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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wordman790106

[完结] 公孙云生《墨扇劫》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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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14 13:49: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巫山二老
  那大汉叩完头,丢下银两,就要……
  岂料-—
  矮小老者却一把抓住大汉的手腕,双目暴睇,沉着声说道:“你们是大始教的哪一个分坛? 住在何处?”
  那大汉冷漠地道:“无可奉告。”
  矮小老者“嘿”的一声冷笑,道:“不怕你不说。”
  手臂一抖,被他抓住的大汉,一具庞大的身躯,平空而起,“轰隆”一声,身躯碰在对面墙壁上,摔在地面。
  李元法惊怔地看着矮小老者,心头暗忖:“恐怕自己也没有这份功力,能凭空将一个人,抖射出去,更想不到这八个大汉,会是大始教的教徒。”
  那大汉被摔得眼冒金星,半晌才坐起身来。
  矮小老者又是一声厉喝,道:“快说!”
  大汉坐在地上,摔得双目无光,哭丧着脸道:“小的最近才参加大始教,分坛在何处? 小的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仅听说是江南四十七分坛。”
  矮小老者一双怪眼圆睁,肩不动,腿不弯,飘身近前,食中二指,紧抵那大汉“命门”穴,叱道:“快说,否则你自找苦吃!”
  大汉浓眉紧皱,告饶道:“小的实在不知道,你老要我说什么?……”
  声音未完,“啊”声惨叫,竟然晕死过去。
  原来矮小老者趁他说话之间,默运真气,透入他的体内有如烈火烧烤,他哪里禁受得了,是以,口吐白沫,翻身栽倒。
  矮小老者一声冷“嘿”,拿起桌上一把茶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喷在大汉的脸上。
  大汉悠然转醒,慢慢地坐起身来,有气无力地道:“你老人家就是把小的杀掉,也说不出分坛的地址,适才那个脸上有疤痕的,即是我们这一组的领导人,他一定会知道的。”
  李元法立在旁边,察眼观色,看出大汉确实不知情,因之,他所要询问的,也就无法张口了。
  于是说道:“老前辈,干脆放掉他算了。”
  矮小老者将眼一霎,飞起一脚,像踢皮球一样将大汉踢出门外,同时说道:“脓包,滚你的蛋。”
  说完,睇了李元法一眼,迈步向外走去。
  突地——
  一个意念袭上李元法的心头,横身一拦,将矮小老者的去路挡住,说道:“老前辈,适才你老所说的:咱们算得是一条路上的,是什么意思?”
  矮小老者将头一抬,睇住着李元法的俊面,“咦!”了一声,说道:“你小子明知,还是故问?”
  他满面惊异之色,双目眸光毕现。
  李元法见他的做作,弄得满头雾水,遂道:“在下确实不明白,老前辈何所指?”
  矮小老者面色庄重,问道:“你从何处而来?”
  李元法道:“这个恕难奉告,但请老前辈解说一下。”
  矮小老者将李元法端详了一会,却不答复他的问题,转头对呆立在旁边的堂倌,说道:“适才打坏了桌椅家具,这几两银子,绰有余裕,剩下的给你们压惊吧!”
  堂官惊魂甫定,闻听老者的话,连忙哈腰道:“多谢你老人家。”
  矮小老者转对李元法道:“走,咱们一边走、一边谈。”
  李元法却未移动,因为外面的天色已黑,何况又飘落着雪花,现在既然找到了村镇,总不能随着他露宿荒郊。
  他紧接道:“我们不妨找个客店住下……”
  矮小老者未待他继续说,即道:“事情就在今夜,如何能在此住宿?快去!”
  说完,当先一纵而出。
  李元法为好奇驱使,也不怠慢,紧随在后面,他决心要看看这个老家伙,要玩什么把戏?
  霎眼间——
  两人联袂驰出镇外。
  矮小老者侧头道:“小子,难道你不是为‘璇玑经’而来?”
  李元法脱口说道:“璇玑经?”
  矮小老者冷“哼!”一声,道:“你不必装呆,还是实话实说。”
  在他以为轰动武林的“璇玑经”,凡是江湖上的人物,莫不希望得到手里,而这个小娃子既然来此,却又故意装作不知道,岂不是言行不符?
  李元法瞥见矮小老者面色冷淡,心里也有点不大愉快,是以,声音也就显得冷冷地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愿听你的。”
  矮小老者闻言一怔,暗道:“敢情,他真不知道,看这个小娃子,似乎是一个雏儿,必须设法把他扣住,不要被对方利用。”
  心念及此,语声略显缓和的道:“这本‘璇玑经’,本是元江派始祖所留传下来的,但由于上面的武功深奥,无人解释得明白。是以,该派代代相传,一直就无人习练。同时由于该派自第九代起,出了几个不肖的弟子,在江湖中为非作歹,以致声誉陡落,引起了各大门派的歧视,时常有人欺侮上门。
  因此,第九代掌门人,竟然一气之下,走上极端,反而怂恿门下故意与江湖人物作对。
  这样一来,果然引起了正道人物普遍的反感,时常与元江派寻仇斗殴,迨至第十代掌门人,想要重振帮规,但是其门下学坏容易,学好难,依然行奸作恶,以致将掌门人活活气死!”
  说至此,他咽了一下口水。
  李元法紧接道:“请老前辈最好长话短说怎样?”
  矮小老者并不理会,依然继续的说道:“该派第十一代掌门人苍龙许潭,眼看不可收拾,下定决心,宣布解散所有徒众,从此以后,元江派在江湖中,算是正式除了名。
  但是该派有些好的徒众,仍然暗地保存着一份元气,希望有机会再重新崛起江湖,也不负当年始祖创业的艰苦,他们每年定期聚会一次。
  现在的掌门“苍龙”许潭:与咱老人家系属莫逆之交,前些日子,无意中撞在一起,他要咱老人家帮同他寻找“鄂北双杰”之苗鹏万……”
  李元法听他说出“苗鹏万”全身一颤。立即截住道:“苗鹏万?”
  矮小老者侧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认识他?”
  李元法心头电闪心的一掠,暗暗忖思:“我应否说出来?”
  他连连的自问着,苗鹏万乃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苗伯伯舍命相救,自己哪有今日。
  可是,当前他应否说出? 须要加以慎重。
  终于,他摇摇头,道:“这个名字,像是在何处听过,在下却一时想不起来,请老前辈说下去。”
  矮小老者见李元法的形色有异,心里不免有些怀疑,但也不说破,继续道:“咱老人家当时问他寻找苗鹏万何意? 据许掌门说:该派决定聘他为护法,至九宫山重振基业。咱寻访了半月余,苗鹏万却犹如黄鹤,不过,得到了一个消息,就是苗某于八年前与慕容杰,同时失踪,一直再未出现江湖。
  咱本想驰告老友,却无意中又闻传言,元江派掌门,已先行率领几位师兄弟前往九宫山,并且携带着那本人人瞩目的“璇玑经”。
  江湖上的变化,往往使人意思料不到,本已消声匿迹的“璇玑经”突又传颂人口,是以,引起黑白两道的觑觎,准血在九宫山截夺。
  同时,又闻传言,要练习“璇玑经”上的武功,必须参照“翡翠令符”,但这块令符,乃是没落的“三元帮”信物,现在已不知下落……”
  忽然——
  李元法截住道:“在下倒晓得下落!”
  矮小老者闻言,霍地止住脚步,双目精光暴射,面色上满罩煞气,沉声道:“果然你是有为而来!”
  微顿一声厉喝道:“小子,说说你的师承门派!”
  话声中,双拳紧握,已暗聚功力,准备在突然之间,就将李元法制住,免得元江派多一个劲敌。
  李元法也刹住脚步,若无其事的站在矮小老者的面前,约三尺处,他已看出对方的举动,于是冷冷地道:“师承门派,未便奉告,不过,我可以说出‘翡翠令符’的下落,是被‘茅山双枭’从‘三元帮’抢去的。”
  矮小老者厉声道:“你在何处听说的?”
  李元法简截了当。道:“绿竹堡!”
  微微一顿,又道:“你的话还未说完,可否继续下去? ”
  矮小老者却不理会,喃喃自语:“绿竹堡!绿竹堡……”
  旋即——
  身躯一晃,双掌齐扬,直向李元法当胸砸到!
  由于距离太近,更加变起仓促,李元法措手不及,无法施出全力,双方掌力接实,“啪!”的一声脆响,矮小老者连连后退了三步,才拿桩站稳。
  至于李元法也被对方震得后退了四步。
  这一下,可激愤了李元法,冷冷地一“哼!”道:“请阁下留下姓名!”
  矮小老者又是一声厉吼,道:“矮叟叶苍。”
  人随声动,其身形步法诡异已极,猛扑而上!
  李元法与人对敌,已有过两次经验,他的“一元掌”法在搭救钱玉珊时,曾与牛云田对招练习了一下,已经悟澈出不少的玄奥。
  当下,见“矮叟”叶苍掌风如削,身法诡异,自不敢轻敌,立即闪身腾揶,在对方的掌风中闪来闪去。
  他为什么不反击? 这有个原料因,因为在酒肆中,他见到“矮叟”叶苍对付“大始教”教徒的情形,已知其为一个正道人物,何况自己初临江湖,双目墨黑。
  如能多交上几个正道人物,将来寻找仇踪,方便得多了,因之,既有些等想法,不愿无端竖敌。
  但“矮叟”叶苍却不如此想法,在酒肆中时,他见到李元法俊脸上,满含正气,却想不到他说话始终闪烁其辞,从种种形迹上揣测。
  这小子很可能也想淌这“璇玑经”的浑水。他为了“元江派”的复兴,以及老友的安全,岂能令其插手其间,使“元江派”多一个劲敌。
  是以,一出手,完全是煞着。
  他希望在几个回合中,就将对方制住或者击毙,然后再急速的驰待九宫山援助“元江派”。
  讵料——
  李元法的轻功佳绝,身形灵活异常,几个回合,连人家的衣角也未摸到,使他大为着急。
  他估计时间,若不急速将李元法制倒,恐难赶到九宫山,这样一来,“元江派”之祖传异宝“璇玑经”,恐难保存得住。
  如果被正道人物得去,倒无什么关系,倘若被邪道得去再找到“翡翠令符”练成绝技,那样江湖中永无宁日。是以,“矮叟”叶苍已运集了全身功力,方圆丈余内,尽为他的掌风所罩,将地上的积雪,完全溅起。
  有如一层烟雾,笼罩在四周。
  李元法在躲闪中,心头暗自发怒:“这个老家伙,未免太不识进退,小爷一再躲闪,而你却猛攻不休,岂有此理……”
  心念未已,一声震魄的长啸。
  啸声中,已运集了七成真力,要硬接对方一掌,同时,他安心要使对方吃点苦头!
  双掌接实,“砰!”的一声大响,“矮叟”叶苍竟被震得后退五步这多,他的一条胳臂,竟然抬不起来。
  李元法也是身形连幌,终究后退了一步。
  他冷漠地一“哼!”道:“阁下不服气,就请再试试看!”
  俊面上,泛射出一片冷酷的煞气,双目中也透出两缕火炬似的光芒。
  “矮叟”叶苍强忍住被震得翻涌的气血,狞厉的看着李元法,喝道:“小子,你也留个名字!”
  李元法翻手一指头后衣领中所插之摺扇,道:“我没有名字,就是以此为标志。”
  “矮叟”叶苍心头电转想不出江湖后起之辈,手上终年累月拿着摺扇的人物,而且,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摺扇的武林人物。
  这也是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李元法衣领上所插的“墨扇”,乃是武林兵刃中的一宝竟一时想不起来。
  “矮叟”叶苍在江湖中,算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他那里受得了李元法这样的藐视,更何况江湖人物都有一个共同的观点就是“士可杀而不可辱”。
  是以,“矮叟”叶苍趋势的动了怒愤,一声虎吼,道:“咱就与你拚了!”
  人随声动,蓄集了全身毕生修为的功力,双掌猛挥!
  他这一掌,诚属含愤而发,有如石契天塌,穿山裂石,劲力泉涌!
  李元法之内力,再怎样深湛,也不敢轻搂其锋何况他对敌经验缺乏,更不知如何抗拒。
  当下一见,心头大骇!
  旋即----
  机智一动,钢牙紧咬,决心要硬接一掌,试试自己的功力倒底有多么深厚?
  说实在的,如果李元法真的全力接下一掌,凭他服食的各种灵药异果,无形中增加的内功,“矮叟”叶苍恐怕立时会被震得肢离体碎!
  眼看双掌就要……
  蓦闻-----
  远处一声急呼:“两位使不得,快请撤掌!”
  一条灰影,有如脱弦之箭般的激射而来,可以想见来者的慌急情状。
  李元法反应灵敏,在电光石火之瞬间,将内力急疾的撤去了一半!
  同时,“矮叟”叶苍听到呼叫之声,甚为熟悉,也慌不迭的将内力撤了一份。
  两人之内力,可以收发自如,足见双方都具有惊人的造诣!
  就这样,双掌仍然“啪!”的一声接实!
  “矮叟”叶苍被震得后退两步!
  李元法身躯晃动了一下,随之站稳。
  他双目如炬,循声看去,但见驰来之灰影,激射至身前五尺处立定,独自气喘吁吁。
  来者,正是“三元帮”的副帮主贺崧,想不到他会在此时此地了现,令人匪夷所思了。
  李元法一见,即冷冷地道:“贺副帮主,有什么指教不成?”
  “矮叟”叶苍见两人还是旧识,心里暗喑惊奇。
  贺崧喘息方罢,即道:“多谢公子在绿竹堡出手搭救将永铭心中,日后公子有用得着‘三元帮’之处,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声微微一顿,向两人睇了一眼,又道:“都是自家人两位如何在此打起来。”
  “矮叟”叶苍道:“还不是为你们那块‘翡翠令符’而起。”
  贺崧“啊!”的一声惊呼,道:“翡翠令符? 难道你看见过?”
  “矮叟”叶苍冷冷地一笑,道:“你问这位小哥儿!”
  贺崧满脸惊异之色,他的双目也射出了两缕稀有的光彩,因为“翡翠令符”对他的诱惑太大了,闻言不由己的看向李元法。
  此际——
  他的心时暗忖:“难道这位李公子已将令符从茅山双枭手中夺来? 果然如此,那将怎么办?看这位小哥儿面色冷酷,虽说他在绿竹堡出手打抱不平,但他与本帮并无半点渊源,要想令符留下,是万不可能的。”
  李元法冷漠的一哼道:“阁下说话,请考虑一下,翡翠令符的消息来源,请你自己询问贺副帮主,与我无干?”
  说完不理会贺崧,仰首一声清啸。
  啸声甫落,一只全身雪白的“百灵鸟”,自高空中一收双翅,落在他的肩头,霎动着一双红光四射的眸子,看着对面两人。
  贺崧听不出李元法的话意,立即转头向“矮叟”叶苍看去,满脸现出凄惨之色,欲语还休。
  “矮叟”叶苍终年累月奔走江湖,自然清楚“三元帮”的遭遇,是以,向前跨了三步,将适才与李元法的对话简略的说了一遍。
  陡地——
  贺崧一阵悲凄的惨笑,道:“叶老英雄:你错怪了这位小侠!”
  “矮叟”叶苍一怔,疑问道:“贺副帮主此话怎讲?”
  贺崧看了李元法一眼,伸手抹掉眉毛以及胡须上飘落的雪花,又轻咳了一声,才将在绿竹堡之事说出。
  “矮叟”叶苍闻言,双脚一跺,恨声自语道:“唉!越老越糊涂……”
  李元法看了他一眼,却未作声。
  “矮叟”叶苍忽然“嘻”的一笑,道:“小兄弟,你的嘴巴未免太紧了一点,这件事情,你早说一声,何至如此,若非你手下留情,咱这条老命可真要进了鬼门关了。”
  李元法真想不透,这个人的态度改变得可真快,被他这“嘻”的一笑,不由己的也“嘿!”的笑出声来。
  遂即拱手,道:“老前辈的双掌何曾不厉害!”
  “矮叟”叶苍道:“不打不相识,小兄弟现在意欲何往?”
  李元法心头电转,暗忖:“当前的‘三元帮’与‘元江派’,竟与自己的救命恩人‘鄂北双杰’有关,虽说双杰已死,但自己的小命是人家搭救的,现在这一帮一派有难,自己不知便吧,既然无意中碰上,站在道意之场,我应该帮助一下,无论如何要帮助‘元江派’保存住‘璇玑经’,然后有机会帮助‘三元帮’,找回该帮失落的令符,才能对得起搭救自己的恩人。”
  心中是这样想着,可是,不便与两人同行,决定暗中相助。
  于是,说道:“在下另有事先行,两位老前辈后会有期。”
  “期”字出口,人已凌虚而去。
  霎眼间——
  已没入一片苍茫的夜色中。
  “矮叟”叶苍一见李元法离去,蓦地——
  想起老友许掌门,今夜要带回几位高手进入九宫山,筹谋恢复基业之事,恐怕会有不肖的份子中途拦截,夺取“璇玑经”。
  是以,不遑与贺崧详谈,立时双手一拱,道:“贺老英雄前途珍重。”
  身形顿处,有如流星赶月,向九宫山而去。
  贺崧遥向先后两人驰去的方向,呆立良久,也是身形微晃,往回路奔驰。
  且说李元法施展“一元御虚”轻功绝学,奔驰了一阵,发现前面有数条黑影,疾若闪电,从横里划过。
  由于黑影触动了他的灵智,暗忖:“敢情,直如“矮叟”叶苍所说的,“元江派掌门人,携带“璇玑经”今晚进入九宫山?那么这几条人影,很可能就是去夺取“璇玑经”的。”
  本来他是向西北驰去的,忖思至此,立即身躯微侧,循着那几条黑影驰去的方向,跟踪而去。
  渐渐地——
  已进入了崎岖的山路,但他轻功佳绝,自不怕山路险峻,更不惧冰雪滑足!
  行走之间,侧头轻声对“翠哥”道:“翠哥,你赶快飞向空中看看,何处有人踪迹?”
  “翠哥”双翅一展,凌空而起。
  行不多时,陡闻——
  山谷内,厉啸之声,此起彼落,相互呼应。
  这无疑的是发现了有人行动。
  今夜九宫山内,很可能高手云集,旨在夺取一本人人瞩目的‘漩玑经’。
  李元法之来此,一方面固然为了报答“鄂北双杰”对他的恩德,一方面也为了要寻觅仇踪。
  他希望“华夏三罡”也会出现。
  因为三罡是他八年来未曾或忘的不共戴天的仇人,现在有此机会,他岂肯错过。
  转过一座山角,前面一声暴喝,道:“大始教在此,恁谁也不准进谷!”
  李元法身躯倏顿,攒目凝睇,却见六个手持钢刀的黑衣大汉,个个都是横眉竖眼,虎视眈眈地看向李元法。
  这六个大汉,束腰带上,一色的挂着铁牌。
  果然是“大始教”的教徒。
  李元法在酒肆中,见到“大始教”教徒穷凶恶极之像,足资证明该教在江湖中绝非善类。
  是以,双目寒光暴射,沉声说道:“我们是一条线上。”
  他这一句话,既非江湖上的黑话,也不是“大始教”中的暗语,因之,话声一出,人家即已听出是冒牌货。
  内中一个大汉,已然看清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书生,逐喝道:“小杂种,你吃了豹子胆、老虎心,敢冒充是一条线上,你到底从何处而来?否则,就叫你暴尸雪地。”
  六个大汉,“唰!”的散开,将谷口堵住!
  李元法左手一翻,将衣袖上插着的折扇取下,一阵“嘿!嘿!”冷笑,道:“小爷从何处而来,难道九宫山是你们家的,不准别人来?”
  说着,向前迈进了一步。
  先时发话的大汉,又喝道:“立刻退出去,大爷饶你不死。”
  李元法的脑海一动,遂立住身躯,沉声道:“现在,小爷问你们一句话,如能据实答覆,我就立刻退出去,否则,小爷还是要进内看看。”
  另一个大汉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大爷们没有时间陪你磨牙,快说!”
  说话的大汉,那份盛气凌人之状,实叫李元法心头泛怒!
  李元法寒着脸,峻声道:“你们既然是大始教徒,当知‘华夏三罡’的下落,只要你们照实说出,小爷绝不为难。”
  第一个发话的大汉,接口道:“你找他们做甚?”
  李元法很快的一想,说道:“我是奉师令,寻找他们三位。”
  他这样说,旨在骗出对方的实话,只要知道三罡的下落,报仇当在指顾之间。
  讵料——
  他的话声刚落,突由一块巨石后,转出了一个身穿黑衣的汉子,一声暴喝,道:“弟兄们,这小杂种,就是在酒肆中,打伤我们弟兄的那一个,一起上,把他宰掉!
  刹那间——
  刀光霍霍,掌风如削,将李元法围住!
  李元法峻声一嘿!道:你们找死,可怨不得小爷!
  手中一墨扇,“刷!”的打开,划出一片乌光,寒风飒飒,冷气森森!
  紧跟——
  “呛!呛!”两声,已将首当其冲的两个大汉手中的钢刀,震飞出一丈余远,摔在雪地上!
  他一招逼退了围攻上来的大汉,身躯一晃,滑出数步,峻声喝道:“小爷问你们的话,听见没有?”
  “大始教”教徒同声吼道:“他们都在你母亲的怀抱中,难道你不知道……”
  “哈哈哈!”
  “哈哈哈!”
  一片热嘲的嘻笑声,弥漫在谷口。
  七个大汉又是一哄而上!
  李元法怒愤填膺,一声朗撒苍穹的长啸,震得四谷响应不绝!
  他深深地知道,这些江湖败类,漫说是口头上损人,就是他们的行为,可以无恶不作地做出来。
  他左手扇一伦,又是一阵“呛!呛!”之声,已将递上来的数把钢刀,扫得腾空而起!
  右手食、中二指挺立如戟,向趋迎身前的两个大汉,眉心之间点去!
  同时,口中喝道:“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也不知厉害。”
  “噗通!”两声,应指而倒!
  围攻而上的大汉,同时“啊!”的惊呼,晃身疾退,无限骇惧的看着地上,两具尸首。
  由于夜色昏黑,他们竟看不出尸首伤在何处?
  李元法沉声道:“这就是榜样,如果再不说,小爷统通照样的超渡你们!”
  剩下的五个大汉,吓得面色焦黄,步步后退。
  李元法见状,喝道:“小爷再问你们一遍,‘华夏三罡’在何处?”
  陡地-----
  五个大汉眼色互递,同声虎吼,猛扑而上,其凶威直人有摧山倒海,天翻地覆之势。
  所谓“一人拚命,万夫莫挡”。
  但李元法冷漠的一挥,掌扇齐施,数声惨叫,躺下了三具尸首,也随着先前那两个同伴,进入了鬼门关。
  仅有的两个“大始教”教徒,已是惊魂出窍,怔立在当地。
  李元法道:“‘华夏三罡’现在何处?”
  人没有不怕死,两个大汉,眼看着地上的五具尸首全身震颤,他们虽然想转身逃跑,但是,双腿已不听自己的吩咐了!
  正在僵持之间,蓦闻——
  远处传来数声厉啸!
  那两个大汉一听啸声,如梦初醒。
  转身就要……
  但他俩的脚步尚未提起,迎面驰来两条黑影,挡住去路。
  李元法双目犀利,已然看清这两个人,乃是一高一矮,两人的腰带上悬着铜牌,高的骨瘦如柴,两臂特长,其面色焦黄,有如上过一层黄颜色。
  矮的如同一个肉球,身高三尺左右。两个人的年龄,都在六七十之间,两人的双目,同样的射出寒冰利剪似的光芒,向地上一掠五具尸首,又瞥了一眼准备逃跑的两个大汉。
  矮的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两个大汉畏缩的一躬身,颤声道:“我们在此把守得好好的。”
  转头指向李元法道:“是他将五个弟兄击毙!”
  瘦长个儿的老者,却未看向李元法,双目开合之间,射出两缕凶光,其声冷若玄冰的喝道:“你们两个倒不错,看见同伴们死掉,准备脚底下抹油是不是? 为什么不预先的知会一声?”
  两个大汉身躯微微发抖,口中连道:“这……这……”
  “这”了半晌,却未说出下文。
  瘦长个儿的狞恶老者,一阵“嘿嘿”怪笑道:“不必‘这’了,你们可知道教规?”
  陡地两个大汉身躯一挺,同声道:“小的知道。”
  肉球似的老者,接道:“好吧,你们到那边谷口帮助防守一下,回去以后再算账。”
  两个大汉双双一躬到地,腾身而起,向谷内飞纵而去,霎眼间,隐于暗黑里。
  高矮两个老者在对话之间,一直未看向李元法。
  此际-----
  两人前行数步,立在李元法身前丈余处。
    两双寒光有神的眸子,从上到下,端详着这一个文弱儒雅的书生。
    旋又看向地上的五具尸首,忽然——
  发现每具尸首的眉心之上,有一个小指头大小的黑色小点。
    这一发现,两人都同声惊呼,道:“弹指印痕!”
    面色上,同时都罩上一层狞厉之色。
  矮胖老者立即出声道:“你是黑魔的传人?”
    李元法冷冷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矮胖老者吼道:“他们是你下的手?”
    李元法道:“不错!”
  矮胖老者又道:“你可知道他们是大始教教徒?”
    李元法道:“就因为知道他们是大始教徒,才如此的超渡。”
    忽然矮胖老者面色一整,道:“老夫耳闻黑魔出现江湖,甚为高兴,你可知道他与本教有着相当渊源? 而你却不问是与非,无端出手伤人,你既是黑魔的传人,当知详情。”
    说着,面色阴晴不定。
  李元法心头暗笑,所谓“黑魔”,乃是恩师当年练成“玄光射影”神功,在江湖中昙花一现,即又隐迹。
    而这个矮肉球,却无中生有的乱说一通,但不知他是何居心?
    他微微一哂,道:“敢问阁下,大始教与黑魔有何渊源?”
    矮胖老者双目一霎,道:“本教始祖,早年留下遗言,曾云与黑魔同同时行道江湖,两人形同手足,但以后……”
  话声忽止。
    李元法紧追问道:“以后怎样?”
    矮胖老者的目珠滴溜溜的一转,道:“这不是叙谈家常之时,老夫现在要问你,你为什么无端出手杀死本教教徒,如果有理由,日后见到黑魔就不谈论此事,否则,可要令师偿命。”
    他之所以要如此说,只是信口开河而已,他何曾不知道黑魔乃是三百余年以前的人物,寿命再长,也不能活到现在,他主要的是看出李元法乃是一个初临江湖的雏儿,定是身怀绝技,不然,不会在举手投足之间,交能将五个教徒制死。
  他希望牺牲五个教徒,能将李元法收为己用。
    当下,李元法一阵冷笑,道:“小爷问他们的话,竟不答复,反而出口伤人。”
  忽然——
    瘦长者冷冷接口道:“问什么?”
    李元法道:“‘华夏三罡’住所!”
    瘦长个老者问道:“问他们做什?”
    李元法道:“这不是你应该晓得的。”
  瘦长老者道:“但是我却清楚他们的下落。”
    李元法双神目光暴射两缕火炬似的光芒,道:“在什么地方?”
    瘦长老者一阵“嘿嘿”怪笑,道:“小子,你过于张狂,竟敢在巫山二老面前,如此的答话,老夫不管你是谁人的徒弟,先教训你一顿再说。”
    人随声动,形同幽灵似的扑上!
  正在这时—-
  一声厉啸之声,遥遥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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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14 14:2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黑魔现踪
  “巫山二老”,身躯疾转,腾空而起,循声奔去。
  去势快若奔马,霎眼间----
  已驰出十数丈远。
  李元法被这突然的变化,弄得微微一怔。
  旋即,他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敢情,“大始教”教徒又发现了敌踪,抑是发现了“元江派”的掌门人,已进入山区准备夺取“璇玑经”。
  两种揣测,都有可能。
  是以,一声冷“嘿!”身躯疾射,有如一条幽灵,划空而过。
  他的轻功,乃是亘古绝传,几个腾跃,已超越在“巫山二老”的前面,将身一横,拦住去路。
  玉面骤寒,峻冷的道:“说完话,再走不迟。”
  “巫山二老”急疾的煞住前冲之势,瘦长个儿的老者一声厉吼道:“小子,你要干什么?”
  李元法道:“说出三罡的下落,就放你们过去!”
  矮胖老者双目圆睁,那张老脸上,陡泛一层煞气,喝道:“小子你可曾听说过‘巫山二老’的名号?”
  说起这“巫山二老”,那瘦长个儿老者,名叫“金面寒煞”郑不利,练就一双“寒魄掌”,凌厉无伦,江湖中鲜有敌手!
  矮胖个儿的老者,锷上“弥勒热煞”蔡俦,由于他生得如同一个弥勒,故江湖人物送他此一绰号,练就一双“赤焰掌”,如果有人中其掌风,全身顿起水泡,继之,热毒攻入内脏,无药可治,除非用他自制的解药。
  这两个魔头,可以说是臭味相投,其武功一冷一热,搭挡在一起,端的无恶不作,坏事必先。
  由于其武功高绝,一般武林人物,虽想除掉,自忖武功不敌,一直恁令其逍遥。
  近年又投靠“大始教”,竟任护法。
  这一下,有了靠山益发嚣张。
  此次,风闻“元江派”掌门人,身携“璇玑经”要到九宫山恢复基业,准备来此夺取这一部人人注目的璇玑经。
  是以,带领手下,把守各处要口,只要一发现,立即以啸声知会。
  两魔一闻到啸声即知强敌已到,因之,顾不得与李元法打交道,立即就要循声前往争夺。
  他们也恐怕会有人捷足先登,所以形势十分急迫。
  但料不到李元法的轻功佳绝,竟然超越前面,拦住了去路。
  两个魔头自以为报出大号,一定会吓倒当前这一个少年书生,因为江湖一般人物,对他俩确有闻名丧胆之概。
  讵料----
  李元法初临江湖,从未听人谈过有名的人物,当然就无从知道“巫山二老”的名头。
  是以,闻言依然如故的拦住去路,冷冷地道:“惭愧得很,小爷并未听说过,至于听说与否,并不关两位答复我的问话。”
  话声甫落,又是数声成啸,遥遥传来。
  “巫山二老”中之“金面寒煞”郑利利,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陡变成金黄色,其凶恶之状,好不怕人,端的令人胆寒。
  他一声狂吼:“小杂种,你这简直是找死!”
  人随声动,一面伸出右手五指,屈指如钩,其疾无比。扑向李元法的左肩抓去!
  李元法冷冷一笑,道:“来得好!”
  他右手“墨扇”护胸,左掌一立,便向“金面寒煞”郑不利右手腕横斫而下。
  郑不利的第一招,是他所练的“寒魄掌”中之“飞雪招魂”。
  如果被其抓中,立时骨截筋折,寒气内侵。
  而李元法缺乏对敌经验,只有以最普通的招式“横刀断水”,抗拒对方凌厉的招式。
  如果对方立即缩手,就会被他的掌式所截。
  不过,郑利利一出手,李元法便约略看出这个老魔头确实不是一个好相与,可是,他艺出绝传,绝非泛泛之辈可比。
  因之,运集了六成以的功力,横截而下。
  同时,他的身躯微微向旁侧移去。
  陡地——
  “弥勒热煞”蔡俦,趁李元法躲闪之际,如同一个肉球似的飞弹而起,急疾的向前飞驰而去。
  他一面奔驰,一面阴森的道:“快走!”
  郑不利闻声,右手紧缩,不待李元法换招,一声凄厉的长啸,随后飞驰而去。
  霎眼间——
  已没入暗影里。
  这突然的变化,竟把李元法楞在当地。
  他脑海里电疾似的一转,冷笑道:“小爷叫你们多活个把时辰!”
  话声中,双肩微恍,也朝向“巫山二老”的方向,如飞般的追踪。
  他转过了一座山角,但见前面谷底中,有一片方圆二十几丈平地上,高矮肥瘦,站定了好几十个人。
  “巫山二老”也在内。
  李元法轻身功夫,佳绝武林,纵在一块大石后面,居高临下,向谷底伏视着。谷底上的人物,没有一个发觉。
  李元法由于服食过蟒丹,双目犀利异常,时虽夜间,仍然看得十分清楚。
  谷底除去三十几个面容和善老少不等的人物,护拥着一个年级花甲的老者以外,其作的都是面带阴、狠、毒、辣之色,个个双目中都射出贪婪的光彩。
  至于“矮叟”叶苍,也站在那些和善人物的旁侧。无疑的他们都是“元江派”的人物,那个花甲老者,既是“元江派”的许掌门,率领伙伴,准备到九宫山重整旗鼓。而对面的那些人,包括了黑白两道的人物,他们旨在夺取“璇玑经”。
  会武的人,没有不希望自己的武功,出类拔尖,比任何人都要高出一头,因为“璇玑经”的诱惑太大。
  谁——都想掠为己有。
  谁——都幻想能名震武林!
  李元法屏息静气的躲在大石后面凝看着。
  蓦闻----
  一个阴测测地声,道:“许掌门,你当能明白,老夫来此的意义,还是把它痛痛快快的拿出来,反正你们“元江派”,留着也没有用处,白白的保存了百十几年,倒不如干脆送给老夫,这种顺水人情,为什么不会做?”
  说话之人,身着灰布棉袍,皂布棉套头,这人身材瘦小,加上腰背弯弯,远远看上去,简直象个瘦骨支离的痨病鬼。
  他的鼻尖如锥,眼窝深陷,两睛滚滚如豆,目光有如两柄寒冰柱子,向对面注视。
  他的话声刚落,又有人一阵狞笑,道:“真想不到‘岭南三尊者’的耳风真灵,也会适时来此凑这份热闹!”
  说话之人,正是“大始教”的护法,号称“巫山二老”中之“弥勒热煞”蔡俦,肥胖如猪的脸面上,挂着一丝阴险的笑容。先时发话的老者,果然身后还有两位老人,同样的也是骨瘦如柴,面孔冰冷,并无一丝笑容。
  这“岭南三尊者”,长年住居于岭南,但每年必至中原走上一趟,他们三个人,可以说是臭味相投,平生唯一的嗜好,就是爱财。
  因之,一到中原,定必满载而归。
  他们所搜集的全部财宝,完全都存集起来,究竟作何用途,谁也不晓得。
  这可能是他们的癖性,局外人就不得而知。
  “岭南三尊者”浑号,乃是三人的共称。
  其老大江湖绰号称为“水里榨油者”卢霄,为人阴沉,工于心计,特别爱财,即是分文,只要落到他的眼里,亦必想法占为己有。
  老二之绰号为“灰中寻火者”陆天魁,从其绰号上,可以看出其贪财了。
  老三叫“抓风尊者”萧韶,他有生之年,只取不予,为人吝啬成性,也是锱诛必提。
  所谓“物以类聚”。正此之谓也。
  不过,陆天魁与萧韶鲜少说话,一向沉默,但心地却是毒辣无比。
  而“水里榨油者”卢霄,为人虽然阴沉,但口齿却十分伶俐,所以在与人对敌或答话,都是他一个张口,其余的两个有如哑巴。
  当下,卢霄闻言,一阵“姐姐”怪笑。
  其笑声,闻之令人毛骨悚然,更加天气奇寒,亦发令人寒颤。笑声甫敛,阴冷地道:“难道只准你们大始教来此,就不容‘岭南三尊者’问津不成? 我们今天是要定了,但看看有谁敢把我们赶出谷外?”
  他说着,双目寒光暴放! 其余两尊者,也蓄劲待发,双目中同样地也射出凌芒,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顿时,场中紧张起来。
  此际-----
  “金面寒煞”郑利利大声接道:“谁有本事,谁就争,咱们是风牛马。”
  卢霄冷冷一哼,道:“我们一言为定。”
  “巫山二老”同时接道:“互不侵犯。”
  刹那间,数声厉啸响起,震得山谷回声不绝。
  紧接着,谷底,一片刀光剑影,拳掌交加!
  “元江派”的三十几个人,竟被人团团围住,捉对的厮杀起来。
  数声惨叫,“元江派”竟然倒下了好几个。
  李元法立在大石后面偷视,看得怒愤填鹰,气冲牛斗,一声清啸,身躯凌空弹起四丈余高。
  他身在空中,腰身一拧一拗。
  变作头下脚上,有如一只大鹏,凌空扑下。
  同时,他手中“墨扇”唰的打开,划出满天扇影,劲风霍霍,急疾的下降。
  首当其冲的是几个“大始教”教徒,惨吼频传,躺下了三个,都是脑浆迸裂,死状极惨!
  厮杀中的高手,都是一惊同时后退。
  但见一个文弱书生,挺立在场中。他的目中射出两缕火矩似的神光,向周围一扫,所有的人,都打了个冷颤。
  正在这时,有人一声惊呼,道:“小兄弟,是你?”
  说话之人,乃是“矮叟”叶苍,当即飘身近前。
  李元法侧头,冷漠地道:“请老前辈保护许掌门快走。”
  声音未了,“巫山二老”的“弥勒热煞”蔡俦,一阵狞笑道:“原来是这小杂种,与他们一样,统统把命留下!”
  双臂翻飞,打出缕缕奇热的掌风。
  李元法一声冷嘿,道:“小爷正要你把命留下。”
  他衡量了当前的情形,自己的武功再高、再强也只有两只手难以抵住环围在四周的强敌。
  然而,处此情况下,只有硬拚,另无良策。
  但他并未练过扇功,忽然-----
  发出异想,何不将“一元剑法”运出,化作扇招试试,是否可用?
  心念之中,发出第一招“飞花落叶”,顿时一片乌光,如同一座布幔将身前挡得密不透风。
  同时,左手运出禅功真力弹出缕缕劲风,罩向蔡俦上中下三盘。
  就在这时-----
  “岭南三尊者”同时喊了一声,发动攻势,向“元江派”扑来。
  他们想趁机夺取“璇玑经”,一走了事。
  “元江派”三十余人,以及“矮叟”叶苍等人,也顾不得江湖道义,施展全力对抗三个魔头。
  接着,数声惨叫,又有三个“元江派”,横尸当地。
  “巫山二老”之“金面寒煞”郑利利一见大急,他恐怕被“岭南三尊者”夺去,竟横身在其间。
  他的目珠一转,恶计顿生。立施“寒魄掌”,打出一股劲疾狂风,盲目的向人丛中砸去。
  在他想来,趁混乱期间,要不分皂白,一律格杀。
  甚至连“岭南三尊者”也不例外。
  他这一盲目出掌,可激怒了“岭南三尊者”,那向来不说话的“抓风尊者”萧韶一声厉喝,道:“倒底是‘巫山二老’有见识。”
  话声中,竟拾弃了“元江派”的徒众,运集全身功力向郑不利扑去。
  “岭南三尊者”向来不单独行动,其余二尊者,同时进扑。
  郑不利双拳难敌四手,但他练就“寒魄掌”,在“岭南三尊者”知之其详,自不敢过于逼近。
  对打之间,郑不利心头电转,立时吐出一缕长啸。
  他这啸音,乃是知会……
  “弥勒热煞”蔡俦,被李元法的怪异扇招,逼得节节后退,这李元法说来终未下煞手,他想借机与对方练习一下,将“一元剑法”化为扇招。是以蔡俦并未遇险。
  那蔡俦一闻啸声,即知郑不利的意图,因为他俩终年累月的在一起,已是心灵相应,意气相投。
  他立时以奇诡的身法,逃出了李元法的扇形。
  有如一个肉球似的,滚向郑不利那边。
  “巫山二老”双手连攻,战况顿时改变,“岭南三尊者”再怎样狂猛,也敌不过这两个魔头。
  因这,未有几个回合,即连连后退不迭。
  李元法做梦也想不到蔡俦会不战而退,立时撤掌收扇,立在一旁。
  但见场中掌风霍霍,洞金穿石,激烈异常。
  他怔立在一旁。
  就在这一怔之间,脑海电疾似的一掠,转头向“元江派”沉声喝道:“你们还呆着干什么,敢情等死不成。”
  双目如同冷电般的扫向“元江派”诸人,以及“矮叟”叶苍。
  叶苍反映灵敏,当即以眼色示意许掌门,身躯疾射,沿着谷底,如飞奔驰。
  李元法微一犹豫,双肩微动,向另一条山谷飞奔。
  “巫山二老”一见正点子离去大急,双双奋起全力,打出一寒一热两缕劲疾无比的锐风。
  他俩人联手合击,其力道之大,无与抗拒。
  “岭南三尊者”功逊一筹,同时三声惨呼,身形暴起,掠出数丈余远。
  “水里榨油尊者”卢霄一阵怪笑,猛声道:“老夫三人,今日受挫于二位,后会有期。”
  又是三声厉啸起处,没入暗影里。
  “巫山二老”见强敌已去,互递一个眼色,随后向“元江派”诸人逃逸的方向追去。
  两个魔头,率领着一批“大始教”教徒,如同一阵狂风卷起地上的积雪,迷漫成一片烟雾,也失去了踪影。
  连转几道山道,竟未发现“元江派”诸人的影踪,连那个少年书生也不见了。
  他俩的轻功,岂是一般“大始教”教徒所能望其项背,所以,几个起落,就将那些教徒,丢得远远的。
  行走之间,却见有两条山谷出现。他两不知“元江派”沿那一条山谷奔去,逐立在两谷这间,端详着雪地上的脚印。
  但是,由于风狂雪大,一片皑皑白雪,哪里有什么脚印。
  犹豫之中,蓦闻——
  一声冷冰似的“哼”声起自身侧。
  “巫山二老”虽然功高绝伦,胆识超人,但闻这一声冷得使人心颤的“哼”声,也不禁心头一震。
  急侧头一看,顿时,又使两人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自觉的飘身后退五步。
  原来在两个魔头身前丈余远处,立着一个全身射出一片黑光的怪物,正在一步一步的前进着。
  对方的身上,由于黑光弥漫,竟然看不清面目。
  “弥勒热煞”蔡俦智机一动,惊呼道:“黑魔!”
  呼声未了,“黑魔!”一阵阴森森地怪笑。
  笑声震得这两个不可一世的魔头,全身的汗毛直竖,机伶伶地打了几个冷颤!
  陡地-----
  “金面寒煞”郑不利喝道:“你是什么人,敢冒充三百年前的黑魔?”
  这个魔头,毕竟是见多识广,因为他很明白,一个人的寿命有限,绝不能活到几百年的。
  他活了八十多年,还没听说过有这样长寿的人。
  郑不利既有此想法,此人肯定是假冒黑魔,故以这种形态出现江湖吓吓人的。
  他如此一说,蔡俦也会过意来,“嘿!嘿!”两声冷笑道:“真人面前不装假,还是请阁下将身上的衣服脱掉,现现原形,不必装神弄鬼,如果有什么问题,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可以商量。”
  他以为面前的人,既是假冒“黑魔”,无疑地是在衣服上,涂有一种特制的药材,发出黑光,是以,令人无法看清面目。
  当前之黑魔,在他两人认为是假的,自无危险可言,故而,毫无畏惧的立在当地。
  “黑魔”又是一阵怪笑道:“你们以为我是假的也好,真的也好现在,我只问你们一句话,如能如实答复,要看我本来面目,也无不可。”
  郑不利道:“最好你先现原形。”
  黑魔却不理会,冷漠地道:“我的徒弟,先时询问你们‘华夏三罡’,现在何处?可以说出来,由我转达他。”
  黑魔之所以如此说,证明他与李元法是两个人。
  但,事实上,黑魔就是李元法,李元法也就是黑魔。
  他以双重身份出现江湖,只要做得严密,别人是无从发现。
  当下,蔡俦接道:“你们师徒苦苦追寻‘华夏三罡’下落,究竟是为恩? 还是为仇?”
  李元法道:“这不是你所应知道的,现在,是我问你,不是要你问我,快说,免得我对不起你们。”
  “巫山二老”同时冷哼,道:“还是对你徒弟说过的一句话,无可奉告。”
  李元法道:“不说,可不要后悔。”
  郑不利的性格,比较暴燥,闻言双目凶光暴射,向前飘近两步,默运“寒魄掌”道:“看谁后悔。”
  双掌暴挥,以十成功力打出一记掌风。
  方圆五丈以内,一片彻骨冰寒,卷起地上积雪,变作弥漫的白雾。
  李元法顿觉寒气侵人。他在郑不利向前飘近之时,即已看出这老魔头,准备突起发招,所以,早有准备。
  也默运禅功真气,打出一记掌风。
  “轰隆”一声大震,掌风相接,激起数股气流,向外扩展。
  双方都是原地未动,显然功力相当。
  此际——
  郑不利仰首一阵哈哈大笑,道:“黑魔也不过如此。”
    胆气陡壮,疾驰而上。
  这老魔头,从李元法的掌力上看出,已知是地地道道的冒牌“黑魔”。
  因为“黑魔”在百年以前,在江湖上昙花一现,即无人能敌,如果真的活到现在,复经三百年来的修为,岂是自己的功力所能匹敌的。
  由此证明,面前的黑魔确是冒充。
    他有了这一概念,决心要揭开冒充黑魔者的意图,也要揭开他寻找“华夏三罡”的原因。
  是以,将全身功力,运集于双掌,没命狂扑。
  至于李元法,乃是一时大意,仅用了五成真力,与郑不利对了一掌,打成平手。
  当下,一见对方如同拚命,一声狞笑道:“敢情你是找死!”
  双目黑光暴盛,运集了八成真力,于食中二指。
    黑魔一闪,一声惨叫。
  郑不利的身躯,竟然飞起两丈余高,“扑通”摔在雪地上,一命呜呼!
  “弥勒热煞”蔡俦大骇,脱口呼道:“弹指印痕。”
    呼声中,身躯有如弓箭离弦,向右边的谷口飞逃。
    李元法一声厉喝道:“逃不了你。”
  黑影陡闪,凌空飞起。几个起落,已超越在蔡俦的前面挡住去路。
  “巫山二老”在江湖上,算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竟然一个回合不到,就死在黑魔的手下。
    剩下的“弥勒热煞”哪得不惊? 不惧?
  他见黑魔挡路,哪敢稍停,转身全力往回纵去。
    总希望在临死的边沿,挣回生命,以后有机会再找寻“黑魔”来报仇。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虽好,可是,事实上却并不如此。尚未跑几步,黑魔在冷哼声中,早又在前面拦住了去路。
  人在绝望的边沿,往往会做孤注一掷的决定,蔡俦也不例外,何况他有生之年,都是以无比毒辣的手段对待别人,他定能知道“死”对人的威胁。
  而现在他却深深地体会到这种意味。
    处此情况下,他岂肯甘心就戳。
  因之,在惊惧中,心头陡泛杀机。
    那痴肥臃肿的面孔上,笼罩着一面狞厉,怪眼圆睁,喝道:“黑魔,你要怎样?”
  李元法将声音逼得无比的冰冷,道:“我要你答复所问的话。”
  蔡俦的脑海里电转,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华夏三罡”的下落,若说了,岂不有出卖朋友之议。
  更何况他们三人,现在居处隐密,正练着一种绝世武功要为“大始教”……
  以下他不便再想下去,厉喝道:“黑魔,有本事你可自己去找,像这样威逼的手段,算得哪门子英雄好汉?”
  他想以此话,激使对自己去找,就不甚于再逼自己,只要对方略微一缓,他会再用别的言词打动。
  讵料----
  李元法毫不为之所动,依然冰冷的道:“我为了节省时间,只有问你比较快些。”
  蔡俦的奸计未成,一时怒火攻心,趁黑魔不防之机,捷若闪电星飞,以毕生修为的真力,运集于两掌,飞扑了上来。
  李元法冷“嘿”一声,身躯一滑,举掌相迎。
   “轰”的一声,双掌相交。
  蔡俦被震得连连后退了三步,方才拿椿站稳。
    至于李元法也是身躯连幌,但却未后退。
    不过,他的右臂,感到有点酸麻,同时,似乎有一股热气透入体内。
  他的心间一震,敢情这个魔头的掌风有毒,立即默运禅功真气,将那股热气向外逼迫。
  同时,心头暗忖:“这老家伙,确实有点造诣。”
  心念之间——
    蓦闻,“弥勒热煞”一阵怪笑,道:“果然,你是冒充黑魔。”
  刹时,心意已决,要除掉黑魔,不管他是“华夏三罡”的友人也好,仇人也好,总之,把他除掉,以江湖,对“大始教”都是有益无害。
  同时,也可显耀一下自己的武功。忖思中,双目尽赤,两掌交替挥出。
  一阵狂烈的狂吼,有如波翻浪涌,罩向李元法。
    尚幸李元法所练之“玄光射影”,有避百毒的玄妙,在双方略微一顿之间,他已将先时侵入体内的热气,完全迫出。
  此际----
  一见蔡俦的掌势,冷冷的一吼,道:“你不答复,就别想活着离开。”
  黑影动处,旋起一阵狂吼!
  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肉球似的躯体,凭空飞起三丈多高,“通”的一声,摔在一块大石上,又跌落在旁边的雪窟中。
    紧接着,黑光已纵向那躯体旁边。飞起的肉球,正是“弥勒热煞”蔡俦。
  李元法到雪窟旁边,喝道:“说不说?”
  蔡俦的右腿,已摔断,他忍住剧痛,静躺在原地,不声不响。
  李元法不由大怒,举掌就要……
    陡地-----
    数十条黑影,飞纵而来。
  李元法回头一看,正是一些“大始教”教徒。有两个教徒,正抬着死去的郑不利。
    那些教徒一见当前的形势,不由大怒,喊了一声,直扑向黑黝黝的黑影。
  李元法冷冷一嘿,身形晃动之处。频传惨号,已经倒下了数具尸体!
  李元法并不是嗜杀成性,主要是他曾听“矮叟”叶苍说过“大始教”在江湖中为非作歹,荼毒黎民。
  因而,连想起“华夏三罡”的狠毒,正是“物以类聚”绝没一个善良的人物在内。
  他既有此想法,故而出手不留情。
  他幼秉母训,深知“除恶就是务善”之举,这种行动,并不失于恩师当年行道之意旨。
    又是几个晃动,地上又躺了五六具尸体。
  他想如数杀尽,再逼问“弥勒热煞”蔡俦的口供。
    一片惨吼呼叫之声,听得一生杀人视同儿戏的蔡俦,也不禁胆颤心惊,躺在雪地,忍受断腿之痛,叫道:“黑魔,我告诉你就是。”
    李元法倏地停住,飘至雪窟旁,道:“说!”
  “弥勒热煞”蔡俦,坐起身来,脸色满罩怨毒,先看了剩下的几个“大始教”教徒一眼,又转头看看“黑魔”,才道:“我说不难,先让他们离开,我才能告诉你!”
    李元法冷哼道:“我不怕你耍花样,你叫他们走。”蔡俦转头对大始教徒喝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本护法与黑魔有话密谈,你们急速离开此地。”
  但是,那几个“大始教”教徒,却未动身,依然惊怔的立在当地。
  蔡俦见状,怪目圆睁,喝道:“你们敢不听本护法的话。”
    几个“大始教”教徒,闻言面色立变,赶紧躬身作揖连称:“是,是!”
  蔡俦未等他们转身,又道:“将尸体搬走!”
    大始教徒将六具尸体,分另抬起,循原路疾驰而去。
  李元法追问道:“华夏三罡在何处?”
    他说话时,相距蔡俦所坐之雪窟约有七八尺远。
  蔡俦双目滴溜溜的一转,一阵惨厉的狞笑,右手倏抬,摇指向李元法的身后,说道:“你所要找的人,这不是来了?”
    李元法身躯倏转,但那里有什么人影。
  也就在这时,“轰”然一声大响,起自身后。
    他急转头但见蔡俦撞在雪窟旁边的大石上,已是脑浆迸裂,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至此,他完全明白了这个老魔头,乃是用的“缓兵之计”,将未死的“大始教”教徒喝走,自己寻求自尽。
  现在,从种种迹象上看,“华夏三罡”存身于大始教内是毫无疑问的了。
  李元法对着尸骇,怔了一会,转头向四周一看,并无人踪,当即撤去“玄光射影”神功,又恢复了他那原有朱唇玉面的俊容。
  神功刚撤,“百灵鸟”自空中敛翅落在他的肩头,道:“法哥儿,那边山谷内有许多人打着。”
  李元法闻言,身躯腾跃而起,朝向“翠哥”所指的方向奔去。
  遥远的听见,喝叱之声,刀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毫无疑问的,又是一些败类,在争夺“元江派”的“璇玑经”。
  他为了报答苗伯伯舍命救自己的一份恩情,决心要帮助“元江派”保存这本人人注目的秘笈。
  一阵急促的疾驰,喊杀之声,愈来愈近。他纵上山坡,仍归隐身在大石后面,居高临下俯视着。
  但见刀光剑影,正杀得异常激烈。
  这些人之间出乎意料的,竟有僧、道、俗等在内。他一见这些人的穿着打扮,立时热血沸腾,怒火上升,他哪里能按得住怒火,早又默运出“玄光射影”神功。
  刹那间——
  他满身又射出玄光,掩去了本来面目。
    一声凄厉的长啸从十几丈高的悬崖,凌空扑下。
  几个和尚、道士,首当其冲,数声惨吼,魂灵儿都飞到西天拜佛祖去了。
    场中所有的人都同时分开,异口同呼:“黑魔!”
  “黑魔!”
  “黑魔!”在“武林坪”下的树林中,昙花一现,想不到会又在此地现踪。
    这些人当中,唯一难过的就是“元江派”的掌门,他万想不到自己计划得这样周密,仍然还是传出了消息。
  现在,“黑魔”插手问津,那么,“元江派”的恢复,是难上又难,就是要想保存那本“璇玑经”,能力更是有所不逮。
  “矮叟”叶苍一见,立即悄声道:“快走。”
    许掌门不顾考虑,一声呼哨,不顾“黑魔”在前,就要腾跃而起追赶……
  身躯乍动。一个冰冷的声音喝道:“你们等一下。”
    那些僧俗道士等,乃是名门大派的高手,他们同样也是觑觎“元江派”的“璇玑经”。
  竟不顾江湖道义,中途抢夺。江湖中自古以来,即无是非,只要是对他们本身的武功有所帮助,他们会不问好歹地去抢夺,甚至牺牲帮众的生命,也所不惜。
  当下,李元法这一冷喝,果然将他们喝住。
    就在双方僵持的霎眼之间,猛听人群中有人报出帮派,道:“谁敢阻挡峨嵋派……”
  紧接着,“少林派……”、“青城派……”“……”
    他们想以帮派来吓倒“黑魔”,叫他离开。
  因为当前各派高手的重点,是在争夺“璇玑经”,对于“黑魔”的出现,并未放在心上。
    如果秘笈到手,然后想法对付“黑魔”。
  李元法一声冷笑道:“我不管你们是哪一派,都给我站住,如有妄动者,地上的尸体,就是样子。”
  死去的几个和尚、道士,乃是峨嵋派与少林派。
    这两派在江湖中,声誉极高。
  两派未死的同伴,先时为了“璇玑经”竟然忘记了同伴的惨死。
  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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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14 16:36: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涓滴以报
  一经“黑魔”提起,顿时大怒。
  二十个道士和尚,竟然一哄而上。
  同时他们也想起了“黑魔”在三百年以前,无端杀死掌门之事。
  李元法不禁大怒,身躯一晃,施展“玄天射影”中的一招“弹指印痕”,向近身和尚道士点去。
  他被盛怒冲昏了头脑。
  忘记了恩师遗训“得饶人处且饶人”。
  忘记了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
  忘记了多造杀孽,会遭天谴。
  也忘记了……
  他的脑海中,所有的就是“和尚、道士、儒生”三个人的影子,将慈母逼下悬崖的一刹那间的印象。
  由此,他迁怒在这些无辜的僧道俗身上。
  一片惨叫!
  一片号呼!
  雪地上,又添了十几具尸体。
  枉死城中,也多了十几个幽魂。
  陡地,李元法心头暗忖:“他们是无辜的,我不应这样任意杀戳。”
  心念及此,双掌猛挥,推出一缕山倒山翻的劲风,将近身的两个和尚,推出了一丈多远。
  同时,他阴冷的喝道:“你们若想意图不轨,统通超度你们。”
  话声中,身躯疾转,黑光闪恍之处,已失去了踪影。
  谷底下,撇一下了一群和尚道士俗家,馀悸犹存,向“黑魔”消失的方向,惊惧地看着。
  他们猜不透“黑魔”为什么会帮助“元江派”?
  敢情,他是想夺取“璇玑经”?
  果真如此,就没有他们的份了。
  为了保存生命,还有谁敢再存妄想。
  于是,各派抬起尸体,纷纷离开了山谷。
  他们都怀着无比的愤怒,回到各派,说出“黑魔”的凶残。
  于是,江湖中“黑魔”为虐的消息,不径而走。
  峨嵋派为了除魔卫道,分发“绿林帖”,邀集各大门派高手,准备截击“黑魔”。
  江湖中,沸扬起一片混乱。
  就因为“黑魔”的出现,人人自危,各派震颤。
  任谁也不知道“黑魔”会指向谁?
  即是黑道人物,也是震颤不已。
  都恨不得立即交“黑魔”除掉,以保全自己的生命及势力。
  可是,“黑魔”忽隐忽现,来无踪,去无影。
  不过,“黑魔”的传人,却是经常出现,肩上立着一只雪白的“百灵鸟”,手中拿着一柄乌黑闪亮的“墨扇”。
  他生得朱唇玉面,有如处子。
  其貌虽然俊美无俦,而其心地如乃师一样的狠辣。
  不过他所杀的,多数是黑道人物,尤其是“大始教”的教徒。
  由于李元法的施展“玄光射影”神功,化成“黑魔”形态,在九宫山的谷中,击毙几个贪心的和尚、道士以致引起各大派的愤怒,更勾起了三百余年以前,“黑魔”在一夜之间,杀死各大门派掌门的旧恨,因而联手拦截,李元法差一点送掉小命,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李元法一阵急驰,沿着错综曲折,怪石林立的谷底轻纵巧跳,才停下身来。
  旋即,撤去“玄光射影”神功,立在谷底发怔!他的脑海里,泛起一缕莫名的感触,那是:“自己离开山洞,仅是三四天的时间,连续施展数次“玄光射影”神功,竟然杀死了数十条生命,这样下去,悲天悯人的恩师在九泉之下,亦难心安。”
  这些事情,在脑海里电疾似的一转,口里竟自言自语起来:“他们都是如此的狠毒,而我也不是泥捏的,即是泥捏的也有三分土性,又如何忍耐得下……”
  话声未已,“翠哥”敛翅落下,问道:“法哥儿,你自言自语的说什么?”
  李元法长叹一声,将适才心中所想的事说出。
  “翠哥”格的一声道:“我不是说过? 除恶就是务善,如果恶而不除,那才是大恶。你这样做,上天有知,也会鼓掌叫好,即是我这只老鸟精,无手可鼓,但也会亮翅欢呼。”
  李元法道:“不过,肆意杀人却有违禅师之意愿。”
  翠哥一阵格格的道:“法哥儿,我告诉你吧,禅师当年加然悲天悯人,心佛祖之念,但是那些巨奸大恶,恶根深种,他这边刚刚释放转眼之间,故态复萌。
  此等事情,我见的太多了,我心里也有点恼火,因此,忍不住对禅师说:你虽然慈悲,他们却无向善之意,又何必替江湖中留下大害干脆逮住一个,就超度一个。
  老禅师也认为我的话很对,就一改作风,凡是遇见不可挽救的一律格杀,绝不宽容,虽然如此,他仍然要看对方的奸恶深浅,这是老禅师认人之处。”
  微顿,又道:“法哥儿,将来在江湖中行走久一点,你同样的也可以看出一个作恶之人,能否以后向善,这就需要体验,你不妨学着禅师去做,无往不利。”
  一言提醒梦中人,李元法的心头豁然开朗。他仰首哈哈大笑道:“翠哥,如此良言,我敢不铭于座右?”
  话音甫落,蓦闻----
  一个如同银铃的声音,接道:“什么良言,能不能说出来听听?”
  这声音,真如珠走玉盘般的清脆悦耳,令人闻之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与美感。
  李元法偏头循声望去,见从一块大石的后面,轻灵的飘出一个娇小的身影,立在对面八尺处。
  他双目落处,不由倒抽了口冷气。
  原来那条身影,乃是一个年华二十上下的少女。
  她的身材,生得婀娜苗条,高矮肥瘦,即是丹青妙手,也难以描绘得出来。
  然而,这具诱人的身体。却衬托着一张奇丑无比的面孔。
  但见他面如金铃,而且凹凸不平,翻天鼻子,一张大嘴,拉到耳朵底下,两颗大门牙,紧扣住下嘴唇。
  她的头上,却有一条雪白色的丝巾,紧紧地罩住万缕青丝,白黄相应,实在使人有点倒胃口。
  丑女的双目却是黑白分明,有如黑漆。
  她一见李元法,似乎一怔,不霎眼的睇注着。
  李元法有记忆以来,虽然未看到几个少女,但从未见到如此之丑陋的姑娘。
  这付形象,可以算得上是人间首屈一指的难看了。
  李元法只觉得全身直起寒栗。
  他不愿接言,转身就要走。
  陡地,那丑女出声,道:“我还没有答复我的问话!”
  李元法仍旧转着身躯,冷冷地道:“我没什么可以答复的。”
  那丑女接道:“在一个陌生的姑娘面前,不答复他的问话,是不礼貌的难道这一点常识,你都不明白。”
  李元法听着她那脆细的声音,暗忖:“如果不看人,只听她的声音,一定会当作是一个美艳无比的少女,真是上天造物,怎会如此的不公。”
  忖念中,身躯暴起,要疾促离开。
  讵料----
  他刚一动身。
  那丑女娇躯一恍,横在他前面,喝道:“你……你瞧不起我?”
  李元法只得停下身子,双目电射光炬,冷冷地道:“在下与姑娘,毫无瓜葛可言,似乎不需要我瞧得起,干脆你去另找瞧得起你的人好了。”
  丑女道:“我不找别人,只要你答复。”
  李元法有点怒意,道:“你找错人了。”
  丑女的双目,滴溜溜的一转,道:“你会如此的无礼!”
  李元法道:“姑娘要我怎样?”
  丑女道:“要你说出是什么良言给我听听。”
  李元法声音提高了一点,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说出给你听,简直是无理取闹。”
  那丑女似已发火,喝道:“如果不说出来,你就莫想离开此地。”
  李元法“嘿,嘿”两声道:“还没有一个大胆的,敢把我留住。”
  说着,他竟跨步向前。
  丑女见状,一声怒喝道:“看看你能不能离开这里?”
  倏地,抬起两只玉掌,竟然连环攻出直指向李元法的胸前。
  李元法不愿出手,身躯一侧,轻轻滑向旁边,恰好躲过她的攻势,丑女一见人家轻灵的躲开,冷“哼”一声,道:“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
  她立住身躯,眼珠连滚几下,娇声略微缓和了一点,道:“你肩上的那只百灵鸟,很好看,你如能送给我,就放你过去。”
  李元法被她缠时实在有的心烦,道:“百灵鸟是我养的为什么要送给你,好不……”
  他本想说“好不要脸”,但话到舌尖,又觉不对,立即顿住。
  少女连连碰钉子,终究真的激起了她的怒火,喝道:“你叫什么名字?敢如此无礼?”
  李元法道:“我没有名字。”
  少女娇躯微颤,那张大嘴一张,但吐出的声音,仍是那么的娇脆,喝道:“姑娘与你拚了。”
  她娇躯一腾,竟然跃起三丈多高,有如一只凌空彩鹤翱翔而起,其身形之美,李元法也暗暗喝彩。
  身在空中,腰肢一拧,变作头下脚上,向下扑来。
  李元法冷“嘿!”一声,上身不动,双膝微微一屈,已飘退五尺,同时,他右掌一抬,以四成劲力,推出了一股狂风。
  少女似乎知道厉害,急疾的施展“千斤坠”功夫,向下飘落。
  她快,李元法的掌风更快。
  她的双脚尚未着地,一股劲疾无比的锐风,势若惊涛骇浪般的涌来。
  她一声惊呼,竟被掌风推得连连后退。
  地上的积雪数寸,一个立足不住,摔在雪地上。
  旋即----
  又腾身而起。
  她那点漆似的双目,微现湿润,娇脆的声音,也变是凄厉,怒喝道:“姑娘有朝一日,不亲手杀死你,誓不为人。”
  话声甫落,如同弓箭脱弦,向另一条岔谷如飞而逝。
  李元法摇摇头,道:“毫无来由的取闹,真是岂有此理。”
  “翠哥”一直就立在他的肩头,闻言接口道:“法哥儿,人世间的丑姑娘,我没有见到还有像这一位姑娘更难看的了。”
  它说着,也连连的摇着头。
  李元法见状,“噗哧”笑道:“翠哥,你也能看出一个人的俊丑?”
  “翠哥”格格两声,道:“凡是一个有智慧的人类或者生畜同样的也有美丽之感,当然我也看得出来。”
  微微一顿,又道:“法哥儿,出山去吧!”
  双翅一振,冲天而起。
  李元法也不怠慢,施展轻功绝技,朝向“翠哥”飞去的方向疾驰。
  他尚未驰得几步,陡地——
  迎面也如飞的射来一条小小黑影。
  李元法反应灵敏快若电闪般的煞住身躯。
  但是,那条小黑影,却无法煞住,一个急疾的冲势,竟然撞在李元法的身上!
  只听“啊!”的一声惊呼。
  李元法很快的伸手,将那小黑影扶住。
  他急忙扶身一看,原来是一个十岁左右身穿青衣的小婢女。
  一张小脸蛋被寒风吹得红红的,张着口气喘吁吁,显然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惊怔的看着李元法。
  李元法依然握住她的手臂,轻声问道:“小妹妹,在这样寒冷冷的夜里,你跑出来做甚,难道不害怕?”
  小女孩仰起小脸,看看李元法,答非所问的道:“你可曾看见有一个很漂亮的姑娘过去?”
  李元法摇摇头道:“没有看见。”
  小女孩似乎十分失望,低下头来,喃喃道:“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说着,却转头四顾,小脸上,呈现着一份焦急。李元法的心头一动,遂道:“小妹妹,我这才却看到一个十分难看的姑娘,经过此地。”
  他抬手遥指向一条谷口,又道:“她向那边去了。”
  女孩闻言,喜不自胜。旋即,小脸蛋一紧,说道:你竟敢说我家小姐难看,哼!”
  她不等李元法答话,小身子一扭,朝向那条谷口,如飞而去。
  李元法见说话的小女孩神色,禁不住“哈哈”笑道:“像那幅尊容,如果说是漂亮,那么,早年的无盐,嫫母,岂不也成了美女,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空谷。笑声中,身躯荡空激激。
  此际——
  天光已曙,空中已然飘飞着雪花。
  忽然,“翠哥”收翅落下,急道:“法哥儿,快走,我看前面的一条谷内,有不少的尸体。”
  李元法心头一震。几个飞跃腾纵,已然到达“翠哥”所指的山谷。
  果然——谷底横躺着十几具尸骸!这些尸骸,显然刚死不久!
  但仔细一经辩认,骇然惊叫出声,道:“这是元江派的人!”
  所谓“亲顾,亲顾,无亲不顾”元江派与他的救命恩人苗鹏万有点瓜葛,现在见到该派遭此劫运,心头有说不出的难过。
  不知又是那一路的奸人作杂,竟如此狠毒!
  但不知许掌门,是否遇害?
  “人而无罪,怀壁其罪”、“元江派”的一本“璇玑经”,无端惹起如此的轩然大波。
  江湖中,实在太险恶了,怎的一点正义也没有。
  当下,李元法将尸体逐个看视了一遍,竟未发现那个老者,显然许掌门并未遇害。
  他正要施展轻功追踪“元江派”看看,蓦地----
  隐隐传来“克嚓!克嚓!”这个声音,似乎有人在啃咬着什么东西所发出的。
  他立即默运“六合收音”神功辨听声源。
  其声音乃是发在右前方的一块巨石后面。他剑眉上挑,星目圆睁,身如一缕轻烟,有如吹绵絮似的落在那块大石尖端。
  向下一看,差一点惊叫出声。
  原来下面,正有六个身穿黑衣的“大始教”教徒。
  内中五个手持钢刀在小心翼翼剖取着五具尸体的脑浆。
  另一个年约七旬的狞恶老者,双手端着一个人头,在吸食着脑浆,似乎吃得津津有味。
  李元法一见,即知谷中的尸骸,无疑的是这六个大始教击毙的。
  他想不到“大始教”内,竟有如此残忍之人。
  他的心头既有“乌屋之爱”,哪里能忍得住无名的怒火,是以,大吼一声,道:“孽障,你们竟然如此残忍!”
  手中摺扇,“唰”的撤开,化做一片墨光,运集八成以上的功力,向下扑来。
  三声惨吼,竟躺下去三具尸体。
  那个狞恶老者,陡地——
  将手中的脑袋,以内功劲力,掷向李元法。
  同时,口中一声怪吼道:“谁敢捣扰本堂主取脑之事?”
  话声中,双手如同鬼爪似的向李元法抓去。
  李元法怒火功心,听清对方竟是一堂之言,算得是“大始教”中的重要人物,是以不待他抓到,右扇左掌,指向狞恶老者上中下三盘。
  他既安心将对方向死里招呼,出手即毫不留情。
  一声凄厉的惨吼。
  那个狞恶老者的双腿,已被“墨扇”齐膝砸断,噗通摔在雪地上!
  李元法一脚踩在他的胸脯,双目射出怒火,喝道:“孽障,你是大始教经几分坛堂主? 快说!”
  狞恶老者双膝已断,早已痛晕过去。
  良久,才睁开双目,怨毒的看向李元法,却未出声。
  李元法的右脚,微一用力,又喝道:“孽障,小爷问你是大始教的第几分坛主?”
  陡地----
  狞恶老者大吼一声,同时,从口中喷射出一口血雨,疾若流星的向李元法面上射去!
  双方的距离既近,而且猝然射出,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但李元法反应灵敏,就在他大吼声中,脚下猛踩,由于用力过猛、竟然将狞恶老者的胁骨悉数踩断、那股血箭乃是他痛极咬断舌根而喷出的。
  当下,李元法身躯一撤,已然飘出丈余远,恰好躲过那股血箭。
  狞恶老者作恶一生,吸活人脑为食粮,想不到就在糊里糊涂之间,一命呜呼!
  李元法立在旁边,暗暗后悔不该在他大吼这时,用力将他踩死,既未能逼问他“华夏三罡”的下落,又未问出死者的姓名。
  蓦地-----
  又闻到身后两声惨叫!
  他急忙回头一看,但见剩下的两个“大始教”教徒,无缘无故的脑袋迸裂,横尸当地,死状厥惨!
  李元法剑眉深锁竟想不出理由。
  忽然——
  “翠哥”收翅落在他的肩头,脆声道:“法哥儿,这些孽障,可以说是死有余辜!”
  李元法问道:“翠哥,他俩……”
  话声未已。
  “翠哥”格的一声道:“我恐怕你又要大发恻隐之心,所以趁这两个家伙,吓得失魂落魄之际,用我这双利爪将他们抓死,免得留在世上,为害人类。”
  李元法这才明白,乃是“翠哥”的杰作。
  他万想不到“翠哥”竟是这样嫉恶如仇。
  他更想不到“翠哥”能有如此大的力量,会把两个活生生的人,抓得脑浆迸裂!
  李元法心头兴奋,哈哈一阵朗笑,道:“我有翠哥这样的好帮手,何愁找不到仇人!”
  微微一顿,又道:“可惜!”
  “翠哥”不明白他的话意,问道:“可惜什么?”
  李元法道:“如能留下一个,询问口供,岂不更好?”
  “翠哥”道:“来日方长,何须急在一时,我保证你早晚会找到仇人,除非他们进了鬼门关,否则,天网恢恢,是难以逃脱出去的。”
  李元法一听也对,只有点头的份儿。
  他对“翠哥”的见识,可以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今后行事,唯有它的马首是瞻。
  李元法转头四顾,但见天色大明。
  回顾了地上的尸首几眼,身形一顿,循着山谷,飞纵而去。
  他一路施展“一元御虚”轻功绝学,瞬眼间,已驰出山区。
  此际----
  大雪已止,大地上一片皎洁,真如铺上了一层洁白的地毡。
  李元法恐怕会被人发现,会惊世骇俗,仍循着行人稀少的小径,急驰疾奔。
  就在当日的午未之交,来到“菜道口市集”。
  他缓步进入市集直街口处,寻到一座小酒肆,随便叫了几色可口小菜,吃完后,立即又上路。
  他之所以如此急促,旨在到桐柏山故居处看看,母亲是否还活着? 同时,他也希望父亲也在家里。
  这是他的幻想,他自己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武林坪”,他亲见到母亲坠下悬崖,除非有意外的奇迹,否则是不会存在的。
  至于父亲,自己有生之年,就未见过,那里会有这样的事,会与母亲同在,岂不是异想天开。
  但是,每一个人在没有得到事实的真象前,都有着一份幻想,李元法又何能例外?
  他正行之间,陡见----
  对面积雪飞扬,并传来一阵“的得!的得!”的马蹄声!
  霎眼间——
  迎面驰来几匹骏马,马上俱是雄赳赳,气昂昂魁梧汉子。
  啣尾一辆敞逢骡车,车头上,插有一面镖局的旗帜。
  紧随车后的是一匹骏马上坐一个白面无须,年约三四十岁的劲装武士。
  李元法一见这些人的形状,很可能就是小时听见母亲所说的保镖一类的人物。
  心念之中,疾忙闪向路边。
  当那辆骡车驰过之时,他的双目一瞥,迎风飘舞的旗帜,触目看到“万安镖局”四个大字。
  陡地——
  一个意念袭上心头,宫兆千不是对自己说过:“要想寻找茅山双枭,可到通城县先找魏正原……”
  这些话,犹在耳际。
  “三元帮”与自己的救命恩人——慕容杰有谊,现在恰好撞上,何不顺便询问一上,如能探听出“茅山双枭”的下落。替三元帮寻回“翡翠令符”也是好的。
  即是没有问到,如果通知贺崧,由他们自己前往讨取,也算是自己对待九泉之下的恩人的涓滴报答。
  打念至此,转身尾随镖车而去。
  前行数里,已是一片荒凉。
  李元法身形动处,恍如银星流空,几个纵跃,已越过这伙人,挺立在一座古木参天的官道丛林处。
  他等候在树林边,足有顿饭时间,竟不见这伙人前来,心里不禁泛起疑窦,暗自忖道:“这条官道,在自己来时,曾经走过一次,明明记得并没有岔路,照时间计算,他们早应到达,莫非是中途停顿了不成?”
  心念之中,遂沿着官道往原路去回。
  越过几道小河,迎风传来大喝刺杀之声。
  李元法一怔,忽地身形一晃,疾奔音源而觅。
  遥望前面不远,正是“万安镖局”的那一伙人,与两个黑纱蒙面的汉子在激战!这两个黑纱蒙面的汉子,虽然看不出他们的面容年龄,但身手精妙绝伦,凌厉至极!一个身披黑色劲装,黑纱罩住头脸,手执一柄寒气森森的长剑,挥舞翻飞,银花蓬洒,将围攻的几个汉子,追迫得东闪西躲,怪吼连声!
  另一个蒙面人,手握一条六尺余长的软鞭;招式更是诡异凌厉,一片乌光黑影,把一个镖师圈住。
  李元法不知他们之间的情形,遂闪身在一棵合抱粗细的大树后面偷看。
  但见-----
  手执软鞭的蒙面人,功力深厚,招式精绝,愈战愈勇,几次把对方险些砸在软鞭之下!那镖师身手也非弱者,眼见对方一招“玉带横腰”,急疾的手中厚背钢刀一磕,腾身跃出圈外,喝道:“见不得人面的狗盗鼠窃之辈,竟敢动上万安镖局的念头,你家镖师爷爷陈天通岂容尔等猖狂!”
  敢情,这陈天通已是计穷力竭,突然抖出字号来,要想把两人吓退。
  讵料----
  那蒙面人听了他的字号,似乎激怒至极,一声冷“嘿!”,所攻出的招式,更加狂猛!
  他一边打着,一边喝道:“小爷今天就是专为你陈天通而来,若不把镖银留下,管叫你插翅也难以逃掉活命!”
  话声中,一条软鞭舞得“呼呼!”生风,朝向陈天通席卷而来。
  李元法隐身树后,听得蒙面人口称“小爷”,还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不知为何会作此剪径勾当?
  “呛郎!”一声,金铁交鸣,陈天通手中的厚背钢刀,脱手飞出。
  蒙面人一声朗笑,厉招疾出,软鞭势夹风雷骤雨,向陈天通罩下。
  在电光石火之间蓦闻----
  一个冷漠的声音,道:“且慢!”
  一缕淡淡蓝烟,夹着一股劲疾无与伦比的掌风,竟将罩落的软鞭挡住。
  蒙面人被这一股强劲的劲风,撞个正着“登登登”连退三步,方才拿桩站稳。
  他在略一怔疑之间,一声清朗的长啸,知会另一个打斗的蒙面人,两人同时身形一纵,疾驰而去。
  这个蒙面人,当非等闲之辈,就在一招之间,已试出对方是一个高手,故不敢恋战,即行逃逸。
  此际——
  那边围攻的一众汉子,被另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汉子,长剑一抡猛攻,已死伤了好几个。
  尚幸及时来了救星,才免于难。
  当下,陈天通惊魂甫定,疑目睇视,见搭救自己的这个人,乃是一个手执摺扇,年约二十上下的少年书生。
  陈天通闯荡江湖多年,见此少年书生有此身手,窥知定是身怀绝技。是以,急忙趋前,拱手道:“多谢小侠搭救之恩,敢问小侠贵姓高名?”
  李元法双目陡射出两道寒芒,玉面凝霜,朝向陈天通冷冷一笑道:“阁下就是‘钢刀’陈天通?”
  陈天通被李元法冷电似的双目一掠,身上顿起一阵寒栗,心头暗忖:“这小娃好凶狠的目光!”
  他见救命恩人问话,忙再次拱手道:“陈天通正是贱名,至于钢刀乃是江湖上一般朋友所送的,敢名小侠名讳,怎么称呼?”
  李元法却答非所问的道:“阁下与石鼓山三元帮帮主是否旧相识?”
  陈天通听李元法问得突兀,心里有点疑奇。
  可是,继而一想,这少年书生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号,又出手救了自己及伙计,一定是自己人。
  是以,双目一眨,一阵“嘿嘿嘿”哈笑,道:“三元帮帮主,与陈某早年有点过节,所以……所以……”
  一连两个“所以”,却未说出下文。
  旋即,话锋一转,又道:“不知小侠问起这事,有何指教?”
  陈天通作梦也不会想到,当前这个少年书生,乃是为了报答八年前的救命恩人恩德,要为三元帮出点力。他的话声刚完。
  瞥见少年书生,双目的寒光更盛有如两把利剑,注向自己的脸上,陈天通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李元法闻言,一阵哈哈大笑道:“那么三元帮帮主确实死在你的手里!”
  他说此话时,故意将语声放得十分平和,并将头转向旁边,看了看尚未受伤几个汉子。
  陈天通对李元法的问话,感到有点蹊跷,但是,人家是自己的恩人,同时,也感到这少年书生,有一种慑人的威势,使他不得不坦白的说道:“石鼓山三元帮总舵,由于地形优美,风景绝佳,绿竹堡宫堡主十分喜爱,曾与本人以及‘抓龙手’魏正原商议。起先想给三元帮一点银子买下,但是三元帮帮主竟不识好歹,出言不逊,说是数代留传下来的遗产,岂能随便出让,并辱及本人等为强盗。
  于是,一言不合,即出手搏斗,如此激战了半天,本人与魏老英雄竟然不敌,败下阵来。尚幸我们同时去的一批人,将他们“翡翠令符”抢夺到手,遂隔了几日,拿着此令,将三元帮主制死,才算消了一口气……”
  突然——
  李元法截住问道:“你所说的都是实在的话?”
  陈天通点头道:“陈某向来做事,敢做敢当,何须撒谎。”
  李元法由于乌屋之爱,听得怒愤填膺,但仍逼住满腔怒火,问道:“你与三元帮到底有什么过节?”
  陈天通被李元法问得有点恼火,心里暗忖:“小杂种,你不要以为救了大爷一命,就如此神气,你也不打听打听陈某是不是好惹的?”
  心念中,脸色一沉,道:“三元帮帮主,与本人有一掌之仇,小侠当能知道,江湖中人物,向来是眦必报,陈某虽然算不得有点名望,可是,也有点不大甘心,所以……”
  李元法“唔!”的一声,截住道:“如此说来,你是有心将他杀死报仇?”
  陈天通道:“人非圣贤,怎能无过,本人为了一点小错,三元帮帮主那个老匹夫,竟在众目照彰之下,将我击了一掌不说,他还当众出言污辱。一旦落在我的手里,岂能放过。”
  从他的话中李元法不问可知陈天通乃是一个为非作歹的败类,是以,钢牙一挫,道:“你可知道杀人偿命?”
  陈天通一阵惊愕,不由后退了两步。
  往时,都是他对别人狐假虎威的喝道,现在经李元法的一连逼问,不由怒火上升,沉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以为救我一命,就这样神气,大爷可不是省油……”“灯”字未出口。
  李元法一阵阴森的冷笑。
  笑声穿山裂石,震耳欲聋笑声甫落,阴沉的道:“就为了一掌之仇,就要一条性命报赏,现在小爷要你赏还!”
  陡地-----
  陈天通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留下名字。”
  他心怀一缕莫名的惊其、恐慌,迸出了这句话。
  李元法双目寒光炯炯,冷冷道:“你还不配知道!”
  陈天通亲眼见到这少年书生一掌击退拦截之人,心知自非敌手,是以,双目滴溜溜地一转,见自己的马,挺立旁边。
  即以迅电奔奋的身法,腾空而起,要跃上马背,想策马飞循!
  在他的意思,只要返回“万安镖局”,这少年书生的武功即是再高,也难以抵得住总镖——魏正原。
  就在他腾空跃起之际,但闻----
  一声阴冷的喝声,道:“哪里逃!”
  李元法“逃”字乍吐,“一元掌”之“嫘祖缫丝”疾吐。
  掌风绵绵,疾若电光石火,而且,后劲泉涌。
  陈天通被掌风一扫,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如断线风筝似的向一丈外摔去。
  他这掌劈出,那些未负伤的镖伙,吓得混身抖颤,骨软筋酥。
  但是,人类求生的本能,乃是与生俱来的,除非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坐以待毙,只要有一线的生机,也要挣扎下去。
  陈天通并非弱者,身在空中,被掌风一推,向外荡去,他立施“千斤坠”功夫,落在当地。
  他见李元法跟踪而上,错掌而劈,立时右臂疾吐,欲挡住这凌厉无与伦比的攻势!
  他的出手,也是蓄集了毕生修为的功力,其劲疾刚猛,可以开辟裂石,洞金穿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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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20 16: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陷身火海
  陈天通蓄力封招之际。
  一声惨厉的吼叫。
  一声“劈拍”响处。
  陈天通的一条右臂,竟被李元法活生生的砸断!
  只听李元法喝道:“自古道:杀人赏命,欠债还钱,你休怪我出手狠毒,但问你自己对人这样,甭怪我狠毒了!”
  人随声动,疾卷而上。
  陈天通一阵剧痛钻心,但他仍咬紧牙根,双目射出噬人的怒火,同时喝道:“小杂种,大爷与你……”
  他气疑丹田,功贯左臂,就要……
  但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已是脑浆迸裂,卷起一阵旋风,灵魂进入了鬼门关。
  李元法一掌砸死陈天通,顺势飞起一脚,将一具尸体,有如一个皮球似的,踢出三丈以外。
  他身躯一转,向呆立的镖伙面前走去。
  那些镖伙见到这少年书生,仅止一招,就将镖师轻轻劈死,都吓得脸色苍白,全身筛糠……
  李元法走近镖伙而前,说道:“你们将镖银带回,为我传言魏正原,日内即前往你们的镖局,要向他打听两个人的下落。”
  音讫,一声朗澈霄汉的长啸,破空而去!
  他一路风驰电闪,纵跃飞行。行了约有一个多时辰,尽是山岗土丘,河汉纵横。
  他不禁暗自心疑:“去通城县要经过菜道口市集,自己来时,并未走过这条路,敢情走错了方向?怎的这长时间,还没到达?”
  心念之中,立即停下身躯,向四周睇视。
  但见左面岗丘起伏,绵互不绝。
  则是一条迂迥曲折的河流,约有四五丈宽。
  河的对岸,则是一片森林。他这一看清楚了环境,知道自己走错了方向。
  此际----
  正值暮色苍茫,已近黄昏。
  他不禁心里一急,一声长啸,唤来翠哥道:“我们走错的方向,怕要错过宿头了。”
  “翠哥”道:“我以为要到别处去,故未召唤,转过前面那座山角,就可以看到镇甸。”
  李元法这才放下心来,道:“既有镇甸,我们就不须露宿荒山。”
  身化一缕蓝烟,沿着山麓,向前疾驰。
  转过山角,眺目望去,果然发现炊烟缕缕,正是晚饭时刻。他看清了集镇方向,朝前疾飞。
  顷刻之间,已驰至集镇。
  他放缓脚步,手执摺扇,肩上站着“翠哥”,从容的走进市街里面。
  镇内大街小巷,已将积雪打雪得干干净净,可能由于整天未落雪的缘故,街上人纷纷,尚称热闹。
  他微微感到有点饥饿,遂跨进一家小吃店,立即有一个堂倌趋前带路,将他让坐在靠近一盆炭火的坐桌上。
  堂倌看着这一个俊美的书生肩上立着一只“百灵鸟”,暗自忖思:“读书人都喜欢养些鸟类但行走带在肩上,却未免有点不大好看。”
  这是他心里的话,当然不能说出口。
  开吃店的不管客人若何形象,只要人家跨进门,就是要吃食,当堂倌的自不能随便说话,得罪客人。
  堂倌见俊美书生气度轩昂,神色慑人,赶忙堆下满面笑容,哈腰说道:“公子要吃点什么?”
  说着,拿起桌上的菜牌,放在李元法面前。
  几天来,李元法已多少有点经验,遂点了几色小菜,又要了一小壶酒,即自倒自饮起来。
  这家小吃店,规模并不大,仅有八张座桌,两边墙壁上,点着几盏如豆似的濮站灯一闪一闪的幌动着。
  桌座虽少,生意倒很不错。
  这时,除了李元法独据一张座桌外,其余的七张桌子,都挤满了酒客。
  敢情,是因为天冷的关系,都喜欢喝点酒取暖。
  酒肆内,一片乱浑浑,有的在低头啜饮,有的在喁喁小语,也有的在猜拳行令。
  喝酒的人,大都是一些乡下老,没有江湖中人。
  忽然有一位客人,掀帘而入。
  在昏暗的灯光下,但见那人一身黑色劲装,另罩一件黑色披风,黑色绢帕蒙在青丝,原来是一位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女,除了身材比一般少女略微高一点外,算得上是一位娇艳绝伦的俊俏佳人。
  堂倌一见,立即上前招呼。
  可是,店内座无虚席,都座得满满的。只有李元法一个独据一张座桌。
  堂倌看了一眼,低声对少女说了一句话,即转身走到李元法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公子,本店实在太小,能不能准许那位姑娘,在此处一坐。”
  李元法见堂倌那付毕恭毕敬的样子,自不便拒绝,遂点头示可。
  堂倌立即转身招呼少女,道:“请姑娘将就一点,小店太窄,委屈在这里坐一下好吧?”
  那少女转移连步,向前移近了一点,妙目射出一缕神光,向那边桌上瞥了一下正在举杯饮酒的李元法。
  她再向其他桌上一睇,确无空闲之处,同时,也都是一些乡下老,实在无法同席。
  遂螓首微点,表示赞同。
  李元法本来注意少女,原先堂倌来此要求,只以为是普通男酒客故而仍旧低头啜饮。
  招呼客人坐下,本能抬起头来一看,乃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女,不由使他微微一怔。
  他与女人鲜有接触,此际与少女同座,颇感到有点紧促不安。
  当即垂帘低视,迳自饮着杯中残酒。
  准备把肚子填饱,去找一家客店住宿一夜,明晨去通城县,“万安镖局”一行,打听“茅山双枭”下落。
  心念之中,陡然——
  想起了自己走错的路径,来到这座小镇,还不知道这镇叫什么名字,遂抬起头来,招呼堂倌问道:“请问此镇何名?”
  堂倌满脸含笑,趋近桌边,道:“下渡口镇,不知公子意欲何往?”
  李元法道:“我本想去菜道口市集,再转通城县,此地离通城县有多少里路?”
  堂倌还未回答,陡地----
  “嚓!”的一声轻响,对面少女纤手中的竹笔,竟掉落在地上,她俯身捡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了一条手帕,在竹笔上擦了一擦。
  堂倌就在这时,答道:“菜道口市集,由这里东南去约有八十余里,公子如果要去通城县,可由此经往东北行去即可,如果经过菜道口市集,就走得太远了。”
  李元法一楞暗道:“想不到自己走错路径,会圈出这多远。”
  其实他自己未觉得,凭他亘古绝传“一元御虚”轻功,奔驰百十里路,只不过是个多时辰,这是他自己意想不到的。
  忽然——
  对座那个少女,霍地站起身来。
  她也不问价钱,掏出一锭纹银丢在桌上,匆匆的离店而去。
  临行在门前,偷观了李元法一眼。
  少女的形色,李元法并未注意。
  他吃完饭,恰好“翠哥”从外面飞入。
  于是,会过饭帐,在下渡口镇找了一间简陋的小客店,住了一夜。
  早晨,照着堂倌所说方向,向东北而去。
  沿途一片岗峦起伏,而且,松林掩映。
  他奔驰之间,羊肠小径,进入了一片广漠无垠的松林,寒风卷松,发出“嘘!嘘!”声响。
  由于松林茂密,地上仅是覆着一层薄薄的雪花。
  地上一遍枯干的松针,还可以从雪缝中露出。
  李元法见到地势险恶,心忖:“此地山高路险,松林茂密,正是剪径的宵小,出没的地方!”
  他身怀绝技,当然不惧。
  是以,侧头向肩上的“翠哥”说道:“翠哥,你可以飞起空中,我只有钻入林中,穿林而过了。”
  “翠哥”双翅一亮,腾空而起。
  他自己仰首一声长啸,幌身入林。凭地佳绝的轻功,行了有一盏热茶的时间,竟还未走出这片茂密的松林。
  正行之间,蓦闻--—
  一阵刺鼻硫磺松香味道,迎风送来。
  他心头暗自惊诧:“这倒怪事,哪里来的这种味道?”
  心念之中,遂刹住脚步,转头四顾。
  一阵寒风吹来,飘来浓烈的烟硝,呛人喉头。
  他惊诧未已,猛见——
  四周火箭齐飞,“毕剥”之声,惊人心弦。
  松树最易着火,瞬眼间一火舌吞吐,烈焰四起,将李元法困在当中。
  风助火势,火仗风威,一阵“毕剥!”声中,四周火焰,如同猛兽似的向李元法扑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李元法惊骇至极。很显然是有歹徒预谋。
  可是,他想不出这是那一路的人物在为他出现江湖,仅仅三四天的时间,可以说黑白两道都接触过,尤其大始教,更把他恨得入骨。
  瞬眼间——
  腾腾烈焰,已燃近他的周身两丈余远。
  正在这时,突然“翠哥”从空中一泄而下,它慌忙的道:“法哥儿,赶快设法纵出去。”
  它对小主人,确实是关心至极。
  李元法也急道:“你快飞起,为我带路,看何处距离火焰边缘较近!”
  “翠哥”腾空直上。
  跟着——
  李元法一声长啸,身躯向上一拔跃上树顶。
  他拢目四看,不由一声叫苦!
  原来周围千数丈方圆,已是一片火海,腾空烈焰,势若数条火龙似的飞舞乱窜,尚幸有疏落的几株高松,火焰还未窜上树顶。
  在电光石火之瞬间,陡地----
  “翠哥”在他的头顶绕空一匝,振翅向南飞去。
  李元法当即丹田一提真气,劲贯周天,身若一支大鹏,随后拣那些火势不旺的高松树稍,点足跃去。
  这样飞行,但凭一口丹田真气,如果真气稍微不断,即会坠下火窟,活活烧死,端的危险至极。
  他凌霄起落,足尖微点甫然的松稍,几个飞纵,已然飕出火海。
  凭的快捷,就在顷刻之间,也被火焰逼得透不过气来,尚幸他身着玄冰蚕丝衣掌,水火不侵,并未燃烧!
  就在他双脚刚刚着地,尚未站稳之际
  “翠哥”一声惊叫,道:“法哥儿小心!”
  从松林隐秘之处,一阵破风锐声划出,没羽箭,菩提钉……各式各样暗器,如同飞蝗般的射来。
  李元法情急之下,手中墨扇“唰”的打开,将禅功真气,逼至扇上,挥出一片乌光,将暗器拨落!
  他身甫落地,又是一阵金刀劈风之声,徒一株巨松的叉之处,跃下一个精壮大汉,也不招呼,举力就劈。
  同时之间,从树后涌出了十数条身影……
  个个手中都是敬着明晃晃,冷森森的兵刃,有如波涛翻流,朝向李元法没命的砍来!
  李元法义愤填膺,出声冰寒至极的喝道:“么魔小贼,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举火剪径,小爷统通超渡你们……”
  话声中,将“一元剑法”中之第一招“飞花落絮”,化作扇招,迎向周遭所有递来的兵器!
  “呛郎!”声响中,一缕狂厉无匹的劲风过处,围攻歹徒的兵器,相互交击,劲风较弱者,兵器脱手飞出。
  同时,那些歹徒惊呼声起,犹如狂风扫落叶,被劲风逼和连连后退。
  还算李元法存心仁厚,如果他使用煞着,总得死伤几个。
  是以,部份歹徒的兵器,虽然脱手却无人受伤。
  此际环伺周遭的歹徒,惊惧莫名的立在远处。
  忽然——
  有一个手持软鞭的少年跨步上前,看来这少年似乎是这伙强徒的首领,他们在李元法身前丈余远处,沉声“嘿嘿”冷笑数声,道:“小爷即是拦路抢劫,总得找一个有钱的,绝不会打上你这小穷酸的注意,只可惜你身怀绝技:却与强人为伍,今天你莫想活着离开此地。”
  李元法闻言一怔。拢目一睇,却见那少年身后,站着一位柳眉凤目的劲装少年,正是在下渡口镇与自己同桌进餐,而未吃完就离开的少女。
  他微一沉思,豁然而悟,道:“阁下对一件事情未明真象之前,说施展辣手,这样作为,不嫌莽撞一些?若是换了别人,岂不死了还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他的话声一出,顿时对面少年怔住了。
  旋即——
  那少年双目一翻,又喝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搭救陈天通贼子,难道会是假的不成?”
  手中长鞭一抖“劈啪”声响中,又要……
  李元法一阵“嘿嘿”凌笑,道:“我搭救他是一回事,以后的事你可曾看见?”
  少年又是一怔,双目紧皱。
  略一沉吟,又道:“以后怎样?”
  李元法道:“陈天通替人赏命!”
  那少年无限惊骇,对着李元法上下端详,竟猜不透他是什么来路疑奇的问道:“请说明白点怎样?”
  李元法见当前之少年眉宇间一团正气,遂简略的将三元帮之事讲说了一遍,又道:“在下从你手中拦下了陈天通,毙之掌下,本想事后再向你解释,却不料兄台去得太快了。”
  话声甫落,陡地——
  从人堆中,走出一个手握齐肩棍的汉子,满脸显出无比惊愕,朝向李元法上上下下打量的半晌,转头向少年道:“少庄主!是他!”
  那少年问道:“谁?”
  汉子再看了李元法一眼,接道:“就是在绿竹堡一掌败‘儒释叟’翁九的李……李……”
  敢情,他已想不起李元法的名字,故而,讷讷的说不下去。
  少年似乎经大汉提醒,骇然怔住!
  旋即,转头向李元法,道:“阁下果是绿竹堡一现侠踪的李兄?”
  李元法点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李元法。”
  此言一出,少年顿时藏起软鞭,拱手道:“在下朱天海,肉眼不识侠驾,尚请海涵。”
  李元法见人家如此谦恭,也是双手一拱道:“敢问朱兄何以识得贱名?”
  话声甫落,那个手持齐肩棍的大汉越众上前,道:“李公子,俺们曾至绿竹堡为宫堡主度寿,在酒席了前,曾见到公子一面,咱那一天可真是开了眼界,不可一世的魔头,竟在公子手下,还未走两招,就栽到了,夹着尾巴飞纵而逝。”
  李元法这才明白,事实的原季。
  朱天海待他的话落,即道:“李兄,舍间离此不远,尚请移轻前往一叙。”
  李元法心头电转,自己乍临江湖,鲜有知遇,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何不到他家走走,交个朋友。
  于是,说道:“萍水相逢,何敢打扰!”
  说着,双目向朱天海身后的少女瞥一眼。
  少女也瞪一双秀目,不稍霎的看着他。
  李元法的俊目不由一红,赶快将脸转向一边。
  少女见李元法如此腼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朱天海回间瞪了少女一眼,又急速的回过头来,道:“我们请都请不到,李兄勿谦。”
  微微一顿,又道:“这是我的妹妹岫霞。”
  岫霞立时带着微笑,向李元法福了一福。
  李元法只得将双手一拱道:“如此打扰二位贤兄妹了。”
  朱天海不再答话,转身道:“朱岫霞带着一干人众,如同众星拱月般的,簇拥着李元法而行。
  朱天海家居“白莲庄””这些人,都是轻功佳绝,转眼即到。
  李元法随着朱天海进入堡门,但见建筑巍峨,房舍栉次鳞比。
  距离堡门一箭之地,是一座极为宽敞的大厅,厅里陈设非常漂亮,富丽堂皇,两壁上挂满了名人手笔的山水字画,布置得颇为不俗。
  李元法进了厅内,举目环视,感到此间主人,不纯是一介武夫,定还是一个有名世家。
  宾主落坐,献茶完结。
  李元法忽然相起朱天海兄妹途中拦截陈天通镖银之事,于是,就问道:“朱兄与万安镖局有什么过节不成?”
  朱天海一声长叹道:“家父朱震宇,武林人称为冲天神龙,突然于一个月前失踪,我兄妹急得不得了,到处打听,没有一点线索,不过却听传言,可能落在万安镖局内。”
  微微一顿,又道:“万安镖局乃是擒龙手魏正原所开设,此人乃是一名江洋大盗,他所聘用之镖师,完全是绿林巨寇或者是烧杀抢掠之辈。历年来,一般良民商贾,委请他们护镖,不是把镖银暗中尽数吞没,就是假称被强人抢去。
  那些良民商贾如果向其索取赔偿,准会在半夜之间,被人杀死,弄得人死银丢,可谓恶毒至极……”
  李元法忽然截住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找他们护镖?”
  朱天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道:“魏正原除自设万安镖局以外,还兼任荆襄一带的总镖头,只要是有人要委托护镖,谁也脱不出他的掌握。”。
  他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继续道:“因这,此事传到了父亲耳中,不禁大怒而几次想找上万安镖局与魏正原理论,为地方除害,终因疑于有后顾之忧,未克成行。讵料,一个月以前,家父突告失踪,我兄妹二人,当经猜测,家父一定前往通城县万安镖局,遂连袂前往查问,但反被魏正原一顿咒骂,差点打起来。
  当时,小弟自忖力薄势单,只有压下一口气,返回家来仍然托人暗中打探动静,以便搭救。”
  李元法听他说至此,智机一动,脱口道:“朱兄如此说来,是否令尊大人,已经落在他们的手里,有将令尊大人运往他处的可能?”
  朱天海点头道:“家父在鄂湘一带,颇负盛名,魏正原与陈天通虽然心狠手辣,但顾忌泄漏,恐怕被人救出,只有运往他处,再图毁尸灭迹。”
  他说至此,双目蕴泪。
  朱岫霞也忍不住泪水,唏嘘出声。
  陡地——
  李元法双目放棱,沉声道:“原来魏正原是如此作恶,此等败类,岂容他活在世上,为害人类……”
  他的话声倏止双目掠过朱天海兄妹。
  同时,他的脑海中,有一个疑问:“自己在偷窥兄妹两人,对敌护镖之人时,从他两人所施展的武功看出,有着相当造诣。当时,若不是自己插手,那么陈天通定在朱天海鞭下丧生,朱老英雄既在鄂汀一带负有成名,同时白莲庄还有这么多的武林英雄,为什么不结合同道前往万安镖局,单刀直入的寻找,那有多么干脆?”
  他的心中泛疑,玉面上也就显露出来。
  朱天海却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李元法的双目如同两柄锋利的锐剑,射人心腑。
  朱岫霞抽泣之间,偷窥李元法。她一个秀外慧中的少女,见李元法的话声突然而止,已测知他有了怀疑,纤手擦干泪水,说道:“敢情,李公子怀疑我哥哥的话?”
  她这样单刀直入的问话,使李元法不好答话,是以,玉面倏红。
  李元法接触的人物太少,不善于应付,还算他反应敏捷立即接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想,你们为什么不联合这附近一带的武林同道,直接前往搭救老英雄?”
  朱天海点头道:“李兄想得对,实令小弟钦佩之至。”
  他咽了一口水,道:“魏正原与陈天通倒无所惧,只是荆山天残助纣为虐,因之使得镖业一行,闹得乌烟瘴气。
  他两以荆山三残为后盾,所以才如此的为非作歹,若不是这几个魔头在幕后操纵,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敢如此这么嚣张。”
  李元法问道:“荆山三残为何许人?”
  朱氏兄妹闻言暗奇,他既然行走江湖,怎的连“荆山三残”也不晓得,看来这位身怀绝技的李公子,很可能初临江湖的雏儿。
  心念之间朱天海接道:“荆山三残,是来自塞外的三个怪物,一名独臂翁,一名金鸡叟,另一名三眼怪,那独臂翁,天生的只有一条臂,金鸡嫂只有一条腿,至于那三眼怪其双眉之间,有一块黑痣如同一只眼睛一样,而且,他又是单臂独腿。这三个怪物的真实姓名,无人知晓,由于其经常出入荆山一带,一般江湖人物,遂称为荆山三残,他们的武功,均已蜂于神化之境无人能敌,死在他们手中的侠义人物,不可胜数。”
  李元法闻言,心头暗忖:“看来通城县万安镖局势在必行,一来必要帮助三元帮打听出茅山双枭的下落,二来要替朱氏兄妹探查乃父的吉凶,如能顺手为良善的客商去一大害,替镖行整顿一下,也是十分重要,这双重责任,自己却要负起。”
  心念之间,忽闻——
  朱天海问道:“请问李兄,敢问令师名讳怎么称呼?”
  他何以会如此一问,原来童立亭在竹堡,曾闻传言,说是李元法的师父,即是三百余年以前的恶魔——黑魔,既然黑魔出现,他的徒弟必然也是一个魔头。
  现在,他见李元法文质彬彬,并没有一点凶残暴戾的形像,是以,不加思索的脱口问出。
  李元法一笑,道:“朱兄,这一点,小弟有难言之隐,暂时不便奉告,如果日后有机会,再行细谈,尚祈见谅。”
  朱氏兄妹闻言,心里益发认定他是“黑魔”的徒弟,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不肯说出师讳?
  但是,现在有所求于李元法,同时,他对朱家也没有什么过节,仍然热诚的招待。
  朱岫霞对李元法似乎特有好感,一直就坐在旁边陪伴着。
  她希望李元法能够看她几眼,而且,多说几句话,可是,李元法拙于言词,双方谈过之后,一直缄默对坐。
  忽然----
  一条白线,自外面射入,落在李元法的肩头。
  朱岫霞立时有了话语,道:“好漂亮的百灵鸟,李公子,是你养的?”
  “翠哥”看看小主人,已知他们已经成了好朋友,自己用不着装哑,咯的一声,接口道:“好漂亮的姑娘,客人来了怎的不招待一下?”
  朱氏兄妹无比的惊诧,同声说道:“你会说话?”
  “翠哥”咯咯咯的道:“我已经成了鸟精,还不会说话,那可遭透了。”
  它这样一说,逗得朱岫霞,“哧”的笑出道:“你要我们招待什么?”
  李元法自不能再缄默,遂道:“它的名字叫翠哥,已寿逾两千龄,乃是……”
  突然----
  “翠哥”截住道:“不必再说了,姑娘既然有意招待一下,还是破费一点吧,咱一生无所好,惟有就是喜好杯中之物,咯咯咯。”
  声音脆细有韵,悦耳动听。
  朱岫霞忽然想起,在下渡口镇的酒肆中,自己确会看到牠,立在桌上,一口一口的在碗中啄饮着。
  那时,她以为它是在喝水,想不到竟然是酒。
  此际——
  恰好佣仆已端上酒菜,摆了满满一桌。
  “翠哥”乍闻到酒香,连道:“好香的酒。”
  朱岫霞又“噗哧”笑出,立即站起身来,素手拿起一把酒壶,完全倾倒在巨觥里,双手端起,说道:“翠哥,我端着你喝,好不?”
  “翠哥”略的道:“劳驾不起,姑娘还是把他放在桌上。”
  它虽然如此说,双翅微微一伸,已纵落在姑娘芳肩上,伸长脖子,就啄饮了一口,连道:“好香!好香!”
  朱岫霞笑道:“翠哥,你要不要菜肴?”
  “翠哥”摇摇头道:“有酒在碗万事足,菜肴倒不要费心。”
  这时,朱天海与李元法,以及一众武师,均团团坐在桌边,相互敬酒布菜,热闹非凡。
  朱岫霞仍然端着酒,在与“翠哥”喁喁小语。
  她悄声问道:“你的法哥儿的师父讳号怎么的称呼?”
  “翠哥”一仰脖子咽下酒,道:“你们先时的谈话,我在外面听得很清楚,法哥儿的身世十分可怜,他确实有难言之隐,请姑娘莫问。”
  朱岫霞知道这一禽一人,已是灵犀相通,想要从它的口中套出话来,无异异想天开,遂不再问了。
  “翠哥”一口气喝下了一巨觥酒,又道:“多谢姑娘,有朝一日姑娘找到如意的郎君之时,可要知会一会,格格格!”
  双翅一伸,飞射而出。
  它说得朱岫霞红飞满面,不胜娇羞,偷眼看了李元法一眼,却见他正与哥哥在举杯对饮。
  这一个有如临风玉树的俊美少年,已深深的印在她的芳心中。
  是以,秀目频频的看着,看着……
  少女的心扉,被李元法的来临,敲开了!
  可是,李元法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他只顾得饮酒,竟未看到自己,实在使她的芳心,感到不是滋味。
  迨至吃喝完毕,已是夜色深沉,外面又飘落起雪花。
  李元法由于不善饮酒,被他们兄妹以及一些武师,殷殷相劝,以致多吃了几杯,感到有点飘飘然。
  朱天海见李元法有点醉意,当即将他领至一栋清雅的书房内安歇。
  由于头脑昏沉,双目有点发涩,待朱天海辞别外出,即准备宽衣登床就寝。
  蓦闻——
  外面似有衣袂带风之声!
  他右手一伸,遥遥打出一记掌风,将桌上的灯火熄灭,又轻轻的拉开后窗户,翻上屋脊,却毫无所见。
  他停立屋脊上经寒风一吹豁然而悟,暗道:“哪里有什么夜行人,只不过是雪花落地之声,这是自己的疑神疑鬼。”
  忖思至此,翻身下屋,连窗子也没关好,即将外衣脱下以及腰间所挂的革囊三星剑,也放在窗前的桌子上。
  不过,“墨扇”却顺手放在枕边。
  本来他每晚就寝以前,都要运一会功,但今晚多饮了几杯酒,确这有点醉意,一歪身就躺在床上。  
  不多时,即酣然入梦。
  正在朦胧之间,忽闻-----
  “嚓!”的一声轻响,他急速的瞪眼一看,恍忽象风一条黑影从后窗一闪而没。
  他霍然惊醒,飘然下地,双脚一点,穿窗而出。
  他双目如电,发现了一条黑影,捷若闪电奔雷,直纵向庄外,隐入暗影里。
  李元法心头一震,随后追赶,但毕竟他起步较迟,直追至围墙上一看,那条黑影早已踪影杳然。
  略一怔停,仍然跃至庄外,寻找了一会,毫无所见。
  忽然----
  他想起了自己的衣物还在屋内。
  不敢犹豫,当即飞驰而返,仍由后窗纵进屋里,不由大骇。
  原来放在窗前桌上的革囊以及三星剑不翼而飞,尚幸“墨扇”还放在枕头旁边,并没丢失。
  他这一骇非同小可,想不到自己一醉,竟然将一柄神剑利刃丢失,至于革囊里,仅是几两散碎银子,余外的就是在蟒腹内所得到的那个银色小盒,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就无从得知。
  革囊里的东西,他倒并不婉惜,只是那柄三星剑的丢失实在有点心痛。
  他怔立在床前良久,暗忖:难道是朱天海兄妹所作为的?”
  旋即,又摇摇头,心道:“不会的,他俩的轻功,没有这样佳绝。”
  这时,他的酒力已退,完全清醒,遂坐在床上想着可能盗窃剑囊的人物。
  “三星剑”如果被正道人物得去,则无关紧要,若是被黑道魔头所得,何异如虎添翼。
  他知道这柄剑,从未在江湖人物面前眩露过,偷盗的人怎会知道? 岂不是怪事?
  这确实是费疑猜的一件事。
  他想了一会,找不出可疑的人物,遂坐在一旁,澄神定虑,气纳丹田,盘膝端坐,运起功来。
  经过一大大周天以后,全身的疲倦尽失。
  旋即,又默运“六合收音”神功,向四外搜听,但听庄内酣睡的鼻息声,此起彼落,至于庄外,也是一片静悄悄的。
  寒冬深夜,绝没有秉烛赏雪之人。
  他正想撤去神功,蓦闻——
  有人辗转床第之声。
  同时,又传来一声长长地叹息。
  这是朱岫霞的声音。停了一会,但听她呢喃的说道:“他的年龄不大,已是身怀绝技,实在可敬。”
  微顿,又长叹了一口气道:“那个少女不爱俏,我……”
  话声嘎然而止,之后,就是不断的叹息。
  李元法霍然而惊,暗忖:“她说的谁呢?”
  忖思之间,心头鹿撞,暗道:“我不应当偷听人家闺阁中之自语,这在我的人格上是有损的,所谓君子不欺暗室,我怎好如此作为!”
  当即撤掉神功,歪身躺在床上,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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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20 17:07: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波谲云诡
  一宵无话。
  翌晨起床,朱氏兄妹已在客厅中等候。
  李元法一见朱岫霞,玉脸顿时飞红,感到十分不安。
  因为他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已明白了一切,从朱岫霞昨晚在客厅内的眼色,以及夜晚的自语,他清楚了她是对自己有了爱慕之心。
  可是,自己当前身负血海深仇,慢说无此心情,即是有的话,也不能如此的轻率,总得将父母生死之谜揭开以后,才能考虑自己的婚事。
  他一脚跨进了客厅,幸好朱天海即站起身来,道:“李兄,早安。”
  李元法也回答了早安,又道:“朱兄,但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样的武林人物?”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使朱氏兄妹一阵惊愕,双双膛目不知所对。
  良久,朱天海才疑奇的问道:“李兄此问何意?”
  李元法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遂笑答道:“实不相瞒,小弟昨晚诸承李兄盛恨款宴,多贪了几杯酒,以致头脑昏晕,倒在床上,不多久就睡了。”
  于是,他将夜间丢失剑囊之事说了一遍,又道:“凭来人的身法看,当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其轻功之快捷,诚弟自履临江湖这几日所没见过。”
  朱氏兄妹闻言,惊骇莫名。
  隔了一会,朱岫霞秀目连眨,落入了沉思。
  良久,看了李元法一眼,才道:“李公子,我曾听见家父言及,当今江湖中武功最高的,除去“儒圣痴癫醉叫化”四奇外,再就是不可一世的魔头“二魔三罡四五常”,他们……”
  李元法双目神光暴射,截住道:“请问三罡,是不是华夏三罡?”
  朱天海一见李元法寒冰似的目光,机伶伶打个冷颤,暗道:“他的内功好深!”
  他还没来得及接言,朱岫霞已接口道:“不错,就是他们三人。”
  微微一顿,又问道:“李公子,敢情与他们有仇?”
  秀目中,射出了一份关切之色。
  李元法闻言,猛的醒悟,自己的神色过于激动,他不愿说出往事,也不愿预先叫别人知道,泄漏自己的行藏,遂摇摇头,道:“在下不过是听别人谈起‘华夏三罡’的恶迹,希望在江湖中碰见他们时,讨教几招,看看他们究竟有些什么本事敢如此作恶。”
  朱氏兄妹并不是傻瓜,尤其是朱岫霞剔透玲珑,从李元法适才的神色,她已经看出他是言不由衷,他与“华夏三罡”定然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兄妹俩心里明白,却也不说破。
  三人谈话中,佣仆已端上早点。
  吃过之后,李元法即起身告别准备往通城县一行。
  朱岫霞道:“李公子稍待。”
  说完,与乃兄耳语了几句,朱天海频频点头,即反身进内,不一刻,端出五百两银子,道:“李兄革囊已失,小弟保护不周,抱歉良深,这点银两作为兄台途中茶资,望祈晒纳。”
  李元法道:“小弟一身如寄,要此银两何用,多谢朱兄抬爱,感情心领。”
  说完,拱手作别。
  但朱氏兄妹,哪里肯放,坚决要他带着银两。
  李元法说什么也不肯收。
  最后,还是朱岫霞道:“李公子,银两固是身外之物,但你此去,吃饭住店,舍却银两,寸步难行,还是带去,以备不时之需。”
  李元法见她情脉脉,意柔柔,不忍再拒,终于拿了一锭约五十两重的银子,揣在怀中,道:“多谢朱兄与姑娘,小弟就此告别。”
  朱天海道:“小弟与妹妹,意欲李兄同往如何?”
  李元法道:“勿劳李兄跋涉,小弟此去通城县,一来为三元帮打听茅山双枭之下落。二来为朱兄之令尊:一定要打听个水落石出,如有讯息,定当差遣‘翠哥’前来送信不误,请朱兄静候消息。”
  朱氏兄妹知道这位小侠,身怀绝世无俦的绝学,有着旋转乾坤之能,自己兄妹即是跟去,也是白搭。
  在衷诚感激之下,即会同众位豪杰,把李元法恭送出“白莲庄”外。
  李元法双手一拱,道:“朱兄与诸位英雄,请留步,后会有期。”
  说着,转身就要……
  忽然——
  朱岫霞叫道:“李公子,怎的‘翠哥’不见了?”
  李元法嘴角一笑,仰首一声朗彻长空的清啸。
  啸声甫落,一条白线,疾若殒星坠地,泻落在李元法的肩上。
  正是通灵异禽“翠哥”。
  但见它瞪着一双火红的眼睛,看着当前的众位英雄。
  李元法侧头道:“翠哥,还不快谢朱姑娘款待之情。”
  “翠哥”当真格格道:“姑娘,有朝一日你找到如意的郎君,可不要忘记了请我这老鸟精喝杯喜酒,格格格格!”
  说得朱岫霞满脸通红,樱唇一厥,娇嗔的道:“翠哥,我不来了。”
  “翠哥”又是一阵格格道:“姑娘如果不舍得一杯酒,我也不来了。”
  它这样一说,逗得众位英雄,都是哈哈哈大笑,连李元法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李元法又说了一声:“诸位请回!”
  “回”字出口,人已射出五丈余远,再一幌身,又是数丈,几个纵跃,已消失了踪影。
  “翠哥”在李元法转身之时,腾空飞起,绕着众位英雄头顶,盘旋一匝,脆声道:“姑娘,后会有期。”
  话声中,凌空直上,朝向李元法消失的方向飞去。
  且说李元法在寂寞的行程中,有了“翠哥”作伴,解去了不少的烦闷。
  但是,在翠哥飞起空中,他又很自然的追忆起,与钱玉珊的一段温馨的甜蜜,同时,他又想起了朱岫霞的含情脉脉。
  像他这般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之期,岂不憧憬着一些温暖的情调。
  然而——
  由于一些迫切的事情;需要他去一一的完成,因之,对于这些儿女之间情事,只能在脑海中,若昙花一现似的,即告消失。
  代之而映现于脑海的,乃是“和合双魔”、“华夏三罡”还有在巨蟒洞中所遇见的柳翠明,她在九泉之下的幽魂,亟待自己寻到她的女儿傅玲玲,为她报仇。
  还有自己的救命恩人之女慕容倩……
  这些事情,都是急待去完成的,尤其是慕容倩,目前她究意住在那里? 如果她再有个好歹,自己何以……
  他不敢想下去,遂低头疾驰。
  冬日苦短,转眼已是未时。
  远远地望见望见前面有一座小小县城。
  通城县地临湘鄂交界之处,由于位居官道,所以,南北来往的客商,乃是必经之道路。
  由于此一原因,这座小县城无形中热闹起来。
  李元法免于惊世骇俗,故吩咐“翠哥”飞起空中,随时注意自己的去向,以便在危急中接应。
  吩咐毕,即缓步进城。
  城内商店林立,行人绎络不绝,一片升平气象。
  李元法到处寻找“万安镖局”。
  出乎意外,竟未发现镖局的地址。
  他不由得心生疑奇遂找了一个老者问道:“请问老伯,万安镖局座落在何处? ”
  老者看了看李元法,道:“小哥儿,寻找万安镖局有什么事吗?”
  李元法信口的说道:“晚辈买了一点货,要委请他们护送一下。”
  老者向左右看了看,摇摇头道:“我看小哥并非是此地人,你如果找护镖,依我看,倒不如不找,自己能找车,或者雇船运走,说不定能保得住,倘若找他们护镖,十拿九稳的要丢失。”
  从这几句话,已知“万安镖局”确实不是一些正派的人物。
  李元法故作不知的问道:“老伯伯,此话怎讲?”
  老者道:“我背后曾听人家传言,万安镖局内的镖师,都是绿林大盗,他们平时抢劫都抢不到手,何况是送到手的白花花的银两,岂有不动之理。”
  李元法道:“晚辈已经与一个镖师接一下头,尚未谈妥,他临行时,曾告诉过地址,由于当时没听清,晚辈想不到他们镖扃看看,再行决定。”
  老者“唔”了一声,道:“出城北约三四里,即可见到。”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李元法猜测得透,老者一定有所惧,遂不再多说话,即依照所指示的方向,往城北而去。
  李元法走出城外,越过一道小沟,即见一片巍峨的房舍风火墙高耸,气魄雄伟已极。
  镖局门口的台阶上,挺立着几个趟子手。
  李元法昂然直往里闯。
  他双目棱芒外射,向那几个趟子手看了一眼,均感心神一颤。
  他们都稍微一怔,好像知道这个俊美的少年书生是谁,齐齐哈腰,向两旁退去。
  其中一个抱拳施礼,谦恭的道:“敢问小侠是……”
  他并不知道李元法的名字,是以,说至此即形呐呐的说不下去。
  李元法心中暗忖:“他们的消息倒很快。”
  旋即,猛然省悟,定是那些趟子手,连夜赶回报告,不然何以会如此快捷,很可能他们已有了准备。
  他艺高胆大毫无所惧,微一点头道:“你家的魏总镖头,是否在家?”
  那说话之趟子手,赶紧接道:“我家魏总镖头,在客厅恭候大驾多时了。”
  说完,转身带路。
  走了好几重院落,来至一所广场。
  广场的正对面有一栋大厅。
  那大厅门前两边,各站立着四个青衣婢女,个个都是美艳绝俗,垂手肃立,状极恭谨。
  李元法见状一惊,才要出口询问。
  突然——
  那个趟子手,向旁边一站,悄声说道:“请小侠自行前往,小的仅能送到此处。”
  他不待李元法回话,回身而去。
  李元法不知魏正原在搞什么鬼,心头暗暗思忖:“一个镖局怎的会有如此的派头。”
  心念之中,微一趔趄,跨步向前。
  直走近大厅前,那四个青衣侍女,同时检衽为礼左边站在外面的侍女说道:“我家小姐,在内厅恭候,请进。”
  李元法顿时一怔,心头又是电疾似的一掠,暗道:“怎的出来了小姐这不是怪事?”
  他当即沉声说道:“在下是寻找魏镖头,你家小姐又是谁?”
  发话的侍女道:“公子进内自知。”
  弄得李元法满头雾水,又问:“你们这里是否是万安镖局。”
  侍女螓首频点,道:“不错。”
  这几个侍女,都是面色如霜,没有一点和善气氛。
  说话之侍女,也是转身前头带路,不再言语。
  李元法跨步紧跟,他安心要看看这个总镖头魏正原,耍耍什么花样,即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
  穿过大厅,又走了一条很长的甬道,又来到一所布置十分别致的客厅,里面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侍女将李元法让至客厅中,即行退出。
  不多时,又来了一个穿乳白衣衫的侍女,从外面飘然而入。
  她一手拿着一把细瓷茶壶,一手拿着一个茶杯,走近桌前,替李元法泡了一杯茶,脆声道:“公子远道而来,请先用杯茶。”
  李元法双目电扫,看了白衣侍女一眼,道:“传语你家魏总镖头,尽快出来一会,在下还有要事,不克久等。”
  白衣侍女微微一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公子自管慢慢用茶,总镖头现在与一位顾主在商谈生意,少停即来,绝对误不了事,请公子放心。”
  说完,看了李元法一眼,转身而去。
  李元法再怎样颖悟绝伦,至此也弄得糊里糊涂。
  他猜不透人家壶里卖的什么药,只有静在客厅等候。
  此际他确也有点口渴端起茶杯,见茶水碧绿,一阵清香,冲入鼻管,遂喝了一口,见无异状,也就放心大胆。
  他来此时,已是未时。
  一直到申时,还未见魏正原出头。
  这使他不由的大急,恰好又来了一名白衣侍女,手托一只精致木盘,上面摆着几色精致可口的茶,还有一壶美酒。
  侍女将菜摆在了桌上,说道:“请公子用饭。”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忽然----
  李元法开口道:“你家魏总镖头,到底何处去了?”
  侍女道:“总镖头外出送客尚未返回。”
  李元法道:“什么客人?”
  侍女道:“小的不大清楚。”
  李元法见问不出所以然来,只有耐着性子等候。
  他见那侍女离去,忽见对面屋脊上,“翠哥”歪着头向客厅内看来。
  李元法当即以“传音入密”的功夫,说道:“翠哥,你四处看看,有没有阴谋诡计,倘若有什么发现,立即回来告诉我,却不要被他们发现。”
  “翠哥”闻言,振翼飞起。
  李元法见馔肴精致,也就老实不客气的斟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李元法乍临江湖,对于江湖上的阴谋诡计,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像此等情况下,对于人家所送来之饮食,岂可随便吃食。
  就在他一杯酒尚没饮完,突觉——
  一阵天旋地转,双眼一黑,就此不省人事。
  不知经过多少时候,方才悠悠醒转。
  急忙睁开了双目一看,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木桩上,双手背剪,双腿膝盖以上乃是用小指粗细的铁链扣住。
  他这一骇非同小可,想不到一事无成,竟然落在人家手里。
  现在,他明白了人家乃是用的“缓兵之计”慢慢地引诱自己上钩。
  他的被擒,无疑的是那杯酒作怪。
  心念未已,四周火光大亮,照耀得如同白昼。
  他拢目睇视,见是一座敝厅,正中摆着一张桌子,正位端坐着一个黑巾蒙面的男人,黑巾上,仅露出两缕洞人肺腑的目光。
  那人座桌的左首,坐着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女人,生得杏脸桃腮,双目点漆,美是美到极点,只是那双眼睛,略微带点荡意。
  她身穿黑色紧身衣裤,外罩黑色披风。
  再向她的腰部看去,使李元法骇然一怔。
  原来那女人的腰间束带上,赫然的挂着一块银牌。
  从这银牌上看去,不明明白白的是“大始教”吗?
  那么,“万安镖局”也就是“大始教”的一所分坛了,魏正原可能是分坛的堂主了。
  女人腰悬银牌其在教内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她的身后立着两个凶恶的大汉。
  座桌的右下首,立着一个虬髯绕颊,粗眉怒眼的中年汉子,正虎视耽耽的看向李元法。
  蓦闻---
  大汉“嘿嘿嘿!”一缕沉声大笑道:“小娃儿;你奉谁人差遣,击毙本局镖师?”
  李元法身体被绑,却毫无所惧,接道:“你是谁?”
  又是一阵“嘿嘿”的大笑,道:“你家爷爷就是魏总镖头。”
  微微一顿,喝道:“你是受了谁人差遣,如能实话实说本总镖头看在你年幼无知,放你一条性命,否则,你……“”
  话声未已,那个黑衣女人截住道:“你不必同他说,我自有办法。”
  倏地——
  她回头对身后两个大汉,道:“去带上那两个孽障来!”
  两个凶恶大汉转身走出敞厅,经过李元法的面前,狠狠地瞪了一眼。
  厅中刹那间,沉静无声。
  不多时,一阵“哗啦!哗啦!”声响,那两个大汉,一人提着一个大汉,走进敞厅“噗通!”摔在地上。
  那女人一阵“格格”娇笑,道:“临阵脱逃,你们可知道本教的规矩?”
  两个大汉躺在地上,浑身发抖,颤声道:“小的知道,要先受炮烙之刑,再凌迟处死!”
  女人闻言,秀颊骤塞,说道:“知道就好。”
  稍顿,沉声喝道:“你们可认识木柱上的那个人?”
  两个大汉一齐回头,向李元法看去。
  他俩似乎一怔。
  旋即,双目射出怨毒的眼光,说道:“在九宫山击毙两位堂主的就是他,还有……”
  女人寒着脸,截住道:“够了。”
  话声中,纤掌一挥,道:“准备刑具!”
  立时有十个大汉,从厅外抬进了一个巨大的火炉,焰火熊熊,放在桌案前面。
  火炉上,横架着一条直径约有一尺的铜柱。
  躺在地上的两个大汉,一见火炉,顿时面色焦黄。
  忽地——
  原先站在那女人身后的两个凶恶大汉,双双上前,又是一人提起一个,走向火炉旁边,喝道:“你们自己上吧!”
  两个待宰的大汉,到也真听话,站起身来,双手一环,各人抱住铜柱的一端。
  一阵皮肉焦臭的气味,散发在厅中!
  同时,又是两声惨叫,两个大汉,已然的痛晕过去,“噗通”翻落在地上。
  那女人好象十分高兴,一阵“格格”娇笑。
  就在这时,从厅外走进了两个白衣侍女,每人手中拿一个水桶,走到火炉旁边,将水桶一倾,兜头盖脸,浇了两个大汉满头冷水。
  晕死的两个大汉悠然转醒,有气无力的道:“请堂主给小的一个痛快,即在九泉之下,也当念堂主的大恩大德。”
  座上黑衣女人冷冷地道:“我不必你们感念,还有两次炮烙,你们自动上刑,毋须等别人动手!”
  两个大汉胸前的皮肉焦黑,闻言双目射出乞怜的光彩,向上看了一下,终究咬紧牙根,慢慢爬起。
  双臂一环,又抱住铜柱,再次惨叫一声,摔下地来。
  被绑在木柱上的李元法,看得目眦欲裂,想不到人世间,竟有如此残忍狠毒的女人。
  他怒愤填膺,不可遏止。
  怒恨之中,已然运出禅功真气要挣断束缚!
  正在这时,一条白线划空而入,有如奔雷电驰般的绕室一匝,敞厅内所有的灯光,悉数熄灭。
  厅内顿时一阵大乱。
  李元法知道是“翠哥”的作为,趁此时机,一声暴喝,缚身的铁链,“克啷!”一声挣断。
  束缚一去,有如出水蛟龙,向当中座桌扑去。
  他快,人家更快,那个女人与黑纱蒙面之人,微微一闪,已经没有了踪影。
  那个虬髯大汉,却慢了一步。
  李元法大步向前一纵,双掌翻舞,划出一缕砭肤刺骨的劲风,疾向虬须大汉劈去。
  大汉一阵“嘿嘿嘿”狞笑,身体一闪横跃五步并没回招,却抬起手来,向厅外一指,道:“小杂种,来到万安镖局,还容得你猖狂,你看那是什么?”
  只听一声呼唤:“李小侠!”
  李元法不由一怔,急朝大汉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惊骇得出不了声。
  原来是“三元帮”的副帮主贺崧,双臂背剪,被高吊在约有三丈余高的木架,悬在空中。
  李元法星目四扫,见木架的两旁,遍布弓箭手,俱是引满弓弦待发,箭头都指向贺崧。
  虬髯大汉,又是“嘿嘿嘿”一阵狂笑,显出一副不屑之色,道:“你虽然能挣脱束缚,却逃不出我这万安镖局,尤其适才的一幕被你发现,更是饶你不得,不过……”
  话声没完,厅中的灯火复明。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女人,仍坐在桌案旁,当中的那个蒙面男人,却是踪影不见。
  只听那个女人,已自接口的说着道:“你如能降顺本教,不但要重用,而且,对这位副帮主绝不损害他毫发。”
  李元法此时心神悲愤,凌乱至极,凭他的功力要把当前的一男一女,毙之掌下,并不困难,可是“三元帮”副帮主贺崧,却要牺牲。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已中了他们的诡计,无端生出枝节。
  虬髯大汉待女人的话声一落,即走前附耳说了几句话,那女人螓首乱点,瞥了李元法一眼起身而去。
  接着——
  虬髯大汉冷冷的道:“你如能乖乖的降顺,万事全休,否则,先把那个老匹夫处死,再来对付你。”
  李元法激怒填膺,睚眦欲裂,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不得不使他捺下满腔怒火,来与他们周旋。
  他知道当前之大汉,即是“擒龙手”魏正原。
  于是,沉声说道:“你既然要对付小爷,又挟持他用意何在?”
  魏正原一阵狞笑,道:“陈天通惨遭你小贼击毙,你为三元帮之事,免不了要来此寻我魏某的晦气,你料不到贺老匹夫却先你而来,魏某略施小计,即将他擒住,你要想救他一命,就只有乖乖地降顺大始教,要不然……”
  说到这里,又是“嘿嘿嘿”一阵狂笑,道:“让你考虑一下!”
  李元法至此完全明白了万安镖局,乃是“大始教”的一处分坛,毋怪他会如此嚣张欺压善良。
  当下听了怒火中烧,双目射火,缓步向前……
  原来李元法暗地察看了四周,注敝厅外面弓箭手满布,要想搭救,困难已极。
  所以,心自一忖,打算先擒住魏正原再说。
  魏正原老奸巨滑,已知他的用心,在李元法向前挪步的同时,他也逐步后退,始终保持着丈余的距离,口里却自喝道:“小杂种,你如妄图施诡,管教他立刻丧命!”
  他一边说着,一边左手一挥。
  “嗖!嗖!嗖!”三箭,划空而过。
  李元法虽然身在厅中,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能眼看着搭救自己的恩人的苗鹏万的师兄贺崧遭难,遂急疾的往后退!
  魏正原一声厉喝道:“小杂种,你如再上前一步,立时将他乱箭射死!”
  李元法尽管怒火高烧,空负一身亘古绝学,处此境况下,竟然英雄无用武之地,但他的心里,却想着对策。
  原来“擒龙手”魏正原,听得自己的伙伴陈天通,被一俊美的少年书生击毙之讯传来,悲痛万分,从逃回来的趟子手口中,得知对方是为三元帮帮主报仇。
  恰在这时,贺崧来此,要询问“茅山双枭”的下落,寻找该帮“翡翠令符”。
  这“万安镖局”,外表虽是护镖为主,实际上,乃是大始教的一所分坛,魏某为堂主。
  贺崧来此之时,是以江湖的礼节求见。
  魏正原对于李元法扬威“绿竹堡”这事,他已有耳闻,所以贺崧之来,与事实一对照,即知宫兆千嫁祸江东。但他却想不到李元法会来。
  贺崧既然以礼求见,按照江湖规矩,他也以礼接待。
  不过,他已有了计算。
  就在接待贺崧的酒宴上,用蒙汗药将贺崧轻而易举的逮住,准备用刑迫问贺崧,有关李元法这来龙去脉。
  他刚刚拿下了贺崧,李元法适时而来。
  于是,又用计谋将李元法捉住,在他想来,对这小娃子用杀鸡吓猴的手段,将归为“大始教”效用。
  然而——
  他竟轻看了李元法的武功,用普通的铁链锁住,竟被其一下挣断。
  至于那个蒙面男人及狠毒的女人是谁,后文交待。
  李元法苦思对策,却想不出适当的办法。
  蓦闻——
  木架上的贺崧大声喊道:“小侠,老朽行将就木之年,死不足惜,你千万不要听信他的话,奋起神威,荡平为害江湖的大始教分坛,将来你如能找到翡翠令符,可自任帮主……”
  此际----
  “擒龙手”魏正原以胜利者的姿态,双目凶光喷射,喝道:“小杂种,魏某从一数到十,你若能立时降顺大始教,当即将贺老匹夫放走。”
  微微一顿,即高唱:“一!二!三……”
  他数到了“三”字,见李元法仍然剑眉深锁,并无张口的意思。
  “飕!飕!”二缕劲风划出,接着一声凌厉的惨吼!
  李元法游目看去,发现贺崧的双腿插着两枝利簇,鲜血淋淋。
  他玉面泛白钢牙切挫,双目血丝密布,射出了冷若玄冰似的寒光,看向魏正原。
  蓦闻——-
  贺崧喊道:“小侠,快设法离开,不要顾及老夫……”
  魏正原接下去呼道:“四!五!六!七!”
  忽然——
  李元法高声截住道:“小爷要先问你一句话。”
  魏正原即道:“什么话?”
  李元法道:“你们这里是大始教的第几分坛?”
  魏正原不明白他何以会如此发问,不加思索的道:“第七十六分坛!”
  李元法暗暗心惊,这“大始教”的势力,真是非同小可,要想消灭此教,恐怕要大费周折。
  忽然他的脑海里又是一动道:“你既然要我降顺大始教不难,却先要答复小爷两个问题。”
  魏正原冷冷的道:“哪两个问题?”
  他的话声刚落,一条白线从外面射入,落在他的肩上,正是“翠哥”。
  “翠哥”一来,李元法已有了计算,他趁魏正原反问的当口,嘴唇轻轻一动,说道:“保护木架上之人!”
  旋即大声说道:“大始教教总坛设在何处?”
  魏正原一阵狞笑道:“这一点等你降顺之后,自有人告诉你,现在说出为时尚早。”
  陡地——
  李元法劲提丹田,孕蕴内家真力,发出一阵阴恻恻怪笑,震得门窗“轧轧”作响,所有的人,耳鼓都被震得“嗡嗡”乱响。
  就在这时,“翠哥”如星飞丸泻,在敝厅中一转。
  刹那间灯火尽熄,同时,双翅一翻,又向外射去。
  顿时,外面又传来一阵惨吼!
  李元法就在“翠哥”飞起的同时,其疾如流星,施出“玄光射影”中之拂穴绝技,已点中了魏正原的麻穴。
  魏正原连声都未吐出,已经瘫软在地上!
  李元法钢牙一挫,身体一幌,射出屋外,身化一缕蓝烟,招走“一元掌法”中之“嫘祖缫丝”,滚向弓箭手而去。
  那些弓箭手,本来被一条白链般的东西,扑打得晕头转向,哪里还顾得将箭簇朝向贺崧,个个都慌忙乱窜。
  此际——
  又加李元法身形如电,掌风如剑,陡然间——
  血肉横飞一阵惨吼厉嗥四起。断腿折肢的弓箭手,遍地都是,呻吟不绝!
  旋即——
  李元法从腰间摘下“墨扇”,腾身而起,身在空中,将扇一划,捆绑贺崧的绳索,应扇而断。
  他再一伸手,已抓住贺崧的衣领,轻飘飘的落下,对贺崧说道:“老英雄请速离开此地。”
  贺崧双腿被箭射伤,但却并不沉重,说道:“小侠……”
  仅说出“小侠”二字,李元法双目蕴怒,喝道:“不关你的事,你走你的。”
  这种喜怒无常的态度,使得贺崧一怔。
  但人家是为了“三元帮”之事,甘冒生命的危险来此寻找魏正原,而且,又救了自己的性命,岂可一走了之,遂不答腔,站在一旁。
  李元法说完,不再理会贺崧,转身走到魏正朱跟前,冷冰冰地喝道:“败类,现在你落在了小爷手里,还有啥话可说?”     魏正原向在地上,一阵阴森森地长笑,道:“人生有如白驹过隙,生有何欢,死又何惧,假如你若落在我的手里,还不是一样的味道!”
  李元法喝道:“现在小爷问你,‘茅山双枭’住在何处?”
  立在一旁的贺崧,霍然省悟。
  原来这位搭救自己的李小侠,也是未安好心,竟然要夺取“翡翠令符”。勿怪他逼迫自己离开。
  他这样一想,冷冷一“哼!”也不说话,转身忍住双腿的伤痛,含怒而去。
  魏正原翻动着一双无神,却又满含怨毒的眼睛,看了李元法一眼,道:“可恨宫老贼卖友求荣,嫁祸于人,魏某纵死九泉,也难饶过这老匹夫!”
  李元法紧逼问道:“他们住在哪里,快说。”
  旋即——
  他又想起朱氏兄妹之事,又问:“白莲庄朱老英雄现在何处,你从实说出。”
  魏正原自知死在临头,混身发抖,他听李元法的问话,猛地吐了一口波痰,说道:“无可奉告。”
  李元法在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他吐了满脸浓痰,激怒已极,钢牙一挫,就要……
  突然——
  一声“爹爹”,从内面飞奔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她还号边叫,扑到魏正原的身上。
  魏正原睁开一双失神的眼睛滚下二颗热泪,抬起右手,将小女孩紧紧拥住,说道:“萍儿,你爹爹经常作恶,现在……”    话声没完,魏正原一声惨叫,口喷鲜血,一命乌呼!”
  李元法身体一幌,向后面纵去,竟没看见是什么人隐身暗中,施放暗器将魏正原击毙。
  他急疾的又纵落在魏正原的尸旁,躬身检视伤处。
  他的身体,刚刚伏下,又是“哟!”声激呼,他的左边颈项,鲜血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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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28 15:03: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醉叫花子
  李元法躬身都检视魏正原伤处。
  突然——
  一柄利剑,从颈后刺来。变起仓促,使他躲闪不及,竟被剑锋将颈项划破。
  他的心头大怒,身体疾转,见是魏正原的女儿,手持一把利剑,正又狠狠地向自己刺来。本来他右手中墨扇,准备封架。可是,当他一眼看清是个女孩,竟然无法下手。
  女孩一击未能将李元法刺死,又复挺剑而上。李元法身躯欲侧,伸出左手食、中二指,已侠住了剑身,轻轻一扳,自将和剑夺下,说道:“小妹妹,你爹的死,并不是我杀死的!”
  女孩“哇!”的一声哭起来,涌身一跳,向李元法胸前猛扑。
  李元法将长剑丢掉,反手抓住女孩的衣领,道:“告诉你,你爹爹是被别人所杀,不是我下的手,快不要哭,我帮你找到仇人,再行报仇。女孩那里相信,手足乱挥,依然哭叫不休。
  李元法心头烦闷,出手点中了她的晕穴,将女孩放在地上,继续检视魏正原身上的伤处。他发现魏正原的左肋有两个细小的红点,无疑地,乃是一种绝毒,而且十分细小的暗器。
  他决心要找到这下手之人,涌身而后纵去。出乎意料,后面静寂无人,连一童仆也没有。
  李元法回至前厅,顿时又使他一惊。
  原来那个小女孩,已踪影不见。
  他怔立了一会,猛地一个意念袭上心头,暗道:“敢恨是那个狠毒的女人隐身暗处,她恐怕魏正原会道出隐秘,所以出其不意的杀人灭口。”
  这样一想,与事理相合。
  一声清啸,翻上屋脊,向郊外驰去。
  但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寒风,呼啸的吹刮,衫托着这寒冷的冬夜。
  李元法一阵疾驰,已是天色放曙。
  正行之时----
  忽见前面有个黑影一闪,躲在一棵合抱大树后面。
  李元法感到有点形迹可疑,但他却故意装做没看见一样,继续向前行走,双目却暗暗注向树后。
  迨距离大树约有丈余远。
  他身形疾递,左手五指箕张,大喝一声,道:“出来吧!”
  出乎意料,一把竟没抓住隐身之人。
  他的双脚,还没站稳,一缕劲风,从旁边袭来。
  偷袭之人,掌劲有着相当高的水平。
  李元法微微一侧,已让过来势,跟着,右手墨扇,以电石火之势,疾点向对方之“肩胛”大穴!
  那人好像知道厉害,腾身疾退。
  但李元法岂能令他逃出手去,右手“墨扇”招式不变,如影随形般的跟踪而上,仍然点向“肩胛”大穴。
  那人万想不到他会有此一着,躲闪不及,全身一麻,瘫软在地上!
  李元法双目落处,但见那人身穿黑衣,腰悬铜牌,年约四旬上下,乃是一个“大始教”的小头目。
  正想张口去问,忽然又发现他的腰间,挂着自己前夜丢失的革囊,当即探手一抓,将革囊取下喝道:“这个东西,你从何处得来的?”
  “大始教”教徒眨动着一双阴沉的眼光,道:“难道就不准大爷有?”
  李元法因剑、囊丢失,两日来心情烦恼已极,更加因“万安镖局”被魏正原的计算,而且,有两件事情,均没得到结果,正无处出气。
  现在,见这“大始教”教徒,腰悬自己的革囊,那得不怒火上升,是以,暴喝道:“你是在白莲庄偷窃的?”
  “大始教”教徒躺在地上,闻言一怔,道:“这么一只革囊,还没有看大爷的眼里,你说话可要放尊重一点。”
  李元法双目一睁,看向这个大始教徒。
  忽然——
  他忽觉这个教徒冰话虽然冷漠,但是,脸上却布满惊惧之色,显然的,他是被“死”所威胁着。
  李元法既有些发现一个意念泛上心头,暗道:“我何不……”
  心念之间,俊面忽然的露出了笑容,身体一躬,将那“大始教”教徒的穴道解开,和声说道:“在下一时鲁莽,尚请见谅。”
  “大始教”教徒,翻身坐起,略微将血脉一活动,即腾身立起,满面疑惧的看着对方,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李元法笑道:“这只革囊,确实是在下所有,于前夜丢失,不想却佩在阁下的腰间,尚请阁下说出在何处得来?”
  那教徒看看革囊,又看看李元法道:“如果要说我是偷来的,确实冤枉,乃是我昨在道途上拣来的,就把它佩戴在腰间,不想……”
  李元法即截住问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没有?”
  那教徒道:“除去有几两散碎银子外,别无他物。”
  李元法闻言,不明白偷盗革囊之人,将里面的银盒取出,却将这只玄冰蚕丝制不的革囊丢掉,使人费解。
  是以,又问:“你可曾发现一柄短剑?”
  那教徒摇摇头,道:“没有发现,革囊既然是你的,你就收回吧。”
  李元法道:“里面有阁下的东西没有?”
  那教徒又摇摇头道:“没有。”
  李元法这才打开一看,里面仍然是自己原先的那几两银子,他看了一下,说道:“多谢阁下。”
  说着,手一挥,示意放行。
  那“大始教”教徒巴不得如此,转身疾驰,跃飞而去。
  可是,他奔驰了几步,忽又停住身体,走转回来,走近李元法面前,上下端详了一阵,问道:“小侠名号,能否见告?”
  他如此一问,自有其用意存在。
  李元法闻言,双目寒光暴射,旋又神光内蕴,如普通人一样。
  那教徒一见李元法的目光,机伶伶的打个冷颤,深悔不该回身相问,但是,事到头前,也只有硬着头皮来撑。
  李元法玉面带笑,道:“在下李元法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那教徒接道:“我倒想起一件事来,昨晚住店,于夜半之间,听见隔壁有人窃窃小语,当经仔细一听,好像那人说起一革囊,里面装有一个什么银盒,乃铁皮所制成的,里面藏有一种灵药,如果有人得而服食下去,可以肉体飞升。但这铁母盒,却难以开启……”
  他说至此,突然而止。
  李元法问道:“总有开启之法!”
  那教徒道:“以下的话,我未听清楚。”
  微微一顿,又道:“小侠,我看你宅心仁厚,如果在外面没有什么事,还是急早的回家好。”
  李元法忙道:“难道有什么危险?”
  那教徒道:“最近很可能有一场暴风雨。”
  李元法道:“有什么根据?”
  那教徒道:“我倒无法说出根据,这只是我直觉的感到,江湖近来有点紧张,因为‘黑魔’出现,同时,他的徒弟也是心狠手辣,专门与黑白两道为敌,就这几天一说,本教徒众,被他杀死了不少……”
  说至此,话声一转,道:“公子如果无事,还是急速的返回家为好。”
  话声一落,身体疾递,转眼即失却了踪影。
  李元法立在当地,朝向那“大始教”教徒失去的方向看望多时,心头暗忖:想不到自己一时发起侧隐之心,换来这个消息,看来黑道的人物,并不是个个都是心黑手狠,相反,他们也有一丝未泯的良知。
  这样看来,恩师当年行道江湖,抱定得饶人处且饶人,确有其道理,而自己初临江湖,竟然要了数条人命实在太过狠毒,今后应当多行义举才是。
  忖念及此,心情爽朗,昂首哈哈大笑。
  李元法现在站立的地方,右边有一排大树,左边是一丛荒地,墓地上稀稀落落的长着一些松柏之类的杂树。
  就在这个时候,一座高大的墓碑后面,传来了一声苍老声音,说道:“真他妈的,吵人好睡,是谁,拣到了黄金不成,会这样快乐?”
  随着话音,一个人从墓碑后面长身而起。
  这人好快的身法,只一闪,即飘落在李元法面前丈余远处,原来是一叫化子。
  他见他弯眉细眼,鼻若扁蒜,满头白发蓬松,有如一团乱草,面色红润,细眼寒光外射。
  一身破烂衣服,七孔八补丁,一幅滑稽神情,令人发笑。
  老叫化子纵至李元法面前,将手中的青竹杖,在雪地上敲了几下,怪眼圆睁,喝道:“小子,你是哪里来的,无故在此发笑,吵醒老人家的好梦,敢情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李元法笑容未敛,接道:“我是从来处而来,在这广野荒郊难道不准别人发笑?”
  他的俊面笑容顿敛。
  老叫化子手中的青竹杖一抖,大喝道:“我老叫化子在此地睡觉,就不准别人在此吵闹,难道你不知道我老叫化子的规矩?”
  这两句话却把李元法怒火激起,冷冷道:“你为什么不挂出招牌,让别人知道你在此地睡觉。”
  老叫化子一声怒吼,道:“你仗着谁的势力,敢这样无礼!”
  他说话的神情,使李元法忽然想起八年前,曾有一个自称为“醉叫化子”施不流,从“和合双魔”的手中将自己救了出来的。
  这个化子的面容,略微的有点相似。
  可是,那是自己吓得亡魂皆失,已记不清楚面貌,何况黑白不分,谁晓得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既然不能认准是搭救自己的化子,就无法出口。
  所以,脱口接道:“我就仗着我自己!”
  老叫化子闻言好象十分激怒,一声怒吼,便向李元法抓来,掌风虎虎,声势颇为吓人!
  李元法大吃一惊,他想不到这个老叫化子,也是武林中人物,真乃使人意想不到的事。
  在没有弄清对方的身份以前,他不愿出手。
  就在对方五指堪堪搭上他的肩头的刹那----
  李元法飘身斜斜闪开八尺,老叫化子一声冷“哼!”道:“看不出你还有两手!”
  说着,又是一把抓来,身势比第一招更猛更急。
  李元法又是轻轻的闪过,但他的心里却是无限惊惧。
  因为老叫化子的出招,太过诡奇莫测,他的闪躲,仅仅是毫厘之差。
  这一下,却也把李元法真的激起怒火。
  是以,沉声说道:“在下已让过你两招了,你如果再一味的蛮不讲理,可莫怪在下要出手还招了!”
  叫化子一阵冷笑,喝道:“老叫化子我,为的是要看你小子有什么本事!”
  话声中,又发出了奇诡莫测的一掌。
  李元法怒火上升,也是一声冷笑,“唰”的将手中的“墨扇”打开,挥出一阵劲疾无匹的罡气!
  陡地——
  那老叫化子一声惊“噫!”霍然收势暴退。
  他偏偏头,眯起一只细眼,朝李元法打量了又打量,最后双眉紧皱,说道:“你是……”
  仅说了“你是”两字,发现一条白线,射落在李元法的肩上,乃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百灵鸟”。
  他脱口说道:“你是黑魔的徒弟?”
  李元法稍作犹豫,冷冷的接道:“有何见得?”
  老叫化子哈哈大笑,道:“你手中的墨扇,肩上的百灵鸟,不正是标志。”
  李元法暗忖:“江湖上的传言,实在太快了,自己就凭着这两样东西,人家就看出来,这老叫化子,定有点来头。”
  老叫化子见李元法沉吟不语,像有所思,不禁走上两步和然的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李元法很快有脑中一掠,说道:“在下李元法,敢问老前辈的名号怎么称呼?”
  老叫子化“嘻!”的一笑,道:“老叫化子承江湖朋友抬爱,黍列于四奇……
  话声没完,李元法“啊!”的叫道:“原来是老前辈,晚辈适才冒犯之处,尚请原谅。”
  这个老化子,正是武林四奇之一,“醉叫化子”施不流,果然是八年前,搭救李元法的恩人。
  李元法的话声甫落,双膝一屈,说道:“晚辈……”
  陡地----
  “醉叫化子”施不流身体一侧,一把抓住李元法的肩头,说道:“小子,你到底是谁,我老叫化子见不得这一套,快起来说话!”
  李元法随着他一抓之势站起身来,沉痛的道:“老前辈,是否还记得八年前搭救的那个小孩子?”
  “醉叫化子”施不流圆瞪起一只小眼,将李元法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无限激动的道:“你果真的是他?”
  李元法点点头。
  于是,他将前后的经过,说了一遍,但却将习艺的一段往事,却略而没说。
  “醉叫化”施不流,问道:“小子,你的师父是哪一位?”
  李元法道:“前辈请原谅在下有难言的苦衷,日后有机会,必当相告,现在却不便细说。”
  施不流一阵哈哈大笑,道:“好,我不问就是!”
  微顿,又道:“小子,你现在准备何去?”
  李元法道:“晚辈准备去桐柏山一行,老前辈意欲何往?”
  “醉叫化”施不流眨眨小眼,道:“老叫化子想到关外去一趟。”
  微顿又道:“小子,前途你可要小心,最近江湖上恐怕要掀起一场暴风雨,因为我得到了一个消息……”
  话声嘎然而止,舌尖舐着嘴唇,道:“这样说不下去,咱还是找个酒肆,一面喝着酒,一面说着话才行。”
  说完,转身风驰电闪般的往前行。
  李元法不知他是何意,即忙随后紧跟。
  一口气走了二十几里路,来到了朱家湾,找了一座小酒肆,由于尚未到吃饭的时候,座桌上空荡荡的。
  堂倌们都挤在火炉旁烤火。
  他们瞥见一个俊秀书生,随在一个老叫化子的身后,都以疑奇眼色看着两人。
  施不流怪眼一翻,喝道:“老叫化子进饭馆,不会白喝你们的酒,你们看,咱这不是领来付酒帐的,快准备几斤上好的酒。”
  说着,即落坐在向火炉的一张座桌。
  李元法也走向前坐下,堂倌立即哈腰道:“请问公子……”
  李元法没等他说完,已转头向施不流道:“请老前辈点菜。”
  “醉叫化子”施不流流着口水道:“点什么菜,拣可口的酒菜拿上来就是了快点,咱老人家的酒虫,已在肚中叫唤起来。”     堂倌见他那幅形态,暗暗好笑,转身而去。
  不多时,堂倌一手托盘一手拿酒,将菜摆在桌上,施不流慌不及待的拿起酒壶,筛了满满一碗,“咕噜”一声,已吞下了一大半碗。李元法看他那样,想笑也不敢笑。
  忽然——
  站在李元法肩上的“翠哥”开口道:“老化子,你让也不让一下。”
  施不流“咦嘻”一声,道:“原来你不是哑吧,还会说话!”
  “翠哥”道:“你才是哑吧。”
  施不流又是“嘻”的一笑,道:“你简直成了鸟精,难道你还会喝酒?”
  “翠哥”格格两声,道:“当然。”
  “翠哥”这一讲话,立在一旁边的堂倌惊骇莫名,想不到这位书生喂养的一只“百灵鸟”,竟如人一样的对答起话来。
  “醉叫化子”施不流十分高兴,拿起酒壶,又倾了一杯,道:“来,咱们比试一下,看谁的酒量好。”
  “翠哥”跳在了桌上,伸长了脖子,啄了一口,道:“好酒!好酒!”
  李元法看着这一人一鸟对酌起来。
  霎眼间----
  “翠哥”竟然连饮了三杯,好象酒量已足,道:“我已欲醉,失陪了。”
  双翅一展,“格”的一声,穿空飞出。
  老叫老子哈哈大笑,道:“到底不行,咱老叫化子还早着哪!”
  说完,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
  李元法见他只顾饮酒,遂道:“老前辈,不知最近听什么消息,能否见告?”
  “醉叫化子”施不流,整整头的乱发,才要开口,忽见,从外面走进了一个年约四旬上下的黑衣大汉。
  这大汉浓眉粗眼,阔口扁鼻,一进屋内,向李元法的桌上瞥了一眼,即坐在临门的一张座桌。
    李元法与施不流虽也瞥了黑衣人一眼,见其并无扎眼之处,故未在意。
   “醉叫化子”施不流,名符其实的是一个酒鬼,才要张口说话,终究看见了酒,又喝下一口,才道:“这个消息,乃是两个帮派的秘密,被咱无意中听到,也真为难他们,竟然守口如瓶的隐瞒了百余年。”
  他说到此,看了那黑衣人一眼,见无异状,遂又继续说道:“原来‘三元帮’与‘元江派’在百余年前,乃是‘无为帮’,该帮有两种镇帮宝物,一为‘翡翠令符’,一为‘璇玑经’,其时该帮,有两个弟子,同样为帮主所喜爱。
    该帮主对自己百年之后,无法选择,帮主之位,应该传受那个弟子,因为两个弟子,无论武功、人品、修养,都不分上下。在帮主几经熟思之下为扩大门户,遂一人选了一宗宝物,令其分别创立‘三元帮’与‘元江派’。
  那‘璇玑经’上载有一种奇绝的武功,但要练习之时,却必须参照‘翡翠令符’所载方可练成。”
    李元法“啊”的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
  施不流疑奇的看了他一眼,端起了酒碗喝了一大口,又道:“武林中人,对于自己的武功,没有不希望出乎其类,拔乎其翠的,这两个帮派的帮主,自不能例外。
  他们就在‘无为帮’帮主谢世的不当年,这师兄弟两人,聚在一起商议,为了保存师门两宗的异宝,最好要放在一起以免丢失……”
  李元法截住问道:“先提议的那位岂不是有意独吞?”
    施不流却不理会,仍旧继续道:“这师兄弟两人,那一个也不是傻瓜,经商议没获结果,双方心中自然不大愉快,因之暗中挑拨门下,寻隙殴打。几代传下来,双方都没得好处,不过,这个秘密,其门下自无法知道,只有各派中很少的几个人清楚。”
  李元法“唔”了一声,却没接言。
   “醉叫化子”施不流喝了一口酒,道:“听说三元帮的镇帮定物‘翡翠令符’,已经丢失,至于元江派的‘璇玑经’是否存在就不得而知。这两个帮派的负责人,最近已然接头,并经谈妥,两派合一要重建‘无为帮’,等寻回失宝后,由帮主练习绝技,与武林争雄。”
  话声微顿,双目精光暴射,看看李元法,道:“听他们说,有一少年奇侠,现在正到处追寻‘翡翠令符’的下落,好象有意争夺,照他们所说的形象,年貌,好像与你有关,小子,你有否听见?”
    李元法闻言一怔。他的脑海里,电闪般的一掠,暗道:“敢情是贺崧老匹夫居间搬弄?”
  心念之间----
    他即将“绿竹堡”及九宫山之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又道:“据晚辈想,很可能是贺崧在万安镖局而发生了误会。”
    施不流不明白的问道:“这话怎说?”
  李元法道:“我将贺崧救下,因为他被弓箭射伤,恐怕隐藏暗处的大始教教徒会突然出击,晚辈不能分身照顾,所以要将他支走,这完全是为了他,我又何会贪图什么‘翡翠令符’,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俊目含怒,对贺崧无中生有的搬弄是非,使他不胜气愤。
  此际——
  那个独自饮酒的黑衣人,霍地站起身来,丢下一锭纹银出门而去。
    李元法与施不流并没注意,依然谈说。施不流说道:“江湖中并无是非,即是亲如父子,有时也会相互猜忌何况是你与他毫无瓜葛可言,他岂不猜忌,今后你行走江湖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稍停,又道:“江湖中由于这两宗异宝的出现,恐怕难免要掀起一场小风波,但另一场大劫运,谅也在不远。”
    李元法听得一惊,急问道:“还有什么大的风波?”
  “令师徒的出现江湖,还有大始教的心怀叵测,这些人物,都震荡着每一个武林人物的心。”
    他说起大始教,李元法忽然想起仇家,问道:“老前辈,是否知道‘华夏三罡’的下落?”
  施不流道:“这华夏三罡在八年以前,我在武林坪曾见过一次,以后在江中湖中时隐时现,听说他们已加入了大始教,近两三年却未发现其踪影。”
    他又喝了一口酒,醉眼眯着说道:“你要寻找这三个魔头,不妨到吕梁山一带,不过,吕梁绵亘数千里,寻找三两个人,好像大海捞针,依我老叫化子的看法,与其盲目的寻找,倒不如一等,一旦碰上,岂不是省了到处奔波。”
  李元法一听三罡在有了着落,立时俊面罩煞,斩钉截铁的说道:“多谢老前辈的指点,艰险如天涯海角,晚辈也要追寻。”    施不流醉眼一睁,见李元法俊面上腾腾杀气,暗暗忖道:“这小子的杀气好重,敢情这场劫运,要应在他的身上?”
    当即又开口说道:“华夏三罡并不是易与之辈,可要小心。”
    他端起酒碗,一仰脖子,将残酒喝尽,说道:“小子,付帐啦,咱们走!”
  李元法也是酒中饭饱,掏出一锭纹银,约钱多重,丢给堂倌,起身随着“醉叫化子”向外行去。
    那堂倌接住银两,喊道:“公子,还多着呢!”
    李元法头也不回的说道:“赏给你好了。”
  话声中,随着“醉叫化子”晃眼已驰至郊外。
   “醉叫化子”脚步踉跄,走在前面,口中呢喃自语道:“总不能白吃人家的东西。”
  他脚下不停,有如风飘落叶,双脚不沾雪地的向前激射!
    霎时间----
    来至一座树林旁,一伏身钻了进去。
    李元法亦步亦趋的紧随在后。“醉叫化子”施不流驰至林中,在一块方圆约五丈余的空地上站住,将手中的青竹仗,向地上一插,接着说道:“小子,将扇子拿来。”
  李元法站在他的对面,犹豫了一下,终究,双手将扇子递给他。
  施不流接扇在手,面色一整,说道:“敢情,咱老叫化子与你有缘,自八年以前,迄今梗梗于怀,一直就挂念着你,万万想不到八年以后,复又相遇,咱老叫化子一生还没喜爱过一个人,而对你却有着一份说不出的喜爱。
  咱既喜爱,总不能只是口说,咱早年会习得三式扇招,你既用扇,就传授给你,也算是见面礼。”
  话至此,不等李元法有所表示,即道:“小子注意,第一招岚雾锁峰!”
  “第二招拨云敛雾!”
  “第三招遍地风雷!”
  口说说着,一连演了三遍。
   李元法立在一旁,看得眼花撩乱,但觉这三式扇招,奇莫测,凌成无比。劲风呼呼,狂飕掠地,将地上的积雪,溅起得成为一片迷迷白雾,五丈方圆,均被狂飚罩住。
  “醉叫化子”施不流身躯一停,呼道:“小子快练!”
     抖手将“墨扇”掷去。
  李元法探手接住,只觉“墨扇”的一股冲劲大得出奇,心头暗暗惊奇,果然不愧为江湖四奇,其内功之深沉,怕不已抵不可思议之境地。
    若不是他预先默运功力,真要被墨扇的冲力带倒。
  接住“墨扇”,无限激动的说道:“多谢老前辈栽培。”
    话声中,依样胡芦的演练起来。
    李元法天生练武奇材,骨秀神清,更加秉赋过异常人,一连看了“醉叫化子”连演三遍,已是心领神会。
  是以,练得分毫不差。
   “醉叫化子”施不流哈哈狂笑,道:“小子,后会有期!”
   “期”字出口,其人已没入林隙之中,踪影不见。
    李元法忽地停住身躯,高喊道:“请老前辈稍待,晚辈尚有话要请示。”
    然而-----
    呼声遥传,却无人接应,显然老叫化子已经去远。
    李元法怔立一会,“唰”的打开“墨扇”,又开始练习这三式扇招。
    他只觉得这三式扇招,内蕴无穷的玄奥,一时实难以理解得透,要想发挥威力,除非有机会与人对敌过招,才能悟解。
    正聚精会神练习之间,蓦闻——
  一阵阴则则地狞笑,道:“好把式!好把式!”
    话声、笑声,听得人毛发悚然!
    李元法身形忽顿,环顾四周,不知何时,来了二十余个身穿黑衣,腰悬铁牌的“大始教”教徒。
    他们恰好将自己团团围住,个个手擎蓝汪汪的钢刀显然上面淬有剧毒!
  发话之人,乃是一个年约六旬上下的老者,双目带有两缕狠毒的目光,其腰悬银牌,赤手空拳。
    李元法一见,顿时怒火上升,喝道:“小爷的把式好不好?与你何干!”
    那老者又是一阵杰杰怪笑道:“小子,老夫今天来此,就是想干涉你。”
    李元法注目环扫,忽然——
  发现内中有一个黑衣人,乃是在酒站中所见的,赫然也在里面。
    他霍然而悟,必是他所通知的,来此邀截。
    当下,狞恶老者微微一顿,噌道:“小子,你如果识得好歹,乖乖地受缚,老夫看在同道的份上,绝不难为你,说不定教主还会重用你。”
  李元法一声冷“哼!”道:“小爷不乖又如何?”
    老者出声若枭般接道:“你就把尸体留在此地,为‘巫山二老’,及被你击毙的大始教徒偿命!”
    李元法将手中“墨扇”一抬,道:“到目前为止,小爷还有很多事情待办,我还不想把尸体留在此地。”
  老者紧紧喝道:“你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小杂种,你有多大本事,敢于大始教为敌。”
    说着,转头对左右的徒众,喝道:“给拿下!”
    有四个“大始教”的教徒,钢刀齐举,欺身而上!
    李元法一声爽朗的长笑,“墨扇”一挥,劲气疾卷。
    同时,左手交掌为抓,幻出无数指影,翰向四个大始教徒抓去。
  他已忘记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话,顿时杀机一起,身化一缕淡烟,从四个大汉的刀隙中钻出。
    顺手一带,一声惨呼,一个大始教徒,“噗通!”摔倒当地,其脑袋被幻出的扇影,削去了半个。
  接着----
  一转身,施展“玄光射影”之中“弹指印痕”绝招,又是一声闷“哼!”再次倒下了一个。
    陡地----
    狞恶老者一声暴喝,道:“退!”
    剩下的两个“大始教”教徒,收刀疾退。
  李元法面罩寒霜,双目射出冷电似的光芒,道:“小爷上体天心,饶你们一死,如果再不识相,统通超渡,你们寄语贵教主,今后仍然放纵教徒,为害江湖,有朝一日,小爷寻到你们总坛,个个诛绝。”
    说完,腾身跃起,就要……
    狞恶老者狂吼一声,道:“小杂种,你把命留下再走!”
    双掌一圈一伸,推出一股狂厉的掌风,阻住去路。
    同时周遭的二十几个“大始教”徒,也都大喊一声,势同海啸山崩,震人心魄,挥舞钢刀,猛扑而上。
  李元法的武功,即是再高,也难以抵挡得了这二十多个人的凌厉一击。
  但他的武功毕竟高绝,钢牙一挫,右扇左掌,交错而出!
    跟着,就是一阵惨吼厉叫,地上多了几具尸体。
    然而“双掌难对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他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是以,在一个疏神之下,他的肩上着实的中了一刀,痛得他双目火星乱冒。
    尚幸他穿的乃是玄冰蚕丝织成的衣衫,水火不侵,刀剑难伤,不然的话,恐怕就要应刀倒地。
  李元法先机已失,心里着慌,更加肩背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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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28 16:0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连理洞府
  正在危急之际----
  “翠哥”凌空下扑,翅拍,爪抓,喙啄,场中顿时凌乱异常。
  李元法一见,精神暴长,双目射出怨毒的光焰,立即施展开“醉叫化子”施不流所传授的三式扇招,运集了八成以上的功力,朝向那狞恶老者扑去。
  本来寻狞恶老者,正在庆幸得手,忽见一条白练冲入人群中,刹那,惨叫厉呼,骇人听闻。
  他正想出掌遥击那条白练时,蓦见----
  一片乌光,势夹一股无与抗拒的狂飚,凌空而下。
  这片乌光,使他眼花头晕,不辩方向。
  他看不出哪是真的扇影,哪是假的扇影,总之,头顶以及前后左右,都是一片乌光,把自己包围在内。
  狞恶老者了为了保命,运集了毕生修为的功力,双掌向外猛推,他希望这一推之势,将罩身的乌光打开一丝孔隙,趁势逃出。
  他的如意算盘,打算得很好,讵料——
  乌光中,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弹力,狞恶老者“哟”声半叫,“克嚓”一声脆响,已是双臂齐断,脑浆迸裂,死状厥惨!
  李元法杀得性起,已是双目尽赤,“墨扇”频挥,惨吼之声,不绝于耳。
  陡地——
  一个意念袭上心头,将“墨扇”一挥,逼退近身的几个“大始教”教徒,出声有如玄冰似的喝道:“你们的总坛设在何处?如能据实相告,小爷再次饶恕你们一回,不然的话,莫想离开一个!”
  冷电似的目光,射向剩下的十几教徒。这时,“翠哥”依然翱翔在空中临视着。
  “死”威胁着“大始教”教徒,他们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使他们心胆俱裂,冷汗直流。
  再一接触李元法冷电似的双目,更加颤栗!
  可是,他们能说出总坛的地址吗? 其答案是:“不能的!”
  因为总坛的地址,他们虽然没曾去过,但他们却是晓得的,教主为了要躲避江湖人物的捣扰,曾明令规定,凡是有人对外说了总坛者,无论亲疏,一律格杀。
  有些严厉的禁条他们宁肯死在敌人手里,也不能道出这个秘密。
  是以,个个缄口不言,惊惧颤栗的立在当地。
  李元法再次喝道:“在什么地方快说!”
  话声中,向前逼近了两步!
  那十几个大始教徒,却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李元法见他们禁若寒蝉,不由大怒,一声暴吼,道:“小爷统通打发你们!”
  人随声动“墨扇”唰的打开,劲风猛涌而出。
  大始教徒心胆已裂,还有那一个敢动,直挺挺的等等着死神降临。
  在电光石火之间,蓦闻—一声长啸,场中竟多了一个年愈三旬以上,四旬不到的中年儒生,只听他出声高呼,道:“小侠,暂请住手!”
  其声音不大,却是字字清晰入耳,这种不卑不亢的声调,令人有一种不得不停手的感觉。
  李元法之内功深厚,可以收发自如,即将真气一泄,坠落当地。
  就这样,其劲气余威,将站在最前面的两个“大始教”教徒推得向后连退了三步,才拿椿站稳。
  李元法立定身躯,当即打量来人。
  但见他中等身材,穿着竹青色的儒衫,头戴儒巾。
  其人年龄虽已三旬多,仍然是玉面朱唇,剑眉上挑,双目威棱有光,端的称得上是一个美男子。
  从其现在的年龄看去,可想而知在年轻时候的俊美潇洒了。
  这中年儒生,立在李元法身前约丈余远,见他嘴唇儒动,似要张口说话,忽地——
  他的双目精光暴射,注向李元法手中的“墨扇”。
  意忘神的脱口呼道:“墨扇!”
  他的面上,带着无比的惊诧!
  李元法却没有回过意来,只是冷冷地道:“阁下倒还识货!”
  稍停,又道:“难道阁下要插手管我们的事不成?”
  那中年儒生瞥了“墨扇”一眼,抬起头来,又看向李元法,嘴角绽笑,出声不疾不缓的道:“请问小侠因何与这些大始教的喽罗发生冲突,能否见告?”
  话声,真如一个读书士子。
  若不是他来得突然,而且,其身法快捷,若非亲眼看看,任何人也不会相信,他身怀绝顶武功。
  李元法冷漠的接道:“在下只是向他们打听一下大始教总坛的地址,有何贵干,能否一并见示。”
  那中年儒生道:“这一点,有可能有他们难言之隐,不知小侠打听大始教总坛的地址,有何贵干?能否一并见示。”
  他说话之时,眉梢眼角,不时看向李元法手中的那柄乌黑闪光的“墨扇”,显然他对这柄扇子,有着无比的关切与希求。
  李元法对他的注视“墨扇”,以为他对这柄扇子的构造特别;才加以注意。
  因为“墨扇”的骨子,乃是墨晶根所制,拿在手中,有一股清凉透骨的寒气,无论春夏秋冬,永远如此,使人感到有一种舒畅之感。
  所以李元法始终手不离扇,扇不离手。
  这柄“墨扇”,关系着众人的恩怨,他必须要好好保存,有朝一日,寻得傅玲玲面交给她,以便替她母亲报仇。
  当下,李元法闻言,道:“这点无可奉告!”
  中年儒生道:“小侠既然杀死了他们这多人,尚未问出端倪,即是统通将他击毙,仍然是一无所得,依我看……”
  李元法立即截住道:“依阁下看,要怎么样?”
  中年儒生偏头看了看那畏缩、惧怯的十几个“大始教”教徒一眼,又转头看看李元法,才缓缓地道:“我看还是将他们放走,何必多杀无辜。”
  陡地——
  李元法仰首一阵哈哈长笑,声震郊野,将周遭树上的积雪,都震得向下纷纷而落。
  中年儒生心头一栗暗忖:“好深厚的内功!”
  李元法笑声一落,道:“将他们放走,我依然一无所获,倒不如将他们悉数超渡,省得留在江湖中为害武林,荼毒善良。”    中年儒生双目滴溜溜地一转,似是有了计算,点点头,含笑说道:“他们为害江湖,自有人去收拾他们,小侠倒可以高抬贵手将他们放过,至于‘大始教’的总坛,我倒晓得,但详细地址,却不十分清楚,如果小侠没有紧要事情,可随我到舍下,拙荆记得清晰。”
  他说话时,双目一直就未离开过“墨扇”。
  李元法道:“大丈夫一言!”
  中年儒生道:“决无反悔!”
  李元法将手中“墨扇”一挥,朝向大始教徒喝道:“小爷看在这位英雄的份上,饶你们一命,寄语你们教主,如果今后仍然为恶武林,小爷立即前往捣毁你们的总坛!”
  微顿,又喝:“去!”
  十几个“大始教”教徒,如逢大赦,每人抬起一具尸体,如同狼奔突矢逃窜而去!
  树林中的旷地上,剩下了李元法与中年儒生。
  忽然----
  中年儒生跨前三步,和好的道:“小侠这柄墨扇,是从何处得来的?”
  李元法道:“是一位前辈所赐。”
  中年儒生心神一战,面色微变。这只是刹那间之事,是以,李元法并未注意。
  他几次想再问几句,终因碍以难以出口,而且,又恐怕这位小子起疑心,终究忍了下去。
  李元法看着这位文雅的中年儒生,绝不象是一个为奸作恶的坏人,是以,双手一拱,问道:“尚未请教尊姓大名?”
  中年儒生向上一剔,接道:“我姓傅……”
  话声未已,李元法“啊!”的声叫,双目射出两缕寒冰利剪的冷光,看向中年儒生。
  那中年儒生与李元法的目光一接触,机伶伶的冷颤,但他的俊面上仍然满含笑意,接道:“我姓富贵的富……”
  话声倏止,目注李元法的反应。
  李元法顿时惊觉自己失态,尚幸不是“傅成镐”,若是他的话,自己尚未找到傅玲玲,岂不打草惊蛇?
  心念之中,当即又恢愎正常,岔开话题,说道:“但不知贵府离此多远?”
  中年儒生道:“就在前面不远处之大洪山,小侠请。”
  李元法拱手道:“富英雄请!”
  中年儒生,肩不动,腿不弯,转身疾驰。
  李元法暗暗心惊,此人之轻功,恐怕举世无俦。
  他也不克怠慢,随后紧追,始终跟在他的身后一丈余远的距离。
  奔驰之间,李元法发现“翠哥”始终在空中翱翔。
  于是,以“传音入秘”之技,道:“翠哥,我跟这位富英雄到他的府上,打听‘大始教’的总坛地址,你可随便转转,到时我自当知会你。”
  “翠哥”闻言,腾空直上,没入云际。其实,它仍然是慢慢的飞,伏瞰着奔驰中的李元法。
  这是“翠哥”对小主人的一份忠心。
  两个人的脚程,都是快捷无比,有强两缕轻烟似的荡空激射。
  五十几里路程,在劝功绝佳的人行来,不过是个把时辰,大洪山已然在望。
  行走之间,已进入了崎岖而险峻的山路。
  路径虽然奇险,但两人的速度,却未稍减,相反的,竟然越行越快,双方似乎有意比赛脚程。
  入山渐深,路径更险。
  李元法对这一富姓儒生的突然而来,先时虽然有点懔惧,可是,见其说话和善,更无扎眼之处,也就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见那中年儒生身形如同行云流水,心头窃羡,象他这样的身手,还是自己履临江湖以来,第一次见到过。
  心念之间,忽然脱口问道:“请问富英雄,府上离此还有多远?”
  中年儒生却未转头,道:“再有盏茶的时间,即可到达。”
  说着话,身形疾捷如飞,尽是在岩石上纵跃,如果一个不小心,摔下悬崖,怕不要粉身碎骨!
  李元法的“一元御虚”亘古绝传,虽然不输于前行之人,但行此险路,确也有点心惊。
  年青力强之人,都有一种好胜的心理,李元法自不例外。
  是以,全力施展轻功,轻纵巧跳,紧紧相随。
  前行之中年儒生,沿途一直未说一句话,似乎将全副精神,都用在赶路。
  突地----
  一个意念,袭上心头,即是此人既然知道“大始教”总坛所在,为什么地址又不大详细? 这不是前言不符后语?怎的当时未曾注意追问一下?
  他胸无城府,忖念至此,立即就要……
  也就在这时——
  前行的中年儒生身形忽止,转头道:“小侠……”
  话声未已,李元法一冲,竟撞在他的后背,中年儒生不能自己的向前抢了两步,方才站稳。
  原来李元法在想着心事,并未看见中年儒生停止,是以,一个收势不及,竟撞在他的后背。
  李元法急疾的立住身躯,歉然的道:“富英雄,请多原谅。”
  中年儒生微微一笑,说道:“小侠不必客气,寒舍即在此地!”
  说着,伸手一指。李元法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但见谷底怪石嶙峋,嵯峨万状,石上满布积雪,乍此一睇,真如立着很多的白衣人。
  可是,再经仔细了望,乃是一些人形怪石。
  在深谷的向阳之处,壁立如削,约有百余丈高,靠壁脚有一座洞府。
  洞门上面,横刻着四个笔划苍劲有力的古篆:“连理洞府”。
  李元法一看,“连理”二字,心里窃笑。敢情,他们夫妇的情感,一定好得如蜜里调油,把自己视同神仙眷属,着实令人欣羡。
  有朝一日,自己恨怨得报,决定寻觅一处景色绝佳的地址,闭门潜修,那样与世无争,与人无仇,陶然于世外,其乐曷及。
  李元法沉思中,恍忽看到一个身材纤巧的影子,在洞门口,一闪而没。
  中年儒生说道:“小侠请进。”
  他身躯一腾,脚尖轻点怪石,两三个起落,已跃在洞门口。
  李元法不甘落后,也是这样飞跃过。
  李元法急忙道:“请阁下先行。”
  中年儒生不再客套,当即迈步而入。
  李元法相随于后,举目一看,只见洞内岔路纷歧,弯弯曲曲,走得他已是方向不辩。
  他心中暗忖:“如果路径不熟,怕不要困在洞内。”
  走了约有顿饭的时间,来至一座宽大的石室,里面摆设得古色古香,壁上满挂着名人字画,条几屏扇,摆设得整整齐齐。
  厅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两旁四把太师椅。
  椅上一色的都是描龙绣凤的椅垫,纤尘不染,似是未经人坐过一样。
  中年儒生转身笑道:“小侠请坐。”
  他双手连拍两下,忽有一个身穿青衣的俊秀小婢,从大厅旁边的一小门,掀帘而入。
  中年儒生急忙说道:“端茶。”
  青衣小婢看了李元法一眼,转身又进入小门。
  不一刻,双手托着一个木盘,上面有两杯清茶,分别放在李元法与中年儒生的面前,即行退下。
  中年儒生忽然起身,含笑道:“小侠少坐,我去请拙荆出来,即刻答覆你的问题。”
  李元法见人家这样客气,也立起身来,道:“富英雄请便。”
  中年儒生转身也从那个小门,进入里面。
  李元法见中年儒生离去,暗想何不默运“六合收音”神功偷听一下。
  可是,继而一想,这是不应该的,偷听人家秘密,在自己的人格上有亏,何况这位富英雄,不象是一个坏人。
  料不到他这一疏忽。差点就送掉小命。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江湖人物,永远是尔虞我诈,李元法并未仔细忖思,这中年儒生为什么无端的替“大始教”教徒讲情,都是疑问,但李元法缺乏江湖经验,以致遭遇意想不到的痛苦。
  李元法坐在厅中,他在万安镖局有过一次经验,心里暗自警惕,自不敢喝茶,随便观察屋内的陈设。
  倘若此人是一个正道人物,自己一定要虚心攀交,将来行道江湖,也有一个帮助。
  不多时,一阵轻微的步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急忙循声望去,顿觉眼前一亮。
  掀帘而入的正是中年儒生夫妇。
  看那女人年龄,虽已年逾而立,仍然是明眸皓齿的琼鼻樱唇,其高矮肥瘦,可以说恰到好处,美是美到极点,真有倾国倾城之貌,闭月羞花之容。
  连向来不识情滋味的李元法,也看直了眼。
  他已忘记了与人家打招呼,更忘记了站在客人的地位,应该要起身,表示客气。
  还是那中年儒生趋前,说道:“小侠,这是掘荆梅霜。”
  这句话,才惊醒了怔呆中的李元法,霍地站起身来,呐呐地道:“夫人请坐。”
  梅霜粉颊绽笑,检衽一礼,道:“小侠远道而来,未竟迎接,尚请见谅。”
  李元法并不善于辞令,同时,他除去与钱玉珊打过交道外,再未与其他的女人,正式接过言语。
  是以,玉面羞红,又呐呐地道:“不……敢。”
  说话之间,分别就座。
  梅霜说道:“尚未请教小侠贵姓高名?”
  李元法的脑海里很快一闪,暗道:“名字仅是一个人的代表,没有可隐密的,倘若自己随便说个假名,如果对方是友,日后,立即说道:“在下李元法,请二位多多指教。”
  梅霜又道:“但不知李小侠的令师,是哪一位高人?”
  她说着话,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腈,也不时溜向李元法手中的“墨扇”。
  李元法道:“这一点,在下有难言之隐,尚请夫人海涵。”
  微微一顿,又道:“在下尚有急事,对于‘大始教’总坛地址,尚请赏告。”
  中年儒生看了梅霜一眼,道:“大始教总坛,设在川东三百岭落魂谷中,我夫妇虽未前往,却听说极为险恶,小侠打听大始教总坛,意欲何为?”
  李元法道:“没什么紧要之事,只是寻找几个人。”
  中年儒生与梅霜不约而同的问道:“谁?”
  李元法摇摇头,道:“仍请原谅,未便奉告。”
  说完,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多谢贤夫妇,后会有期。”
  “期”字出口,迈步就要向外走去。
  中年儒生慌不迭的站起身来,探手拉住李元法的手,急道:“小侠就这样离开,如果一旦传到江湖,说我们这连理洞府一点人情味没有,无论如何要吃过饭再走。”
  李元法被他这忽然一握,心里一骇,继见人家面色诚实,只得说到:“打扰贤夫妇,心实不安。”
  梅霜也趋前说道:“荒山僻野,无以为敬,只备水酒一盅,籍表愚夫妇一点心意。”
  说完,纤掌一拍,立时鱼贯走进了四个青衣婢女,三个婢女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后面的那一个,提着一把酒壶。
  婢女将酒菜摆在桌上,尽是山珍海味,阵阵香味,扑鼻而入。
  李元法不闻到香味便罢,即闻酒菜香,五脏庙中,立时“咕噜噜”的乱响起来。
  他略一犹豫,遂道:“如此打扰贤夫妇了。
  不过他的心中,仍然有着警惕,所谓“一次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只要小心在意,不会有何差错。
  同时,他的脑海里,又有一个想法,即是:“现在与万安镖局的情势不同,因为在万安镖局,并无人陪饮,当前他们夫妇在前,总不能丢下自己独个儿吃喝,只要他们也吃,还怕酒菜有毒?”
  他既有此想法,也就放心大胆地坐下。
  中年儒生与梅霜在李元法就座之时,很快的相视一笑,也分别坐在主位相陪。
  立时有一个婢女抄起酒壶,将三人的酒杯倒满。
  中年儒生首先起立举杯,道:“请小侠干一杯。”
  李元法看看杯中酒澄清,不像渗有毒药之类的东西,心中略微放下一点,却未就唇。
  中年儒生一声“哈哈”大笑道:“请!”
  脖子一仰,首先干杯。
  同时之间,梅霜也纤手敬杯,浅笑盈盈地道:“我们夫妇同敬小侠一杯。”
  说完,也是一仰而尽。
  至此,李元法已无可猜疑,脖子一仰,也将酒完全喝干,才坐下身来。
  立在桌旁持壶的婢女,立即又分别倒满。
  中年儒生拿起竹筷道:“小侠请用菜。”
  李元法才要伸手拿筷,陡觉——
  头脑昏晕,眼皮发紧,他急叫一声:“不好!”
  “好字”刚出口,一阵天旋地转,目迷头晕。
  顿时不省人事。不知经过多少时间,才慢慢醒转。
  但仍未睁开眼睛,他感觉到自己是像做了一场甜蜜的觉,还在睡意未尽的仍闭着眼睛,慢慢地,他的脑海里恢复了知觉,既有知觉,就回味起往事,自己怎的会如此贪睡?
  心头在暗暗忖思:“我现在是到底睡在何处?”
  陡地----
  一个凶恶的意念袭上心头,身躯猛一运力,就要……
  讵料——
  他只觉得手脚被束缚得紧紧的,竟然转身不得。
  就在这时,急疾的睁开双目,向两旁一看,原来自己及是躺在一间黑黝黝的石牢里面。
  他不由大怒,钢牙一锉,真力外发,要将束身的绳索急断。
  这一挣之力,怕不有千余斤的重量,慢说是一条绳索,即是铁链也要把它争得寸断。
  可是,一件事情,往往出人意料,这条绳索,竟然坚硬无比,相反的,他这一挣,绳索似乎更紧一些。
  李元法心头大骇,不用想,束缚索自己的绳索,定是牛筋或者是一种坚硬无比的东西制作成的。
  但是,他并不死心,又运集了全身的功力,意图一下子就挣断。
  他仍然是白费力气,反而把手脚束得更紧,简直使他就透不过气来。
  心里的狂怒,就无以言辞形容。
  处此情况下,狂怒又有什么用,只有将真气一泄,安静的躺在原地,静待命运的宰割。
  然而----
  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他顿时又是怒气上升。
  他将前后的事,互想一对照,即知这个姓富的与自己说话,言辞闪烁,难道不成他就是陷害柳翠的傅成镐?
  如果是他,那个女的无疑地即是“玉女”秦淑瑷。
  既然是这两个奸夫淫妇,自己必须要找到傅玲玲,将“墨扇”交给她,要他替母亲手刃仇人。
  想着,却又暗叹了一口气,自己现在待宰于人,如果就此被他们所杀,倒也简单了当,他们就这样的将自己拘囚于此地,那又当怎么办?
  他的脑海里反复思索着,把这两个狗男女,恨得咬牙切齿!
  此际——
  他真的希望就是傅成镐及“玉女”秦淑瑷立即暴毙。
  倘若真是他俩,傅玲玲应当也在此处,只要能见到她,总可以想出办法,将她生母的遭遇说出,报仇与否,不得由她了。
  他愈想愈觉这俩夫妇,就是……
  因为他与他俩从未谋过面,绝对谈不上仇怨,除非他俩也是“大始教”教徒,否则,不会无中生有的陷害自己。
  他正在胡思乱想之时,蓦闻——
  一阵隐雷声。
  声晌未已,一线光射入地牢内。
  他随着光线,拢目看看,但见石壁自动开,在将开未开之际,又从地上升起一座铁栅,恰好把裂开的石壁之处挡住。
  他不禁暗暗称奇,敢情有人要进来。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影。
  又等了约有顿饭时间,忽闻——
  一声阴恻恻的冷笑,发自铁栅的外面。
  他侧头看去,却见那个俊美的中年儒生,与那个被称为梅霜的女人,并肩站在铁栅的外面。
  他俩的脸上,冷冷冰冰的一无表情。
  两人四目,射出冷电似的光芒,看向李元法。
  中年儒生发现李元法已醒,双目射出两缕怨毒的光焰,面色狰狞,似是一只噬人的猛兽。
  旋即,神色一整,“嘿嘿”冷笑道:“想不到你会醒的这样快?”
  女的一侧首,瞥了中年儒生一眼,道:“他的内功还真有点造诣。”
  中年儒生双目射煞,“嘿嘿”两声,阴沉的道:“李元法,你喝了傅大爷特制的‘散力霜’每隔一个时辰,全身功力尽失,但过了这一个时辰,功力再复。”
  话声微顿,又道:“在你功力散失的一个时辰,你要听我的‘夺魄搜魂曲’,让你享受一下。”
  李元法一声大吼,翻身坐起。
  这一大吼,震得石牢,一阵“轰隆!”之声,直如春雷乍展,地坼天陷!
  吼声一落,就要开口呵斥!
  蓦觉——
  全身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点劲力也抬不起来,甚至连说话的气力也没有了。
  李元法心头狂跳,但这才知道对方所说,果然不虚。
  中年儒生双目何等犀利,已知时辰已到,“嘿嘿”冷笑,阴声道:“李元法,傅大爷问你,你那把‘墨扇’,是在什么地方得来的,如能实话实说,不但立时给你服下解药,而且,也立时释放你,否则,就叫你听听夺魄搜魂曲,早晚你还是说出来。”
  李元法感到自己的功力已失,既无力气,更无心情,那里还能答覆他的问话,只是呆呆地坐着。
  他现在确切的明白这两个男女-----
  果然就是傅成镐与“玉女”秦淑瑷。
  忽闻——
  秦淑瑷脆声道:“还是叫他先听一曲仙音,尝尝滋味!”
  娇声甫落,纤手一挥,刹那一—
  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
  其声入耳,李元法顿时毛发直立,刺耳难听。
  跟着——
  头额上,满布冷汗,滚滚而下。
  同时,他的身躯,也被这种奇怪的声音,刺激得筛糠不已!
  这阵怪声过去之后,又是一阵无以言辞来形容难听的声音!
  李元法被声音刺激得“噗”的摔倒。
  他躺在地上乱翻乱滚,咀角边流出鲜血,同时,口中也“哆”出声来,他被怪声折磨得只剩下一丝气力。
  正在这时,忽闻——
  一个娇脆的语声,道:“爹、妈,这个人是谁?”
  说话的,乃是一个面貌奇丑的少女。
  中年儒生夫妇,似乎对少女十分痛爱,急忙柔声道:“孩子,这里不是你来的,快出去。”
  丑少女急忙接道:“那人怪可怜的,这‘夺魄搜魂曲’快停止吧!”
  这几句对话,李元法都隐约听到,可是,他双目失神,哪里有心情去看那少女,只有满脑刺耳的怪音。
  因为这种怪声,即是不想听,它也会钻进耳内。
  良久,中年儒生见李元法已快要……
  急忙手一挥,怪声攸然而止,声音一落,李元法才悠然醒转。
  只听那中年儒生,道:“李元法你还是快点说出来的好,省得活受罪,要知道,少刻你即使恢复功力,也无法逃出这石牢,何况你身上的绳索,乃是蚊筋合以面铁所炼成的,即是你的功力不失也难以挣断,你还是干脆的说吧。”
  渐渐的李元法感到真气集于丹田,流行各大穴脉。
  刹那间——
  全身功力尽复。
  他霍地翻身坐起,抖丹田一声大喝道:“傅成镐,小爷既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不过,你杀了小爷,早晚有人来此报仇!”
  中年儒生闻言一震,俊面上,瞬眼变得狞厉无比,他因为从李元法的口中,叫出了“傅成镐”三字,哪有不令他心惊胆战,魂飞魄散。
  他知道自己的名望,在江湖中,虽然响当当的,可是,现在竟从这一个耳闻与“黑魔”有关的小子口中叫出,定然有着来由。
  就是那个女的听到“傅成镐”三字,也骇然心惊。
  尚幸这时丑少女已经离去,不然的话,他对双亲的惊诧,会生起疑心的。
  傅成镐面罩煞气,忽又“嘿嘿”两声冷笑,道:“李元法,你既知道傅大爷的姓名,我就不怕你不说,少停,再过……”
  话声未完,“玉女”秦淑瑷已自截住道:“不必与他咬舌,逃不了他,慢慢询问。”
  说着,纤腕抄在傅成镐的臂弯里,向外行去。
  刚走得几步,忽见----
  三名青衣婢女,面色焦黄,气喘呼呼的道:“不好了,前面出了妖怪,只听见声音,却不见人,听说话的声音,简直冷得令人发颤。”
  傅成镐闻言,拉着秦淑瑷向外飞快的纵去。
  三个婢女,也紧紧相随。
  李元法座在石牢里,钢牙猛咬,想不出逃脱的方法,但,手脚被缚,却无法可想,只有怨恨自己江湖经验太浅。
  忽地——
  他的心头一动,暗道:“适才奔进来的三个婢女,说是外面有一个冰冷的声音,难不成有谁来搭救自己?”
  可是,继而一想,当今江湖中,与自己认识的,除去“矮叟”叶苍外,再就是传授自己三招扇式的“醉叫化”施不流。
  “矮叟”叶苍在九宫山随同三元派而去,再没见过,他是不会来的。
  至于“醉叫化”施不流,他说要到关外一行,需要一个月方能返回,除去这两个人外,再没有与自己打过交道的。
  心念之间,蓦闻——
  外面果然隐隐传来,一声冷漠的语声道:“我在哪里,你们不要过问,被你骗来的那个小娃子,现在何处?只要把他放出来,万事全休!”
  傅成镐接道:“有本事应该现出身来,才算得英雄好汉,象这样藏头缩尾,算得哪门子英雄。”
  话声一落,一阵阴森森的冷笑,道:"你不必用这一套,现在我问你放不放?”
  语声一停,陡地----
  “轰隆”一声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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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4 17:27: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八卦剑阵
  上章说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刚落,陡地-----
  一声“轰隆”大震。
  响声甫落,那冰冷的声音又道:“你不必费心,你以为冒然出掌,就可以将我打出来,那你的算盘打错了,还是乖乖地将他放出。”
  响声不绝地传来,隐没了那冰冷的响声。李元法听得清清楚楚,心头一动:“这是谁?”
  他想不出是谁来搭救自己。
  他更摸不透这个人,能隐身在何处?
  正在猜测来者是何等样人之时,蓦闻----
  身后有一个轻微的声响。
  他急促的回过头来,双目落处,但见一个面貌奇丑的少女,立在一旁,手中拿着自己的“墨扇”
  四目相接,都同时一怔。
  原来这个丑少女,正是李元法在九山宫中所遇见的那个奇丑少女。
  李元法心里一动,暗忖道:“敢情,她就是柳翠明的爱女傅玲玲?”
  心念中,他就要……
  忽地-----
  丑少女那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睁,喝道:“原来是你,姑娘说过,我要亲手将你臂死,才解心头之恨,现在,你有什么话说。”
  说着,“墨扇”高举。
  李元法道:“姑娘有什么理由要杀我?”
  丑少女道:“我恨你。”
  李元法道:“在下与姑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至于恨得如此地步,我希望在我临死前你能说得明白些。”
  丑少女一怔,但是,她的面上,毫无表情,高举的“墨扇”久久没有落下。
  双方沉默中,李元法又打破寂静,道:“如果姑娘真的怀恨在下,不妨就出手,在下在幽冥中,也绝不怨恨,不过,你们这‘连理洞府’,今后恐怕也难得安宁。”
  丑少女将高举“墨扇”的玉手倏地放下,娇声道:“怎么说?”
  李元法道:“每一个人,都有三两个知心好友,难道在下就没有? 只要他们知道我死在连理洞府,他们岂有不报仇之理,那时,此地还会安宁?”
  丑女又是一怔,岔开话题道:“你是怎么来的?”
  李元法看了她那张奇丑的脸,道:“被你父亲骗来的!”
  他何以如此说“你父亲”主要的是看对方的反映,是否她就是傅玲玲。
  果然,那丑女接口说道:“我父母为人刚直不阿,他们岂会欺骗你,一定是你不作好事,才被我父亲擒来的。”
  她确实就是傅玲玲。
  李元法一声长叹,道:“可惜,在下再过一个时辰,又要失掉武功,听那种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怪声,否则,在下有一个故事,倒想说给姑娘听听。”
  丑少女无比的惊诧,急问道:“什么故事?”
  李元法道:“此地不是讲故事之处,如果在下能够出去的话,倒可以讲,但此时此地却讲不得。”
  丑女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眨,沉思一下,喃喃的道:“放他出去,并无解药,如何能逃?”
  旋即,她将脚轻轻一跺似是下定决心,要将李元法偷偷放出,因为他有一个故事,打动了她的芳心。
  娇躯一晃,踪影不见。
  此际,前面喝声,夹杂着“轰隆”声大响。隐闻那个冷漠的声音,仍未停歇,依然在追问着小娃儿。
  声音不断的传来,令人惊心动魄!
  李元法暗奇,这个搭救自己的人,究竟能隐身在何处?为什么傅成镐会寻找不到,岂不是怪事?
  心念未已,那丑少女又飘然而进。
  她的面上毫无表情,不言不语的替李元法解开绳索,说道:“你不用欺骗我,这次即使能够逃脱我父亲的掌握,早晚他老人家仍能找到你,那时,我非亲手杀死你不可。”
  说完,拿出一个小纸包,丢给李元法道:“快服下,我带你出去。”
  李元法知道是解药,也不稍停,立即打开纸包,里面是两颗黑色药丸,放在口中,和着唾液吞下。
  丑女的双目一转,抓住李元法的腕,伏身钻进密道,飞快的向外面驰去。
  密道与前洞同样是错综离奇,方向莫辨。
  丑少女似乎十分熟悉,拉着李元法脚步不停的飞奔。
  行了约有两盏茶的时间,丑少女脚步倏停。
  娇躯紧贴石壁,侧耳倾听。
  有顷-----
  复拉着李元法加快脚步疾奔。
  晃眼,奔出了地道。两人停身在一座小山谷内。
  身躯刚刚站定,蓦闻,旁边响起一声脆细的冷笑声:“小姐,你到那去?”
  两人同时转身,见一块大石后面,闪出了三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她们手中,都紧握着双刀。
  丑少女一见三个女人,其面上虽无表情,但是身子却在不停地发抖,似乎是十分骇惧。
  不问可知,她们是把守这条密道口的。
  三个高大女人,已然品字形的站立,将前路挡住。
  李元法双目寒芒暴射,可是,他拿不定主意,应该如何对付这三个女人。
  他正犹豫之间,丑女的玉手,紧握了李元法的手腕一下,其声如蚊的道:“快把她们击毙!”
  李元法闻言,双手一挥,快若电光石火般的向两旁的两个女人点去。
  她俩万万想不到会如此的快捷,连“哟”声未喊出,已自倒毙。
  另一女人见状大骇,急忙中,引声长啸。
  其啸声刚出李元法垫脚而上,双手划出万千指影,向那女人当头罩了下去。
  那女人又是半声惨吼,倒地了帐。
  三个高大女人的死状都是一样的眉心间,有一个黑点。
  丑少女惊魂稍定,侧头向李元法看了一眼,疾若奔雷闪电般的沿着谷底,飞驰而去。
  李元法不知她要带自己何往? 逐紧随其后。
  行了约有盏茶时间,丑女身躯忽然止住。
  旋即-----
  她伸出玉手,向李元法招呼了一下,娇躯微侧,即跨进一座天然岩穴。
  李元法并无礼教之防,也跟着走进。
  李元法在岩穴内,与丑女面对面的站着,心头替她不胜惋惜。
  原因是她的面貌再与她的身材,以及手脚相配,实在不大相称,尤其一双白嫩的手,真可吹弹即破。
  这是造物的不平。
  他心念之中,丑女冷冷地道:“有什么故事,说吧。”
  微顿,又道:“你不用心存妄想,以为我把你带到此地来,就可以逃脱,只要我一按这座岩穴内的暗扭,插翅你也飞不出去何况我父母霎眼即到。”
  她说话时,那张丑陋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可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溜乱转,好像浮动的秋水。
  李元法闻言,转头四顾,却未看出这座岩穴,有什么奇特之处。
  凡是奇峰峻岭,都有些峥嵘的怪石突出,形成一座天然的石穴,象这座石穴,可以说平凡异常。
  而丑少女却说得恰有其事,似乎这座石穴,真的暗装着机关,但李元法怎么也看不出。
  当下,他微微一怔,道:“姑娘是什么意思?”
  丑少女道:“只要你不想歪念头,姑娘不会陷害你。”
  李元法冷冷一笑道:“在下还不至于那样卑鄙。”
  丑少女“哼”了一声道:“在连理洞府附近十几里路以内,即是风吹草动,我的父母也会晓得,你的故事可以说了吧?”
  说着,他用手中“墨扇”,轻轻在岩穴石壁上,连划了三下,即坐在地上。
  李元法见她的行动,暗忖:“这座岩穴,很可能有点名堂。”
  于是,说道:“那么我们在此地说话,令尊令堂不会听见?”
  丑少女摇摇头道:“我适才不是拨动暗扭了,他们不会听到,你自管放心大胆地说。”
  李元法略微沉思一下,也坐在对面,说道:“大概是在十七八年以前,有一对神仙情侣,这对情侣在一处风景优美的佳地,过着悠然自得的神仙生活。他俩情爱绵绵,生下了一位千金,夫妇二人,自然钟爱异常。可是这位男人,自从爱妻生下一女后,经常到外面走动……”
  忽地——
  丑女截住道:“他为什么不陪着妻子?”
  李元法摇摇头道:“这就是故事的开始,你慢慢听我说。”
  他咽了一下口水,接道:“这个女人与孩子,还有她的老父亲自以为他的外出,是男儿志在四方,并未在意。
  谁料,有一次,他出去了一个多月,尚未回家,爱妻急的不得了,但她由于孩子的拖累,自无法出去寻找。
  就在某一天晚上,她的老父在睡梦中意外的被人击毙,她遭此惨变,可以说痛不欲生。
  当晚,她正为父亲不知被谁击毙,感到手足无措时,恰好丈夫回来,夫妇二人经检验之下,发现被峨嵋派的三阳掌所伤。”
  丑少女又截住道:“他们夫妇一定会为老人家报仇的!”
  李元法却并没理会她的插嘴,又接道:“夫妇含悲忍痛将老人家埋葬后,那个男的即好言劝慰爱妻,节哀顺变,他自己又行外出,说是寻找仇人,为老人家报仇。
  隔不几天,男的突然回来,对爱妻说是峨嵋派的赤练子即是老人家早年行道江湖的仇人,据闻赤练子,将去武林坪。”
  丑女插道:“他们一定报了仇!”
  李元法看了她一眼,道:“那女人闻听父亲的仇人,有了着落,立时怒火高烧,即抱着孩子,阶同丈夫,日夜奔向武林坪。出乎意料,他们到了武林坪,除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外,还有一个生得千娇百媚的女人……”
  丑女睁大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又截住道:“那个女人是谁?”
  李元法依旧自顾自的说下去,道:“一到武林坪,男的即示意爱妻,那个男人,即是仇家,至于那个女的,即是引诱仇人来此的恩人。
  她那里知道是计,即将孩子交给丈夫抱着,她则银牙紧咬,双目喷火,直向杀父仇人的面前扑去。
  那仇者所站的地方,恰好背后是千寻深壑。
  她扑得快,人家躲得更快。
  她娇躯凌空,陡觉身后,有一股劲疾无比的掌风,她想及时坠身落地,可是,后面之掌风强劲,推得她向前一冲;竟然失足落下悬崖……”
  话声未已,丑少女“啊”的一声惊叫,道:“她怎么样?”
  李元法道:“她摔下了千丈深渊,永无出头之日了。”
  丑少女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无限关怀的问道:“是谁那样狠心,难道是赤练子?”
  李元法道:“尚幸这个女的,命不该绝,竟然坠落在谷底的一潭黑水内,她醒后,想爬上武林坪,但壁立如削,漫说是无处着足,即是有着足之处,也难以爬上,因为削壁太高了。
  她在无可奈何之下,逐躲在谷底的一座石洞里,将前后之事,细一琢磨,明白了前因后果,乃是丈夫变心,有意陷害于她,才将她骗至武林坪,推下悬崖。”
  丑少女听至此,扁贝似的银牙,紧咬住向外翻卷的嘴唇,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会如此的寡情,这种人,太可恨了,姑娘……”
  她却未说下去。李元法继续说道:“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个女人,在洞里住下,有一天,忽然石洞震荡,巨石下塌,竟将她的双腿砸断。”
  丑女又是“啊”的一声惊叫。
  李元法紧接下去道:“她双腿已断,万念俱灰,本想一死,省得遭受折磨,可是,双重仇怨在身,就这样死去,心有不甘,更加还有一个女孩,使她舍不得离开这世间。
  她的灵智未灭,尚留下一丝之气,希望能碰到一个活人将她一生的遭遇说出,再替她找到唯一的女儿,为她报这冤仇。”
  丑少女坐直身体,看着李元法道:“那个可怜的女人,以后怎样?”
  李元法轻轻叹了一声,道:“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她弥留之际,来了一个人,她并且给了那人一件信物,寻到其爱女,转告其两代怨仇,要爱女替她伸冤。”
  稍停,又道:“那个可怜的断腿女人,在石洞里,住了八余年,可以说受尽了折磨,也是她合该解脱,刚刚说完往事,就一命呜呼。”
  丑少女的双目,满含着泪水。泪水滚落在她那毫无表情的脸上,似无所觉,忽然,她的嘴唇动了一下,说道:“那个人敢情是你?”
  李元法点点头道:“不错,就是在下,这已经是八年以前的事了,在下始终梗梗于怀,但人海茫茫,却找不到那女人留下的一条命根子。”
  丑少女将头一偏,似是沉思,旋又正过脸来,道:“你说了半天,这个故事,我不相信,那女人落下深渊,她既无法出来,而你是如何下去的?”
  李元法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有下去的办法,不过这一点,却不在故事的范围之内,所以在下不便添枝加叶。”
  丑少女道:“好,我不问就是,那女人给你的什么信物?”
  李元法一抬手,指向她手中的“墨扇”道:“她就给了我这把扇子!”
  丑少女将“墨扇”打开,反复细看了一阵,道:“有什么奇特?”
  李元法道:“那女人虽没说出奇特之处,但在下曾听一位江湖前辈说,这墨扇的扇骨,是天山玄冰底下的墨晶根所制成的,兵刃难损,坚强无比。
  至于扇面,却是缅铁经过千锤百练,剩下了铁之精,而做成了扇面,端的锋利无比,姑娘不信就试试看。”
  丑少女天真未泯,果然利用扇面顶端的锋刃,对着墙壁一划,“嘶”的一声,竟将石壁划了一道寸余深的口子。
  她将舌尖一吐,道:“好锋利。”
  说着话,大眼连眨几下,倏地,将“墨扇合拢”,道:“这是那个可怜女人的信物,你应当妥善保存,找到她的爱女,交给她,以使她替她的母亲报仇。”
  说着将“墨扇”递给李元法。
  李元法微一犹豫,接在手中。
  丑少女接着又道:“这个女人,以及她爱女的名字,你可知道?”
  李元法心里电闪似的一惊,道:“女人名叫柳翠明,她的爱女叫傅玲玲!”
  话声刚落,丑女娇躯陡起,纤掌一翻,直向李元法的胸前砸去! 同时,她的口中娇喝道:“狂徒,你信口开河,无中生有的欺骗姑娘。”
  这突然的变化,使得李元法一惊。他不能坐在当地等着挨打,眼看丑女的掌势已临胸前不到五寸,他慌不迭的吹气缩胸,坐姿不弯,双手轻轻一按地面,已转至少女的右边,乘势立起,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丑少女一掌未中,不由大怒喝道:“你自己心里明白,姑娘早说过,非要亲手杀死你不可。”
  她双手不变,依然转身向李元法扑去。
  这座岩穴,场面并不大,只有将身躯一侧,从她的臂下,又滑下旁边,急呼道:“姑娘,快住手,有话说完再打不迟,在下以人格担保所说句句实言,并无半句谎话。”
  他已证实当前之丑少女,正是自己所要寻找的傅玲玲。
  傅玲玲闻言,收势撤身,横挡在岩穴门口,两潭秋水似的大眼睛,闪烁着怒焰。
  李元法站在洞内,中间相距约五尺。
  双方一阵沉默,李元法道:“在下所说的话,难道姑娘有什么怀疑?”
  傅玲玲那张丑陋不堪的脸上,并无半点表情但双目却张得圆圆的,一声娇喝道:“你无中生有,挑拨我与双亲反目,枉你生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竟然如此卑鄙。”
  她编贝的银齿,咬得“吱吱”有声。
  稍顿,又道:“姑娘虽然能将你带来此地,仍能把你捉回去。”
  言罢,就要……
  李元法双手一垂,肃容说道:“在下堂堂一个男子汉,岂肯以谎言欺骗女人孺子,如果姑娘不信的话,尽管将在下带回你们连理洞府。”
  他面容庄严,并无意逃脱。
  傅玲玲见状,当即又刹住前冲之势,怔怔地看向面前这一位俊美书生。
  一阵沉默,傅玲玲灵智一动,问道:“我爹爹为什么将你骗来?”
  李元法道:“这个就非在下所知了,不过……”
  傅玲玲截住道:“你干脆说好了,不必不过……”
  李元法道:“在下与途中碰到几个大始教徒,逼问总坛地址,而令尊却适时赶上,要求在下将大始教徒释放,自愿将该教总坛地址相告,但又不十分清楚,要在下随同来此。
  想不到令尊令堂竟以卑鄙手段,将在下逮住,押入地牢醒来时,他则逼问在下,这把‘墨扇’从何处得来,这不明明白白地摆着他对‘墨扇’有着无比的恐惧,不然的话,何以会如此相遇。
  在下由这一点推测,猜知令尊即是傅成镐,令堂即是'玉女’秦淑瑷,而姑娘却不相信在下的话,反而认定那个淫妇就是你的生母,言尽于此,姑娘,信不信由你。”
  说完,他跨步上前,右手一伸,道:“这把墨扇,乃是令堂临终时,交给我的,要你以此扇新手为她老人家报仇,现在我应交给姑娘。”
  傅玲玲被李元法一席话,说得半信半疑。
  她却未伸手接扇,连连向后退了两步,说道:“等我查明后再说。”
  稍顿,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元法说出自己的姓名,继续说道:“墨扇应归姑娘所有,在下没必要再带身旁。”
  傅玲玲道:“不必慌急,我们……”
  话声未已,蓦闻穴外一阵阴冷冷的声音道:“你们两个小畜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偷的将他释放!”
  声音冰冷至极,闻之令人心寒!
  傅玲玲娇躯疾转,秀目落处,顿使他魂飞魄散,颤抖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元法也随着声音看去,也是一凛,暗叫声:“糟糕”同时,他的双目却又喷射出火来。
  原来洞外面,并肩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傅成镐,女的正是“玉女”秦淑瑷。
  两人上,都是带着阴险的狞笑,看着李元法与傅玲玲。
  陡地——
  “玉女”秦淑瑷粉脸带笑,和声道:“玲儿,过来,不要害怕,我与你爹爹,自会把他擒回去,快过来。”
  但是,傅玲玲似已吓昏了,楞怔地立在当地。
  李元法心头电转,忖道:“傅玲玲能随他们回去?”
  心中的答案是:“不能。”因为傅成镐与秦淑瑷发现不见了自己,一定会猜到是傅玲玲所释放,如果她随他们回去,不会有活命的。
  心念之中,立即跨步上前,双目圆睁,厉声喝道:“小爷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无端为鬼为域,陷害小爷,今天不交待明白,就莫想活着回去。
  话声中,已纵身在洞门口。
  傅成镐双目阴沉,面上挂着狞笑,道:“小杂种,逃不了你。”
  人随声动,向李元法疾扑,李元法“刷”地打开墨扇,划出一片乌光,直砍向对方的手腕,同时,左手化掌为指,点向对方胸前的“气海”要穴,双方出手的招式,都是快捷无伦。
  傅成镐深知“墨扇”顶端,锋利无比,晃身疾退,李元法意在将两人赶走,再行与傅玲玲商谈,是以,跟踪而上!
  讵料——
  他的身躯一动,傅玲玲一纵而出,急呼道:“你不能伤害……”
  话未说完,李元法已驰出丈余远,就在一霎眼的功夫,“玉女”秦淑瑷从旁侧纵上,出手将傅玲玲的麻穴点中,挟在腋下,腾身而起,隐没在黑色的夜暮中。
  李元法刹住前冲之势,就要回身追赶,陡地,一股狂厉的掌风疾卷而来!
  在出其不意之中,竟被这股掌风,推得后退数步,他知道这是傅成镐乘虚偷袭,至使他站立不稳,要想出手迎拒之时,傅成镐早已跑得没了踪影。
  李元法关心傅玲玲的安危,一声长啸,向“玉女”秦淑瑷逃去的方向追赶。
  然而——
  山谷错综离奇,竟找不到来时的途径,愈奔愈迷糊,连方向也辨别不出了。
  他只得停下了身躯,心头千迥百转,假若傅玲玲有个好歹,她的母亲,岂不要永远含恨于九泉之下了。
  事情会有这样的凑巧,她的假父母竟适时而来,忽然,一个意念,涌上心头。
  “敢情,自己与傅玲玲说话之时,她的父母在外面偷听,不然,两人怎能配合得那样巧妙,一个抢人,一个则引诱自己。一经得手,立即分别逃去,使自己不能分身兼顾。”
  他愈想愈对,急得心跳加剧。
  然而——
  山谷错综,方向难辨,即是能找到“连理洞府”,自己也无法进去。
  他的脑海里,又是电闪似的一掠,仰首一声长啸,震荡得四谷回声,厉久不绝。
  良久,一条白影,从空中射落到他的肩上,正是半月未见的“翠哥”。
  只听它格的一声说道:“法哥儿,你怎么又落在了人家的圈套里? 若不是我胡碰胡撞的飞进洞里,将他们引出来,不知要被困到何时? 以后千万小心。”
  李元法道:“在连理洞府,原来是你。”
  “翠哥”道:“不是我,还有谁?”
  李元法这才明白那个冰冷的声音,乃是翠哥所假装的,幸亏它在前洞一闹,傅玲玲才有机会,将自己带出“连理洞府”。
  忽然----
  翠哥又急促地说道:“法哥儿,这里不是善地,还是急速的离开吧。”
  李元法智机一动,道:“翠哥,我在此调息一下,你再飞到连理洞府去看看那个丑姑娘如何?如果她没有危险,我们就立即离开,日后再设法与她会面。”
  翠哥道:“连理洞府内,叉道纵横,实难寻找,何况洞门紧闭,我已无法进内,你既要在此调息一下,我替你护法,省得再出意外。”
  李元法知道“翠哥”太过关心自己,也不勉强,逐放下傅玲玲之事,立即躬身,将旁边大石上的积雪,用掌风扫掉盘膝端坐运起功来。
  他必须速将体力恢复过来,因为他的心里,对傅玲玲的被擒回去,终究捏着一把汗。
  倘若“玉女”秦淑瑷狠起心肠,将傅玲玲制杀,岂不是“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焉”,何况九泉之下尚有一个柳翠明在等待着爱女替她两代老少复仇。
  只要是他的体力恢复,准备寻找连理洞府,冒必死之心也要救出傅玲玲。
  三个周天过后,他倏然转醒,全身的疲劳,爽然若失。
  星目一瞥,天色已经大亮。
  但见瑞雪纷飞,四周一片迷茫。
  忽然-----
  “翠哥”落在肩上,悄声道:“法哥儿,似有敌踪!”
  说完,腾空而起。
  李元法心中一惊,长身站起,拍拍衣衫上飘落的雪花,正想顺着谷底寻找“连理洞府”。
  蓦地——
  周围出现了一个个人影,向自己缓缓围拢。
  他星目凝视,迅速一扫,竟有八人之多,只因雪花纷飞阻住视线,难以辨出面目,但个个长袍飘拂,手中长剑白光闪烁,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暗自思忖:“难道是傅成镐邀来的人?”
  一念至此,心中陡然大怒将“墨扇”紧握手中,一声清朗长笑,道:“既然来了,还等什么?小爷这厢候教。”
  话声甫落,五丈外包围的八条人影,骤然移动,刷的一声同时欺近三丈,仗剑而立。
  个个满脸杀气,十六只眼睛,有如十六道寒冰利剑闪烁不已。
  李元法看在眼里,心头不由一震。眼前八人之中,哪里有傅成镐的影子,都是些年逾知命的老道士,个个发须高耸黄色道袍,手握长剑。
  李元法心中一动,冷冷的道:“敢问道长,包围在下,意欲何为?”
  站在对面的一个老道,重重一哼道:“你自己心里明白!”
  其话声冷如冰,脸如铁,显然是带怒而来。
  李元法察言观色,猜不透这八个老道是何来历,自己走入江湖以来,还没正面与出家人发生过冲突,怎地对方会如此出言?
  转念至此,也双目暴射寒光,冷冷地道:“请你说明白点,道出门派,小爷倒不是一个怕事的人!”
  他的脸色也冰若冰霜。
  先前发话的老者厉声道:“武当派,你明白了吧?”
  李元法闻言一怔!
  忽然—-
  他想起了在九宫山的一幕,敢情他们是为报仇而来。
  忖念至此,一声冷哼道:“即是武当派道长,有什么指教,但请直说,我还有要事急行,恕不能久陪。”
  那老道紧接着说道:“要走没那么容易!”
  这句话,可激怒了李元法,一声冷笑道:“还没有那一个人,敢把小爷怎样!”
  说着,他恍身就向外纵去。周围这八个老道,将长剑一划,挥起一道剑幕,有如铜墙铁壁,硬生生又把李元法逼回来。
  同时,那发话的老道一声厉吼道:“小施主,你还是乖乖地随本道到武当山一行,只要是令师将所盗之物送回,以及对本派所死伤之人,有一个交待与小施主毫无关联。”
  他这无来由的话语,听得李元法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李元法退回原地,怒声问道:“我的师父,偷得你们什么东西?”
  那老道面色一变,道:“令师黑魔,将本派镇殿之宝‘缅铁镜’盗走,并杀死本派三个弟子,所以要委曲小施主至武当山一行,只要是令师出头,即放你自由。”
  李元法闻言,心头一跳,暗忖:“怎的又出现了黑魔,这黑魔乃是自己施展‘玄光射影’神技,先后仅用过三次,现在怎么又有人装成黑魔,到武当山偷盗‘缅铁镜’,这不是怪事?”
  微一沉思,即道:“黑魔偷你们的镇殿之宝,与我何干?你们有本事找他去要,对不起,后会有期。”
  他说完,就要……
  老道闻言面色骤变,厉喝道:“小施主,九宫山之事,你也要交待一番,你师徒出现江湖,滥杀无辜,本派为了主持正义,也难容得你们师徒为恶。”
  说到此,长剑一挥,其余七个老道,立按八卦方侠,把李元法团团围在中央。
  个个长剑高举,剑尖向天,场中一片杀气,直冲云霄。
  此际----
  瑞雪仍然飘飞,雪花剑光,相互映成一片剑气,令人不寒而栗。
  李元法不由怒气上冲,身形立定,“嘿嘿”冷笑道:“请道长报出号名,小爷就领教领教武当名派。”
  老道沉声道:“武当掌门归元真人。”
  李元法由于傅玲玲被擒回去,内心已是烦恼已极,现在突然出现了武当派,来寻找自己霉头,不由怒火大发,星目冷电似的一扫,已看出这是一座阵式。
  因之,一声朗笑道:“既然相搏,总得有个交待,掌门人,你们现在无疑是布成一座阵式,倘若我出得此阵,又待如何? ”
  归元真人狂笑道:“小施主如能出得此阵,令师盗宝之事,由本派直接找他。
  如你无法冲出此阵,那么,只有擒你回山,禁闭于石牢直到令师交还宝物,偿还人命,再放你出去。”
  要知,当前这八个老道,所摆的阵法,乃是武当派有名的“八卦剑阵”,自张三丰师祖研创以来,尚未被人破过。
  武当创派五百余年,以此阵护山,频经危难,终能转危为安。
  主持此阵的是掌门,其余七人,乃是派中剑术顶尖高手故而,归元真人爽快的答应。
  李元法闻言,豪气澎湃,沉气凝神,道:“一言为定。”
  话声一落,右手扇突起,真元贯注扇身,先指向乾天之位的归元真人,平挥而出。
  这是他学自“醉叫化”施不流的三式扇招,第一式“风雾锁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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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5 11:19: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荒山古寺
  李元法手中“墨扇”,似吐若吞,幻出一片耀眼乌光,冷气砭人肌体。
  他虽然口出豪言,但因不识剑阵的玄奥,尤其都是剑术享誉的武当高手,也不敢掉以轻心。
  就在李元法“墨扇”刚出之际,场中顿时响起一阵轻啸,只见人影急促恍动,剑光耀眼生花。
  归元真人身形倏隐,接着千条剑芒,直向李元法周身攻到。
  他的心中一凛,忖道:“好厉害的剑阵。”
  转念至此,益发谨慎,出手招式,由实变虚,“墨扇”迥圈,曲肘伸缩之间,闪出一片乌光,反迎而上。
  紧接——
  第二式“拨云敛雾”,威力骤增!
  只听“呛呛,呛……”连声响起,空中爆出一片火花,剑阵转动之中顿时一顿。
  归元真人见状大惊!
  他想不到李元法二十不到,内功竟然如此深厚,尤其这一招扇式,恰如乌沙撒地,无孔不入。
  其奥妙出于意表,这一式,好像是久绝江湖的“无影三扇”,不由心中骇然,同时,他的妒念又生,杀机顿起。
  因为勾起了三百年前,“黑魔”无端击毙武当掌门人之事,及前几天武当门徒前往九宫山夺取“璇玑经”死伤的几个人。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归元真人一声长啸,正想扭转阵势,施展最具威力的“八卦夺魄”之时。
  岂知李元法正在这刹那间——
  见归元真人,身形一转,必定要施展杀手!他是何等的聪悟,已知道这武当一派掌门,必是阵法之枢纽,是以,一声怒喝,“墨扇”无风电掣而起,直向归元真人的周身上罩去。
  同时,左手五指齐弹,旋展出“玄光射影”中之拂穴绝持,分袭其他七人。
  他这一招二式,快得无法形容。归元真人啸声刚起,身形方动,李元法“墨扇”已到,逼不得已,一招“夕晖流光”,长剑孤形飞掠而出。
  一旁的武当七个老道,正要联手相制,陡觉-----
  指风划空暴袭而至,不由一惊,闪身躲避。在这电光石火刹那,只听“噗”的一声,李元法的“墨扇”与归元真人长剑相交,发出一声哑响。
  李元法就借着这一震之势,身形反退而出,落在了三丈之外。
  归元真人想不到李元法的扇上真力敛而不发,以计出阵,见状不由一呆。
  但闻李元法一声冷若玄冰的长笑道:“牛鼻子,小爷有事,后会有期。”
  话声一落,人已疾如流星,只微微一恍,已消失在迷茫的雪花之中。
  归元真人双目射煞,一声厉吼,道:“追!”
  袍袖一挥,凌空而起,八条身形,有如风驰电掣,朝李元法逸去的飞奔而去。
  且说李元法施展“一元御虚”轻功绝学,沿着谷底,霎眼间,已脱出了武当派八个老道的追踪。
  他惦记着傅玲玲的安危,在崎岖的山谷中,寻找着“连理洞府”。
  他决心要找到她,要亲手将“墨扇”交还给她也就了却了自己一件心事。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错综复杂的山谷,被他找到这座神秘的古洞——连理洞府。
  出乎意料,洞门大敞。
  他才要飞身进内,突又停住身躯。
  恰在这时,“翠哥”双翅一敛,落在他的肩上。
  李元法道:“翠哥,你在外面看着,若有人进来,立即进去告诉我。”
  翠哥接道:“法哥儿洞内叉路分歧,你可要小心。”
  说完,腾空而起。
  李元法晃身进入洞内,即向里飞纵。
  他右手紧握“墨扇”,左手护胸,以防突袭。
  赁着他来时的记忆,转弯抹角的走着。
  洞内静得出奇,使人有一种窒息性的感觉。
  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是令人起栗,但李元法艺高胆大,默运禅功真气护身,双目圆睁,察看着每一处暗影里,有无埋伏。
  这是一种使人料想不到的事,一直走到那座广大的石屋内,并没发现半个人影。
  石屋内的布置,依然如故,可是,略微有点异样之处,就是桌案上,满积尘土,似是久无人居住一样。
  他想不透是何道理?
  略为沉凝,即走向那角门,他左手一拉帘子,右手急促的将“墨扇”一划,蓦地----
  “嗖”的一个东西,向外激射!
  李元法松下帘子,跃身后退,惊出了一身冷汗。
  星目环视,又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激射而出的乃是一只蝙蝠,正在屋中飞来飞去。
  于是,不再犹豫,掀开帘子,从角门出去。
  一出角门,却见一间一间的石室,里面床帐桌椅,摆设齐全,同样的上面也都是细沙,似是有人以掌风击得石壁所落下的。
  李元法经过一阵沉思后,恍然而悟。
  很可能是“翠哥”在此装神弄鬼,傅成镐盲目的挥打,以至将石壁上的细沙击落。
  其时,自己被困在石牢,曾听见“轰隆”声响,不绝于耳,正是傅成镐挥打所发生的。
  心念之间,继续向后面走去。
  然而——
  他却失望了,这么大的一座连理洞府,竟没有人影,不由得双脚一跺,长叹口气道:“他们走了,今人海茫茫,又到何处去找?”
  他神情沮丧,走出了“连理洞府”。
  “翠哥”正立在洞门边的一块大石尖上,一见小主人出来,急忙问道:“法哥儿,找到人没有?”
  李元法摇了摇头道:“人家恐怕在夜间,就已离开了,若不是武当派那八个牛鼻子耽误,很可能就会碰上的,这一失去目标,再找就更加难了。”
  音落,陡闻一缕脆细的哭叫声,随风传来。
  李元法心头一动,暗忖:“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里,怎的会有女人在荒山野岭里哭叫? 敢情是傅姑娘被“玉女”秦淑瑷击伤,而丢弃在此,他们却逃之夭夭。”
  心念未已,“翠哥”也似乎听到了,道:“法哥儿,你听到哭声没有?”
  李元法点点头,即循声飞奔而去。
  奔驰之间,蓦闻——
  “你就是叫破喉咙,在这样的严寒天气下,也没人来搭救你,何况是在这荒山野岭,又有谁无缘无故的来此……”
  话未说完,只听一声哽咽的告饶道:“你如能放过我,我会日夕的为你祈祷!”
  又是那阴险的狞笑,接道:“我不必你祈祷,我只要你答应。”
  声音倏地变为冷漠,道:“你再不干脆,小爷就要……”
  陡地-----
  一声凄厉惨呼,道:“救命!救命!”
  然而,呼叫救命的声音再次被一阵得意的哈哈狂笑声,完全掩没。
  李元法听得心头大震,暗忖:“敢情是一个淫贼,在逼迫一个女人?”
  “万恶淫为首”,江湖上无论正邪两道,对于淫贼,都有所不齿,虽然如此,仍有那下流的东西,肆意调戏妇女,为所欲为。
  李元法幼读诗书,守正不阿,闻声大怒。
  他身形激射,要搭救这一个为色魔所凌辱的妇女。
  霎眼间,已近声源。
  星目落处,但见一棵翠绿如画的松树上,紧紧的缚住一位少女,她的衣扣尽解,露出了护胸的红色兜肚。
  仅穿着一条短内裤,外面的长裤,已脱落到双膝以下。
  其旁边立着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少年武士。
  他身穿英雄袍,由于侧面而立,故而看不大清楚长象俊丑。
  李元法一声冷哼,道:“淫贼,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污辱妇女,你算是人?还是畜牲?”
  他由于怒极,声冷如冰,冷得比天气还要阴冷。
  那少年闻声,身躯疾转,也就在这时,那个被绑在树上的少女急呼道:“法弟弟,快救我,他是峨嵋派掌门人灵玄子最得意的徒弟柳星,成年在江湖中奸……”
  以下的话,似是说不出口,倏然止住。
  李元法闻声细看原来正是几天不见的钱玉珊。
  钱玉珊遭此污辱,更使他怒火高涨。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元法毕竟与钱玉珊有过一日的亲近,这使他如何能忍受得了这口气,就要……
  陡闻,柳星一阵阴森森的冷笑,道:“不错小爷正是峨嵋派掌门的爱徒,看谁能把小爷怎么样?哼!”
  李元法刹住前冲之势,也是出声阴冷的道:“小爷倒想替峨嵋派管管你。”
  他心头电闪似的一转,已有了计算。
  柳星双目陡泛杀气一声厉喝:“小杂种,你敢搅大爷的好事,先毙了你,再作大爷的阳台美梦。”
  旋即----
  转头对着钱玉珊一阵“嘿嘿”冷笑道:“大爷就在你面前,宰……”
  “宰”字刚出口,李元法腾身已跃至面前,右扇左指,划出一片乌光,罩住了柳星全身上下。
  柳星身手也非弱者,他一见乌光,将身躯一矮,竟自轻轻滑出,反手撤出背上一把长剑,迎头而上。
  李元法那里能让他有还手的机会,身躯一侧,左手食、中二指齐弹,两缕寒冰利剑似的劲风,直向柳星胸乳下的“气海”大穴点去。
  柳星顿觉不妙,要想撤身,已来不及,刚要旋展“懒驴打滚”的最下流招式,陡觉——
  胸乳下的“气海”大穴,如针刺的一般,全身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竟萎缩于地。
  李元法冷冷一哼,道:“柳星,小爷本想超渡你,但象你这样为恶江湖,如果就这样死去,太便宜了你,小爷点中你的气海大穴,今后莫想再练武功,倘能悔改,再次相遇,就替你解开,否则,要你一生抬不起腰来。”
  说着,双目寒光暴射,喝道:“滚!”
  柳星慢慢地站起身来,果然腰肢佝偻,怨恨地看了李元法一眼,道:“小杂种,有种的留下名字?”
  李元法脱口说道:“小爷李元法,随时候教。”
  柳星伏身拾起长剑,佝偻着腰,慢慢地走了。
  李元法也不理会,转身走到树旁边,挥扇将捆绑钱玉珊的绳索切断,即将脸转向一旁,道:“珊姐姐,快穿好衣服!”
  一阵“悉索”之声,钱玉珊急速地穿好衣服,也不言语娇躯一转,腾身向一块大石撞去。
  说时迟,那时快,蓦闻----
  “翠哥”在空中忽呼道:“姑娘,使不得。”
  李元法背身而立,他的听觉何其敏锐,他急疾的转身,发现钱玉珊,竟要寻求自裁。
  他一见大骇,两人之距离,少说也有一丈远,他要想搭救,身法即是再快,也难以赶得上。
  眼看钱玉珊就要出血,陡地----
  一条白线,凌空而下,直冲向钱玉珊的面前。
  同时,李元法气凝丹田,功贯右臂,以迅电奔雷之势,施展“虚空接引”之神功,凌空抓去!
  钱玉珊冲向石壁的娇躯,经“翠哥”在前面一挡,复经李元法虚空一抓,不自觉的反而向后退去。
  就借着她这一退这势,李元法腾身一纵,已轻轻的纵落在钱玉珊的身侧,探手握住纤腕,道:“珊姐姐,你这是何苦来?”     无限的关怀,无限的痛惜。
  此际——
  “翠哥”也已落在李元法的肩上,说道:“姑娘,怎的竟自寻起短见来”?
  钱玉珊的纤腕被握,自然寻死不得她受此污辱,芳心已碎,秀目一掠,看了李元法一眼,但见他剑眉紧皱,似是关心无比。
  她感到一阵心痛,一头钻在李元法的怀中竟然咽声娇啼起来。人在遭受折磨之余,一旦遇见新人或者故知,都会在无形之中流起泪来,这种泪水,说不出是伤痛?还是喜极而泣?
  钱玉珊哭泣之中,好像有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李元法手抚芳肩,柔声道:“珊姐姐,你何以会在此地?为什么不跟令尊返家,享受天伦之乐?”
  他这一连串的询问,使钱玉珊更加伤心。泪水如同决堤的河流,向下滚落。
  李元法见他尽哭不休,再次柔声道:“珊姐姐,此地寒风如削,我们另找一个避风之处说吧!”
  说完,用手轻轻托起她的俯首,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擦掉颊上的泪水,即轻搂纤腰,向右前方的一块突出的山岩纵去。
  他将石上的积雪拂掉,即拉着钱玉珊并肩坐下。
  钱玉珊斜看一眼,泪水又凄然滚落。
  李元法知道她是受了委屈,又急忙慰道:“往者已也,来者可追,珊姐姐,到底因何停留于此,尚请见告。”
  良久钱玉珊才更咽着长喘了一口气,道:“在绿竹堡,你的匆递而去,竟无一言留下,我不顾羞耻,竟要随后追你,想说几句……”
  至此忽然而止,粉颊飞红,蜂首低垂,又哽咽起来,李元法却在暗忖:“你追我什么意思?想说什么话?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要我有什么话留给你?女人的心实在令人难猜。”
  心念之中,却道:“以后怎样?”
  钱玉珊蜂首微抬,粉颊一整,将父亲对自己的误会,当着天下英雄之面的责斥,以及夜半出走之事说了一遍,又道:“法弟弟,我的心,虽如日月光辉,但在天下众英雄之面我也承受不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是为父亲的也应该为女儿稍留一点面子。”
  说完,竟又抽泣不已。
  李元法接道:“珊姐姐,为了使令尊释疑,我想送你回去,江湖风险太大,还是回家去吧!”
  微顿,又道:“珊姐姐,你怎么又被柳星……”
  以下的话,不好意思出口,只得咽下喉咙,遂用一双眼睛,看向钱玉珊。
  钱玉珊用纤手抹去颊上的泪水,道:“是我在无意中听到你的消息,听说你被‘连理双仙’之‘赛金刚’傅成镐骗至‘连理洞府’,我知道你是初临江湖,对江湖人物,一无所知。
  我大惊之下,立即赶赴此地来,昨天我搜寻了一整天,竟未找到连理洞府,我本想乘夜继续寻找,但是天气严寒,实在支持不住,遂在……”
  纤手遥指一个小石穴内,畏缩了一夜,天未,我又继续寻找,谁料,走未多远,发觉身后有人跟踪,我感到有点害怕,即加快脚步飞驰。
  却想不到那个恶贼,亦步亦趋,竟在后面口秽言污语,是我一时气愤不过,遂与那恶贼打起来。但他的武功,十分了得,更因我整夜蹲在山穴内,冻得双腿发麻,竟被他出手点中我的麻穴……”
  说至此,粉颊涨红。李元法听得心头一震,急道:“他……他……”
  “他”什么?竟想不出适当的话语,表达出来,不过,他的心里,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后悔适才未把柳星的命留下。
  钱玉珊剔透玲珑,见李元法那份着急之状,芳心一甜,“噗呲”一声,破哭为笑,旋即,她又觉得不好意思,玉容一整,说道:“恶贼将我挟起,驰到那几棵松树旁边,即将我绑起,解开麻穴,竟出言挑逗,并将……”
  以下的话,似乎难以出口,停顿了一下,又道:“尚幸你及时赶来,才未被恶贼所污。”
  说完,不自觉的又滚下泪水。
  李元法拉住她的纤腕,轻声道:“珊姐姐,多谢你关怀,我确被傅成镐骗至连理洞府,若非“翠哥”暗中搭救,差一点就被他们折磨死。”
  钱玉珊秀目满含泪水,惊奇的看向他。
  李元法将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又道:“珊姐姐,我一身如寄,居无定所,何况身负血海深仇,正不知前程是何凶险,你还是先行回家,如果异日有机,当必趋府问安。”
  钱玉珊闻言,倏地----
  粉颊变色,颤声道:“如此说来,我钱玉珊只有一死了!”
  她陡地甩脱了被李元法紧握的玉腕,娇躯一挺,向外纵去。
  李元法哪里能让她奔去,跃身挡住道:“珊姐姐!珊姐姐!”
  钱玉珊一声凄惨的笑道:“我不配作你的姐姐!”说完侧身又要……
  但李元法岂能让她就这样离去,不由分说的抓住她两双手腕道:“珊姐姐我只是说我居无定所你如果随我奔走江湖,但受无比的风险使我心中不安!”
  钱玉珊听得芒心伤痛,竟一头又钻在李元法怀中,抽泣不已。
  良久才哽咽道:“法弟弟只要你能吃得了的苦我钱玉珊并不是金枝玉叶,娇生惯养,我同样也能承受得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哽咽那份楚楚可怜之态,即令铁石心肠,也要软化成绕指柔。
  李元法心头电转,但想不出妥善安顿的办法,只有日后见机行事,遂道:“珊姐姐,既然如此,就同行一起,不过,令尊仍须要设法告知一声,省得老人家挂怀。”
  钱玉珊这才抬起螓首,睁着一双含泪的秀目看向李元法,芳心深处,不知是喜?是忧?
  喜的是:她与情郎长期在一起,足慰渴思。
  忧的是:父亲见自己悄然离去,一定也急得不得了。
  两人相对沉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两颗心,渐渐的溶化在一起,两个人的面上,也泛现出一片喜色,又慢慢的绽放出花样的笑容。
  一个是情窦初开身怀绝技的俊美佳公子,一个是豆寇年华,待字闺中的娇艳的少女,至此,心愿得偿:那得不笑容容满面。
  当下,李元法看了天空依然飘着雪花,遂道:“珊姐姐我看天要降大雪了,我们快找庄镇投宿。”
  陡地——
  一阵“格格”之声,从突出的岩石上面传下。
  只听一个脆细的声音道:“姑娘,你与法哥儿立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朝一日,可要请我吃杯喜酒呀!”
  钱玉珊闻言,甜在心里,羞在面上,她知是“翠哥”所说,立将娇躯一扭,道:“翠哥,你再开玩笑,我不来啦!”
  又是一阵“格格”,愈去愈远,显然“翠哥”凌空直上。
  对于婚姻这事,李元法不愿接言,只是微笑。
  因为他现在满怀仇恨,自然顾不到这些儿女之事上面,所以只有一笑作答,何况岁月悠悠,日后的变化,正不知如何?
  当下,李元法即道:“珊姐姐,走!”
  即握住钱玉珊的纤腕,如飞而去。
  在酉尾戌初时辰,两人驰至一处地名叫“鬼头坡”。
  双双放目四顾,但见四周群山层层,竟处身在一座深谷里面。
  这时,寒风“嘘!嘘!”啸叫,震人心魄!
  天空乌云堆压,像要塌下来。
  不多时,鹅毛似的大雪,纷纷飘落,将两人的视线,都阻挡住了,看不清四周围的群峰。
  钱玉珊担心的道:“法弟弟,在这深山穷谷,下起这样大雪来,我们怎么办?”
  李元法剑眉一皱,运足目力,朝远处一看道:“我们走过前面那座小峰头,看看那边有无村庄,不然的话,我们也要找一岩穴避避风雪再走。”
  言落,手臂轻搂钱现珊的柔腰,一声清啸。
  啸声甫出,身若幽灵,往对面的矮峰上腾跃。
  钱玉珊紧偎在李元法身侧,只觉两旁的山石,向后直倒,可见其快捷了。
  她的芳心,感到无比的娇傲,情郎如此大的年龄,竟有这样的造诣,实在是人间绝无仅有。
  一个女人一生中,最为愉快的事,就是她心目中的人,一切都出人头地,钱玉珊对李元法当然也不例外。
  至于她个人的一切,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劲风澈骨,大雪扑面,霎眼间两人已屏肩立在山顶。
  拢目远望,依然是群山环抱,并无人烟。
  李元法侧头说道:“珊姐姐,看来我们今夜要在这荒山上过夜了,这样,使你遭受凤雪之苦,我心实在难安。”
  钱玉珊确已被冻得娇躯瑟瑟发抖,但她仍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柔声道:“法弟弟,只要有你在旁边,即是再怎样的寒冷,我也会感到温的。”
  话声方已,忽然——
  “翠哥”从山峰下面一飘而上,落在钱玉珊的芒肩上,脆声道:“这座山下面,有一座小石穴,你们还是到那里去避避风雪,再行设法出山吧!”
  李元法点点头道:“也只有如此。”
  猿臂一伸,紧抓住钱玉珊,疾泻而下。
  瞬息间,在“翠哥”低飞导引,已抵小石穴。
  昏夜无月,但由于外面的皑皑白雪映照,还不是十分黑暗,寒风啸耳,更加杂有缕缕惊心刺耳的猿啼枭鸣,饶是二人身怀盖世无匹的绝学,亦感到有点惶惶不安。
  钱玉珊紧贴着李元法的胸前,颤声道:“法弟弟,我有点怕!”
  她这口吻,又如两人第一次相见时一样,不过,当前的情势,确实与他俩结伴赴“绿竹堡”之时相同。
  这时寒风益厉,大雪飘飞,石穴外面,不断的传来“嘘!嘘!”的怪声。
  李元法左臂把钱玉珊紧紧拥在怀中,右手亮出乌光闪灿的“墨扇”,口中柔声慰抚的道:“珊姐姐莫怕!”
  “翠哥”昂立在石穴内的一块尖石上,格格的脆声道:“姑娘,你身怀武功,怎的害怕起来?”
  陡地---
  一缕怪声,从二人处身的石穴上面,划空掠过。
  其声音凄厉至极,听得人毛发悚然,显然不是寒风怪叫之声!
  李元法闻声,就要外出。
  却被钱玉珊紧紧抱住腰身道:“我怕,不要离开我!”
  声音之难听,也确实使人心悸!
  就连李元法,也是心头“噗噗”乱跳!
  李元法将手中“墨扇”唰的打开,轻轻一划,圈出一条半弧形乌光,抚慰道:“别怕,饶是山魈鬼怪,也难把我们怎样!”     但钱玉珊依然娇躯“瑟瑟”发抖,不知冷得发抖?还是吓得发抖?
  夜色更深,大雪渐渐停止,地上已是积雪半尺余深,但寒风却未稍息,相反的,更形厉啸。
  李元法探头向外面看看,见空中乌云,依然堆压。
  由于雪层的显示,天气不象好转。
  于是,说道:“珊姐姐,我们还是离开此地,不要被大雪困在山中,岂不要活活饿死!”
  他个人倒无所惧,只是钱玉珊弱质娇躯,恐难受得了荒山寒气,所以要尽速离山,找镇投宿。
  言落,半挽半搂,揽住钱玉珊的柔腰。
  足尖微一沾地,身形激射而起,已施展开“一元御虚”,绝顶轻功,几个起落纵跃之间,已登上对面峰顶。
  他运足目力,向远看望,但见前面隔着数道矮峰,隐隐约约的似是一座庙宇的屋脊。
  由于距离过远,而且,又有淡淡的云雪,所以看也不真切。
  钱玉珊的功力,比之李元法相差远甚,更加在昏夜,她只能借着雪白的微光,看出五六丈远,再向外就是一片白茫茫。
  李元法急忙说道:“珊姐姐,你看到没有?”
  他抬起右手,用“墨扇”遥指向庙宇的飞檐。
  钱玉珊芒心一颤,急问道:“看见什么?”
  她只以为有什么怪物出现,所以又紧张起来。
  李元法见她那份惊惧之状,不由“噗!”的笑出声来,道:“不是什么怪物,前面好象有一座庙宇,我们不妨到那里去投宿如何?”
  钱玉珊确实冻怕了,急忙点点头,希望立即赶到庙里,生起一把火,再有滚热的饭食,吃上一顿,全身立即会温暖过来。
  这是每一个人的通病,在冷时希望能有一把火取暖,饥饿时,会幢憬着饭食的可口,中中津液即生。
  钱玉珊两日在山区寻找“连理洞府”,并未吃得一口饭食,她的武功再高,也有点禁受不了。
  当下,她一听李元法说出庙宇,神情一振,道:“法弟弟,我们快去!”
  李元法依然携扶着她,二人使劲足尖一跺,疾如二缕轻烟,霎眼间,消失在迷蒙的夜色中。
  两人踏着积雪,一口气翻过三座矮峰,果然在矮峰的半山腰,矗立着一座红墙绿瓦的庙宇。
  当即放缓脚步,手牵手的走近庙宇前。
  庙门半启虚掩,墙皮剥落,显然是一座废庙。
  大门的顶上,有一块残缺不全的匾额,依稀的还可以辨出“古云寺”三个大字。
  李元法恐怕里面会住有和尚,趋前轻叩庙门。
  叩了几下,里面并无声息。
  遂伸手一推,“吱呀”声中,庙门应手而开。
  里面一片漆黑,迎面扑来一股森森寒气,二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颤!
  钱玉珊紧偎在李元法的身侧,道:“法弟弟,这里阴森怕人,我们不要呆在这里!”
  李元法将“墨扇”一划,一缕乌光,挟着一股劲风,吹进庙内,轻声说道:“别怕,我们身怀武功,岂畏魑魅魍魉,何况那些怪物也是怕人,我们进去生把火取取暖就是。”
  钱玉珊听得李元法如此一说,感到自己一时之间,怎的会如此胆小,跟着,胆气陡壮。
  玉手一翻,“仓郎”声中,将背上长剑撤出,紧握手中。
  两人并肩走步,步入大殿。
  里面阴气更浓,砭肤生栗,使人不自觉的打颤。
  李元法自服食蟒丹以后,在夜间双目如同白昼并无二致他双目落处,但见大殿佛像倒塌凌乱,一片残败的景象。
  钱玉珊的双目,比之李元法就相差悬殊,必须运足功力向四周看去,搜索着有无骇人的怪物!
  陡地——
  她一声惊呼,直扑李元法怀中,颤声道:“法弟弟,你看,那边墙角处,放了一口棺材!”
  李元法星目一看,果然发现在右边通入里殿的甬道边上,放了一只崭新的棺木,棺盖上也无积尘。
  他的心里,不由暗暗的嘀咕倒是怪事,这座荒凉凄独的古庙,怎的会放了这口新棺木,难道没有人窃棺盗尸!
  心念之中,为了慰抚钱玉珊,遂手按芳肩,轻声道:“珊姐姐,我等在刀光剑影之中,出生入死:尚且不怕,对这口棺木,何怕之有? 尽管大起胆来。”
  钱玉珊也实在想不透,怎的今夜会如此胆小,闻言立即点点头,道:“法弟弟,有你在身旁,我就不怕了。”
  话声甫落,身后“噗!”的一声轻响,她觉出肩头上似被一物抓住。
  顿时又吓得全身一颤,连转头看看的勇气也没有,竟自钻在李元法的胸怀,呼叫道:“法弟弟!法弟弟!”
  蓦闻----
  一阵“格格”的脆声,道:“姑娘,是我啊!”
  原来是“翠哥”从后门飞掠而入,落在她的肩上。
  钱玉珊疑神疑鬼差点吓掉了魂魄。
  钱下珊闻声抬起头来,玉手拍拍酥胸,道:“翠哥,你好坏,不声不响的落在人家的肩上,差点把人吓死了。”
  李元法见她那份娇弱的样子,不禁打从心底深处,发出了一份无比的爱恋。
  但这种爱,说不出是怎样一种情形,那刹那间,他把上次对钱玉珊的不满,如同烟雾一样,化为乌有。
  当下,“翠哥”格格的道:“姑娘,如果把你吓死我可无法再找到这样一个慧质兰心的好姑娘,送给……格格格!”
  李元法说道:“好了,不要再说笑,我们进内生火取暖。”
  说着,即握住她的玉腕,进入大殿。
  李元法看看大殿前,存放着一些破烂木板,遂用手劈开堆积在一起。
  钱玉珊急忙从腰间革囊,取出火种,点燃起来。
  一团熊熊柴火燃起,刹那间,发射出一缕暖气。
  李元法看着火焰,说道:“珊姐姐,快烤烤火,不要冻出病来。”
  钱玉珊将长剑放到一边,伸出玉手烤着,道:“法弟弟,你也烤烤。”
  李元法摇摇头,含笑道:“我倒不冷。”
  两人坐在火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人四目,都射出了一份满足的光彩,这种光彩,在往时是没有的,只有在热恋中的情人面前,才会出现。
  钱玉珊的芳心满足了,“噗赤”一笑,道:“法弟弟,你老看我干啥?”
  李元法向她扮了一个鬼脸,又逗得她格格娇笑。
  笑声过后四周变得一片静寂,只有熊熊柴火堆里,发出“毕剥!毕剥!”爆烈的声响!
  李元法静坐一边,撩起一团回忆,那是钱玉珊第一次会面,自己替她伤,目观晶莹如玉的身体,不禁又涉入遐思。
  旋即,他的脑海里又浮起一个身材纤巧,而面貌奇丑的少女,那是傅玲玲,她冒着生命的危险,将自己搭救出来,可是,转眼之间,她的狠毒父亲及后母追踪而至,在自己疏神之下,竟被“玉女”秦淑缓捉回去。
  她为什么要搭救自己?她被擒回去以后,生命有无危险?这“连理双仙”将她带往何处? 设若她有不幸,柳翠明在九泉之下,也难闭目。
  现在,自己必须要将“连理双仙”找到,如果傅玲玲未曾遇险,无论如何也要将她救出来,将“墨扇”交还她,替她母亲报仇。
  蓦地——
  钱玉珊柔声道:“法弟弟,你在想什么?”
  李元法轻“哦”一声,摇头道:“没有想什么!”
  他的话声才落,钱玉珊一惊呼疾叫,和身搂住李元法的身躯,急口道:“法弟弟,快看墙角那口棺木的盖子在掀动……"
      言未落,吓得娇躯颤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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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12 15: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不期而遇
  李元法只觉得钱玉珊的酥胸,紧抵自己胸脯。
  软绵绵的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她的粉颊,显出惊怕至极的神色,而且娇喘不已。
  李元法在爱怜之下,急忙把钱玉珊的娇躯紧紧搂住,右手紧握“墨扇”运目向棺木处看去。
  果然,棺木盖向上慢慢掀起!
  那立在神案上的“翠哥”,也睁起一双红光四射的眸子,看向棺木。
  李元法倏地抱起钱玉珊,腾步而退,跃进黑暗的墙角,气凝丹田,劲贯扇端细看动静。
  棺木慢慢掀起。
  出乎意外,从里面出现的不是死尸也不是鬼怪,原来是一个矮小的老和尚,尖嘴狭额,一双目珠,精光四射。
  这矮和尚朝向火堆一看,喃喃自语,道:“竟有不怕死的家伙,来到古云寺内找死!”
  言落,双睛环视,缕缕精芒,有如寒电似的在脚处闪烁着!
  李元法不由暗地惊奇,这老和尚怎的会在棺材里修性养禅,看他一脸凶煞暴恶之相,谅非善类。
  老和尚四下察看之时----
  双睛扫过李元法与钱玉珊躲藏的暗处,陡地-—
  一阵“嘿!嘿!”怪笑,又呢喃的道:“敢情,西天佛祖显灵,知道老和尚喜食人心与人脑,特打发护法送来一头肥羊,罪过!罪过!”
  李元法心里暗暗称奇,自己与珊姐姐来此,并未发现有什么牛羊畜生,这老和尚说的什么?
  他正在暗自嘀咕之际,蓦觉——
  有五缕寒冰冷的冷风,出自老和尚左掌五指。
  其疾若奔雷闪电,朝自己抓来。
  李元法骇然一震,立即将钱玉珊推在自己身后,同时,已默运出禅功真气,护住全身上下。
  那五缕冰寒劲风离体肤半压距离时,竟自化解飘散。
  怪老和尚似乎微微一震。
  旋即,又是一阵“嘿!嘿!”狞笑,道:“两个小娃儿果然有点能耐,难怪敢到古云寺来,出来吧!不必见不得人似的躲在暗处……”
  老和尚话声未完,李元法已拉着钱玉珊,如轻烟一缕,纵了出来。
  李元法剑眉直竖,星目拢威,指喝道:“我俩山行错过宿头,暂留此地歇脚,你这老家伙装精弄鬼,竟敢肆意出手伤人,是何道理?”
  老和尚“噗!”的一声冷笑,道:“凡是来到古云寺的人,从没有一个活口离开过,你两个也不能例外,嘿!嘿!嘿!”
  “嘿!”声有如玄冰似的寒冷。
  其“嘿”声甫落,双掌“啪!”的一击,十指齐弹,散出千百缕寒森森的冷气,荡空激流,照着李元法与钱玉珊立身之处洒下。
  李元法看不出对方所施展的是什么毒厉武功,心头不由得一懔!
  忽地-----
  钱玉珊急声呼道:“法弟弟,这是邪门中最毒厉的阴风掌,快躲!”
  李元法电闪似的一忖:“自己身怀佛门禅功罡气,岂惧此邪门武功?”
  意念甫定,一声长啸,禅功罡气,功行全身,劲贯“墨扇”尖端……
  啸声未绝,猛地寒风疾起,扇华乌练千匹,锋芒万缕,摇起一片扇幕“无影三扇”中之“岚雾锁锋”一绝!
  “阴风掌”掌风落处,触上浓雾扇幕,顿若火星入水影形无然!
  那老和尚“咦!”一声惊呼,霍地-----
  双掌切磨,十指撩空弹出,万缕冷冷寒风,势若漫天花雨,朝向李元法卷来!
  李元法左掌挥处,展出“禅功罡气”,把钱玉珊四周掩护住,右手抖扇,“无影三扇”第二招“拨云收雾”展出。
  乌光围绕,乌线划空,扇身走处,已震散“阴风掌”掌劲,势若焦雷震顶,忽化两缕乌柱,疾飞射向老和尚。
  老和尚一声厉啸,席地扑滚出二丈。
  倏地——
  眸珠精光暴射,钢牙一挫,缕缕寒风,由十指分射而出,顿时间,大殿上一片阴风惨惨,如同地狱。
  李元法已被激起煞气,长啸声中,扇走“遍地风雷”。
  乌波泛溢,乌浪潮涌,劲风荡过劲气之处,已被乌雾荡尽无遗……。
  一缕凄厉激呼,大殿上顿时阴风尽熄,那矮小老和尚口鼻血若泉涌,已经横死当地!
  钱玉珊看得又惊又喜,看见老和尚倒地身死,问李元法道:“法弟弟,你的扇并未剁他,怎的他会死去?”
  李元法道:“适才你不是说阴风掌,要我小心?我只得以佛门禅功罡气,运至扇端以气御扇才将他击毙。”
  钱玉珊诧异道:“这老委驴,怎的会躲在棺材里?”
  李元法也感到很奇怪,近前飞起一脚,将尸体踢向一旁,即将棺盖推向一旁。
  钱玉珊朝棺木里一看,惊叫道:“法弟弟,这棺材怎的会没有底层?”
  李元法双目如炬,果然棺木并无底层,乃是数丈深的通地隧道,沿向棺木口处,还排有石阶数十级。
  李元法见状惊奇愕然,江湖上真是形形色色,竟然还有此套门径,令人匪夷所思。
  李元法道:“珊姐姐,我们下去看看。”
  他艺高胆大,毫无所惧,反手拉住钱玉珊的玉腕。从棺木口落下石阶慢慢地向下面走去。
  一股尸臭异味,触鼻扑来。意外的发现一具具头碎胸破的尸体,都已腐烂。
  李元法犹恐钱玉珊惊怕,紧搂住她的纤腰慢慢行走。
  地道盘回曲折,看来似乎天然形成,复加人工修造,却是异常险峻,如果有人躲在暗处突袭,还真是防不胜防。
  两人小小心心的行走,已过半个时辰。还未到尽头。
  钱玉珊芒心忐忑不安的道:“法弟弟,这条地道,不知尽头何处,我们不要冒险前进了,还是转由来路出去吧!”
  李元法紧握住她的柔腰,道:“珊姐姐我们苦练绝技,行走江湖,为的是除暴安良,岂能怀惧而退,古云寺地处幽僻,竟暗埋这条幽长的地道,看来定然是邪匪妖穴,作恶扰事之魔窝,你所看见的那些尸体不正是证明,我们既来此地,岂可不探个水落石出,为江湖除害。”
  同时,他还有一个想法,说不定自己的仇人,会不期而遇。钱
  玉珊闻言,螓首频点。
  行走之间,一缕微弱的光线,从三丈高处透射进来。
  李元法道:“这里可能就是出口,为避免打草惊蛇,我们还是小心行事才是。”
  钱玉珊紧挨他的身边,轻答了一声。
  两人走到出口处,原来上面是一块大石板盖着。
  李元法奋起臂力,无声无息中,把石板轻轻托开,抓住钱玉珊的手腕,身飞纵而出。
  这是一处荒僻的园圃,不知这里又是何处?李元法疑窦重重,心里百思不解。
  他正在沉思之际,突然——
  钱玉珊轻声道:“你看,那边好像有一列房舍。”
  李元法随着她的手遥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蒙蒙清雪中,隐约的有一列房舍。
  此际天光已亮。
  二人足尖一点,身形风飘,几个纵跃,已到一列巍峨的房屋前面,拧身急驰,扑上屋瓦,飘上一座敞厅屋脊。
  下面传出一片吵杂的声音。
  李元法心里惊奇,朝钱玉珊看了一眼,即默运出“六合收音”神功,倾听下面所谈的何事?
  只听有人说道:“……若非是“赛仙姬”何堂主有先见之明,躲在暗处,观看动静,还真不堪想象。”
  这说话的声音十分熟悉。
  李元法忽然醒悟,这不是“万安镖局”逃走的“擒龙手”魏正原?
  另一个接上道:“怎的会有此等事,这个小狗既是‘黑魔’的徒弟,无疑的是心黑手辣,本教先后所死在他手中的不在少数,教主已发下火急的命令,务必要不择手段将他除掉。”
  静息半晌又一个声音道:“大始教徒及分坛,遍及大江南北,那小狗师徒,即是武功再高,也难以抵挡得了,即是我们的徒众不动手,任由杀戮,也会将他们累死,何况武林各大门派,已散发绿林贴,邀截其师徒。”
  魏正原这时又道:“贵分坛,立在你掠地虬蛟赵金道龙之婆霞堡,确是善异常,古云寺二十里隧道,直通波霞堡,堪称为阳池金城天堑之险。”
  “掠地虬蛟”赵金一阵得意笑声,道:“古云寺的‘阴风掌’丁乙僧老怪物,功力的惊人,尤其他那‘阴风掌’武林中少有少有比的,六年前我为了要接通波霞地道,老夫与他激战了一日夜,最后终究我以奇诡的手法把这老怪物镇住,答应加入‘大始教’,不过,却需要经常供应老怪活人心脑。”
  李元法在屋脊闻听,误打误撞,竟撞到“大始教”分坛,蓦地----
  原先说话的另一个人,道:“听说那个小狗身带一个银色小盒,还有一柄古剑,最近有人盗得献给了教主,现在教主正积极研究开启银盒但不知里面装的什么?”
  “掠地虬蛟”赵金,道:“一般人都说里面装有一种灵药,如果会武之人服下,可以地飞升,究竟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不过,据老夫猜想,实是贵重之物,不然的话,何以一只小小的银盒,赁是神利兵哭也打不开它。”
  忽然——
  魏正原接口问道:“无为帮的新任帮主许远清听说被‘拘魂无掌’动持,要帮众以‘璇玑经’来换取他的生命,不知众位听到有否其事?”
  另一个陌生人接道:“不会是空穴来风,咱还听说‘茅山双枭’会夺取一元帮的‘翡翠令符’,也已被拘魂无常弄去,而且,双枭武功未练成,反而因为怀有令符,送掉了性命。”
  屋内忽地沉静下来。李元法听得一怔,想不到“一元帮”与“元江派”,真的合并起来,新任无为帮主许清远,又被“拘魂无掌”所劫持。
  他微微一忖,暂时不想打草惊蛇,朝钱玉珊招招手,二人跺足一顿,两条轻烟逝处,飞离波霞保而去。
  沿途上,钱玉珊娇声道:“你听了半天,倒底听了些什么?”
  李元法手牵玉腕,拉在她在一块岩石上坐下,道:“无意中会撞上了‘大始教’的鄂中分坛,通城县‘万安镖局’的总镖头魏正原,也在这里。”
  于是,他将听来的一切,详细说出。
  倏地——
  钱玉珊花容惨淡,凄声道:“法弟弟,请你原谅我。”
  李元法闻言一怔,道:“珊姐姐,有话尽管说出,我不会怪你的。”
  钱玉珊秀目盈盈,珠泪婆娑,道:“家父本来应为‘元江派’掌门,但许清远心怀不轨,与派中仅存的几位高手,想尽办法排挤家父。
  并且,暗中将‘璇玑经’窃去,家父曾数次寻找许清远,他不但推说不知,反而逼令家父亲说出将掌门之位让给他,家父岂肯答应,师兄弟由此反目,许清远目的未达即与‘一元帮’暗中联络,要恢复‘无为帮’。
  我们在柳林镇时,本来我不认识贺崧,后来酒席前他报出名字,我才知道,曾几次想告诉你,但因家父在场,无法出口。
  现在,许清远被‘拘魂无常’所劫持,家父一定会冒死前往,我必须及时回家阻止,因为‘拘魂无常’之武功,据闻已抵超凡入圣之境地,家父岂是对手。”
  说着,倏地站起身来。
  李元法道:“珊姐姐,你回去阻止他老人家也好,容后有空,我一定到府上去看你。”
  钱玉珊面色焦急,说道:“法弟弟,我回去看看,马上就出来追随你。”
  李元法道:“江湖风险太大,还是在家侍候令尊。”
  说着,即挥手示别。
  钱玉珊似乎不用多说,即道:“法弟弟珍重。”
  娇躯一幌,纵跃而去。
  忽然——
  “翠哥”由空而下,脆声呼道:“姑娘何往? 待我送你一程。”
  即飞掠而去。
  钱玉珊离去不多久,蓦地——
  一缕掠风破空之声刮过,李元法错愕一怔,即运用功力,散出“六合收音”神功,搜听声息。
  他的玉面,时而惊,时而怒……
  旋即,挺身站起,双目寒光暴射,紧握“墨扇”。
  突然间----
  传来说话的声音。
  原来是波霞堡“掠地虬蛟”赵金道:“好小子,真是胆大包天,竟敢闯进“波霞堡”,看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别的地方你可逞威,“波霞堡”却是你送终之处。”
  “我有好多朋友,突遭横死,扑朔迷离,要不是赵道友最近得此武林异堡‘追影镜’,还真无法找出凶手。”
  话声甫落,“掠地虬蛟”一阵狞笑,道:“区区乳臭未干的娃儿,竟想来波霞堡惹事生非,亦太不自量力了,宝镜所现,就在这附近。”
  李元法听得一震,暗忖:“江湖中真是无奇不有,怎的还有追镜?”
  心念之间,隐身在一块巨石后,要看看来人为何等形象。
  衣袂飘风之声,愈行愈近。
  瞥眼间,发现有两个和尚,一个非僧非欲,面目狰狞的老家伙,这三个人,都是黑色长衫,腰悬银牌,证明他们在“大始教”内的地位,是相当高的。
  那非僧非俗的狞恶老人,一手执剑,一手握着一面约五寸见方的晶光夺目的铁镜。
  李元法一见镜子,蓦想起武当派最近丢了一面“缅铁镜”,敢情是这老怪物嫁祸于小爷,前往盗取。
  忖念至此,心头怒火大织,身躯一长,腾跃而出。
  玉面冰寒至极,沉声道:“杀不尽的孽障,小爷正等候你们来此送死!
  “掠地虬蛟”赵金,一声怒吼,将“追影镜”纳入怀中,跺足腾空,身形激飞,驰向前来。
  两个秃驴竟不答话,招出“松岚耸翠”,双双挥出戒刀,向李元法中上盘砍来。
  李元法一声轻喝,倏地——
  挫身后退半步,右扇左指,划起漫天扇光指影。
  他存心要超渡这两个秃驴,是以,出手毫不容情。
  两声惨叫,两具秃驴的眉心之间,都印上了一个黑点已是横尸当地。
  “掠地虬蛟”赵金心下大骇,急疾的挥动长剑,匝地银风,向李元法浑身上下狂卷。
  李元法手中“墨扇”顿化万缕乌光,一阵割金断玉“铮锵!”声中,半截长剑,掠空飞出二丈,“掠地虬蛟”手执剑柄,后退了八步之多。
  他一生闯荡江湖,几曾遭过断剑之辱,何况现在身为“波霞堡”的大始教分坛堂主,这个人岂能丢得起。
  不禁羞愤至极,一阵“嘿!嘿!”狞笑声中,抛掉剑柄双掌切磨,施展出最毒厉的“黑砂白骨掌”。
  就在这时,周围突地出现了十数个腰县铁牌的大始教徒,个个手执兵刃,静待一哄而上。
  陡地----
  一片黑污细尘,夹意阵阵刺鼻腥味,形成二条臂粗黑芒,出自“掠地虬蛟”双掌,朝向元法袭来。
  李元法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功,心神一震,挪退三步,忽地左掌五指弹出,右手挥扇挡招之际,禅功罡气发出。
  一缕阴绵至极的柔柔暧风,顶向二条臂粗黑芒迎去,二条黑芒忽地止住,两相接触,陡地——
  发出一股莫大的潜力,黑芒立即消影收迹。
  在电光石火之间,“掠地虬蛟”赵金,已在凄厉惨呼声中,仰身倒地,口喷鲜血,汩汩泉涌。
  他刚刚倒地,周围的“大始教”徒,呐喊一声,刀剑并举,一拥齐上。李元法由于“华夏三罡”关系,对“大始教”所有的人,都恨之切骨,一声冷“嘿!”扇劈指点,指东打西,竟无一个幸免,魂灵儿都随着那两个不知姓名的和尚,飞往鬼门关去了。
  “掠地虬蛟”赵金使出“黑砂白骨掌”,被李元法的禅功罡气解体化散,复遭“墨扇”一扫,饶是他内家真力有几分造诣,亦感到血翻气涌,脏腑欲袭,一口鲜血涌出,人也晕迷过去。
  迨至他醒来,掠目四睇,但见体尸枕籍,惨不忍睹。
  李元法一见他醒转,“墨扇”一挥;戟指大喝道:“老魔怪,你何以化装黑魔前往武当派盗取‘缅铁镜’,如能将实情说出,小爷网开一面,饶你活命。”
  “掠地虬蛟”赵金被“墨扇”之劲风扫中,五腑震散,双目红筋密布,脸色苍白如纸。
  听李元法此问,双眼翻了一下,神情一怔,道:“老夫虽然技不如人,现在既落尔手,不必枉加罪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双目一合,不发一语。
  李元法闻言,不禁一楞,暗忖:“老怪舍命抵赖,倒是奈何他不得。”
  旋即,剑眉上挑,喝道:“告诉你,若不实话实说,你就是想死,小爷也不能干脆的让你死去。”
  说着,怒火攻心,把他的身躯一板,左手中、食二指,骈指如戟,怒声喝中,急点赵金“脊心”大穴。
  他的双指,何异钢钻铁戟,赵金一声激烈惨叫,二指没进骨脊寸许,痛得他周身抖战,疾声哀叫不已。
  本来赵金被“墨扇”劲风一扫,已是血翻气涌,脏腑离位,又遭“脊心穴”一戳,剧痛钻骨。
  饶是铜浇铁铸躯骨,亦无法熬忍得住。因之,一声凄厉惨呼,道:“赵金闯荡江湖数十年,不意此番栽在你乳臭未干的小辈手里,武当派‘缅铁镜’,与老夫这‘追影镜’风马牛不相及,有本事你……自去……”
  “掠地虬蛟”赵金,说话声音渐来渐小,气若游丝,言未尽落,双眼翻白,已一命呜呼。
  一位叱咤江湖的邪门魔头,就此完结了生命。
  李元法本想再继而询问“华夏三罡”的确实下落,想不到一时出手太重,竟自将他弄死,后悔不迭。
  他身躯一挺。正要----
  蓦闻,身后有一个冷漠的声音道:“好狠毒的心肠!”
  李元法心头一跳,凭着自己的内功火候,人家已来在自己的身后,竟未觉察,其武功真不可思议。
  他身躯疾转,双目落处,但见一个面貌清瞿,年约六旬左右的老者,挺立在对面丈远处,目珠神光炯炯,逼视着他。
  他不知这位老者是敌? 是友,缓声道:“何以见得?”
  老者冷冷一“哼!”道:“遍地的尸首就是明证!”
  李元法双目一寒,道:“阁下不问因果,即加诸罪名,这是你闯荡江的英雄本色?”
  老者面也骤变,喝道:“滥杀无辜,天地不容……”
  李元法未待他说完,即截住道:“你可知道他们是何许人?”
  “大始教徒。”
  “他们在江湖上的作为如何?”
  “为非作歹,意图争霸武林。”
  李元法闻言,一阵“嘿!嘿!”狞笑,道:“难道我为江湖除害,做得不对?”
  老者双目一翻,道:“你心狠手辣,无非嗜杀成性,看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毒,你叫什么名字,师承那一派?”
  李元法冷漠的道:“无可奉告。”
  老者陡地面泛煞气,喝道:“老夫‘七指叟’有生之年,还未见到象你这样张狂的小子,倒要领教领教你有些什么本事。”    人随声动,怒喝道:“接招!”掌风如波浪翻涌,狂卷而出。”
  李元法顿时怒气填胸,身躯一滑,轻轻躲过,也怒声大喝道:“你要为大始教死去的人报仇?”
  说话之间,他已看出老者的右手,仅有终食二指,其余的三指,似被利箭削掉,其“七指叟”可能由此而得名。
  “七指叟”闻言,忽地停手,微一沉思,道:“小子,你只要能挡得住老夫三掌,漫说你杀死十几个大始教教徒,就是再多些,老夫也不过问。”
  李元法道:““如果我挡不住又如何?”
  “七指叟”一怔,眸珠微动,说道:“废掉你的武功,找你的师父论理。”
  李元法冷冷一笑,道:“完全与你有利,却没有我一点好处,我们必须要公平交易才对。”
  七指叟道:“什么公平交易?”
  李元法道:“如果我挡得佳你三掌,你需要答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华夏三罡”的下落。他要多方打听,省得找吕梁山遍处寻找。
  “七指叟”道:“好!我们一言为定。”微微一顿,又道:“不过,华复三罡的确实行踪,老夫不能确定,只是听言传说而已,他是否住在那里,我就不负责了。”
  李元法道:“不需要你负责。”
  说完,渊停岳峙的站立,即道:“好吧,就请动手!”
  他虽然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已将禅功真气布满全身,准备硬接对方三掌。
  “七指叟”喝道:“接掌!”
  双臂一圈一兜,掌风疾扑而至。
  李元法只觉对方的掌劲泉涌,身躯竟微微晃动了一下,立即拿桩站稳。
  他刚刚站稳,“七指叟”的第二掌又砸来。
  这一掌,砸得李元法气血浮动,身躯连连幌运不已。
  “七指叟”趁他身躯幌运之时,第三掌势若山崩海啸般的猛推而出。
  只听“轰”的一声,李元法连连后退五步之多,还没站稳身躯。
  他被这一掌砸得双目金星乱冒,气血翻涌,但他生就倔强性格,立即强逼住浮动的心血,微一凝神,沉声道:“阁下可以说了吧!”
  “七指叟”内功浸淫数十年,竟然三掌砸出,当前这一个二十不到的少年,却轻轻的承受住,其骇惧之情形,可想而知。
  他轻“咳”一声,道:“小友功力,深致敬佩,敢问小友贵姓高名?”
  李元法冷冷的道:“这不在我们交易的条件以内,还是说你的。”
  “七指叟”看了他一眼,道:“华夏三罡有人说是出没在吕梁山,也有人说他们已投入了大始教,可是,大始教的总坛,就非老夫所知了。”
  李元法道:“他们究竟住在何处?”
  “七指叟”道:“据老夫猜测他们既然加入了大始教,很可能就住在总坛以内,至于出没在吕梁山,那是三年前之事。”
  李元法点点头,道:“好,后会有期。”
  他身一幌,疾愈飘风,飞驰而去。
  “七指叟”朝向他逸去方向,呆立良久,也飞身追踪而去。
  李元法被“七指叟”连砸了三掌,感到血气浮动,他必须要寻觅一处隐秘的地方调息一下,再行赶路。
  一阵急骤,来到一座小小的山谷内。
  恰好“翠哥”凌空泻落。
  他立即说道:“翠哥,你替我了望一下。”
  说完,即坐在当地,瞑眸调息。
  一个周天以后,已调息复原,但他依然坐在原地,心中却在暗暗忖思今后的行止,以及适才……
  他想:“自以为武功已是绝高,但实际说起来还是相差悬殊,就以适才七叟连砸自己三掌即有点承受不了,今后必须加紧练习才是。
  挨了三掌,仍然换得一个模棱两可的消息,那是华夏三罡的住处,依旧还是一个迷。
  忖思着,内心的连连问着自己:“我应该先到吕梁山,还是先到“大始教”的总坛三百岭落魂谷去看看?”
  他不断的自问着,家仇不共戴天,当前急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华夏三罡”,只要报得杀母的仇恨,然后再寻找“和合双魔,前雪八年前所受的耻厚。
  最后,他终于决定,还是先到三百岭一行,说不定自己的仇人,统通都在那里,正是“物以类聚”乃是千古不易的定理。
  既然决定,长身而起,疾逾飘风,向桐柏山走去。
  他一定要先回到老家看看,因为他还抱有一线的希望,就是母亲在武林坪下并未丧命,已返回家中。
  奔走之间,已是午末未初,蓦然——
  一阵金铁冰鸣,更加以女人娇喝之声,随风飘来。
  他仰首一望,翠哥在空中不疾不徐的飞行,急以“传音人秘”的神功,道:“翠哥,快去看看是何等样人在打斗。”
  “翠哥”箭疾似的激射,循声飞去。
  他自己也脚下不停,有如星飞丸泄的急奔。蓦地----
  “翠哥”又自飞返,泄落在他的肩上,脆声道:“前面有二十几个大汉,在挑逗一个姑娘。”
  李元法闻言怒火高炽,想不到江湖上,尽多是色鬼淫狼,见了女人,不管是何处,就肆意挑逗。
  “一元御虚”轻功,施展到极限,瞬眼间,已到声源之处。
  隐身在一株大树后面,但见场中约有二十多个穿黑衣的大汉,腰悬钢铁牌不等,原来是“大始教”徒。内中正有六个腰悬钢牌的教徒,在围绕着一个面色黝黑,咀且唇翻卷的奇丑姑娘,打斗得如火如茶。其余的十几个“大始教”徒,散布在四周。
  那少女似乎是真力不继,娇喘呼呼,但口中却在娇喝着:“杀不尽的狗贼,姑娘就与你们拼了!”
  长剑如虹,翻腾不已,但由于内力不继,招式显得十分散乱。
  李元法见是大始教徒,更加怒火高张,一声长啸,势如幽灵鬼魅,已飘落场中,同时,玄冰似的冷喝道:“你们统通给我死!”
  “死”字未落,一片乌光遮天盖地而来。刹那间——
  数声惨叫,一片鲜血泉涌,地上躺下了五具尸首。
  皑皑白雪,与鲜红的血液,相互辉映,显得是那么的不调和,也那么的怵目惊心。
  四布的“大始教”徒正自庆幸得手,陡地——
  发现场中多了一个俊美的书生,也见不他怎样出手,竟然杀死了五个教徒,不由个个战惧,后退不已。
  那个面貌黝黑,而奇丑的少女,正感到危近之时,顿觉压力一松,惨叫之声迭起,围攻自己的大始教徒,竟自倒地了帐。
  她已累得娇喘呼呼。将长剑柱地,籍以支撑体力的负荷,并用左手抓着头上散乱的青丝。
  这个丑陋的少女却有点奇怪,她虽然累得那样子,可是那张黝黑的面孔上,却没有一颗汗珠。
  她只顾得喘息,对于搭救自己的人,无暇去看。
  陡地-----
  周遭的“大始教”徒中有一个年约三旬余的中年人,腰悬钢牌,一阵“桀!桀”怪笑,道:“小杂种,敢情你是“黑魔之徒”“活报应”?”
  李元法听得一怔,暗暗思忖:“这是谁替自己加上一个活报应的外号?”
  旋即,冰寒至极的“哼!”道:“不错!活报应,小爷就是要追踪你们的狗命。”
  敢情,他这“活报应”的名字,他自己过去却没听说过,但已经轰传整个江湖。
  那黝黑的奇丑少女一听“活报应”三字,顿时抬起头来,瞪着一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不稍瞬的凝睇着他。
  他的芒心暗忖:“好一个俊美的佳公子,外表如此俊美,为什么心底又如此狠毒?”
  心念未已,蓦闻——
  那个中年教徒,暴喝道:“上!”顿时有四个教徒,腾跃扑上。
  李元法玉面泛煞身子一幌,掌扇挥落之处,四声惨谊,雪地上又多了四具尸首。
  剩下的几个教徒,忘魂皆冒,相互一递眼色,没命的奔驰而去。
  李元法一声虎吼,就要……
  面貌黝黑的少女将长剑一伸,道:“少侠,稍待!”
  李元法电炬似的双目,一掠丑少女,冷漠的道:“你要干什么?”
  丑少女道:“这些无用的东西,由他们去吧,适才多蒙少侠援手,铭感五内……”
  李元法对当前的少女,忽然发出慈悲心肠,甚为不满,是以,玉面上满罩不虞之色,冷冷地道:“路见不平,偶尔伸手,用不着挂怀。”
  那丑少女说道:“敢情你是嫌我慕容倩……”
  “倩”字刚刚出口,李元法“啊!”的一声截住道:“姑娘芳名是慕容倩?”
  丑少女一怔,接道:“不错,你是……”
  李元法不等她说完,即道:“在下李元法。”
  慕容倩娇身一战,纤手忽伸,向他那张丑陋不堪的面上一抹,竟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乃是一个明眸皓齿,娇艳欲滴的秀丽面目。
  她点漆似的双目看向李元法,道:“你……你……”
  “你”什么?她却没说下去。
  李元法做梦也想不到会在无意中撞到自己所要找寻的人,双目蕴泪,战声说道:“原谅我,叫你一声慕容妹妹,我找得你好苦。”
  慕容倩见他玉面含怨,急问道:“你找我何为?”
  李元法的泪水潜潜而下,凄声道:“令尊慕容杰伯伯……”
  话未说完,慕容倩娇身微幌,已飘在他的面前三尺处,截住道:“我爹爹怎么样?”
  于是,李元法忍住悲痛,将八年前的事说了一遍,又道:“请问倩妹妹何以与大始教徒打起来?”
  慕容倩闻言,却是非常的沉静,她虽然未表现出惊骇的神情,但是,秀目中却已滚下了两行泪水道:“八年前,我父亲和苗伯伯外出,三天后,有一位老前辈在昼间将父亲的尸体送回,我隐约的听见那位老前辈告诉母亲说是被‘华夏三罡’所害,那么你就是我父亲冒死搭救的法哥哥?”
  李元法揩揩泪水,点点头道:“倩妹妹,正是我。”
  慕容倩不知那里来的悲伤,竟不顾羞耻,一头钻在李元法的怀中,“嘤咛”一声,娇啼起来,哭得十分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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