毫无一丝表情,但他脑际也掠起了万丈思潮道:“他们死了一个人,是如此的伤心,但若是自己被对方杀死,哼,他们却反为雀跃三丈,欣喜若狂,啊!这个人间,难道是公平的吗,难道我这种做法是错的吗?我应该把这柄冷虹短剑,奉献给他们,束手待毙吗?”
  不,不,绝不!当今冷虹剑重历江湖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天下武林,纵然我把冷虹剑奉献给九大门派中人,也难免引起邪道、黑道众魔头的掠夺。
  那时发生的惨事,比此更甚,以当今黑白二道、正邪二派努力的分析,白道正派实力较弱,若是产生正邪之争,中原武林九大门派,可能全部遭难。
  以自己目下之任务繁重,冷虹短剑绝对不能让给人的,纵然是杀错了几个人,也是无所谓的,何况双方惨拼,难免一方死伤……
  凃云麈这种念头在脑里,疾似闪电般转动。
  盘绕一周,他觉得自己杀了紫阳子没有过分的,于是,便心安理得。
  倏地——
  一阵龙吟啸声,剑光骤闪,武当派那五位道人,已各把自己背后长拔了出来,陡闻衣袂风响,五个道人已经把凃云麈幽了一个圆圈。
  凃云麈放眼飘去,冷漠的面容,蓦然色变,但瞬刻即逝,随即一阵哈哈大笑,豪气干云,地,他笑声一敛,道:“想不到武当派这五位道爷,原来就是武行阵名手:涵清、涵静、涵鹤、涵心、涵风。”
  “闻武当‘五行识’与少林‘罗汉阵’驰名天下,凃某一直无缘开开眼界,想不到今夜在这荒道上,会此名阵,这千载难逢的会,凃某真是三生有幸了。”
  原来武当派出阵的五人,正是武当派最负盛名的五行剑阵名手,此时只见五位道人,已按金、木、水、火、土的正行方位站定。
  五人一式右手托剑,左手搯诀,稳如山岳的蓄势以待。
  那站在金方位上的涵清,闻语冷冷一笑,道:“姓凃的,今夜你定难逃出五行阵的,修罗死城之外。”
  凃云麈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道:“好说,好说,凃某就要见识儿识,这旷世的武学,是不是名不虚传!”
  五行剑阵,虽是武当绝学之一,但数十年来从未闻武当派,用过此阵式,而且,相传近数百年来,没听到一个人能够闯过此剑阵。
  站在正东方,木方位的涵静,那双冷电,射出一股寒森的杀机,冷冷道:“凃小子,还要口出什么狂言,还不赶快来送命!”
  凃云麈气定神闲,走近正东方木位的涵静,对他微微一笑,道:“那么凃某就先招呼你了!”
  语音甫歇,凃云麈欺身飘进,右掌微挥,一道寒气,已然袭向涵静。
  涵静道长,微一侧身,抱剑掐诀之势突变,长剑弹起几朵寒星,向一个使人莫测的角度方向,袭了过来。
  两人这一交手,五行剑阵,立时起了变化,这正东方木位的涵静,一招反袭凃云麈,但当凃云麈欲躲闪,反击之际,他却虚晃了一剑,人忽然向旁侧避去。
  凃云麈见此空隙,正要出辣手反击向静立中央上位上的涵静时……
  突然人影闪动,那原立正南方火位的涵鹤,已欺身挡住去路,手中一招“两仪初肇”,森寒剑锋,幻出两朵剑花,向上下两路点到。
  凃云麈冷笑一声,左掌圈起一道圆弧,脚下一阵飘忽,便将这一招奇袭,轻轻化去。
  但是,未容凃云麈还击,那涵鹤又已闪开,原守在西方金位的涵心,却又抡剑攻上。
  这一阵五行变化,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凃云麈虽然未为五行剑阵彼进此退的绵连攻势所困。
  心中又暗生惊骇,忖想:“这五行剑阵,果然名不虚传,今夜倒是要十分小心,不然可能丧生在此剑阵奇诡变幻之下。”
  凃云麈乃生性高傲之人,虽然在两招交接之中,已觉出了五行剑阵的厉害,但却不拔出那柄犀利无匹的冷虹剑破阵,仍然是以双手空拳,凝神运气,静立待敌,这种轻狂之态,不禁使站在外围的众高手面色聚变,难测他武功之深厚。
  原来他在这两招交攻之间,已看出“五行剑阵”,不但五人联合的天衣无缝,而且,攻拒进退之间,含蕴着五行生尅变化之机,一不小心,即将成为那五行变幻,扰乱心神,被困剑阵之中。
  要知以人连成人五行剑阵,不但兼具了一般五行生尅变化,而且困人的进退攻守,经常带使全阵突变。
  这等突然的变化,脱离五行生尅变幻的常规,纵然是通达五行生尅之人,也难应付这等正反易位,精奥难测的奇幻变化。
  凃云麈身负盖世武功,机智才华,无不超人一等,所以,他不以冷虹剑狂攻,而只是空手凝神,蓄势待敌。
  只有玄清大师与五行剑阵五位剑手,心中暗自佩服,忖道:“此人真是机智绝代,果是与众不同,若是别人身怀冷虹剑,虽免想要以冷虹短剑,一阵狂攻,那时他不清楚五行之奥妙变幻,定然被困阵中,纵然是盖代武功之人,也难免遭殃!”
  双方互相凝视片刻,正中央土方位的涵清道人,当下一举手长剑,一招“疯狂势疾”,劈刺过去,左脚同时斜上一步,带起剑阵无穷的变幻。
  眨眼之间,五人交互移位,星芒闪动,神采夺目,条条剑光,分由四面八方攻到,使人见了眼花缭乱。
  凃云麈冷喝一声,双掌拂起一片气团,一招“云雾祢天”绵绵的掌劲,突然疾速涌出,分袭四面八方。
  一派霸道刚猛气象,足以摄人心魄。
  但闻一阵“铮!铮!”细响,凃云麈发出之丝丝劲气,已把五柄长剑震荡了开去,此等绝高的功力,真是非同小可,使人惊骇失魄。
  那金方位的涵清道长,剑势首当掌劲锐锋,只觉自己攻去之剑势,直被震荡开去,而且虎口微微发麻,长剑几乎脱手飞去,不禁心生惊骇,暗道:“此人内功这等深厚,和他动手相搏,倒是不宜力拼。”
  于是,他举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
  这乃是他指导五行阵变化,特有的暗号。
  但见各守方位的四位道长,突然各自转身,迈步举剑疾刺过去,四柄长剑,分袭四个不同的方向。
  同时出手,一齐攻到,若是武功稍差之人,就难免顾此失彼,有被暗算之虞。
  凃云麈看对方攻势变化,愈出愈奇,愈凌愈厉,心中暗生惊骇,当下屈一左膝,全身突然矮了半截,右脚暗运功劲,用力一旋。
  只见他的身躯,紧沾着地面飘忽怪闪,随着疾旋的身形,双掌也带起凌厉绝伦的攻势,逼得那四柄同时刺到的长剑,一齐飘荡开去。
  此等奇诡绝妙,深奥莫测的身法,正是天佛秘经中的“星象迷踪身法”。
  凃云麈此种奥妙的身法,已然臻至化境,他随时随地,都能够使他发挥至星象变幻之玄机,真是使人不可捉摸。
  凃云麈逼退剑势之后,不待对方剑阵再有变化,立时一声龙吟轻啸,右脚微微一弹,全身凌空而起。
  蓦地,他之身躯突然空旋转了一周,双掌挥动,阵阵排天巨浪,从天落降,连绵不断,劲风如啸中,所挟的威势,更令人头晕目眩。
  凃云麈看出对方剑阵,变化奇奥,如若只守不攻,处处陷于被动,尽成挨打局面,时间一久,必为人所伤,所以心念一动,生出反击之心。
  他施出“星象迷踪身法”,逼迫四剑合袭后,凌空跃起,旋转出奇招,企图一击成功。
  涵清道长目睹凃云麈施出此种奇诡无伦,凌空下击之招式,威猛至极。
  他长剑斜指着,发动了五行剑阵,立时剑气漫天,幻成了一片剑幕,重重剑影,四面涌起,长剑发出的劲气,恍如铜墙铁壁,重重叠叠,严密凌厉,无懈可击!
  凃云麈一击落空,身陷环绕的剑光之中,五位道长,交叉游走,剑势变化难测,处处都是要人命的招数。
  中原武林九大门派,首推少林派,其次为武当派,少林素以罗汉阵为驰名天下的绝学,武当派自创派以来,便以内家练自居,至于剑术方面之造诣,当然凌驾各派之上,尤其是这五行剑阵,能够与少林之罗汉阵,并称为天下武术中,两种奇诡深奥的阵式,自有其威力存在。
  少林罗汉阵式,分为大小两种阵式,大则以一百零八人,排成阵式,威势真有鬼神莫测之强猛,千百年来,相传只有两个人会经脱出那一百零八人所布成的罗汉阵图。
  那便是昔年的冷风老人,与少林派的第九代掌门人天宏禅师。
  小型的罗汉阵图,是由十八个人组成,虽不若大型罗汉阵图厉害,但江湖上亦很少听人说有人闯得过。
  只见“五行剑阵”,弥漫着冲天剑气中,凃云麈若似一条神龙般,在层层剑气里游走,随心所欲,东冲西击,飘忽变幻,诡谲异常
  涵清道长和另外四位道人,是当今武当派掌门人之师弟,武功俱是深达炉火纯青之境。他们见屡攻凃云麈不下,心急如焚。
  倏地——
  一声龙吟清啸,涵清道长那手中长剑两举两落,身子疾向左侧横跨两步,他霍然地一转身形,长剑直指,又猛攻而上。
  涵清道长这一举动,正是指挥五行剑阵,演变阵式的暗示。
  但听另外四位植长,齐各呼啸一声,道袍翻飞,长剑疾抽,星斗更换,互交方位,阵式顿变,复杂异常。
  五行剑阵一变,立时形势大异!
  但见五柄长剑,发出呼呼啸声,挟着风雷之势,交织成一片剑幕,如漫天浓雾,又似浩瀚无际的千顷波涛,汹涌翻泻,剑势愈涌愈密。
  倏忽之间,仅闻得阵阵风雷之声,山崩浪排,“呼轰”作响,那五位武当道长的身形,已隐没在那一团剑气光幕之中。
  凃云麈天生异禀,功力深厚,虽然被这怒海惊涛般的剑幕所围,但他依然势如山岳,并不为这摄人魂魄的剑势所乱,一个身形鬼魅般的游腾于剑气中。
  只见那五行剑阵,愈来愈是密,变化愈来愈是复杂,连那几位少林罗汉阵的高手,也都暗暗钦佩五行剑阵的奥妙,其所以能与少林寺罗汉阵驰名于天下,实有其莫测之处。
  涵清等五位道长,沉浸在五行剑阵之学,已有三十年以上的时间,对五行剑阵,正反生尅变化,精熟于胸。
  就是各人的功力,亦有相当的火候,熟能生巧,巧则穷工变化,是以,五人逢走交叉出的攻势,大出五行变化常规,忽正忽反,奇奥异常。
  纵是精通五行变化之人,亦难测度其攻守之势。
  凃云麈暗暗叹息道:“江湖久传武当派,以剑术领袖武林,看来倒非虚传,他们五行剑阵,确是剑术中最深奥的一门奇学。”
  啊!可恼!可惜!庚金,癸水二行,如果再多攻几剑,定会逼得我手忙脚乱,哈哈!乙木,辛金,仍然不够劲儿……
  要知凃云麈乃是举世聪明之人,虽然他未研习九宫五行之学,但他却习过天佛经中的绝学“星象魅踪身法”“天都迷踪七剑式”,此两种绝学,也俱是专以变幻玄妙之机,天地生尅之理,为取胜之道,且超过五行生尅之变幻多多。
  所以,凃云麈在五行剑阵,每至极危险的时候,他都能从容的尅制对方,如此经过这一阵的拼斗,凃云麈已略然领悟五行剑阵的神秘变幻。
  他本是习武若狂的人,这一被他领悟五行剑阵变幻,高兴异常,使他更进一层的有把握破去此阵。
  听他刚才喃喃自语,批评,大有智珠在握,洞悉先机之概。
  蓦地——
  凃云麈又喃喃自语道:“现在正演武当正五行,攻北方,再走南方,以水尅火。”
  凃云麈暗自细语着,身形随之展开,右掌圈起一道涌的狂飚,直向正北方向击袭过去。
  凃云麈掌劲击出的当儿,正是“五行剑阵”庚辛、壬癸两方位置互相移换,这一被凃云麈凌厉掌风一冲,两行移位受阻,“五行剑阵”顿时微现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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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19 11:48: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凃云麈一击得手,脸上掠起一丝自我赞佩的会心微笑,立时一个转身,反攻南方丙丁之位了。
    左右双掌,凝聚起两道真气,一招“分云取月”,两股无形气流,有如山崩海啸,雄劲无伦,分袭乙木、辛金两方位的合击剑势。
  他突然大喝一声,两股真气,突然凝紧成一股,直向固守丙丁之位的道人攻去,这种突然的变化,真是鬼神难测。
  凃云麈这招抢制先机的猛击,使微生混乱的“五行剑阵”交互移位的变化受阻,全阵顿形混乱,顷刻可破。
  就在此时,涵清道长,忽举起长剑,在空中转了三转,四位道人忽然变换移位方向,由正五行,改为反五行,五行剑阵,陡然间,又定了下来。
  凃云麈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又喃喃自语道:“此刻,五行剑阵,已经演变以反代正,那么就攻乙木,再反攻辛金。”
  凃云麈细语着,身形随之发动,右手在身侧圈起一轮深沉似海的动力,绵绵涌向乙木之位,回手劈出一道刚猛无传的飚飈,击向辛金之位。
  反五行剑阵,刚刚变成,尚未来得及发动攻势,便又被凃云麈抢制先机,狙击得剑阵紊乱。
  站在中央的指挥主师——涵清道长,见剑阵欲被攻破,大喝一声,长剑疾演三式救阵绝招,剑身急快的一颤,点点星芒流泻,迫的凃云麈微退。
  就这一缓之势,五行剑阵,又恢复了原状,真是变幻奇快异常。
  凃云麈眉双竖,星目之中,突然爆射出一股骇人的煞焰,一声冷笑,道:“现在凃某,就破去你们自命天下无匹的五行剑阵。”
  语音甫歇,一声凄厉刺耳的长啸响起……
  凃云麈右掌倏然一弹一震,就在这弹震之间。
  凃云麈右手五个指尖,透出五股尖锐的丝丝劲气,分袭癸水,丙火两位道爷。
  这招正是绝尘掌第四招:“寒丝游魂”。
  要知绝尘掌是如何的威力盖世“寒丝游魂”透出的五股指风,威力之强猛,非同小可,指风过处,守在癸水的那位直爷涵鹤,一声惨叫,身躯陡然直飞起来,摔出二丈开外。
  那丙火之位的涵心道长,也自一声闷哼,左肩鲜血直冒,蹬,蹬,暴退出丈余开外,一屁股跌坐地上。
  凃云麈施出绝尘掌第四招:“寒丝游魂”,连伤了二人,这只不过是电光石火间的刹那。
  五行剑阵,五去其二,剑阵已难再推动!
  武当派的三位道爷,眼看两位师兄弟,伤在凃云麈掌下,心中悲愤至极!
  这也可说是数百年来,武当派从未有过的耻辱,急怒之下,三人各自暴喝一声,欺身直迫,挥剑猛攻,三人这拼命地攻势,真也非同小可。
  凃云麈冷冰冰的由鼻孔里哼了一声,身形不退反进,疾速的回旋打转中,双掌辣招连出,顷刻间,凃云麈已匪夷所思的连攻出十二招!
  澎湃的狂飚劲气,有如一道无形的铜墙,以雷霆万钧之势,分袭向三位道长身上要害!
  三位武当人涵清、涵静、涵风,他们早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仇恨的怒火,灭了他们的理智。
  见凃云麈之掌势疾迫来,他们竟然不避不让,气纳丹田,力贯剑身,各自连挑三朵剑花,猛戮向凃云麈的身上要害。
  凃云麈见三位道爷,全然施出两败俱伤拼命的招式,他不禁怒哼一声,掌劲猛撤,身形轻轻跃后开去。
  但闻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叫,三位道长手中的长剑,化成三团银光,劲气如虹,又向凃云麈身上罩去。
  凃云麈冷哼一声,双掌交叉拍出,身形疾速回旋中,他已运足六成的“玄天冰魂”真气,在一招凌厉至极的“寒天冰寿”中,猛劈而出。
  劲气劈出,凃云麈的身躯,就像是鬼魅般,欺身抢进,一道寒气凛人的精芒倏闪,冷虹短剑已然出鞘!
  场外的众高手,只觉眼前倏忽大亮,来不及呼出,“冷虹剑”的当儿……
  一道白虹划空,摇曳之下,“铮!铮!当!当!”一阵疾响,那道白虹倏地顿敛,一切都归于平静。
  涵清、涵静、涵风三位道爷,恍似着了魔般,呆怔在那儿,手中各握着一柄断剑,举剑的右手宽大衣袖,却都被削了一截下来。
  凃云麈赤手空拳,气定神闲,不发一语,掉头便走。
  蓦地——
  一声“阿弥陀佛”,震破这死寂的夜空,使这已经凝静的空气中,响起了一阵怒喝,与惊骇的嘘惊。
  玄清大师双眉微微一扬,冷然喝道:“凃檀樾,你这等歹毒的手段……难道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凃云麈闻言缓地的转过头来,脸罩寒霜,冷酷的,道:“大师,你们又待怎样?”
  玄清大师袍袖扬空,人已直飘过来,脸带杀机,道:“凃檀樾,今夜一连杀伤几人,难道就不作个交代吗?”
  凃云麈面容仍是一片冷漠,冷冷道:“动手过招,难免伤亡,老师不必大发慈悲宏论,但请出手就是。”
  玄清大师脸色一沉,杀顿现,说道:“既然如此,老衲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待欺身道攻,忽闻身后起武当派三位道长的暴喝,这:“老禅师敬请退下,这小子欺人忒甚,我们武当派,今夜不和他做个澄清了断,誓不罢休。”
  语音甫歇,涵清、涵静、涵风手中各举着半截断剑,飘飞过来,横眉怒目,暴视着凃云麈。
  此间众高手已把个凃云麈,围了一个圆圈,个个怒目相视,显然他们誓非把个凃云麈,乱剑碎尸不可。
  凃云麈星目迅速地环扫了一周,呵呵!一阵吭傲苍穹的摇曳长笑,笑声凄厉,刺耳,隐约含着一股愤怒,仇恨和悲怆……
  蓦地,他笑声顿敛,冷冰冰的语音,道:“你们这些冥顽的人,难道不见棺材不流泪吗?凃某冷虹短剑出鞘,非杀人不可,难道你们真要逼我杀人吗?既然不惜自己的残命,请过来吧!……”
  此刻,他星目之中,爆射出一抹骇人的凌寒眸焰,像是个冷酷的凶神,逼视着周围众人,使人从心底里,泛出一丝寒意。
  蓦然——
  一声阴森长啸,直划云空,森森啸音,嗡然不绝于耳。
  那自从出现到此时,都不会发一语的点苍派掌门人——白衣神君夏秋桐,嘿嘿一阵阴森森的冷笑,道:“姓凃的,且莫大言不惭,今夜鹿死谁手?还难断定呢?”
  凃云麈突闻啸音,似含绝高功力,心内暗暗惊骇,忖道:“自己今夜真是走眼了,看这的功力,竟然远超出崆峒派掌门紫阳子之上。”
  他又暗忖道:“或许今夜之劲敌便是他了,由刚才至现在,看他那等阴森不语的样子,可以想象得到此人城府之深。”
  凃云麈猜得的确不错,白衣神君夏秋桐,当今之功力,可以说是中原武林九大门派掌门人中第一号高手。
  他之为人,阴沉机智异常,藏锋不露,所以,当今江湖武林,没有人知道这白衣神君夏秋桐,功力深厚到何种程度?
  凃云麈星目寒光湛湛,转射在白衣神夏秋桐的身上,冷然道:“夏秋桐,你真人不露相,凃某甚是钦佩,不过你要是自以为那份功力,便可难住凃某,那你可就错了。”
  这些没头没脑的话,除了这少林高僧玄清大师之外,众人都模糊不解。
  白衣神夏秋桐“嘿嘿”又是一阵森寒的冷笑,道:“好说——好说夏某怎能难住你,不过在下想要的,倒是那柄冷虹短剑!”
  凃云麈冷冷一笑,说道:“你若是有本领的话,尽管拿去就是!”
  白衣神夏秋桐,那双湛寒的怪眸,闪出一股高深莫测之光,道:“当然!当然!夏某等会儿倒要试一试!”
  凃云麈听得更是一骇,暗忖道:“此人真是不可不防,他之语气,似是要让别人先火拼之后,他才要收渔翁之利。”
  凃云麈不屑地冷冷一笑,道:“夏秋桐,我们不妨现在一试如何?”
  原来凃云麈此刻对白衣神他之武功,已有了极高的衡量,他暗想到,如果自己现在先激起对方和自己单独交手,如以自己的功力,大概可能很快收拾他,若是他和玄清大师联手攻击自己,那么就要花费一番时间与气力。
  白衣神夏秋桐乃本是极为狡猾机智的人,他那不知凃云麈的心理,他嘴角掠起一丝笑,道:“姓凃的,夏某本可以现在收拾你,不过几位道兄之仇恨,便无法亲雪了。”
  这意思是说,若是他先毙了凃云麈,那么武当派被凃云麈打得败的羞辱,便无法伸雪,话里含意,似也讥讽着武当派之无能。
  清淸、涵静、涵风三位道长,他们哪能忍受夏秋桐之讽语,各自暴喝一声,六道寒光,一眨不眨的突瞪凃云麈,蕴含着无比的怨毒与凄厉。
  涵清道长双目含满血丝,声喝道:“姓凃的,今夜之深仇大恨,武当派是不会和你完的,还不赶快过来动手。”
  凃云麈一声轻蔑,不屑地冷哼,道:“涵清,你要向凃某称英雄,可是找错人了,难道就不敢把你这几个牛鼻子,全然杀光吗?”
  说着,星目中已爆出一股凌厉的杀气。
  涵清道长闻言,厉喝一声,道:“小子,你狂什么?”
  手中断剑舞起一道寒光,猛向凃云麈直刺过来!
  玄清大师冷眼旁观,已知凃云麈动了杀机,他知道凃云麈身负盖世武功,涵清道长此时已被仇恨的怒火,泯灭了理智。
  凃云麈这一回击,涵清便会立刻毙命,他救人心切,大声喝道:“涵清道友,暂请退下去!”
  人随着纵身而上,潜运真力,右袖拂出一股强猛的劲道潜力,把涵清道长迫退了三四步。
  玄清大师跃身挡住涵清道长身前,合掌劝道:“涵清道友已然消耗真力过甚,且请回去养息一阵,设法先救救涵心,涵鹤二位道长,这里的事老衲定会替你了断!”
  涵清道长蓦地心念一动,暗忖道:我怎么这等糊凃,等下汇合众人之力,那怕他飞上天去。
  他疾速地暗忖着,凄然长叹一声,退了回去。
  玄清僧人面容一沉,庄肃地向凃云麈说道:“凃檀樾冷面冰心,残酷歹毒,称得是阎罗魔者,今夜老衲也要向你领教领教几招高绝之学。”
  凃云麈险罩寒霜,冷冷道:“现下时候已不早了,休要再逞口舌之强,无妨现在就动手了吧。”
  玄清大师在当今武林,辈分是如何的高,受到万千武林人物的尊重,今夜凃云麈语言轻蔑,放肆,咄咄逼人。
  然而,这个涵养极深的高僧,似是已被激得狂怒冲心,双目一怔,神光湛湛的逼射凃云麈。
  突然,他仰天一阵怪笑,声如猿啼鹤唳,听来刺耳已极!
  凃云麈俊脸上,无形中浮起了一丝残忍的笑容,这种笑容,让众人看来,不啻是死神得意的笑容,那是恐怖而莫测高深,各人心里不禁一阵发毛。
  蓦地,一声低沉佛号!
  玄清大师脸罩杀机,语声低沉怨毒,道:“凃云麈,老衲是与你势不两立了,今夜不是你,便是我!”
  凃云麈嘴角又浮上那寓意,奇特的微笑,冷然道:“悉凭尊便1”
  玄清大师合掌于胸,双目冷电暴射,缓缓地向前逼近。
  凃云麈仍旧含着那丝洒脱神秘浅笑,卓然而立,稳如山岳。
  玄清大师此刻像是尊凶神恶佛,煞气透达天灵,随着他步伐的移动,周遭的空气,亦逐渐沉重起来!
  阴森,恐怖的气氛,就如此的酝着,而且越来越浓了……
  倏地——
  玄清大师袍袖一阵拂动,无数的丝丝劲气,锐风劲厉,排气成祸,刚猛无俦,疾袭向云尘全身十八大穴。
  凃云麈冷笑一声,侧身疾旋,双掌也圈起一道绵绵劲气,消失对方发出的凌厉说风。
  玄清大师就在凃云麈消去自己袭出之气动的刹那,两只宽大衣袖,似两条灵蛇,一盘一卷,迅速伸缩间,尖锐如削,卷向云尘变腕脉门!
  凃云麈神色微变,身形倏然有如狂涛般,奇诡绝伦的呼声旋转!
  就在这种诡谲,曼妙的旋转中,一圈强烈的气流,已自他身侧四周卷起,凝聚成二股狂飚,疾然涌向玄清大师。
  玄清大师内心一骇,暗忖:“此人比自己想象得更要厉害!”
  他身子略蹲,衣袖疾拂,“波”的一声经响!
  两人各觉自己身子微微一震,那呼啸激荡之劲风,同时消逝于无形!
  凃云麈闷叱一声,右掌五指箕张,疾然伸缩间,丝丝五股锐利的劲风,如电般奔射而出,此正是绝尘掌中第四招:“寒丝游魂”!
  玄清僧人只觉自己面孔七窍,已全然笼罩于对方锐利的指风之内,心中大骇,急忙施出了少林妙绝的身法“移形换位”脚跟一阵急旋,以奇异的角度飘闪了开去,但他袍袖仍然发出一阵柔柔的潜力。
  虽是这样,只听“嘶!嘶!”细响玄清僧人的一双衣袖,已被凃云麈两股锐利的指风,划破了两条缝口。
  玄清僧人暴喝一声,身形快逾闪电般,全身衣袍鼓涨,掌腿兼施,有若秋暮花飘,旋舞飞翔,直往凃云麈身上罩来!
  凃云麈见玄清僧人居然安全闪过自己那招“寒丝游魂”心中一凛间,一片宛如狂涛骇浪般的劲风,在掌山腿影下,已如山崩海啸般猝然袭到。
  凃云麈蓦地一提丹田真气,施出“星象迷踪身法”中一种“飘空凌虚”身法出来!
  只见他凌空的身形,在空中,奇异地随着汹涌的劲风飘荡,轻巧得只似一根羽毛,随风飘荡一般。
  原来这种“飘空凌虚”的绝妙身法,专靠一口丹田真气,使全身像是是一根羽毛般,使那凌厉,刚猛无俦的狂飈,击中身上而毫不着力,便飘然而起。
  玄清大师心头一震,暗忖道:“这是什么奇诡身法,少林武术经典中,怎么没有此种身法记载!”
  玄清大师意念转闪着,猛施出少林拳谱中的绝学:“无极三式”!
  玄清大师双臂挥动,若有若无,迅疾击出三招奇诡无比的式子!
  每式都自极为怪异的角度,连绵出,一气呵成。
  招式之精妙深奥,更是倾绝古今,无懈可击。
  凃云麈见式大骇,潜蕴内部的“玄天冰魂”真气,立刻布满胸间,双掌挥动,深沉似海的绵绵真气,隐隐泛透而出。
  “劈拍”一声闷哼,旋气呼啸流窜,凃云麈只觉胸间一阵血气翻腾,整个身子直被一股潜力,托得退了三四步。
  玄清大师却被“玄天冰魂”真气,反弹震力,推得身躯,直飞起来,一个曼妙倒翻,才站稳地上。
  凃云麈随着身形退后,已在瞬息间,又提足了“玄天冰魂”真气,在身内各部要穴,疾速流转了一周。
  冷哼一声,双掌又匪夷所思的猛攻而出!
  澎湃的汹涌劲气,有如一道无形的冰寒气墙,以雷霆万钧之势,复逼向玄清僧人周身百骸。
  气势威猛至极,冰寒窒人的气息,逼使周围观战的高手,步步后退了三四丈远,仍然还有一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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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19 13:13: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八章
  玄清大师知道“玄天冰魂”真气的霸道,他急速运起数十年来凝练的“达摩神功”,布满周身千万毛孔。
  怒哼一声,双掌也交叉拍出,脚下踏着少林的奥妙身法:“移形换位”,招式怪异奇幻,使人目眩神迷。
  玄清大师这一阵疾攻,出手招式,全然是少林拳经不传之秘,招招俱是绝学,式式凌厉绝伦。
  玄清大师身形在气流回旋飘荡中,他已运足“达摩神功”,吐出一招,“佛光普照”,已然凌厉至极的击出。
  凃云麈面色骤寒,剑眉倏竖,整个躯体,突然离地三尺,令人目不暇接地旋转起来。
  紧随着他有如风车般旋回的身体,十指的箕张,丝丝劲气,已如江河的倒泻一般,滔滔而出。
  一片寒森森的冰飚,超越寻常的威猛劲力,浪排啸涌之势,向玄清大师漫卷而到,真是慑人心魄已极。
  玄清僧人猛感到一层层的劲力,越来越强,冰寒的罡气,使人呼吸困难,仿佛周遭的空气已然排尽。
  若不是他早运起“达摩神功”,早已七孔流血,暴毙于地了。
  这十几招的搏门,二人皆出奇招,用尽功力,激荡的劲风四溢,周围树叶,簌簌飞落,瞬间都被劲风刮得树枝尽秃,这真是亘古以来,难得一见的惨斗!
  玄清大师有生以来,亦尚是首次遇到这种令他几乎抵制不住的威力,于是“达摩神功”,已经提至十二成极限。
  可是,凃云麈那令人不可思议的劲风,愈来愈强,窒人的冰寒流气,无穷无尽,由他旋转的躯体,隐隐透散出来,周遭压力,寸寸增强!
  这是多么奇诡绝妙的神功啊!
  玄清大师在这连续劲气的冲击中,已渐渐感到不支,周身的真气,被外面的压力,迫得几乎要窜散开来。
  他内心凛骇不已,知道自己护身真气一散,便要暴毙于地,他极力地强忍着,强忍着,汗水已经湿透了全身。
  蓦地——
  一声悲怆、凄凉的暴喝,玄清大师身形已急速腾起,想脱出这层层的压力!
  堂堂一位少林前辈,因武功不如人,而生出退避的心理,这是如何的失体面,所以,玄清大师的喝声,是如何的凄凉,愤怒,难堪。
  蓦地——
  一声震耳狂笑,声如夜枭嘶啼,刺耳难听至极。
  笑声中,一条白影,疾如闪电般,投入那浩浩冰寒的劲气中。
  “波!”的一声巨响,人影纷飞中……
  凃云麈旋转的身躯顿敛,蹬……蹬……他束发俱散,面色惨白,一步步往后退。
  那条白影和玄清大师,却在空中连翻了三个跟头,踉跄落地!
  玄清大师面若死灰,“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那白影人正是点苍掌门,白衣神夏秋桐,此时他脸色狰狞可怕,肌肉也一阵阵抽搐着,显然他也强忍着创伤的痛苦。
  此种骇人的骤变,不禁使场外的高手,目瞪口呆。
  倏地——
  白衣神夏秋桐,一声怒喝道:“大家一起上呀,把此小子宰了!”
  这声大喝,恍似晴天焦雷,众人倏地清醒过来,刀光剑影,叫喊一声,直向凃云麈身上招呼过来!
  凃云麈他突觉得世间:竟是如此的丑恶、卑鄙……
  他眼眶尽裂,隐隐露出血丝,嘶哑地吼道:“原来,你们这群自命侠义辈的九大门派中人,竟如此的卑贱,邪恶!”
  语音未敛,身形条闪,双掌挥起一片浩浩劲气,汹涌排出!
  白衣神夏秋桐,嘿嘿一阵阴森诡笑,道:“姓凃的,你就认命吧!对付九天神魔的徒弟,是不必讲义气的。”
  白衣神夏秋桐煞手出,拳脚齐飞,凌厉毒辣异常!
  凃云麈惨厉一声长笑,笑声有如巫峡猿啼,丛林狼嘷,刺耳已极!
  他星目中爆射出一股异样光芒,是那么疯狂与残酷!
  这已不是人类的眸子,而像是一只怒净双目的受伤野兽,他怨毒的道:“好!好!你们既然对我不讲道义,那我就把你们一个一个杀掉!”
  语音甫歇,“铮”的一声龙吟,冷虹剑已出鞘,一道寒森精芒,圈起片片寒光,直往众人身上罩来!
  玄清大师声低沉的暴喝,道:“大家注意!那是冷虹短剑!”
  随着玄清大师袍袖疾挥,劈出一股威猛的狂飚!
  凃云麈哈哈一阵狂笑,道:“今夜就要你们这些人物,贱血冷虹短剑下。”
  森寒剑光,犹如长风巨浪,风圈盘绕,丝丝剑风锐啸,众人皆被他逼退三四步,冷虹剑之威势,真个非同小可。
  旁边传来两声暴喝,二柄长剑,突然舞起二圈虹光,剑气溢动,直向凃云麈冷虹剑盘绞过来
  此人正是涵清、涵静二位道长,他们由涵心、涵鹤手中换了没断的长剑,加入战团。
  他们知道冷虹剑之犀利,所以,赶忙敛收心神,步踏中宫,气归丹田,以心行气,以气领剑一出手便展出武当派开山绝艺“太极剑”来。
  这“太极剑”,乃武当鼻祖,张三丰所创,施展开来,真是静如山岳,动若江河,绵绵不绝,像是大海中,层层涌来的波涛,川流不息。
  凃云麈手中冷虹剑,虽然是锋利无比,但是,涵清、涵静二位道长,连用“太极剑”粘、弹、震、引、化、却等几种绝柔的巧劲,一一化解,使凃云麈手中冷虹剑,无法绞上他们剑身,渐渐的,凃云麈立被两柄长剑缠住。
  少林派的银、铜、铁三罗汉,手中各举着方便铲,挟着呼呼锐啸劲风,往凃云麈的身上招呼过来!
  五位顶尖武林高手,联手合攻云尘,发出之威力,真个无与伦比,凃云麈一时也无法施展辣手!
  一时之间,六个人已如冰雪啣接,芒罡风之中,凝成一体,分不出彼此.
  玄清大师与白衣神夏秋桐,守护在旁,以防不测。
  这一战,真斗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飞沙走石,鬼哭神嚎。
  那在地上的东西风奇、金罗汉、涵鹤、涵心,直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咋舌不已——
  凃云麈手中冷虹剑气,凝成圈圈层层的弧线,仿若明虹经天,神采夺目。
  此刻,战况愈演愈烈,剑气起空气旋流,罡气窒息,充斥至几丈外——
  倏地——
  一声凄厉刺耳的长啸,摇曳苍穹——
  凃云麈身躯猝然飞起,悬空盘绕,三圈回旋,宛若九天神龙。
  手中冷虹剑,亦若横空长虹,匹练般电掣翻刺,似江河决堤,绵绵不绝。
  就在凃云麈盘空回旋的身体,威势渐歇的当间,他之身躯悠然一弓一伸,剑光倒转,剑风溢劲一溜眩人耀目的星芒,疾似迅雷闪电般,射向涵清、涵静二位道长,这种的剑势,真是鬼魅一般。
  这招正是“天都魅踪七剑式”中的第四招:“飘虹剑影飘残月”。
  涵清、涵静二位道长,只觉一股森寒的剑气,疾速盘倦过来。
  他们两人大骇,手中长剑突舞起“太极”式的弹字诀,生想把那股剑气,弹震开去。
  可是,事实没有这样便宜,“铮,铮!”二声细响,涵清、涵静二位道长的手中长剑,已然被冷虹剑芒,绞为二断。
  二声闷哼,涵清、涵静二位道长的左肩头各被刺中一剑,鲜血如泉,涌了出来,二人直跌出一丈有余。
  此时,恰好凃云麈身躯着地,地,后面传来三声石破天惊的暴喝,银、铜铁三罗汉,手中方便铲,恍似三道乌龙,挟着劲风说啸,猛扫过来。
  凃云麈冷笑一声,他剑身疾快的往后一颤,点点星芒流泻,电挈一般,射出三道疾虹,铮铮叮叮!一阵金铁相触的声响。
  银、铜、铁三罗汉,只觉自己手中兵器,忽觉一轻,他们放眼一看,手中方便已被截断了,他们嚇得魂飞天外,一阵呼喝,便要暴退开去。
  凃云麈轻蔑,不屑地冷哼一声叱道:“没那么便宜!”
  冷虹短剑倏然射出三股森森剑气,带着丝丝破空的声音,令人双目皆被那人心神的精光填满。
  响起三声裂牙惨嘷,血光飞洒中,银、铜、铁三罗汉,左臂齐被冷虹剑砍断,痛得他们遍地打滚,惨呼哀号!
  凃云麈施展出“天都魅琮七绝剑”的第四招:“飘虹剑影飘残月”,刺伤了涵静、涵清,再伤三罗汉,这只不过是刹那间的事。
  玄清大师厉狂喝一声,道:“凃云麈,你真是这么辣手!”
  语音抖颤、凄凉、悲怆。
  他身若旋风般,左手食中二指,迅如电光,举手之间,连续扣住三位罗汉体内血脉,止住他们泉涌而出的鲜血。
  玄清大师面孔上透露出一股阴沉的悲怆与怨恨。
  此际眼神中所蕴含的悲痛,与怨恚,可想而知,但他此刻又待怎样,只有等待日后报仇而已。
  凃云麈脸罩寒霜,语音仍然冷漠的声调,道:“玄清大师,今夜之血债,凃某等着你们大举兴师复仇,现在在下暂告失陪了!”
  言罢,长啸一声,啸声划破夜空,宛如寒潭龙吟,嗡然不绝……
  凃云麈的身躯,已然飞起,若似鬼魅般,稳坐瘦黑背上。
  凃云麈回首望着点苍掌门白衣神夏秋桐,说道:“夏秋桐,今夜之事,给你一点便宜,凃某不伤无仇无怨之人,哼!若是你再存谋夺冷虹剑之鬼念头,崆峒掌门紫阳子,便是你的榜样。”
  白衣神夏秋桐,嘴角微翘,响起一声嘿嘿阴森诡笑,道:“姓凃的,今夜算你命长,不过这笔帐,留待日后一起清算吧。”
  凃云麈轻蔑哼了一声,冷冷道:“人嘴两块皮,说话有移动,若是你有什么魅魑魍魉,鬼蜮之能,青山仍在,绿水长流,凃某等着你!”
  语毕,瘦黑四蹄掀举,一声凄厉长嘶,风驰电掣般,消逝于茫茫夜幕之中。
  凃云麈今夜冷酷的杀伤这许多正派武林人物,已使整个江湖武林无比的震惊,更也掀起一道仇恨的怒火,天下江湖武林已把凃云麈视若蛇蝎般的歹毒,他们誓非除去凃云麈不可!
  今夜之斗,其实是武林各门派之无礼取闹,但是在江湖之上,他们自有其天衣无缝的一套说法,自然不会提及这场不公平斗的真相。
  本来,这炎凉的人间,人们的通性,往往只相信现实的歪曲所染,而不愿去追究真相,做一个公正的是非评断。
  此刻,已是三更时分,斜挂天边的一弯上弦月,如纱似雾的月色,迷蒙的自疏枝空隙中漏下,斑斑点点,使这条道上也洁散发银辉,令人清兴洒然,尘念顿消,端的清绝,冷绝。
  眉月将大地洒上点点银光,远近景物,显得迷蒙而幽雅。
  马蹄声,豪迈的歌声,震破死寂的夜空……
  夜朦胧朦光下,这条凄凉的山岭道上,一匹瘦骨嶙嶙的黑马蹄声的的得得,懒散的轻掀着地面。
  马背上坐着一位潇洒英挺的年青人,他此时仰首高唱着歌声!
  天凄凄地惨惨……
  沧海桑田,世事如烟……白云苍狗,何胜沧桑……
  我心已静如死水,难泛涟漪……
  我只愿浪迹江湖,终老天涯……
  人如浮萍,任随飘荡……
  遥远,遥远,那方……
  豪迈的歌声,显示出他对前途的憧憬,与期望。
  蓦然!歌声一断!
  一张娇艳如花的面孔,在他的脑海中浮起,那倩影是如此美丽绝俗,神韵,是如此温柔高雅,那绵绵的柔情,又是这么断人心肠……
  他不禁发出凄凉的长叹,脑海里又泛起了,那魂牵梦萦的长思……
  蓦在此刻——
  碧蓝的苍空,“铮!铮!叮!叮!”飘来一缕绝妙的琴韵,打断了凃云麈的万缕思潮,这缕琴韵发出的突然异常,凃云麈心中倏地一震,道:“白凤令旗梅冰春的超魂琴……”
  瘦黑像似闻到了这缕琴韵,停止四蹄,马头仰昂,凝神静听。
  琴音起处,先是悠远,深旷,忽而渐转低沉,令人闻之,生有一种凄恻,苍凉之感。
  凃云麈暗忖道:“怎么梅冰春今夜所弹的琴韵,有些不一样。”
  蓦地,琴音随着一变,如泣如诉,似征人远离前夕,与娇妻黯然伤别,坐对灯花,泪眼婆娑,又好似秋风起合,黄叶飘零,少妇空帏独守,珠帘半卷中,徒望雪山渺渺!
  凃云麈听得心中愈觉奇怪,他想不到梅冰春怎么弹此哀伤琴韵。
  袅袅缕缕琴音,在静夜岑寂的此时,随风飘荡,若有若无,惆怅、凄惋,使人听来,柔肠寸断,万念俱灰。
  凃云麈凝神内视,他要寻出此缕琴音,飘出的方向。
  猛地,琴音转急“叮叮!当当!”
  琴音直透云霄,音调充满了杀伐,愤怒,直如万马奔腾,排山倒海,怒潮呼啸,一发不可收拾,仿佛大江之水,滚滚而下,欲罢不能。
  凃云麈剑眉微竖,喃喃自语道:“怎么瞬间,变了几种琴赞,而此刻音调,充满了杀伐之意,前次音调,不是示警,自己无能为力,伸手求援之意吗?难道她也被掳掠吗?”
  凃云麈愈想愈是可能,他大喝一声,瘦黑已如箭般射了出去,急促的蹄声,震破沉寂的周遭,紧张的气氛,立刻笼罩空气之中。
  蓦地——
  凃云麈双手一拉马缰,停止奔驰,原来此刻那缕琴音已敛绝了!
  凃云麈现在人马已置身群峰山岭中,放眼四周层峦耸翠,幽谷千寻,曲径叉错,古木参天,此时又失去了琴音,他不禁为之一呆,不知何去何从。
  他放马轻慢地踱着,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那缕琴韵,又由苍穹的虚空里,飘荡下去,仍然是最初那种哀怨,娇弱无力的音调。
  最初若有若无,但愈来却愈清晰,凃云麈辨听琴音的方向,又放马奔驰出去,但奔了百丈远,他又勒住马。
  原来这时琴音又断了,倏地,那缕琴音又飘进耳里,此刻弹的正是那充满战戈之音调,这种飘忽不定,若鬼魅幽灵般的琴音。
  凃云麈不禁内心一骇,暗忖道:“难道这是山魅,或是幻象?”想着,一阵毛骨悚然之感觉升起。
  凃云麈喃喃语道:我怎么这样糊凃,这不是迷踪魔音吗?梅冰春也许正被人掳掠去,她因怕周围之人,听她弹出琴韵求援,所以,施出这种奇绝武林的“迷踪魔音”手法弹出,飘荡出遥远,遥远的虚空,求救他们白凤令旗门中人,但是,这种琴音,若一逼近弹琴的所在,便无法听到,距离又拉长,就再可以听闻,刚才,几次断断续续,照说:她是坐在马车里,遥远而去啦!”
  凃云麈暗下自语,愈觉自己的断语不错,一声锐耳马嘶,瘦黑,恍似雷奔电掣般,绝尘飞驰而去。
  速度之快,无与伦比,恍似殒星飞矢划空,远远望去,一条鸟龙,在群峰绝壁间盘绕电掣。
  瘦黑,真是匹罕古难寻的神驹,它在这崎岖的山道上,如履平地的奔驰着,周遭景物,一眨即逝,真似腾云驾雾一般。
  蓦地——
  凃云麈在马背上,一声惊叫,道:“九灵山盘龙峰!”
  只见前面层层峰峦,苍烟缕缕,云翁雾郁中,一株盘龙状的奇峰,耸矗插空,巍然屹立,遥遥犹如一柱擎天,屹立于众山峰之上。
  重重群峰,峭立千仭,崇山峻岭,削壁巉岩,在嶂凌穷苍之下,山前面是一片平坦旷野。
  迷蒙月色之下,一条奇长碎石大道,直逼九灵山盘龙峰下。
  奇长的道路上,此刻正有一辆马车和八匹铁骑,绝尘的飞驰着。
  凃云麈见状,心中忖道:“自己所猜不错,梅冰春是被阴风敎掳掠。”
  他意念转动,一声悦耳轻啸,瘦黑会意,加速奔腾,直向那辆马车追去。
  瘦黑在这平坦的道路上,展开飞驰,那种速度之快,真是摄人心魄。
  它四蹄几乎成一直线,凌空飞射,瞬间,已离马车不过百丈之遥。
  这时前面八匹铁骑,像是发觉后面有人追踪,四匹铁骑,突然掉转过头来,形成两条直线,雷奔电闪,反向凃云麈奔驰过来!
  另外四骑,一左一右,夹着马车,加快速度,电掣也似的奔驰!
  紧张、恐怖的气氛,突然笼罩这山谷中。
  尘烟滚滚,蹄声急促掀举着地面,空谷回音,恍似千万车万马奔腾,金鼓齐鸣,这景象惊心动魄,使人心惊悸。
  朝凃云麈奔来的四匹铁骑,鞍上骑士,骑术精良异常,他们双腿繁夹马腹,人马几乎成为一体,恍似两支弓箭,疾向凃云麈射来!
  凃云麈剑眉双竖,星目放煞,潜伏体内的“玄天冰魂”真气,已然凝布周百骸!
  百丈的距离,在两面相向的星飞电掣中,眨瞬间,即将接触。
  那四骑上的骑士,已然各亮出了兵刃,斜举着,杀气腾腾,恍似凶神恶煞!
  瘦黑仍然四蹄掀举,绝速的向前飞驰!
  就在将要接触,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凃云麈一声惊雷似的长笑,摇曳苍穹,双掌疾速的圈成圆形。
  在夜影中,一圈圈的寒劲,有如宇宙中的罡风,拔山塡海的威势涌出!
  回旋中,劲力激荡,如崩地裂,慑人已极!
  掌势始出,几声凄厉马嘶,夹杂着两声惊厉怨毒的惨嚎!
  四匹铁骑,已有两匹人仰马翻,倒地毙命!
  凃云麈一举手间毙了二人,这种威风凛凛的气势,真是不可一世,另外两个逃过凃云麈煞锋之下的骑士,直吓个魂飞九霄!
  凃云麈变腿紧夹马腹,瘦黑一声厉嘶,腾云驾雾般,骇人听闻的快速,追向五六十丈外的马车。
  蓦地——
  一声龙吟清啸画空,凃云麈突由瘦黑背上,猝然飞起,飘拂的长衫,有若苍空流星的电光,猎猎劲响。
  凃云麈临空盘旋了三圈,仿若巨鸟翔空,又似龙飞九天,曼妙至极,掀然的掠上马车的顶上。
  蓦在此刻——
  马车前头,响起一声怪啸,啸声惨厉已极,有如嫠妇悲泣,巫峡猿啼,不忍卒闻!
  鬼魅也似的,马车顶上,已多了一位面容阴沉,冷酷狠辣的白面中年人!
  这位白面中年人身躯数挫,鬼魅也似的欺身而上,双掌怪忽已极,绵绵劲气,已若浪潮涌涨般,突然澎湃起来,掌与腿,已分不清层次的飞快施出。
  凃云麈冷哼一声,右掌挥动,一溜溜星芒似的气动,已如一串串绵密的珠爆,掀然破空迎上。
  马车仍然疾速的奔腾着,顺波震动力,奇大已极,但他们却在这小小的马车顶上,展开惊心动魄的快速惨斗。
  双方来势之劲,无与伦比!
  “波!”地一声轻响,两股劲气相触,圈圈的劲气,已自荡然无存。
  白面中年人怒哼一声,身躯微颤,退后两步!
  凃云麈不屑的冷哼一声,指戮掌劈、腿飞,在眩人眼目的快速下,掌风腿影,配合着万千劲气,如巨浪排空,汹涌而出。
  端的裂胆惊魂,威猛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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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23 17:19: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白面中年人见势,嗔目断叱一声。
  全身衣衫猝然膨胀起来,左右双臂平伸,一阵极怪异的颤抖,“嗨!”地一声怪叫,双臂一圈一弹,动作捷速异常。
  就在他双掌弹出的当儿,一团罡烈劲风,有如排山巨浪般,呼啸着卷向凃云麈万千的劲气了
  “波”!地又是一声轻响,两股内劲,互相接触。
  白面中年人肩微晃,又退了两步,这时他已退到马车顶一端边缘,情势危殆已极!
  凃云麈仰天发出一阵尖厉刺耳的狂笑,笑声有如一只有形的尖锥,刺进那四匹狂奔的怒马耳膜,受惊似的,一阵凄厉马嘶。
  连结在马车上的四匹壮骏,疯狂似的加快速度电掣着,车轮辗转着石子的喳喳响声,急促刺耳。
  马车顶的簸荡力愈大,但凃云麈与白面中年人,面色沉稳,双腿钉立如山,横眉怒目的互相逼视着。
  蓦地——
  凃云麈又展开凌厉攻势,双掌幽起一层层绵绵劲气,招式如狂风暴雨,凌厉辛辣无比,又涌向白面中年人。
  白面中年人身手真是妙绝,只见他那双脚跟如老树盘根般,在马车顶上,上半身倏忽怪闪,双掌也怪招叠出,一一化解凃云麈攻势。
  另外护送马车西边的四匹藏骑,疯狂势疾的紧追着马车,四位骑士八道冷电,注视着马车顶上,惊心动魄的惨斗。
  怒马闪电般奔腾着,尖厉的呼喝声,使这寂静的谷中,充满着无比紧张,恐怖!
  这是一场空前罕有,别开生面的惨烈肉搏。
  生死幻灭,都可能在一刹那间发生。
  白面中年人,他白天做梦也没想到,面前这位年轻人,武功竟如此深厚,这是他自出道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霸气凌天的劲敌。
  他忽然发出一阵凄厉,令人周身起粟粒的长笑。
  身躯怪忽飘闪,奇诡绝妙的招式,已如江河倒泻般,滔滔而出,那超越寻常的威猛劲力,已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漫卷攻上,分自极怪异的角度,在狭窄的空间疾出辣招,涌向了凃云麈。
  凃云麈和白面中年人,几招惨烈的厉搏,不禁也使他皱皱眉头,这中年人的武功,是如此的深高,招式之怪异,是如此的莫测。
  凃云麈剑眉猛竖,冷叱一声,辣招齐出,挟着山崩海啸的威势涌出。
  他功力深奥,怪异无伦,出手之间,招式之奇诡,辛辣,更是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
  四匹狂怒的骏马,雷奔电闪似的,疾速飞腾着,只不过是半刻间,这条奇长的道路已然走尽,此刻马车已在山道上,星飞电驰着。
  倏地——
  凃云麈急声大喝道:“梅姑娘,赶快由右侧飞腾出来,快,马车要坠崖了……”
  原来马车在崎岖的山道电掣着,这是最危险不过,稍一不愼,连车带马,都会被山石撞毁,或落下悬崖,非粉身碎骨不可。
  凃云麈在和白面中人,惨烈肉搏中,他也一面打量着四周山势,此刻,他看到不远的一个弯角处,左侧是一道悬崖,马车速度这么奇快,定不能顺利地转弯过去,而掉下悬崖,所以,凃云麈心急如焚,一面抢攻,一面呼着。
  马车恍似陨星飞石的电掣着,凃云麈语音甫歇,马车已面临悬崖边缘。
  蓦地——
  一声不忍卒听的凄厉刺耳,悲惨马嘶,响彻夜空,紧接着,一阵虫轰隆隆爆响,马车连马,已直翻滚,摔下悬崖。
  就在马车滚落悬崖,电光石火一刹那之间,三条人影,有若三只巨鸟翔空,又似九天矫龙般,悬空回翔了几转,轻若鸿毛般,冉冉飘落。
  他们三人飘落地面后,六道出神的冷电,直望着正在翻的马车,脸上各泛出一股惊悸惊悚之色。
  猛地,一声娇弱凄凉的叫声,道:“凃相公……”
  丽影骤闪间,白凤令旗主梅冰春,已似一只失群的小羊,寻到母羊一样地扑进凃云麈的怀中。
  凃云麈本可能向旁一闪,但他听到这样叫声,是如何的凄伤娇弱,再看到她浑身血迹,尤其是肩上,鲜血淋漓,在微弱的光亮下,几乎可以看到她肩上受伤处,血肉翻卷的肌肤,一副楚楚可怜之状,使他不忍心闪开。
  凃云尘略带着冰冷的语音,轻声道:“梅姑娘,这是怎么搞的,受了如此重伤!”
  梅冰春表面上,像似一朵有刺的玫瑰,鲜艳夺目惑神迷人,喜怒无常,性格怪异,其实她却是一个至性的热情少女,具有天下少女好的内在美。
  只是这种美,常不会使人体念不到而已,这也许是她自幼便受到冷云仙子姬白凤,那种怪僻性格熏陶,致使这种美德,深沉在心灵深处。
  但她自从见到凃云麈之后,她深藏心灵深处热情之火,就好像被他引燃,可是,少女的自尊心,使她不肯明白地吐露。
  而且她看到凃云麈那种冷傲冰心之态,更使她赌了一口气,但是,她却仍然屡次暗中在救助凃云麈。
  今夜她见到自己心底的爱郎,拼着九死一生来救她,那少女的热情,突然冲破了最后堤防,尽情地发泄出来。
  梅冰春那对深邃如海的目中,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神色来,是怨、是恨,抑是薄淡的忧伤?
  她凄凉地叫道:“凃哥,你……”
  她本来是要说出你这么冷情,不懂自己的情意,然而当她见凃云麈那副冷冰冰的神态,使她的心灵深处火热之情,又突然被冷冻,她实在伤痛已极,居然低头呜咽起来,这是少女至情的流露。
  少女,尤其是美丽的少女,她们在轻颦浅笑之间,妩媚撩人,艳丽绝伦,但她们在呜咽悲哭中,如梨花带雨,更有一番楚楚可怜的美韵,使人内心情不自禁地生出一丝怜悯之心。
  凃云麈见梅冰春这副楚楚可怜之状,乃暗忖道:一个女孩子,孤独无援,任人欺侮,这使她多么伤心啊!
  凃云麈带着关注的语音,柔声道:“梅姑娘,你受了如此重外伤,暂先休息一阵,免损伤了玉体。”
  梅冰春笑了,满足地笑了,那笑容如在晨雾下绽开的百合花,是那么纯真,那么美丽……
  凃云麈心中猛地一震,暗忖道:女人的心,是这么神秘莫测,这种表情含着什么?难道她已对自己已有了感情了吗?
  不,不,她不能向我生感情,我也不能再向任何女人生出感情,我绝对不能辜负海珠妹妹对我的纯洁之爱……
  蓦地——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冲断了他们二人万缕的思潮,此刻那六匹落在马车后的铁骑,似一阵旋风般,电掣至悬崖旁。
  六位骑士迅捷地翻落马背,十二道含怒的冷电,逼视着凃云麈,缓缓踱来,月光下,直似六位幽灵,恐怖气氛,立刻笼罩着四周。
  白面中年人本是呆愕的站在那里,此刻,他目中凶光爆射,满脸狠毒的杀气,一阵阴气森森的嘿!嘿!
  白面中年人冷笑道:“请问尊驾,便是鼎鼎大名的阎罗魔者凃云麈么?”
  凃云麈冷冷一笑,道:“在下正是阎罗魔者,哼!凃某请问大驾是何方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成群掳掠一位弱女子,难道……”
  白面中年人面容一阵扭曲,皮笑肉不笑,嘿嘿响了几声,道:“人说尊驾猖狂跋扈异常,今夜一见,果然不虚,嘿!嘿!但在白旛星君聂苍溪之前,你要做护花使者,大概会变成为丧命使者,嘿嘿……”
  说罢,又是一阵鬼哭狼嗥般的刺耳怪笑,笑声低沉,音震山谷,嗡,嗡,回音不绝,显然功力异常深厚。
  凃云麈听白面中年人报出字号,脸色微微一变,他万没想到,这中年人,便是名震中原武林三君之一的白旛星君聂苍溪。
  原来当今中原武林,名望最隆的为武林三君,三君之中武林神君玉面神箫万人寰,名声最响亮,交际最广,武功已臻绝顶,誉称四海。
  每当江湖武林有任何难以化解之事,只要武林神君出面调解,任何人都会卖他的账,所以,正邪各派,黑白二道人物,对他都甚尊崇。
  再者就是苍发神君呼延庆,此君为人阴沉异常,向来不问武林世事,武功之深厚,更是莫测高深。
  曾经有一次,几十位黑道高手,进侵他之隐居住所——苍云庄,为他全部杀却,因此武林中人,俱不敢貌视他,且远而避之,所以,甚少有人晓得他之底细,可是,他的名声却最坏。
  另一位就是白旛星君聂苍溪了,此人武功甚深,从事却介于正邪之间,使人对他之行为难以定论。
  但凃云麈却想不到,他也加入了掌转乾坤震西天所创的阴风敎,职为三总教务监察之最高一位。
  (中原武林三君,在本书中是极重要的一角,所以,笔者于此稍为介绍一下。)
  凃云麈沉吟一阵,脸罩寒霜,冷然迫:“白旛星君聂苍溪,原来就是尊驾,久仰!久仰!哈哈!真想不到你也加入了阴风教,为掌转乾坤震西天所驱使,今夜无话可说了,凃某也就领教领教武林三君中的白旙星君聂苍溪,手底下是如何的辛辣。”
  凃云麈语罢,静静地挺立不动,夜风轻轻吹拂着,神态静默,有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白旛星君聂苍溪,低沉干笑了几声,这:“好说,好说,那么你欠本圣教的血债,今夜向你一起索还了。”
  凃云麈轻蔑,不屑的由鼻孔中哼了一声,冷冷道:“你若是有本领的话,凃某一身血债,倒愿偿还你们。”
  忽地——
  一声沉喝起处,六骑士灰衣虬髯大汉,欺身进,疾挥手中精光闪耀的“芒刺枪”,如狂风般扑向凃云麈。
  灰衣虬髯大漠,双臂振处,已快逾闪电也似,双脚倏飞,也疾向凃云麈的丹田,心坎要穴。
  此人出手凌厉狠辣,功力更是精纯无比。
  凃云麈冷哼一声,身形突然暴转,狂飚舞处,已于顷刻之间,拍出五掌!
  一道汹涌浪涛,怒潮般卷向虬髯大汉!
  虬髯大汉口中惊噫一声,身形已被逼退三四步!
  凃云麈哪肯轻易放过他,冷峭之极的嗤笑一声,辣手陡出。
  他脚下一旋,已奇幻无伦的转向虬髯大汉身侧,同时右掌五指箕张,一弹一震,正是绝尘掌第四招:“寒丝游魂”!
  五道锐利的气劲,由指尖幽幽射出,向虬髯大汉的“附分”“膏盲”“意喜”“魂门”“意舍”五处穴道。
  白旛星君聂苍溪惊叫:“申游快退!那是绝尘掌!”
  哈哈!纵然虬髯大汉申游,武功深厚,但仍难逃厄运!
  那股尖锐劲风,势如闪电,嘶嘶连声响起。
  紧随着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嘷,划破夜空,虬髯大汉申游,身上五处要害,已被五股锐利的劲风,贯穿而过,鲜血如泉喷出,躯体也被那股余劲,带得飞落悬崖,粉身碎骨。
  凃云麈举手之间,杀了一人,招式迅捷,干净利落,不禁使人骇得面色惨白,原本纷纷逼近的另外五个大汉,齐然止步,目瞪口呆!
  白旛星君聂苍溪,白面也蓦然变,但瞬间即逝,代替的是一副湛然残酷的杀气,他一阵嘿嘿阴森奸笑,这:“真是心狠手辣,聂某今夜见识到了……”
  凃云麈脸容冷漠,毫无一丝表情,冷冷道:“对付你们这群不讲江湖道义之恶徒,心肠不硬,便要吃亏,我现在就送这其余五人早早上路!”
  语音甫歇,凃云麈发出一声如夜枭般凄厉刺耳长笑,身形猝然飞起七八丈高,似鹰隼般,在空中盘旋了三匝,大喝一声,疾泻而下,冷虹短剑也随之出鞘,一溜巨大精芒,神采夺目,眩人眼神。
  凃云麈手臂随之颤动,剑势有如风云疾涌,江河倒泻般,一片奇突变幻的剑影,带着万道森寒剑气,迅疾向五个大汉。
  这招正是“天都魅踪七绝式”中的第六式:“丹碧驳残飞血雨”。
  昔日藏边一鬼段见魂的执法侍者——七红衣,便都是丧命在此剑式之下。
  这五人,都想不到凃云麈手段如此毒辣,说杀便杀,他们只觉得那无数剑影,是向自己全身要害指袭过来,莫测所指之方位。
  但一股奇寒气,已砭骨欲断裂的袭到。
  他们全是阴风教中顶尖高手,见势顿觉厉害,各自暴喝一声,兵刃出鞘,舞起一道泼水不入的光墙掩护本身飞退。
  要知此剑式,是何等的快速诡谲莫测,加之冷虹剑之犀利,只见刀光剑影之中,连续响起惨不忍闻的怪嗥,响彻夜空!
  蓦地——冷虹剑光一敛!
  只见五人手中兵器寸断,残臂缺肢,个个腹裂肠流,鲜血洒满遍地,令人不忍目睹,死状好不凄惨!
  这残酷的屠杀,更使人生出一股战栗之意。
  白凤令旗主梅冰春,也吓得别过头去,不敢卒视目前惨状。
  凃云麈施出绝世剑术,以迅疾手段解决五人之后,杀气未消,双眸中仍射出一股湛寒的煞焰,慑人心魄!
  白旛星君聂苍溪,纵然也是位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奇绝高手,但他这时看到凃云麈这种迹近疯狂的酷杀,实使他不禁从心底冒起一股寒意。
  但他是位成名露脸的人物,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也得硬着头皮装好汉,假装镇静异常,毫不为属下惨死而露出一丝悲伤的骇意。
  白旛星君聂苍溪,阴森森地一阵狞笑,冷然道:“姓凃的,你连毙聂某属下八人,嘿嘿!今夜你也休想活着逃出九灵山,此地也就是你寿终正寝 好地方,嘿嘿!”
  凃云麈轻蔑不屑的哼了一声,身形已有如空中流星,飚然射曳而出,眨眼之间,已飘至白旛星君身前。
  白旛星君聂苍溪,狂叱一声,身形有如大海漩涡般,呼轰过来,旋动中,双掌齐扬,长腿齐飞,飘忽怪异,连出十二腿十八掌,速度之快,眩人眼神。
  罡气汹涌,窒人呼吸,有若山崩地裂,漫天作响,疾闪而到!
  凃云麈冷漠地一笑,身形奇诡怪闪,讥讽着道:“白旛星君,刚才谁不知道你们要以那种卑鄙的手法,暗算凃某,哼哼!凃某前月吃过你们阴风教鬼蜮伎俩的亏,所以,今夜凃某就先下手为强,哈哈!现在你后下手却遭殃了?我想你今夜要保住自己一条狗命,还很难呢?”
  白旛星君聂苍溪,怒喝一声,双臂全身,忽然一阵极怪异的颤抖,周身突泛出一股股绵绵劲气。
  凃云麈见他做出此怪异的势子,立刻警觉,知道此种势子称之为“寒战震气神功”,在气功之中,端的是种最突出,霸道无比的歹毒功夫!
  凃云麈此念刚起,那使人窒息的绵绵气劲,已若天罗地网,挟着山崩海啸的威势涌到,周遭找不出一丝空隙。
  凃云麈暗骇,潜藏内部深处的“玄天冰魂”真气,突然凝聚万千毛孔,泛出一丝丝蒙蒙白气,脚下疾似旋风股,左摇右摆,双臂也随着缓缓圈起一道绵绵气劲,只听一连串的“波!波!波!……”声响,双方劲气,立消弭无形。
  白旛星君看见自己的“寒战震气神功”失效,厉喝一声,脚踏中宫,身躯抢入,蓦然掌腿齐晃,有如百足蜈蜙,疾势倏踢而出!
  速度捷快,威势凌厉,举手投足,俱是生死幻灭之道!
  凃云麈冷笑一声,左掌硬自封出,右掌却快逾闪电,抓向对方足踝!
  白旛星君出道以来,从没碰到如此的绝世高手,虽然自己身负绝技,但每在发出之时,都处处被人抢先逼住,无可奈何中途彻招!
  这两位武林中的顶尖高手,便这样各自展开一身倾古凌今的武功,翻翻腾腾,惨烈地相搏着。
  这是场厉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如雷似的旋气,呼轰劲疾,空山回应,恍似狂风怒号,雷奔闪电!
  威势慑人,端得裂胆惊魂!
  梅冰春见心上人,沧海似的武功,芳心暗喜,但她也真替凃云麈着想,原来她最近听到一段消息,说自己的恩师也从藏边亲入中原,大概是要和掌转乾坤震西天谈判,合力截击凃云麈,先下手除掉他之后,再来解决碧风宝旗的事情,如这消息是真的话,那后果真不堪设想了。
  但另一疑问,却使梅冰春费解,若是自己恩师和阴风教谈判,那么阴风教为何下手掳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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