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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库] 龙骥小说《大破地狱城》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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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1 07:48:21 | 显示全部楼层

  “就你和岳清两个人?”
  “不!现在的情况是:岳清是岳清,我是我。岳清追的是杀害哥哥的仇人,我追的是那个‘无脸判官’。也可以说我们是各自单骑追敌,也可以说我们一共有三个人。”
  “还有一个苏锦华。”小高明白铁君石的意思。“就算把你们三个人集合在一处,实力也太单薄了。”

      “这是实情,不过情势所逼也非得如此不可。这样不太会受到歹徒的注意,也可能收到奇袭的效果……
      “小高,我们相约五天,如果我们五天不回归化,你就将整个情况用电报向北安报告,同时也可以派出搜索队去寻找我们的尸体了。”

  “铁头儿,让我陪你去——”
  “小高,不要感情用事,你不回城,城裡可能会出大乱子——放心!你的‘头头’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当铁君石跨上那匹“雪裡拖枪”的时候,魏小兰奔了过来,尖声叫道:“铁大哥!你要上那儿去?”
  铁君石留意到有几个旗人武士在注视他,就故意高声说:“我先去曹家堡那边看看,你和高队长先回归化城,教你娘煮一锅小米粥,我要吃它一大锅。”
  “好的,早些回来——”

  铁君石策马直奔曹家堡的方向,一口气奔下来十多裡,直到满眼儘是空旷的荒漠,看不到人烟的时候,他才一兜马头,再奔西北。
  他暗暗算计,歹徒那一支亡命的队伍隻怕已经过了毛头井,如今已远去百裡之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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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1 07:49:34 | 显示全部楼层

§33  功败垂成 分金散伙

  铁君石的算计不错,那支队伍的确过了毛头井,但他们没有继续前行,在一口水井旁边盘车停了下来。
  利用大车的棚顶斜斜扯下了一张帆布用来遮阳,老爷子和关家燕就坐在布棚的荫凉下,看起来那位老爷子似乎有些疲态。

  “怎么停下来了呢?”关家燕不安地问道。“您可别以为铁君石就会真的罢手了,我们得赶紧朝前赶路才行啊!”
  “家燕,我觉得好累好累!并不是赶了一夜路我就吃不消,而是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战战兢兢中过日子,身心早已疲累了!”
  “那……?”
  “我想就在这裡把应该分给弟兄的钱分了吧!”

  “不行。”关家燕说得很有力。
  “家燕,财物算不了什么,那并不是我的目的。我知道我自己是个失败者,我梦想成为一个清廉的地方治安长官,到后来我却成为一个被保安队追缉的匪头头,这是情势逼人,也是造化弄人。”
  “老爷子,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不是不愿意将那些金钱分给弟兄们,而是他们得到钱财之后一定会立刻去挥霍享受,有的人会留在毛头井,有的人还会溜回归化城,到后来他们全部会落进铁君石的手中。”

  “那样岂不更好?”老爷子的目光中透露出诡谲的神色。“让他们去吸引铁君石的注意力,我们才有机会从容不迫地高飞远扬。”
  关家燕瞪大了眼睛,嘴半张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老爷子的想法竟然如此卑劣,做法如此残忍。
  “老爷子,弟兄们都很信赖你的。”
  “他们不能一辈子依靠我,他们必须学习如何生存,叫他们走,走得远远的,跟他们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匪徒头头,我以往立志要杀的就是这种人。”

  “老爷子,”关家燕很委婉地说:“我们最好还是维持当初的决定吧!到了百灵庙再分钱。老爷子,你忍心见到他们一个个死在铁君石的枪下或者命丧法场吗?”
  “家燕,”老爷子不耐烦起来。“我方才就说过了,他们必须学习如何生存,我不能老是保护他们。”
      “老爷子,你想到了吗?弟兄们遣散之后,也没有人保护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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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4 13:07:2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需要。家燕,隻要有你在我身边,我谁也不怕。家燕,照我的话去办!”
  “那,曹堡主和毛总队长该如何处置呢?”
  “曹堡主现在就放回,毛子云我要带着走。这些贪官、赃官也隻有我才能惩罚他们。”
  “老爷子,”关家燕并不以为然地说:“最近我发现您的精力大不如前了,所以在许多事情要下判断的时候都会出毛病,……老爷子,我认为在这个时候遣散弟兄很不恰当,带走毛子云更不恰当。”

  “家燕!”老爷子瞪眼竖眉,他对关家燕似乎是既失望又愤怒。“连你都不再信任我了吗?”
  “不!不是不信任,我是担心您太疲倦了。带走毛子云,会使得铁君石一个劲儿地追赶我们……”
  “不会的,姓铁的那小子所关心的就隻有魏小兰,我们放走了魏小兰,他就不会再追下来了。”

  “老爷子,您看错铁君石了!他……”
  “家燕,别再唠叨行吗?我想闭闭眼,可不是想歇一会儿,我要合计、合计许多未来的事情。”这位老爷子可真好强,他明明是疲累不堪了,但他还不肯承认。
  “好吧,我遵照您的指示去办。怎么个分法呢?”
       “家燕,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黄金除外,其馀的分成四股,咱俩留一股,咱们从河北招来的弟兄分一股,这两年在塞上招募来的弟兄分一股,另一股分给蒙旗战士,再由他们去细分。”
       老爷子说到这裡,歇了一口气。“然后,水、粮由他们取用,叫他们立刻各自西东。”

  “好的,您歇一会儿吧!”
       关家燕走出了布棚子,召来那三股人马的头头,商量分赃的事。乌合之众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是最容易混乱、出漏子的。
       不过,关家燕镇得住场面,情势倒相当安定。

       两名人质双手反翦被绑在车轮上,太阳昇起不久,车厢正好挡住了阳光,这块小地方对这两个失去自由、身处生死边缘的人质来说倒是不错的。
       曹堡主已经歪着脖子睡着了,在马上颠了一夜,现在正好呼呼大睡。而毛子云虽然双眼下陷,神情委顿,但他却无论如何也闭不上眼。他随时随地都在寻找机会,而他似乎一点机会也没有。

       此刻,所有的歹徒都集中到一起去了,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荷枪监视人质的歹徒也将注意力投向围集的人群,然而对毛子云来说,机会并没有来临。
       双手捆绑太久,已开始肿胀,绳索嵌进肌肤裡,即使没有任何人在监视他,他也没法子将他的双手从绳套中脱出来。
       来了一个换班的歹徒,他头上戴的翻皮帽子放下了两边的护耳,脸上儘是沙尘污垢,几乎很难确认他是副什么长相。
       他向原先那个站岗监视的汉子咬咬耳朵,那汉子投以感激的目光,奔向围集的人群。

  这个满面沙尘污垢的家伙向毛子云走了过来,毛子云立刻闭上眼睛,装成疲累瞌睡的样子。
  “他们正在分赃,”一个轻轻的声音在毛子云耳边响起。“也许他们就要四散分逃了!”
       这个声音对毛子云来说,是太熟悉了;他怀疑自己因何才一闭眼就进入了梦中。但他又清楚地肯定这不是梦,而是活生生的事实。
       他猛地睁开眼睛,瞪视着那张脏脸,却找不到一丝美丽的痕迹。

  “是我,认不出来了吧?”
  “锦华!真的是你?快——”
  没错,这个人正是苏锦华,一个漂亮、艳丽的少妇,而她的慓悍作风却超过了一般男人。她指指毛子云身旁酣睡的曹堡主,示意毛子云不要说话。
  “锦华!快!”这个时候教毛子云不说话,那是不可能的。“快解开我手上的绳子!”
  “不行,还不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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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4 13:08:11 | 显示全部楼层

  “锦华,我求求你,我受不了啦!”
       “你必须忍受,还有一件事我要先向你说明,我冒险混到歹徒的队伍裡不是为了救你,是为了追踪杀害我丈夫的仇人,污辱我的暴徒……
       “子云,不管你过去对我好不好,隻要有可能,我还是会救你的。那隻是附带,你不必谢我,也不必怪我。”

  “铁君石就完全不管我们了吗?”
  “本来他还带着人马在追,老爷子放走了魏小兰,他就放弃追缉了,他也许隻关心魏小兰一个人。”
  “不可能的,他不是那种人。”
  “子云,你没有权利要求铁君石怎么样,你革了他的职,他隻是一个平民……”
  一隻马蝇飞上了曹堡主的脸颊,他很想抽出手来挥赶,但他办不到,身子扭动了一阵,苏锦华为他赶走了那隻马蝇,他又睡着了。

  “可恶的刘长青!我要亲手宰了他!”毛子云忿忿地说,还用力吐了一口唾沫。
  “他不是刘长青。”
  “他不是?他明明是……”
  “子云,如果你将来还能活着的话,你自然会明白内情的。”

  围集的人群那边扬起了一阵喧哗,显然是起了一点小小的争执,关家燕立刻就控製了他们的情绪。
  “锦华,解开我的双手,再给我一枝枪,我们出其不意地发动,是有机会的。”
  “你的双手现在抓不住一隻鸡,别说开枪了。忍耐一下吧!我现在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围集的人群这时又分成了三小股,也比方才吵闹了,这时,关家燕却走了过来。
  “把他的绳索解开。”关家燕指着曹堡主下命令。
  苏锦华从靴统中取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时,她有一丝犹豫,也许她想趁此机会用刀製住关家燕。但她最后还是没有那样做,利落地一挑,曹堡主的双手自由了。
  “起来,曹堡主!”关家燕用马靴踢他的腿。
  曹堡主终于醒了过来,恍恍惚惚的,似乎摸不清楚他身在何处。

  “堡主,委屈你了!”关家燕见他睡意朦胧,就说得很慢。“现在你可以走了,我们给你一匹马,这裡到毛头井隻有二十裡路,不需要派人送你吧?”
  “用不着,用不着!”曹堡主一连地打躬作揖。“谢谢姑娘,谢谢老爷子!”

  “姑娘,我呢?”毛子云焦急地问。
  “老爷子跟您共事那么久,很想在一路上跟您聊聊天;说句老实话,我倒是希望就在这儿把你扔下,我认为把你带着走,是一个祸害……”
  “那太好了!就请姑娘帮我说说情吧!”

  “没法子,老爷子的决定谁也不敢违抗……”关家燕突然将目光投注在苏锦华那张脏脸上。“咦?大伙儿就像狗抢食一样,你怎么不去急着分钱?”
  “是我的就跑不了!”苏锦华低着头说。
  毛子云不禁替苏锦华捏了一把冷汗,她的外型伪装得很好,而她的嗓音却装得不像,所幸关家燕并没有听出破绽来。

  关家燕带着曹堡主走了。他走得很快,惟恐老爷子又会反悔似的,他竟然忘记向毛子云道一声别。
  “子云,我也该走了。”
  “锦华,求求你,别扔下我,那老小子一定会杀了我,也许你还听得见枪响……”
  “碰碰运气吧!”

       这帮歹徒已经开始上马行动,苏锦华也跨上了雕鞍,她当然没有分到钱。
       因为在那三股人马中谁也没有算上她那一份;也正因为如此,她混迹其间才没有被发现。
       那帮歹徒如今一个个身怀巨金,各自奔向不可知的未来。
       那位老爷子可真是把他们看透了,真有人走上了回头路。若想及时行乐,归化城是塞上最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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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5 07:27:42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隻剩下毛子云、关家燕、赶大车的车把式和那位老爷子四个人了。
       毛子云这时很留意四周的动静,他发现那个车把式就是副总队长许多亲信护卫的其中之一。车把式打了个手势示意毛子云站起来,替他解开了反翦的双手。
       毛子云站在炎阳下,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噤。他简直想狠狠地臭骂苏锦华一顿,这个臭娘们!有胆子混进贼阵裡来,却没有胆子拚一拚,还要教他碰碰运气。

  车把式拉起毛子云肿胀麻木的双手,搓着、揉着、拍打着,为他活血,看上去这个车把式倒是个好心人。
  “你,你叫什么名字?”毛子云轻轻地问。他隐约地听见关家燕和老爷子在大车的另一边在谈论什么。
  “问这干嘛?”车把式并未停下手裡的工作。“反正名字也是假的。”
  “想法子放我走,”毛子云把嗓门压得更低:“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车把式摇摇头。
  “我有的是钱,隻要我一回到归化城,我就把我所有的钱给你。”
  “别跟我说这些,”车把式的声音很平静,似乎金钱对他毫无吸引力。“我跟了老爷子二十年,是老爷子教我开枪、劈刺、驾车、摔跤的,他教了我好多好多,……总队长,一个跟了你二十年的人会出卖你吗?”
  “我没那么好的福气!”毛子云抬起手来,以双手摀着脸。“从来就没有一个人会跟我那么久,我怎么就碰不到像你这样有义气的汉子呢?”

       毛子云的目光从指缝中偷看出去,那个车把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知是怜悯他还是在暗暗讥笑他。
       他以不明显的动作试试自己的双手,麻木消失了,有了劲道,凭他过去所练的身手,可以一举製伏面前这个四十靠边的汉子,然后呢?……
  然后,隻剩下关家燕和那位老爷子,毛子云根本就没有去仔细想想然后他该怎么办;事实上他也无法仔细去想,就像苏锦华那娘们说的——碰碰运气吧!

       虽然他浑身的骨节都像散了似的,但他的动作仍然很利落,他的左手伸张,向那车把式的面门封去,右拳紧握,捣向对方的心窝。
       他几乎有九成九的把握,对方连吭都不会吭一声就躺下了。
  九成九毕竟不是十成十,对方似乎没有警觉,也没有抗拒、还击,可是,毛子云的双手却都被紧紧地扣住了。
  “总队长,”车把式的语气仍然很平静:“省点精神吧,还有很长的路哩!”

       车把式仍旧用原来那条绳子把毛子云的双手捆绑起来,这一次捆得很鬆,并让他双手放在前面。
       然后拉着他,将他推进了车厢,再将绳索的另一端牢牢地系上了一根木柱子。毛子云也曾见过运送牛犊子的敞篷车,他现在就和牛犊子一样了。
  过了一阵子之后,毛子云已经能看清楚光线幽暗车厢中的光景了,他不禁一怔;原以为车厢内必定装满了金银珠宝,却没想到车厢内竟然是空的,啥也没有。

  为什么要拖带着这辆行动迟缓的大车?
  老爷子在玩什么花样?
  想不透,毛子云的确想不透。

  他感觉得到他们在扯下牵连在车顶上的帆布篷,车把式在套车,在吆喝牲口。过不了多久,大车就缓缓地移动了。
  他不知道大车将驶往何方,当然他也不知道未来的命运。他终于彻彻底底地放弃了,将背部靠上了车厢板壁,伸展着双腿,闭上了眼睛。
  管他娘!毛子云想开了,诚如苏锦华所说的——碰碰运气吧!

  又是日落时刻。

      苏锦华曾经和铁君石共享过一个日落、半个绮丽的夜晚;儘管此刻日落的景致很美、很奇妙,但她却无心去欣赏。
      她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在荒漠上跟踪了一天,她和目标保持了约莫五裡路的距离,而她根本看不见目标,她是凭着车轮的痕迹、马匹、骆驼的蹄印来跟踪的。
      而在这日落的一刻,她的目标却停了下来;从目标盘车的地形以及风向看来,目标显然打算在这儿过夜了。

  于是,苏锦华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啃着干酪,喝着向牧人讨来的鲜羊奶,这倒是一顿风味绝佳的晚餐。但是苏锦华心裡却异常困惑,她不明白那位老爷子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他既不向东,也不向西,而是呈“之”字般东拐西弯地绕来绕去,走了一整天,才不过距离毛头井五十裡不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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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5 07:28:33 | 显示全部楼层

       苏锦华已经相当劳累了,她必须休息,她将睡袋打开来,钻了进去。她侧躺着,耳朵儘量压紧地面,如果她所追踪的目标突然移动的话,她可以听到声音。
       她暗暗嘱咐自己,要随时醒来,即使目标已走了一程她才醒过来,她还来得及追得上。
       如果一觉到天亮,目标已远离的话,那就不妙了,西北风吹起砂尘会掩盖了荒漠上车马留下来的痕迹。

  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醒来。月光映在眼前,这表示她已经睡了很久。
  她立刻想到她的目标,当她想要从睡袋中冒出来时,突然有一隻强而有力的手卡住了她的咽喉。
  那简直是一隻魔手,立刻将她身上的每一分活动能力都镇慑住了。

  她拚命转动她的眼珠,她看到了一个黝黑的影子,这时,那大大的头颅正好挡住了月光,她所看到的隻是一团黑,而那一团黑却像巨大的山岳般向她压了下来。
  突然,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女人对异性的气息总是最敏感的。就在那一瞬间,她紧缩着的肢体鬆懈了,她抽出掩盖在睡袋中的双手,合力围住了那隻可爱的魔手。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君石!”
  不错,那正是铁君石。
  铁君石的手腕冰冷,苏锦华刚从睡袋中抽出来的两隻手却是火热的;而她的心却更加火热。
  “君石,你好冷,快钻进睡袋裡来暖一暖……”

  “起来!”铁君石的声音也很冷。“套上你的靴子,要快!”
  苏锦华很快地钻出了睡袋,一面套上靴子,一面问道:“是不是那位老爷子已经开溜了?”
  其实,这个问题是不用铁君石来回答的。星光相当明亮,她目光一瞥,就发现二、三裡外的车、马、骆驼都还留在那儿。

  “怎么了?君石……”
  “这睡袋那儿来的?”
  “曹家堡多的是这种睡袋,临走的时候咱们每个人带了一个,是老爷子吩咐的。”
  “你认为你一直没有被发现吗?”
  “当然没有被发现,不然我还会在这儿吗?他们那一群又分成三小股,这一股以为我是那一股的,我就趁机会混水摸鱼了,算我幸运。”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他们绝对清楚,而他们却多发了一个睡袋,口粮也许会有一个人领两份,睡袋会有一个人带两隻的吗?锦华,别以为你高明,你早就被发现了。”
  苏锦华楞楞地看着铁君石,她真不明白,现在她已经远离贼群,毫无危险了,他为什么还在深究这个问题?
  “一整天你都在跟踪老爷子,你可知道另外还有人一直跟着你吗?”

  苏锦华不禁扭转头去察看,当然她什么也看不到。
  “三个。”铁君石又补充地说。
  “距我多远?”
  “约莫五裡之遥。原先我不明白他们是用什么方法,距离那么远,却把你跟得牢牢的。刚才我看过你的马,左后蹄捆扎了一根皮筋,踏砂的蹄痕不一样。你一点都没有注意吗?”

  苏锦华连忙跑去察看,铁君石说得没错,捆扎的手法很细致,慢行小跑毫无影响,隻有在奔驰时才会使骑者有所感觉。
  “你早就被发现了。”
  刚从睡袋裡钻出来,原本就有凉意,现在她更是禁不住连打了几个冷颤。幸好,铁君石发现了,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将遭到何种下场。

  “他们停在什么地方?”
  铁君石指着一堆砂丘:“就在那后面,我带了望远镜,看得很清楚,都是年轻小伙子。你现在该明白,老爷子为什么故意慢慢地前进了。”
  “我还是不明白,如果他们早就发现了我,就该把我给作了,还何必这么费事?”

  “这一点我也想不透,总会有个原因的——我问你,那辆大车究竟装载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一直没有机会查看。”
  “我用望远镜看过,不见毛子云,他可能在车上……!好了!不要脱靴子,钻进睡袋裡去,睡袋口不要扣上,马枪放在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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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5 07:34:21 | 显示全部楼层

  “干什么呀?”
  “照我的话去做!我现在要走了。”
  苏锦华猛地抱住了铁君石,乞求地说:“君石,不要离开我!求求你,让我和你一起!”
  “锦华,你也真奇怪,”铁君石轻轻将她推开。“你一个人勇闯曹家堡,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倒胆寒起来了。”

      “当时,我隻想报杀夫受辱之仇,后来我才明白那位老爷子并不是绑架我丈夫、杀害我丈夫的人。出了曹家堡我本来可以开溜的……
      “君石,我是为了你才一路跟下来的啊!”
  “那就再为我躺进睡袋裡去吧!”

  铁君石话声未落,就翻身上了他那匹“雪裡拖枪”,一阵小碎步,就消失在砂丘间了。
       苏锦华狠狠地骂了铁君石几句,那不是一个淑女骂得出口的话,反正四野无人,不会被人听到。骂过之后,她觉得舒坦多了。
       她依照铁君石的吩咐躺进了睡袋,马枪放在手边。她不明白铁君石在玩什么花样,但她乐意听从他的吩咐。

  一开始她保持了高度的警觉,过不了多久,睡意就爬上了她的眼皮。方才她并没有睡多久,整日奔波的疲累并没有消除多少。
  当她再度惊醒时,是有一隻手在摸索她的胸脯。她意识到那不是铁君石,铁君石不会那么粗鲁,而且扑鼻而来的那股异性气息是绝对不同的。

  她想弹起,她想抓起马枪,但她一动也不能动。她的双脚双手都被强大的力量按住,还有一个人骑在她的肚子上,她看到了三个黑忽忽的影子。
  难道这是往日的梦魇吗?这和当年她被三个歹徒凌辱的情景是一模一样的啊!
     “小宝贝!”一股刺鼻的蒜味衝进她的嗅觉。“咱们可真是有缘,原以为再也遇不上你这种令人销魂的雌货了,没想到你又送上门来——小宝贝,你装得很像,谁也认不出你是个雌货,可是,你脖子上那块朱砂痣对咱们兄弟印象可深刻哩!……
     “小宝贝!还记得吗?那天夜裡,你狠叫,你满地打滚,把咱们逗得火冒三丈,——小宝贝,咱们想你可想疯啦!”

  苏锦华不再挣扎了,她要保留力气,仇恨之火将她的心房燃烧得快要爆裂,而她表面上却意外地平静……她心裡嘶吼着:送上门来?到底是谁送上门来?
       那家伙暂时闭上了臭嘴,两隻手却忙碌起来。
       苏锦华的腰带被扯落了。外面罩着的那件男人大袄本来就鬆垮垮的。一把凉凉的小刀子点着她的小腹,刀口向上,轻轻滑动,贴身那件鹿皮紧身马甲顿时两开。

  “动呀,扭呀!小宝贝!”那家伙不轻不重地掌掴着她的面颊,“这会儿怎么老实起来了呀?”
  “乖点才不会讨苦吃,”她平静地说。“上一次你们那么凶,也没把我怎么样,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她内心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了,她咬牙忍着,她要等待机会。
  另一个按住她双手的汉子开了腔:“老大,我早说了吧!上一回她是装模作样的。汉子整天练武不近女色,她早就闹饥荒了——老大,别蘑菇了,她等不及啦!”
  跨骑在苏锦华腹部的那个汉子腾起身子,手中小刀往回一带,灵巧地进了裤腰——

       就在这一瞬间,忽听一阵牲口轻鸣,那匹通体雪白、拖着一条黑尾巴的宝马如闪电般而来。
       紧接着,一柄亮闪闪的飞刀穿透了按住苏锦华双脚那汉子的咽喉。
  按住苏锦华双手的那个汉子连忙鬆手拔枪,可是宝马上的骑者铁君石手中的皮鞭来得更快,唰唰连声,抽得那小子连连地在砂地上翻滚。

  苏锦华的手脚一旦自由,浑身的劲道借着满腔怒火全都使出来了,那把本来要挑破她裤子的匕首到了她的手中,顺势从她腰际那汉子的两胯之间捅了进去。
  她那裡还顾得上身近乎赤裸,猛地腾跳起来,狂喊道:“你走开!你走开!让我杀了他!让我杀了他!”

  “弄好你的衣裳!”铁君石低吼了一声,将那挨了好几皮鞭的汉子一提上了马鞍,一兜马头,跑得不见了踪影。
  苏锦华又将那个捧着小腹呻吟的家伙补了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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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7 11:44:28 | 显示全部楼层

§34  真相大白 正长邪消

       这边发生了血流黄砂的事件,被杀者惨呼连连,苏锦华呼天抢地,儘管声震云霄,然而远在二、三裡外的大车盘车处却是听不到的。
       不过,一直睡在那位老爷子身边的车把式却在这个时候钻出了睡袋,蹑手蹑脚地走到大车的旁边,把睡在车底的关家燕叫醒了。
  由于关家燕一睁眼就看见车把式将一根食指竖在唇间,所以她什么也没问,就跟着车把式走,两个人距离停车处百步开外才停了下来。

  “燕子姑娘,”车把式对关家燕的称呼倒是挺特殊的。“我跟从老爷子这么多年了,我对他老人家一向是口服心服的,如今我感觉到不对劲了,燕子姑娘,你还没感觉出来吗?”
  “你是说……?”
  “赶了一整天路,没走到五十裡,儘在绕来绕去,这是怎么回事呀?”

       “瞎子,”她亲昵地叫着车把式的绰号,并非他的眼睛有毛病,关外人管熊叫“瞎子”,这车把式的确生得虎背熊腰。
       “咱们一上路,我就发现了,我也问过,一再地问过,每问一次就挨一次骂,你也知道老爷子的脾气,他要决定怎么做,别人是拗不过来的。”

  “燕子姑娘,你觉得老爷子身子骨儿还硬朗吗?”
  “他没痛没病的呀!”
  “我知道他没痛没病,这么些年来我跟他可说没分开过,他夜裡睡觉很灵敏的,也可以说睡不沉稳,总是睡睡醒醒。今晚可不同了,一钻进睡袋之后到现在连动都没动过——”

  关家燕猛地一怔,就要回身去查看。
  车把式又一伸手将她拦住了:“别着急,他老人家还睡得好好的,我隻是觉得大大地不对劲儿!”
  关家燕没有接腔,她仰起头来看着星光,似乎在核算这会儿的时间,也许她是在思索什么。

  “燕子姑娘,不对劲的事情可多着哩!老爷子吩咐说明儿日头出了之后才动身,这不是存心让人家追上来吗?”
  “瞎子,老爷子心裡在想什么我们也猜不透,我们就隻有照着他的吩咐去做了。”说到这裡,关家燕突然一按车把式的肩头,两个人很快地蹲了下来。她又轻轻说了两个字:“北边。”
  北边?车把式隻看到一片暗黄色,毫无特殊的发现。

  “我看到一个影子一闪。”关家燕轻轻地说。
  “花眼了吧?”
  “不会错——瞎子!”关家燕以食指在空中划了两条包抄的弧线。“咱们绕过去——带家伙了吗?”
  车把式拍拍腰际:“皮鞭一根,那比洋枪还管用。”

  这一带并没有高大的砂丘,却也不是一坦平原。行家就会知道这种地形对搜索者是极端危险的。移动者很难隐藏身子,静止者却不易被发现。
  经过几分钟后,关家燕和车把式会合了,但是他们却没有发现什么。
  “燕子姑娘,我说你看花眼了吧!”

  关燕子猛地一指砂地,那车把式恨不得将刚才所说的话收回来咽下肚去,砂地上一条长长的脚印,那是人刚刚走过所遗留下来的。
  两个人都循着脚印往前望去,望着望着,关家燕突地叫了一声“瞎子”,拔腿就往回跑,这时她的马枪咔地一声上了红槽,端在手裡,就像是已经看到敌人了。

       事实上他们的“营地”还是静悄悄的,脚印到了“营地”附近已经难以察辨,因为他们自己也留下了零乱的脚印。
       不过,关家燕却非常肯定:有一个人已经摸到“营地”附近来了。
  关家燕向那车把式打了一个手势,两个人背靠背地展开了搜索。车底,她睡觉的空睡袋还留在那儿;车厢,她撩起垂帘,星光不很明亮,却也看得清楚,毛子云的两手还吊在车柱子上,他人靠在前车壁,头歪着,正睡得有劲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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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7 11:45:27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将马枪扔给车把式,向老爷子睡觉的地方跑去。老爷子和车把式的睡袋搁在距离那辆大车约莫三四十步的地方。
       这是为了安全的缘故,若有攻击者,总是以大车为目标的。
  “老爷子!醒醒!”她一面轻声呼叫,一面摇撼着。

  老爷子睡得可真沉,叫了一阵才醒过来。他的反应似乎也显得迟钝了,他隻是睁开了眼睛,并没有支撑起身子。
  “老爷子!”关家燕俯下身子,嘴唇几乎贴上了对方的耳朵。“发现了敌踪。”
  “哦?”老爷子的反应竟然是相当平淡。

  现在,关家燕开始担心了。这不像是平时的老爷子,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以往老爷子的反应绝不是如此的。
  “已经摸到咱们营地来了。”关家燕又加重了语气。
  “哦?有多少呀?”老爷子的声音很微弱,好像还在梦中未醒似的。

  “就一个。”
  “就一个吗?那大概是铁君石吧!”
  “不管他是谁,老爷子,您该醒醒了,您是不是很倦?是不是那儿不舒服?”

  老爷子这才缓缓解开睡袋,坐起来,关家燕连忙将一边搁着的皮统子为他套上,她碰触到老爷子的颈脖子,火热火热的,她连忙去抓握老爷子的手,却是冰凉冰凉的。
  “老爷子,您病了?”
  “没什么,小毛病,这几年一到秋天就犯。犯病的时候躺着不动,蒙头大睡,几天就好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犯,在马上颠着,浑身骨头好像都散了……”

       关家燕的眉头倏地聚在一起去了,车把式说得不错,是不对劲,老爷子的老毛病犯了。
       好几年前她也听说过,这种病犯的时候头部发热,四肢冰凉,要静静地躺着,切忌移动,如今整日在马上颠着,那还得了?
  “家燕,”老爷子已经套上了皮统子,但他的身子和双手却在抖着。“你——你刚才说——有人摸到——摸到咱们营地来了,那会是谁——谁呀?”

  “不知道是谁,反正是有那么一个人摸进来了,他距离我们很近,说不定他正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那会是谁呀?”老爷子又在问,他似乎很关心这个问题。

  “不管他是谁,我绝不容许他伤害您的。”她发现老爷子情况似乎很严重,连忙蹲下来,用手臂扶住了他的背部。
  “如果这个人是铁君石,那倒好!”他将下半身从睡袋中抽出来,将褪到腿弯处的皮统子拉起来。“我得跟他把帐结一结,一切的罪过都该由我来挑——怪不得你。”

  “您要喝口水吗?”
  “我好口渴,可是得忍着,喝了水更难受——家燕,告诉瞎子,不许动家伙——你扬声喊一喊,教铁君石出面,我要跟他说话。”
  “这不行,也许不是铁君石——就算是他,也不行,我不能让您落在他的手裡。”

  “家燕,你一向是个听话的乖孩子,这会儿怎么不听话了?一定是铁君石,一定是他!”
  “不!不!”关家燕用力地摇头。
  “听话!家燕!”

  “不!我不能让您落在他的手裡。”关家燕猛力抱住了老爷子,嘶叫了一声:“爹——”
  原来这位老爷子就是关标,关家燕真正的父亲。
  “家燕!”老爷子似乎想阻止她。

  “爹!我一定要这么叫你、喊你。这两年来,我不能跟您亲近,去叫那个不相干的人一声一声的爹,如今亲近到您了,却要喊您一声老爷子,我不干,我不干……”
       关家燕的眼眶湿润,声音哽咽:“以往,您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现在我不听话了,——爹!您躺下来,我绝不让您落到任何人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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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7 11:46:3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好!家燕,现在我都听你的,你去把铁君石找来,我要跟他谈谈,结一结账,欠人家的就该还给人家……家燕,快去!”
  “您的枪呢?”关家燕伸手在睡袋裡摸索着。
  “在马鞍旁边的枪袋裡。”

  “我去给您拿来,放在手边,以防万一。”
  “不,不用了,枪在我手边没用,面对铁君石那种汉子,我开不了枪,我下不了手。我要杀的是恶人,不是好人……快去!我要和铁君石面对面地谈一谈。”

       关家燕虽然口口声声说她再也不听她老爹的吩咐了,但她在老爹的面前,她还是个乖顺的女儿。
       她立刻掉头向大车那边跑去,马枪仍旧端在手裡。她隻是感觉有那么一个人摸进了他们“营地”,是不是真有那么一个人,或者那个人是不是铁君石,她根本就没有把握。

  “铁大哥!”她试叫着:“是你吗?”
  呼呼的风声,牲口低嘶,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关家燕的目光在仔细地搜索,她突然觉得彷佛少了什么,……她的心房突地一跳:车把式不见了!
  她立刻发现了砂地上的痕迹;很明显的痕迹——车把式被人击昏、被人拖着脱离现场时留下来的痕迹。

  她循着那明显的痕迹追过去——十步,五十步——直到约莫一百步左右的地方,她发现车把式一动也不动地躺在砂地上。
  “瞎子!”她喊叫、摇晃着。“瞎子!醒醒!”
  车把式仍然没有反应,用手一探,有鼻息,心房也在跳动,后脑处湿漉漉的,有血渍,他是后脑挨了重击而昏厥过去了。

  那个袭击者如今身在何处?想到此处,她的心房猛地一紧,连忙转身就往回跑。
       一切似乎都太迟了,她看见她老爹坐在那裡,上身挺得笔直,朦胧的身影看起来似乎过分庞大,其实那是两个人合拢起来的影子。
       在她老爹的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不是铁君石,是岳清。

  “关姑娘,”岳清低叱着:“丢下手裡的马枪。”
  关家燕立刻扔下了马枪,而且还扔得很远。她扬声说:“岳大哥,冤有头,债有主,要报杀兄之仇,找我,那和老爷子无关,人是我杀的。”
  “我知道人是你杀的,”岳清的声音很冷。“不过,那不是你的本意,是有别人操纵你、摆布你,你隻是一个可怜虫!”

  “那个操纵她、摆布她的人是我!”老爷子的中气显得有些不足,语气却是沉稳的:“杀害令兄岳霖是我的主意,要报仇找我!”
  “不!”关家燕疾声说:“人是我杀的,我认罪,也认罚。”
  “你们不要推来让去了,我知道应该找谁算账。不过我要问个明白:老爷子,你为什么非要杀害我哥哥不可?”
  “过去我和他在保定府侦缉队同事,他对我太了解了,他和我一见面,我的底细就穿帮了!”

  岳清恨恨地说:“就这么一点原因你就起了杀机,你的心肠未免也太狠了吧?”
  “一命抵一命,我也不想多作辩解了,现在我隻有一个要求,等我见过铁君石之后你再动手。”
       岳清冷冷地说:“现在你不够格跟我讨价还价,我不会让你和铁君石打照面,他一再交代我不得公报私仇,他要你接受王法的製裁,我不相信那一套——关姑娘,你现在去套车,我们赶回归化城,我要将你活祭亡兄的英魂,……
      “老爷子,到时候我会给你一刀,那一刀我还不知道下在什么地方。你挨下一刀之后如果还能活着,算你运气,没有人再敢找你,连铁君石都不行。”

   “岳老弟,你要一刀挖出我的心肝来祭你的兄长亡魂是不是?没关系,我不在乎,但是我一定要先见到铁君石,要不然……”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见铁君石,你想替关家燕求情,这件事我可以替你做,我和铁大哥都会原谅她——关姑娘,别站在那儿发楞,快去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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