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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wordman790106

[连载] 赵安东《无敌神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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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30 13:26:19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匿之名寺
  一轮明月,斜挂在九华山群峰上,回环九座深黛色的山峦,镶上了一道银边,安卧在皎月的光华中。
  宿鸟不惊,伏再不走。二辆马车沿着蜿蜒山道缓缓上行,悄没声 地来到九华街上。
  沿街人家都已入睡,狭窄的石板道,比日间空阔多了。
  马车来到街中一座寺庙前,车夫勒住了缰绳。
  寺门“吱”地开了,走出二个俗家扮饰的汉子。
  徐文先低声道:“雄风千仞岗。”
  一汉子接道:“自月百兽王。”
  徐文先:“长啸动天地。”
  汉子:“日月亦低昂。”
  另一名汉子见切口对上,在一旁道:“徐舵主一路辛苦,这位是本 堂三分舵舵主郑兴江。”
  徐文先寒喧道:“有劳郑舵主久等。贤堂主……”
  郑舵主冋道:“孔堂主另有任务,不能到此相候,望徐兄见谅。”
  徐文先见自己尽弃前程、冒生命之险,劫出黄知府全家,为白虎 堂立一大功,接应人只是一名舵主,显见总堂对他并不重看,心里顿 感不快,嘴上道:“在下只是区区一位舵主,何敢劳动贵堂主大驾。”言中把郑兴江也损了进去。
  郑兴江毫不介意,笑道:“兄弟只是先在此迎候徐兄,徐兄为总堂 作岀如此大事,料想上头当有后言,徐兄切莫自轻。请进寺吧。”
  徐文先听郑兴江一说,也自觉有失言处,脸色一缓,笑道:“郑兄 抬举我了,徐某到此,麻烦郑兄处一定不少,请郑兄包涵J
  说完,徐文先指挥众人将黄知府三人带下车来。
  黄知府自下了船,闷在车上颠簸,行了半日,不知到了何处。适才 徐文先在车外和人嘀嘀咕咕,虽听不清说些什么,也估计到地头了。
  正想着,车门一开,被人拽下车来,只见夫人与女儿相搀着立在车旁。 不知何故,下船时,徐文先给三人解了捆绑,一路肢体舒展,体力尤 存,三人精神不显委顿。
  郑兴江见黄若娇容颜秀美,盯看二眼,方道:“请黄大人、夫人、小 姐进去吧。”
  另一汉子扬手对车夫道:“你们赶着车随我来。”说完,跃上前车 车辕,马车沿着街面拐弯而去。
  郑兴江催促道:“外面风寒露重,请进去吧
  黄若娇哼了一声,搀着母亲登上台阶,往寺里走去。
  黄知府有意落后二步,看了看四周后,仰起头,目光落在寺门上, 月光下,古匾高悬“化城寺”三个大字依稀可辨。
  黄知府弄清身在何处了。
  他揉揉膝盖,又回头看看寂静的街道、四周的山峰。
  这时,众人都走到前头去了,只有徐文先跟着黄大人,不知是不 愿还是不敢催促,他一声不吭地随着黄知府慢慢进了寺。

  寺门悄然关闭。
  郑兴江带领的三分舵,长驻九华山麓,常到山上走动,与化城寺 众僧十分熟悉。他不断给庙里捐赠香火灯油钱,哄得方丈以下合寺和 尚都很高兴。昨天,他进寺租房,诡称有几位朋友携眷进山避灾,要在 庙里住上几日,起居饮食不劳僧众操劳了,他们自来料理。说毕送上 五百两银钱。方丈一见这么多银两,又听说诸事不劳他们烦心,自然 答应,令知客僧空出寺后僻静处二排僧房,稍加清扫,改成了生活设 施一应俱全的客房,交由郑兴江自理。
  众人穿过长廊,来到寺后一座大院内。郑兴江早将房舍分好,大 部堂众宿在前排屋里,后进一排房,从东往西,徐文先、黄知府、黄夫 人携女儿、郑兴江依次住进四间房内,剩下最西头一间,由三个武功 较强的白虎堂徒众住着,日夜轮值听差。
  众人进房,刚落坐,便有人分头送上热水,请各自净面。片刻,又端上热腾腾的米饭、馒头、四色素菜。
  徐文先见郑兴江办事利索、周到,大有好感,言语中客气许多,主 动邀其在自己房中进餐,边吃边叙。
  賛知府提岀与黄夫人、女儿同食,徐文先允准了。三人一天一夜 方单独团聚一会,尚未进食,黄夫人已泪水涟涟。
  黄知府劝道:“夫人暂且宽心,谅他们还不敢把我们怎样,有什么 事,我自会料理。”
  黄夫人拭泪道:“老爷,我们一家三口怎会有此遭遇?你怎会开罪 这帮混混?徐文先究竟是什么人?我真错看他了!”
  黄知府知一时难以讲清.简道:“夫人,这些人是江湖中一个帮会 的成员,我令彭秋中所入的一件案子中牵涉到他们。他们掳我等来 此,眼下还不清楚所图为何。徐文先是这个帮会一员,可能是奉命行 事,他今日所为,也令我意想不到。唉,只是连累你们母女了。”
  黄若娇听了爹爹所说,问道:“爹,秋中哥与南剑、不归会来救我 们吗?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九华山上,我们现是在化城寺庙中,我也是适才看见寺 门题匾才知道的。我没到过此地,化城寺倒是听说过。秋中他们…… 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最后一句,黄知府说的十分肯定。
  “那他们也不一定能找到这里呀。”黄若娇忧虑道。
  “秋中会有办法的,我们一路行来,不会不留了迹影。再说,爹爹 在寺前也做了暗记……”
  “真的? ”黄若娇兴奋起来。
  “但愿秋中他们能看到。”黄知府又道:“你俩不要害怕,这帮人有 什么事自会与我理论,不会为难你们的,掳你们来此,大概是为了迫 我就范。你们要多保重,养好身体,免我担忧。”
  黄夫人点点头,止住泪,道:“老爷,吃饭吧,你也多保重。”
  黄知府端起碗,看看房外巡视的人影,轻声道:“我们一时难以脱 身,最好是和他们拖时间,等待救援。记住,轻易不要招惹、触怒这些 人。”看看女儿,黄知府又对夫人道:“吃了饭,你们早点关门睡觉。”
  黄夫人知其心意,道:“若娇,你一步不要离开我,免得你爹担忧。”
  黄若娇心情稍解,口里嚼着馒头,嘟哝道:“我才不怕他们呢,我又不是小孩,会照顾自己的。”
  黄家平时在府衙呼唤有人,支派惯了。今晚,三人落难,围坐冷烛 之下,粗茶淡饭,相互开解,相濡以沫,亲情反而愈浓。
  徐文先、郑兴江在隔壁屋里边吃边谈。
  郑兴江一指桌上几碟素食,歉然道:“寓在寺内,若动荤腥,怕惹 得和尚们为难,只得请徐兄将就对付了。日后出去,兄弟另给徐兄把 酒庆贺。”
  徐文先倒不嫌饭菜,吃得挺香,听郑兴江一说,忙道:“郑兄莫客 气,这就很好。过江后,在天谷酒店蒙贵堂弟兄款待,掌柜的还送了不 少吃食,省r途中停车。你们考虑得真是周到。”
  郑兴江道:“天谷酒店是本堂分舵,他们专管码头一带地面。我这 分舵,在九华山上下经营。此次,堂主令我与袁田,哦,就是天谷的袁 掌柜接应你们,一切所为,都是应当的,徐兄不必介意。”
  徐文先欣然道:“此次行动前,我接到飞鸽指令,上面写明,得手 后如何如何。我以为到了天谷酒家便没自己事了,不料掌柜又取出一 令,要我赶往此处,这才得与郑兄一见。本堂组织严密,运作圆通,总 堂主雄才大略,小弟十分佩服。”
  郑兴江笑道:“那是,那是。”又一品味,觉岀徐文兄话中有探询下一步行动的意味,便接道:“总堂谋划,神机百变,我接分堂主之令在 此地迎候你们,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徐兄,你耐心住几天,会有指 令的。”
  徐文先咧嘴一笑:“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能在此住几 天,倒也安心。”
  白虎堂内各分堂、分舵平时都是单线联系,分舵主以上头领,掩 饰身份,一般都互不言明。郑兴江也不知徐文先原是知府衙门的捕 头,并不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只泛泛道:“总堂令你到此,定会有所安排的,徐兄何必多虑。吃饭吧,馒头都凉了。”
  徐文先推开碗,索然道:“郑兄慢用,小弟已经饱了 。”
  郑兴江见徐文先兴头大减,只当是路途劳累,便令人收拾桌子, 告辞道:“徐兄先歇着,小弟再査看一下。”
  徐文先送岀门道:“郑兄你忙吧,我去隔壁看看。”说完,转向黄知 府房去。
  黄夫人、黄若娇已回到自己房内。黄知府尚未就寝,独自在烛下 静坐。房门未拴,徐文先轻轻一推“伊呀”开了。
  黄知府抬眼看看徐文先,目光陌生,似不识一般。徐文先略觉无 趣,默然一会,开口道:“黄……黄大人,属下……”
  黄知府淡淡道:“我没有你这个属下。”
  徐文先眼睑一跳,停了停,强笑道:“我是奉命行事,确实对不住 大人。”
  黄知府怒上眉梢:“你奉谁的令? 行的甚事?杀人行凶,劫持官员, 犯下滔天大罪,还谈何对得起对不起?你、你枉顾我这几年的看重,竟 为匪类! ”黄知府气上心头,忘了所在,不觉放岀官腔,凛然斥道。
  徐文先听到未句,垂着的头猛然抬起,脸上也生怒色:“大人,这 几年你确实对我不薄,但也是我拼命挣来的。再说,别人对我老父有 救命之恩,我岂能不报?”
  黄知府见徐文先冲动起来,想到此时性命悬于一线,心里也有点 虚,口气缓和道:“你何不明言.看可有回转余地。”
  徐文先叹气道:“大人,文先虽然年轻,但不糊涂,罪到如今,我绝 没可能再追随大人左右,大人也不必诱我。”
  黄知府道:“非也,知错即改,善莫大矣!你若将功补过,将我全家 送回,或许可免死罪。”
  徐文先黯然道:“大人能免我死靠,彭总捕头能饶恕我吗?朝廷法 纪能放过我吗?还有,他们能放过我吗?”
  黄知府点点头,似表理解,接道:“那你为何要走到这一步?你是 捕头,本当知道法律。”
  徐文先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既是捕头,也是白虎堂分舵主,堂里下了命令,我岂能不执行?”
  黄知府不以为惊道:“你也是白虎堂的人?那米九汉之事……”
  “米九汉是我放走的。大人对我的情谊,我自不敢忘。我计议已 定,为本堂利益,劫持大人全家,事情一毕,安然送归,并将尽力维护 大人一家性命,若力不能逮,当自刎谢罪。”
  徐文先说到后来,真情流露,语言甚是诚恳。黄知府愕然,他猜不透眼前这年轻人的心思,半晌不语。
  徐文先见黄大人似信非信,知自己所为早令黄知府寒心,难以口舌挽冋,只解释道:“我只要大人明白,我徐文先并非匪非,也非忘恩 负义之人。时候不早了,请大人安歇。告辞。”说毕,一揖,转身而去。
  黄知府目送徐文先出房,见他身形索落,背已有点佝偻,不由摇 了摇头,叹息道:“唉,白虎堂害人哪!”

  六、堂风重振
  白虎堂总堂主百里止行率众突围,在六月雪石坡上编队,重新组 成三个分堂,士气略振。队伍由胡一为指挥,穿过陡峭的奇谷天梯,翻 越险峻的“鹊桥飞渡”,一路下山,沿途无阻,只是天黑石滑,几个弟兄 磕磕碰碰,伤了点皮肉。
  到野人寨石子村一处分舵,队伍第二次歇息。该分舵经营牛马生 意,饲养了几十匹健马,主要任务是为总堂筹措部分经费,兼及提供 脚力,直辖总堂管理。
  百里止行令该分舵舵主带人烘制干粮,备马驾车,全建制转为辎重队。
  半个时辰后,事皆完备。
  全体人员饱餐一顿,精神振奋,分别乘入七部马车中,仍依先前 顺序出发了。
  第三天夜里,车队已在皖南丛山中行进。
  百里止行一路在车内疗伤,三日下来,功力全复。身健气清,路途 顺利,他信心又足了。白云山庄一战,失去二位护法和北行营重地,确 是建堂以来从未有过的重大损失,但尚有南行营容身,主要首脑大半 均存,实力仍在,假以时日,定可重振雄风。
  “雄风千仞岗,自是百兽王,长啸动天地,日月亦底昂!“他不由想 起自己撰写的堂内切口,热血上涌,几欲长啸为快。
  车队过江,进入山区后,百里止行完全放下心来。这里一直是官 府势力难及之地,山重水复,人踪稀少。白虎堂自建堂始,即将皖南视 为根基之地。近几年,百里止行为白虎堂定下“北求发展,南谋生存” 的进退大略。更是处心积虑,苦心经营,由堂中第二高手南督察古慎戈坐镇南行营,撑着半片天地。
  百里止行此次虽属败退,但也犹如归家,心中并不怅惶。他自过 江后,就盘算起如何整训堂务,反击官府的计划。
  沉思中,只觉马车停住了。胡一为在车外禀道:“察报总座,南督 察派人前来迎候!”
  随即,另一人大声道:“六分堂堂主周洪民参见总座!”
  百里止行一撩车帘,点头道:“很好,这是什么地方?”
  周洪民朗声道:“回总座,这里是石台县华口乡。总座一过江,沿 途分舱飞递喜讯,报入南行营。营内已作好安排,古督察在行营外等 候,特令属下,前来迎接。”
  百里止行笑道:“嗯,离行营还有多远?”
  “不远,五里多路。”
  “好吧,周堂七前面带路,胡堂主,令后队跟上,全体肃静,不得遗 落任何物件,违令者罚!”
  车队跟着周洪民,穿过大片竹海,来到一座山峰卜。山下筑有一 片屋院,形成一个村落。
  村子依山而建,几十户人家,错落散住直至半山腰,大半掩隐在 树丛緑竹中。
  进村的小路两旁,站立着-队人,为首者高大魁伟,比常人高岀半头,非常显眼。胡一为一眼先看见此人,顿时开颜,对周洪民笑道: “古爷还那么壮实。”
  南督察古慎戈大步走来。
  胡一为迎上前,一揖拜道:“一分堂主胡一为参见古爷。”
  胡一为将古慎戈领到第四辆马车前,车前护卫已打开车帘,放好 踏脚,百里止行翩然下车。
  古慎戈见总堂主连日征战奔波,风姿不减,神采依旧,不由大喜, 拱身拜倒:“古慎戈拜见总堂主!属下在此等候多时了。”
  百里止行扶住古慎戈,笑道:“老古,不必多礼,此次总堂遇险,你 我能得再见,当天意也!”
  古慎戈大声道:“总堂主洪运齐天,白虎堂雄图大展,区区小难, 何能动我根基!”
  古慎戈威猛豪爽,宏亮的话语,在山谷间回荡,令人平添几分胆 气。
  百里止行喜道:“老古,半年不见,你内功又精进了!”
  古慎戈谦道:“还蒙总堂主指点。天快亮了 ,请总堂主进庄吧.属下还有要事票报。”
  进庄后,自有南行营弟兄前来招呼,队伍散开歇息。
  百里止行、胡一为、冷沙、米九汉被古慎戈领到一幢大屋的厅堂 上。
  众人坐定,古慎戈令人捧上热茶,先对胡、冷等人介绍道:“这一 带房舍即是南行营,六分堂、七分堂长驻此地,日常在山里、田间劳 作,自食其力。冬季集中演练武艺,平日各自散居,堂内有事随时召 唤。不少弟兄合家迁居此地,犹如村落一般。这样外松内紧,可不引 官府注意。这里竹林茂密,我给起了个庄名‘青竹村’,对外好叫着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茶酌二遍后,古慎戈道:“总堂主,五分堂主刚刚令人报来信息, 安庆府知府黄中仁全家,已于昨夜带到九华山上。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神色各异。
  百里止行星不觉意外,也禁不住笑容满面。
  胡一为、米九汉、冷沙等人俱各一怔,瞪眼看定百里止行。尤其是 冷沙,大约是第一次跻身首脑间议事,乍闻机密,面色“唰”地雪白。
  百里止行看到属下惊讶的神态,似很满意,笑道:“这是我离开白 云山庄前下出的一步棋。彭秋中自以为与我对决三阵,都已减下,他 哪知我早伏下了这道杀手锏。”
  冷沙这才回过神,首先赞道:“总堂主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只是 属下不解,擒那安庆知府又作何用?”
  胡一为、米九汉兴奋中也有点茫然,望着百里止行,想听他如何 说。
  百里止行喜欢手下人摸不清自己行事的意图,以显高明、不凡, 现冷沙请教,正好借题发挥。他清清喉咙,呷口茶,悠然道:“自米堂主 劫粮被擒,到彭秋中夜探白云山庄,均为官府发难.意欲图我。若是一 味束手退后,白虎堂十数年基业,近几年发展,将毁于一旦,付之东 流。我料彭秋中探庄后逃回,定有图谋。便传令擒了黄中仁,一为让 彭秋中顾此失彼,后院失火,必然冋救,以缓潜山一带压力,争取时 间,好作调整。二来嘛,手中捏住个四品大人,官府投鼠忌器,本堂则 可进退自如了。”
  冷沙心有畏惧地问:“这下不是和官府结怨更深了吗?”
  胡一为不以为然,驳道:“冷老弟,白虎堂迟早要与官府破脸的, 结怨只是迟早的事。”
  冷沙尤有不解之色。百里止行对古慎戈道:“冷堂主是新近刚提 升的,对本堂最高宗旨尚不了解。
  古慎戈道:“难怪冷老弟问题甚多。本堂宗旨用一句话概括,即志 不在江湖,在于庙堂之间也!计划实现之日,总堂主将统领一方,皇帝 老儿也不过是个空壳子而已。哈哈……怎么样,在本堂效力,大有奔 头吧?”
  冷沙似恍然大悟,述连点头,兴奋不已:“那可是有奔头,到时,我 也弄个地方大员干干,能做到安庆知府也就满意到顶了!”
  众人都笑起来。
  百里止行微笑道:“这不能急,要慢慢将这帮地方官员取而代之, 现在安徽境内大半地方官员还没换成我们的人呢。”
  冷沙即道:“那也有不少官员是本堂弟兄吧?”
  百里止行并不作答,鼻子一哼,带过此问,转道:“黄知府在我们 手中,正好派上用场。老古,白云山庄一战,一位护法均被彭秋中所 擒,我意用黄中仁交换邓平戎、龙景叶二人。黄中仁被劫持,官家必然 心惊,忌惮本堂,我再与黄知府谈判,要他答应回去后,不再缉捕本堂 弟兄,本堂也不在安庆府地方生事。双方相安不扰,有利本堂大业。诸 位觉得如何?”
  古慎戈一拍大腿,嚷道:“总堂主谋划深远,佩服,佩服!”
  一直在外忙碌的周洪民匆匆上堂,先朝百里止行一揖,再向古慎戈禀道:“南督察,现有本堂北督察,在外求见总堂主。”
  古慎戈一愣,百里止行喜道:“老古,你去看看,赶快接到此地。”
  古慎戈离座,随周洪民向庄外走去。不一会,果然领着王西志等 人走来。
  王西志已听古慎戈言及总堂主一行到庄,一见百里止行高坐堂 上,仍禁不住欣喜之情,抢步上前,深深一揖,大声道:“王西志参见总 堂主!”
  百里止行忙叫王西志在其右苜坐下,问道:“西志兄,你如何也到 此地?”
  王西志神色激动地看看四座,叹道:“西志今日得见总座与诸位 弟兄,实是万幸。我救出战败遭擒的弟兄后,便在三分堂口落脚,立即 给总座送上一信,察报原委。”
  百里止行皱眉道:“我已收到此信。”
  王西志接道:“我见送信人不回,估计事态有变。又接在外放风弟 兄的报告,得知彭秋中带着众多人手赶往白云山庄方向,料总堂势 急,苦于不及回援。第二天,街面上传说,山庄已被攻占,西志猜想总 堂主为保存实力,可能放弃山庄南院便带着突袭县衙的弟兄离开三分堂堂口,抄近路日夜兼程赶来慎戈兄处。果然,老天保佑我白虎堂, 令属下重与总座相聚。”
  王西志滔滔说着,百里止行脸色阴睛不定。他虽对王西志无恙归 来得一强助而感到高兴。但王西志在突袭县衙失败后,弃职出走,系 擅作主张,令白虎堂失一据点。如果他为虑及身份已现,又为救众弟 兄,尚可鉴谅外,那在闻知官府出动捕快,攻击白云山庄消息时,没有 奋勇来救,反而离上南迁,使向虎堂北行营势力几乎丧失怠尽,则使 得百里止行怒气上冲。
  他几欲打断正西志的话语,责问一番。但百里止行转念往深处一想,白虎堂新遭大挫,目前正是用人之际,而王西志武技超群,文韬过 人,是个干才。在座的米九汉即是他的手下,劫得黄知府的徐文先,名 份上也由他辖领。想到徐文先,百里止行又想到,黄知府一家已被劫 到九华山,也是白虎堂一大成功,怒气方消。
  百里止行笑呵呵地听王西志把话说完了。
  众人都注意听王西志叙说,唯冷沙两眼转顾问,留意到总堂主脸 色变化。当王西志说完,他人夸赞北督察料事如神,退得好时,冷沙只 是陪笑,没有开口。百里止行边打哈哈边观察各人神态,不觉对缄默 不语的冷沙多了好感。
  百里止行心中讥道:“你们这些蠢货,王西志明明是败将、逃将, 还胡夸个什么? ”但面上却带着笑,欣然道:“西志一来,南、北督察齐 集一堂,我白虎堂实力大增,复兴有望,哈哈!”
  笑声一落,百里止行又道:“本堂除在此地休整外,眼下第一件 事,就是如何处置黄知府全家?”
  古慎戈与王西志同为督察,多年交好,在迎接路上,已对王西志 讲了大概情况。王西志见总堂主发冋,即献计道:“属下之见,可用黄 知府全家作钓饵,将彭秋中一伙鹰犬一网打尽。”
  百里止行摇摇头,冷然道:“这样,本堂与官府结怨更深,巡抚衙 门与朝庭非派兵围剿我等不可。”
  王西志来得稍迟,不知百里止行劫持黄知府欲作退身之计,见总堂主言语不快,便知趣地不作声了。
  冷沙在一旁观之,轻声道:“属下无其见解,现有一言,不知当讲 否?”
  百里止行道:“冷沙,你现为二分堂主,既参与议事,本当知无不 言,言无不尽。”
  冷沙便道:“属下认为,冤家宜解不宜结,若能与黄知府谈妥,官 家放本堂一马,以利我白虎堂休养生息,当为最好。”
  众人见总堂主不用王西志献议,又鼓励冷沙直抒已见,已明了几 分,便点头附和道:“冷堂主此言有理。”
  古慎戈也道:“冷兄弟此议倒不违总座初衷。”他这样说,一是点 明此议虽好,也是总堂主先前提出过的;二来也暗示王西志知道,莫作他言。王西志听了,果然后悔适才迟到,没能揣摸到总堂主心意。
  百里止行脸色稍缓,望着古慎戈道:“老古,我想先派一人,与黄 中仁接触一下,摸摸他的心意。只是黄知府是一方大员,寻常弟兄可 能难与他交谈,西志往日是他下属,也不便与他谈判。你看,而今谁去……”
  古慎戈会意,朗声道:“总座,慎戈不才,愿与黄知府作一番商谈, 如属下,无能,总堂主再去不迟。”
  百里止行一抚长髯,笑道:“也好,那就烦请你辛苦一趟了。”顿--顿,又道:“黄中仁失踪,安庆捕快定然全力寻找,你要提防彭秋中会 找到九华山去。”
  占慎戈道:”多谢总座提醒。那彭秋中果然历害,上次属下派出 ‘六合神刀阵’,也困他不住。此次,我自会小心。”
  “你也不要过虑,我与彭秋中交过手,以你武功纵然胜不了他,全身而退当无问题。冷沙。”百里止行唤道。
  冷沙忙起一拱身道:“属下在。”
  “本座令你率堂下弟兄,护送古督察前往九华山,不得有所闪失!”
  “属下遵命!”冷沙精神抖擞地应道。
  百里止行对占慎戈道:“你们去准备吧,下午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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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九华觅踪
  彭秋中一行从酒店后门岀来时,天已近黑。
  掌柜供出,天谷酒店实为白虎堂一处分舵,负责接应在江上来往 的堂众,作点传递消息的也今日早晨,确有两辆马车在店外停过,徐文先 伙轮换着,在店里吃了早饭,又拿了几个馒头、三碗粥汤上车, 似乎车上有人。但是,掌柜一直表白,没有看见车上是何人,只是车去方向,是奔九华山而去。
  彭秋中知白虎堂办事诡密,掌柜的只是一个外派舵主,不可能获 得全部情况。也不用刑,将掌柜及伙计数人,用绳索捆了,关进里间。
  众捕快重新用餐,饭后,留下杨快乐、饶光士监控这处分舵,看押 犯人。彭秋中与崔南剑、曹冰、何涛连夜往九华山赶去。
  酒店掌柜的交代,证实了追踪路线是正确的,彭秋中等人心中轻 松不少。崔南剑紧随彭秋中身后,行了一程,忍不住道:“总爷,听你当 初问那伙计的口气,好象肯定马车路过此店似的,还真唬岀名堂来 了
  彭秋中笑道:“我并非唬他,而是确实知道黄大人一行路经酒店的。”
  崔南剑奇道:“总爷一直与南剑等人同行,怎会知晓……”
  “是黄大人告诉我的。”彭秋中说着,伸手往怀中一掏,摊开手来。
  崔南剑借着月光一看,掌中有一粒花生仁大小线团。
  彭秋中收掌,见崔南剑满面诧异,便笑着解释道:“你记得黄大人腰中所系,是一条深蓝色腰带吗?”
  “深蓝色腰带?对,黄大人常用的是这样一条腰带。”
  “这粒线团,就是用那根腰带上的几缕丝线搓揉成的。人过留踪 么,这一路,我一直留意地面,看有什么可寻的线索。进那家酒店前, 就在门口道上看见了这粒线团。拾起细看,见不是一般百姓人家衣服饰料,再 想,想到黄大人的腰带。现在看来。定是马车在酒店前停 留,黄大人乘看守不备,将线团抛出车外。这小小线团,不会引得路人 注意,但落入我等眼中,则如大人留下名帖一般。我心中有了底,方会 那么问的。”
  崔南剑恍然大悟,愧道:“要不是总爷观察入微,心中有底,我等 还真要被‘醉不醒’灌倒了呢?”
  “江湖上本就风波险恶,我等破案缉凶,整日在刀刃上行走,不多 加小心不成啊! ”
  “总爷说得是,南剑牢记在心。”崔南剑面有惭色,虚心道。
  边说边行不觉进入山陵地带,路边凡有灯光人家,何涛、曹冰都 前去探问,确有二个农夫日间在路边劳作时,看见二辆黑漆马车驶 经,几经核过,众人更感踏实,脚下生风,天亮时,一气赶到九华山北 麓二圣殿前。
  圣殿不大,是幢江南民间式建筑。
  一位和尚肩挑两只小桶出寺担水,一开门,看见面前立着几条大 汉,吓了一跳:“阿弥陀佛!施主来得好早。”
  彭秋中一揖:“我等均系游客,夜里赶路刚到此地,请何师傅,寺 里可有歇息的客房?”
  和尚道:“哦,原来是进山的游客。本寺备有客房,施主请随我来。”
  和尚将扁担、水桶放在门外,领彭秋中等人进了寺,将他们带到 知客僧住处,方合什告辞,复去担水。
  知客僧见清早就有客人投宿,十分高兴,殷勤地领着四人去看房 间。彭秋中选了二间最靠边端的干净客房,自己与崔南剑住一间,曹 冰与何涛住另一间,知客僧又命小和尚送来洗脸水与热粥、馒头、歯 菜,众人洗去风尘,饱吃了一顿。
  食毕,彭秋中对属下道:“上午大伙都睡一觉,下午我与何涛一路、南剑与曹冰一路,分头上山查探,凡庙宇和客店都不能漏过,但也不可打草惊蛇。天黑时,回此地碰面。”
  崔南剑也道:“只要贵大人一家到了此山,总行线索可査。我不信 这么多人能藏得无影无踪。二位,务必细心些。”
  曹冰、何涛在上司面前,胆气自壮,兴头甚高,齐声答应。
  午饭后,两组捕快混在游山人群中,出了二圣寺,信步走散开去。
  崔南剑与曹冰从甘露寺上行,经肉身宝殿再回至九华街一带。
  彭秋中带着何涛,则出甘露寺,绕往神足岭、百岁宫、天台一带。
  暮色降临。彭秋中,何涛返回二圣寺,崔南剑、曹冰尚未冋来。待小和尚送来灯烛。端上素斋,仍不见二人回来,彭秋中不觉有点担心, 他与何涛越山翻岭,访寺进庙,査了 一下午,没有收获,本已疲累,此 时却无心吃饭。正要叫何涛外出看看,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彭秋 中听出是崔南剑步子,眉头一松,却又另有所思:“怎么只回来一个?” 抬头间,只见崔南剑兴冲冲地跨进门,冲他一笑。
  彭秋中知崔南剑定有所获,忙望定他,目光已有所问。何涛也迎了上来:“崔捕头回来了。曹冰呢?”
  崔南剑笑道:“总爷,请看了说着,伸岀左掌。
  彭秋中一眼看去。掌中正是一粒蓝线团。
  他双目一亮,笑了:“在何处所得?”
  “在化城寺阶下。总爷,亏你路上教训,南剑每到一处都留心察 看,终于在九华街上的化城寺前寻到此物。看来,黄大人一定到过此 地,说不定就在化城寺里。”
  “很有可能就在寺里。黄大人定是下车进寺前留了这点暗记。南剑,有你的!”
  “总爷夸奖。我留下曹冰在化城寺后山树林里监视,先赶来向总 爷禀报。”
  彭秋中见何涛闻知有了黄大人的线索满面喜色,却望着那粒蓝 丝线团不解,便简道:“这是黄大人用腰带上的丝线做成的暗记,以便 我等见了知其下落。”又转对崔南剑道:“现在赶紧吃饭。饭后,你随我 去化城寺一探。何涛持我手书,尽快赶往太平县衙,召县里捕快来援, 在明晨天亮前赶到此寺待命。注意不要给人撞见,以免走漏风声,那帮歹徒又生花样。”
  三人匆匆吃了晚饭,离了二圣寺。
  天已黑透,游人都已归宿,小径上已无人踪,彭秋中、崔南剑展开 轻功,好比清风在树丛山岩间穿过,一会便到化城寺后山。
  二人放慢步子,崔南剑轻轻击了三下手掌。
  曹冰蹲在一棵大树枝丫上,闻声一跃而下,跑过来道:“总爷,你们来了 。”
  彭秋中问道:“有什么情况?”
  曹冰道:“这里能看见寺里大半情况,游人进岀正常,似无惊扰。 天一黑,寺门即关上了,也没啥动静。”
  彭秋中不语,身子一动,纵上丈许高的一棵槐树大枝上,往化城 寺里看了 一会,跃下。对崔南剑道:“从这一带看去,部分视线被遮。他 们若将黄大人一家关在这里,行踪必然隠秘,外表不会显岀异状的, 得进寺察看。”
  崔南剑对曹冰道:“我陪总爷进寺,你还在这里监视。拿着,这有 二个馒头,你先压压饥。”
  “谢捕头。”曹冰接过馒头,又返回那棵大树上。
  彭秋中与崔南剑溜下山坡,悄悄来到后寺围墙拐角处。这里被大 片阴影遮住,显得特别黑暗。崔南剑轻轻弹出一粒石子,围墙里毫无 动静。彭秋中贴着墙体,游身而上,霹岀双眼静看,确定四周无人隐 伏,便与崔南剑轻跃过墙。
  进得寺来,彭秋中悄悄对崔南剑道:“热闹处难以藏下这么多人, 还是先拣僻静房舍査起。”
  二人散往两端观察环境,约定半柱香后复往此地相会。
  化城寺依山而建,从山门至后院藏经楼前后四进。崔南剑摸索着 査看了大雄殿、二殿等十多间房,返回后墙,见彭秋中也察探了藏经 楼、僧舍等处冋来。
  二人一见面,便知均无所得。
  崔南剑语透焦虑:“总爷,难道他们没在寺里,进寺只是虚晃一枪。”
  彭秋中思忖道:“若不进寺,黄大人断不会抛下线粒。倘若歹人进 寺后轻易离去,岂不徒召他人注意?刚才我看见藏经楼外围墙上开有一门,可通往另一大院,莫不是寺里另一处所在?走,翻过墙去看看。”
  崔南剑随彭秋中越过西围墙,落在一处大院内,大院与寺毗邻, 又是一番景象,院中一半田畦,种着青菜、萝卜,另一半却草木树荫, 遮住二排精舍。有几间房舍亮着烛光,隐隐传来说话声。
  彭秋中与崔南剑对望一眼,慢慢移向花树丛中。两人停在一蓬牡 丹株后,轻拨枝叶看去,四五名执刀大汉聚在前厢房台阶前。另二名 汉子手提灯笼,往后排屋舍走去。
  是了!花丛后的二人都吐了口气,这里定是藏匿黄大人一家之所。
  彭秋中看了片刻,判断不出黄大人一家关在哪间房里。
  崔南剑见总捕眉间紧锁,双眼凝视,似有难处,便道:“总爷,他们 人虽然多,但没什么高手,我俩对付得了。冲过去吗?”
  彭秋中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二排房子,你知哪间有人哪间无人?黄大人一家又在哪一排哪一间房内?他们决不仅是暴露在外面 的这几个人,我觉得还有人伏在暗中,徐文先就没露面嘛。现在动手, 我们还没跑过这一片开阔地,他们就会被惊动。黄大人若遭不测,急 么得了?这些人急了,难保不立下毒手。莫急,再看一看,想一想。”
  二人一动不动,伏在花丛后,又看了一柱香的时间,只见从第二 排房舍处走来一位首领模样的中年汉子,令阶前的几名看守不要老 待在一地,叫他们也顺着四墙巡视了二周。徐文先却一直没有露过 面。
  彭秋中看看空中的星月,悄然道:“现在戌时刚过,徐文先断不会 睡下。-一直没见他露面,可能住在后面房舍中。”崔南剑接道:“黄大人一-家极有可能关押在后面。”
  “对。前面这一排是看守人员住的,那二间没有亮灯的房子,可能 住着换班人员。这前排五间房,大约住有十五、六人。后面五间房,除黄大人一家,可能住着徐文先、刚才那个头目及另有三四人。算来,对 方打二十名左右战斗人员。”
  彭秋中缓缓道来,如若亲见,崔南剑一听,确实尽在算中,转念一 想,方才自己一冲的念头真是失策。他也觉自黄大人一家被劫持后, 心中总有股冲动感,不似以往冷静,皆因一点情愫有所系,黄小姐也 遭危堆之故。一路过来,但见彭秋中临危不乱,忙而有序,精细谨慎。 不失学常作风。细想,总捕头责任所在,肩头担子何等沉重,却有如此 定力,将案情丝丝扣拢,步步推进,方取得今晚与案犯咫尺之遥的大 好局面。关键时刻。急躁盲动,只能功亏一赞,甚至祸及黄大人一家。 崔南剑生性机警,性格冷静坚韧,一旦定心深思,豁然明白。他接着总捕话语道:“二十多人这么分散,实难一举全擒。总爷,你看怎么办?”
  彭秋中伏下头,闭口沉思片刻,睁眼道:“看来他们暂时不会难为 黄大人一家,一二天内也不会离开此地,可能是在等候命令或待重要 人物到来。我们先退到寺外再议吧。”
  二人退过菜畦,跃墙回到化城寺内。知无必要再留,即纵身岀寺, 潜至曹冰藏身的那棵树下。
  曹冰等得心焦,正不知所以,见二人突然现身,忙下树相见。
  彭秋中吩咐二人随他返回二圣寺。
  叩开寺门,僧人以为他们贪看夜景迟归,也不多问。
  三人回到房中,彭秋中叫曹冰关上门,笑道:“今日大家辛苦,总算有所收获,案犯就在眼皮底下,只看我们如何动手了。”
  崔南剑道:“不知太平县捕快明晨能否赶到?若他们来了,我看即 可动手。”
  “不管徐文先等人窝在这等待什么,我们只要救岀黄大人一家, 就击破了白虎堂的计划。南剑说得对,事不宜迟,太平县捕快一到,我 们就行动。”
  “白天干还是晚上干? ”曹冰问道。
  “白天。他们晚上弦绷得很紧,白天反而麻痹松懈。另外白天目 标明确,难以脱逃。只是要突袭,一下制住他们,方能保住黄大人全家无虞。”
  “总爷,是不是还要另派人进去,里外同时夹击?”
  “对,这样最好。我们先睡二个时辰,天亮前,曹冰先越墙岀寺,下山迎住何涛带来的太平县捕快,直接去化城寺。我与南剑在那等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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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八、惶惶歧路
  当彭秋中、崔南剑伏在花坛后静观时,视线被第一排房舍所限。 不能看见后排房内动静。其时,后面并不安宁。
  徐文先上午起身后,心绪不定,烦躁虚怯,有一种危险迫近的感 觉。他在安庆府衙供职日久,对彭秋中等人了解颇深。总捕头擅长剖 析界物于细微,行动果断、快捷,办案经验老到,江湖阅历丰富;孙不归、崔南剑等捕快疾恶如仇。性格豪爽,岀手凶狠利索。他们一但知晓 知府大人被劫,定然全力营救。自己一行,人车匆匆,水陆兼程,必会 留下踪迹。现已过了二天,安庆捕快岂会无所获?徐文先办案多年, 深明其理,惶惶之情油然而生。
  徐文先一再思忖,吃了中饭,忍不住找到郑兴江,提出要走。
  “郑兄,我们到此已多时,恐不宜再留,是否换个场所?”徐文先 道。
  “换个场所?”郑兴江似没想过,摇头道:“不行。听说分堂主已飞 报南督察,告知你等到来的情况。在没接到指令前,怎么能走?”
  “我感到在一处待久了,不太安全。你不知官府捕快的厉害。”
  “你是昨天夜里进的寺,夜深人睁,谁会看见?再说,我们藏身寺 中深处,所有客房都包下了。我已关照和尚,投宿游客概不接待,谁又能撞破?那班鹰犬再厉害,也不能未卜先知。哈哈,兄弟瞧你历练不多,有点害怕吧?”
  郑兴江言语有点调侃,徐文先听了有不快之感,不由脸色沉了下来。
  偏偏郑兴江没有注意他的表情,见他低着头不言语,反有意逗 道:“徐兄,这一路有黄知府千金小姐相伴,谅来不会寂寞。若嫌此地 枯燥乏味,老郑陪你去黄小姐处串串门。”
  徐文先抬起头,双目-翻,沉声道:“郑兄,莫要乱言,徐某不爱听 这一套。”
  郑兴江一愕,抹不下脸来,冷然道:“啊哟,兄弟说句笑话,翻什么 脸呀?”
  徐文先霍然立起,仍旧板着脸:“庙宇洁地岂容秽言污语? 请郑兄自重! ”
  郑兴江也恼了,大声道:“莫名其妙!徐兄此话太不知趣,当我郑 某什么人了?”
  两人嗓音一大,惊动了廊下值班的弟兄,一人推门进屋劝道:“两 位舵主,此地大局尚靠两位主持,请切莫为些许言语伤了和气。”
  徐文先认识进屋之人。前天下午,贵池县衙来了一位差役,给黄 大人送上一包秋茶。从黄宅出来后,这差役找到了徐文先,言及前来 配合执行“劫黄行动”。约定由他负责船只,在江边接应,并自报姓李 名健。
  劫持黄大人一家得手后,李健不再回县衙,一路随同到了此地。
  李健话语不多,但切中利害,徐文先恢复了理智,也觉身在险地, 不可意气用事,便缓过脸,对郑兴江道:“兄弟心情不好,适才言语中得罪处,请郑兄海涵。”
  郑兴江也摸不着头脑,不知徐文先为啥火气这么大,见他打了招 呼,也缓口道;“徐兄言重了,郑某胡说惯了,望徐兄英往心里去。”
  李健向二人一揖:“两位舵主胸怀开阔,令人敬佩。”言毕退岀门去。徐文先、郑兴江不由对望一眼,郑兴江道:“这位是你舵下的弟 兄?”
  “不是本舵弟兄,是奉命临时助我行事的。”
  “哦,倒有点识见。”
  两人一时无语,气気沉闷。郑兴江举步岀去,徐文先也跟着跨岀门,来到黄中仁住房前。
  黄知府上午起身盥洗后,就调转椅子,背向大门而坐,不愿看走 常在门前、窗下游动监视的白虎堂汉子。
  徐文先从窗口望去,方桌上一盅茶水揭开盖,飘起氤氤热气。黄知府端坐桌边。虽看不见面容。但稳重沉凝的气度透体而出。他伸手 端起茶,呷了几口,放回桌上,顺手盖上茶盖。徐文先见他双手稳定。 动作从容,象在自家书房中一般,暗暗叹服黄大人养性功深,遭此大 变,仍能保持平常心境。
  黄中仁的沉着如常,使徐文先更感到一种胁迫:他为何如此镇 靜?他又有何依恃?莫不是企盼、等待什么?彭秋中 ---一个念头电 闪而过。对,他在等彭秋中前来相救。
  总捕头与黄大人相交莫逆,从公从私,彭秋中都会倾全力而为。 总捕头的能耐,徐文先是知道的。他想起一件往事:
  二年前,徐文先刚升任捕头,接手第一件案r,是缉拿抢劫安庆 一富商的三名蒙面强盗。盗匪作案后,将所虏财宝分装在三只小皮箱 内,各自离去。徐文先领命办案。他判断盗匪定是分头逃亡,拟将捕 快分三路追査。当将行动方案禀报彭秋中批准时,总捕头推翻了他的 计划,重新分析道:“从富商家眷、仆人所报案情看出,这三个盗胰同 时进宅,关系密切,配合熟练,不是独行犯劣的盗贼。他们当着众人的 面,分装财物,单身离去,正是掩人耳目,以乱官府办案。”并指出:“身 为捕快,岂能不识案犯虚实手段? ”一席话,说得徐文先面红耳赤,撤冋 方案,另行布置,终于在城郊一废弃庙宇里将三名盗贼一网打尽。
  徐文先从这件事知道,故布疑阵骗不了彭秋中,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他拿住黄知府全家后,什么“虚招”也不玩,只是急于赶路,只望 早日将人质送到地头。对他有利的只是时间,彭秋中远在潜山,他要 利用这个“时间差”得手并且脱身,其他的事无法多想,也无暇多想。
  住进化城寺后,郑兴江没接到指令,接应的人也没到达,故坐以 待命,不让徐文先离去。徐文先一时也不知该到哪里去,便只得耗在 寺里。随着时间点点逝去,徐文先恐惧之情滴滴加亜。方才即因心情不佳,与郑兴江几乎翻脸。这会,见黄知府驾定悠然的姿态,徐文光更 加感到,在化城寺苦待下去将大大不妙。
  彭秋中正往这里迫近----徐文先相信自己的预感。
  突然,隔壁传来黄夫人一声怒斥:“无耻之徒,出去! ”
  随着“砰”一声,似重物顿在桌面上。
  黄中仁闻声一頭,回过头来,一眼瞧见窗前正愣神的徐文先。黄知府怒上颜面,立起身大步岀房。
  徐文先也回过神,急走几步,抢进隔壁房去。只见黄夫人怒气冲 冲,指着二名白虎堂的汉丁,喝叫他们滚出去。黄若娇也杏眼网睁,眼 角含泪,一张粉脸气得通红。
  “你们干什么?”徐文先铁青着脸,逼向二名汉子。
  那二人见夫人发怒,正嘻皮笑脸要走,忽见徐文光神色狰狞立在面前,黄知府紧锁双眉赶了过来,不觉慌了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垂头吃吃道:“没什么,和姑娘闹着玩那。”
  原来,这二人垂涎黄若娇美色,又闲得无聊,便以监视为由,赖在 房里不肯走,东搭一句,西扯一番,逗黄若娇讲话。黄若娇岂将二人看 在眼内,寒着脸不去理睬。两个粗汉子难堪,便闹着要黄若娇给他们 唱一段黄梅戏。黄夫人先一味忍让,看见二人没头没脸,缠个没完,气 往上冲,将茶杯撒在桌上,变了脸。
  徐文先见惹了黄若娇,勃然大怒,信手甩了一人一记耳光。
  这二人是郑兴江手下,对徐文先只是讲个礼貌,见徐文先如此大 怒,并动手相辱,也火上心头,一抬手抓住腰间刀柄。
  “放肆!”随着一声斥骂,郑兴江抢进门来。他已料事八九,瞟了徐 文先一眼,对那二名汉子骂道:“不长进的家伙,没见过女人么?在这 里丢人现眼。滚!”
  那二人忍下气,朝郑兴江一揖,低头出了门。
  郑兴江对徐文先陪笑道:“徐兄息怒,待会,兄弟管教那俩没岀息 的东西。”
  徐文先道:“这二人见色忘性,丢了白虎堂的脸面,兄弟不得不代为管教,请郑兄勿怪。”
  郑兴江不及答话,黄中仁冷冷道:“白虎堂还讲什么脸面?荒唐不 堪!”
  徐文先遭此抢白,脸上一阵燥热,忍不住抬眼看去。只见黄夫人、 黄若娇都望着他,郑兴江现岀兴灾乐祸之色,黄夫人眼神尽含失望, 黄若娇则目光直射,满是鄙视之情。她从没这样看过我?我在她心中 成了什么?二下重击撞在徐文先心上。他心气一涌,胸口生痛,起身走了。
  郑兴江嚷道:“好,没事了,请夫人、小姐歇着吧。“说完也退出门 去。
  黄中仁见夫人、女儿仍有不快之色。劝慰道:“不必和这班人呕 气,骂走他们也就算了。哎,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哪?”
  “我在听妈讲彭大哥破案的故事。爹,你说彭大哥他们能找到这 里吗? "黄若娇扶爹爹坐下,问道。
  “我想能的。”黄知府肯定道。
  “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来呀?和这种人在这种地方,真叫人害怕。”黄若娇嗔道。
  “算来,再有一二天当会有动静了。你不要怕,也不要急。哎,你 平时看了不少书,可经的好少,胆子也不大,有这番历练也不是坏事 噢。”
  “这种事还是少遇上的好。老爷,徐文先怎么会是这种人哪?”黄 夫人插言道。
  黄中仁叹了 口气:“唉,我也想不到哇。当年,见他勤恳踏实,办案 认真,武功又压得住,便从捕快中将他提起,作了捕头。这次,米九汉 越狱,我和秋中将府中有关人员--排过,也觉得他有若干疑点,但 没有证据,潜山那里事又急,就先放下他了。现在想来,秋中派了四名 捕快给我,也是对他防范之举。可叹我一时糊涂,叫他花言巧语,竟然 自撤藩篱,还连累了你们受苦。”
  “老爷莫说此话,老爷自己要多多保重才好。”黄夫人拭泪道。
  黄知府见夫人、女儿都忧郁沉沉,难以排遣,不觉想出一话题: “我们如今关在化成寺里,这可是个逢凶化吉的地方。若娇,你不是喜 欢听故事吗?爹爹就讲讲化城寺的故事。”
  黄若娇仰起脸,一付凝神模样,黄夫人听到“逢凶化吉”也留了 心。
  黄知府见母女二人急欲听他讲,便笑道:“化城寺为九华山开山 之寺。传说佛祖释迦牟尼带弟子下山传播道义,路经此处,因山路艰 难,弟了疲累饥渴,心萌退意。佛祖见状,笑着用手往前一指,对弟子 道:‘前面不就是城池吗?你等何不前去化斋?’弟子闻之欣然。其实 所谓城池,实是佛祖点化而成。唐大徳二年,此地方建寺,皇帝故而賜 额‘化城寺’。
  “这就是‘化城寺’的由来。你们想,这是佛祖技圣的地方,又是皇 帝赠名场所,岂能容得乌七八糟的事情?再说,‘化城寺’隐含百物转 化,凶去吉来的禅机,不暗合我等苦尽甘来,前景祥和吗?”
  黄知府娓娓道来,黄夫人脸上生岀喜色,黄若娇听出了神。一家 三口,心境渐好。

  徐文先回到房里,仰倒铺上心境沮丧已极。过去兢兢业业取到 的功名前程,全然失去,多年侍奉的上司、朝夕相处的同僚,反目成 仇;尚未向心中暗恋的姑娘吐露心曲,已遭其鄙。一时感到天地虽大, 却无安身之处。也不由扪心自问:参加白虎堂错了吗? “白虎堂还讲 什么脸面?”黄中仁的话,象一根针,刺在他心上。“爹,爹,你为报恩, 却陷儿于不仁不义之地,糊涂啊糊涂!”
  徐文先胡思乱想一下午,强打精神吃了点晚饭。夜幕降临,不安 的心绪又笼罩r他。看守人员全知道,徐舵主为弟兄几句玩笑话大发 雷霆,又见他阴沉着脸,都不答理他。郑兴江也借口在外巡视,不与他 单独相处。他更感到孤寂、惊惧。
  徐文先在房里来往踱了几卜遍。决心下定:立即离开化城寺!他 令人请来郑兴江。向他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郑兴江不同意:“不能走!没有接到命令,怎可擅自行动?”
  “我们在这里时间越长,危险就越大。万一被捕快査到,我问你, 这里可有高手战得过彭秋中吗?”
  “什么彭秋中,我老郑从没听过这名号。他纵有三头六臂,能吃下 这二十多人?”
  “啊,你真是不知,他要闯寺救人,这班弟兄全算上,再加上你我, 也阻他不住。再说,他也不会一人前来,孙不归、崔南剑只要来一位, 都不是你我敌得住的。”
  郑兴江不觉有点奇怪,瞪眼看着徐文先:“你怎知道得这么清 楚?”
  徐文先见事情到这一步•,也只好实说:“我、我以前就是安庆府的 捕头,在彭秋中手下待了好几年,还不了解他们?”
  郑兴江没想到徐文先是捕快出身,一时语塞,哑了声。
  徐文先见镇住r郑兴江,乘势道:“怎样?信我话了?赶快转移 吧?”
  不料,郑兴江并不让步:“信了你的话,也不能走。总堂追究下来, 那可是杀头之罪。”
  徐文先又急又恼,迫上,步道:“那好,你留在这里,我带他们走, 有什么罪名由我承担!”
  郑兴江声音更响:“这是我老郑的地头,由不得你作主!你胆小就 一人走,其他人一个也别想带走!”
  徐文先气得一脚踢翻一张木凳,怒道:“妈的!死到临头我看你胆 子还大不大?”
  这时,门外已聚拢来八、九名不当班的白虎堂弟兄,郑兴江涵养 再好,被徐文先一骂,也沉不住气了,白天的情景涌上心头,不禁勃然 大怒:“姓徐的,你想违反总堂命令,我先将你就地正法!” “呛啷”一 声,将钢刀抽出。
  徐文先立即跳升一步,也顺手抽岀刀来。
  门外众人一呆,只听一人道:“诸位,请让一下。”刘健排开人墙,挤进房来。
  “两位舵主均请息怒。是否听我一言?”刘健笑着往二人中间 站,隔断了杀气。
  “又是你来逞能?还不岀去!”郑兴江斥道。
  刘健并不慌乱,从怀中摸出一方竹牌:“两位请看。”
  只见竹牌上方烙着一只虎头,下部刻着四个黑字:南联络使。
  “啊?”二人一惊。联络使位居护法、督察之下,与堂主平职。自是 舵主级头脑的上司。
  二人忙拱身执礼。
  “不知联络使在此,请恕在下得罪之过!”郑兴江慌忙道,
  “不知者无罪。你们散去吧。”刘健朝门外一挥手。挤在门口的弟 兄一见舵主前倨后恭,又听口称“联络使”,知这二天和他们混在一起 的刘健非中常之人,见他发话,忙一哄散去。
  刘健转而言道:“二位且坐下。”
  徐文先、郑兴江相互瞪视一眼,侧身坐下。
  刘健见二人仍气鼓鼓的,一笑道:“我随两位舵本到此,本想等总 堂来人后就悄然离去,重回贵池县当仆役,怎奈二位闹到这个地步, 我只好现身了。”
  徐文先、郑兴江被说得低头不语。
  刘健继道:“两位所争,我俱已听到,可谓各自有理。在一处停留 过久,危险确实很大。但总堂命令没下,又不能随便离去,我也想过这 点。是否这样,我们再坚持几个时辰,到明天上午辰时,若总堂仍无人 前来,也无消息传到,我们就离开此地,移迁到郑舵主堂口去。你们看 。如何?”
  徐文先见联络使现身出来主持大局,心中略有依傍,又听联络使 同意明晨早饭后即可转移新地,甚合他心意,也不好去争几个时辰的 时间,便率先点头:“联络使意见正合我意。”
  郑兴江也无非在此地之意,只是奉命行事,不敢自作主张而已, 今有联络使说话,他也就不再争执,应道:“一切听凭联络使作主。只是,不知本堂堂生怎地不来?”
  刘健知他还不太服气,又知徐文先心中惧意未消,索性坦言道: “两位舵主所虑,本使完全理解。孔堂主其实早到九华山了,他帯着一部分弟兄,在山下巡逻警戒,指挥本山第一道守卫线。”
  郑兴江一听分堂主早在山下守卫,顿时心定,脸上有了笑意。
  “本处在四周巡夜值班的弟兄,为第二道防线。我们三人嘛。当是 核心防线。捕快即使追踪到了此山,要想一举救人也不容易呢,再说。 人在我们手中,他们自有顾忌,不会贸然出手的。”
  徐文先听说设下了三道防线,心中惧意大减,精神也好一些。
  刘健又道:“总堂门会调理一切,我们只管依令行事,关键时刻。 更当团结一致,怎能自乱阵脚?”
  二人听出话中责备之意,俱不敢应话。
  “徐舵主与我在这里坐镇,郑舵主,你去外面看着点,督促弟兄们 勤走动,不要老聚在一堆乱扯。”刘健身份已亮,不宜再回众人中间, 就下令让郑兴江去办。
  “是,属下立即去办。”郑兴江提刀出门。
  那时,彭秋中、崔南剑正伏在花坛后,看见郑兴江从后面行出,喝 散阶前的白虎堂徒众,催赶他们巡视起来。当然,后屋的争吵他俩就 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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