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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xw552

[已补] 补范瑶《烈妇血》缺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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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10:45:24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七
悟业僧在众人的焦候下,终于泻落峰脚,停在场中。

只见他双目发赤,眼眶中一滴滴鲜血,直往下淌,月白色僧衣的衣襟上,已染满了殷红的颜色。
这情形使在场的人同时一阵震惊狐疑。
只有“影子血令”仍静静的伫立场中,手抱绿玉如意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但南宫亮及罗刹婆婆,心中开始不安了,以悟业僧的神态来看,这不是好征兆。
百虚上人已死,这是已经知道的事实,以他的年龄及佛门修为,绝对不会伤痛若此,而现在这少林有数

高僧之一,竟然血泪滂沱,难道峰上的尸体,又起了什么变化?
在这瞬眼之间,只见百智禅师已急急冲出几步,大喝道:“悟业僧,掌门佛体怎么样了?”
悟业僧跄踉走近百智禅师面前,眼眶中血泪又汨汨而下,躬身合什颤声道:“掌门佛体……已……不…

…”
他语声喑哑,喉咙因这份激动,如梗塞一般,似乎连说话都感困难。
一旁的百果大师听得双眉飞剔,不耐地道:“悟业僧,掌门佛体倒底怎样了?”
“启禀二位师叔,悟业上峰后,发觉掌门人遗体并不在‘观日亭’中……”
此言一出,罗刹婆婆心头一怔,接口插言道:“老身明明看见在亭中,怎会移走?”
悟业僧悲痛地道:“但贫僧却是在密林中发现。”
百智禅师急急道:“你是否详细察看过,致命之伤在何处?”
悟业僧惨然道:“死状不忍卒睹,被人用剑洞穿胸背而亡。”
“啊!”南宫亮情不自禁,惊呼出声。
少林群僧面色皆为一变。
“影子血令”这时怪笑一声道:“怎么样,本令主刚才的话没有错吧!”
罗刹婆婆白发猬竖,凄厉一笑,龙头拐一指道:“这还不是你这魔头做得的好事……”
“影子血令”阴声长笑道:“你老婆子刚才伪言耸听,说什么尸体在亭中,又说什么死前神态安详,可

是现在证明完全不是这回事,如今尚欲诬蔑,还有谁会相信?”
南宫亮剑眉猛轩,怒道:“谁知道你在我们下峰后,又做了什么手脚……”
“影子血令”冷哼一声,打断南宫亮的语声,冷冷道:“你的话不无考虑的余地,但是本令主可以请悟

业和尚回答你的猜疑。”
说到这里,侧目对悟业僧问道:“大和尚,贵派掌门脸上的表情如何?”
悟业僧沉思片刻答道:“掌门人双目怒睁,脸上肌肉歪曲,死前似乎极端愤怒。”
“影子血令”点点头,冷声道:“南宫亮,你听到了没有?”
南宫亮喝道:“难道这点就能洗清你的杀人嫌疑”
“当然,这点不但洗脱了本令主的杀人嫌疑,嘿嘿,也证实了你与老婆子是杀人凶手了。”
百智禅师沉声道:“施主语意深奥,能否再说得明白些?”!
“影子血令”冷冷道:“南宫亮不是已经告诉了你和尚?”
这些话等于在兜圈子,听得少林群僧更加糊涂。
百智禅师神色一怔道:“南宫施主刚才告诉了老纳什么?”
“哼!想不到你们少林和尚都如此糊涂,本令主再说得详细一点,你们听着。”
语声至此,对南宫亮冷冷道:“刚才你不是对少林和尚报讯,说百虚上人盘坐亭中,死得极为安详?”
南宫亮傲然道:“不错。”
“但是本令主所见的却与悟业和尚相同,百虚上人胸中有个大窟窿,而峰顶一共只有四人,四人中唯有

你是佩剑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南宫亮厉叱道:“难道你不能带剑,行凶后毁灭凶器?”
“影子血令”长笑道:“当然可能,但是你对百虚上人死时神态,又作何解释?”
“神态?”南宫亮不时一怔!
“影子血令”阴森森一笑,对百智禅师道:“大和尚,请问一个人死后,别的皆可故布疑阵,那僵直的

表情,是否还能改过来?”
百智禅师唔了一声,显然他已明白“影子血令”语音,悲痛地道:“人死之后,全身僵硬,就是短时间

中血脉未凝,可另做手脚,但脸色表情,却无法再行更改。”
“好,那末刚才老婆子既称百虚上人死时犹如入定,如本令主再以利器补上一剑,未始不可乱人耳目,

但本令主是否能将贵派掌门僵直平静的外表,改成愤怒扭曲的神态,你大和尚谅必已不问可知。”
“影子血令”的话,使南宫亮及罗刹婆婆心头一怔!
不错,人死之后,表情已经僵固,绝不可能再以人力改变,这是自然之理,“影子血令”这番话并不是

狡辩,但是明知道这一切皆是对方的阴谋,却想不出什么更有根据的理由来反驳,使罗刹婆婆及南宫亮

—时之间,为之语塞。
只见“影子血令”冷冷一笑,目光一扫少林众僧道:“现在不论你百智和尚是否相信本令主之言,但这

老少二人伪报信讯,显然必有缘因,你们何不先拿下他们再说。”
这时,少林群僧对罗刹婆婆及南宫亮由怀疑渐渐改成仇视。
只见百智禅师对罗刹婆婆沉声道:“罗刹施主对这些对质,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罗刹婆婆眼见百智禅师仇视的神态,不由怒道:“一派胡言,你和尚难道竟愿相信?”
百智禅师冷冷道:“老衲虽不甚信,无奈旁人言之凿凿,况且,罗刹施主刚才之言,与峰顶情形完全不

符,无法不使老衲怀疑!”
南宫亮冷笑一声,插口道:“绿玉如意,是贵派掌门信物,如今落入‘影子血令’手中,大师怎不洞察

其中因果?”
此言说得百智禅师神色一震!旋对“影子血令”道:“你施主既然力辩无嫌,尚请先将绿玉如意赐还!


“影子血令”轻哼一声道:“承百虚上人之托,在贵派尚未选出新任掌门前,如意由本令主保管。”
一旁的百果大师大喝道:“少林门户中事,岂要旁人多管,还不与老衲留下!”
语声中,身形一划,双掌猝然向“影子血令”交拍而出。
百果大师性情本烈,这一挟怒动手,威力岂同小可,只见二道阳刚罡劲,立刻向“影子血令”排撞而去


“影子血令”冷冷一笑,身形飞闪,一扬手中如意,喝道:“百果,你忘记了这是什么?”
百果大师陡然一怔,旋身撒掌,强压怒火,道:“老衲难道是瞎了眼,看不见是绿玉如意?”
“嘿!少林戒律,凡少林弟子面对绿王如意,应该如何?”
百果大师神色由激动而渐渐悲痛,退身二步,合十道:“见如意如见掌门,言无不从,令无不听,否则

以逆上叛师论罪。”
“影子血令”阴阴一笑,道:“既然你知道,还敢出手。”
“老衲不敢。”
南宫亮看得怒火冲天,一声大喝,长剑挽起一团剑花,陡然冲刺过去,口中厉声道:“好恶魔,你阴谋

中伤,还不纳命来。”
剑气飒然中,“影子血令”一声长笑,高举绿玉如意,身形一闪,口中大喝道:“少林僧还不拿下贵派

仇人!”
少林群僧本来已对南宫亮起了怀疑,再加上绿玉如意在“影子血令”手中,不得不听从命令,闻言,身

形齐动,悟业僧首先一顿禅杖,向南宫亮直劈而出。
场中形势至此,由复杂而紧张,杀机立浓。
罗刹婆婆见状,心头怒火大炽,暴叱道:“悟业,你竟敢对咱们动手?”
龙头拐一招“怒龙穿波”横里挑出。
倏然百智及百果二僧,唰地一声,身形齐动,二条禅杖如怒蟒翻腾,齐向罗刹婆婆袭到。
林风飒飒,正是少林绝艺,“降魔十八杖法”。
四周包围的十八罗汉及三堂主持一见百智长老动手,齐声叱喝,身形乱恍中,立刻舞起层层杖影,向南

宫亮及罗刹婆婆包围过去。
“影子血令”却阴笑连连,缓缓退出战场,伫立一旁。
在这瞬眼之间,一旁的武当掌门眼见这般复杂局势,浓眉紧皱,倏然间二子二剑低声喝道:“我们退!


身形已向外掠去,接着四条身形跟踪腾起,五条人影,霎那间已逝在暮日之中。
显然,武当掌门归灵真人自知在这种情形下,要追查寒竹剑已不可能,等下去如再卷入漩涡之中,实在

不合算。
这时,罗刹婆婆双目精光四射,龙头拐杖挟着风雷之声,,连出二招,逼开周围群僧,大喝道:“百智

,你们少林和尚不分是非皂白,难道要老身再开一次无名杀戒?”
百智禅师沉痛地道:“罗刹施主请不必顾忌,本派掌门之死暂且不说,绿玉如意现落别人手中,老衲就

是有心相让,也徒唤奈何!”
语声中,禅杖中已接连递出二招,直射罗刹婆婆前胸。
这二招凌厉无比,气得罗刹婆婆双目怒瞪,一声冷哼,龙头拐一招“雷起蛟腾”,硬挑而起。
呛!呛!二声暴响,百智禅师脸色飞赤,蹬蹬蹬连退三步,手中禅杖差些被震脱手。
罗刹婆婆手心一热,暗暗一凛,就在这时,身后杖风飒飒,九支禅杖,已如闪电一般劈至。
罗刹婆婆急忙回身旋步,龙头拐上刺下挑,舞起一圈拐影,封得四周风雨不透。
其实,少林二十三僧联手合击,威势虽然非同小可,但以罗刹婆婆的功力,足可一击毙。
可是,罗刹婆婆知道一造杀孽,凶手嫌疑,立刻由假成真,在这种诡谲风云之下,真要把少林寺造成敌

对之势,是大大不智之举。
昔年,她凭着一腔豪胆,独上少林,挑战十大长老,那是为了名望,而如今,罗刹婆婆再出江湖,却完

全是仗义对付“影子血令”,多树不必要的强敌,于敌有利,于已有损,故而她心存顾忌,只求自保,

好些煞手,都留而不用。
但这样一来,处处是挨打局面,三十招一过,也闹得额上汗水隐现。
正在这时,她耳听南宫亮一声大喝:“你们少林怎地皆是不明是非之辈,再不停止,莫怪我南宫亮出手

无情!”
罗刹婆婆一闻此言,心中陡然一惊,龙头拐一招“八方风雨”逼开围攻杖影,目光望去,只见南宫亮身

形如烟腾起,剑凝闪电,斜向十八罗汉之一的悟明扑去。
这正是“无影之剑”最后一式“太虚千景”。
只见剑光如幻,白气闪烁不定,剑啸激荡中,已向悟明僧当头罩下。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其余十七罗汉,想救已是不及,罗刹婆婆心中一震,大喝道:“少侠切勿冲动,造

下无穷后患,还不到这边来。”
这声大喝,如九天焦雷,震得在场群僧耳膜发聋。
南宫亮耳闻喝声,心头骤然清醒,暗忖道:“罗刹婆婆的话,的确不错,但始终挨打,终不是办法啊。


转念至此,他飞快身形一旋,已掠落罗刹婆婆身边,长剑飞舞,挡在周身,口中道:“打既不能,不打

又不能,我们还是走吧!”
那边十八罗汉一见南宫亮竟然脱身,齐声叱喝,已密密包围在百智百果战圈四周,脸色皆呈现一股激愤


其实,一切恩怨暂不谈,以少林十八罗汉之功力,竟对一个年未弱冠的少年无可奈何,将来传言出去,

少林威名岂不扫地。
这时,罗刹婆婆用传音入密功夫,对南宫亮道:“现在走也不是办法,凶嫌未刷,将来还是麻烦。”
语声到此一顿,张口大喝道:“百智僧,还不停手,真要老身大开杀戒?”
这突然威凛一喝,百智禅师心头不由一震。
当年罗刹婆婆威名,犹有余悸,现在出手,也是势逼如此,此刻不由大袖一挥,喝道:“少林弟子,暂

时住手。”
接着对罗刹婆婆道:“罗刹施主还有什么话说?”
罗刹婆婆目光一扫,见群僧已退身伫立,逐冷冷道:“现在老身只问一句话,你们少林是不是已肯定老

身为杀贵派掌门之凶手?”
百智禅师沉思片刻,缓缓一叹道:“真象未明前,施主自然也有嫌疑。”
南宫亮脸色一变,怒道:“这么说来,你老和尚今天非要把我们拿下不可了。”
百智禅师沉声道:“情形只好如此,但老衲保证不伤二位一根汗毛。”
罗刹婆婆狂笑道:“好大的口气,在老身‘风雷龙形九拐’下,你们这批是非不分的和尚,是否能全身

而退,尚有问题,竟敢说出这种话。”
百果大师白眉抖动,冷冷一哼道:“你罗刹施主既然这么说,为了本寺威望,只有一分强弱了。”
语声甫落,场外突然飘入一声叹息的语声道:“诸位少林大师这般做法太错了。”
这阵语声,来得突然,使场中双方同时一惊!
目光瞥处,只见场外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位青缎长袍,年约五十余,脸上正气凛然的老者。
百智大师喝道:“尊驾是谁?”
老者抱拳道:“老朽汉中‘巧手鲁班’萧煌,来了已有半天了。”
一听是“巧手鲁班”萧煌,南宫亮不由“啊”地惊呼出声。
百果大师沉声道:“原来是名闻汉中的兵器打造名家萧施主,不知施主刚才之言,是什么意思?”
萧煌微微一叹道:“大师等佛门高僧,难道看不出‘影子血令’的阴谋?”
百智大师接口道:“这么说,施主已知道全部经过了。”
萧煌点点头道:“老朽刚才隐身一旁对双方争执经过,全部了然于胸。”
“那施主为何不早出来解释,却在此刻现身?”
萧煌长叹一声,道:“老朽屈身魔掌,假如‘影子血令’不走,老朽怎敢现身。”
这话说得少林群僧一愕,目光扫视之下,原来发觉“影子血令”不知在何时,已经走得无影无踪,而且

连武当派五位高手也早已不在。
只见萧煌继续道:“其实老朽虽未去峰顶,却可以想得出当时情形。”
说到这里,转身对罗刹婆婆道:“罗刹前辈隐迹江湖三十年,对少林来说,并未有多大仇恨,自然没有

必要制百虚上人于死地,可是你却忽略了一点。”
罗刹婆婆怔然道:“哪一点?”
“当你们在峰顶看到百虚上人时,可能这一代高僧尚未死去?”
“什么?”罗刹婆婆神色一呆。
萧煌微微一叹道:“前辈难道不知道武学之中,有一种闭脉绝经手法,任何人一旦被制,则一时之间,

气息全无,形同死人,却不是真死!”
“啊!”罗刹婆婆一顿龙头拐,没地三寸,恨声道:“好贼崽子,竟用这种手法瞒过我婆子,唉!当初

怎么没有想起!”
萧煌喟然道:“‘影子血令’阴谋百出,非常人可以想像,这也是少林一门劫数。”
说到这里,转对百智大师道:“大师听了老朽之言,谅必对罗刹婆婆及南宫少侠所述情形不符之理,不

解而通,‘影子血令’制住贵派掌门,再下杀手,贵派掌门死前神态改变,自在理之中,目前当务之急

,还是先追回绿玉如意要紧。”
百智禅师潸然流下二颗清泪,合十道:“蒙萧施主启示,老衲拜谢了。”
接着对罗刹婆婆合十道:“刚才冒犯之处,尚请原谅,其实少林一派如意一失,已成俎上之肉,逼不得

已只能动手……”
罗刹婆婆冷冷道:“大和尚既然明白,老身也不便多怪。”
她语声冷然,显然怒气未消。
百智禅师何尝不知这点,一声长叹,袍袖一挥,吩咐道:“各位师侄立上峰顶,运回掌门遗体,即速回

寺。”
十八罗汉及三堂主立刻合十应诺,身形齐向观日峰腾去。
百智禅师这时含悲对萧煌道:“本寺掌门信符已失,尚请施主多予协助。”
萧煌忙道:“为了武林正义,大师不须吩咐,老朽与少侠自会尽力。”
百智大师这时又对罗刹婆婆及南宫亮等合十施礼,才腾身向峰顶掠去。
罗刹婆婆目送少林群僧背影消逝才长长一笑,道:“这次泰山之约,本欲助少林百虚老和尚一臂之力,

想不到陪上老和尚一条命,还失去绿玉如意,弄得一事无成。”
言下一片凄凉,这昔年咤叱风云的女中豪杰,此刻对“影子血令”也不禁感到有些棘手了。
南宫亮这时才对萧煌施礼道:“老丈深明大义,暗怀正气,晚辈深感钦佩,但不知老丈何以到此!”
萧煌长叹道:“老朽神乞密召,已将令堂及任大侠引入北邙风火峡,闻老弟等在泰山,故而急急赶来!


罗刹婆婆神色一惊道:“难道那边已发生了什么危险?”
萧煌摇摇头道:“这点,老朽不知道,但风火峡为‘影子血令’收罗武林高手的中心,机关密布,危险

性当然极大,老朽所以急急赶来,就是希望能引导二位赶快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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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10:45: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八

南宫亮急急道:“那我们快走。”

说着已经腾身欲起。
但萧煌倏然阻止道:“但现在罗刹前辈与少侠势必有一人不能去。”
罗刹婆婆一怔道:“这为什么?”
萧煌眉头深锁,道:“一切情形,老朽已蒙神乞告知,但我来时,却发现丐帮的独门表记。”
“什么表记?”
“表记为三个‘火’字,以老朽所知,这是求救信号。而且表示情势紧急。”
南宫亮心中一紧,道:“那是表示丐帮发生了什么事故?”
“嗯,老朽当初也是这样想,后来碰到一个神色慌张的叫化子,老朽以神乞告知的联络方法,一打问讯

,才知道留记号的人是疯、魔二丐,在江湖中,未闻树下什么强敌,其竟留下十万火急求援,除了有关

令祖崔大侠之安危外,不会有别的事故,故而老朽以为少侠及罗刹前辈只能有一人前往北邙风火峡。”
说到这里,倏然歉然地道:“老朽为了家眷拖累,愧不能有所功效,尚请二位幸勿见责。”
罗刹婆婆忙道:“萧大侠不必过歉,这般协助,对你来说,已是冒着生死危险,少侠母子心中已感大德

,现在问题是究竟哪一人上北邙?哪一个追踪疯、魔二丐探查究竟。”
说完,目注南宫亮,等候表示。
因为在这种情形下,罗刹婆婆实不便擅作主张,她辈份虽高,可是这些措置,皆与南宫一门息息相关,

南宫亮现已成人,自以本人的决定来得恰当。
可是南宫亮有些迟疑了。
风火峡中情况不明,他心中固然非常关切,而外公的遭遇,一样使他心乱如麻。
在利害的考虑下,他觉得母亲身边有“天灵神乞”及“银鞭飞龙”父女,如今再加上罗刹婆婆,谅不至

出什么差错,而外祖方面,却只有疯魔二丐,力量却比较单薄,于是,他毅然道:“二位前辈请先到风

火峡,晚辈一人先追踪疯魔二丐,看看情形。”
萧煌微微颔首道:“少侠既然如此决定,老朽与罗刹婆婆就先走一步了。记住,到独山湖畔,柳树旁先

寻三个‘火’字标志,再循途而下,就不会错过。”
南宫亮点点头,脚下一点,身形已向泰山山麓飞驰而去。
这边罗刹婆婆与“巧手鲁班”萧煌目送南宫亮去后,也身形齐恍,向另一方向离去。此刻已是傍晚,暮

烟四起,晚霞卷蒸。
南宫亮自闻外公信讯后,心中一片焦灼。
他急急掠落山脚,步入小镇,随便找了一间饭馆填饥后,立刻风尘仆仆,向独山湖急奔。
在这时候,他已顾不得惊世骇俗,如一阵风般的,施尽全身功力。
来时,他曾经过独山湖,知道以这般赶法,不出四更,定可到达。
二个时辰过去了,天色已是一片漆黑,南宫亮已赶过羊山。
再过去经白马庙,兖州,到达南阳湖,就可以望到独山湖了。
以他的功力脚程,百十里路程,原并不算太远,但在南宫亮此刻心中,却好似极遥远的长途。
现在他在黑茫茫的驿道上,展望前途,是无穷尽的延长。
回想起这“影子血令”所引起的一连串风波,心中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而后甘心。
他暗暗念道:“影子血令‘绝天魔君’之徒,我倒要看看‘绝天魔君’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继而一想“绝天魔君”与自己南宫一家并没有什么冤仇啊!无非是为了贪图“地灵残篇”!
他思绪正在潮涌之际,陡闻身后一阵鸾铃急响,一片马蹄声急骤而至。
夜半荒凉的驿道中,竟有人纵马急驰,不由使南宫亮心中好奇。
他放慢脚步,转首望去,只见二匹黑色健马已如风而至,马上坐着二位年约十七八岁少女,肩头长穗飘

拂,秀眸黛目,美艳已极。尤其左边少女一身白衣,在黑夜之中,尤如一朵白云,比右边的黑衣少女,

分外醒目。
但在妩媚娇态中,眼波流转,春意盈然,另有一种撩人遐思之情。
南宫亮一见对方是二名少女,不好意思再看,埋头疾走。
岂知脚下刚走出十步,一匹健马已同时窜过身边,马匹同时一声长嘶,黑白二名少女竟勒住马头,横立

道中,阻住去路。
南宫亮心头蓦地一怔,勒住脚步,道:“二位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白衣少女在马上首先娇笑一声道:“黑夜荒道,看你急匆匆的赶路,一定有什么急事?……”
南宫亮不等她话说完,接口道:“既然知道急急赶路,为什么还要阻拦?”
黑衣少女咯咯娇笑道:“此时此地,想不到还遇到同道,我们姊妹一时兴起,所以冒昧攀问,请问少侠

去何处?”
笑如银铃,语如黄莺,一种异性的气息,立刻传入南宫亮心田之中,何况对方并无恶意。
在这种情形下,南宫亮不便推人于千里之外,忙抱拳道:“区区正身系急事欲去独山湖,二位姑娘如没

有什么事情,尚请自便。”
白衣少女哦了一声道:“此去独山湖,怕不有百余里,少侠这种赶法,岂不徒耗功力。”
说到这里,秀眸中忽然流露出一丝说不出的情意,娇声道:“如少侠不介意,与我姊妹偕行一程如何?


南宫亮心头一怔,暗忖道:“有马代步,确要比较快一点,而且到了地头,万一有什么情况,功力也不

止于打折扣!”
他感激地望望黑白二女,只见白衣少女对黑衣少女眯眼一笑。
这一笑似乎包含着许多意思,但南宫亮一时之间,却无法理会,目光带过,转向马身,不禁继续忖道:

“马只有二匹,三个人如何骑法,如要同乘,男女有别……”
他这正在迟疑,只见黑衣少女抿嘴一笑,道:“少侠怎地还不上来?”
南宫亮睑上发烧,呐呐道:“这……这……”
这了半天,他不知应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白衣少女声如银铃般,又响起一阵笑声,对南宫亮的窘状,似大为欣赏,笑毕,接着道:“少侠,你是

想说什么啊?”
南宫亮心中更加尴尬,呐呐道:“在下……想……马只有二匹,三人怎么骑法?”
黑衣少女咯咯一笑,柳腰乱颤道:“傻子,这有什么困难。”
语声中,人已轻轻飘下马背,一摆手嫣然道:“少侠请上马!”
南宫亮忙道:“这怎么好意思,姑娘相让,自己怎么办?”
黑衣少女眼波流动,露出无限情意,笑道:“二人一骑,有何不可!”
南宫亮以为黑衣少女礼让,不由心中大为感激,拱手道:“这么说,在下只有心领了。”
说毕,脚下微点,人已坦然纵上马背。
岂知屁股刚坐定,蓦闻身后香风飒然,黑衣少女已飘上马背,坐在他身后,一拍马股,四蹄立刻翻腾,

向前驰去。
接着,只觉得腰际已被一双柔若无骨的玉臂环抱着,耳中闻见白衣少女一声娇笑道:“大姊心眼好快,

竟占先着。”
南宫亮心中蓦然一跳,此刻他懊悔不迭,原以为黑衣少女与白衣少女同乘一骑,想不到黑衣少女所称“

二人一骑”之意在此。
但是,此刻人已被抱紧,坐在马上,再要下马,显得自己过分拘泥,况且外公身处危境,不便再耽误时

光,只好坦然处之。
此刻,他只觉得背后软绵绵地,如靠在二团棉花上,加以阵阵幽香袭鼻,一种异性的刺激,使他这未经

与少女接触的心底,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连忙屏住呼吸,深深吐纳一口清气,镇定心神,暗自警惕道:“这二女黑夜纵骑,行迹诡异,我怎么

这样糊涂,不加防范。”
其实,他刚才一心担忧外公安危,急欲赶达目的地,对其他的事不由疏匆了一点。
这南宫亮念头方罢,一旁马上的白衣少女已娇笑道:“刚才忽忙,还没有请问少侠贵姓?”
南宫亮闻言心中一动,忖道:“我何不先探探她们二人来历?”
心中想着,口中已道:“区区江湖无名小卒,说出岂不有污二位耳目,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身后黑衣少女娇笑道:“我叫叶玉溪,她是我义妹陆湘玲,不过人家都称我们姊妹叫‘黑白双花’!”
南宫亮一听这名字甚为陌生,心头疑虑略放,正要说话,倏见白衣少女陆湘玲突用手一指前面道:“大

姊,我们到前面先歇上一阵吧!”
南宫亮心头一怔,举目望去,只见数十丈远,道旁一块疏稀的林中,现出一座黑漆漆的庙宇。
他不由接口道:“这是什么地方?”
身后叶玉溪娇笑道:“这就是地以庙名的白马庙,再过去就是兖州了。”
南宫亮想不到恍眼之间,已过了三十里,忙道:“二位姑娘既要休息了,就让区区下马赶路吧!”
叶玉溪粉臂一紧,娇声道:“这怎么可以,我们是上兖州,送君到底,你同我们一齐歇下不好吗?”
南宫亮被她这一抱紧,心中怦然乱跳,急急道:“唉!在下真有急事系身,姑娘盛情只有心领了。”
一旁陆湘玲嫣然一笑,语言双关道:“少侠,我姊妹不会放走你的,其实耽误一点时间,也不怎么打紧

,反正天亮以前,送你过兖州就是。”
南宫亮怫然不悦,道:“姑娘这话差了,如不身有要紧之事,又何必戴霜披露夤夜急奔,二位请自便,

借乘之德,在下以后自当报答了。”
语声—落,默运真气,就欲挣脱叶玉溪双臂,腾身而起。
岂知南宫亮刚聚丹田,倏觉腰身一麻,真元陡泄,接着耳闻一声娇笑道:“傻子,有女伴行岂不比独自

赶路好!”
南宫亮发觉被点中麻穴,不能动擅,不由心中大惊,沉声道:“叶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陆湘玲娇笑一声,媚眼一飘,道:“我姊姊看中你,不想你走啦!唉!其实一路骑马,腰酸背痛,能够

休息一下,又有什么不好。”
南宫亮这时已感到不对,目光瞥处,虽看不到身后叶玉溪的表情,却见陆湘玲眼波如水,一脸荡意。
这正是应了一句俗语,“欲速则不达”。南宫亮心中虽然懊悔,但是人已被制,空自着急。
这时,马奔渐缓,双骑并辔,陆湘玲一引马首,已奔至庙门口,翻身下马,向庙门一推,走了进去。
这边叶玉溪一脸得意,眉含春情,抱着四肢僵硬的南宫亮走进庙中。
南宫亮目光一瞥,庙门上“白马庙”三个字的横匾,已金漆斑剥,庙内一个小小前院,正有一个中殿,

漆黑无光,显然是无人居住。
这时,他心中思潮翻涌,思索怎样得够脱身,同时,他也想不透这两个少女究竟要拿他怎么办。
眼前真象未明,他只有静静观察,以不变应万变。
只见陆湘玲白衣飘动,先在前院中一棵树下系好马匹,再进殿中,打亮火石在神坛前拍去灰尘。
叶玉溪随着将自己放在神坛前,又跑出去在马鞍上取下一个包裹,打开铺在地上,竟是一块长方形毡子


南宫亮目光微瞬下,已打量清殿中环境。
殿中除一张神案外,别无他物,神像斑剥,显然是座荒庙。
他一见叶玉溪竟铺下毡子,似作歇宿打算,不由一怔,道:“二位点住区区穴道,究竟想做什么?”
陆湘玲娇笑得柳腰如折,道:“你还不知道?”
南宫亮茫然道:“我知道什么?”
“唉!傻子,青春不再,为欢几何,良宵美景,我姊妹是想与你享受另外一种乐趣呀!”
淫荡的笑声,淫荡的笑意,立刻在黑黝黝的殿中,响起了无数回音。
南宫亮心头恍悟,身躯虽然受制,但是,心中却泛起一股怒意,厉声道:“在下一时看走了眼,想不到

竟是一双淫娃,要小爷苟且相从,除非日从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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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10:46: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九

叶玉溪这时盈盈起立,闻言毫不动怒,淫笑连连,走近一把抱起南宫亮,放在毡子上,纤纤玉指勾住他

下颚,媚声道:“现在你不从命行吗?”

南宫亮这时心中一片焦灼,面对佳人,犹如蛇蝎,苦于不能转动,心中暗忖道:“目前情形下,光骂也

没有用,用硬的不行,不如用软的……”
念头飞转至此,他强压满腔怒火,叹声道:“二位姑娘请高抬贵手吧,给人家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陆湘玲嫣笑道:“黑夜荒庙,有谁还会到这里来!就是来了,凭‘黑白双花’名号,恐怕也讨不了好去

。”
这时叶玉溪已缓缓站起身来对陆湘玲道:“二妹,你先出去!”
陆湘玲道:“我才不出去呢,刚才大姊相抱相依,看得人心痒痒的,现在该轮到我先来啦!”
叶玉溪倏然娇笑道:“哦,我们还得赶路,就不分先后,要行动就赶快吧。”
这黑白二女一番协调,听得南宫亮心头连震。
在刚才刹那,他怎么也想不出江湖上有这么二个淫娃。
这时,他再也不能缄默了,大声道:“二位姑娘真的如此不顾廉耻?”
叶玉溪咯咯娇笑道:“这是相爱啊,其实,有多少人要动我们‘黑白双花’的脑筋,他们未必能如愿以

偿。”
陆湘玲接口道:“不过老实说,咱们姊妹阅人也算不少,但像少侠这样英俊人物却还不多见。”
南宫亮冷笑道:“这种苟且淫荡的举动,叫做爱,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小爷不敢领教……”
语声未落,只见黑白二少女鼻中发出二声轻哼,意似不屑!
接着,那二条玲珑的娇躯一阵颤动,身上黑白二件罗衫,已轻轻地脱落……
昏暗深沉的殿中,立刻现出二具诱人的白影。
那莹然而充满曲线的肉体,似乎在黑暗中,发出异样的光彩。
而一阵阵幽香似乎向南宫亮渐渐迫近。
在这刹那,本来荒凉的殿中,立刻充满了春意。
南宫亮心头大急,他想闭起眼睛。
但是想到闭起眼睛对这二个淫女的举动,自己更无法防备,只能眼睁睁地望着。
人终究是人,当他目光触及这二具含有无边春意,及无限神秘的胴体时,他的心弦也不禁开始颤动了。
这时黑白二女已神态慵懒地缓缓走近。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充满着诱惑。
南宫亮蓦地厉喝道:“无耻东西,你们以为小爷肯顺从吗?”
叶玉溪娇娆地笑道:“想不到你竟是这般硬朗,但是任你铁打心肠,铜浇筋骨,姑娘也要把你炼化。”
话声中,右手微抬,已捏着一根三寸长的小小竹管。
南宫亮一怔,道:“这是什么?”
陆湘玲曼声道:“傻子,你没有见识过吧,姑娘竹筒中的粉末,不但能把你带上仙境,而且也能使你感

到意想不到的快乐。”
南宫亮心中一沉,怒道:“这难道是媚药?”
叶玉溪咯咯笑道:“不错,这正是名闻江湖的‘极乐登仙散’,少侠,只要你不固执,以后咱们姊妹将

永久是你的人了。”
“极乐登仙散”五个字一入南宫亮耳中,他脑海中犹如触电一般一颤。
他暗暗喊道:“糟,难道这黑白双花是‘极乐仙子’的人。”
就在他惊骇之际,只见叶玉溪已将竹管凑在唇上,作状欲吹。
南宫亮心中大急,大喝道:“慢点。”
叶玉溪一怔,娇声道:“少侠想通了吧,假如不用这药更好,免得咱们姊妹横遭蹂躏,接不下来。”
她误会了南宫亮,目光灼灼,已露出难耐的情火。
南宫亮狂笑一声,道:“你们是在做梦,我南宫亮想不到你们竟是‘极乐仙子’门下,放过今天,小爷

立刻要你们的命。”
二女一听眼前少年竟是南宫亮,神色立刻一惊,旋即同声娇笑起来。
但这时南宫亮心焦如焚,眼前诱人的嗣体,在他目光已变成狰狞的骷髅,他也无暇理会对方笑中用意,

专心苦思解开穴道的办法。
他虽身具无上功力,但即使有一千种办法,但要在这短短时间中完成,却是力不从心。
二女的笑声在他耳中,已变成刺耳的丧钟,终于他潸然流下二行英雄之泪。
他想起外祖的安危,想起自己父亲的受苦,想起风火峡中母亲将遭遇到惊险的情况,不由暗暗一声长叹


在这刹那思潮汹涌中,只见二女笑声一敛,叶玉溪已道:“你原来是南宫亮,想不到咱们姊妹误打误闯

,却中了头采。”
南宫亮这时回到现实,反而心境平静,冷冷道:“姑娘要杀要剐任便,但要想侮辱我南宫亮人格,嘿嘿

!万万办不到。”
陆湘玲轻哼一声道:“南宫亮,姑娘既知道你是谁,怎敢再杀你,要知道家师‘极乐仙子’已经颁下诺

言,凡漓宫中谁先能活捉你,立刻以宫主之位相让,连升七级。”
南宫亮一怔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到风火峡漓宫后,自会知道,不过现在你却是咱们姊妹的猎物,放过不得。”
说完眼波一飘,道:“大姊,快动手吧。”
叶玉溪一声轻嗯,樱唇一嘬,向竹管吹去。
竹管中立刻喷出一丝白色的粉雾,向南宫亮门面飘到。
不要看这一点点粉雾,大殿中立刻漫起阵阵异香。
异香一触南宫亮鼻际,他猛然惊醒,暗叫了声:不好!
在这刹那,他张口吹出半口气,迅速闭住呼吸。
他竟欲以气息摒除这股诱人欲醉的香气……
站立的叶玉溪见状嘻嘻地笑了,她得意地道:“你终不能摒住呼吸一辈子。”
说着,已同陆湘玲俯身为南宫亮解开衣服。
一声声轻微的异响过后,南宫亮的衣扣,一粒粒地被解开。
而南宫亮头上虽然急出一身冷汗,但是身躯因被点了麻穴,丝毫无法躲避。
长久的不呼吸,使他体内感到被压窄一样的痛苦。
而额上如黄豆般的汗水已滚滚而下。
这时,他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之际,势必又要张口吸气,就在他暗暗长叹,正欲松懈之时蓦地——
殿外响起一声叱喝:“好无耻的妖女,打!”
一道阴柔的掌劲穿门而入,向黑白双花背后击至。
事起突然,黑白双花一声惊噫,双双跃开,娇叱道:“是谁破坏了你姑奶奶的好事!”
南宫亮这时心中蓦地一喜。
他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能解除他的危机,至少可以让他有时间,运功自通经脉。
在这刹那,他猛然睁开眼皮,目光一瞥,不由失声道:“原来是黎姑娘。”
来的少女年约十七八岁,长发披肩,天蓝罗裙,正是“独脚阎王”黎乙休之女黎雪。
但南宫亮这一失声而呼,却忘了他鼻孔尚有一丝异香未散,一口气吸入后,察觉已迟,只觉得异香入鼻

,头脑微昏,神经反而一振。
黎雪一入殿门,眼见黑白双花赤身裸体,粉脸不禁一红,叱道:“还不与姑娘穿好衣服领死!”
接着侧首柔声道:“南宫少侠,你没有什么吧!”
南宫亮刚才吸入些微“极乐登仙散”后,除了感到周身有一点异样外,并没有什么,闻言微微一笑道:

“没有什么,你别放走她们。”
说完,暗暗运气准备自己冲开受制麻穴。
在这刹那间,“黑白双花”已迅速披上罗衫,脸上顿时泛起一丝忿怒及欲念无法发泄的怨恨情。
叶玉溪首先冷冷一声脆笑道:“丫头,你是谁?竟敢破坏咱们姊妹好事?”
黎雪冷笑一声道:“阎王堡主之女并非无名之辈,倒是你们二个贱人,竟拿着下五门的淫药,迷起人来

,今天姑娘要是叫你们逃出手掌,就从此改姓换名,不叫黎雪。”
“黑白双花”神色一惊,她们想不到半途上出来的程咬金,竟是“独脚阎王”之女。
二女相顾一眼,陆湘玲首先诡然娇笑道:“原来是黎老鬼的丫头,上次咱们‘影子血令’饶你一命,现

在却作威作福起来。”
她口中说着,手已迅速在罗衫内一掏,手中已握着一根小小的竹管,竹管中正是驰名武林的“极乐登仙

散”,不过这与刚才吹向南宫亮的迥然不同,是专门对付女子的。
黎雪心思何等慧黠,她秀目一飘,已把一切看在眼中。
刚才愤怒妒恨的怒火,立刻化成一片杀机,粉脸一沉,冷笑道:“贱婢,口骂不如动手,等你逃出姑娘

手掌,再骂不迟。”
语声甫落,身形已电掣而起,玉腕探处,已连接劈出二招。
这二招正是“独脚阎王”的看家绝学,“惊神泣鬼十二式”,第一招“地藏超魂”、第二招“神鬼皆惊

”,连气呵呵,虽没有她父亲施来那股雄迈的气势,但诡滑犹有过之。
大殿中立刻涌起一层层阴绵绵的掌风,“黑白双花”虽为“极乐仙子”公孙媚的得意弟子,但是在招式

功力方面,却无法与黎雪相提并论,一见来势诡奇,身形双双分开侧闪三步,心中不由微微生凛。
但黎雪岂肯罢休,不要说心上人已经吩咐,就是刚才眼见那一幕,已经酸火大炽。
她一招落空,娇躯一狞,纤纤玉掌一收一圈,已转向叶玉溪拍去。
这份快速的招式,使叶玉溪花容失色,双腕一翻,连出七掌,但黎雪却一声冷笑,腰部一沉,掌式由下

而上,如泥鳅一般,穿过对方掌,攻向叶玉溪胸前。
阴绵绵的掌风,威力陡增一倍,正是“惊神泣鬼”中精妙绝招的“惊神八式”的起手招,叶玉溪心头大

骇,她想不到对方年龄虽与自己相若,功力竟如此不凡。
在这电光石火刹那,要避已迟,蓦地,殿中响起一声娇叱,一条身影,挟着二股惊风,向黎雪背后袭至


黎雪娇躯一闪,目光微瞬见正是陆湘玲,只得撤招回身反撩而出。
砰地一声,双方掌风接实,陆湘玲踉跄退出四步。
黎雪则屹然而立,秀眸中透出一股寒人心魂的煞气。
叶玉溪惊魂甫定,见状忙恍身与陆湘玲并肩而出,侧首低声道:“等下咱们联手夹攻,你把那登仙散准

备好。”
陆湘玲微微颔首,黎雪已冷笑道:“你们二个最好别想出什么鬼主意,免得姑娘等下下手更惨毒。”
叶玉溪一声冷哼,身形再度飘起,玉掌一连攻出八掌。
这次,黎雪一动不动,等掌影堪堪袭身,一声轻叱,十指倏然扬起,向叶玉溪手腕切去。
叶玉溪本是用的引牵之招,掌式一收,就想撤身,但她身法虽快,仍逃不出黎雪左手五指。只听得“嘶

”地一声,右腕罗袖,已被黎雪撕掉一块,差些抓及手腕。
黎雪抓着碎布,飞快以指一分为二,向鼻中一捏,这些原来瞬眼间的事,一旁陆湘玲原有默契。一见叶

玉溪动手,早已侧身闪进,就在叶玉溪衣袖被撕时,右手举到口边一吹,掌心竹管中的“极乐登仙散”

已激射而出,一蓬粉红色的粉烟,立刻向黎雪涌去。
黎雪刚把破布塞入鼻孔中,见状冷笑一声,道:“贱婢,还有什么伎俩没有。”
身形电掣而起,对那阵异香,竟然无动于衷,掌式飞扬,向陆湘玲击出。
这情形不由使黑白双花心中一愕,心想对方怎么不怕自己独门媚药。
她们没有看清黎雪刚才在脸上一抹的举动,早已有了准备。
最感震惊的是陆湘玲,但她眼见掌式涌到,已无暇多思,忙变招换式,双掌一阵飞舞,退后六步,才堪

堪化去来势。
这边三个少女打得激烈非凡,而睡在一旁运功解穴的南宫亮却有了变化。
他心无二用,缓缓聚集真元,冲击被制穴道,周而复始,,终于大功告成,但是,当他坐起,正想一跃

而起时,倏然感到丹田中缓缓升起一股热流,巡行全身,血脉渐渐贲张,而且心中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似乎是渴念着什么,也逼切地需要什么了。
他暗暗感到奇怪,但是他怎知道这是因为刚才一不小心吸入一丝“极乐登仙散”,随着他血气运行,已

深入心脏。
这还算是他幸运,“极乐登仙散”的药性没有“无色登仙散”强烈,同时因为他内力精纯,所以发作得

较慢。
可是,现在他却渐渐按耐不住,他自己也说不出什么缘故,懒洋洋地……
耳闻殿中掌风飒然,于是他急急睁开眼皮,当他看清情形时,心中怒火勃发,正想一跃而起,身躯未动

,他陡然觉得四肢无从着力,而且当看到三条来回飘动的娇小倩影时,心中欲念忽起。
渐渐地,他全身酥痒难熬,呼吸逐渐粗重,他不自觉地发出一丝丝原始性的哼声。
他双眼中这时已充满了血丝,暴射着欲念的火花。
眼望着恍动的娇躯,恨不得一把抱过来……
但是他的一线灵智,尚未泯灭,拼命以牙咬唇,克制住自己。
这时,黎雪正好一招“佛降九幽”,掌锋斜挥,交叉迫向“黑白双花”前胸。
叶玉溪身形横飘三尺,陆湘玲却一连退了七步。正好背后退到南宫亮面前。
南宫亮正满口鲜血汩汩,咬唇苦撑,一见白衣背影,一种长久积压的欲火加上怒火,使他疯狂地一声暴

吼,一个虎跳,十指如剑,直向陆湘玲背后抓去。
这一抓,似乎用了他全部真力,陆湘玲全神对付黎雪,已经手忙脚乱,她怎会想到南宫亮自通血穴,药

性已渐发作。
等到十指袭身,发觉已自不及,她陡觉背心痛彻心肺,一声惨叫,神容凄厉,缓缓向地上倒去。
只见她背后白色罗衫已经粉碎,背脊之处,现出十个大洞,鲜血如泉而涌。
南宫亮一袭得逞,十指透心拔出,他低头看看双手鲜血淋漓,目光如赤,也看不出是怒是欲,一声狂笑

,就向殿门口冲去。
鲜血似乎使他渐泯的灵智,有一丝清醒的作用,他下意识地想离开这里,愈快愈好。
但这刹那之间的变化,不但使叶玉溪骇然失色,也使得黎雪心中一惊!
她愕然注视着南宫亮,见他额上青筋暴凸,鼻息淋淋,加上满口鲜血汩汩,不由吓了一跳,急急喊道:

“南宫亮,你……你怎么啦!”
焦急的语声中,伸手想把他一把拉住。
岂知南宫亮知道再要耽下去,非出丑不可,他暗暗告诉自己,赶快走开,愈快愈好,否则,自己对后果

不敢想象。
这不但是为了黎雪的清白,也为了南宫一门的声誉。而自己能勉强保持理智,不会太久。他眼见黎雪伸

手拦来,硬起心肠,一声厉叱道:“我不要你管,还不滚开!”
左掌一推,当场把黎雪推出四步,人却跄踉奔出荒庙,向漫漫的夜色中急奔而去。
这现象使黎雪目光中充满了骇异和惊惶。她想起自己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他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对自己的好意救援,没有一声感激的话,也没有一丝感激的表示。
她想到这里,一种少女自尊心的受伤,使她像受了极大委屈一样,低低的哭了。
她秀慧的秋波中,泪水像珍珠一般一点点的向下滴,透过泪水,眼光模糊,看到的只是一座黑黝黝而荒

凉的殿堂,还有那在地上,鲜血淋淋的尸体。
这是一份凄惨的景色,而黎雪的心底却更苍凉。
她暗暗想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要这样看不起自己?”
她苦涩地回忆三年前见到他的时候,自己曾一见倾心,但是他没有发觉……
第二次见面在阎王堡,自己拚着受父亲的责备,当众,吐露出久藏心底的秘密,但他虽没有拒斥的表情

,也没有惊喜的神情,而自己丝毫没有灰心……
现在,这次,偶然的相遇,自己救他于危难之中,可是……
黎雪再也想不下去,多想了只有伤心,要是在家中,她真想好好的大哭一场。
半晌,她终于收敛住低泣,擦干泪水,目光向地上尸体缓缓一瞥,低低叹一口气,就欲离去。倏然——
她目光接及地上一件东西,不由心中一动。
那是一支三寸长小小的绿色竹管。
黎雪知道这就是装独步天下的“极乐登仙散”之物。
她缓缓拾起,拿在手中慢慢玩弄着,暗忖道:“他那种神态,莫不是中了这种媚药?”
转念至此,她把刚才经过又回想了一遍,不由啊地失声喊了出来。
她一顿脚暗暗道:“我怎么没有想起这一点来,唉!难怪他会如此不近人情,现在只有赶快设法把解药

弄到手。”
一想到解药,黎雪陡然想起殿中尚有一个叶玉溪。
她倏地旋身,秀眸四扫,哪里还有叶玉溪的人影。
这“黑白双花”仅剩的“黑玫瑰”叶玉溪早趁黎雪伤心失神之际,溜之大吉。
黎雪不由大急,她知道这种欲火自焚,是最伤精元之事,,假如中毒深厚,三个时辰中,血脉枯裂而亡


她一见叶玉溪已不知去向,正欲掠身出殿追赶,倏然瞥见地上陆湘玲的尸体。
于是她存着一种希冀的心情,赶忙走近尸体,俯身一阵搜查。
果然在罗衫的腰囊中,取出一个瓷瓶,外面注明的,正是解药二个字。
黎雪此刻心中如一块石头落了地,身形电掣而出,奔上荒道,举目四望,哪里还有南宫亮的影子。
有了解药,没有人,等于白辛苦,黎雪一路举目四望,一路高喊:“南宫亮,你在哪里?亮哥,你在哪

里?亮哥……”
尖颤的喊声,随着黎雪人影划破了漆黑的夜空,曳过驿道,曳过丛林,也滑过山岭,传向遥远……遥远

,但是回音却是一片寥寂。仿佛南宫亮已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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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10:46:31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

“南宫亮……亮哥……”

尖颤的喊声渐渐微弱,而一座丛林中,一个跄踉的人影,行动之间,也逐渐的缓慢起来。
只见他身躯摇晃,鼻息粗重,如生大病。
好容易走出丛林,他已经一跤跌在地上。
在星光的照耀下,只见他发髻零乱,肩背长剑,口角鲜血潺潺而下,正是从白马庙中,急急奔出的南宫

亮。
此刻,他欲火中烧,仍仗着深厚内力。拼命压制心中绮念。
他听到黎雪的喊声,但是理智上,他极力逃避,他不想回应,其实,在目前情形下,他再也没有力气回

应。
他心中暗暗叹一口气,挣扎地爬起来。
现在他觉得口腔干燥欲裂,极力想喝一口水。
水……水………他心中喊着,跄踉地向前奔着。
在他的感觉中,似乎并没有奔出多远,其实,他的功力并末失去,在这刹那之间,那已经是十里以外的

路程了。
他一脚高,一脚低的奔着,越过丛林,越过丘岭,他倏然闻到流水淙淙之声。
同时模糊的眼光中,他已看到一条小溪,就在不到十丈之处。
他急急狂奔过去,岂知就在离溪三尺之处,他脑中感到一阵晕眩,砰地一声,摔到地上。
这时,他只感得天旋地转,心灵的感觉愈来愈模糊。
………………
良久,良久,南宫亮半清不清的感觉中,好像已经被人扶起,接着周身仿佛有一股热流在滚动着。
他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爽快,刚才那种煎熬的影象已经消失,于是他挣扎了一下,想睁开眼皮看看。
身躯刚蠕蠕一动,倏然耳中听到一阵苍老的声音道:“亏得你遇到我老头子,还不屏息运气,恢复损耗

的功力。”
南宫亮听得心中一凛!
他这时才想起已往的一切经过,忙依言垂帘摒除杂念,一心一意运功起来。
这时他才觉得自己真元极为虚弱.要不是那出声警告的人,以真元相助,真的无法将阴阳两气结合于丹

田。
一遍二遍三遍,南宫亮气运百穴,在三个大周天后,虽自知体力尚没有完全恢复但差不多了,于是眼皮

一扫,振衣而起。
这时,他转身一望,眼前已静静屹立着一位身材矮小。但双目碧光四射的黑袍老者。
南宫亮一见老者,知道必是援救自己的人,忙恭敬地一揖道:“蒙前辈相助,晚辈感激五中,请前辈先

受一礼。”
黑袍老者枯瘦的容貌嘻嘻一笑,一挥衣袖,淡淡道:“免了,小子,老夫想知道一件事。”
南宫亮忙道:“前辈请说,晚辈知无不言。”
黑袍老者点点头道:“少侠刚才阳火内焚,自相煎熬,是否误饮什么药物?”
一提起这件事,南宫亮胸头不禁升起一丝愤怒,恨恨道:“老丈说得不错,晚辈受人暗算,闻了一丝奇

毒药物。”
黑袍老者碧芒一闪,急道:“你可知道是什么药物?”
“‘极乐仙子’的‘极乐登仙散’!”
黑袍老者精神一振,哦了一声道:“‘极乐仙子’公孙媚从来只用‘无色登仙散’,而‘极乐登仙散’

却是前者炼制时的副产物,功效较差,而且易于识破,公孙媚一向交给她门下使用,你碰到了她的门下

弟子?”
南宫亮颔首道:“前辈说得不错,晚辈遇到二个少女,自称‘黑白双花’……”
他奇怪这黑袍老者何以对“极乐仙子”这么清楚,咽了一口气,正想探望来历,倏见黑袍老者急急道:

“你在什么地方碰到的?”
南宫亮这时举目四望,夜色更加深沉,而周围却是一片荒草荒岭,忙道:“晚辈只记得在离驿道边一座

名叫‘白马庙’的荒庙中,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走法子。”
黑袍老者倏然一拉南宫亮左手道:“快同老夫去。”
说着,身形已如烟腾起向来路掠去。
南宫亮被拉着风驰电掣,一路狂奔,心中却一阵怔愕。
他猜不透这黑袍老者为什么要急急去找“黑白双花”?
但在急驰之中,已不便问。
在缄默中,不消顿饭光景,已可望到那座荒庙。
显然,黑袍老者对这一带路径极熟,这时,老者倏然侧首道:“你说‘黑白双花’在此地?”
南宫亮微微叹道:“刚才确在此地,但白衣淫女已为在下击毙,那黑衣淫女现在是否在庙中,晚辈却不

知道了。”
说话间,人已掠落荒庙之中,只见二匹马依然系在院中大树边,而殿中尸体依稀可见了,但黎雪与叶玉

溪却早已不知去向。
只见黑袍老者双脚落地,颓然叹道:“老夫又晚了一步!”
南宫亮奇道:“前辈是要找‘黑白双花’?”
黑袍老者微微一哼道:“小丑贱婢,怎值得老夫跑遍天涯海角。”
南宫亮怔然道:“那前辈找谁?”
“老夫不过想从这二个淫女查出‘极乐仙子’公孙媚下落。”
南宫亮一愣道:“前辈不知公孙媚住处?”
语意中大感奇怪,因为他刚才尚听到黑袍老者对“极乐仙子”公孙媚的一切似乎非常清楚,而他竟不知

公孙媚已成“影子血令”助手,僻居北邙山风火峡中,实感有些意外。
而黑袍老者对南宫亮的惊奇语气,也不禁一怔,反问道:“难道你知道?”
南宫亮点点头道:“晚辈月前才知!”
说到这里,南宫亮警惕之心油然而生,别转语锋道:“前辈尊姓大名?刚才匆忙,未曾恭问,此刻是否

能赐示,也好让晚辈谨记心头。”
老者碧眼一闪,淡淡道:“仇森!”
“啊!”
南宫亮失声而呼,忙道:“原来是‘鬼眼神偷’仇老前辈,晚辈南宫亮曾听家母说起过。”
仇森神色也自一震,道:“原来是中原剑主之后,老朽倒失敬了。”
说到这里语锋一转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极乐仙子’的下落。”
南北亮忙道:“公孙妖妇已成‘影子血令’附庸,避居于北邙山风火峡中,家母及一干前辈正在那边查

探。”
“鬼眼神偷”点点头道:“这么说,令堂已知道昔年那桩公案有疑问了。”
南宫亮点点头,接着把经过情形大概叙说一遍。
仇森凝神听完,一声长叹道:“为了这件疑案,害老夫找得好苦,唉!现在公孙媚既有着落,老朽还要

通知‘飞虹三剑’一齐去跑一趟。”
接着对南宫亮道:“老弟如没有事,正好二匹坐骑,咱们一同走如何?”
一言提醒梦中人,南宫亮倏然急急道:“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鬼眼神偷”一望天色,怔然道:“已经三更天了。”
“糟。”南宫亮一顿脚,对仇森抱拳道:“晚辈尚有急事,要赶到独山湖!”
说着,已掠身解开系在树边的马,一跃上背。
“鬼眼神偷”弄不清南宫亮何以如此之急,忙道:“老朽刚由独山湖而来,老弟倏然急急要去,倒底是

什么事,能否为老朽一道。”
南宫亮正要抖缰纵骑,一闻此言,急勒住马头道:“老前辈从那边来有否听到什么?或发觉什么情况没

有?”
仇森茫然摇摇头道:“没有啊!”
一听没有,南宫亮怅然若失,暗忖道:“难道‘巧手鲁班’萧煌传错了讯息?”
但继而一想,不由哑然失声暗道:“独山湖这么大地方,仇森怎会知道别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转身抱拳道:“听说疯魔二丐留下十万火急求援讯号,在下夤夜赶路,也就为了此事,前

辈既没有看到,晚辈只有急去察看一下了。”
说完,也不等仇森回答,一抖马缰,双腿夹着马腹,四蹄飞扬,已如烟向驿道驰去。
此刻,南宫亮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几乎耽搁了半夜时间,恨不得双肋插翅,立刻能到达目的地。
他身在马上,心在独山湖,不停用缰绳抽着马身。
只听得急骤的蹄声,如暴风一般响着,两旁的景物,如飞倒泻。
二个时辰,他已到达兖州……
时间已经五更。
再一个时辰,他终于赶到了南阳湖。
但是天色已经曙光露晓,晨曦迷蒙了。
南阳湖与独山湖湖水相连,南宫亮这时已可遥望到独山湖。
目的地即将到达,南宫亮心中更焦,缰绳猛抽二鞭,正要催骑加急奔驰,陡然见马一声长嘶,前蹄竟扑

倒地上。
要知道马再好,怎经得住这么奋力疾驰。
南宫亮飘身下马一看,只见坐骑已缓缓倒扑地上,吐沫如雾,显然已力竭精疲了。
这时,他也不在乎这一点路途,身形一长,已向独山湖方向掠去。
顿饭光景,南宫亮已到独山湖边,水烟迷漫,粼波闪光,远处山黛如痕,好一片湖光山色。
但是,此刻他已无暇欣赏,目光一闪,见不远之处,长着一排十余棵柳树,忙恍身掠近一棵棵细察。
看到第七棵,果然不错,树身上刻着三个“火”字。
而“火”字是横写,笔头正朝着抱犊岗方向。
于是南宫亮循迹而上,向山岭奔去。
这样每隔百丈,总看到三个“火”字标志。
但是一进山口,他倏然发觉,那三个“火”字,突然变成了一个。
这是大出常情的事,难道所谓强敌,是一桩误会?
不可能,因为前路十余个标志都是三个火字,现在到此地,突然变成了一个,除非是来了什么救兵。
但是既然来了救援的同道,那个“火”也可免了,何必再划上。
在这刹那,南宫亮停住脚步,目注那刻有标志的一棵榆树,呆呆怔思起来。
他想不透由十万火急的救援讯号,立刻变成普通求助讯号的理由。
于是他细细观察那个横写的“火”字,觉得好像一个“六”字,笔划虽仍以用手指刻上,但好像比以前

的字迹忽忙潦草得多。
一想到匆忙,他心中忽然一惊,脑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兆,暗忖道:“难道是因为连留讯号的时间都没

有了?”
转念至此,他身形已电掣而起,急向山道上掠去,这可怕的念头袭击着南宫亮的脑海,使他心跳加速。
接着他暗忖道:“影子血令不可能跑到这里来,是碰到了什么人物?”
在心念中,他已连转二个弯,差不多已出三百公尺之遥,目光一瞥,那“火”字标志竟然失去。
南宫亮陡然一震,对求救讯号的突然消失,大感怀疑。
他星眸四扫,两旁是耸耸的峰壁,远处似乎是一个山谷。
于是他缓缓向山谷中趟去。
前进约五十丈,山谷景色立呈眼前,这是一块三面临峰的盆地,荒草杂芜,连一棵树都没有。
南宫亮身形进入一看,心中突然一沉。
荒芜的草地上,留着一大滩血迹,殷红的鲜血,令人有一种恐怖的感觉。
清晨的空气虽然清新,但是南宫亮却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以鲜血尚未凝固的情形来看,似乎搏斗尚不出二个时辰。
但是这是谁的鲜血呢?
谷中究竟是什么人搏斗呢?
南宫亮星眸四扫,找不出一点迹象……
于是他在沉重的心情下,又增加了一份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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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10:46:5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一

清晨。

彩霞万道,朝阳未升。
迷茫的雾气,包围着原野、山岭。像一层薄薄的白纱。
抱犊岗的一座山谷中,却屹立着一条人影。
在迷茫游离的雾气中,他的人影,是那么迷离……
这就像他的思绪一样,充满着迷离及茫然。
旭阳渐升,雾气渐散。
他的人影,渐渐清晰,是一个身佩长剑的白衣罗衫少年。
他——不用说是南宫亮。
可是他那挺直的剑眉,却更锁得深重。
地上的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鲜艳恐惧的色彩,但印入他脑海中的却是一个个鲜红的结。
结愈结愈紧,就像鲜血在慢慢凝固一样。
差不多一个时辰了,他面对这滩鲜血,有一种彷徨无奈的感觉。
风尘仆仆,连夜急奔,为了疯魔二丐所留的十万火急求援的讯号,其间自己差些断送清白,可是到此后

,所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令自己无所适从,这怎不会令人感到沉重而忧郁!
于是,他怀疑起自己当初的判断,是否正确?无可否认的,关键是在那三个“火”的标志,为什么突然

变成一个“火”字。
是疯魔二丐因判断不正确而改变标志呢?抑是确因遭遇强敌,而连留标志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反复推敲,由开始那三个“火”字笔划分明,到最后一个“火”字的刻划草率,觉得自己当初的推想

,似乎并没有错。
而这座荒谷中,的确是武林人物搏斗的理想场所。
那末,现在剩下的问题,只是这滩鲜血了。
如以推想的轨迹延展下来,疯魔二丐与既然发出十万火急求援信号,必定是自知不敌。对手功力之高,

不问可知,那末这地上一大滩血迹,不言可喻,必是疯魔二丐及外祖崔天行受伤所留……
南宫亮推念至此,心中倏然感到更加焦急。
无论地上的血迹是疯魔二丐的,抑是自己外祖父崔天行的,都是己方必有人受到致命的伤害。
而自己急急赶来,就是要解救他们的危机,尤其他知道,丐帮自百年前解散以来,疯魔二丐所率领的弟

子有限,其中,并无高强的好手。
那末自己的责任越益重了,他们在什么地方呢?
南宫亮再也想不下去了……一股不祥之念,在他脑中盘旋不去。初夏早晨清凉的山风,倏然使他感到寒

意,情不自禁的一阵战颤。
在焦灼中,他打量了一下出路,除了三面并不太陡的山坡外,只有来时一条羊肠小道。
他目光瞥了这山谷中最后一眼,正欲颓然离去时,倏然一阵山风吹过,左边山坡上飘舞着一样东西。
南宫亮眼角余光触及,心中蓦地一震!
那是一块像手掌大小的破布,灰灰的颜色,边角畸零,一看就知道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
在失望之余,能发现这末一点线索,南宫亮精神一振!
这表示这谷中在自己之前确实有人……
他身形一晃,向左边山坡激射而起,伸手抄入掌中,飘然落于山坡上,急忙摊掌展现。
灰布的质料并不好,且有补缝过的迹象,十之八九像是疯魔二丐衣上撕下,看这块灰布的另一面,赫然

写着一个“南”字。
字用鲜血所涂,歪斜草率,显得书写的人是急忙所就。
看到这个“南”字,南宫亮心头一怔!
“南,难道是向南?对,除了是告诉人向南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解释。”
一念既决,南宫亮身形如箭腾起,越上山坡,星眸四下一扫,忽见离自己站立三丈远处,又见一滩发紫

的鲜血。
微惊之下,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果然不错,但随之而来的心灵,却更加沉重。
这时,他更加不敢耽搁,辨准方向,向南急掠。
盏茶时刻下来,南宫亮身上已微现汗水,他计算一下,约走出二三里地,可是丝毫没有看到什么。
正在犹疑之际,陡见前面不远,乱石草丛中,似乎露出一角衣衫。
南宫亮心中一紧,脚下微垫,人已如飞掠去。
奔近一看,只见一人鹑衣百结,发如乱草,伏身在石缝之中,僵卧不动,显然已经死去。
一见这种打扮,南宫亮心头砰然一震,急忙俯身翻转尸体一看,不由“啊”地一声,惊呼出口,心头倒

吸一口凉气,蹬蹬退出二步。
那地上尸体双目怒瞪,腹部碗大一个血洞,似被利器贯穿,正是疯魔二丐中的“魔魔神丐”。
望着“魔魔神丐”惨死之状,南宫亮潸然流下二行眼泪。
他强制着伤痛,细察伤口,见鲜血尚未凝固,显然时间并不太久。
于是再一察看,除了那血洞外,全身竟负七处掌伤。
这时,南宫亮缓缓站起,茫然扫视着峻峰削岭,默默道:“看样子,线索到此,好像又断了,‘魔魔神

丐’已死,但凶手呢?……还有‘疯丐’及外公呢?”
这又成了谜,一股无法发泄的悲和怒,压得南宫亮透不过气来。
他缓缓整理了一下乱丝般的念头,心想!现在只有先把尸体埋了再说了。
想着,抽出长剑,正要在旁刨坑,倏见“魔魔神丐”刚才手掌垂搁的地方,赫然用鲜血写得草率的三个

“火”字。
第三个“火”字,四笔分散,几不可辨,显然是临死前再也支持不住的关系。
而火的字头却斜对正西。“魔魔神丐”自知命已将亡,为什么还留下记号呢?
南宫亮开始微微一怔,继而一跳,暗忖道:“这莫是为了‘疯丐’及外公所留……”
一念至此,急急插回长剑,对尸体喃喃祷道:“前辈,只能委屈你一下了,晚辈救人要紧。”
祷告甫毕,耳中倏闻身后一股衣袂飘风之声,南宫亮心头一惊,呼地身形一旋,星眸中暴射出一股寒光


只见二丈以外,十余条人影,凌空而落,身形一停,现出十余个老小高矮不等的人物,个个鹑衣百结,

蓬头垢面,一看就知道是丐帮弟子。
看清来人,南宫亮缓缓松出一口气,眼中煞气尽消,忙道:“各位是否见讯赶来?”
这十余个丐帮弟子眼见地上“魔魔神丐”的尸体,每个人的脸上骤现一股悲忿之色。
为首一个魁梧化子,嗖地从腰际搜出打狗棒,厉喝道:“朋友,你是谁?”
南宫亮知道对方必定有误会,忙道:“在下南宫亮,也是闻讯赶来……”
群丐闻言脸色一缓,南宫亮接下去急急道:“现在神丐的遗体交给你们了,在下还要赶去救人。”语声

一落,人已向西电掣而起。
翻山涉溪,一座密密的丛林,已横亘眼前。
南宫亮身形如烟上升,刚想踏枝而过,陡闻林中传出一阵语声:“疯化子,我高武现在最后问你一句,

答应不答应,不过我警告你,这是你求生的最后一个机会了,你的同伴就是一个榜样。”
一闻这阵语声,南宫亮真气微沉,急忙勒住身形,暗呼道:“果然在这里,我一夜急奔总算没有白费,

疯化子不是疯丐还有谁?但高武是谁呢?……哦!莫非是那次在家门口遇到的蒙面的‘神力鬼判’高武

?”
一面想着,人已蹑足闪入密林,轻轻向发声方向走去。
只听得二丈远又传来一声嘶哑的狂笑道:“高武,你别做梦,我化子人疯心不疯,要我交出手下南北一

十六舵子弟,嘿嘿!除非先割下你脑袋。”
“住口,难道你疯化子真想死?”
“哈哈哈,死又何惜,只恨我疯子死前啃不到你的骨头。”语声嘶哑,含着一分凄厉。
这几句话工夫,南宫亮已走近,掩在树后探首一看,心中怒火突然高涨。
只见“疯丐”满身鲜血,被绑在一棵树干上,而树前站着一个容貌凶恶,一脸横肉,一身黑衣的魁梧汉

子,年约四十余岁,手中拿着的正是镔铁双判。
在夕阳别府前,南宫亮虽然没有看过高武的真面目,但是那双卵蛋般粗,尺半长的判官笔,南宫亮却记

得清清楚楚。
尤其,他那一招“双雁掠沙”,把自己震得倒退二步,那种神力,给南宫亮的印象,尤其深刻。
可是,他目光一扫周围,却始终没有看到外公的影子,同时林中除了高武及受制的疯丐外,并没有别人


如以“神力鬼判”功力,一个疯丐自然不敌,而如疯魔二丐联手,却稍有过之,怎会弄得一死一伤呢?
南宫亮正自心头狐疑,却见“神力鬼判”高武冷冷一笑道:“你疯子既然不纳忠言,我高武只好先送你

上西天了。”
冷酷的语声中,手中判鬼笔已向绑在树上的“疯丐”前胸刺去。
正在危机霎那之间,南宫亮再也无法缄默,一声厉叱:“恶贼敢下毒手,打!”
身形如电般自树后闪出,双掌一错,一股凌厉无比的阳刚罡劲,已向高武前胸撞去。
救兵突现,“神力鬼判”高武神色一惊,身形斜闪一尺,双笔一圈,已招变“无常点鬼”,向南宫亮递

出,口中大喝道:“谁敢插手管老子……”
下面的话尚未说完,一见来的竟是南宫亮,倏然招式一撒,身形一提,如缕黑烟,向林外一闪而没。
这些变化原本在瞬眼之间,南宫亮一怔之下,本想跟踪而起,但转眼一瞥疯丐伤势严重,浑身浴血,忙

沉气稳身,急急走近疯丐身边,道:“老丈伤势怎样?”
说着,已动手解开绑在疯丐身上的绳索。
绳索一松,“疯丐”萎顿倒地,但见他却气急败坏,仰天急急道:“少侠,快追!”
南宫亮微微一愣,摇摇头苦笑道:“要杀这批狗贼,有的是机会,老丈伤势严重,我南宫亮怎能弃而不

顾!”
“疯丐”急急叹道:“少侠,你再不追踪,崔大侠恐将孤掌难鸣,陷入险境了!”
一闻此言,南宫亮心中大惊,急急:“老丈真与我外公在一齐?”
“没……有。”
南宫亮愕然奇道:“那老丈怎么知道外公遇险?”
“唉!我与魔丐一路以门下眼线追崔大侠到此,忽被‘铁血盟’中四名高手截住,一开始高武就用话点

明咱们二个要饭来此的缘因,高武更阴森地道:你们哥儿俩歪追啦!上阎王那边去见面一样……所以我

知道崔大侠必已进入险境……”
说到这里,胸头急喘,似已支持不住。
这几句对答,双方都说得极快,南宫亮闻言至此,心中大急,忙从怀中掏出金创药,交给“疯丐”,道

:“既然这么说,在下只有先离开老丈了,伤药在此,老丈自己先治疗一下吧,贵帮门下弟子等下或许

会来,不得已之处,在下告罪。”
急急说完,一抱拳,身形已向“神力鬼判”逝去方向,电掣而起。
南宫亮身形凌空,微一犹疑,决心追下去试试,提气连纵,已出百丈。
忽见左角人影一晃而没,他心中一紧,拧腰斜纵,尾随急泻,口中大喝道:“好贼子,还不与我站住!


这一施全身真元,当真快逾电光。
一个转弯,已迫近那条人影,只余三丈距离。这本在瞬眼之间,陡见对方一个转身,发出一阵娇滴滴的

语声道:“你在骂谁?”
南宫亮陡然勒住身形,四目相接之下,不由一怔!
他本以为荒芜人烟的山道上,那人影必是“神力鬼判”高武,岂知眼前的人,却是一个年约二九,身穿

淡黄紧身劲装,背插长剑的凤眉杏眼少女。
当下他定了定神,脸色微赤,尴尬地抱拳道:“姑娘包涵,在下一时心急,认错了人!”
那黄衣少女一见眼前少年容貌英俊不俗,粉靥上怒意稍减,但语声仍是冷冷道:“日明风清,看你身法

,功力也颇不俗,居然连谁都看不清,谁肯相信?”
南宫亮歉然一笑道:“这因为在下正在追人,偶见姑娘身形一闪,以为荒山峻岭之中,不会有其他人,

故而误认……”
解释到此,心想:我何必在此歪缠,搜查外公踪迹要紧,口中接着道:“在下还有急事,容先告辞。”
黄衣少女娇喝道:“慢点!”身躯一晃,已阻住去路。
南宫亮一收脚步,微怔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黄衣少女脸色一红,秀眸含情嫣然道:“荒山道士,无独有偶,我在找个地方,你却在追人,不知你追

的哪一个?”
南宫亮灵光一闪,暗忖道:“或许她看到高武也说不定,我何不顺便问一问。”
想到这里,口中已道:“刚才在下忘了相问,姑娘是否曾遇武林人物走过?”
黄衣少女秀眸一转,盈盈笑道:“嗯!我刚才确遇二个武林人物,匆匆掠过,不知你这追的是谁?”
其实,她也刚来此地,何尝见过半个人影,但是她生平从未遇到过一个如南宫亮这么朗目丰神,气度不

凡的少年,芳心情不自禁地想藉词亲近,撒下弥天谎言。
这是少女初次动情的结果,但南宫亮以为是真,忙急急道:“是不是手提判官笔的‘神力鬼判’高武,

姑娘是否知道这人?”
黄衣少女闻言神色似乎一震,啊了一声道:“‘神力鬼判’名震三湘,是三湘水寨总寨主,功力之高,

霸绝一方,你难道打得过他?”
这话虽然幼稚,却充满关怀之情。
可是这时南宫亮哪理会其中情意,恨恨道:“跳梁小丑,我南宫亮尚未把他放在眼中……”
话未说完,陡见黄衣少女娇躯一颤,微微后退三步,粉腮倏然苍白,纤手一指,抖声道:“你……你是

洛水南宫亮?”
南宫亮一怔道:“在下正是,姑娘怎么啦?”
他对黄衣少女神色陡然之间的变化,感到一阵迷茫。
只见她停一停神,秀眸上下不停打量,脸上掠过一丝复杂得难以理解的光采,嘴角一阵蠕动,倏然冷冷

道:“原来是驰名江湖的南宫少侠,走!我知道高武去处。”
这几句话与前此语气判若二人,显得无比冷酷,话一说完,娇躯已向左方电掣而起。
南宫亮心中愕然。他并不懂眼前少女怎么在刹那之间,神情变化得这么大,一会儿热,一会儿冷。
难道这是因为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不会有,否则,她又何必带领自己。
在这刹那之间,南宫亮觉得黄衣少女如谜一样,令人难以度测,有了上次“黑白双花”的经验,南宫亮

油然生出一股警惕之心。
这时,他跟黄衣少女旁边飞掠,眼角微瞥,觉得对方除了眉梢充满怨忿之气外,清秀的脸庞上,一团正

气,丝毫没有“黑白双花”那种逸纵淫荡之气。
观察既未得结果,南宫亮紧紧跟随,侧首问道:“姑娘带在下去哪里?”
黄衣少女也不回头,语声冰冷道:“你要相信,就跟着走,否则尽管自便。”
南宫亮心胸何等高傲,闻言怫然不悦,心忖道:“难道南宫亮一定要靠你不成?”
但一想到外公的危境,傲气顿时消融,暗暗叹一口气,心中道:“既有求人之处,就让人一步吧!”
想到这里,淡淡一笑,道:“承姑娘指示,在下怎有不去之理,哦,还没有请教芳名!”
“柳傲霜。”黄衣少女冷冷吐出三个字,倏然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用手一指道:“我找到了,我们到前

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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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10:47:22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二

南宫亮闻言精神一振,随指望去,只见五十余丈外,一座庄院,屹立在小溪之旁。

二旁接林,背后靠山,面对小溪,建筑虽然粗陋,但形势却是极好。
在这荒凉的峻岭之间,竟有这等庄院,难免令人感到一分神秘。
这时,他急急道:“姑娘是说‘神力鬼判’高武在此?”
说话之间,二人已到庄门前。
柳傲霜轻移莲步,上前敲敲门环,头也不回,冷冷道:“高武并不在此。”
南宫亮一怔道:“那姑娘为何领在下到这里来?”
柳傲霜倏然转身,脸上一片冷漠,淡淡道:“这里正是我要找的地方,我当然先要办完自己的事,你假

如不愿等待,尽可自己到他处去找。”
语声甫落,庄院门已呀然而开,走出一个家丁模样的壮叔,一见柳傲霜,躬身道:“柳姑娘才到,少爷

已静候三日啦!”
但当他一见柳傲霜身后的南宫亮,脸色微微一变,接着道:“哦!还有贵宾光临,让小的通报一声。”
说完,人急急进门而去。
南宫亮被柳傲霜顶撞得一肚子别扭,但到这时候,自思再找“神力鬼判”犹如大海捞针,虽心悬外公安

危,也只好逆来顺受。
这时他眼见刚才庄汉那张脸,觉得仿佛甚为熟悉,不知在哪里见过,正自思索,已见柳傲霜冷冷道:“

南宫亮,是在外面等,抑是里面等?”
南宫亮星眸一转,立刻横下了心,暗忖道:“我就看你捣什么鬼?”
心中想着,口中已朗笑一声道:“既然姑娘这么说,在下只得厚颜入庄相待。”
说着,大步走进庄门。
门内那原先庄汉已迎客道:“少爷有请,二位偏厅待茶。”
说着已领先向右边一排房屋走去。
南宫亮默默跟着柳傲霜身后,星眸巡视,觉得这座庄院并不甚大,左右两厢,正面三进,建造得甚为粗

陋。庄内人并不多,偶见一二个庄汉也是匆匆而过。
只见庄汉到了一间右厢,撩起门帘,摆手肃容,柳傲霜与南宫亮双双进入,目光瞥处,这座厢厅中,家

具简单,除靠墙几张桌椅外,别无他物。
只见庄壮汉已道:“少爷先请柳姑娘内厅相见,请这位贵客稍待。”
柳傲霜冷冷地向南宫亮一瞥,微微颔首,跟随着庄汉出去。
这时,整个一座厢房,只剩下南宫亮一人。
南宫亮目光四扫,觉得厅中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对这座庄院及柳傲霜却更加感到神秘。
他虽极力压下焦灼的心情,却禁不住谜雾丛生。
刹那之间,他仿佛觉得空洞洞地,四周份外单调而寂寞。
在一种复甜而不安的心情中,南宫亮来回踱着方步。
等待中,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南宫亮渐渐有些后悔不该跟来,一种心灵的预兆,觉得终是有什么不对


正在不耐烦之际,陡见门帘撩处,一名庄汉捧着一盘米做点心及茶壶茶杯,急急步入,将东西放在桌上

道:“柳姑娘传言小的告诉相公,她立刻出来,中午快到,庄主吩咐先做点糕饼,请相公先疗疗饥。”
南宫亮急急道:“你们庄主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庄汉又俯头躬身道:“此地是仇庄,庄主等下出来,相公自会知道。”
说完,已缓缓退身出门。
“仇庄?”南宫亮心中念着,不禁摇摇头,经过二次观察,他觉得此地既非“铁血盟”的地方,只有等

庄主及柳傲霜出来,或许就知道是谁。
他暂按下烦恼之心,桌上热腾腾的点心及茶的香气己钻入南宫亮的鼻孔,他一夜未曾进食,不觉饥火大

炽。
于是走近桌旁坐下,取了一块甜糕,正想放入口中,倏觉不妥。忙入怀中掏出一根银针,向手中米糕插

入,拔出一看,不由脸色大变。
原来一根银针,在这刹那之间,竟然完全发黑,显然掺着剧毒。
南宫亮暗呼一声:“好毒辣!”胸头怒火骤升,再打开茶壶用鼻一闻,热腾腾的茶水中,似乎有一种异

香。
他盖上壶盖,暗忖道:“糕掺剧毒,茶放蒙药,难道此地也是‘铁血盟’的秘密地盘?”
想到这里,正想推桌而起,倏然一个念头闪过脑际,不由冷冷一笑,星眸向门下一扫,发觉并没有人,

连忙将一聋茶倒入墙角,将一块甜糕粘在桌板下面,一摔茶杯,俯桌而卧。
“叮当”一响,茶杯应声而破,不一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数人冲门而入。
只听得一阵狂笑道:“此计果然不错,呔,还不绑起来。”
南宫亮俯桌假寐,虽看不见来人是谁,却已觉得有二人走近。
这时,他心中一声冷笑,真元已聚凝丹田,就在手臂已被抓住,陡然一声大喝,双手已电掣而起,一手

已握着一名大汉。
这二名庄汉料不及此,七寸腕脉被扣,痛得如狼嗥叫。
南宫亮一看得手正要喝问,迎面一阵劲气,陡然袭至。
在这刹那,南宫亮冷笑道:“好毒的计谋,我南宫亮怎会上你们的当!”
双臂一震,二名大汉已倒撞而出,向那股掌风迎去。
只见门口人影一晃,一声惊噫,已退入庭中。
叭哒二声,二名庄汉已抖晕过去,而南宫亮身形电掣而起,抢出门口,只见庭院中十余名庄汉,个个执

得强弩劲箭,引满待发,而正中一排四人,惊疑地蓄势以待。
一见这四人,南宫亮杀气中含着一份惊奇,心中微微一怔。
四人三男一妇,二老二少,左边二个,一是鹰目虎鼻老者,另一个是黑衣枯瘦汉子,正是在章大旗家中

见过的“陆地苍龙”苏公令及“一掌断魂”贾克威。
右边二个却正是章大旗之子章袭人及黄衣少女柳傲霜。
只见章袭人手执长剑,凄厉地道:“南宫亮,想不到你还有这份机智,但是,今天我章袭人已决定与你

同归于尽!”
哀绝,凄楚的语声下,章袭人接着厉叱一声:“放!”
只听得“铮”地一声,十几支弓弦响处,一排十余支强劲的利箭,在阳光下亮起十余道闪光,带着刺耳

的锐啸,向南宫亮全身射至。
距离是这么短,来势显得格外激厉,令人有难以躲避之感。
在这刹那,南宫亮神色微微一变!
他心中有些激动,身形晃处,身形却在这瞬眼间,连变六个方位,这真是南宫一门的“风云连环步”。
双掌挥处,一排罡劲呼啸而出,却是“无影神叟”的“无影掌法”。
卟,卟几声响处,七支长箭擦过他身躯,钉入墙中,其余八九支却被他那神奇的掌法震飞。
可是,在这围困的形势中,南宫亮没有拔剑,一种异样的心情,使他不愿以白刃相向。
但,他连施绝学,正喘过一口气,蓦见神态凄厉的章袭人一声低吼,身形动处,长剑闪出一片剑芒,电

掣扑到。
同时之间,“陆地苍龙”苏公令,“一掌断魂”贾克威,及柳傲霜在几声暴喝声中,挟着狂飙,亦如暴

风一般进袭。
好个南宫亮身形再转,掌形骤分,一升一沉,以令人难以思议的角度,分别攻出三掌。
虽然只是三掌,但在四人的目光中,却见四周俱是似有若无,虚虚幻幻的掌影,这正是一招“沙影幻光

”。
奇得骇人听闻的去势,立即将四人逼退原来站立处。
南宫亮身形起处,大喝一声“站住!”
他昂然屹立如山,星眸中神色暴射,巡目四扫。
那自然的,慑人的威势,与脸上神圣不可侵犯的那团正气,使“陆地苍龙”、“一掌断魂”及章袭人、

柳傲霜等人均不禁一怔。
这即将再度合攻的攻势,和随之而来满院浓厚的杀气,也不禁一顿。
南宫亮这时怒笑一声,道:“章袭人,你是受‘铁血盟’利用,还是欲报父仇?”
这句话触动了章袭人的伤心之处,他赤红的目光中,倏然流下二行血泪,厉声道:“放屁,我章袭人怎

愿做别人爪牙,在这荒山之中,所以苦苦经营,就是等待着有一天能够手刃你,以报父亲含冤之灵,南

宫亮,你不必再用话套我,今天谅你也不能好好退出仇庄大门!”
语气是激动的,而且含有一股凄凉。
南宫亮心头有一种难言的滋味,他目光带过章袭人,停留在柳傲霜身上,冷冷道:“章袭人为的报父仇

,但姑娘竟诡言诱使,带我到这里来,不知是为了什么?”
柳傲霜颤声惨笑地道:“你仗着一身功力,任性好杀,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告诉你,姑娘我也是欲

报杀父之仇?”
南宫亮心头一愕,诧然道:“也是报父仇,我南宫亮与你素昧生平……”
柳傲霜猛然跨上一步,截住他语声道:“嘿,你难道忘了在洛水夕阳别府前,君山山主柳隐?告诉你,

他老人家就是我父亲。”
“啊!”南宫亮失声而呼,心头恍悟。
于是他神色一整,庄严地道:“柳隐弃明投暗,杀之并不为过,何况他当时蒙面,我南宫亮怎会知道是

令尊?”
柳傲霜凄厉地娇叱道:“住口,家父是无辜的,他老人家不是为了我及母亲,怎会屈事人下。”
章袭人接口道:“就是我父亲,你明知是其中有因由,竟下毒手,难道南宫洛水的威名,是这样博取的

?”
南宫亮心头急涌起一股怒气,星眸中不期而然的暴射出二道令人不敢逼视的光芒。
但当他看到神态悲忿的章袭人及柳傲霜时,心中突然掺入一丝复杂得难以形容的情绪。
他说不出因为同情,抑是怜悯?或者是恚忿。
于是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地说道:“章袭人,令尊的死,与其说是我南宫亮所杀,还不如说是被‘影

子血令’所杀,我并不要他死,但却不知他已中了‘寒煞凝血点经心诀’的手法。”
说到这里,南宫亮微微一叹,继续道:“这是谁也预料不到的,我南宫亮虽然后悔,但是问心无愧。”
柳傲霜厉叱道:“好个问心无愧,但是对我父亲,难道这样就算了?”
南宫亮脸上肌肉一阵奇异的蠕动,平静地道:“这是一种错误,我南宫亮同情姑娘遭遇,但是,真正追

究起来,‘影子血令’是万恶之首,我知道你们不会罢休,但是话已说清楚,我会做别的方法补偿你们

,现在我只希望你们静心的想一想。”
这些话使柳傲霜及章袭人神色微怔。
尤其南宫亮那份形之于外的正气和语气的诚挚,几乎不像是在敌对之势所说的。
这好像是在对朋友说话一样,充满了内心的感情。
但一旁的“一掌断魂”贾克威倏然昂首发出一阵哈哈狂笑,他不屑的喝道:“二条人命,难道就这样轻

描淡写……”
“陆地苍龙”跟着猛然迈上一步,虎目闪光,厉声道:“南宫亮,你既入仇庄,还想走!老夫告诉你,

这儿就是你葬身之所,老夫要为故人报仇!”
神态是那么激昂,充满了骇人的杀气。
语声一落,他蓦地身形飞扑,抡出一拳,以浑猛无俦的声势,直袭南宫亮。
南宫亮身形微闪,陡然大喝一声道:“住手!……”
这一声大喝,响彻行云,震得在场众人耳膜直鸣。
苏公令心头一震,身形微顿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南宫亮嘴角含得一丝难以形容的愠意道:“我希望一切冤怨都到此为止,在这种情形下,我南宫亮实不

想以兵刃相向。”
“一掌断魂”贾克威一声冷笑,闪电而上,喝道:“何必假装慈悲,莫非你怕了!”
喝声中,一股凌厉的狂飙,直向南宫亮胸口撞去。
凛人的威势,正是他成名之学“断魂掌法”。
以贾克威绰号的“一掌断魂”可以想像他掌力是何等惊人。
南宫亮一再受逼,他心头再度泛起一阵愤怒。
他身形微微一挫,单掌电掣吐出,随着出势,平地涌起一股如钢铁般坚劲,是那么快速,那么骇人听闻


这正是他体内“杨枝甘露”所孕化一甲子以上的八成真力。虽是平凡的一式排山运掌,威势却那么不凡


说时迟,那时快,二股威猛的掌风迅速接实。
蓬然一声巨响,劲气四溢,变成一阵旋风,扬起一天风沙。
“一掌断魂”的身躯踉跄倒跌七步。
而南宫亮却微微退了一步,地上印着二只三分深的足印。
这情形立刻使其余等人神色大变。
而苏公令及贾克威的脸上肌肉同时跳动着。
他们第一次与南宫亮面对面的决斗,而也第一次尝到南宫亮真正的功力,是这么难以令人置信。
南宫亮望着“一掌断魂”喷血似的脸色,冷冷道:“我南宫亮不是怕,这一掌就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同

时也给你知道一件事,我并不畏惧这点点阵仗,只是我不想再深结冤仇。”
就在话声一落之后,章袭人凄厉长笑,道:“告诉你,我章袭人就拼却一命,也要斩下你的头颅。”
挟着愤怒的语声,剑势电闪而上……
几乎同时,柳傲霜的长剑,及“陆地苍龙”苏公令、“一掌断魂”贾克威的掌风也同时涌到。
五丈广阔的前院中,立刻充溢着深沉的杀机,而四周的庄汉慢慢退身墙边,再度扣上劲箭。
南宫亮想不到自己一再的退让,结果情势还是如此。
一股忿怒之气,几乎使他周身爆炸开来。
人影疾晃,剑气纵横间,南宫亮星眸中突然升起一股杀机。
他咬牙厉声喝道:“你们也未免太过欺人了。”
他双掌挥动处,幻出绵密的一片掌影。
在迷离的掌影中,涌起一阵阵如海涛般的掌风,向四周激荡而出。
这种倾今绝古的威势使飞扑而上的四人,眼中射出了饲骇的光芒。
他们暗暗吃惊这种神奇的掌法。
在这刹那,四人不同的脸容上爬满战颤的惊恐,一种令人窒息,难得抗拒的力量,使他们几乎失去了知

觉。
“嘭!嘭”二声,“陆地苍龙”及“一掌断魂”摔出二丈之外,坐在地上,各自喷出一道血箭。
而章袭人与柳傲霜也同时跌跌撞撞倒走五步。
章袭人一阵惊骇之后,凄厉的目光一扫,陡然大喝一声:“放!”
随着喝声,十余支劲箭,再度向南宫亮暴袭而出。
南宫亮嘴角挑起一丝激动的弧线,鼻中一声冷哼,反手一探,长剑已踉跄掣出。
身形动处,剑光如虹,撩起一阵慑人的寒光。
叮叮当当一阵响过,十余支劲箭全部被他剑光折断。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章袭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花,一支颤动的长剑已抵在胸口。
还有的是南宫亮那张令人感到神威凛然的脸。
这情形大出意料之外,章袭人只感到一阵死亡的气息,立刻笼罩住周身。
四周的庄汉被这情形吓得呆如木鸡。
而受伤的苏公令及贾克威及一旁的柳傲霜,眼见这种危机,同时发出一声厉叱,向南宫亮扑至。
叱喝之声未落,南宫亮已发出一阵冷冷的喝声道:“谁要再敢动一动,我剑下再不留情。”
三条人影陡然一顿,他们被南宫亮的语声震住。
但南宫亮见止住柳傲霜等扑出后,星眸盯着章袭人道:“我愿意放过你一次,但你愿意不愿意答应我一

件事?”
章袭人倏然凄厉的狂笑道:“为父报仇,人子天职,我岂能受你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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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10:47:52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三
南宫亮陡然长剑微微一挺道:“难道你真想死?”

章袭人惨然道:“大丈夫死又何惧,我变成厉鬼也不会饶你!”
南宫亮脸上肌肉蠕动跳动着。谁也摸不清他内心的感受,就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对这同样年纪的少年是

钦佩,抑是憎恨。
这刹那之间的缄默,令人感到沉重而难耐……
突然,南宫亮长剑回圈,刷地向自己左臂一挥。
剑光过处,他的左膀立刻削下一大块肉。
鲜血泉涌中,南宫亮额上立刻隐现一阵汗水。
疼痛使他咬紧牙关,而神色上却显得那么冷漠。
这突然出人意料的举动,使众人俱都一怔!
只见南宫亮沉声说道:“章袭人,我佩服你的孝志,现在,我只能以血肉来对你稍作补偿,以后仍希望

你能静静三思。”
说到这里,目光茫视虚空,长长一叹,道:“只是你有些糊涂……”
最后的…句话,似乎包含着一层凄凉。
话一说完,长剑回鞘,大步向庄外走去。
这出人意料的话声。紧接着出人意料的举动,使场中诸人怔住了。
眼见南宫亮从容走出庄门,竟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止。
尤其诱使南宫亮入庄的柳傲霜,泪光隐现的秀眸中,模糊地望着南宫亮逝去的背影,心中有一份复杂而

纠结的感情。
她被他这种至诚的举动所感动半晌,终于喃喃道:“唉!我或须应该谅解他的,假如我必须与他敌对,

他也是一个可敬可爱的仇人……”想到这里,她倏然向庄外掠去。
阳光君临着大地。
南宫亮走出“仇庄”心头像放落一块大石。
他不知道自己如再遭到狙击时,有什么打算,但是现在。他却总有着一丝庆幸的感觉。
如谈功力,他并不在乎这些人,但现在在良心上似乎更加安逸无愧。
只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另一块大石却仍压在他心头,外公的安危,使他的情绪仍无法得到平衡。
他扯下一块内襟,匆匆扎紧手臂上的伤处,身形一振,已向东方急掠。
没有目的,不辨方向,他只是尽人力而听天命,希望熊查出外公一点蛛丝马迹。
就在他越过二座岗峦,停身打量时,左边乱石丛中倏照响起一阵清啸,六条人影,迅速包围拢来。
南宫亮心中一惊,反手撤出长剑,星眸四下一扫,只见六个年约五十余岁的长袍老者,一律手执长剑,

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
这六位老者的长袍却有六种颜色,个个双目精光闪烁,一看就知道是剑道好手。
只见为首一位气度含威,隐隐含着宗主风范的紫袍老者冷冷道:“你可是洛水南宫之后南宫亮?”
南宫亮微微一愕,道:“在下正是南宫亮,但好像与各位素昧生平,今天……”
紫袍老者哈哈一阵狂笑,打断南宫亮的语声道:“洛阳一举毙三剑,老夫虽未见你面,却已耳闻你名,

刚才在仇庄之中,老夫师兄弟幸睹你尊容,在此相候多时了。”
南宫亮哦了一声道:“原来各位刚才已隐伏一旁窥看,但现在包围区区不知为了何事?”
紫袍老者冷哼一声道:“你刚才的做功不错,对付毛头小子,确可收效,然对我穆中南来说,嘿嘿!效

果就不同了。”
南宫亮闻言心中一惊,他听对方报出姓名,不由凛于来人身份,但同时也一阵震怒,这种话简直侮辱自

己至诚的人格。
他星眸中暴射出一股冷淡,冷冷道:“原来是点苍掌门及七色七剑,拦住在下就是为了这句话么?”
不错,这紫袍老者正是点苍掌门穆中南及七剑中的黄衣剑季天民、红衣剑孙镇州、蓝衣剑梅宜人、白衣

剑周三畏、绿衣剑方腾雪。
只见点苍掌门穆中南突然神色一沉,厉笑道:“除了这句话以外,本掌门当然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
“南宫亮,你对本掌门弟子‘流云剑客’之死,怎么交待?”
南宫亮闻言一怔,暗忖道:“又是一桩麻烦……”
他有些自我感叹,一日一夜的奔波,没有摸到外公一点影子,却连遭二桩烦恼的事。
先前,他已尽量克制自己,但现在他突然感到无比的愤怒,情不自禁冷冷一笑,淡淡道:“掌门人要我

南宫亮交待,我只有十个字奉告。”
穆中南鼻中一声冷哼,道:“这么简单,老夫倒要听听高论。”
“很简单,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点苍掌门脸色倏然一变,威凛的脸上霎时泛起一股怒气。
屹立四周的五色长袍老者也同时发出一声怒哼。
这点苍六位高手想不到南宫亮竟敢说出这种话,形之于外的是一片腾腾的杀机。
倏然左侧的黄袍老者大喝道:“南宫亮,本门敬你是洛水南宫之后,以理相责,而你把点苍一门看成什

么人?”
此语一出,南宫亮心头一震,暗忖道:“铁血盟阴谋重重,假如我意气用事,侠义道自相折伐,岂不削

弱了力量?”
转念至此,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出言冲动,他目注黄衣剑季天民逼问之势,平静一下激动的情绪,缓缓道

:“点苍九大宗派之一,我南宫亮怎敢亵侮,然贵派‘流云剑客’暗中加入‘铁血盟’贵派蒙在鼓中,

不可不察。”
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微叹道:“当时他蒙面袭击在下,假如预先知道他身份,我南宫亮决不会如此莽撞

。”
点苍掌门穆中南冷笑一声,道:“你这番话,简直难以令人相信,老夫自信门户正大,选徒极严,怎有

如此事情。”
接着语声一沉道:“但你既然说出,自有缘故,老夫就要你拿出证据来。”
这番话,本在南宫亮意料之中,不由心中暗暗皱眉。
而自己与“地灵神乞”“罗刹婆婆”等一直不敢向各大门派报讯,也因苦无直接证据,唯恐反而惹各派

仇视,引火烧身。
在这刹那,南宫亮不禁语塞,但他脑中一转,立刻有了主意,朗声道:“假如掌门人要物证,在下无法

可想,如要人证,在下倒可奉告。”
“人证是谁?”
“地灵神乞,他是当场目击之人,另外清真八仙……”
南宫亮话未说完,一旁的蓝衣剑梅宜人狂笑一声,截口道:“请问‘地灵神乞’人在何处?”
“北邙。”
“嘿嘿!老叫化在北邙,清真八仙远在滇南,南宫亮,你不是在打过门,暂求脱身之计吧?”
南宫亮脸色一沉,怒道:“假如贵派不信在下之言,那就算了。”
点苍掌门本来怀疑的神色,至此陡然一变,冷笑道:“假如你南宫亮自信确实言之有据,请暂随老夫走

。”
“这点恕难遵命。”南宫亮毅然拒绝。
黄衣剑季天民大喝一声,猛然迈上一步道:“这么说,你刚才之言,都是一篇鬼话喽?”
蓦地——
半空中响起一阵银铃般娇笑,接口道:“鬼才听鬼话,是人就应该听人话。”
语起突然,点苍六大高手神色一愕,南宫亮也不禁一怔!
目光瞥处,一条蓝影从空而降,落在南宫亮身边,现出一个表情慧黠,容貌娇艳,长发披肩的蓝衣少女


南宫亮不由啊地一声,茫然道:“是你!”
是谁?正是在白马庙中解救南宫亮危机的黎雪。
只见她秀眸中一片幽怨,娇声道:“你荒庙中溜出后,连人影都不见了,害我找得好苦,我不知在哪里

得罪了你?”
想起那档子事,南宫亮陡然脸色发烧,呐呐道:“不……不是……”
黎雪紧盯一句道:“不是……那为什么要逃避我?”
“唉!那时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俩人这么旁若无人的一谈,使点苍掌门怒火大炽,插口道:“姑娘是谁?”
黎雪秀眸瞟了南宫亮一眼,一切未诉之言,似尽在一瞬中,接着对穆中南嫣然一笑道:“小女黎雪,掌

门可是对我刚才的话不满意?”
点苍掌门“嘿”了一声道:“岂止不满,老夫正想请姑娘解释一下!”
黎雪秀眸一转,咯咯笑道:“这还不简单,鬼才听得见鬼话,是人就只能听见人话,怎可以拿鬼比人!


这句话充满了揶揄与讥嘲,黄衣剑季天民哪能受下这股气,厉叱道:“丫头,你是存心惹事生非,阻挠

本派问罪办事。”
黎写故意眉毛一挑,咦了一声,道:“我惹什么是非,你们刚才不是要找证人吗?”
穆中南冷然不屑道:“难道你敢作证?”
黎雪哈哈大笑道:“一派掌门不愧高人,我黎雪来此,正是挺身作证。”
蓝衣剑梅宜人喝道:“但南宫亮刚才并没有提出目击的人有你,希望你最好能够立刻退身,别感情用事

。”
黎雪毫不动怒,嘻嘻道:“老丈既然这么说,我黎雪当然不便插嘴,但却想贵派七色七剑的另外二位。


这番话说出后,南宫亮不禁一怔!
黎雪那种超逾年龄的深沉机智,在初见面时,他已留有深刻的印象,但却不知她现在又在变什么花样。
只见点苍掌门穆中南沉声道:“姑娘要找哪一位?”
黎雪摇摇头道:“这二位不在,但我奇怪,素闻点苍七剑并起并坐,联袂江湖,今天怎会少了二个。”
黄衣剑季天民不耐地道:“你是找黑衣剑康师弟,及青衣剑白师弟?”
黎雪连忙点点头。
黄衣剑季天民淡淡接下去道:“这二位师弟,任侠江湖已有三月,在本门中也是常事,姑娘大可不必奇

怪。”
黎雪莫明其妙的一笑,道:“原来这样,但我想告诉他们一句话,现在他们不在怎么办?”
点苍掌门接口道:“姑娘有事,告诉老夫也是一样。”
黎雪故作沉思,道:“也好,请掌门告诉康、白二位大侠,就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别乐不思蜀’。”
此言一出,点苍掌门脸色陡然一变,大喝道:“这是什么意思?”
黎雪玩世不恭地一摆手道:“我只是好意,点苍声誉崇高,假如因为他们二位一时失足,致使贵派清誉

受损,实令人感到可惜。”
点苍掌门精光闪闪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的光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黎雪的话,无异是打他耳光,沉默半晌才沉声道:“你言出有因,可是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嗯!假如掌门要听,我黎雪可以奉告。”
“请说。”
“在北邙风火峡,‘影子血令’的石窟漓宫之中。”
黎雪说到这里,故意看看四周道:“那二位如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谅此刻正在左拥右抱,大享艳福了。


淡漠平静的话声就像刺一样刺在点苍掌门的要害上,场中六位高手皆为这意外的消息所震惊。
黎雪兜了半天圈子说话,等于为南宫亮做了证人。
点苍掌门及五剑此刻才弄明白黎雪的来意,这等于说了“推一知三”,其余不问可知,这不是证明?
但是南宫亮心中却有些着急,他不知道黎雪这番话倒底是真是假,忙道:“黎姑娘,这不是儿戏……”
黎雪爽朗一笑道:“上阵无戏言,你请放心。”
倏然点苍掌门冷削地道:“你这番话,怎么能使老夫相信?”
黎雪神色一整道:“掌门人何妨与我跑一趟北邙,一切自然明白了。”
说到这里转身道:“南宫亮,还傻在这里干什么,我们走吧,让点苍高人见识一下‘影子血令’的计谋

也好。”
南宫亮歉然道:“我现在不能去。”
黎雪一怔道:“为什么?”
“我外公遭到危机,我必须要追踪他下落。”
“啊!”黎雪一声惊呼,这次轮到她对这消息感到意外而震惊了。
她秀眸一转,对点苍掌门摇摇头道:“情形有变化。只有请掌门先走,我们办完事一定到。”
点苍掌门怀疑道:“你用什么保证?”
黎雪冷冷道:“君子一言,如白染皂,除此之外,我没有什么保证。”
白衣剑周三畏仰天狂笑道:“北邙地广三百里,要是没有保证,难说一定可以找到,小妮子,你假如凭

一句空话,想对老夫等敷衍,可是动错了念头。”
黎雪淡淡道:“那你们要怎么办?”
点苍掌门沉声道:“如无保证,老夫只能动手先擒住你!”
黎雪哈哈一笑,脸上却隐隐闪过一丝杀机,正要说话,陡然半空响起一阵宏亮的大笑道:“老夫作个保

证如何?”
随着语声,一条庞大的人影,如风而落,“咚”地一声,已屹立在场上,镔铁假腿,手倚拐杖,正是“

独脚阎王”黎乙休。
点苍六剑一见这位煞星,不禁浑身一颤,脸色大变。
他们昔年深悉“独脚阎王”的威名,如今面面相对,脸上立刻泛起一丝怯懦之情。
穆中南一停神,反手以剑贴肘,抱拳道:“原来是黎老前辈,希前辈按江湖规矩,切勿插手。”
“独脚阎王”冷哼一声道:“好个点苍掌门,如此不懂事理,老夫不管女儿的事,管谁的事?”
点苍六剑神色一凛,这时才弄清楚原来黎雪是“独脚阎王”的女儿,但穆中南究竟是堂堂一代宗主,势

如骑虎,硬着头皮道:“原来是令嫒,但事关本门声誉,如本派查明令嫒言属子虚,前辈怎说。”
“独脚阎王”爽朗一笑道:“老夫就亲将她送上点苍,依律问罪。”
“既然如此,老朽告辞。”
穆中南语声一落,向点苍五剑一挥手,六条人影迅速向场外奔去,瞬眼消失于山峰之间。
立时“独脚阎王”转身对黎雪喝道:“雪儿,江湖风雨日紧,你怎么话都不留,又溜了出来?”
“爸……我是想……”黎雪说到这里,想起南宫亮毫无情义的溜走,秀眸中倏然淌下二颗泪水。
“独脚阎王”目光移向南宫亮,倏然长长一叹道:“孩子,你母亲为生你而死,老夫从小抚养你长大,

怎愿你再遭危险。”
这功力高绝的一代怪杰,眼见女儿掉眼泪,也不禁动了天伦之情,他怎会看不出女儿心意。
在这片刻,他一拂长须沉声道:“南宫亮,令堂何在?”
南宫亮忙躬身一礼道:“承前辈一言解危,家母正在北邙,与任老前辈及神乞前辈同闯风火峡。”
黎雪倏然失声道:“风火峡机关阵图重重,非熟悉地形之人,难入雷池一步,这多么危险!”
“独脚阎王”诧然接口道:“令堂亲身犯险,你又在此地做什么?”
南宫亮忧愁地一叹,黯然道:“晚辈耳闻外公遇险,特赶至接应,岂知线索中断,至今不知下落。”
“独脚阎王”唔了一声,摇摇头道:“你追人,小女追你,却害老夫在屁股后面追得发急,唉!真是瞎

猫捉老鼠,都在瞎碰。”
这番似乎感叹的话,说得南宫亮及黎雪脸色通红。
但南宫亮见时光不早,心中一阵焦急,忙呐呐道:“前辈,如没有别的事,晚辈还要去追个人!”
“追谁?”
“三湘水寨寨主‘神力鬼判’高武。”
“高武?”
南宫亮一怔道:“老前辈看见过他?”
“独脚阎王”点点头道:“老夫在来时,正与他对面相错。”
南宫亮心中一紧,再也沉不住气,焦急地道:“前辈在哪里碰到他?”
“今天早晨,在关洛道上。”
南宫亮皱眉忖道:“难道‘神力鬼判’是返回北邙,这岂不是走了回头路。”
他转念至此,忙抱拳急匆匆道:“多谢指示,晚辈追人要紧,先走一步了。”
说完,身形一长,向前掠去。
只听得“独脚阎王”大喝一声:“慢点!”
南宫亮停身转首问道:“老前辈有事?”
“咚”地一声,“独脚阎王”一拉黎雪,滑身近前道:“老夫即将坐关一年,现在谅你也需要帮手,老

夫将小女交待给你如何?”
南宫亮一惊,呐呐道:“这……这晚辈责任太……重……”
他口齿发吃,目光一瞥黎雪,正呆呆瞪视着,不由脸色红到耳根。
“独脚阎王”沉声道:“什么责任不责任,老夫问你愿意不愿意?”
南宫亮肚中暗暗叫苦。
黎雪并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其功力虽不比自己高,但机智却有过之。
南宫亮明白对方所以如此做,除了希望有人照应外,另有某种内涵的用意。
但是,他发觉自己对黎雪只有感激,而毫无爱情可言。或者是因为第一次所受的影响,认为她城府太深

沉的关系,不知怎样,反倒是匆匆二次见面的任巧君,那令人心醉的影子,却不时在脑中载沉载浮。
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现在面对“独脚阎王”殷殷相待,南宫亮不知甚么说才好。
不过,他觉得时间再也耽误不得,“神力鬼判”影踪已得,再让他跑了,岂非白费一番心血。
至对黎雪,自思如再拒绝,陡然引起误会,只得暗暗一叹,朗声道,“既承前辈看重,晚辈自只能答应

。”
接着对黎雪抱拳道:“姑娘才智超人,既愿垂手相助,我南宫亮求之不及,岂有不愿之意,快向令尊告

辞,在下急欲追人。”
只见“独脚阎王”沉肃的脸色,倏然开朗,发出宏亮的笑声道:“好好,雪儿,快去吧,老夫另外自有

安排。”
语声一落,又是一阵大笑,身形一振,人已一晃而逝。
黎雪这时娇容如沐春风,嫣然道:“走吧!我们先赶到关洛道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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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10:51:03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四

夏风习习,虫鸣唧唧。

在星月交辉的夜色下。正是一个编织绮梦,令人心醉的仲夏之夜。
可是在关洛道上,二条人影,时停时急地驰着。
那是一男一女,是容貌不凡,金童玉女般的少年人,可是,在清辉下,男的剑眉深锁,忧郁而焦急,女

的秀眸中却不时露出关切的光芒,注视着他,那目光中,似乎包含着地内心一切的感情。
他们在急急追人之下,错过了宿头,现在却在犹豫着,是继续向下赶呢?抑是找地方休息好。
最使他们心焦的,却是一路上,始终没有看到“神力鬼判”的影子。
计算路途,现在已经过了鲁境,快到砀山了。
倏地——
黎雪一指左方道:“亮哥,你看那城堡,我们还是去投宿,明天再赶吧!”
南宫亮闻言随指望去,只见一座占地数亩的古堡,沉沉地伫立在荒凉的丘陵中。
古堡并不算奇,但衬着四周无人烟的景色,却使人感到有些触目。
但南宫亮并没有想到这些,他对黎雪的劝告,正在考虑是否对。
他抬头望望天色,时已二更,自思时间已过二天二夜,“神力鬼判”就是追到也没有用,外公如有危险

,现在赶去,也已晚了。
转念到此,于是点点头道:“好,我们就到那堡中歇歇吧。”
于是二条人影,折转方向,向古堡投射而去。
三个纵跃,二人已停身古堡之前。
倏然,他们觉得这古堡似乎有些神秘。
前前后后竟然没有一丝灯光。
南宫亮星眸闪光向上巡扫着,慢慢他带着惊疑之色,目光移向黎雪。
岂知黎雪正以同样心情的目光望着他,好像说:“这地方有点怪。”
南宫亮深深吸了一口气,身形挪动处,已踏上堡前的石阶,用力拍着那沉厚的石门。
嘭……嘭……
深沉的响声,立刻划破夜空……
但是,堡中却丝毫没有回音。
南宫亮退了二步,朗声道:“区区路经此处,欲借宿一宵,不知堡中主人见纳否?”
清朗的语声,在空中传播着,但除了从堡中突然惊起几只夜枭外,没有一点回音。
黎雪倏然上前低声道:“堡中可能没有人,我们进去再说。”
说着,一拉南宫亮左腕,身形已腾上围墙,进入堡中。
此刻,南宫亮目光闪处,只见堡中触目是一片蛛网尘积,仿佛已久无人居。
前园中艾蒿蓬结,狐鼠乱窜,显得有些阴森而令人恐怖。
倏然,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前面响起。
“呀!吱……吱”
紧闭的厅门,竟然无风自启。
一丝寒入骨髓的冷意,立刻从南宫亮心底爬起,他目光一飘黎雪,见她神色紧张,秀眸暴瞪着这突然打

开的厅门。
但是,自那门自动打开后,再也没有一丝别的征兆。
黎雪爬满惊恐的脸色,与南宫亮错愕互视,二人的表情,都似在说:“这地方有些怪!”
但是二人把话都放在心底,仿佛唯恐击破这神秘的气氛。
半晌,南宫亮才平静心境,暗忖道:“以自己一身功力,难道真的会害怕起来?”
转念至此,一壮胆气,微扯黎雪衣袖,身形一恍,已轻轻飘到大厅门口。
他星眸目光一扫左右,二旁房屋,每栋门户都紧闭着。一片静阗,毫无生气,于是他真气蓄纳丹田,跨

上二步,踏进大厅门槛,借着星光,向屋中迅速一扫。
那是三丈见方一座前厅,桌几整齐的排列,但霉气触鼻,阴气森森,一看就知道是久无人居之地。
这时二人缓缓松了一口气,黎雪首先娇吁一口气道:“可能这屋子年久失修,门闩松了。”
南宫亮一声苦笑,点点头道:“或许我们神经太紧张的关系。”
语声方落,左边通往内屋的一座门中,骤然飘出一丝阴笑。
嘿!嘿!笑声像出自幽灵之口,根本不像活人的声音。
南宫亮与黎雪顿时凉气直透脑门,背脊上似乎爬上一条蛇,簌簌蠕动。
在这般荒凉的环境中,在这般深夜,阴气沉沉的古堡,加上那声冷笑,怎不使二人冷汗直冒。
南宫亮的胆气虽高,黎雪智慧虽然深沉,但在这种情形下,也不禁泛起了一层阴森恐怖的感觉。
南宫亮陡然大喝道:“是谁?”
没有一丝回音,刚才那声阴笑,陡然消失,好像从未发生一样。
南宫亮脑际忽然升起一阵怒气,沉声道:“屋中的朋友如是此屋主人,就请出现问话,假如不是主人,

要想在暗中捣鬼,哼哼,区区并不是怕事之辈!”
激动的语声,立刻在空旷的大厅中,响起阵阵回音。
语声方落,倏然唉唉二声,二条黑影,从阴暗中冒出,横掠而过。
南宫亮陡然一声大喝,双掌诡然击出,一道其劲无比的内力,立刻透掌而出,直向那二道黑影涌去。
“吱,吱。”二道黑影立刻响起二声刺耳的叫声,凌空坠落。
停神望去,原来竟是二只蝙蝠。
南宫亮神色一松,脑中有些恍惚。
他不相信刚才自己听错了声音,在阴笑方落之际,他觉得那门内似乎有人在移动。
在这寂静的环境中,他信任自己的功力,十丈之内,旁人决难逃过自己的耳目,但是,现在呈现眼前的

确是二只蝙蝠。
真是这么单纯么?真是自己错觉么?在这刹那之间,南宫亮陡然升起一股豪气。他非要把事实弄弄清楚

不可。
一念既起,他向黎雪一示目光,身动如风,刷地一声,就向厅内掠起。
黎雪强按着跳动的心情,紧紧跟着,二人一到刚才出声的门口,南宫亮一勒脚步,双掌凌空向门推去。
轰地一声,尘土四扬中,那门向内颓然倒塌。
南宫亮身随掌势,一晃进入内室。
身形刚停,陡然身旁黎雪发出一声尖叫。
叫声是颤动的,充满了惊恐与震惊,接着整个娇躯已靠入他怀中,显得那么娇弱无力。
南宫亮星目迅速一瞥,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毛发皆竖。
那是一个直挺挺的尸体,横卧在墙壁旁,七孔流着鲜血,脸上刻划着狰狞的曲线。
在这不平静的环境中,加上一个死人,似乎使气氛更加阴沉。
难道那声笑声是死人发出的,这太令人意外了!
南宫亮镇定了一下心神,他脑中是一千个问号。
他知道一定是有人作祟。但是这尸体是谁呢?那人为什么要下这毒手呢?
于是他拍拍黎雪的纤肩,低声道:“不要怕,让我们看看地上死的是哪一个?”
黎雪“嗯”地一声,没有离开,她的娇躯依靠得更紧,不知她是恐惧之心末卸,抑是不舍得放弃这良好

亲近的机会,她娇躯像一块棉花一般,已整个瘫在南宫亮结实的胸口。
一阵阵处女的幽香冲着南宫亮的鼻息,在这种阴森环境中,南宫亮脸上倏然浮起了异样纹线。
但是,他终于深深吸入一口气,轻轻扶正黎雪娇躯,低声道:“你有火熠吗?”
“嗯。”
黎雪轻轻地点点头,声音中似乎包括一丝留恋与失望。她从腰囊中掏出千里火,随空一幌,卟地一声,

立刻冒起一阵火光。
暗沉沉的屋中,立刻大亮,南宫亮持火向那具尸体脸上一照,不由蹬蹬倒退二步,惊啊了一声。
黎雪也惊咦了一声,脱口道:“怪不得一路追踪,毫无消息,原来他竟死在这里。”
他是谁?正是南宫亮连夜搜索未着的“神力鬼判”高武。
面对着尸体,南宫亮心头倏然升起一层怒火。
四天来的辛苦,食不知味,夜不安眠,为的就是想搜到高武,查探外公的安危,但是,现在却真正绝望

了。
他有些恨那个下手的人,不说刚才弄神弄鬼,就凭他杀高武,使自己一场奔波,等于白费,实在令人恼

恨。
他凭什么杀掉“神力鬼判”,他是谁?南宫亮在刹那之间,决心探究到底,于是低声道:“黎姑娘,这

堡中一定有人。”
“嗯。”黎雪漫声回答,脑中也在思索这谜题。
“我们分开搜他—搜。”
“好啊!”黎雪倏然也激发了豪气。
“但……但是,你……”
“我什么?”
南宫亮歉然道:“你怕不怕?”
“咯咯,你小看我,好,出大厅,你往左,我往右,咱们搜完,还是在厅门口会师,如有发现以啸声为

号。”
黎雪语声一落,身形嗖地一声,已退出内室,向厅外纵去。
南宫亮一见黎雪身动,也身形如电掣而起,向左排搜过去。
一排排阴沉沉的空房,在月光下,排列着参差的阴影,南宫亮逐一搜索,所得只是失望,不要说人的影

子没有,连鬼的影子也没有。
这时,南宫亮不由停住脚步,脑中沉思起来,以对方杀“神力鬼判”高武的行经看来,显然也是与“铁

血盟”敌对的人物,但是他为什么不肯现身呢?为什么要装神作鬼呢?……
思念未落,陡然从后院中响起一声清啸。
这阵啸声,南宫亮一听就知道是黎雪的声音,他心中蓦地一惊,身形向后院电掣扑去。
翻过一重房屋,掠过一段长廊,南宫亮已飘落后园。
后园亭台榭阁,匠心巧运但触目也是一片荒凉,草径上落叶盈寸,隐隐有一股霉气,触鼻难忍。
而黎雪却呆呆站在一棵大树之下,一动不动。
南宫亮身形一划,低呼道:“黎姑娘,难道发现什么?”
这时黎雪才缓缓转过身来,手中持着一张绢纸道:“我搜到这里,看见这张东西……”
南宫亮轻吁一口气,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潦草的字迹:
“我不欢迎你们,如再停留,以尸作例……本堡主人”
南宫亮鼻中一声怒哼,道:“好狂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人物!”
但黎雪却缓缓一叹道:“高武已死,令外祖的消息已断,但吉人天相,我们何必再徒费功夫,况且令堂

处境,至今未知,依我看,不如先到风火峡要紧。”
这番话是针对现实而发,正触动南宫亮的心事。
不错,作无益的举动,多事牵连,与自己并无益,自泰山之约以来,自己一直心悬两地,黎雪的话,未

始不对,这一转念之下,南宫亮长叹一声道:“好吧!既然别人不欢迎,我们走吧。”
黎雪苦笑一声,望望天色道:“天快亮了本来想找个地方养养神,想不到反而弄得心乱如麻。”
说话声中,已同南宫亮双双掠出阴森的古堡,踏上驿道。
但就在他们离去后,古堡的大厅中,陡然响起一阵得得的阴笑,接着响起一阵语声道:“高武,此计如

何,若要被这一对小狗发觉此地是‘铁血盟’关洛分坛的重地,那还了得,只怕你的脑袋,已先搬家了

。”
这话一落,另外一个粗犷的笑声,道:“果然不愧‘灵狐’之号,我高武算佩服了你。”
“闲话少说,你还不出去反盯梢,查清他们举动,岂不大功一件。”这显然是那个号称“灵狐”的语声


接着一个应诺,一条黑影。如烟溜出古堡,向驿道上逝去。
但是,这些南宫亮与黎雪并不知道。
黎雪虽然机智深沉,却想不到这次竟然上了大当。
这也是因为初入堡时,被那股阴森之气所慑,没有时间仔细去想。
但是却因这一着疏忽,几乎亡命风火峡。
于是一幕险恶的场面,在北邙山再度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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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10:51:2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五

北邙山。

这自唐汉以来被选作帝王埋葬之所的陵地,现在却变了一个神秘所在。
尤其在黑夜,陪衬着高丘巨坟,令人有一种神秘的感觉。
一株株,一排排,参天的柏树中,如今却不知暗藏多少机关消息,也不知隐伏了多少高手。
更有谁知道,其中建立了多少疑冢,配合山川地形,隐伏了一座迷阵。
但是,尽管如此,一入黑夜,不时黑影幢幢,来回往返。
有的耳闻风声查探而来,有的却是“铁血盟”秘密组织中的人物……
今天,初更刚交,北邙山麓,陡然出现六条人影,迅速无比地,向深山幽谷之处涌来。
这六人,个个精神矍铄,年约五十余的老者,肩头剑穗随风飘荡,身上着的长袍,却分做六色。
只要在江湖中走动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九大宗派之一,点苍剑派的掌门人与七色七剑了。
他们走走停停,目光不时四下逡巡,神色间,显得无比的严重。一个更次,彼此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依着山道,他们走着,眼见地势愈走愈高,却丝毫没有遇见什么?
触目除了高大的坟墓外,就是随风摇曳的柏树,连鬼影子都没有半个。
首先领头的掌门人穆中南,抬头看看星辰,倏然停住脚步,转身摆摆手。
于是其余五位点苍高手立刻都停下脚步。
只见掌门人皱眉沉凝地道:“我们走了一个多时辰,却整夜盘旋在荒岭之间,是不是一进山区时,就弄

错了方向?”
红衣剑倏然道:“不会是那二个娃儿故作玄虚?”
点苍掌门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上了当,但他回忆“独脚阎王”一本正经的神色,似乎不像作

假。
现在的问题,是否再继续盲目的搜寻那名叫什么“漓宫”的地方。
正自忖思,只见白衣剑道:“不论是真是假,反正天时尚早,我们何不再往前走一段再说!”
点苍掌门微微颔首,说实在话,现在只用这种笨办法来证实自己究竟是否上当,除此之外,已无别途。
于是,他一挥手,一行六人脚下像行云流水般地向山上走去。
可是,点苍这六位剑手,一点都不知道,在阴暗之中,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监视着他们。
行行复行行,在一个转弯处,倏然呈现二个叉道。
一条向左婉蜒,一条向右直射。
点苍掌门停下脚步迟疑片刻,倏然一挥手道:“咱们分开走,周、李二位贤弟跟我,别的往哪里蹂探,

有消息,就以本门的三花药火为号。”
说着已向左方山道掠去。
这次山道七弯八角,走了约百丈左右,倏然觉得是迂回直向山顶。
二旁不是陡壁,就是丛林,约过二刻光景,倏然眼前开朗,竟是一座悬崖。
下临深渊,仰视云雾缥缈,已无路可通。
点苍掌门一阵失望。
就在这时,蓦见另一头,人影晃动,点苍掌门心中一动,立刻喝道:“来者是谁?”
“是我。”
接着熟悉的语声,三条人影,一涌而现。
呼!点苍掌门穆中南心头一松,但却大大奇怪,目光望着刚刚分道扬镳的三位师弟,怔怔道:“怎么,

这二条路,都通到这里?”
绿衣剑点点头道:“愚弟等在路上并未发现什么,不知掌门师兄那边如何?”
点苍掌门脸色凝重地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唉!我们空耗时光,下山吧!”
说着身形一掠,已率先向来路走回去。
这六位点苍剑手此刻心头说不出是恼怒,还是失望。
北斗渐移,刚到三更,六条人影已下了北邙山麓,远望建业城郭,正想返店安歇,蓦见二条人影疾驰而

至。
点苍掌门目光精光骤盛,微一瞬眼,倏然一挥手沉声道:“想不到这二个小娃儿也到了,截住他们。”
语声中,身形掠空而起,向那二条人影迎去,口中大喝道:“南宫亮,老夫在此久候了。”
那二条人影闻声身形一顿,已停住脚步,现出一个长发披肩的蓝衣少女,及一位剑眉朗目的英俊少年,

正是南宫亮及黎雪。
他俩一见点苍六位高手脸色如霜,一排横列,神情不禁也是一怔。
南宫亮一抱拳道:“想不到各位仍在这里,不知查探得如何?”
他未细想六天以来,自己昼夜不停的赶路,速度当然与点苍剑手前后差不了多少。
只见点苍掌门冷冷一哼。道:“这点,老夫正想问问黎女陕。”
南宫亮一愕道:“难道没有头绪。”
一旁的白衣剑首先按捺不住,怒声道:“空中楼阁,大概只有你们找得到,你们现在如不给老夫等一个

交待,休想再离开此地!”
愤怒的神色,愤怒的语气,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南宫亮眼见点苍六位高手铁青的脸色,知道他们不识道路,扑了一个空,但继而一想,不由暗呼一声:

“糟。”
当初在泰山与“巧手鲁班”萧煌分别时,自己也忘了问问“风火峡”应该怎么走法,现在不要说点苍找

不到,自己此来又何能找得到!
他这儿正在忧虑,只见黎雪娇笑一声,道:“哦,我忘了告诉你们怎么走法,当然找不到。”
点苍掌门脸罩重霜,冷冷道:“现在不过三更,就请带路如何?”
南宫亮讶然侧目道:“你怎么会知道如何走法?”
黎雪秀眸中忽然升起一丝怨怒,叹了一口气道:“在阎王堡中不幸被俘,我就被他们关于漓宫之中,不

过真要进入这秘密处所,我也没有把握。”
这话前后矛盾已极,南宫亮一怔,道:“这话怎么说?”
“因为当初一到达这里,我就被蒙上双目,方向道路,只凭记忆。”
南宫亮急急道:“那现在你是否还记得?”
黎雪微微一叹道:“那只有试一试了?”
接着目光一瞟六位点苍高手道:“不过假如像我们八个人一窝蜂明闯,嘿嘿,就是找到了地方,恐怕也

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的。”
红衣剑冷哼一声道:“我不信区区一座名不见经传的漓宫,竟有这般厉害。”
这闻名江湖的七色七剑之首,语气中大有轻蔑之意。
但黎雪却不屑地一笑,道:“假如贵派坚持己见,我黎雪却不愿陪葬,就各走各的。”
点苍掌门鼻孔中一哼,沉声道:“依你之见该怎样?”
“依我之见,你们六位之中,只能去一个,避免打草惊蛇。”
“好,本掌门就依你。”点苍派掌门说到这里,向五剑一挥手道:“五位贤弟就请在此等候。”
黎雪摇摇手娇声道:“慢来!”
点苍掌门一怔道:“姑娘还有什么意见?”
“一进山区,就要听我指挥,没有我示意,不得乱动,否则,出不来我不负责。”
点苍掌门沉思半晌,毅然道:“好,就这么办!”
红衣剑倏然道:“掌门师兄,此举实应大大考虑!”
点苍掌门一挥袍袖道:“师弟勿再多言,本掌门心意已决。”
南宫亮侧首茫然道:“黎姑娘,就这样闯?”
黎雪一笑道:“当然应该改头换面,你不是有人皮面具吗?”
南宫亮恍然大悟,他不由大大钦佩黎雪的心思机巧,暗忖道:“假如这次没有她来,自己还不知道怎么

找法。”
这时,黎雪向点苍掌门一挥手,三人已向道旁密林中掠去。
一阵窸窣之声响过,林中走出三人,一个是脸色枯黄的中年汉子,另一个是满脸疤痕,容貌奇丑,发吉

高耸的中年妇人,最后是黑脸长须的高大老者。
这不用说,就是经过化装的南宫亮、黎雪及点苍一派掌门穆中南了。
在这点苍五剑怔然的目光下,奇丑妇人向点苍五剑一挥手道:“各位最好能隐好身形,勿露行藏。”
说完,率先向黑黝黝的山峦中掠去。
二条人影在后跟着,南宫亮此刻一路打量着四周荒凉的景色,倏然想起母亲等一行人不知怎样了,怎无

丝毫警兆,忙对黑脸老者低声问道:“前辈来此时,是否遇到武林同道?”
黑脸老者摇摇头,正想说话,黎雪已嘘声道:“暗桩四伏,切勿开口。”
南宫亮顿时疑窦丛生,他不知道母亲与“银鞭飞龙”等人到哪里去了!
正自暗暗愁苦,倏见点苍掌门穆中南,道,“黎姑娘,这条路老夫已走过一次……”
话未说完,黎雪已摇摇手,停身仰天沉思起来。
南宫亮目光一瞥,原来已到了二条交叉道口。这正是点苍掌门刚才徒劳往返的那条老路。
只见黎雪目光四扫,似在察看什么,倏然扬手示意,不走山道,反向道旁一座丛林走去。
南宫亮与点苍掌门跟踪而入,倏见黎雪停步低声道:“我们来此,谅早已为对方得知,但这座林子,却

是一座阵法,你们仔细跟着我的脚步走。”
语声一落,已慢慢口中数着步数,一步步向林中走去。
她偶而思索停步,偶而转弯抹角,显然尽量追索那次被挟而来的记忆。
南宫亮这时星眸四扫。暗暗戒备,他佩服黎雪的脑力,居然能以感觉来辨别方向,但却奇怪何以“铁血

盟”方面人物,既然发觉,仍不现身阻击。
他怎知道“铁血盟”组织暂时还有隐伏的理由,故在非逼不得已之时,极不愿现身而出。
这么左一转,右一转,走了约莫盏茶时刻,倏然钻出丛林,已见满天星光。
黎雪低声叹一口气,道:“还好,我的记忆不错,现在一过这斜坡,就到达目的地了。”
南宫亮展目望去,只见一条碎石道路,正通一道隘口。
三人身影一晃,同时向那隘口掠去。那隘口陡壁上整齐刻划着三个大字“风火峡”。一转弯,陡见峭壁

如屏,土色赤红,如擎天之壁,挡住去路。
壁前一座高大坟墓,依壁而坐,墓前一块高约一丈的青石墓碑,已字迹模糊,黑夜之中,几不可辨。只

有左边一条羊肠小径,弯弯曲曲,沿壁盘曲,不知通向何处?
以这坟墓气势来看,显然是古代帝妃下葬之处。
南宫亮正在探首张望那条羊肠小径,倏见黎雪伸手向墓碑推去。
双手刚举,蓦地半空响起一声叱喝,左右黑黝的陡坡上峋嶙怪石间,突然冒出二条黑影,凌空双掌下压

,二股凌厉的狂飙,已向黎雪及南宫亮等三人急撞而至。
南宫亮心头一惊,立刻喝声吐气,双掌迅扬,就欲硬接来势,但突被黎雪一拉衣袖。低喝道:“切勿冲

动,退!”
语声中,已一拉南宫亮,退后一丈,后面的点苍掌门不知黎雪在葫芦里卖什么药。也忙一个倒跃,让出

退路。
这时,只见墓前已屹立着二个灰衣蒙面人,如幽魂一般,灰绢包头,二目灼灼注视,右边的首先喝道:

“三位到此何事?”
黎雪丑脸一扬,响起一声桀桀怪笑道:“贵帮待客之道,就是这样?”
左边蒙面人目光似乎一怔,道:“三位是何方同道,能否先行赐告。”
黎雪冷哼一声,道:“二位连老娘都认不出来,显然是江湖末流货,何不请你们主人出来。”
语气中一片冷傲之气,似乎对眼前二个蒙面人,不屑一视。
一旁的南宫亮一听黎雪自称老娘,一咬牙差些笑出声来。
这二个蒙面人一闻此言,目光向三人逐一打量,却怎么也想不出江湖中有这么三个人物。
右边的蒙面人已冷冷一哼,道:“恕咱们眼生得紧,能否亮亮三位万儿?”
黎雪哑然狂笑道:“未来之前,老娘以为铁血盟藏龙卧虎,现在看来却不过如此。”
左边的蒙面人猛然迈上二步道:“尊驾敢看不起人?”
黎雪鼻中一嗤,从容转身,对南宫亮道:“老弟,你就露一手,免得他们井蛙观天,毫无礼貌。”
南宫亮早已暗中蓄气,戒备万一,闻言嘿嘿一笑,右掌随手向外挥去。
哗啦啦一声暴响,三丈外一棵人粗柏树,立刻随势倾倒。
这外表看来虽像信手拈来,实却是南宫亮体力十成真力,故意露上一手。
二个蒙面人露出灰绢的目光齐都一怔!黎雪已冷冷道:“就凭这一手,不知二位在江湖上遇到过几人。


右边的蒙面人立刻变换一种语气,挥拳道:“三位到此,是善意抑是敌意?”
南宫亮枯黄的脸一抬,负手仰天冷冷道:“假如是敌意,哼!请问二位有几条命?”
左边的蒙面人此刻似乎知道自己功力相形之下,尚差一筹,忙道:“在下星月堂护坛与这位巡察大哥刚

才动问名号,全是按本帮惯例,希尊驾切勿误会。”
黎雪目光一瞟,看南宫亮这副样子,也傲得可以,暗暗好笑,此刻接口道:“二位现在这副态度还像话

。”接着用手一指南宫亮道:“这是闻名南疆的司徒明大侠。”
又一指点苍掌门道:“关外扬名的穆云大侠,至于老娘,嘿嘿,三十年不出江湖,名字早忘了,以前江

湖上皆称我‘七煞仙子’。”
她顺口胡诌,安了三个假名,听得南宫亮及点苍掌门暗暗皱眉,但这二位星月堂护坛及巡山虽感到陌生

,却不得不拱手同声道:“原来是‘七煞仙子’及二位大侠,盛名久仰,不知要见哪一位?”
南宫亮暗嗤一声:“鬼才知道司徒明穆云是谁!”口中却淡淡道:“咱们受邀加盟而来,希望能见漓宫

主人‘极乐仙子’。”
左边的蒙面人忙道:“既然是同道,请暂稍待,在下立刻通报。”
说完,立刻转身向那块青石墓碑推去。
只是随着他推动,地面立刻响起隆隆之声,那巨碑立刻陷入一块与墓碑高宽相等的方洞。
洞内由外望去,一片漆黑。只见那蒙面人一闪身进入,墓碑立刻回复原处,洞门也恢复原状,毫无缝隙

可寻。
南宫亮暗暗惊心这些机关建造精巧,对“影子血令”更增一股戒心。
同时,他人虽平静的等待,心里却渐渐紧张,因为一入这墓穴中,生死均非可知,而久未见面的父亲,

还有母亲及“地灵神乞”、“银鞭飞龙”父女等犹是音讯杳然。
这些,都是南宫亮心头悬念,亟欲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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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21 10:52:5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六

盏茶光景,隆隆之声又起,巨墓复启,原先的蒙面人一闪而出,侧立一旁。

在蒙面人身后接着出现一个浑身漆黑,容貌俏丽的女子,春眉如黛,秋波飘忽不定,显现一股荡意,南

宫亮抬眼看去,心头不由一跳,原来竟是在白马庙中,险险着她道儿的黑衣少女,她,正是“黑白双花

”仅余的一个“黑玫瑰”。
只见“黑玫瑰”目光向三人一打量,盈盈一笑,道:“三位贵宾光临,家师公孙娘娘有请。”
黎雪心中暗暗冷笑,故意伸手一指冷声道:“你是谁?”
“黑玫瑰”神色一惊,略退一步道:“晚辈‘黑玫瑰’赵娥,这位前辈为何发怒?”
黎雪鼻中一哼,道:“老娘出道江湖,就是连少林掌门见了也要合十稽首,公孙媚竟敢如此目中无人,

轻视我等三人。”
“黑玫瑰”微一蹙眉,接着陪笑道:“三位误会了……”
南宫亮嘿了一声,故意帮腔道:“误会?那令师为何不亲自出来迎接?”
“哦!家师恰巧有事,曾命晚辈转告,在宫中接待。”
一旁始终未开口的点苍掌门唯恐南宫亮、黎雪闹得太不像话,忙插言道:“既然如此,我们进去吧!”
南宫亮恨在心头,不过借此发泄一下,一见有台阶下,也立刻见风转舵,冷冷道:“既然穆云兄如此说

,就请姑娘带路。”
“黑玫瑰”立刻盈盈一笑道:“三位名大量大,一切包涵,现在就请进宫与家师一叙。”
说完,立刻转身走入巨墓,黎雪、南宫亮与点苍掌门随后鱼贯而入。
一入巨墓,目光瞬处,当中赫然停着一口石棺,只见“黑玫瑰”在棺角上一按,轧轧之声连响,棺盖掀

起,现出一条晶光闪闪的甬道。
原来甬道四壁皆镶嵌着一粒粒夜光珠,使人犹如进入广寒仙宫。
南宫亮等随着“黑玫瑰”循石阶而下,星眸四顾,觉得这地方果然隐密无比,巧夺天工。
这时,黎雪倏然怪笑一声道:“好一个隐密所在,赵姑娘,本仙子欲先参观一下‘云雨台’,是否可以

?”
黑玫瑰始则一怔,倏然咯咯淫笑道:“本宫‘云雨台’为招待男宾之用,仙子难道也……也有兴趣?”
黎雪脸上发烫,还好因有人皮面具,旁人根本无法发觉她的表情,但她心中却恨恨道:“小淫妇有机会

我黎雪第一个斩了你。”
心中虽这样想,口中却怪笑一声,道:“耳闻漓宫中美女如云,武林中高手到此,皆乐不思蜀,本仙子

对这些玩意儿并无多大兴趣。不过咱们穆云兄却是风闻而来,想一开眼界。”
点苍掌门听得心中冒火,暗暗骂道:“小妮子,使刁。”
但身处魔窟之中,也不便作什么表示,鼻中重重一哼。
黎雪一闻哼声,咯咯一笑,又道:“穆云兄,到这地方来,又何必假装正经,只要你有胃口,包你夜夜

春宵。哈哈哈。”
她是气不过二次相遇,点苍掌门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趁此机会,故意出言调侃,暗暗作弄。
点苍掌门恨在心头,却无法发作,只得口中冷冷道:“老夫只是来看看,你不必再出言挑逗。”
一语双关,语声冷峭已极。
但“黑玫瑰”耳濡目染,却以为这黑脸老者脸嫩,暗暗好笑,口中却道:“三位既要参观,反正绕个圈

子,在下就带路了。”
南宫亮耳闻黎雪调笑,心中却暗暗着急,唯恐点苍掌门真的发急,坏了计谋,闻言忙哈哈一笑道:“姑

娘能先引路给我们见识见识,区区感激不尽。”
这时,长长的甬道,约已走过百丈,迎面一座宫门,门上赫然挂着以明珠镶嵌着的一块横匾,匾上正是

“漓宫”二个大字。
而宫门两旁,倏现六条叉道。
每条甬道口,都标着一块牌子,牌上写的字,不知是用什么颜料,萤光闪闪,清晰异常。
左边三块依次是“云雨台”、“群花台”、“美雄台”。
右边三块却是“刑坛”、“令坛”、“狱坛”。
这六条甬道,从中间望去,蜿蜒曲折,似有不少叉道。
只见“黑玫瑰”一折身,向左边第一条挂着“云雨台”那块牌子的甬道走去,口中咯咯一笑道:“为使

三位贵宾满意,我拚受责罚,先带三位去参观一下。”
此举正合黎雪心意,忙道:“如此有劳赵姑娘了。”
“黑玫瑰”赵娥淫笑一声,盈盈的秋波中,越发带着无边的春意,向眼前的黑脸老者及枯瘦汉子一飘,

已恍身向前行云流水般走去。
南宫亮紧紧跟在后面,星眸四瞥,心中暗暗叹为观止。
只见这条甬道一过五步,立刻现出许多门,自己随着“黑玫瑰”倏而右盘,倏而左绕,早已分不清东南

西北。如无人领路,要想寻原路而回,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这时对这座迷宫更加不敢轻视,想起母亲,内心的忧虑,越发沉重。正自想用什么话套套口风,耳中

倏闻前面飘来一阵嬉笑及音乐之声。
只见“黑玫瑰”微一侧身道:“到啦!不过希望三位别出声惊扰别人好事。”
过了约十丈光景,穿过三道门户,眼前错乱纷杂的叉道完全消失,恢复一条垂直的道路,甬道中光芒呈

粉红色,令人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靠左边是一排房间,间间门户紧闭,但在门户一旁的墙上却有一个四方的小洞,那嬉笑及音乐之声,即

从这洞户中隐隐传出。
这时“黑玫瑰”已转身道:“三位请尽先参观,恐怕家师尚在等侯。”
黎雪先点点头,侧身对点苍掌门道:“穆云兄就请参观吧,不过希望看了后切勿冲动。”
这话一语双关,点苍掌门哪有不懂之理。
此刻,这一派宗主,心中也是万分紧张,试想,堂堂点苍七色七剑,竟在此地犯下淫行,将来传出江湖

,是何等耻辱之事。
穆中南此刻也无心答腔,怀着沉重的心情,探首向那洞户中张去,黎雪、南宫亮在点苍掌门一前一后,

也向内了望。
这时,房中嬉笑淫荡之声已隐约可闻,眼见流藓纱帐,芙蓉锦被中那种浪漫神态,南宫亮不禁暗暗叹道

:“温柔乡是英雄冢,这种地方不知埋葬了多少高手。”
这样挨次探首张望,黎雪内心也无比紧张。
她昔年被监于此,确曾见过点苍七色七剑的老六老七。
但人是活的,万一不巧,这黑衣剑及绿衣剑如因事不在,不给这点苍掌门亲眼目睹,怎能使他心服口服


这时,黎雪也顾不得害羞,逐一率先探视,过了第七间,她心中一块石头,倏然落地,微微转身,目光

向身后的点苍掌门一瞟。
点苍掌门心中一紧,急急向那洞户中一望,只见房中两个赤裸裸的老者,白脸黑须,坐在铺着地毡的地

上,左右各有二名袒裎少女,二人左拥右抱,乐不可支,其卑秽神态,不堪入目。
点苍掌门脸上虽有人皮面具,使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浑身簌簌抖动,显示出他内心的忿怒。
南宫亮见状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想起这黑衣剑及绿衣剑自己丧廉败德,却使九大宗派之一的点苍一门

堕誉蒙羞,不禁暗暗一叹,正要借言开导,陡见点苍掌门一声冷哼,双掌一伸就向房间门户推去。
这情形使南宫亮大吃一惊,忙双臂电掣而出,口中喝道:“你干什么?”
黎雪见点苍掌门竟克制不住激怒情绪,心中猛然一跳,一看南宫亮已阻住掌势,忙咯咯一笑,道:“穆

云兄何必急,未见主人,却在此地出丑,岂不叫赵姑娘笑话。”
语声中,已伸手作状欲拦,暗中却藏煞手,十指所指,皆是点苍掌门右半身的软麻重穴,预备万一穆中

南不听话,先行下手制住再说。
倏见“黑玫瑰”神色惊疑,冷冷一笑道:“怪道三位先欲参观本宫秘地,敢情另有企图?”
她心思狡智,见状大起戒备之心。
黎雪一闻此言,暗呼一声糟,倏然侧身冷冷道:“赵姑娘此言,意何所指?”
“黑玫瑰”赵娥脸色变幻不定,冷冷接口道:“这位老丈,一路看来,并无异样,怎见了这二位点苍高

手,却情绪反常,意欲闯入,这些怎瞒得过我耳目。”
南宫亮心中一惊,暗忖:好狡猾的贱人,正想出言点明,预备动手。只见点苍掌门已冷冷道:“不错,

老夫找这两个老贱太久了,想不到他们倒躲在这里大享艳福。”
“黑玫瑰”见这黑脸老者坦率承认,反而神色一怔,道:“老丈为了何事,要找他们。”
“嘿,仇如山高,恨如海深,老夫恨不得一掌把他们两个劈死!”
语声甫落,三人又是一惊,呼地一声,三人身影一旋,目光瞬处,这密室之门已经大开,门口站着两个

黑须老者,正是点苍七色七剑中的黑衣剑及绿衣剑。
点苍掌门一见二剑,怒火骤升,冷冷一声道:“老夫说的。”
绿衣剑及黑衣剑一打量这黑脸老者,神色齐皆一怔,黑衣剑首先道:“在下兄弟对尊驾眼生得紧,仇从

何来?”
黎雪心中大为紧张,她曾被禁魔窟约一月,深知利害,所以伪装,就是要掩去本来面目,此刻急中生智

,也冷冷怪笑道:“二位虽然眼生,但咱们穆云兄却对二人眼熟。”
绿衣剑一愕道:“区区与三位素昧平生,三位既能来此,谅系同道,怎对兄弟这等仇视?”
点苍掌门嘿嘿冷笑道:“二位可记得五年前,邙山三怪熊氏兄弟惨死之事?”
黑衣剑脸色一沉,不屑地道:“邙山三怪,江湖小丑,不错,是死在咱们兄弟剑下,但不知尊驾与熊氏

兄弟是何渊源。”
“嘿!熊氏兄弟为老夫故友,老夫这次再入中原,就为寻找你们而来,现在你们兄弟清楚了没有。”
绿衣剑哈哈狂笑道:“这么说,尊驾想报仇罗?”
点苍掌门暗骂一声无耻,脚下猛然迈上一步,沉喝道:“不错,老夫不杀你怎消心头之恨。”
绿衣剑及黑衣剑一闻此言,人影倏分,蓄气沉势,大喝道:“既欲报仇,就请上来!”
二剑这一激怒,“黑玫瑰”心中狐疑顿消,娇身一晃,已拦在当中,娇声道:“三位且慢动手。”
接着对二剑沉声道:“二位身为漓宫护法执事,难道竟不知道本宫戒条,切忌私斗,还是进房去休息休

息吧!”
二剑互觑一眼,默然一闪进房,嘭地一声,关上密室。
只见“黑玫瑰”转身咯咯一笑道:“老爷子也不必发这么大脾气,加入本盟宗师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解

决的办法。”
一闻此言,黎雪与南宫亮吊在半空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南宫亮暗忖道:“到底不愧一派掌门,临

机尚知应变,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但黎雪浑身已出了一阵冷汗,暗自庆幸渡危转安,心中对这位点苍掌门大为埋怨。
其实,点苍掌门却另有他的想法。一方面固然投鼠忌器,另一方面他却是想见见这“极乐仙子”到底是

一个什么人物。
他身为掌门,当然清楚门下弟子行道江湖的往事,所以翻出邙山三怪以解“黑玫瑰”疑心。
这时,“黑玫瑰”已转身向前走去,三人默默随着,各有所思,这次走完甬道,穿矗一重门户,拐了三

个弯,南宫亮目光一瞥,不由大为惊奇,原来已仍旧回到先前入口之处,“漓宫”之前。
只见“漓宫”前已站着一位青衣少女。对“黑玫瑰”道:“娘娘久候,你带客人到哪里去了。”
“黑玫瑰”忙笑道:“佳宾有兴趣观赏一下云雨台,我不得不引导一下……”
语声未落,门内倏然响起一阵环佩叮当之声,接着走出六个青衣少女,口中娇声喊道:“娘娘驾到!”
喊声一住,一个身态丰盈,装饰华贵,身披白色罗衫的少妇,已盈盈跨出宫门。
南宫亮目光凝视,觉得她一双秀眸,媚而凝煞,瑶鼻樱口,神态庄重,加上令人消魂的体态,如不是在

此相逢,几疑是宫廷贵妇。
这不用说,就是久已传闻,至今才露面的“极乐仙子”公孙媚。
只见她目光一扫,盈盈一笑道:“三位光临,在下适因有事,未曾亲自外出迎接,祈勿怪罪。”
语气如黄莺百啭,令人消魂荡魄。
黎雪已赶前怪笑一声道:“好说,仙子有事,自然不能责怪。”
“极乐仙子”公孙媚目光一瞟,在这一瞟之间,精光一现又隐,似乎对这疤脸丑妇的狂傲,大出意外。
她淡淡一笑道:“仙子大量,就请宫中侍茶。”
说完,已缓缓转身,向宫中走去。
黎雪与南宫亮、点苍掌门在一群青衣少女拥簇之下,鱼贯跟入,目光四扫,是一个天井模样,二旁石室

门窗整齐,不时有人影晃动。
正面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在珠光照耀下,显得气势不凡,一进殿门,南宫亮心中大为惊奇,只见殿中

排着一张青玉石桌,桌旁四只龙凤靠椅四周檀木桌椅,皆布上锦缎厚垫。
顶上镶着八颗卵大明珠,光线一片柔和,靠里间一排络珠流苏,隐约可见一张金色卧床,谅是“极乐仙

子”休憩之处。四壁古饰字画,一切布置,就是皇宫,也不过如此。
这时,二名青衣少女已搬开坐椅,“极乐仙子”一摆手,黎雪傲然入座,南宫亮及点苍掌门分坐两旁,

只见公孙媚雍容端坐,道:“闻三位加盟而来,不知是何人引荐?”
黎雪疤脸一扬道:“君山山主柳隐。”
“极乐仙子”微微一怔,旋淡淡道:“柳隐已为本盟捐躯,仙子知也不知?”
黎雪故作惊怒,倏然起立喝道:“是谁杀的?柳山主年前尚驰函相邀,唉,想不到已作古人!”
她心机灵巧,推在死人身上,来个死无对证,此刻语气逼真,看得南宫亮及点苍掌门,心中大大佩服。
只见“极乐仙子”微微一叹道:“仙子不必激怒,据说是被南宫亮所杀。”
南宫亮肚中一哼,鼻中咦了一声道:“耳闻中原剑主已被贵盟网罗,他儿子竟杀贵盟之人,实令人不敢

相信。”
“极乐仙子”咯咯娇笑,道:“父子异途,史上即有古例,司徒大侠大可不必奇怪。”
南宫亮暗骂一声“混账”,口中却故作愤然道:“柳隐成名十余年,竟死于洛水南宫之后手下,谅这南

宫亮身手必定不凡,不知与他父亲相比如何?”
“极乐仙子”淡淡一笑道:“本宫虽未目睹,但据传说,恐不在乃父之下。”
南宫亮哼声道:“有机会在下倒要给这小辈尝尝利害,代柳大哥报杀身之仇!”
“司徒大侠有这点把握?”“极乐仙子”目光一亮。
“哼,我司徒明自信能叫他三招之内弃剑受缚。”南宫亮故作狂傲,语声到此,灵机一动,续道:“如

你不信,先请中原剑主出来,在下自信能在二招之内,要他弃剑认输。”
“极乐仙子”微微一笑,道:“司徒大侠如此自傲,谅必功力绝世,可惜中原剑主不在此地,否则本宫

倒想观赏一下绝学。”
一闻此言,南宫亮心头一阵失望,身入龙潭虎穴,为的就是想一查父亲下落,然她说不在此地,那是禁

在何处呢?
他又想起尚奕松在滇南之言,说出父亲被禁在“漓宫”之中,那显然是另有阴谋,以饵相诱。
由此联想起母亲一行人的安危,南宫亮内心愈发焦灼而忧虑。他脑中光旋电转,想再问下去,一时之间

,却不知如何借口。
但黎雪在一番应对后,发觉这“极乐仙子”说话之间,脸上除经常保持微笑之外,丝毫不露喜恶之情,

暗暗吃惊对方机智城府之深,不在自己之下,她知道南宫亮此刻心中一定极为难过,唯恐他问下去,引

起对方怀疑,一露行藏,要退身已难,忙怪笑一声插口道:“司徒老弟,此刻不必多言,免令主人耻笑

咱们皆是吹牛之徒。”
“极乐仙子”神色依然平静已极,正要说话,倏见一名青衣少女急步而入躬身道:“启禀娘娘,墓外有

人欲强行闯入。”
点苍掌门心中骤然一惊,暗忖道:“莫非是五剑等待不及,寻来此地?”
心中想着,口中已冷冷道:“是谁竟敢这么大胆……”
青衣少女接口道:“来人自称是‘鬼眼神偷’及‘飞虹三剑’。”
点苍掌门暗松一口气,黎雪却冷冷道:“本仙子三十年未出江湖,从未听过这个名号,司徒老弟,你露

一手的机会到啦!”
“极乐仙子”淡淡道:“‘飞虹三剑’及‘鬼眼神偷’并非什么杰出之辈,怎敢劳动三位?”
说到这里,转首对青衣少女道:“值日巡山及护法有否问明来意?”
青衣少女道:“仇森说要问娘娘一件事,必须娘娘亲自出去回答。经值日护法拒绝,一言不合,此刻已

动上了手。”
“极乐仙子”淡淡道:“本宫知道他们要问何事,但那事本宫至今也不甚解,传言护法把他们引入‘九

幽迷魂阵’中,要他们自生自灭。”
青衣少女立刻应诺退出。
南宫亮听得心中一怔,“极乐仙子”之言,分明是指夕阳别府上的那颗人头,她说不知道,又有谁知道


他目光微瞬,只见“极乐仙子”嘴角依然含着一丝微笑,这丝微笑,看不出这些话是真是假。
但黎雪目注跟笑容始终挂在嘴上的“极乐仙子”,觉得这淡淡的笑容中,仿佛包含太多的狡猾与阴谋,

心中倏然升起一丝警兆。
这时,只见“极乐仙子”道:“三位远道加盟而来,此刻前往‘令坛’歃血盟誓如何?”
黎雪起身一拱手道:“承宫主看得起,但闻‘影子血令’礼贤下士,不知本仙子与二位同道加盟后,能

得到什么待遇?”
“本盟共分蓝旗、红旗二令,各辖职掌,红旗下辖风云、龙虎、鸳鸯三堂。凡加入本盟同道,须经一年

考察,再选送蓝旗分配职位。”“极乐仙子”说到这里,一双媚而带煞的秋波,倏然呈现一片奇异的光

彩,继续道:“但三位俱非常人,千里而来,自不能以惯例行事,只要能通过本宫一项考验,立以三人

以本旗三堂总监之职,与本宫并起并坐。”
黎雪冷冷怪笑道:“传言果然不虚,难得宫主格外宠遇,但不知要受什么考验?”
“极乐仙子”倏然娇声一笑,双掌一击。
掌声过处,门外立刻走进一名青衣侍女,躬身道:“娘娘有忙吩咐?”
“极乐仙子”目光一瞟桌上三盅动也未动的香茗,道:“茶水已冷,岂是待客之道,还不换过。”
青衣侍女急忙托盘换下冷茶,从新换上热气腾腾三杯香茗,茶香顿时扑鼻,诱人涎水欲滴。
黎雪、南宫亮与点苍掌门同时一怔,忖道:“难道这杯茶中有什么名堂?”
目光一瞟三盅香茗,只见绿油油,清澈照人,丝毫没有混浊之象,正自心中疑虑,倏闻“极乐仙子”依

然淡淡一笑道:“本宫所谓考验,只是聊在应例,现在为表示三位入盟之诚,请三位立即饮下面前香茗

。”
南宫亮闻言心中大大一震!这确是一大难题,如欲伪装逼真,势非饮下这盅茶不可,但如茶中下毒,岂

非自寻死路?
但要是不饮呢?这岂不是不打自招,露了行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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