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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致敬古龙_《边城.浪子》无瑕疵版[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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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 09:09:0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5-3-1 09:10 编辑

  (三)
  
  夜。
  
  群星在天上闪耀,秋树在风中摇曳。
  
  秋月更明。
  
  这还是昨夜一样的星,一样的月。
  
  但昨夜的人呢?
  
  星还在天上,月还在天上。
  
  人在哪里?
  
  *    *    *    *    *    *
  
  三个月,他们已在一起共同度过了三个月,九十个白天,九十个晚上。
  
  那虽然只不过像是一霎眼就过了,但现在想起来,那每一个白天,每一个晚上,甚至每一时,每一刻中,都不知有多少回忆。
  
  有过痛苦,当然也有过快乐,有过烦闷,也有过甜蜜。
  
  有多少次甜蜜的拥抱?多少次温柔的轻抚?
  
  现在这一切难道已永远成了过去。
  
  那种刻骨铭心,魂牵梦萦的情感,现在难道已必须忘记。
  
  若是永远忘不了呢?
  
  忘不了又能如何?
  
  记得又如何?
  
  人生,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生?
  
  傅红雪咬紧了牙,大步向前走出去,让秋风吹干脸上的泪痕。
  
  因为他现在还不能死!
  
  昏灯。
  
  小酒铺里的昏灯,本就永远都带着种说不出的凄凉萧索。
  
  酒也是浑浊的。
  
  昏灯和浊酒,就在他面前。
  
  他从未喝过酒,可是现在他想醉。
  
  他并不相信醉了真的就能忘记一切,可是他想醉。
  
  他本来只觉已能忍受各种痛苦,但现在忽然发觉这种痛苦竟是不能忍受的。
  
  浑浊的酒,装在粗瓷碗里。
  
  他已定下决心,要将这杯苦酒喝下去。
  
  可是他还没有伸出手,旁边已有只手伸过来,拿走了这碗酒。
  
  “你不能喝这种酒。”
  
  手很大,又坚强而干燥,声音也同样是坚强而干燥的。
  
  傅红雪没有抬头,他认得这只手,也认得这声音——薛大汉岂非也正是坚强而干燥的人,就像是个大核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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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 09: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我不能喝?”
  
  “因为这酒不配。”
  
  薛大汉另一只手里正提着一大坛酒,他将这坛酒重重的放在桌上,拍碎了泥封,倒了两大碗。
  
  他并没有再说什么,脸上的神色既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
  
  他只是将自己面前的一碗酒喝了下去,留下另一碗给傅红雪。
  
  傅红雪没有拒绝。
  
  现在已连拒绝别人的心情都没有,他只想醉。
  
  谁说酒是甜的?
  
  又苦又辣的酒,就像是一股火焰,直冲下傅红雪的咽喉。
  
  他咬着牙吞下去,勉强忍耐着,不咳嗽。
  
  可是眼泪却已呛了出来。
  
  薛大汉看着他,道:“你以前从来没有喝过酒?”
  
  没有回答。
  
  薛大汉也没有再问,却又为他倒了一碗。
  
  第二碗酒的滋味就好得多了。
  
  第三碗酒喝下去的时候,傅红雪心里忽然起了种很奇异的感觉。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桌上的昏灯,仿佛已明亮了起来,他身子本来是僵硬的,是空的,但现在却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活力。
  
  连痛苦都已可偶尔忘记。
  
  但痛苦还是在心里,刀也还是在心里!
  
  薛大汉看着他的刀,忽然道:“杀错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沉默。
  
  薛大汉道:“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们,谁没有杀错过人?”
  
  还是沉默。
  
  薛大汉道:“不说别人,就说袁秋云自己,他这一生中,就不知杀错过多少人。”
  
  傅红雪端起面前刚斟满的酒,又一口气灌了下去。
  
  他知道薛大汉误会了他的痛苦。他更痛苦。
  
  他刚杀了一个无辜的人,心里竟似已完全忘记了这件事,竟只记着一个女人。
  
  一个背弃了他的女人。
  
  薛大汉又为他斟满了一碗酒,道:“所以你根本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我知道你是条好汉子,你……”
  
  傅红雪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大声道:“我不是条好汉子。”
  
  薛大汉皱眉道:“谁说的?”
  
  傅红雪道:“我说的。”
  
  他又灌下这碗酒,重重的将酒碗摔在地上,咬着牙道:“我根本就不是个人。”
  
  薛大汉笑了,道:“除了你自己之外,我保证别人绝不会这么想。”
  
  傅红雪道:“那只因为别人根本不了解我。”
  
  薛大汉凝视着他,道:“你呢?你自己真的能了解自己?”
  
  傅红雪垂下头。
  
  这句话正是他最不能回答的。
  
  薛大汉道:“我们萍水相逢,当然也不敢说能了解你,但我却敢说,你不但是个人,而且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所以你千万不要为了任何事而自暴自弃。”
  
  他的表情更严肃,声音更缓慢,接着道:“尤其是不要为了一个女人。”
  
  傅红雪霍然抬起头。
  
  他忽然发现薛大汉并没有看错他。
  
  一个男人为了爱情而痛苦时,那种神情本就明显得好像青绿的树叶突然枯萎一样。
  
  薛大汉道:“我还可以告诉你,她非但不值得你为她痛苦,根本就不值得你多看她一眼。”
  
  傅红雪道:“你……你……你知道她……她的下落吗?”
  
  他连声音都已紧张而发抖。
  
  薛大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傅红雪跳起来,道:“你……你说。”
  
  薛大汉道:“我不能说。”
  
  傅红雪道:“为什么?”
  
  薛大汉看着他,目中也露出痛苦之色,将面前的酒也一口灌了下去,才勉强点了点头,道:“好,我说,她……她是跟一个人一起走的。”
  
  傅红雪道:“跟谁走的?”
  
  薛大汉道:“跟那个赶车的小伙子。”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一刀刺入了傅红雪的胸膛。
  
  他的痛苦已接近疯狂。
  
  “你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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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 09: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从不说谎。”
  
  “你再说我就杀了你。”
  
  “你可以杀了我,但我说的绝不是谎话。”
  
  薛大汉的神情沉着而镇定,凝视着傅红雪:“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
  
  傅红雪疯狂般瞪着他,紧紧握着他的刀。
  
  刀并没有拔出来,泪却已流下。
  
  他也已看出薛大汉说的并不是谎话。
  
  薛大汉道:“其实你也不能怪她,她本就配不上你,你们若勉强在一起,只有痛苦……他们才是同一类的人。”
  
  他们!这两个字也像是一把刀,又一刀刺入了傅红雪的心。
  
  难道他心里最爱的女人,竟真的只不过是那么卑贱下流的人?
  
  他倒了下去,忽然就倒了下去。
  
  然后他的眼泪就像青山间的流水般流了出来。
  
  他总算没有哭出声,可是这种无声的眼泪,却远比嚎啕痛哭还要伤心。
  
  薛大汉没有劝他。
  
  无论谁都知道这种眼泪是没有人能劝得住的。
  
  他只是在旁边等着,看着,等了很久,直等到傅红雪身子的酒和悲哀都已化作眼泪流出,他才拉起了他:“走,我们换一个地方再去喝。”
  
  傅红雪没有拒绝。
  
  他似已完全丧失了拒绝的力量和尊严。
  
  *    *    *    *    *    *
  
  这地方不但有酒,还有女人。
  
  据说酒若加上女人,就能使各种人将各种痛苦全都忘记。
  
  傅红雪也许并没有忘记,可是他的确已麻木。
  
  第二天醒来时,他的痛苦也许更深,但那里又有女人和酒在等着他。
  
  看来薛大汉不但是个好朋友,而且是个好主人。
  
  他供应一切。
  
  他供应的傅红雪都接受。
  
  一个人在真正痛苦时,非但已不再有拒绝的力量和尊严,也已不再有拒绝的勇气。
  
  他一张开眼,就在等,等今天的第一杯酒。
  
  喝完最后一杯,他就倒下去。
  
  现在他所畏惧的事已只剩下一种——清醒。
  
  *    *    *    *    *    *
  
  没有清醒的时候,难道就真的没有痛苦?
  
  麻木难道真的能使痛苦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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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 08:29:4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黄昏,还未到黄昏。
  
  桂花的香气,从高墙内飘散出来。
  
  长巷静寂。
  
  青石板铺成的路,在秋日午后的太阳下,看来就像是一面面铜镜。
  
  长巷里只有四户人家。
  
  城里最豪华的妓院和客栈,都在这条长巷里。
  
  这条巷就叫安乐巷。
  
  长巷的角落上,有一道月洞门,门外清荫遍地,门里浓香满院。
  
  傅红雪推开了这扇门。
  
  *    *    *    *    *    *
  
  他刚穿过浓香夹道的小径。
  
  那不但有花香,还有脂粉香、女儿香。
  
  他已在这里醉了七天。
  
  这里有各种酒,各种女人——从十三岁到三十岁的女人。
  
  她们都很美,而且都很懂得应该怎样去讨好男人。
  
  “这些女人难道和翠浓有什么不同?我看她们随便哪一个都不比她差。”
  
  这是薛大汉说的话。
  
  傅红雪并没有争辩,可是他自己心里知道,没有任何人能代替她。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个女人是其他无论任何女人都无法代替的。
  
  这也正是人类的悲哀之一。
  
  现在他刚起来,今天的第一杯酒还没有喝下去。
  
  屋子里还留着昨夜的旖旎残香,墙壁雪白,家具发亮,枣木架上的一盆秋菊开得正艳。
  
  这地方就是城里最豪华精致的。
  
  可是他忽然觉得这地方像是个樊笼。
  
  他想出去走走。
  
  他手里虽然还是握着他的刀,但已握得远不及昔日有力。
  
  他脸色虽然仍是苍白的,但已不是那种透明般的苍白,已接近死灰。
  
  酒不但已腐蚀了他的尊严和勇气,也已腐蚀了他的力量。
  
  这连他自己也能感觉得到。
  
  他的头脑发涨,胃却是空的,除了酒之外,任何饮食都已对他没有吸引力。
  
  他忽然又有了种新的恐惧。
  
  所以他想走出这樊笼去。
  
  *    *    *    *    *    *
  
  长巷静寂,桂子飘香。
  
  傅红雪推开了月洞门,一阵清凉的秋风正迎面吹过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正准备迎着风走过去。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人。
  
  翠浓!
  
  经过了无数痛苦,无数折磨之后,他忽然看见了翠浓。
  
  但翠浓并不是一个人。
  
  她身边还有个小伙子,正是那赶车的小伙子。
  
  现在无论谁也看不出他曾经是个赶车的,现在他身上穿的,至少是值二十两银子一件的长衫,正是城里最时髦的花花公子们穿的那种。
  
  他腰带上挂着个翠绿的鼻烟壶,无边的软帽上还镶着粒大珍珠。
  
  现在他走起路来,已能昂首阔步。
  
  但他却是走在翠浓身后的,就正如翠浓永远都走在傅红雪身后一样。
  
  翠浓只轻轻动了动嘴,他的耳朵就立刻凑上去。
  
  因为他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翠浓替他买来的,她已将他这个人买了去。
  
  那也正是她永远无法从傅红雪身上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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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 08:30:12 | 显示全部楼层
  *    *    *    *    *    *
  
  傅红雪的人突又僵硬麻木。
  
  风吹在身上,突然似已变成热的,就像是从地狱中吹来的那么热。
  
  他全身都似已燃烧。
  
  刀也似已燃烧。
  
  他手里还有刀,他可以冲过去,可以在一刹那间就杀了那个人。
  
  但他却只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因为他突然觉得一种无法形容的羞惭,竟不敢去面对他们。
  
  应该羞惭的本是别人,可是他竟觉得没有脸去面对他们。
  
  这是种什么样的心情,这是种多么可怕的痛苦。除了他自己之外,又有谁能了解。
  
  “算了,算了,算了……”
  
  他想转过身,不再去看他们。
  
  可是他全身都无法移动。
  
  连眼睛都不能移动。
  
  “算了,算了,算了……”
  
  既然她果然是这种人,还有什么值得悲哀,值得痛苦的?
  
  可是他的泪却似又将流下。
  
  他眼看着他们,走入了对面一家最大的客栈。
  
  翠浓走在前面,那小伙子跟在身后。
  
  他还是无法移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感觉到有一双柔滑美丽的手伸过来,握着了他的手。
  
  “你怎么站在这里发怔?薛大爷正在到处找你喝酒呢。”
  
  对,喝酒。
  
  他为什么不能喝酒?
  
  他为什么要清醒着忍受这种屈辱和痛苦。
  
  *    *    *    *    *    *
  
  于是他再喝,再醉。
  
  醉了又醒,醒了又醉。
  
  尊严、勇气、力量,都已倾入樽中。
  
  现在他已只剩下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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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 08:30:55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刀鞘漆黑,刀柄漆黑。
  
  握刀的苍白的手,却似已有些颤抖。
  
  现在他还没有喝他今天的第一杯酒。
  
  一个笑涡很深,笑得很甜的少女,正为他们盛第一杯酒。
  
  薛大汉在对面看着。
  
  琥珀色的酒,盛在天青瓷杯中,已盛满。
  
  傅红雪刚想端起这杯酒,他知道只要这杯酒喝下去,他的痛苦就已减轻。
  
  他带着急切的渴望伸出了他的手。
  
  可是薛大汉的手却已先伸过来,突然一掌打翻了这杯酒。
  
  傅红雪怔住。
  
  薛大汉脸上已没有以前那种充满豪爽友情的笑容,沉声道:“你今天还想喝酒?”
  
  傅红雪迟疑着,还是点了点头。
  
  薛大汉沉着脸,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喝了我多少酒?”
  
  傅红雪不知道,他已记不清,算不清。
  
  那笑涡很深的少女却甜笑着道:“到今天为止,傅大少的酒账已经有三千四百两。”
  
  薛大汉道:“他付了多少?”
  
  少女笑得更甜,道:“一文也没有付。”
  
  薛大汉冷笑,道:“一文钱都没有付,凭什么还在这里喝酒?”
  
  少女嫣然道:“因为他是薛大爷的客人。”
  
  薛大汉道:“不错,他是我的客人,我可以请他一两次,但你总不能要我请他一辈子吧。”
  
  少女吃吃笑道:“当然,他又不是薛大爷的儿子,薛大爷凭什么要请他一辈子。”
  
  薛大汉冷冷道:“我以前请他,因为我觉得他还像是个英雄,谁知道他竟是个专吃白食的狗熊,连一点出息都没有。”
  
  傅红雪全身又已因羞愤而发抖。
  
  可是他只有忍受。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别人的确没有理由请他喝一辈子酒。
  
  他用力咬着牙,慢慢的站起来。
  
  他左腿先迈步出去,右腿再慢慢的跟上去。他走得更慢,因为他的腿子似也有些麻木。
  
  薛大汉突然道:“你想走?”
  
  傅红雪道:“我……我已该走了。”
  
  薛大汉道:“你欠的酒账呢?”
  
  傅红雪闭着嘴。
  
  他无法回答,也无话可说。
  
  薛大汉道:“前三天的账,我可以请你,但后面的十一天……”
  
  那少女立刻接着道:“后面十一天的账是两千八百五十两。”
  
  薛大汉道:“你听见没有,二千八百五十两,你不付清就想走?”
  
  没有回答,还是无话可说。
  
  薛大汉道:“你是不是没钱付账?好,留下你的刀来,我就放你走!”
  
  *    *    *    *    *    *
  
  “留下你的刀来!”
  
  傅红雪耳畔仿佛响起了一声霹雳。
  
  “留下你的刀来!”
  
  傅红雪的人似已完全崩溃。
  
  薛大汉脸上却带着种恶毒的狞笑,现在他才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又不知过了多久,傅红雪才从他紧咬着的齿缝中吐出九个字:“谁也不能留下我的刀!”
  
  薛大汉大笑。
  
  “这句话如果是你以前说我也许还会相信,只不过现在……”
  
  “现在怎么样?”
  
  “现在你已不能说这句话,已不配说!”
  
  傅红雪霍然回头,连眼睛都已变成血红,可是他总算看到了薛大汉的真面目。
  
  薛大汉冷笑,道:“今天你若不留下这柄刀,只怕就得留下你的头!”
  
  *    *    *    *    *    *
  
  “留下你的头!”
  
  原来薛大汉对傅红雪所做的一切事,就是为了等着说这句话。
  
  原来这本就是个阴谋。
  
  刀还在手里,傅红雪还是随时都可以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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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 08:31:29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他已完全丧失了那种一刀置人于死的自信,那么奇妙的自信。
  
  因为他的勇气尊严和自信,都已倾入酒中。
  
  “拔你的刀!”
  
  薛大汉已站起来,就像是个巨神般站了起来。
  
  “难道现在你已不敢拔刀?”
  
  他的声音中不只充满讥诮,而且充满自信。
  
  因为他很了解傅红雪的武功,更了解傅红雪这些天来失去了些什么。
  
  他已有把握。
  
  这种把握正如傅红雪一刀刺入袁秋云胸膛时的把握一样。
  
  他知道傅红雪只要一拔刀,就得死于刀下,也正如以前他只要一拔刀,别人就得死在他刀下的情况完全一样。
  
  *    *    *    *    *    *
  
  这是种多么可怕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谁造成的?是怎么样造成的?
  
  情是何物?
  
  傅红雪没有拔刀。
  
  他不能拔刀。
  
  因为他的刀似已不在他的手里,而在他的心上!
  
  他的心正在滴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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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 08:31:54 | 显示全部楼层
  (六)
  
  痛苦、悔恨、羞辱、愤怒。
  
  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跟那马车夫走入客栈中的女人。
  
  “算了,算了,算了……”
  
  拔刀又如何?
  
  死又如何?
  
  爱情和仇恨同时消灭,生命也同时消灭,岂非还落得个干净?
  
  一个人若在如此痛苦和羞辱中还要活着,那无论为了什么原因也不值得。
  
  *    *    *    *    *    *
  
  他已决定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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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5 07:37: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小李飞刀的消息
  
  (一)
  
  黄昏。
  
  秋云低垂,大地苍茫。
  
  傅红雪已准备拔刀。
  
  但这时忽然听见有人在笑。
  
  是路小佳在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出现在窗口,正伏在窗棂上笑。
  
  他的笑声中,仿佛永远都带着种无法形容的讥诮和嘲弄之意。
  
  傅红雪的心沉了下去,他本来纵然还有一线希望,现在希望也已完全断绝。
  
  路小佳带着笑,道:“美酒盈樽,美人如玉,你们难道就准备在这里拼命?”
  
  薛大汉道:“杀人难道还要选地方?”
  
  路小佳道:“当然要。”
  
  他微笑着,又道:“我杀人比你们内行,我可以保证,这里绝不是杀人的地方。”
  
  薛大汉道:“你要替我们选个地方?”
  
  路小佳点点头,道:“这花园里就不错,你们无论从什么地方倒下去,我保证都一定倒在花下。”
  
  *    *    *    *    *    *
  
  暮霭苍茫,花丛间仿佛笼上了一层轻纱。
  
  但这美丽的庭园中,此刻却像是忽然充满了凄凉萧索之意。
  
  路小佳一翻身,坐在窗台上,悠然道:“秋天的确是杀人的好天气,我一向喜欢在秋天杀人的。”
  
  薛大汉道:“只可惜今天已用不着你动手。”
  
  路小佳微笑道:“自己没有人可杀时,看着朋友杀人也不错。”
  
  薛大汉道:“我保证你一定可以看得到。”
  
  路小佳道:“我相信。”
  
  他转过头,带着微笑,看着傅红雪,又道:“其实今天被杀的人本不该是你。”
  
  傅红雪就站在花径尽头,听着。
  
  路小佳道:“老薛的武功刚猛凌厉,虽然已是一流高手,但你的刀却似有种神秘的魔力,你本来可以杀了他的。”
  
  沉默。
  
  路小佳道:“可是现在已不同了,因为你对自己都已没有信心,你的刀又怎么会对你有信心?”
  
  还是沉默。
  
  路小佳道:“现在你已不相信你的刀,你的刀也已不再相信你,所以你已必将死在老薛手下。”
  
  傅红雪握刀的掌心已沁出冷汗。
  
  路小佳道:“看着你这么样一个人被别人杀死,实在是件很遗憾的事,但这也不能怪别人,只能怪你。”
  
  他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道:“一个人若想要报仇,就不能爱上任何女人,一个人若想在江湖中活得长久,也不能爱上任何女人,何况你爱上的只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傅红雪只觉得心又在后缩,忽然道:“一个人若想活得长久,话也不能说得太多。”
  
  路小佳笑道:“这倒也是句老实话,今天我的话实在说得太多了。”
  
  他捏碎粒花生,剥开,抛起,忽又笑道:“但你的话却说得太少。”
  
  傅红雪道:“哦?”
  
  路小佳已接住了花生,慢慢咀嚼,道:“你本该问问他,为何要杀你的。”
  
  傅红雪道:“我不必问。”
  
  路小佳道:“为什么?”
  
  傅红雪道:“因为我已知道。”
  
  路小佳道:“你知道什么?”
  
  傅红雪目中露出痛苦之色,一字字道:“我知道他必定也是那天在梅花庵外的刺客之一。”
  
  路小佳忽然大笑,道:“今年他还不到三十,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你为何不算算他的年纪?”
  
  傅红雪怔住。
  
  路小佳道:“只不过你既然可以为你的父亲复仇,他当然也可以为他的父亲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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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5 07:38:39 | 显示全部楼层
  傅红雪终于明白。
  
  薛大汉虽不是白家的仇人,他父亲却无疑是的。
  
  这一切阴谋,只不过是为了阻止傅红雪去杀他的父亲。
  
  谁能说他做错了?
  
  他用的方法也许不正当,但一个人若要阻止别人去杀他的父亲,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没有人能说他是不对的。
  
  薛大汉一直没有开口,他已将全身真力全都运达四肢。
  
  那巨大的身躯,看来似乎又已高大了些。
  
  他用的兵器是柄五十三斤重的大铁斧,看来这一斧之力,连山石都难以抗拒。
  
  傅红雪长长吸了口气,道:“好,现在你已不妨出手了。”
  
  薛大汉冷冷道:“我让你先拔刀,还是一样可以杀你。”
  
  突听一人大喊。
  
  “你若要杀他,就得先杀了我。”
  
  *    *    *    *    *    *
  
  声音虽嘶哑,仍是动听的。
  
  一个人从花径那头,急奔了过来,很少有人在奔跑时还能保持那种优美的风姿。
  
  可是她梳理光洁的鬓发已凌乱,脸上的焦急和恐惧也不是装出来的。
  
  一个小伙子在后面追来,想拉她。
  
  “你何必管人家的事?”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反身一掌掴倒在地上。
  
  薛大汉和路小佳却很惊异,同时失声:“是你!”
  
  他们实在想不到来的这女人竟是翠浓,更想不到这种女人竟肯为傅红雪死。
  
  *    *    *    *    *    *
  
  在这一瞬间,最惊讶、最痛苦、也最欢喜的,当然还是傅红雪。
  
  没有人能了解他此刻的心情,也没有人能形容得出来。
  
  翠浓已奔过来,挡在他面前。
  
  薛大汉道:“你来干什么?”
  
  翠浓道:“我不能看着他死。”
  
  薛大汉冷笑,道:“你能保护他?”
  
  翠浓道:“我不能,但我却能比他先死。”
  
  薛大汉道:“你真的肯为他死?”
  
  翠浓道:“否则我为何要来?”
  
  薛大汉道:“那时你为何要走呢?”
  
  翠浓道:“因为……因为那时我以为他讨厌我,看不起我,我以为他根本不想要我。”
  
  她目中忽然涌出泪珠,接着道:“但现在我才知道,他是真心喜欢我的,以前他对我那种样子,只不过因为他天生的怪脾气。”
  
  薛大汉冷笑。
  
  翠浓流着泪,道:“现在我也明白,只要他是真心喜欢我,我也真心喜欢他,其他的事全不重要……这些天来他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也知道。”
  
  她用力咬住嘴唇,又道:“若不是为了我,就凭你们,又怎么敢这样子对他?”
  
  薛大汉冷笑道:“你难道真要我杀了你?”
  
  翠浓道:“当然是真的,他若因我而死了,难道我还能活得下去?”
  
  薛大汉道:“很好,那么我就成全了你。”
  
  突听傅红雪道:“等一等!”
  
  薛大汉冷冷道:“难道你也要抢着先死?”
  
  傅红雪不再回答,不再说话。
  
  他已不必再说话,因为他的态度已说明了一切。
  
  *    *    *    *    *    *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人又完全变了。
  
  他的心本是紧紧收缩着的,就像是一团被人揉在掌心的纸。
  
  一个人的心若已碎了,他纵然还有力量,也不愿再使出来,无法再使出来。
  
  人类所有的一切,本就是随着心情而变化的。
  
  酒并不能真的毁了他,真正毁了他的,是他内心的痛苦和绝望。
  
  现在他的心已开展。
  
  他的态度忽然又变得充满了自信,因为他已知道他所爱的人并没有背弃他。
  
  他握刀的手又变得出奇的镇定。
  
  薛大汉看着他,心里忽然生出种无法形容的恐惧,他也知道现在若不能杀了这个人,以后就永远不会再有机会。
  
  他狂吼一声,冲了过去。
  
  五十三斤重的大铁斧,已化作了一阵狂飚。
  
  花被震碎了。
  
  残花在斧风中飞起。
  
  然后风声突然停顿,残花慢慢的飘下来……
  
  铁斧高举在那里,动也不动,薛大汉的人也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傅红雪的人已到了他面前,就站在铁斧下。
  
  他的刀却已刺入了薛大汉的心脏,只剩下一截漆黑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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