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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致敬古龙_《边城.浪子》无瑕疵版[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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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5 07:39:35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漆黑的刀柄还在手里。
  
  脸却是苍白的,苍白得透明。
  
  薛大汉手里的大铁斧终于落下来,但却已像害不了任何人了。
  
  他眼珠已凸出,瞪着傅红雪。
  
  就像别的那些死在傅红雪刀下的人一样,眼睛里充满了怀疑和不信。
  
  可是他现在已必须相信,这个人,这柄刀,的确有这种神秘的魔力。
  
  傅红雪没有看他,只是看着手里的刀。
  
  “呛”的,刀已入鞘。
  
  薛大汉居然还没有倒下去,却忽然长长稳稳的吐出了口气,仿佛是悲哀,叹息。
  
  “我本来想把你当做朋友的。”
  
  这是他最后说的一句话。
  
  然后他就倒下去。
  
  倒在花下。
  
  *    *    *    *    *    *
  
  傅红雪还是没有看他,但也不知为了什么,冷漠的眼睛里竟也露出种悲伤的表情。
  
  “我本来并不想杀你。”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但有些话本就是不必说出口来的。
  
  *    *    *    *    *    *
  
  残花已落尽,有些花瓣,正落在薛大汉身上。
  
  路小佳还是坐在那里,他也并没有去看他朋友的尸体。
  
  他在看着傅红雪手里的刀,一双冷漠的眼睛突然变得炽热了起来。
  
  “好快的刀!”
  
  没有回应。
  
  路小佳忽然笑了,淡淡的接着道:“只可惜还并不十分快。”
  
  傅红雪还是没有回应,因为他自己心里也能感觉得到。
  
  现在他虽已杀了薛大汉,但那并不能表示他的刀已恢复以前那么快。
  
  十三天来的痛苦折磨,就算铁打的人,也会受到损害。
  
  路小佳的情况却似在巅峰中。
  
  所以他笑得很愉快,也很残忍。缓缓道:“现在我们心里一定都明白一件事。”
  
  傅红雪没有问。
  
  因为他的确知道路小佳这句话的意思!
  
  “我若要杀你,今天就是我最好的机会,只有呆子才会错过这种机会。”
  
  翠浓失声道:“你……你也想杀他?”
  
  路小佳笑了笑,道:“你看我像是个呆子?”
  
  他微笑着,剥开颗花生,抛起。
  
  他的手干燥而镇定。
  
  但是他抛起的花生却忽然不见了。
  
  *    *    *    *    *    *
  
  花生突然被一种很奇怪的力量吸到后面去,落在一个人嘴里。
  
  这人就坐在屋子里刚才傅红雪坐的地方,慢慢的咀嚼着花生,端起了酒杯。
  
  傅红雪一回头就看见了他。
  
  叶开!
  
  这阴魂不散的叶开!
  
  *    *    *    *    *    *
  
  叶开在微笑,微笑着喝下那杯酒。
  
  路小佳忽然也笑了,道:“桌上还有菜,你何必抢我的花生下酒?”
  
  叶开微笑道:“因为能吃到你花生的机会并不多,也只有呆子才会错过这种机会的。”
  
  路小佳道:“你看来也不像是个呆子。”
  
  叶开道:“所以我还活着。”
  
  路小佳大笑。
  
  他的人突然随着笑声掠出,只一个翻身,就消失在苍茫的暮色里。
  
  叶开又为自己倒了杯酒,喃喃道:“看来这年头的呆子已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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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5 07:40:1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灯已燃起,是叶开自己燃起的。
  
  屋里已没有别的人,那笑涡很深的少女也已不见踪影。
  
  灯燃起的时候,傅红雪就出现在门口。
  
  他看着叶开手里的酒,但现在酒已对他完全没有吸引力。
  
  叶开自己喝下了这杯酒,微笑道:“我不敬你,因为我知道你现在已不会再喝酒的。”
  
  傅红雪盯着他。
  
  叶开道:“但你还是可以进来坐坐,这里……”
  
  傅红雪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是谁叫你来的?说!”
  
  叶开道:“我自己有脑。”
  
  傅红雪道:“你为什么总是要来管我的事?”
  
  叶开道:“谁管了你的事了?”
  
  傅红雪道:“刚才你……”
  
  叶开道:“刚才我只不过吃了路小佳一颗花生而已,那难道也是你的事?”
  
  傅红雪闭紧了嘴。
  
  叶开忽然叹了口气,道:“这年头的呆子虽越来越少,但一两个总还是有的。”
  
  *    *    *    *    *    *
  
  翠浓垂着头,慢慢的穿过花径。
  
  夜色已笼罩大地。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眼睛里又有了泪光。
  
  然后她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一种奇特,缓慢的脚步声。
  
  她自己也走得很慢。
  
  风在吹,秋星一粒粒升起,远处仿佛有人在吹笛。
  
  秋夜的笛声,仿佛总是令人断肠的。
  
  门就在前面,她已将走出门,但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人轻唤:“你——”
  
  傅红雪的眼睛在星光下看来就像是秋月下清澈的湖水。
  
  翠浓停下来,转过身。
  
  傅红雪凝视着她,道:“你又要走?”
  
  翠浓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傅红雪道:“你为什么从不等我?”
  
  翠浓垂下头,道:“你……你几时要我等过你?”
  
  这句话也像是一根针。
  
  一根尖锐,但却并不是冰冷的针。
  
  傅红雪突然冲过去,紧紧拥抱住她。
  
  他抱得真紧。
  
  当他的泪水涌出时,翠浓的哭声已响遍在这充满花香的秋风里。
  
  *    *    *    *    *    *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要我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因为你看见了我跟那个人……”
  
  “那不能怪你。”
  
  “……”
  
  “你以为我看不起你,不要你了,所以才会去找别人。”
  
  “你真的不恨我?”
  
  “那本是我的错,我怎么能怪你。”
  
  “可是我……”
  
  “不管你怎么样,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够将过去的事忘记?”
  
  “你真的能忘记我过去那些……”
  
  “我只希望你也能忘记我过去对你的那些不讲理的事。”
  
  翠浓笑了。
  
  她脸上的泪痕虽然还未干,可是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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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5 07:40:42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笑得那么温柔,那么甜蜜。
  
  她甜笑着,在他耳畔低语。
  
  “你真的是傅红雪?”
  
  “当然是。”
  
  “可是你为什么好像忽然变了个人呢?”
  
  “因为我的确已变了。”
  
  “怎么会变的?”
  
  “……”
  
  翠浓道:“你不肯告诉我?”
  
  傅红雪终于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也不知道我怎会变的,我只知道离开了你十三天之后,再也不想离开你一刻了。”
  
  翠浓紧紧拥抱住他,泪珠又一连串流下来。
  
  但这已是幸福快乐的泪珠。
  
  这种泪珠远比珍珠还珍贵。
  
  *    *    *    *    *    *
  
  人,毕竟是人。
  
  就算他心上真的有一层冰,冰也有溶化的时候。
  
  爱的力量永远比仇恨伟大。
  
  有时仇恨看来虽然更尖锐,更深切,但只有爱的力量才是永恒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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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6 07:51:26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现在坐在窗棂上的,是叶开。
  
  风吹过的时候,他身后隐隐有铃声轻响。
  
  他们看着傅红雪和翠浓穿过花径,走出去,消失在夜色间。
  
  丁灵琳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他现在已渐渐变得像是个人了。”
  
  她说的他,当然就是傅红雪。
  
  现在无论叶开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刚才她没有出现,因为她一直都在后面监视着这里的女孩子。
  
  她并不是怕别的,只不过不愿她们见到叶开,也不愿叶开见到她们。
  
  连她自己都承认她是个很会吃醋的女人。
  
  叶开道:“你认为以前他不是个人?”
  
  丁灵琳道:“至少我没有看见过像他那样的人。”
  
  这点叶开也不能不承认。
  
  丁灵琳道:“我也从来没有想到,他真的会为翠浓那么痛苦。”
  
  叶开忽然笑了笑,道:“你认为他痛苦真的是为了她?”
  
  丁灵琳道:“难道不是?”
  
  叶开摇摇头。
  
  丁灵琳道:“你认为他痛苦是为了什么?”
  
  叶开道:“他一直认为自己比翠浓高尚,一直认为翠浓配不上他。”
  
  丁灵琳道:“这倒一点也不假。”
  
  叶开道:“所以等到翠浓离开他的时候,他才会特别痛苦,因为他总认为翠浓应该像狗一样跟着他的。”
  
  丁灵琳道:“你认为他痛苦只不过因为他的自尊受到了伤害?”
  
  叶开道:“那当然也因为他觉得自己受了欺骗,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被女人欺骗时都会觉得很痛苦的,就算他根本不爱那个女人,也同样痛苦。”
  
  丁灵琳道:“你认为他根本不爱翠浓?”
  
  叶开道:“我并不是这意思。”
  
  丁灵琳道:“你是什么意思?”
  
  叶开道:“我的意思是说,翠浓若不离开他,他总有一天也会离开翠浓,在那种情况下,他就绝不会痛苦了。”
  
  丁灵琳道:“为什么?”
  
  叶开道:“因为他跟别的人不同。”
  
  丁灵琳道:“有什么不同?”
  
  叶开道:“他是在仇恨中生长的,所以……”
  
  丁灵琳道:“所以他就算真的爱翠浓,也还是忘不了他的仇恨!”
  
  叶开道:“绝对忘不了。”
  
  丁灵琳道:“看来你好像很了解他。”
  
  叶开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世上绝没有任何人比我更了解他。”
  
  丁灵琳道:“为什么?”
  
  叶开突然沉默。
  
  丁灵琳道:“是不是因为你也跟他一样,也是在仇恨中生长的?”
  
  叶开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也许是的,可是我跟他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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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6 07:51:56 | 显示全部楼层
  丁灵琳道:“为什么?”
  
  叶开目光凝视着远方的一颗明星,道:“因为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人。”
  
  丁灵琳道:“一个什么样的人?”
  
  叶开道:“一个神奇的人,世上假如真的有神存在,他就是神。”
  
  丁灵琳道:“就是他改变了你的一生?”
  
  叶开点点头。
  
  丁灵琳咬着嘴唇,也沉默了很久,才轻轻问道:“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
  
  叶开笑了。
  
  丁灵琳瞪起了眼,道:“一定是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叶开道:“他若是女人,世上所有的人就全都是女人了。”
  
  丁灵琳道:“这是什么意思?”
  
  叶开目中忽然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崇敬之色,道:“我看见过很多人,各式各样的人我都看过,但只有他,才配称得上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丁灵琳也笑了。
  
  叶开道:“我从未看过比他更伟大的人。”
  
  丁灵琳道:“他一定很豪爽,很有义气。”
  
  叶开道:“又何止如此而已,就算将世上所有称赞别人的话,全都加到他身上,也不能形容他的伟大于万一。”
  
  丁灵琳道:“你佩服他?”
  
  叶开道:“又何止是佩服而已,他就算叫我立刻去死,我也愿意。”
  
  他又叹息了一声,道:“但他当然不会叫我去死的,他一向只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丁灵琳听得眼睛里也发出了光,道:“他究竟是谁呢?”
  
  叶开道:“你应该听说过他的。”
  
  丁灵琳道:“哦?”
  
  叶开道:“他姓李……”
  
  丁灵琳耸然道:“莫非是小李探花?”
  
  叶开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听说过他的。”
  
  丁灵琳眼睛里立刻也露出同样的尊敬之色,叹息着道:“我当然听说过他……世上又有谁没有听说过他的呢?”
  
  叶开道:“他的所作所为,的确令人很难忘记。”
  
  丁灵琳道:“尤其是他和上官金虹那一战,江湖中虽然没有人真的看见过,可是在传说中,那一战简直比神话还要神奇。”
  
  叶开笑道:“我至少听五百个人谈起过那一战,每个人的说法居然都不同。”
  
  丁灵琳笑道:“我也听过很多种说法,谁都坚持认为自己说的那一种才是正确的,谁都认为别人说的是谎话。”
  
  叶开道:“但至少有一点,却是每个人都不能不承认的。”
  
  丁灵琳道:“哪一点?”
  
  叶开道:“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他眼睛焕发着光,接着道:“无论谁都不能不承认,到现在为止,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能避开他的那一刀的!”
  
  丁灵琳的眼睛也在发着光,叹息着道:“只可惜他的那一刀已经成为绝响,我们是再也看不到的了。”
  
  叶开道:“谁说的?”
  
  丁灵琳道:“据说他杀了上官金虹后,就封刀退隐,再也不问江湖间的事。”
  
  叶开笑笑。
  
  丁灵琳道:“他若非退隐世外,江湖中为什么从此就听不见他的消息?”
  
  叶开又笑笑。
  
  丁灵琳道:“你难道知道他的消息?”
  
  叶开沉吟着,终于道:“追查梅花盗,威震少林寺,决战上官金虹,那些只不过是他一生中的几件小事而已。”
  
  丁灵琳道:“那些事还是小事?”
  
  叶开道:“他破了金钱帮之后,在江湖中又不知做了多少惊天动地的事。”
  
  丁灵琳道:“真的?”
  
  叶开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丁灵琳道:“他又做了些什么事?”
  
  叶开道:“你若听到了那些事,我敢保证你一定会热血沸腾,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丁灵琳道:“这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为什么连一件都没有听到?”
  
  叶开微笑道:“虬髯客在海外威镇十国,自立为王,连李靖都不知道,小李探花做的事,你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又怎会知道?”
  
  他不让丁灵琳开口,接着又道:“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做事一向是不愿被俗人知道的。”
  
  丁灵琳撇了撇嘴,道:“我是俗人,你呢?”
  
  叶开笑道:“我也是俗人,只不过我的运气比你好些。”
  
  丁灵琳拉起了叶开的手,甜笑着道:“你能不能将那事说来给我听听?……我宁愿晚上不睡觉也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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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6 07:52:38 | 显示全部楼层
  叶开道:“等有空的时候,我说不定会讲给你听听的。”
  
  丁灵琳笑得更甜,柔声道:“那么现在你就说好不好?”
  
  叶开道:“现在我没空。”
  
  丁灵琳道:“先说一两件行不行?”
  
  叶开道:“不行。”
  
  丁灵琳的嘴嘟起来了,重重的甩下他的手,道:“人家一有事求你,你就摆起架子来了。”
  
  叶开笑道:“架子当然要摆的。”
  
  丁灵琳嘟着嘴,道:“凭什么?”
  
  叶开道:“就凭那些故事,无论谁知道那么精彩的故事,都有资格可以摆摆架子。”
  
  丁灵琳眨着眼,道:“真的那么精彩?”
  
  叶开道:“我保证你从未听过那样精彩,那么令人感动的事。”
  
  丁灵琳的态度又软了,赔着笑道:“那么我就让你摆摆架子,你要茶,我就去替你倒茶,你要喝酒,我就可替你倒酒,这样行不行?”
  
  叶开道:“还是不行。”
  
  丁灵琳道:“为什么?”
  
  叶开道:“因为我现在真的没空。”
  
  丁灵琳道:“你现在要干什么?”
  
  叶开道:“我要赶着到好汉庄去。”
  
  丁灵琳道:“好汉庄?”
  
  叶开道:“好汉庄就是薛家庄。”
  
  丁灵琳道:“就是薛大汉的家?”
  
  叶开道:“好汉庄的庄主,就是那薛大汉的老子薛斌。”
  
  丁灵琳道:“你要赶去报凶讯?”
  
  叶开道:“我不是乌鸦。”
  
  丁灵琳道:“那你赶去干什么?”
  
  叶开道:“我若猜得不错,傅红雪现在想必也在急着赶到那里去。”
  
  丁灵琳道:“他去你就要去?”
  
  叶开笑笑。
  
  丁灵琳道:“你对他的事,为什么总是比对我还关心?”
  
  叶开又笑笑。
  
  丁灵琳盯着他,道:“我总觉得你跟他好像有点很特别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关系?”
  
  叶开笑道:“你难道连他的醋也要吃?莫忘记他是个男人。”
  
  丁灵琳道:“男人又怎么样?男人跟男人,有时候也会……”
  
  这句话没说完,她自己也笑了。
  
  红着脸笑了。
  
  叶开却在沉思着,道:“想当年,薛斌也是条好汉,一百零八招开天辟地盘古神斧,也曾横扫过太行山,却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丁灵琳道:“你难道生怕傅红雪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要赶去相助?”
  
  叶开笑了笑,道:“若连傅红雪的刀都不是他的敌手,我赶去又有什么用?”
  
  丁灵琳凝视着他,道:“你的功夫难道远不如傅红雪?”
  
  叶开道:“据我所知,他刀法之快,当今天下已没有人能比得上。”
  
  丁灵琳道:“可是我听到很多人说过,你也有柄很可怕的刀。”
  
  叶开道:“哦?”
  
  丁灵琳道:“而且是柄看不见的刀。”
  
  叶开道:“哦?”
  
  丁灵琳道:“你少装糊涂,我只问你,你的那柄刀,是不是小李飞刀的真传?”
  
  叶开叹了口气,道:“小李飞刀就是小李飞刀,除了小李探花自己的之外,就没有第二家。”
  
  丁灵琳道:“为什么?”
  
  叶开道:“因为那种刀本就是没有人能学得会的。知道了吧!”
  
  丁灵琳道:“你呢?”
  
  叶开苦笑道:“我若能学会他的一成,就已心满意足。”
  
  丁灵琳嫣然道:“想不到你居然也会变得这么谦虚来了。”
  
  叶开道:“我本来就是个很谦虚的人。”
  
  丁灵琳道:“只可惜有点不老实。”
  
  叶开正色道:“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跟着我,我毛病若是来了,忽然把你強奸了也说不定。”
  
  丁灵琳的脸又红了。
  
  她咬着嘴唇,红着脸,用眼角瞟着叶开道:“你要是不敢,你就是个龟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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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6 07:56: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鬼血
  
  (一)
  
  “我不想走的,可是我不能不走。”
  
  *    *    *    *    *    *
  
  凌晨。
  
  窗纸刚刚被染成乳白色,远处还有鸡啼。
  
  秋寒满衾。
  
  翠浓已醒了。
  
  她醒得很早,可是她醒来的时候,已看不见她枕畔的人。
  
  枕上还残留傅红雪的气息。
  
  可是他的人呢?
  
  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和恐惧,忽然涌上翠浓的心,她的心沉了下去。
  
  她还记得昨夜傅红雪说的话:“有些事你虽然不想做,但却非做不可。”
  
  当然她也承认。
  
  无论谁在这一生中,至少都做过一两件他本不愿做的事。
  
  现在她终于明白傅红雪这句话的意思。
  
  “我不想走的,但是我不能不走。”
  
  风吹着窗纸,苍白得就像是她的脸。
  
  风真冷。
  
  她痴痴的听着窗外的风声,她并没有流泪。
  
  可是她全身却已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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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6 07:57:2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乳白色的晨雾刚刚从秋草间升起,草上还带着昨夜的露珠。
  
  一条黄泥小径蜿蜒从田陌间穿出去。
  
  傅红雪走在小径上,手里紧紧握着他的刀,左腿先迈出一步,右腿再跟着慢慢的拖过去。
  
  漆黑的刀,苍白的脸。
  
  “我不想走的,可是我不能不走!”
  
  他也并没有流泪,只不过心头有点酸酸的,又酸又苦又涩。
  
  可是他的痛苦并不深烈。
  
  因为这次并不是翠浓离开了他,而是他主动离开了翠浓。
  
  “……我只知道离开了你十二天之后,再也不想离开你片刻。”
  
  对这句话,他并不觉得歉疚。
  
  因为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确是真心的。
  
  那时本是他最软弱的时候。
  
  一个人在空虚软弱时,往往就会说出些连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会说出来的话。
  
  当时他的确想她,感激她,需要她。
  
  因为她令他恢复了尊严和自信,令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个被遗弃了的人。
  
  然后他的情感渐渐平静。
  
  然后他就想起了各种事,想起了她的过去,她的职业,她的虚荣。
  
  想起了她悄悄溜走的那一天。
  
  尤其令他忘不了的是,那赶车的小伙子搂着她走入客栈的情况。
  
  那十三天,他们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
  
  他拥抱着她光滑柔软的胴体时,忽然觉得一阵说不出的恶心。
  
  “……那已是过去的事,我们为什么不能将过去的事一起忘记?”
  
  现在他才知道,有些事是永远忘不了的,你越想忘记它,它越要闯到你的心里来。
  
  那时他不禁又想起她一掌将那小伙子掴倒在地上的情况。
  
  “以后说不定她还是会悄悄溜走的,因为她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忽然间,所有的爱全都变成了恨。
  
  他本来就是生长在仇恨中的。
  
  “何况我本来就无法供养她,何况我要去做的事她本就不能跟着。”
  
  “我走了,反而对她好。”
  
  “现在她可以去找别人了,去找比我更适合她的人,很快她就会将我忘记。”
  
  “过两年,她说不定真能将银子一车车运回去。”
  
  一个人若要为自己找藉口,那实在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一个人要原谅自己更容易。
  
  他已完全原谅了自己。
  
  翠浓若是永远不再回来,他也许会思念一生,痛苦一生。
  
  可是她现在已回来。
  
  他情感的创伤,很快就收起了口,结起了疤。
  
  伤疤是硬的,硬而麻木。
  
  “既然她迟早要走,我为什么不先走呢?”
  
  *    *    *    *    *    *
  
  秋意很深,秋色更浓。
  
  远山是枯黄色的,秋林也是枯黄色,在青灰色的苍穹下,看来有种神秘而凄艳的美。
  
  傅红雪慢慢的走过去。
  
  他走得虽慢,却绝不留下来,因为他知道秋林后就是好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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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7 11:51:0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好汉庄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已垂垂老矣。
  
  墙上已现出鱼纹,连粉漆都很难掩饰得住,风吹着窗棂时,不停的“格格”发响。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正照在架上的铁斧上。
  
  一柄六十三斤的大铁斧。
  
  薛斌背负着双手,站在阳光下,凝视着这柄铁斧。
  
  在他说来,这已不仅是柄斧头而已,而是曾经陪他出生入死,身经百战的伙计。
  
  三十年前,这柄铁斧陪他入过龙潭,闯过虎穴,横扫过太行山。
  
  现在这柄铁斧还是和三十年前一样,看来还是那么刚健,还是在闪闪的发着光。
  
  可是铁斧的主人呢?
  
  薛斌抬起手掩住嘴,轻轻的咳嗽着,阳光照在他身上。虽然还只不过是刚升起来的阳光,但在他感觉中,却好像是夕阳。
  
  他自己却连夕阳无限好的时光都已过去了。
  
  他的生命已到了深夜。
  
  *    *    *    *    *    *
  
  枣木桌上,有一卷纸。
  
  那正是他在城里的旧部,用飞鸽传来的书信。
  
  现在他已知道他的朋友和儿子都已死在一个少年人的刀下。
  
  这少年人叫傅红雪。
  
  薛斌当然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真名实姓。
  
  他当然姓白。
  
  白家的人用的刀,却是漆黑的——刀鞘漆黑,刀柄漆黑。
  
  薛斌很了解那是柄什么样的刀。
  
  他曾亲眼看到过同样的一柄刀,在霎眼间连杀三位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现在他身上还有一条刀疤,从喉头直穿脐下。
  
  若不是他特别侥幸,若不是对方力已将竭,这一刀已将他劈成两半。
  
  直到十几年后,他想起那时刀光劈下时的情况,手心还是会忍不住淌出冷汗。
  
  有时他在睡梦间都会被惊醒,梦见有人又拿着同样一柄漆黑的刀来找他,将他一刀劈成两半。
  
  现在这人果然来了!
  
  *    *    *    *    *    *
  
  铁斧还在闪着光。
  
  他挽起衣袖,紧握住斧柄,挥起。
  
  昔年他也曾用这柄铁斧,劈杀太行大盗达三十人之多。
  
  但现在这柄铁斧却似已重得多了,有时他甚至已不能将它使完那一百零八招。
  
  他决心还要再试一试。
  
  大厅中很宽阔。
  
  他挥舞铁斧,移身错步,刹那间,只见斧影满厅,风声虎虎,看来的确还有几分昔年横扫太行山的雄风威力。
  
  可是他自己知道,他已力不从心了。
  
  使到第七十八招式,他已气喘如牛,这还只不过是他自己一个人在练,若是遇到强敌时,只怕连十招都很难。
  
  他喘息,放下铁斧。
  
  桌上有酒。
  
  他喘息着坐下来,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仰起脖子喝下去。
  
  他发现自己连酒量都已大不如前了。
  
  以前他可以连尽十觥,现在只不过喝了三杯,就已酒意上涌,连脸都红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家人,佝偻着身子,慢慢的走了进来。
  
  他幼时本是薛斌的画僮,在薛家已近六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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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7 11:51:30 | 显示全部楼层
  少年时,他也是个精壮的小伙子,也舞得起三十斤重的铁斧,也杀过些绿林好汉。
  
  但现在,他不但背已驼,腰已弯,身上的肌肉已松弛,而且还得了气喘病,走几步路都会喘起来。
  
  薛斌看见他,就好像看见自己一样。
  
  “岁月无情,岁月为什么如此无情?”
  
  薛斌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我吩咐你的事,已办妥了吗?”
  
  其实他本不必问的。
  
  这老家人对他的忠心,他比谁都知道得更清楚。
  
  老家人垂着手,道:“庄丁、马夫,连后院的丫头和老妈子,一共是三十五个人,现在全都已打发走了,每个人都发了五百两银子,已足够他们做个小生意,过一辈子了。”
  
  薛斌点点头,道:“很好。”
  
  老家人道:“现在库里的现银还剩下一千五百三十两。”
  
  薛斌道:“很好,你全都带走吧。”
  
  老家人垂下头,道:“我……我不走。”
  
  薛斌道:“为什么?”
  
  老家人满是皱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今年我已六十八了,我还能走到什么地方去?”
  
  薛斌也不再说。
  
  他知道他们都一样已无路可走。
  
  风吹着院子里的梧桐,天地间仿佛充满了剪不断的哀愁。
  
  薛斌忽然道:“来,你也过来喝杯酒。”
  
  老家人没有推辞,默默的走过来,先替他主人斟满一杯,再替自己倒了一杯。
  
  他的手在抖。
  
  薛斌看着他,目中充满了怜惜之色。
  
  也许他可怜的并不是这老家人,而是他自己。
  
  “不错,我记得你今年的确已六十八岁,我们是同年的。”
  
  老家人垂首道:“是。”
  
  薛斌道:“我记得你到这里来的那一年,我才只八岁。”
  
  老家人道:“是。”
  
  薛斌仰面长叹,道:“六十年,一晃眼间,就是六十年了,日子过得真快。”
  
  老家人道:“是。”
  
  薛斌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在这一生中,杀过多少人?”
  
  老家人道:“总有二三十个。”
  
  薛斌道:“玩过多少女人呢?”
  
  老家人眼角的皱纹里,露出一丝笑意,道:“那就记不清了。”
  
  薛斌也微笑着,道:“我知道前年你还把刚来的那小丫头开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老家人也不否认,微微笑道:“那小丫头虽然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刚才还是偷偷的多给了她一百两银子。”
  
  薛斌也笑道:“你对女人一向不小气,这点我也知道。”
  
  老家人道:“这点我是跟老爷你学的。”
  
  薛斌大笑,道:“我杀的人固然比你多,玩的女人也绝不比你少。”
  
  老家人道:“当然。”
  
  薛斌道:“所以我们可以算是都已经活够了。”
  
  老家人道:“太够了。”
  
  薛斌大笑道:“来,我们三杯。”
  
  他们只喝了两杯。
  
  第三杯酒刚斟满,他们已看见一个人慢慢的走入了院子。
  
  苍白的脸,漆黑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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