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点我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楼主: 西域名士

[入库] 《海儿旗》古如风名著 新颖侠情小说 1963年出版 真善美出版社(全本)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19-10-27 17:31:02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七

原来这一排庙宇上,已经有好几对动上了手,自已带来的人,完全露了相。
丁罗曼回头望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说道:“我的问题非常简单,就是——人家都叫你老麻子的,可是你脸上怎么没有麻子?”
丁罗曼话未说完,蓝亮已是一声怒吼,一阵风似的扑了过来,双掌如电,向丁罗曼顶门拍到。
丁罗曼毫不慌忙,身子一转,已躲过了,口中笑道:“你还是带人滚蛋的好,否则就更吃大苦头了。”
这时在附近动手的杜石川闻声向这边望了一眼,叫道:“海儿!把麻子打下房去!”
丁罗曼大笑,说道:“这一次他逃不掉。”
蓝亮被二人不住的奚落,怒火冲天,喝道:“罢了!今天不杀尽你们这批小辈,我从此改名换姓!”
丁罗曼喝道:“好!记住你这句话!”
立刻,二人打在了一起,这蓝亮身居大内高手总管,身手果然不凡。丁罗曼不敢存一丝轻敌之心,按照与云道姑动手的情形,把“云龙旗法”,融会在掌法中,果有龙游云端之威。
蓝亮虽然看出丁罗曼双目神光十足,可是他一身奇技,绝未把丁罗放在眼中,以至一交上手,见对方招数神奇,掌力沉猛,掌法竟是自己平生未见。蓝亮方由梦中惊醒,忖道:“难怪他敢这狂!原来有一身奇技,我今天不用全力,只怕会栽到这。”他一面暗自警惕,一面拼命拒敌。
由于丁罗曼掌势凶猛,蓝亮虽武功出奇,可在换步之间,仍然一连踩碎了两块瓦,惊出了一身冷汗。
丁罗曼一上手,就使出了这套神秘莫测的掌法,弄得他手忙脚乱,所以丁罗曼无形中就占了上风。
武林高手较技,胜负常在分秒之间,丁罗曼占了主动,蓝亮则显得处处受制了。
这时一共有四对同时动手,丁罗曼与蓝亮打在一起,单青鹤及一个黑衣卫士也打得难分难解的。
杜石川以一敌二,但仍然轻松从容,尚巧燕也是手执长剑,与一个使练子枪的过招。
丁罗曼游目之下,继而一想也就明白了,忖道:“他们定在守护着凤西!”
这几处人马,打得好不紧张,庙中的和尚却好像睡死了一般,不但没有人出来张望,也不见一间禅房点起灯光。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与杜石川动手的二人之中,已有人被打下房去,带着伤,一拐一拐的落荒逃走。
与单青鹤动手的夜行人,也有不支之势,沉重的喘息声,老远就可以听得见。只见与尚巧燕动手的那人,还勉强可以打平,但时间长,仍要落败。蓝亮本身更是处在极恶劣的情况下,再看见这种情形,心中更是发慌,脸上流下了汗水。
丁罗曼本来未施全力,见杜石川已经打下一人,立时声长啸,身手顿时快了一倍,双掌交替把蓝亮团团围住。
蓝亮越发心慌了,大喝得一声:“小子!我与你拼了!”忽觉腿眼一麻,身子再也挺不住,跪在了房顶上。
耳听丁罗曼哈哈一笑道:“别跪!别跪……”
一只黑忽忽的掌影,已经迎面递到。
蓝亮大吃一惊,拼命的扭动身子,可是鬓角之处,仍然被丁罗曼小指刮着。蓝亮只觉一阵急痛,同时听得“刷!”的一声轻响,他脸上戴有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被丁罗曼给扯了下来。
丁罗曼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哈哈……果然是大麻子……”
蓝亮羞愧、急怒攻心,身子不禁由房上落了下去,由于他腿穴已被点住,勉强站起来,又倒了下去,摔在雨地中。
丁罗曼笑道:“石川!他已被我打下去了……他真是个麻子,还戴得有面具。”
杜石川也发出了一连串的讪笑,蓝亮只气得肺腹欲炸,叫道:“罢了!罢了!竟栽在你这小狗手中……”
丁罗曼骂着,挺二指便向蓝亮“天突穴”点到。
他动了真怒,达一招真可立时置人于死,蓝亮吓得一声声怪叫,拼命的向旁闪躲。
可是丁罗曼逼得更急,就在这千钓一发之际,忽听室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够了!海儿,放他去吧!”
丁罗曼昕出是师父的声音,这才收回掌势,用力的踢了他一脚,道:“滚!”这时与杜石川等人交手之人,都纷纷逃开了。
海儿心中高兴,与众人相偕回房海先生坐在灯光下,双目注视丁罗曼,使丁罗曼感到非常奇怪。丁罗曼问道:“师父!刚才你到哪去了?”
海先生面色非常严肃,对杜石川、丁罗曼等说道:“你们坐下来,我有话要告诉你们!”
丁罗曼看出海先生不高兴,心中暗自打鼓,与杜石川一齐坐了下来。
海先生望了他们一阵,说道:“江湖之中,动手过招,是最平凡不过的事,既然动手,自然就有胜负之分,这也是极平常不过的事。”
丁罗曼不知海先生为何提这些,诧异的望着他,静等下文。
海先生接着说道:“学武之人,动手比武恰如同习文之人,提笔撰文一般,应该非常严肃的,可是你们刚才的情形,存着戏耍的态度,完全不当一回事。我最讨厌这种人!我平生动手,绝不辱笑对方,那怕对方十恶不赦,我也不会戏弄他。现在江湖上有很多人,仗着武功高强,戏耍对招之人。”
海先生的声音并不高,可是字字有声,听得丁罗曼面红心跳,好不惭愧。
杜石川也是惭然无语,单青鹤则暗幸不已,忖道:“还好我刚才动手时很老实!”海先生又接着说道:“所以我希望你们以后与任何人动手,都要严肃,这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修养和品德,海儿,你记住没有!”
丁罗曼已经吓得流下汗,连忙说道:“师父!我记住了!”
海先生继续说道:“你的武功,是我一手传授的,以后如果再有今天这种情形发生,我将废掉你的武功,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说到必定做到!”丁罗曼想不到为这点小事,海先生居然发这么大脾气。
丁罗曼连连的点着头,说道:“师父!我错了,我以后定改过……”
海先生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又对杜石川道:“你这种情形犯得最多,不过你虽然是我记名弟子,并无师徒之份,我无权处罚你,以后希望你能改过来!”
杜石川脸上发热,点头道:“是!侄儿记下了!”
海先生又对单青鹤说道:“你为人最是忠厚,可是年纪轻,要避免学这些坏习惯!”
单青鹤暗幸自己没有挨训,立时毕恭毕敬的答了一声“是!我一定遵照老前辈的训示。”
海先生训过他们之后,天色已经三鼓,庙里的值更和尚这时出现,打着梆儿。
海先生说道:“好了!现在都回房休息吧!”于是,海先生又盘膝调息起来。
清晨,海先生又不知去向,丁罗曼与单青鹤谈起昨夜之事,还是余悸犹存。
单青鹤说道:“我倒很佩服海先生的为人,他教训人的时候,态度非常恳切,教人心悦诚服的。”
丁罗曼苦笑道:“师父太正经,从来不说笑。这些事他看来就非常严重,我以后真要小心,要是不注意犯了过,就要把武功废掉。”
单青鹤笑道:“你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海儿,你昨天还没说,皇帝老子到底长得怎么样?”
丁罗曼回忆了一下,笑道:“真怪!他个子并不高,眼睛也似学武的人一样,我不敢看他。”
单青鹤笑道:“这就是一般人说的‘天子之威’想不到还真有这么回事!”
丁罗曼接口道:“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说他自已就说朕’。
单青鹤说道:“‘朕’就是皇帝自称嘛!”
丁罗曼瞪了他一眼道:“我知道,师父教我念过很多书难道连‘朕’字都不知道?”
单青鹤笑了起来,说道:“好!好!算你知道!现在你讲讲皇帝的事。”
丁罗曼闻言心中好笑,想了一下说道:“万岁穿的是黄衣服,胡子也是黄的!”
单青鹤思索了一下,说道:“头发?……我倒没注意大概也是黄的吧!”
单青鹤闻言皱眉道:“头发也是黄的?”
单青鹤想也觉有理,正在这时,白芷仙已走了过来,笑道:“你们不要闲聊了,有好多事情要办呢!”
丁罗曼笑着说道:“我们早起来了,就在等你们呢!”
白芷仙催促道:“我们快些进去,有件事情要好好商量!”二人立时随白芷仙,一同回到房内,只见已经泡好了五杯香茶,杜石川夫妇也在场,单青鹤忖道:“看样子,还要准备长谈呢!”
众人坐下之后,白芷仙立时说道:“今晚上,我们一同进官,因为海伯伯还没回来,不知道到底有哪些人随同入宫?现在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就是在天黑之前,必须要有人去通知何新柳,与他取得联络,要使他相信我们。我想这件事,还是要海儿去一趟!”
丁罗曼不禁一惊,说道:“我去?到哪去?”
白芷仙气道:“说了半天,你根本就没有听嘛!”
丁罗曼连忙笑道:“啊!是!是!到何新柳家!”
白芷仙又气又笑,说道:“何新柳武艺超众,这一次西征,大军必须要靠他率领。”
丁罗曼闻言很不服气,说道:“我却不信何新柳能比我强多少!”
白芷仙笑道:“跟你说话真费力,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两军交战与武林较技完全不同。尤其是身为将领的人,不但要熟读兵法,能征惯战,更重要的是能运筹帷幄,判判敌情,善于利用天时地利,这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怎能看得如轻率?”
白芷仙的话,把丁罗曼说呆了,这时杜石川也接口道:“芷仙的话不错,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要作一个统率三军的将领,实在是不容易的!”
丁罗曼怔了一下,说道:“既然我们这么没用,那还去做什么?”
白芷仙哭笑不得,杜石川笑道:“我们自然有比他们强的地方,比方飞檐走壁,刺探敌情等等,这些他们就不如我们了。我们学的是武林奇技,而何新柳是兵马交锋,各有各的妙用,是不能比较的。”
丁罗曼明白了怎么回事,但心中还是很失望,因为照他们的说法,自己根本无希望作“大将军”了。
白芷仙又道:“好了!现在被你把话题扯远了。由于这次护公主回宫,做得非常严密,昨夜蓝麻子等来此窥探,他们并不敢断定公主已经回京。我们如果冒然的告诉何新柳,只怕他也不相信,必须想个办法!”
单青鹤在旁插口道:“那我们去把何新柳请来,让他和公主亲自见面,总不会错了。”
白芷仙笑道:“你真聪明!要知道现在何府门第,完全被反战派的人监视,他父子一举一动都难逃过,请他到此来,不等于告诉他们公主在此了?”白芷仙的话,说得单青鹤脸上一阵发红。
丁罗曼突然拍了一下腿,说道:“这事再简单不过,只要凤西写个条子,我拿去给何新柳看就是了。”
大家也都认为这办法很好,可是白芷仙仍然摇头,说道:“办法虽好,可是以公主万金之躯,按礼不能写私信给他的,怕公主不会答应!”
丁罗曼气道:“这有什么关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样办好了?”
白芷仙笑道:“听说他们定亲之时,皇上在御花园赐宴,并交换信物,公主若能把信物取出,交你带去见何新柳,就没有问题了。”
杜石川已经岔开道:“据我看,公主如不肯写条子,要她取出定情之物,恐怕更不可能了。”
白芷仙微微一笑,说道:“我和你看法相反,现在送海儿问问吧!”
丁罗曼起身告辞,在一间僻静的密室中,会见了凤西公主。
凤西今天穿着一件杏黄色的华服,长发披肩美丽绝伦,可脸上有一层淡淡忧悒之色。
丁罗曼在她对面坐下,凤西问道:“这里是北京城了吧?丁罗曼很奇怪,点头道:“是的!难道你还不知道?”
凤西没有回答他的话,走到窗前,凝望着一株古老的桂花树,低声道:“那么……我就要回宫了?”
丁罗曼心中很难过,点头道:“是的,我就是来商量这件事。”
凤西缓缓的转过了身子,说道:“我回来的事,宫里可有人知道?”
丁罗曼答道:“万岁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我告诉他。”
凤西惊诧的望了他一眼,说道:“你昨天晚上见着父王了?你怎么见的?”
丁罗曼使把昨夜之事,详细的告诉了她,凤西听过之后,低头不语,良久才低声道:“这么说……今晚我就要回宫了?”
丁罗曼心中一酸,点头道:“是的!万岁要我今晚送你回官!”
凤西来回的走动着,心中交织着莫大的痛苦,可是谁叫她生长在帝王之家?一个帝王家的人要想得到“平凡”的爱情,几乎是不可能的。
接着丁罗曼便把欲见何新柳之事,告诉了凤西,请她写个条子,或是拿什么信物凤西默默无言,考虑了很久,说道:“我是不便与他写信的,可是身上又没有什么足以使他认出的信物。”
丁罗曼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我这里还有你一只玉镯,他是不是认得?”
丁罗曼说着,把那只玉镯取了出来。
看见了这只玉镯凤西一阵伤心,回想当日情景,宛如场春梦。她忖道:“当初我把玉镯给了他,为的是要换成银两,共同生活,不料今天还是收了回来。”
丁罗曼见她发怔,心中也很难过,但他却不敢去想,说道:“这……这个他认识吗?”
凤西点点头,说道:“是的!这个他认识,你就带给他好了。”
丁罗曼很想说句安慰她的话,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咬着嘴唇,说道:“好!我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丁罗曼说着,匆匆向门口走,当他走到门口时,突听凤西微颤的声音叫道:“海儿!丁罗曼如同触了急电,猛然的转过了身,凤西已经热泪满面,目光如痴的望着他。
丁罗曼的眼睛也模糊了,他觉得自己要哭出来,连忙极力忍着,走到凤西面前,婉言的说道:“凤西!不要难过,把过去的事忘了吧!”
凤西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丁罗曼怀中,嘤嘤哭泣起来,表现出一个少女的痴情和伤心。
丁罗曼忍不住抚着她的香肩,低声说道:“凤西!忘记我吧!我是一个平民,对于朝廷没有半点功勋,是不能够得到你的。”
凤西哭泣着,说道:“我不愿意回去!我不愿意回去!”
丁罗曼心中惨然,说道:“你千万不要这么想,那是你的家,你一定要回去!你回去之后,我们立时就去杀敌,大家都会保护你,你放心,绝不会把你送到西夷去的。”
凤西只是哭泣,她无法仰止满腹的辛酸,惆怅和空虚回到那个金装玉砌的地方去,使她有一种恐怖的感觉。
远处似有脚步声,丁罗曼狠心的把她推开,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说道:“你休息吧!我要去办事了!”说完了这句话,他很快的推开了房门,跨到了走道上。
他方一出门,迎面就碰见白芷仙了。
白芷仙嗔道:“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久?”
丁罗曼强笑道:“好了!她叫我拿玉镯去见何新柳。”
白芷仙笑着说道:“怎么样,我就知她不会写信的!”
二人说着离开了去,凤西由窗口远远的望着,心如刀剜,哭泣着自语道:“他本来是我的,他本来是我的!我为什么要生为公主?”
丁罗曼在白芷仙安置下,离开了这座庙,向何府而去。
何尚书的府第是在“铁狮子胡同”,这一带住的全是达官显贵,一幢幢黑森森的大房,每一家都是威武无比。
丁罗曼很容易的问到了何府,这是一座宏大的建筑。
正门前一列很厚的石阶,左右各一对大石狮子,朱漆大门,配有青铜鬼头的门环。
正门之上有一黑漆朱字的大牌,上书“何府”两个大字。
丁罗曼心中凛然,忖道:“好阔的房子!不知何新柳长得什么样子?”
门前站着两个武装的卫士,丁罗曼走向前去,略一拱手,说道:“借问,这可是何府?”
一个毛头小伙子,晃了一下手中的长枪,指着门上的牌子说道:“这么大的字儿,你瞧不见吗?”
丁罗曼心中大怒,但想到自身的任务,也就忍了下来,说道:“我要找人!”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丁罗曼衣着虽不华贵,可是整齐洁净,人又雄伟,气焰不禁收敛说道:“你找人?找谁?”
丁罗曼大模大样的说道:“我找何新柳!”
两个卫兵一听,脸上颜色大变,叱道:“好大胆的狂人,居然敢提我们少将军的大名!”
丁罗曼闻言一怔,忖道:“奇怪!还没有作战,他怎么已是将军了?”
丁罗曼想着,说道:“怎么?他又不是皇帝老子,凭什么不能叫他名字?”
正说之际,一扇侧门打开,走出一个四旬左右的红脸汉子。看他样子,大概是个旗牌官,方一跨出了大门,立时叱道:“张明!李清昆!你们退过一旁去!”两个站岗的,气虎虎的退了下去。
那红脸的旗牌官,向丁罗曼拱了一下手,笑道:“在下常子显,请问大哥大名?”
丁罗曼见他态度很好,便含笑答道:“我姓罗,叫罗海儿,因有急事,特来拜见你们少爷!”
常子显闻言“啊”了一声,笑道:“啊!原来是少爷的贵客,只是少爷有事,已经离京多日,罗少爷要不要入内少坐,或是留下几个字?”
他作出了失望的样子,啊子一声道:“啊!那可真是太不巧啦!我与他多年未见,千里迢迢的赶来,想不到他竟然不在,好生叫人失望!”
常子显略感歉疚,说道:“罗少爷,您跟我们少爷是老朋友?”
丁罗曼点头道:“认识多年了,一向都是他去访我,料不到我第一次来访他,就扑了个空。他什么时候回来?”
常子显眼珠转了一下,说道:“这可不一定,我们做下人的,管不着这么多!……我说罗少爷,您还是进来喝盅茶,给少爷留封信,等少爷回来以后,我再把信给他。”
丁罗曼思索了一下,点头道:“我今夜便要离京,看来只好如此了,常先生,你多费神了!”
常子显连连摇着手,笑道:“这算不了什么,您是贵客!”说着打开了小门,先钻了进去,丁罗曼也跟着入内。进门之后,便是一排石阶通往天井,两旁厢房,住的都是下人,天井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盆花,布置得美丽非凡。
常子显把丁罗曼让进了自己的房间,笑道:“因为老大人入朝去了,里面都是女眷,没法请您到里面坐,您委屈点,就在我这歇一会吧!”
丁罗曼笑道:“没关系,已经很打扰了!”常子显连声笑着说道:“哟!少爷的客人,能到我这儿来,真是莫大的光荣呢!嘿嘿……”
他嘿嘿的笑到,忙着倒茶,并取出了纸墨,可是寻不着笔,奇道:“怪了!难是毛三这小子,又到我这儿来乱抓了,罗少爷!您坐坐,我去找笔去!”
丁罗曼含笑点头,说道:“你请便!”
常子显走了出去,这时丁罗曼一翻手掌,有三支毛笔,都在他手中。
他笑了笑,把毛笔放回抽屉中,自语道:“你忙去吧!我可不陪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倒背着手,大摇大摆的逛了出来,向后走去。
丁罗曼游目四望,见无人注意,立时脚下用力,身子像箭一般,已经纵到天井一端,再一晃身,便向后室而去。
丁罗曼到了第二个天井中,耳旁仍听得常子显的嗓门叫道:“毛三儿!准是你!我三支笔都没了……”
丁罗曼心中好笑,向第二个门走去。
以前北京城的王府巨户,多半是十几个院子,这何府据丁罗曼看,最少也有十个以上,所以他相信,何新柳一定住在最后面。他走完了这座天井,正要向第三个院子走去时,西厢房突然走出一个小官。看见丁罗曼,不禁一怔很快的赶了过来,说道:“请问……您……您是那一位呀?”
丁罗曼微微一笑,说道:“我是新来的,少爷叫我进去!”
小官眨了眨眼睛,非常的奇怪说道:“你是新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丁罗曼白了他一眼,含笑说道:“你又不是少爷,当然没见过!”说完之后,大摇大摆的向内走去。
那小官弄傻了,怔得一怔,追上前去,叫道:“慢着!慢着……”
丁罗曼回过了身子,颇为不悦的说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如耽误了事,是你担呀还是我担呢?”
小官皱着眉头,说道:“这府里的人,我没一个不认识,怎么会没见过你,再说里面刚传过话,少爷今天不见客!”
丁罗曼闻言心中想道:“他果然在这,这就好办了!”
丁罗曼方要说几句吓他的话,突见常子显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一眼望见了丁罗曼,立时叫道:“嗨!罗少爷!您这么随便,都跑到这儿来了!”
丁罗曼却把脸一沉,说道:“常兄!何新柳明明在家,你说他出京去,分明是欺骗我,你这个门房,看门可看得真紧。”
常子显被丁罗曼一阵叱骂,不由面红耳赤嗫嚅说道:“不是的!罗少爷……是……是……”
那小官在一旁,却是看出情形不对,问道:“常头儿!他是做什么的?”
常子显答道:“说是少爷的老朋友赶来看少爷的,胡头儿他跟你怎么说的?”
姓胡的小官,脸色一变,说道:“怎么能随便让他进府?他跟我说是府里新招的人!”
常子显闻言大惊,指着丁罗曼道:“好小子!你……”
丁罗曼虎目圆睁,叱道:“住口!我要找新柳,谁敢拦我,就是死路一条!闪开!”
说着双掌一分,把二人推开了七八尺,几乎摔倒在地。
丁罗曼昂然不顾,大踏步的向府内走去。
这一来两个小官可紧张了,大叫道:“来人哪!府里有贼!”
只听得一阵大乱,前后左右,跑出了二十多个士兵,有用枪,有用刀,把丁罗曼团团困住。
丁罗曼面不改色,含笑望着他们,说道:“怎么?你们要打架?”
这时常子显走了过来,说道:“姓罗的!何大人可是朝廷的好官,连万岁爷都特别看待,你可别瞎了眼,要想到这闹事,没这么容易!现在我们也不为难你,你要是缺点钱用,咱们哥儿几个可以凑点,虽然不多,也够你回乡的盘缠。小哥,你可要放明白,你犯不着在这儿吃官司,我说这话可是一片诚心。”
这常子显的话,可是软硬兼施,听来还是仁至义尽。
丁罗曼淡然一笑道:“那儿这么多废话!你快把何新柳叫出来,不然可是自找苦吃!”
常子显大怒,叫道:“反了反了!你们把他拿下!”
众人连忙退开,只见石阶上站着一个三十左右的壮汉,全身武装,叱道:“老大人已经回府了,你们多大的胆子,敢在这起哄?”
常子显吓得面色苍白,施了一礼:“石将军!他……”
说着用手指了丁罗曼一下,石将军这才发现丁罗曼,神色一变,低声对常子显道:“你快到前院,请老大人改道入府!”
常子显答应一声,慌慌张张而去,石将军跨下了石阶,对丁罗曼一拱拳,说道:“在下石北号,在何大人麾下充副将之职,朋友你有什么事,也许在下能给你拿个主意!”
这石北号,看出丁罗曼是一非凡人物,态度非常好。
丁罗曼一笑,说道:“你是副将,还差得远呢,快把何新柳叫出来!”
石北号闻言毫不恼怒,走到了丁罗曼面前含笑道:“朋友,看你像是武林中的人物,我们少爷。”
他说到这里,竟趁丁罗曼不备之时,以极快的手法,擒住了丁罗曼双腕的“脉腕大穴”。
此穴为人体大穴,一经擒拿,再好武功也无法施展。
丁罗曼料不到,一个军中武将,也会江湖技击之术,心中诧异得很。
石北号擒住了丁罗曼之际,想是他武功有限,不能久持,所以焦急的道:“快!你们快请石师父来!”
众人答应一声,立时两三人分头跑去,石北号可是一动也不敢动,紧紧的扣着丁罗曼的穴道了,接着道:“你好好的别动,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不然可要受内伤……”
丁罗曼望着他,淡淡一笑,说道:“石将军,你的武功太差了,这两只手压我,我可一点事也没有。”
石北号大惊,强道:“你不用诈我,你们快请石师父来!”
丁罗曼双手微一用力,石北号的双掌立被迸开,并且觉得手指麻疼,大惊之下,还来不及叫喊,丁罗曼的右掌已经搭在了他的肩头上,石北号只觉全身发麻,众人又是阵大乱,副将军受制于敌,又不敢轻举妄动。
石北号叫道:“快请石师父!”
丁罗曼不知道这石师父是谁,听石北号一再提他,不禁笑道:“对,你们快把石师父请来,我要会会是什么人物?”
丁罗曼话才说完,便听一个清亮的声说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丁兄,我来了半天了!”
丁罗曼及众人闻言望去,只见一个瘦小的年轻人,高踞在天井旁的一株大树上。
此人年约二十余岁,身材瘦小,一如童子,双目奇光外露,一颗大脑袋,踞在树上十足的像个猴子。
丁罗曼看过,哈哈一笑,说道:“我说是谁,原来是石兄!”说着把石北号放开,树上的人也跳了下来。
这人正是与丁罗曼、杜石川,在“五龙庙”一同举鼎入朝的石明。
他走到近前,对石北号笑道:“石将军,我告诉过你传你那一手,只能对付江湖毛贼,你往这武林第一奇人身上用就不行了。”
石北号迟疑道:“石师父,你们认识?”
石明笑道:“放心!是好朋友!……海儿兄,你一定带了好消息来吧?”
丁罗曼笑道:“好消息不少,只是他们不让我见何公子,要知道你在这里护院,就不用这么费事了。”
石明拉着丁罗曼的手,说道:“来!我们到里面谈。”
丁罗曼弄不清石明的善恶,不便吐露来意,忖道:“先随他去再说!”二人来到了一间客室,早有人献茶献果。
丁罗曼笑道:“石兄,你倒真享福!”
石明把房关上,正色道:“海儿兄,你来干什么?”石明突然在府中出现,使得丁罗曼颇为疑惑,所以不敢把自己的心腹话告诉他。
宫中反战派,有不少心腹在各处卧底,对于石明,丁罗曼不得不存戒心石明见他不答,睁大了一双眼睛道:“这么说来,你是来看我的了?”
丁罗曼微微含笑,说道:“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来看何新柳!”
石明点点头,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新柳兄昨夜通宵未眠,现在憩息,我陪你聊一下,等下再去见他吧!”
丁罗曼皱了皱眉头,虽然心急,却又无可奈何,端起了茶杯,一连喝了好几口,问道:“你怎么会到此来的?”
石明鬼精灵的笑了笑,说道:“蓝麻子推举我来的,当初你若是不走,这碗饭可能就被你抢走了!”
丁罗曼冷笑一声,说道:“哼!原来你也与蓝麻子为伍!”
石明微微含笑说道:“差事是他介绍的,不过我可不甘与他为伍!”
丁罗曼不解的望着他,石明又接着说:“我到何府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宫里的情形,已经非常清楚了。”
丁罗曼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在府中做事,为何把宫中的事都弄清楚了?”
石明闻言一怔,面上微红,知道说漏了嘴,尴尬的笑了笑,对丁罗曼说道:“你连府都没进过,现在又为何要管宫中之事?”
丁罗曼面色一变,扶案而起,压低了嗓子,沉声道:谁说我要管宫中之事?你出此言何用意?”
石明面不改色,笑道:“海儿兄,你太见外了,我虽是蓝麻子推举来此,可是与他是道不同的,只不过利用他,来此作番事业,你把我看成卧底之人,可就太走眼了,你们来到京中之事,我早已知道,你们都有报国之心,难道我石明就没有么?”
丁罗曼闻言大喜,可又不敢深信,略微沉吟,说道:“你说什么报国之心,我却不懂!”
石明哈哈大笑,说道:“海儿兄!你我均非作假之人,何必如此。”
石明说到这里,立时停了下来,原来有个小伙了在门口施礼欲进。
石明点头道:“梁兄弟,什么事?”
小伙子恭身答道:“石师父,刚才老大人传下话来,说这位少爷,如果是您的朋友,老大人要在客室会见。”
丁罗曼闻言,心中忖道:“如此看来,这何大人对石明倒是非常看重……”
丁罗曼想到这里,不禁对石明疑虑之心稍灭。
石明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回禀老大人,我们这就到内客厅去。”
小伙子躬身而退,石明转脸对丁罗曼道:“少时你见了老大人,就不会对我猜疑了。”
丁罗曼微笑不语,石明又接着说道:“我这一个月未入江湖,听说出了不少事情,杜石川跟尚巧燕那档子事是怎么弄的?”
丁罗曼闻言大奇,因为这件事,也不过就是自己四五个人知道,这石明又如何得知?石明又追问了一句,丁罗曼说道:“这件事你最好少问不然石川可不放过你!”
石明像个孩子般的笑了起来,说道:“当然!我见他面不会提,只是私下谈谈!”
丁罗曼摇头道:“最好私下也别谈!”
石明站起了身子,笑道:“好!不谈就不谈,其实男女之间,还不就是这么回事,我们该进去了!”
丁罗曼答应一声,随他向内走去,忖道:“我来此是见何新柳的,想不到却见了他父亲。”
丁罗曼随着他,直走到第七个天井,石明方低声说道:“到了!”
丁罗曼见服侍的人员,一律文士打扮。
二人走到东厢房一间大厅外,门口有个二十余岁的家人,迎上笑道:“石师父,老大人有话不必传禀,二位请进去吧!”
石明点点头,笑道:“你辛苦了!”家人推开了一扇檀木雕花的侧门,丁罗曼随在石明身后,一同走了进去,家人在外面,去时又把门轻轻的带上。这是一间非常大的客厅,地上铺着很厚的,杏黄色的西藏地毯,迎面是一排八扇右书屏风。两旁摆着八把描红太师椅,黑漆茶几,闪闪发光。若大的客厅,只挂着一幅中堂大草,再没有别的字画了。
一个六旬以上的华衣老人,靠在一张铺有虎皮的太师椅上,正在研读一张地图。
丁罗曼见他面颊通红,两道长眉,一张方面,魁梧的身子,显得威严。这就是一代名臣,掌握兵权的兵部尚书何诗园。
他见二人进房,立时站了起来,满面含笑的说道:“石师父,你们良朋相聚,被我扰乱了吧!”
石明很恭敬的施了一礼,笑道:“我们拜见老大人。”
丁罗曼只是怔怔的望着他,既未行礼,也未开口,何诗园笑道:“这位想是罗少侠了?”
丁罗曼点头道:“是的,我就是罗海儿?”
这一来到倒把石明弄糊涂了,望了丁罗曼一眼,忖道“怪了!他怎么姓罗?”
这时何诗园已经笑道:“二位请坐,我有要事请教二位呢!”
这时下人已经献上了茶,何诗园说道:“去把少爷叫起来见客。”
下人答应一声而退,何诗园笑道:“二位不是外人,将来还要共事,所以我不说废话,言归正传吧!”
丁罗曼望了石明一眼,忖道:“他果然是忠心报国,才来投奔的。”
不容二人说话,何诗园已经接着说道:“今天早上,万岁召我入宫,忽然主战。这种决定,使我惊喜交集。后来知道,这完全是罗壮士,深夜入宫,身冒奇险,呈递令师海先生长书,言奏和、战之利弊,引证博泛,推理正确,万岁深受感动,再阅我之奏摺,而作此明智决定!”
石明惊喜交集,双目如灯,望着丁罗曼,丁罗曼见何诗园如此夸奖,想说几句客气话,却是说不出来。
何诗园又接着说道:“贤师徒身在武林,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现为国家大事,又挺身而出,真使我在朝为官的既钦佩又惭愧!”
丁罗曼沉默了半晌,这时方说道:“那里!你也为国家做了不少事情!”
何诗园笑道:“罗壮士过奖了。今晨我自万岁口中,得知贤师徒的情形后,就想没法一晤,不料罗壮士竟然先行光临,真使老夫高兴。”
丁罗曼红着脸,说道:“那里……”
何诗园接道:“石师父来到舍下虽仅一月,可是凌云壮志,如此看来,真是国家有幸,歼敌之日不远矣。”
石明也红着脸,客气了几句,何诗园又道:“罗壮士此番来到舍下,不知有何见教?”
丁罗曼略为沉吟,说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令郎!”
何诗园刚“啊!”了一声,一个年轻人已经叩门而入,他年约二十三四岁,生得英俊雄武,颇有神威。
丁罗曼知道这就是何新柳,注意的打量他,心中忖道:“他果然是英雄人物,莫怪当初万岁招为驸马。”
众人见礼之后,何诗园便把丁罗曼入宫献书,万岁断然主战等事,详细的告诉了何新柳。
何新柳闻言大喜,握着丁罗曼的手,说道:“罗壮士,你真是我们的福星,我父子苦奏三月,万岁终不能决心应战,想不到你一封信,就把万岁打动了。”
丁罗曼谦让了几句,由于天色不早,怕白芷仙等为他担心,立时说道:“何兄,我不能久留,现有一物,请何兄收下!”
说着取出了那只玉镯递过,何新柳接过之后,惊喜欲狂,叫道:“啊!这是公主之物!”
何诗园也不禁站了起来,可是他却警告何新柳,说道:“柳儿!声音小些!”
何新柳放低了声音,喜道:“罗兄!公主现在那里?”
丁罗曼轻轻道:“公主无恙,我持此物来此,为的是报此喜讯,当初婚誓之言,今日可以践约。公主今夜入宫,你们放心好了。”
丁罗曼说这些话时,心中非常难过,言词神态有些反常。
何诗园抚掌道:“这就好了,公主无恙回宫,大军随时可发,真是国家之幸也!”
丁罗曼心中幽幽,他起身告辞,何氏父子再三挽留,怎奈丁罗曼去心似箭,最后约定好大家相晤,这才被送了出来。
石明一直把丁罗曼送出府门老远,这才问道:“公主不是与你……”
丁罗曼心中一惊,叱道:“不要胡说,我们回头见!公主回宫之事,务必严守秘密。”
说罢之后,不容石明答言,立刻快步而去。
二更左右,两条黑影,在“天安门”附近一闪而逝。
接着,在一株大树之后,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谈话声师父!既然万岁让我们进去,为什么不在白天?还要偷偷摸摸的?”
树影下有三个人,正是海啸天、丁罗曼及凤西公主,他们正设法入宫。
海先生仍是一袭青衣,用手拂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白发,说道:“孩子,你真笨,万岁四周不少奸佞,若知公主回京,岂能容她进宫?如果公主落到他们手中,立时就有送往西夷的可能。”
丁罗曼气道:“有我们在旁,谁敢来抢她?”
海先生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现在西寇虽然来势汹汹,攻陷长安,可是他们绝无侵犯中原的力量,只是认定了朝廷不敢应战,以示军威。”
丁罗曼仍然不太懂,但又不好再问。
凤西公主,紧紧的站在丁罗曼的身后,她沉默的像是个没有知觉的人。
依偎着丁罗曼,感受他最后一刻的温暖,现在,她在丁罗曼的身上,已经闻不见鱼腥气,可是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在‘沙垒田’岛的山洞中,那个裸体的怪人!
如今,她已回到了宫门,以往的一切都将消失。只有回忆,一段神奇交往,一个美的梦。
看门的四个卫兵,都站在门边。海先生手臂略抬,丁罗曼只听得“嘶嘶”的破空之声,连忙向前望去,只见四个卫兵,仍与先前一样站着,毫无异状。可海先生却说道:“好了!我们进去吧!”
丁罗曼奇道:“师父!他们……”
海先生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没关系!他们现在在睡觉,一会就醒,不要耽误,我来背公主!”
丁罗曼答应,突然凤西尖尖的手指,在自己肩头轻轻的捏了一下。
丁罗曼心中明白,暗然说道:“师父!还是我来背她吧!”
海先生望了他一眼,点头道:“好吧!”他心中也很感慨,他两是一对恩爱的伴侣,可因为顾全大局,而牺牲了爱情。
海先生当先而行,直接由正门入,丁罗曼背起凤西,随着入内。
那四个卫兵,一动不动,丁罗曼经过他们时,奇怪的望去,只见他们都闭着眼,好像睡得很甜。
丁罗曼这才明白,原来海先生以极小的东西,打了他们的“睡穴”,可以无虑入内,比起杜石川的方法既简单又可靠。
丁罗曼心中暗暗佩服,忖道:“如果没有师父我真不知道怎么进去!”
凤西伏在丁罗曼肩上,一言不发,这一路来,她一直这么沉默着。丁罗曼心乱如麻,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他们跟着海先生,轻而易举的,连过了三关,飞身上房,向昨夜那座书房奔去。果然,“万岁”在窗口眺望,显得非常焦急。
海先生以内功传音,对窗说道:“草民海天啸叩见圣主,请将窗户打开!”
万岁脸上有惊异之色,立时把窗户打开,一团灰影,电般的落了进来身形展处,现出一个白发老者,立时下跪,说道:“草民海天啸叩见圣主!”
万岁啊了一声,连忙亲自上前,扶起道:“啊哟!老先生请起,赐坐!”
海先生方才站起,又是一团黑影,丁罗曼背着凤西公主,越窗而入。
他们二人同时跪倒,凤西流泪道:“儿臣叩见父王!”
万岁爷也不禁眼角发湿,挥手道:“罗壮士、凤儿,你们起来!”
“儿臣有罪,儿臣该死。”
万岁摇手道:“无罪!无罪!快些站起!”
凤西这才含泪而起,万岁扶着她的肩头,暗然道:“凤儿!都是为父不该,害你出宫避难,饱受风尘之苦,你快去换衣,你母亲还在等你呢!”
凤西低声答应一声,这时万岁已经唤入了心腹太监,领公主回后宫。
凤西颜色惨然,对着海先生及丁罗曼施礼,海先生连忙阻拦,说道:“折煞民子了!”
万岁却道:“救命大恩,当受!当受!”凤西一双泪目,注视着丁罗曼,心如刀剜,颤声道:“感谢二位。”
她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如珍珠般,串串滴下,很快的转过了身子,在太监的伴同下,出了书房。
丁罗曼如木雕般的站着,显得有些麻木,他感觉到一阵阵的昏眩,凤西清丽的影子,从今后与他告别了。
直到万岁第二次赐坐,丁罗曼才在海先生身旁木然坐定。
万岁含笑道:“海先生忠心爱国,朕实在感激得很,故此请先生夜来,当面请教!”
海先生虽是一代怪杰,可无江湖上一般野狂之气。深知礼义,他躬身答道:“草民一番爱国之心,大胆上书,侵犯天威,叩请天子论罪!”
万岁见海先生谈吐文雅,龙心大说,说道:“爱国护君,何罪之有?老先生切莫如此想。”
海先生答道:“谢万岁!”
万岁望了丁罗曼一眼,又接着说道:“这次公主回宫,全靠二位,说来实是我皇室大恩,待国事太平时,朕定有封赐!”
海先生道:“民等行走江湖,国难之时,共同出力,太平之后,也就是告退之时了!”
万岁点点头,说道:“老先生,我很了解你们,也非常钦佩,这次请二位来此,有些事要请教。”
海先生答道:“万岁有事,但请吩咐!”
万岁拿起一份奏摺,看了看说道:“今晨已宣何尚书入宫,朕已决定对西夷用兵,据何尚书所奏,西夷兵力并不多,贤师徒可有所知?”
海先生微微一笑,说道:“何尚书所奏不差,草民已经实地打探,西夷号称两万大军,实际上兵力不过五千。其他朝官所奏,实有蒙蔽圣上之罪!”
万岁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以老先生之见,此次剿敌,大约多少人马可致全胜?”
海先生毫不思索,立时答道:“一万足矣!”
万岁脸上挂上了笑容,说道:“老先生料事如神,与何尚书所断相同,朕已下旨,后日进兵,陕西境内尚有三千兵力,邻省可调动三千,京内只须出兵六千即可,老先生以为如何?”
海先生点头道:“万岁圣夺不差分亳。”
万岁微笑道:“此次征讨贼兵,老先生可否随行?”
海先生慨然答道:“救国救民,责无旁贷,草民虽然老朽,也愿随军而行,略尽棉力。”
万岁高兴起来,说道:“朕知道你们都是武林奇人,随军前往,刺探敌情,实为不可多得之人物。嗯——关于在军中职位一事,你们不是受俸军人。但此次出战,老先生可任监军,与元帅同等地位,有断军机之权!”
海先生忙道:“谢万岁!”
万岁望了丁罗曼一眼,又道:“罗壮士等朕封为‘征西将军’,战后如愿共职,朕将另有封号!”万岁真的封他作将军了!说道:“谢万岁!”
海先生这时奏道:“关于公主与何公子的婚事,还望万岁即刻作主,最好不要再有变化了。”
万岁笑道:“何尚书父了忠心,早已深获朕心,公主此次回宫,正好把此事办妥,朕明天便有安排!”
丁罗曼听在耳中,又是一阵难受。
海先生奏道:“宫中卫士蓝亮等人,扰乱国事,草民已斗胆代为惩治,现已送往何府,候万岁下旨!”
万岁点头道:“朕明日一并论罪!只是宫中空虚。”
万岁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一双龙目,望着海先生,海先生明白他的意思,立时说道:“万岁放心,草民有三老友,万岁明日便可召见,此三人武功出奇,足可保护宫廷!”
万岁大喜,点头道:“好!好!两位请回去,朕在大军行前,还要宣见一次!”
海先生与丁罗曼叩别了万岁,双双越窗而出,由原路奔回这一路,丁罗曼就象是个死人一般,一言不发,海先生问他的话,也从不回答。
海先生非常了解他的心情,便不再与他讲话。
二人回到了天安门,丁罗曼突然停下了步子,低声道:师父,你……你先回去!”
海先生惊奇的道:“海儿!你想做什么?”
丁罗曼黯然的摇着头,说道:“我只在这儿站一会儿,马上就回去!”
海先生拉住他的手,感慨的说道:“海儿!我很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现在已很幸福了,你应该把她忘记!”
丁罗曼点头道:“师父!我知道!”
海先生说道:“快些回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说罢之后,衣袖一摆,消失在黑暗中。
丁罗曼一人在深夜之中,对着重重的宫门,心绪紊乱已极。
前一刻,凤西还与他在一起,可是现在,要想是再见她一面,已经是难如登天了。
四鼓天,天寒如冬,黑沉沉的天颗着薄薄的雪花。
北京城近郊,有一处叫着“木木园”的地方,驻扎着朝廷大军,此时正是整兵整马,准备出发。
军营中灯火明亮,战鼓隆隆,三千士兵,一个个披甲戴盔,志气高昂,立在帐前,聆听征西大元帅何新柳的训示。
何新柳身穿锁子连环甲,腹前猛虎张口,巨齿如獠,在灯光下闪闪生辉。
这个年轻的元帅,剑眉虎目,体格魁梧,双眸子有如两盏寒灯,威武已极。人立在一张方桌之前,身旁四员副将,各是精神饱满,志气高昂。
在他身后,站着一群老少奇人,他们有的穿便衣,有的也穿戎装。丁罗曼和单青鹤……人也与何新柳一样的打扮,只是身上的花样少了些,丁罗曼且不时的用手玩弄着身上响当当的锁子片,心中兴奋得很。海先生默默的站在一隅,他仍与往常一样,一身青衣,一双便鞋,脸上的表情很沉静。
白芷仙、尚巧燕站在一起,她们所带领的娘子军,早已经出发了,她们这时是探听军报,然后便要赶回通告。
杜石川仍是原来的装束,可是他眉睫之间,仍然显出兴奋和激动之情,显然,这一次的征战已经振奋了人心。
这时副将时子超巳经报告过听训人数,何新柳点了点头,提高了声音道:“诸位将士,我们即刻就出发长安。此行的任务,大家都知道得非常清楚了。作为一个军人,最神圣的任务,便是保卫疆土和我们的百姓。现在西寇进军,直犯中原,长安陷落,声势浩大,长安城的同胞百姓,已经饱受摧残!在这种情形下,正是我们保国卫民的时候,所以这一次我们出征,每一个人,定要拿出最大的勇气,杀敌剿匪,完成我们神圣的任务。
现在我把重要的军规再宣读一下:
(一)临阵逃脱者斩!
(二)扰乱军心者斩
(三)通匪投匪者斩
(四)骚扰民众者斩!
(五)贻误军机者斩!
这一战,是维护国威,拯救同胞一战,风霜寒冷,各位为国效劳,本帅首先向各位致敬,并希望各位奋勇杀敌为国除害!”
何新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所有听训的人,除了海先生外,每一个都显出激愤之色,恨不得立时跃马杀敌。
这时何新柳又接着说道:“现在有很多武林奇人,参加了我们的大军,他们是些飞仙游侠的人物,现在我让各位见识一下!”
此言一出,雅雀无声的三千大军,亦不禁有些轻微的骚动,因为他们听到过去不少这类人物的故事,现在这些传说中的人物就在眼前,并且还要随同他们去为国杀敌,怎不令人们惊喜呢?这时何新柳指着海先生,说道“这一位海先生,高龄已在八十以上,圣上特封海先生为监军,与本帅有同等职权,以后任何军事行动,本帅都要与海先生共商而行。”
台下诸人,怀着一颗惊异的心,纷纷打量着海先生。脸上久无表情的海先生,这时才露出一丝笑容。他白发苍苍,精神充沛,尤其是两颗漆黑的眸子,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加上海先生的形象又特别怪异,身材矮小得同十三四岁的童子,所以众人都忍不住纷纷惊叹,各自忖道:“果然是个异人!像书上画的那样!”
接着,何新柳又介绍了丁罗曼等人,然后回到后帐中,召开一次会议。海先生等人,自然也参与了这次会议,何新柳对他们非常礼敬,还特为海先生设了上座。
但是何新柳也感到非常不舒服,因为这些人物,虽然在江湖上惊天动地,对于两军作战,可说是一点不懂,弄得何新柳,真不知安排他们干什么?
大家坐定之后,何新柳含笑一礼,说道:“诸位侠客,此次西征,多蒙诸位拔刀相助,实在使新柳感激得很,对于歼匪方面,不知各位有何良策?”
海先生含笑道:“何元帅不必如此,我们投身军旅,为的是利用我们的长处,帮助作战,一切军令,还是应该由元帅定夺。如果你何元帅过分顾虑,岂不反误军机?恕老夫直言,何元帅你想想吧!”
何新柳被海先生说得脸上发红,笑道:“老先生快人快语,新柳实在佩服得很,既老先生这么说,新柳斗胆作一策划,不知众侠意下如何?”
杜石川笑道:“何元帅请讲,我们洗耳恭听!”
何新柳接口道:“杜少侠过谦了!我想,各位都是草野奇侠,有一身高来高去的功夫,对于刺探敌情,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我想,以后诸位少侠,在这方面也许要亲劳一些!”
众人明白了何新柳的意思,可是也看得出,何新柳为人谦虚,始终未把分派的任务说出来。
白芷仙正色说道:“何元帅!我们此来是辅助军事,调兵遣将,执行任务,还是要靠你的分派,请你不要客套,免得误事!”
何新柳一笑,说道:“白姑娘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我想白姑娘手下,有数百女杰,各有一身功夫,这只队伍,仍得烦你率领,对于步兵交战,可发挥奇效。请白、尚二位,少时立刻先行率领诸位女杰,先行出发,沿途可告示民众,大军在后,一切粮物的支援,要各州各府妥为准备,少时就须皇旗一面,将印一颗,归白姑娘掌用,以行军令!姑娘行后,我军立时出发,在黄河陕西接口再会合,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白姑娘心中暗暗佩服,点头道:“何元帅分派得极是!”
白芷仙的娘子军先行,不但有这许多好处,同时也可以避免两军同行,男女混杂。
何新柳又接着说:“姑娘此次先行,有如先锋,我就不再说辛苦了!”
白芷仙笑道:“多年亡命江湖,能有此机会为国出力,正是求之不得,何言辛苦二字?”
丁罗曼由于新婚情深,听说白芷仙要先走,心中有些不舍。
可是这是军中,一切按令行事,丁罗曼心中暗自寻思:“不知道他会不会派我去?”
丁罗曼想到这里,又听得何新柳说道:“至于海老先生,就请留在帐中,晚辈还有很多事情要请教,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海老先生含笑道:“你是元帅,一切听你的!”
这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何新柳也笑了,连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何新柳望了杜石川一眼,他似乎非常敏感,看出了杜石川是一精灵干练之人,留在帐中大有用处,所以立时笑道:“如果石川兄不介意的话,亦请留在帐中,为小弟策划军事如何?”
杜石川笑道:“小弟遵命!”
丁罗曼及单青鹤,不知道自己被分派些什么任务。
何新柳已经说道:“海儿、青鹤二兄,少不得要辛苦些,少时会议之后,请二兄即刻启程赶往长安,以轻功奇技,入城刺探军情实力。”
丁罗曼及单青鹤点头道:“好的!”
何新柳接着说:“两位壮士披星戴月,此行非常辛苦,听说对方亦有西夷武人助阵,相信两位必能善于应付。”
丁罗曼望了望身上寒光耀眼的铠甲,问道:“我们是不是就穿这套衣服去?”
这句话问得众人都笑了起来,白芷仙气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
何新柳笑着说道:“二位壮士此行,一路宜于隐蔽,还是着便衣的好,到了黄河会合之时,再着铠甲战马好了。”
丁罗曼闻言有些失望,因为他一心想作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想不到还是原来的打扮。
单青鹤知道他的心意,笑道:“我们此去任务特殊,怎么能穿此军服呢?”
众人说笑了几句,海先生使命白芷仙,丁罗曼人等先这时天边略有曙色,迷迷蒙蒙,雪花飞扬寒气逼人,四人分别上马,与何新柳、海先生等握别而去他们都穿着一身劲装,各披一件不同色的毛皮斗篷,虽然天寒地冻,仍然是英气勃勃。
出城之后,驰上了宽阔的驿道,丁罗曼对白芷仙道:“芷仙,我们是不是一齐走?”
白芷仙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任务不同,怎能一起走?少时到了路口便要分手了。”
丁罗曼心中很是不舍,轻声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白芷仙对丁罗曼也感到恩爱难舍,只是她不愿意表示出来,笑道:“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不久就在黄河见面,不要作出这等没出息样。”
他们不禁相视一笑。
单青鹤笑道:“你们若有话要说,我与尚姑娘可以避开一阵,容你们谈个……”
单青鹤话未说完,白芷仙已经回头骂道:“谈你的头!你一路好像特别注意我们。”
白芷仙的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这四个年青奇侠,一路笑谈,不一刻的工夫,已经来到了分别路口。
四人同时勒住了马,白芷仙道:“好了,我们往前走,你们改道而行了。”
分别在即,都不禁有些不舍之意,丁罗曼说道:“芷仙,你要多保重……尚姑娘也要保重。”
这两个姑娘,都爱着丁罗曼,虽然尚巧燕已经死了心,并且在杜石川那里得到了补尝和满足感,但每当她面对着丁罗曼的时候,仍难免有些伤心的感觉。
白芷仙可以说是宽洪大量的女孩子,她了解丁罗曼的心情,无论是对凤西或尚巧燕,她都丝毫不以忧伤,因为她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获得丁罗曼全部的爱。
尚巧燕点头含笑,低声说道:“你们也要保重……”
说罢之后,她们一带马缰,两匹骏马踏破风雪而去,直到她们的背影完全消失,丁罗曼还在怔怔的望着远方,出神不已。
单青鹤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笑道:“我们也该赶紧走了,现在跑一程,可以减少身上的寒冷呀!”
丁罗曼点头道:“好!我们走吧!”
两匹骏马,载着两个盖地奇侠,疾如箭矢般,在风雪中奔驰。
雪花如絮,飘落在他们身上,但很快的被热气溶化,丁罗曼抬头看了一下,说道:“想不到内地也会这么冷!”
单青鹤用手遮着眼前的风雪,说道:“现在不过才开始,再过些时候,大地变成一片冰雪,那才冷得紧呢!”
丁罗曼不答他的话,心中忖道:“再冷也不会比海上冷吧!”他在海面结冰的情形下,曾经在海中呆了十几个年头,对于寒冷是丝毫不在意的。
但是,他既然来到了大陆,便不得不按照这里的习惯生活,所以他一身劲装之外,还披着一件玄色的斗篷,这件斗篷是征西大元帅何新柳所赐,名贵已极。
单青鹤则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斗篷,背插宝剑,威风凛凛。
这时天色虽亮,但是沿途行人极少,或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
丁罗曼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赶到长安?”
单青鹤唔了声,说道:“唔,就算马儿再好,遇上这种风雪天,只怕要十天左右。”
丁罗曼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怎么要这么久?”
单青鹤笑道:“我知道你心急,其实我何尝不急?我们尽量赶好了,说不定会早几天赶到。”
人不再说话,加鞭快行,霎那消失在驿道上,只留下了一连串纷乱的马蹄印。
四天之后,他们已经赶到了太原府。这一阵急赶的速度,是相当惊人的。
天气越发的寒冷了,鹅掌大的雪花,不停的飘落着,现在是傍晚时分,可是街上的行人已经非常少了。这是丁罗曼有生以来,第一次跨出河北,到另一个地方,几天来他一直感觉到好奇。
他时常想:“原来中原这么大,好像海洋一样!”
马蹄踏在冻结的浮雪上,发出了“噗!噗!”的声响,丁罗曼问道:“我们今天是在此过夜,还是吃了饭连夜赶路?”
单青鹤笑着摇头道:“好家伙!你的劲儿可真长!这一阵急赶,恐怕换了别人,谁也办不到的!”
丁罗曼皱着一双剑眉,说道:“说了半天,到底是走不走呀?”
丁罗曼说过之后,一双俊目紧紧的盯着单青鹤。
单青鹤笑道:“你的意思如何?”
丁罗曼剑眉一扬,说道:“要是依我,还是连夜赶下去!”
单青鹤失声笑道:“算了吧!就算人吃得消,马也吃不消!”
丁罗曼奇怪的望了马儿一眼,拍着它的脖子说道:“它们是神驹,怎么会吃不消呢?”
单青鹤摇头道:“少时你就知道,前两个时辰我已经查看过,马蹄都肿了,要是再赶下去的话,马蹄一破,这大寒天,说不定要十几天才能复原呢!”
丁罗曼皱了一下眉头,说道:“那我们就赶快找马店,让它们休息。”
单青鹤点头道:“前面有‘得志楼’,是太原境内最好的一家,我们就到那去投宿吧!”
说着,二人转了一道街,已经看见了一幢两层楼的建筑,灯火辉煌,很多人进进出出,都是笑语喧哗,显得非常热闹。
丁罗曼不禁脱口说道:“唷!好大的馆子,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单青鹤笑道:“我曾经来过两次,这‘得志楼’是原县令一个近亲所开,商得官便,一天天的兴旺起来,每天都有些要人,仕绅在此过夜。”
说着,二人已到了门口,丁罗曼抬头看时,只见正门块大匾,写着“得志楼”三个大字,下面有太原县令的落款,气魄倒是不小。
在正门两旁,挂着一对木牌的对联,写的是:得志当饮酒肴送美人”
单青鹤道:“这两句,说起来有个典故。不过这个典故是不见经传的。”
单青鹤说着,放大了嗓子,学着山西话道:“喂!鹅(我)说你们该滚出来一个!”
丁罗曼被他惹笑了,单青鹤叫得很大,惊动了不少人,立时跑出了一个二十余岁的小伙子,紧张的说道:“嘘—别嚷嚷!县太爷在请客。”
丁罗曼大怒,骂道:“皇帝老子都见过了,县太爷算个屁!”
单青鹤也骂道:“县太爷是什么东西?你年纪轻轻,就如此势利眼,将来还得了?”
小伙计挨了几句狠骂,弄不清二人是做什么的,但见人神武盖地,烈马宝剑,加上又说得一口京腔,立时联想到宫中来的,吓得屁滚尿流,直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两位请下马!”
单青鹤及丁罗曼各自冷笑一声,下得马来,单青鹤由怀中掏出两粒红色药丸,递给小伙计说道:“马蹄肿了,把这两粒药,泡在草料水缸里,马蹄要泡三个时辰,以后再换马铁!”
小伙计答应道:“是咧!是咧!你请上楼……喂!里面的,客来了,两位!雅—”
他吆喝着拉马而去,店中早已跑出了一个小伙计,迎着二人笑道:“少爷们,请上楼咧!”
丁罗曼及单青鹤同时把斗篷解下,抖尽上面的雪,登楼而去。一上了楼,立时一阵热风,同时有一股酒菜之气,扑鼻而至。
丁罗曼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好闷呀!”
单青鹤知道他最怕闷热,回头对小二道:“找一个靠窗口的地方!”
小二答应一声,领着二人向一角落走去,这时楼上几乎已经坐满了,劝酒猜拳,一片乱糟糟。
二人靠着窗口坐下,先点了四样菜,叫来一壶暖酒,慢慢的饮着。
丁罗曼细细打量这些食客,衣着都比较华贵,吵杂之声,震耳欲聋,小伙计穿梭似的忙碌着。
丁罗曼问单青鹤道:“你不是说,这里有歌妓吗?”
单青鹤饮了几杯酒,身上寒气大退,闻言搓着手,笑道:“你听!”
丁罗曼先前未曾注意,这时倾耳听去,果然一阵阵的燕语莺啼,夹杂着猥亵的笑声。
丁罗曼奇怪的问道:“她们在那里?”
单青鹤笑道:“她们都有特别的房间,只有达官显贵和有钱的巨商,她们才陪酒,这一带只有这么一家,所以生意特别好,这个掌柜也发了财了。
二人谈话之际,小二送来饮食,味道都非常可口。
丁罗曼本不常饮酒,所以立时吃起来,单青鹤则是一杯杯的饮个不住,因为这种天气,正是饮酒的好天气少时,一个小二走了过来,笑道:“二位原在这过夜吧?”
单青鹤点头道:“是的,你准备一间净房,那两匹马要好好招呼。”
小二答应而去,二人正要离席,却见一人上得楼来,单青鹤立时拉了丁罗曼一下,低声说着道:“我们再坐坐!”
丁罗曼不禁向来人望去,只见这人年约五旬左右,红通通的一张脸,满面虬髯,穿着一件两截式的翻皮裤褂,头上也戴着一顶皮帽,脚下是一双黑色的大皮靴,手里提了一个长形的包裹。
看他的相貌及打扮,好似是由边疆来的。
他在丁罗曼对面,寻了一张桌子,把手中的长形包袱“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发出了重物相击的声音。
左右立时有不少人,回头观望,那胡子却瞪起了一双发亮的眼睛,叱道:“有什么好看?”
丁罗曼及单青鹤,听他口音驳杂,越发相信他是边疆之人,众人见他生得一副凶狠狠之相,所以没有人敢搭理他。
小二也看出苗头不对,加倍小心的伺候着,所幸他还不难伺候,点了酒莱和一些面食,大口的吃了起来,嘴里的声音“叭!叭!”响个不住。
单青鹤低声对丁罗曼说道:“看他叫的全是大饼锅魁,此人一定是新疆来的。”
丁罗曼问道:“那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单青鹤低声说:“我也不知道,不过瞧瞧再说。”
大胡子一连喝了五六大杯酒,使得他的脸看来更是红得发光。
他猛吃猛喝了一阵子,转头之时,目光射在了丁罗曼及单青鹤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们一阵,然后咧嘴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丁罗曼先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也对他笑了一笑,那个胡子笑过之后,立时转过头来,用大饼卷着菜,猛吃不已。
丁罗曼低声问单青鹤道:“他为什么对我们笑?”
单青鹤摇头低声道:“不知道,我们多注意他就是!”
这时一个小伙计走到大胡子面前,笑道:“里里爷,今天是不是在这歇着?”
二人这才知道,他名叫里里,如此看来,果然是边疆人。
里里点头道:“还是老房间!现在再来两张饼。”
小二答应而去,丁罗曼惊道:“乖乖!他还要两张饼,怎么吃这么多?”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里里也听见了,回头望了丁罗曼一眼,又是一笑。
丁罗曼回头微笑,单青鹤推桌而起,说道:“我们该休息了,明天一早赶路。”
于是二人在小二的引导下,下了楼,由一条通道向后走去。
后面是一个大院子,两旁不少厢房,仍然隐隐传来男女嬉笑及喝酒猜拳之声。
单青鹤皱着眉头,说道:“西寇进军,长安沦陷,国家之事,危急若此,这里人还在微歌逐酒,醉生梦死。”
不料领路的小二,在旁也接口道:“可不是!我真是看够了!”
单青鹤冷笑一声,说道:“还不都是你们穿针引线的拉皮条,现在还装什么好人?”
小二连声道:“那里是我拉的?冤枉!”
小二焦急之下,声音叫得极大,丁罗曼及单青鹤又气又笑。
丁罗曼叱道:“叫什么叫?好像有人杀你一样!”
单青鹤也骂道:“我不是在审你,你叫什么冤枉?反正就算不是你拉的,打水倒茶,总免不了。”
小二气道:“打水倒茶是我的职业,我怎么能不干?”
丁罗曼打断他的话,叱道:“好了!谁管你这么多!”
小二仍辩道:“话不能这么说,是这位先生对我误会。”
单青鹤气道:“误会个屁!反正怎么说,你也不是好东西!”
小二一言不发,气虎虎的退了回去,丁罗曼及单青鹤二人边谈边行,都在猜度着那边疆人的来历。
二人正行之际,忽听小二说的声道:“到了,再走就过啦!”
二人回身望时,小二一低头,推开房门进去了。
二人入房一看,这间房子倒非常雅致,月圆形的窗户,房外一株老松,青葱茂密。
房内一张大炕,都烧得暖,小二抢着说道:“二位休息下,我去送茶水来!”大概他自己知道刚才态度不好,怕挨骂,很快溜了出去。
二人对这个房间都非常满意,由小圆窗外望出去时,却看见不远,有另一间单独的雅房,被雪松所围绕,幽雅异常。
丁罗曼说道:“那房子真好,我们住到那边去!”
单青鹤回答道:“恐怕那间房是主人自己住的!”
丁罗曼接道:“一会儿等小二来,再问问他!”
不大会的工夫,小二送来茶水,丁罗曼指着那间雅房道:“那间房子是不是也是客房?”
小二点头道:“是的!只是价钱贵些!”
丁罗曼大喜,说道:“价钱贵没关系,我们要搬过去住!”
小二摇了摇头,说道:“不行!那房子已经被里里爷定下了。”
单青鹤本来不太关心,听小二提到里里,走了过来,问道:“那个里里是作什么的?”
小二答道:“不知道他是作什么的,好像是西藏人,最近半个月来,时常在此居住!”
单青鹤沉吟了一下,问道:“每次都是他一个人来嘛!”
小二想了一下,摇头道:“不!有两次都是三四个人,长得和我们都不同,个子高大,说的话我们也听不懂,有个懂西藏话的人说,他们说的也不是西藏话,恐怕是西夷那边来的。”
单青鹤及丁罗曼立时紧张起来,又详细的追问了一阵,可惜小二知道的很有限,问不出个名堂来。
小二用手指着通道最后一间房,说道:“那边是澡堂子,二位要不要洗澡?”
二人连日奔波,正想洗澡,闻言立时取了换洗衣服,向洗澡房走去。
洗澡房内,一股弥漫的热气,丁罗曼一入内,就感到受不了,立时道:“不行!我洗冷水好了!”
单青鹤却拉着他,说是:“冬天哪能洗冷水澡?你应该习惯一下!”
说着已把他拉进来,室内已有十几个人,靠墙之处,摆着二三十个大木桶,每只桶内,都盛满了热水,热气腾腾,几个小伙计,仍不时的由外面,提着热水来补充。
在墙角之处,有一个大蓄水池,里面装的是冷水,众人都拿着小木盆,搅浑着热冷水冲洗。
这是丁罗曼第一次洗“澡堂子”,虽然觉得闷气,但也感到很新奇。
二人脱了衣服,各拿着一个小木盆,单青鹤用布巾,温在很烫的热水中,不住的往身上擦,口中“嘶嘶”的发出声音,好似洗得非常痛快。
丁罗曼可是受不了,把一只大空桶,盛些水冲洗着。
澡堂内乱哄哄的,有的人烫得痛快,口中发出怪叫,有的人大声的唱着歌。
二人刚洗了一阵,房门开处,进来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大汉,皮肤的颜色很黑,就像丁罗曼一样。他个子非常大,比丁罗曼还高出半个头,站在那儿,好像是半截铁塔样。他脱了衣服后,众人都非常惊异,原来他整个的身子,如同钢铁一般,一块块的肌肉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丁罗曼及单青鹤虽然很壮,可是比起他来,就差多了。
他胸前还刺了拳头大一个鬼头,浑身黑毛,长得浓眉大眼,一眼就可看出不是汉人。
丁罗曼及单青鹤对了一下目光,暗中注意。
单青鹤低声道:“我们少说话,此人是西夷人,一定与那里里有关,等下听听他们讲什么?”
这时那大铁汉,已经拿着一块布巾,用沉雷般的嗓子道:“借光!借光!”
众人吓得纷纷让开,可是房间不大,有些人被他铁塔的身子一挤,都几乎摔倒。
他来到只大木桶前,如此热烫的水,他竟然丝毫不惧,一跨腿,整个身子坐了进去。
丁罗曼替他难过,忖道:“他怎么受得了?”
由于他个子太高,所以坐下之后,仍然露着半截胸脯鬼头恰好露在外面。
那样子就象阴曹地府中的,阎王爷刑差不多。
大家都非常奇怪的望着他,可是西夷人,大概被热水烫得很舒服,嘴里不住的发出“唔唔”的声音。
有时偶尔自言几句,室中之人,没有一个听得懂他说什么。
丁罗曼及单青鹤站得离他很近,单青鹤对丁罗曼耳语道:“站我来试探他一下……”
丁罗曼不太懂他的意思,问道:“试探他什么?”
单青鹤低声道:“试探他武功如何,少时出了事,你不要参加,就在旁边好了。”
这时单青鹤已然拿起了小木盆,满满盛了一盆水,以作冲身之用。
可是那盆水,一大部分,完全泼在那大黑汉身上,泼得哇的一声怪叫。
单青鹤虽然对着他,可是连眼睛也不垂一下,双手仍然在身上搓洗着,对于水泼的事好象根拿没有发生一样。
那大黑汉仰起了头,怒道:“喂!你……作什么?”
他的官话非常生硬,但总算还能够说出来,已经是不错了众人见这边发生了事,立时围了过来。
单青鹤这才奇怪的望了他一眼,说道:“作什么?洗澡呀!难道你没看见?”
单青鹤一语甫毕,猛听“哗啦!”一声大响,那半截铁塔,已经由热水桶中站了起来。
他一抬脚,由水桶中跨了出来,或许是由于太愤怒的关系,脚过之处,把那只将近百斤的大木桶,也给带翻了。
丁罗曼双脚感到一股从来未有的奇热,因那热水流到他脚上吓得他跳了起来,剑眉一耸便要发作,单青鹤连忙使眼色止住了他室内诸人,见要打架,都吓得躲开老远,但却没有人肯离开。
黑大汉双手插着腰,对单青鹤吼道:“你说什么?”
单青鹤虽然比他矮大半个头,可是一点也不惧他,也插着腰,叫道:“告诉你我在洗澡,你睹了眼不成?”
丁罗曼见他们二人,光着身子要打架,忍不住笑了起来,其他的人又紧张,又好笑,躲得老远挤着看。
单青鹤说过之后,黑大汉猛的一声雷吼,两只粗壮的膀子,插在单青鹤肋下,平空的举了起来,“砰!”的一声,把单青鹤贴在墙壁上。
丁罗曼知道单青鹤一身功夫,绝不会吃亏,若无其事,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
其他的人则大为紧张了,有几个年轻人比较大胆,立时说道:“大个!不能动手!不能动手的!你一动手准得出人命案!”
黑大汉本来低头,要向单青鹤小腹撞去,以他的力量来估计,这一撞怕有好几百斤力量,大家都紧张的大叫,阻止他。
黑大汉倒是不撞了,不过他仍然把单青鹤抓住不放,喝道:“磕头我就饶你!”
单青鹤把自己贴在墙上,他干脆闭上了眼睛,众人以为单青鹤吓昏了头,于是纷纷的劝道:“这位老弟,没能耐就别惹人!委屈点磕个头吧!”
黑大汉哼了一声,说道:“敢惹我?磕头我就放你!”
单青鹤睁开了眼睛,含笑道:“磕头?给你碰碰头如何?”
黑大汉先是一怔,再一想明白了,立时一声怒叫,斗大的脑袋,“砰!”的一声撞在了单青鹤的小腹上。
众人吓得大叫,纷纷闭目不敢看,只听一声慘叫,接着一个沉重的身子,倒在了地上。
众人睁眼看时,单青鹤含笑而立,安然无恙,黑大汉双手抱着头,在地上打滚慘叫,不禁都弄得莫名其妙。
单青鹤用手揉了一下肚子,说道:“好狠!幸亏我让开了,他撞在石头墙上,你们看,石头都裂了!”
众人见大青石墙上,果然有个新裂的纹,有的道:“好厉害!石头裂了头还没破,真是铁脑袋。”
有的说:“报应!自己想杀人,反而害了自己。”
众人正在乱纷纷之际,突听一个沉着的声音喝道:“什么事?”
原来是里里出现了,他只围着一块毛巾,也是来洗澡的。
室中之人似乎有不少认识里里的,见他进来之后个个面有悸色,躲过了一旁。
里里一眼望见了地上打滚的黑大汉,大吃一惊,立时叫道:“啊,路卡!路卡!”
丁罗曼等,这才知道他叫路卡,这时里里已经把他扶了起来,用着一种奇怪的语言,不住的问他可是路卡只是“嗳唷”不停,里里把他抱了起来,对室内诸人道:“谁也不准走!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之后,他抢着裸体的路卡出室而去。
众人脸上都吓得变了色,立时围到单青鹤身旁,纷纷劝道:“老弟!快逃!快逃!这里里可不是好惹的。”
单青鹤照旧洗他的澡,含笑道:“我为什么要逃,是他自己撞到墙上的,我不怕!”
众人见他如此强悍,更是苦口婆心的劝他,可是单青鹤毫不在意,不停的说道:“没关系!太原是大地方,难道他还敢杀人么?”
众人直拿他没办法,焦急不已,这时里里回来了,众人立时肃静下来。
里里满面怒容,问众人巡视一回,走到单青鹤面前,用着粗鲁的声音说道:“是你把路卡打伤的吗?”
单青鹤摇头道:“不是的,是他自己撞在墙上昏过去了。你看,石墙都裂了。”
里里惊奇的望了石墙一眼,自语道:“怪呀!他的头功绝不会被石头撞成这……”
旁边的众人,见里里不太暴躁,这才敢插口道:“是的,我们看见的!”
里里不搭理他们,对单青鹤道:“你叫什么名字?”
单青鹤答道:“单青鹤!你呢?”
里里又望了丁罗曼一眼,答道:“我叫里里!……现在且不噜苏,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很!”
他说罢之后,向丁罗曼及单青鹤拱了一下子,转身而去。
大家都奇怪得很,不知里里为何没发脾气,但是不少好心的人,都劝单青鹤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单青鹤敷衍着他们,洗完了澡回到房中,丁罗曼不解问道:“你刚堵找他麻烦,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直想不透!”
单青鹤微皱剑眉道:“他是个西夷人,在两国战况紧急之时,他们确往京中奔,必然有着重大使命,我想找出个结果来。”
丁罗曼摇头道:“你这么作反而是打草惊蛇。”
单青鹤躺在了热炕上,说道:“你要知道,他们现在是奔北京,而我们却是到长安去,背道而驰,他们怀什么鬼胎,我们不知道,也没有时间去跟踪他们。所以只有激他们,在此发生事端,一来可以暂时耽搁他们,再者也许在混乱之中,可以看出些端倪来。”
丁罗曼说道:“不论怎么样,我们明天一早就要走,我们本身还有任务,不能为他们耽误了呀。”
单青鹤点头道:“你放心,明天一早一定动身,我想下半夜他们必然有些行动,现在好好睡啦!”
丁罗曼洗过了热水澡之后,也觉得身子发软,一掌拍熄了灯,相继要歇。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10-27 17:31:4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八


大约是三更天左右,丁罗曼一觉惊来,见单青鹤裹着床厚被,睡得甚是香甜,心中暗笑,忖道:“他们在大陆上生长的人,真是怕冷!”
丁罗曼下得炕来,走到圆窗前,向外望去,大雪已经停了,可是窗户几乎被冰雪封锁起来了。
深更半夜,由于满地白雪,并不显得太黑暗。
丁罗曼遥遥的望着那间雅房,心中不禁一动忖道:“深更半夜,他们怎么还不睡觉?”
丁罗曼心中好奇,立时穿上衣服,轻轻把房门拉开,一阵寒风扑来。丁罗曼虽然天性不怕寒冷,可是才由热炕上下来,被冷风一吹,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跨出了房,把房门带上,室内室外,两个世界一般。
丁罗曼忖道:“想不到大陆上也会这么冷!”他现在不由怀疑,如果再回到冰冻三尺的海底,他是否还能像从前那样了。
他踏着被冻硬了浮雪,慢慢的向那间小屋移动。当他快要接近时,便听得一阵低沉的谈话声,其中夹有汉语。
丁罗曼心中大喜,忖道:“我正愁听不懂他们的话,想不到他们用汉语交谈!”
他实在有些喜出望外,立时蹑足走到窗口隐隐听得室中有谈话之声。可是整个窗户,已经完全被冰雪封满了,丁罗曼不得已,只好伸出一个指头,融出一个小孔来。
只听得室内那路卡的声音说道:“我想凤西公主,同何新柳成亲,恐怕是真的!”
里里的声音却接口道:“不会!不会!宫里面有我们的内线,如果是真的,哪会不来报告?至于说公主回宫之事,我想是因为皇帝怕我们再进兵,才造此谎言,现在恐怕正在全力寻找公主吧!”
接着路卡傻笑了几声,说道:“这么说,他们怕我们?”
里里接口道:“当然!一开始的时候,我就与狼主说现在看来一点也不错。”
这时丁罗曼已把冰雪融开一个小孔,向内望时,只见路卡靠在一张炕上,头上缠着白布,脸上仍有些痛苦的神情。
里里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正在喝着一杯热茶,侃侃而谈。
丁罗曼目光再向左边移动时,目光接触到一人,不禁令他大吃一惊,几乎发出声来。
原来在左边的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全身皮衣的青年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丁罗曼屡次大义宽容的杜石川!
丁罗曼的心,猛然的跳动着,忖道:“石川怎么会与他们在一起了?莫非他……”
丁罗曼想到这里,不禁狠狠的咬着牙,几乎要破窗而入,可是他又想道:“我且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这时路卡对杜石川说道:“我们说了半天,杜大侠,你的看法如何?”杜石川微欠了一下身子,说道:“路卡太子!”
丁罗曼心中又是一惊,忖道:“原来他是西夷的太子!就是他要与凤西联姻的,他妈的!”
想到这里,丁罗曼对他更增加了仇恨之感,如果不是为了要听他们的军机,早就破窗而入了。
杜石川的声音传了出来:“刚才里里大师的推断一点也不错,公主根本未曾回宫,皇上惧战故意这么说,为的是要你们不再进兵!”
路卡点点头,说道:“可是,听说他们已派了一万大军西来,这是为什么?”
杜石川失声笑道:“皇上过惯了太平日子,事出突然,他哪里派得出一万大军?只不过是五百骑兵,另加一千步兵而已!”
路卡大笑儿声,或许是头又笑痛了,连忙停止,休息了一下,说道:“哈!他一千五百人,居然要抵抗我两万大军?真是不自量力!”
丁罗曼诧然,忖道:“杜石川说的都是谎话呀!”
杜石川接着说道:“皇上派出这一千五百人马,实在是出于无奈,因为他本身不愿打仗,可是何新柳父子力主言战,因此皇上便派何新柳挂帅。对于这一千五百人马,大可不必挂心,太子如果只是为凤西公主,似乎也不必再动干戈,只要与皇上签了和书,公主早晚可以寻到,立时可以送到西夷国!”
丁罗曼心中渐渐的明白了,忖道:“杜石川好厉害,他居然混成了他们的心腹!”
路卡高兴的笑了起来,说道:“可是何新柳他们来了怎办?”
杜石川笑道:“据我所知,他们在下月十号才离京,这段时间内,皇上必然全力寻得公主签了和书,那时何新柳再言战,就是乱国之臣了!”
路卡拍掌笑道:“好!好!我军本就无意再打,少时我就修书禀告父王,把好消息告诉他!”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目炯炯的望着杜石川道:“杜大侠,谢谢你!可是你为何帮我们的忙?你是汉人呀!”
杜石川用眼睛望了里里一眼,里里立时接道:“这一点太子不必多疑,我与杜大侠相识六年,了解他的性格,这次通风报信,主要是朝中有人是他的大仇人!”
路卡点点头,说道:“好!我们最爱英雄,明天我们一同回长安去!”
杜石川笑道:“谢谢!我也想去看看狼主呢!”
路卡笑道:“好!好!以后你就是我们西国第一大功臣。”
杜石川站了起来,说道:“天色不早,你们安歇吧!刚才发生的事,不必多心,须知江湖中人,行径都很怪异的,这一点里里大师应该知道!”
路卡用手摸着头,说道:“我总有点奇怪,撞的是那姓单的肚皮,不是石头。”
里里笑道:“我看过了,石墙都裂了,我想姓单的只是会些轻软功夫,闪开了去,依杜大侠说,江湖上这种人多得很,不必去想他了。”
杜石川起身告辞,路卡留他抵足夜谈,可是杜石川婉谢了,并约好了明日会面的时间。
里里送杜石川到门口,丁罗曼连忙闪过一旁,里里用手指着丁罗曼那间房,说道:“他们就住在那里!”
杜石川笑道:“你看!灯早熄了,分明不是有心人!”
二人作别之后,杜石川踏着浮雪,缓缓而去。
丁罗曼连忙虚掩过来,忽听杜石川低声道:“海儿!回房去!”
杜石川说着,脚步也加快了,丁罗曼连忙跟上,二人飞快的跑回房中。
丁罗曼入房之后,说道:“石川,你怎么也来了?”杜石川说道:“少时再谈。”
他匆匆走到窗口,向外望去,路卡住的房子已然熄了灯。
这时单青鹤也醒了,翻身坐起,奇道:“咦!怎么回事?石川怎么也来了?”
丁罗曼笑道:“你再睡一觉,绿文和翠珠也来了!”
单青鹤被他说得满面通红,骂了两句,下炕就要点灯,杜石川连忙拦道:“不要点灯!”
单青鹤不知怎么回事,怔怔的望着他。
杜石川把二人一齐拉到炕上,坐下说道:“你们看出里里和路卡,果然有些眼力,那里里为西国收买,作了他们最高的军机收集人,有不少内线,打探宫中的一举一动。可是他们的内线,已经完全被哭老石善发现……”
丁罗曼打断了他的话,说道:“石善不是在‘沙垒田岛?他怎么回来了?”
杜石川接道:“凌先生把他们三弟兄请出保护皇宫的!”
丁罗曼想到有这三个奇人,皇上和公主的安全,是绝对没有问题了。
单青鹤急不可待的问道:“怎么样?后来怎么样?”
杜石川吁了一口气,接道:“他们的内线人物,被三老一举歼灭,像蓝麻了也下了天牢,可是他们的外线人物,却被我们所制,供给假的情报!”
丁罗曼及单青鹤闻言都“啊!”了一声,显得很紧张。
杜石川接着说:“西国狼主发现近日的情报,与以往大大相反,所以有些奇怪,方派了里里和路卡来看个究竟。于是我就出面,用各种方法阻止他们北去,现在已经作得差不多了,那里里是个西藏喇嘛,以前我救过他一命,所以对我很好,同时他知道我的脾气,为报私仇,一切可以不顾,所以才相信了,他哪里知道我的脾气再坏,也不能出卖国家呀?”
丁罗曼笑道:“我刚看见你的时候,真吓了一跳,以为你投了匪,差点破窗而入呢!”
杜石川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一来我就知道了,就怕你不明白冲进来,那就前功尽弃了。赶快说些明语提醒你,可是已经有不少漏洞,明天要去补呢!”
二人闻言都笑了起来,丁罗曼低声问道:“他们的行动怎么样了?”
杜石川答道:“何新柳大军分批化装而行,现在都入了山西境内了,至于白芷仙的娘子军有一部分,已经赶到了黄河,她本人还在山西境内。”
丁罗曼不禁咋舌道:“啊!她们怎么这么快?”
杜石川笑道:“白芷仙真是了不起,她们不但行动快得惊人,数百人行走,居然一点破绽也没留下!”
三人正说之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走进一个高大的人影。
三人大惊,耳听一声低笑,一人说道:“杜石川!我早知你靠不住!”
原来是里里,丁罗曼、单青鹤大惊立时便要动手,却被杜石川拦了下来。
杜石川很冷静的说道:“喇嘛!我知道骗你不容易!”
里里一笑道:“你当我象路卡一样傻?错了!”
杜石川心中焦急得很,可是他表面反越发镇定,微笑道:“那大黑驴为何不同你一起来?”
里里得意的笑了笑,说道:“他听了你的谎言,高兴得不得了,上床就睡,现正在作梦呢!”
杜石川心中略安,忖道:“只要路卡不知道就好办!”
杜石川冷笑一声说道:“如此看来,我一番心血是白费了!”
里里确是傻得紧,摸着满脸胡子笑道:“在我身上确是白费了,不过那个傻蛋还在作美梦呢!”
杜石川想着,说道:“那么你来找我,意思何在?你还不急着去通知路卡?”
里里瞪着眼睛道:“我自然会告诉他,你何必为我操心?我念你当初救我一命,并且念你一身功夫,所以来找你,只要你合作,一切事情绝不告诉路卡!”
杜石川心中暗笑,忖道:“看样子他想套我的情报去邀功呢!”
由于室中昏暗,看不太清,杜石川用手,微微在丁罗曼身上点了一下,突然对门口道:“路卡,你也来了。”
里里不禁回头望去,就在这一霎那,三条黑影,快似闪电一般,已经把里里围住。
只听杜石川喝道:“不要伤他!”
里里知道上当,还来不及有动作时,只觉身上一阵酸麻,自己三处大穴,被三只铁掌牢牢的扣住。
丁罗曼的虎掌,整把的抓着他的头颅,单青鹤铁掌扣住他脊背大穴,而杜石川的右掌插在他的腋下。
里里吓得魂飞天外,颤声道:“你……你们作什么?”
杜石川冷笑道:“你就会知道,现在听我的话,不可乱动,不然可受分尸之苦!”
里里哪敢不听?因为头被丁罗曼抓着,连头也无法点,只好哽着嗓子道:“是!……我不动的!”
杜石川见丁罗曼及单青鹤,扣住他的最大死穴,知道没有什么大碍,自已便放开了手。
杜石川回身关上了门,厉声道:“里里!说实话,路卡知不知道这件事?”
里里颤声道:“他……真不知道!……你明天可以问他!”
杜石川料他所说不假,心中放了心,点头道:“好!你实在笨得出奇,我们三人,任何一人也可把你当球踢,你竟敢来捋虎须真是自寻死路!”
杜石川说着,转身取出文房四室,磨起墨来。
接着“叭!”的一声,脸上换了一巴掌,他还未叫出声来,突觉背上一麻,耳听单青鹤的说道:“不准叫!”
可怜这里里喇嘛,在这三个奇人的控制下哪里还能动弹?
这时杜石川已磨好了墨,问道:“路卡和虎克狼主是否认得你的笔迹?”
里里低声答道:“认得!以往的消息,都是我签名,他们才肯相信!”
杜石川内心大喜,表面却不露出哼了一声道:“你真是天下第一号的卖国奴!”
杜石川的话,把里里喇嘛说得面如紫茄,杜石川铺了张纸在他面前,点上了灯,说着道:“现在我念你写”
里里知道自己要倒霉,却又无可奈何,答应道:“好吧!我今天认栽了!”
于是杜石川念了一堆,大意是说他决心到京城,去探访更可靠的消息,一月之后便可回来的。
并说以后所有的消息,必要有他签名方可靠,同时又扯上杜石川几句,并要路卡立时回长安等……
然后又写了几张假消息,内容均是京中惧战,要他们放心,公主已有消息,不久回宫就可送往西夷等等。
最后杜石川又取出了二三十张报,每一张下面,都要里里签上了名,然后小心的收好。
里里写完之后,知道那边的饭碗也砸了苦着脸说道好了,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
三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嗤之以鼻,说道:“放你走?真他妈的会做梦!”
里里开始有些不安了,说道:“还……还有什么事?”
杜石川道:“你等着吧!”说着转对丁罗曼及单青鹤道:“你们小心看着他,我去去就来。”
说着出室而去,丁罗曼知道他把里里写的“留书”,送到路卡那里去,当时一掌打熄了灯。
里里吓了一大跳,颤声道:“你……你要作什么?”
单青鹤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说道:“别害怕!人生大不了一死,拿出些勇气来!”
里里黑脸已经吓白了,心中忖道:“他们会杀我吗?”
想到这里,他浑身一颤,心中暗思脱逃之策,可是自已两处死穴,被人所制,只要他们指头一按,自己立时便要了命!里里在黑暗中,身上直冒汗,好几次想逃都不敢动。
这时杜石川也回来了,同二人一使眼色,二指如电,已点他“哑穴”,就在同时,丁罗曼及单青鹤手下也用了力,可怜里里连叫未曾叫出,已死在坐椅上。
单青鹤在他的身上踢了一脚,骂道:“这就是卖国贼的下场!”
丁罗曼也是蓄怒难消,在他已经垂下的头上,又按了掌,只听“咔!”的一声,颈骨也被他这一掌给按断了。
杜石川笑着拦了二人道:“好了!他已经死了,何必再打他?几下打得到处是血反而费事,我们趁天亮之前,赶快把他收拾了吧!”
这里里七孔流血,咽喉有两个深深的指印,背脊颈骨均断,死得非常惨。
杜石川取过了他的衣物,擦拭着他脸上的鲜血,并把附近地上的血,也擦拭净,边道:“少时我们把他埋了,好在明天还要下大雪,短时间绝不会被人发现的。”
单青鹤也忙着整理里里喇嘛的东西,准备一齐埋掉,也道:“这大雪天,士冻如铁,挖起来恐怕要流一身汗呢!”
丁罗曼则是蕴怒未消,说道:“我们干脆把个路卡也杀掉,他还想娶凤西!”
杜石川连忙拦道:“万万不可!他还有很大用处,再说如果他不回去,西夷那边就要疑心了。”
丁罗曼这才无话,三人抬了里里冰冷的尸体翻出店房,在一处荒凉之地放下。
杜、单二人挥剑如飞,丁罗曼也用“云龙旗”相助,地冻如铁,可是他们贯足内力,不一会工夫,就挖了一个大坑,把里里喇嘛的尸体丢了进去三人匆匆的埋好,都流了汗,丁罗曼吁了一口气,说道:“好了!这一下他可凉快了!”
单青鹤搓着手道:“以后我们再去找卖国贼是我的任务,现在回去吧,我们再商量些事情。”
这一天,丁罗曼及单青鹤二人已来到了黄河,渡河之后,便到了陕西境内。
沿途遇见了不少逃难的百姓,由他们口中得知了西夷人的大致情形,可说是暴虐残酷,令人发指!
丁罗曼及单青鹤二人,恨不得立刻飞到长安城内。
这一带黄河全结了冰。
丁罗曼笑道:“好了!我们打开冰,就可以游泳过去了。”
单青鹤瞪了他一眼,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这人真是怪!哪有这种走法?河面结冰,我们正好由冰上走。”
丁罗曼笑道:“我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二人说笑之际,见有不少商人,有的赶着驴车,有的牵着马队,在冰面上来来往往,可是行走的速度都非常慢。
丁罗曼问道:“如果冰突然化了,他们都落到水里怎么办?”
单青鹤白了他一眼,丁罗曼知道自已又说错了话,笑了起来。
单青鹤说道:“过河就是陕西境内,离长安城越近,我们行动越要小心,我们不怕他们,不过总要完成任务之后,才无顾忌。”
丁罗曼点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快走吧!”说着就策马而去,单青鹤却把他拦了下来,说道:“且慢!冰上行走,比不得平地,千万不能走太快,马蹄虽然有铁,也要避免它们滑倒。”
丁罗曼这才被提醒了,心中很急,说道:“那不是要慢慢走么?”
单青鹤笑道:“也不会太慢,才上去的时候,马儿要慢点,等它们稍为习惯,就会快些。”
说着二人同时抖缰,两匹骏马亮蹄上冰,才一踏上之时,都不禁向前滑了一下。
好在丁罗曼及单青鹤都有戒心,拼命的一提缰,马儿才未摔倒。
可是那两匹马,再也不敢迈大步了,马蹄踏在冰上,发出了叮叮咚咚的声音,听来非常悦耳。
丁罗曼很是着急,说道:“像这么慢,还不如我们下来走呢!”
单青鹤劝他道:“你不用急,等一下会快一点的!”
丁罗曼仍是不再说话,由于来往商旅车马很多,冰面上很明显的有着一条条的痕迹。
他们骑在马上,望着这一面巨大的镜子,点缀着各色行人车马,北风恕吼,不时掀起了漫天风雪,戴着大皮帽的人,挣扎前追的有的人摔倒了,但很快的爬起来。
单青鹤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在他们眼中,我们有华衣,有骏马,宝剑,花不完的金钱,在江湖中纵横闯荡!”
二人说着,马儿已经逐渐习惯,跑的比较快了,马蹄发出一连串的脆响。
单青鹤收起了闲话,说道:“过河之后,可能就有敌兵的布防,我们格外小心。”
丁罗曼却感觉很兴奋,说道:“我们就可以开始行动,我倒要看看他们的狼主到底是什么模样?”
单青鹤很郑重的说道:“西夷人凶野,城内百姓必然受苦。我们入城之后,主要目的是探听敌情,看到些不顺眼的事,不要过问,免得泄了身份。”
丁罗曼点头道:“我知道!”
单青鹤又道:“等我们探完之后,我们的大军也到了,就在黄河会师!”
丁罗曼捏着拳头道:“好!把这些西夷人杀个痛快!”
一场惊天动地的卫国大战,就要开始了过了黄河,仍然是冰天雪地,一阵阵的寒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这时是中午了,二人腹中早已饥饿了,单青鹤勒住马僵,四下望了一下,说道:“我们且找个地方打尖,顺便探听一下消息!”
丁罗曼寻思了一下,皱着眉头道:“西夷既然有心进犯,为什么只有两万人马?再说皇上决心灭夷,却又只派三千人马,真是奇怪!”
单青鹤想了一下,说道:“这是西夷看准了皇上怕战,做一个吓人的姿态而已,他们本身也怕中原大军,可惜皇上战和不定,长安便被他们轻易占了。”
丁罗曼皱眉道:“我总认为三千人马太少了些。”
单青鹤放低了声音道:“至于兵力,这是最高的军事秘密,除了最高的决策人外,谁也无法知道的。”
丁罗曼说道:“那么他们是不止三千人马了?”单青鹤摇头道:“这个我并不知道,不过我想不会只这么多。
二人打尖用过了饭,精神百倍二人吃得太饱,有些懒得动,好在时间尚早,便叫了壶茶,慢慢的喝着。
酒店内其他的人,吃完了饭,都忙着做工去了,只剩下丁罗曼、单青鹤和几个西夷人。
有几个西夷人发着卷舌噘唇的音,肆意谈笑,丁罗曼单青鹤连一个字也听不懂。看见他们的狂态,二人都气愤不已,如果不是身有重任,早就动手了。
那几个西夷人谈了一阵,这才注意到,丁罗曼及单青鹤还在喝茶谈心。
他们几个耳语一阵,似乎是在推测二人的身份。
单青鹤放低了声音道:“大概要找我们了,你可不要轻易发脾气!”
丁罗曼唔了一声,斜眼望去,果然一个穿着皮大氅的中年人,摇摇晃晃的走来,他已经有几分醉意了。
丁罗曼看在眼内,便觉一阵愤怒,忖道:“哼!你如果没礼貌,我定要杀了你!”
这时那西夷人已经走到近前,大概他看出二人的打扮,都是会武功的,所以态度还好。
他径自在二人之旁坐下,拱了一下手,说道:“二位贵姓?”
由于他汉语发音特怪,二人想了一下,才弄清他说些什么。
丁罗曼扭头不理,单青鹤却含笑说道:“我姓单,他姓丁,老兄贵姓?”
西夷人干笑了一声,说道:“我叫奎哈,我有很多汉人朋友!”
单青鹤含笑道:“奎哈有何见教?”
奎哈向丁罗曼望了一眼,说道:“你们二位是做什么的?”
单青鹤答道:“保镖的!”
奎哈眼睛睁大了一倍,说道:“保镖!到哪里?保些什么?”
丁罗曼瞪眼道:“干什么问这么清楚,莫非想抢镖不成?”
丁罗曼还要说下去,被单青鹤连忙拦了下来,对奎哈说道:“我兄弟初次走镖,难免有些多疑,不必见怪!”
奎哈脸上已变了色,大模大样的说道:“这里接近长安城,所以我们不得不问你们!”
丁罗曼大怒,忖道:“王八羔子!长安又不是你们的!”
单青鹤点头道:“我们镖车还没到,是到‘兴平去的!”
奎哈两道黑眉皱在一起,说道:“你们最好绕道走!”
单青鹤故作不解,问道:“为什么?”
奎哈则是一付好人姿态,说道:“长安城虽然你们汉人百姓可以出入,不过检查的很严,像你们带着镖车,又是会武艺的人,恐怕很难通过吧!”
单青鹤知道他所言不虚,心想:“我何不由他口中打探下长安城的情形?”
单青鹤想着便道:“啊!原来长安管这么紧?”
奎哈发出了一声骄傲的笑声,说道:“哈!我们狼主亲征,城墙日夜都有人把守,像你们身有武功的人,恐怕也难混进去!”
单青鹤点点头,暗忖:“哼!你太小看我们了!”
单青鹤想着便道:“你们已经得到了长安,又有这么多兵力,为什么还要守这么严?”
奎哈笑道:“哈哈……怕你们汉人反攻呀!”
单青鹤紧接着问道:“你们狼主真个坐镇在长安?”
奎哈笑道:“当然哪!”
单青鹤又接着问道:“他可是住在守备衙门?”
奎哈点头道:“当然—你问这些作什么?”
单青鹤一笑道:“不作什么!”
奎哈闪了一阵眼晴,又道:“你们是北京来的?”
丁罗曼这时才插口道:“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
奎哈两只大眼睛闪了一下,说道:“北京有个杜石川,你们可认识?”
丁罗曼及单青鹤都不禁一惊,单青鹤还来不及说话时,丁罗曼已脱口道:“当然认识!我们还是好兄弟呢?”
单青鹤再想拦阻已来不及,望了丁罗曼一眼,连忙含笑道:“早先我们是结拜的兄弟,如今志趣不合,早已不相来往了!”
奎哈双目不住打量二人的面色,他脸上有一层疑惑之色,说道:“早年我也与杜石川兄相识的,不知他现在在哪里?二位可否相告?”
单青鹤还未想出话来,丁罗曼也觉出有些不对,立时道:“他还在北京!”
单青鹤心中暗忖:“糟,这小子是来卧底的!”
奎哈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可惜我现在不能到北京去,不然可以与他叙叙交情。”
于是,三人又谈些闲话,由于彼此生了戒心,所以都守口如瓶。
这么一来,双方的态度等于表明了,都是有心之人,绝不简单。
奎哈又谈了一阵,举手告别,回到他那一桌,用西夷话叽咕不住。
单青鹤低声对丁罗曼说道:“石川必然已经来到,你说他在北京,已经引起他的疑心了。”
丁罗曼问道:“他如此打听我们,到底是为什么?”
单青鹤说道:“总有些道理,我们多注意他就是了!”
二人闲谈了几句,再回头望时,那奎哈已经不知去向。
单青鹤含笑道:“果然这小子是通风报信的,现在准是往长安城赶去了!”
丁罗曼急道:“他虽然有些技击功夫,可是差得太远,那怕他逃出手去?”
丁罗曼接道:“如果他各处有连络之人,消息传了下去,岂不误了石川的事?”
单青鹤闻言道:“啊!我倒没有想到这点,既然如此,我们就快些追上去吧!”二人匆匆付了酒钱,上马而去。
由于积雪铺道:“所以他们很容易的判断出哪一行马蹄印是刚才出现的。
这一行马蹄印通向左方,丁罗曼叫道:“快追!”
说着抖僵而去,单青鹤也急忙策马跟上。
丁罗曼指着远方,说道:“看!他在前面!”
单青鹤举目望去,只见远处有一个小黑点,飞快的转动。
单青鹤追着丁罗曼道:“不要追太紧,免得被他发现使什么怪。”
奎哈头也不回,策马如飞,扬起了大片雪尘,迷弥一片。
单青鹤笑道:“卧底哪有这么卧法的?这小子也实在太笨,把我们当孩子!”
丁罗曼接口道:“这些西夷人也太厉害了,居然有这么多眼线呢!”
单青鹤道:“你没听石川说吗,这一路都是他们的眼线,直到北京呢!”
越往前走越显荒僻,大雪满天,遮人眼目。
丁罗曼及单青鹤胯下的两匹骏马,虽然神勇非凡,可是连日在风雪中奔驰,已不若以往那么矫健了!
远处有一排土砖的房子,单青鹤道:“啊!果然被你料到了,他们居然还有个连络站呢!”
丁罗曼接道:“幸亏我们追了下来,不然消息被他传下去,石川可就倒霉了!”
奎哈的马,停在了一间小屋前,丁罗曼及单青鹤,连忙隐在了一堆雪丘之后。
奎哈把压得低低的皮帽,向上推了一下,极目向后眺望。
风雪遮目,所以他只望了一下,立时转过了身子,在门上重重的捶了两下。
丁罗曼及单青鹤也匆匆下了马,丁罗曼道:“我们过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单青鹤把两匹骏马,缰绳打结并在一起,用一块大石头压着。
丁罗曼又道:“我们根本不懂西夷话,到底去听些什么呢?”
单青鹤也是一怔,随即道:“反正来了,听不懂也得听,看看他们的神态,也可以猜出个大概。”
二人把身上的风雪抖了抖,以“踏雪无痕”的轻功,向那座小屋掩了过来。
这是一幢很简陋的小砖房,已被浮雪包围得喘不过气来。
丁罗曼向单青鹤作了个手势,二人一东一西,分扑小房两侧。
丁罗曼隐在后窗之下,把冰雪挖了个小孔,向室内望去。
室内燃着一只小炭炉,火光熊熊。
在靠墙之处,摆着一张桌,两个西夷人,围在桌子旁,一面烤火,一面饮酒。
奎哈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们对面,指手划脚,叽哩咕噜说个不住。
那两个饮酒的人,似乎并不太重视他的话。仍然饮着酒,偶而答一句话。
奎哈说个不住,看情形似在述说丁、单二人的行径,可是另外两个西夷人,却阻止他说下去,并且劝他一同喝酒。
奎哈可急了,说道:“杜石川他是……”
那两个人,听到提到了杜石川,这才引起了注意,追下去。
正在此时,突听室内一个汉人口音道:“杜石川怎么了?”
丁罗曼大为惊诧,忖道:“怎么有汉人与他们混在起?”
思忖之际,由内房走出一个中年人,他穿着一件大皮袱,双手套在袖筒内。
他生得一张马脸,面上毫无人色,苍白得有些恐怖,虽然在火光映照之下,仍没有一丝红润之色。可是他的一双眼睛,精光迸射,一双瞳子漆黑无比,盼顾之际,可以看得出,他有着一身不俗的功夫。
他一走出来,几个西夷人都站了起来。
一个红鼻头的西夷人,说道:“胡爷!奎哈有消息!”
姓胡的汉人,架子倒是不小,他点了点头,坐在了火炉之旁,端起了一杯刚泡的香茶,一面暖手,一面慢慢的喝着。
他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奎哈!我刚才听你提到杜石川,到底是怎么回事?”
奎哈咽了一口口水,急匆匆的道:“刚才我在店里,遇见了两个汉人,一个姓单,一个姓……”他似乎忘了,摸着头思索着。
姓胡的失声笑道:“管他姓什么,快说怎么回事?”
奎哈接道:“我早就怀疑杜石川,果然……”
姓胡的眼睛一亮,说道:“啊?莫非你发现他有假?”
奎哈怔了一下,答道:“没有!不过有些可疑……”
姓胡的冷笑道:“你既无发现,为何怀疑他?你要知道杜石川壮士,自从随太子以后,作了多少事情,你如此怀疑他,不怕砍脑袋么?”
奎哈怔了一下,接着道:“我不敢随意怀疑他,只是这两个人,都认识他,还是好兄弟呢!”
丁罗曼在窗外忖道:“看样子石川还很得宠呢!”
姓胡的已接着说道:“你且把那两个人的情形说来听听!”
于是,奎哈便把与二人,在酒店之中交谈情形,详细的告诉了姓胡的。
这时单青鹤与丁罗曼已凑到了一起,丁罗曼向室内指了一下。
单青鹤已轻声道:“此人我认识,叫胡志云,一身功夫不错,绰号叫‘鬼脸’”。
这时胡志云已经说道:“你说的二人中我知道一人,那姓单的,必是河舟的儿子。”
奎哈还在想丁罗曼的姓,说道:“那另一个姓……姓……”
胡志云摆手道:“不必管他姓什么,既然他说杜石川壮士在北京,显然他们不知道杜壮士来到长安,这又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奎哈摇头道:“不对!不对!他们的神色不对,那另个人说与杜石川是好朋友,可是姓单的立时说不来往了。那人说杜壮土在北京时,姓单的好似要拦他,我看他们定知道,杜石川在长安。”
丁、单二人闻言又忧又喜,喜者杜石川已混入了他们的心腹重地,所忧的他们已起了疑心。
胡志云略为思忖,说道:“你到此来时,他们可知道?”
奎哈笑道:“我乘他们不注意时,溜了出来。”
奎哈之意,颇以自己很精明而自慰。
胡志云冷笑道:“溜了出来?他们若是有心人,只怕你举一动也逃不过他们!你现在溜出来,却是最笨的办法!”
奎哈满以为自已作得不错,被胡志云一说,面红如血,默然不语。
胡志云又接着道:“你们真是笨透了,如果没有我在此,你们不知已经作错了多少事了呀!”
他停了一下,接道:“现在我们在此等,如果他们真与杜石川入城有关,必然会跟踪而来,如果不来,就是我们多疑了!……不过这消息还是要传进城去。”
单青鹤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对丁罗曼耳语道:“怎么能让他们传话入城?我们要想办法对付他们!”
丁罗曼点头道:“他们若是四个人就好,如果再多了恐怕就顾不过来。”
单青鹤低声道:“我刚才已经把这一带察看过了,只有他们四人,附近虽然还有人,都是我们百姓,谅不足虑。”
丁罗曼想了一下说道:“这四个人一个也不能放走,我们应该先把他们的马匹放掉才对。
单青鹤闻言颇喜,说道:“好办法!我去办!”
说着身子一闪,已经消失在墙角。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风雪之中,隐隐传来了几声马嘶。
室中诸人,都不禁停了谈话,倾耳静听所幸这时马叫声已经停止了,想是单青鹤弄了手脚。
奎哈说道:“这几天冷,畜牲都吃不消了。”
胡志云却对身旁一个夷人说道:“斯纳!你到马房去看看!”
丁罗曼心中一惊,忖道:“我怎能让你到马房去?”
他想着,连忙在一旁藏好,这时房间开处,一个夷人晃了出来。
他才跨出房门,浑身一颤,口中唔唔发声,好似不胜其寒似的。
他畏缩了一阵,沿着窗户,大步向后走来,黑色的皮靴踏在浮雪上,发出了“扑扑!”的声响,听来很是悦耳。
丁罗曼隐在拐角之处,忖道:“只要你过来,就叫你走不动!”
才想到这里,斯纳叽咕着,已经走到了拐角之处。
当他才跨出一大步时,忽见一只怪手,由身后伸了过来!斯纳大吃一惊,还来不及叫时,那只怪手已扼住了他的咽喉。
接着,他沉重的身子,就如同一具死尸一般,被拖向了隐蔽之处。
不大会儿的功夫,斯纳沉重的身子,已经睡在了房顶上,去欣赏那满天的飞雪了。
丁罗曼由房上轻轻落下,恰好单青鹤走来,吓了一跳。
他看清是丁罗曼时,连忙把丁罗曼拉向一旁,低声说道:“怎么回事?你怎么跑到房上去了?”
丁罗曼就把刚才的事,大略的告诉了他。
单青鹤听完之后,说道:“我们赶快把他们解决了,赶到长安去。”
二人说着,又回到了小窗之前。
室内三人,成品字形坐在一起,胡志云居中,侃侃而谈,两个西夷人在侧,唯唯喏喏。
丁罗曼及单青鹤,二人略一商量,决定先杀一人,余下一人各自对付。
于是丁罗曼取过拳大一块冰块,单青鹤则扣了一枚金钱镖。
二人一递眼色,同时举起右掌,只听“砰!”的一声,接着一声惨叫。
原来丁罗曼一团冰雪,打向炉火之中,而单青鹤的三枚金钱镖,则完全飞向左侧那个西夷人。
室中一阵大乱,丁罗曼、单青鹤紧守在门侧,果然奎哈喊着冲了出来。
单青鹤沉着声音道:“朋友!哪里走。”
一只虎掌,闪电般向奎哈头顶击去。
奎哈一声怪叫,闪过了一旁,奔逃若飞,口中还不住的叫道:“果然是你们!”
单青鹤叫道:“不可把胡志云放走。”
他叫着,飞快的追了下去。
丁罗曼正要入房,突听后窗一阵暴响,忖道:“好!他要从后窗逃走!”
丁罗曼想着,双臂一振,身如离弦疾矢,飞快的翻上了房顶。
果然一条灰影,闪电般的向远逃去。
丁罗曼大喝道:“姓胡的!你逃不掉!”
随着这声大喊,丁罗曼似雪中飞龙一般,凌空以“八步赶蝉”的绝技,一掠十余丈追扑过来。
胡志云在前,头也不回,飞奔若狂,似乎是要赶去通知什么人。
丁罗曼大急,忖道:“绝不能放过他!”
两下相隔本不远,不到一刻功夫,丁罗曼已经追近了。
胡志云想是逃不过去,他干脆停下了身子,沉着声音喝道:“你们想作什么?”
丁罗曼怒气填胸,问道:“你跑这么快,想到什么地方去?”
胡志云冷笑道:“你管得着我?”
丁罗曼怒道:“不但管你,我还要杀你,你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
胡志云两道凶眉向上耸起,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为何出口伤人?”
丁罗曼大怒,骂道:“你生为汉人,却帮助异族,侵略中原,我问你,你良心何在?”
一句话问得胡志云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喝道:““少说废话!快报名来!”
丁罗曼冷笑道:“我叫丁罗曼,乃是叫你死也死个明白!”
丁罗曼说完之后,双掌一挫,身如轻风,已经逼近了数尺。
他前掌猛扬,“放虎归山”,一掌向胡志云顶门扣来!
这一式丁罗曼并未用多大力气,只不过看胡志云如何闪躲,而测出他的武功造诣。
胡志云左足向后退了半步,身子一拧,已然让过了丁罗曼的右掌。
他身子一侧,前进了半尺,双掌前递“敲山震虎”,向丁罗曼的胁下拍去。
由他这一招一式看来,胡志云一身武功确是不凡,乃是名家身手。
丁罗曼很轻易的让过了他这一招,喝道:“你武功不错,不知报效国家,真个可恶!”
他二人立时展开了一场大战在远处,单青鹤及奎哈,也是斗得正凶。
那奎哈虽是夷人,可是一身武功倒还了得,所以单青鹤一时不能奏功。
冰天雪地之中,这两场激烈的厮杀,已经把附近的人惊动了。
可是他们只是躲在窗前窥着,尤其当他们知道,还有西夷人掺杂其内时,更是不敢迈出大门一步。
奎哈的功夫到底差得多,不大的功夫,就被单青鹤给解决了。
胡志云的武功,虽然比丁罗曼差的远,可是他情急拼命,也另有一番威风。
这时单青鹤已赶到一旁,说道:“海儿!”对这种卖国之人,你何必手下留情?快些把他打发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作!”
丁罗曼本来用全力,闻言答了一声:“好!三招!”
他一言甫毕,一声长啸,身起如隼,凌空向胡志云头顶压来,两支虎拳以雷霆万钓之力,压向胡志云的头顶。
胡志云早已不能支持,见状大惊,拼命向后遁去,口中喝道:“姓丁的!你……”
他话尚未说完,一声慘叫,偌大的身子,“砰!”的,摔在雪地里。
原来丁罗曼追着他的走势,在他的胸前点下了一足,登时毙命!
单青鹤赶到近前,略一察看,知道胡志云确实死了,摇了摇头,说道:“三年以前我和爹爹在太湖游船,曾经与他相遇,那时爹爹告诉我,说他人品不正,想不到作了卖国贼,落得如此下场……”
丁罗曼说道:“好了!我们快走吧!”
单青鹤道:“且慢!这些尸首总设法埋掉,不然风声仍然要泄露!”
丁罗曼一怔,接道:“好吧!我们快动手!”他们匆匆将四具尸体,拖在了一起,并且把房间整理就绪,为的是不被人看出什么变故。
可窗子已被胡志云打坏了,所幸是大块的木板,二人把它拼上,堆了些浮雪,少时结冻,也就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二人把室内整理好,匆匆赶了出来,正要寻个隐秘的地方,把这四具尸体埋掉。
突然,左邻右舍跑出了不少人来,纷纷向二人围了过来。
丁罗曼不禁皱眉道:“糟糕!这么多人,难道我们要杀尽不成?”
单青鹤皱眉道:“杀倒不难,不过……”
这时有些人已经跑近了,但他们仍然隔着一段距离,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丁罗曼及单青鹤都非常奇怪,因为这些人全是汉人百姓。
单青鹤怔了一下,厉声道:“你们要作什么?”他一句话才问出,众人都纷纷跪了下来。
这一来把二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丁罗曼摇手道:“只要你们不是坏人,我们就不杀你们。”
这时有一个老者,满面流泪的跑了过来,非常激动的说道:“多谢二位壮士,为地方除此祸害……”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10-27 17:32:17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九

二人这才知道,他们都是当地善良的老百姓。
单青鹤连忙扶着他,笑道:“为国除害,理所应当,老先生不必如此!”
老人不住地点头,又问道:“二位壮士可是京中派来的?我们的大军呢?”
单青鹤虽见他是善良的百姓,但这等机密大事,也不敢随便告诉他。
丁罗曼刚要说话,单青鹤连忙抢着道:“老先生,我们是北京来的。”
单青鹤话未说完,老人已欣然道:“好了!我知道皇上定会派大军来拯救我们的。”
单青鹤连忙说道:“老先生,我们虽然是北京来的,可是并非官方派来的,我们只是保镖过此。”
老人及百姓闻言,又陷入失望之中。
单青鹤心中不忍,劝道:“我知道这一带的百姓,在异族的迫害下,过着非人的生活,我们这一路来,也杀了不少夷人。关于朝廷方面,虽然目前还没什么消息,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异族只以数万兵力,就想进犯我中原,实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请各位父老放心,用不了多久敌人就会被歼了!”
众人虽然失望,可是想到单青鹤的话不错,也宽了些心。
丁罗曼又道:“这一带还有夷人出没么?”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就这四个魔王,就把百姓们弄得不得安宁,现在他们恶贯满盈,真是两位壮士的大功大德。”
丁罗曼含笑道:“谈不到什么功德,我们是中原人,每一个中原人,都应该奋起杀敌的!”
单青鹤也接口道:“我们还要往西走,只要遇见每一个夷人,我们都会杀死他,绝不会放他逃脱!”
众人又欢呼起来,纷纷道:“对!要把他们杀尽!”
单青鹤止住了众人的欢叫,道:“各位的精神非常可佩,不过做事之前,一定要谨慎保住自身的安全,才能为国家做更多的事!”
众人连声称是,纷纷道:“下次只要有敌人来,我们就把他们杀死!”
众人志气高昂,惊天动地,令丁罗曼及单青鹤非常感动。
单青鹤对众人道:“各位可以回去了,我们赶着把这四个死人埋掉,还要赶去杀敌呢!”
众人又乱成一片,抢说不已,二人连一句也没听清楚,老人对二人道:“这件事由我们来做二位赶快走,多杀几个敌人!”
二人闻言大喜,这时众人已经把四具尸体抬走,不少老百姓,冲上前去,对着尸体又打又踢的,看情形他们在附近,确实作了不少恶。
二人在众百姓的欢呼中,跨马而去作了这件事,二人心中非常痛快,丁罗曼笑道:“我们再去找西夷人!”
单青鹤笑道:“元帅派我们来刺探敌情,我们不可乱杀人。”
二人一路谈笑,快马加鞭,天将黄昏,已经到了长安城外。
这是一个非常小的村镇,名叫“白河镇。”
这本来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小镇,可是自从长安失陷之后,逃的逃,走的走,立时呈现出空前的冷落和萧索。
丁罗曼及单青鹤来到的时候,街上几乎连一个行人都没有。
可很多地方,以及路口都有卫兵把守二人勒住了马缰,单青鹤对丁罗曼说道:“越往里走,他们防守越严密,我们还是化了装的好。”
丁罗曼不解道:“什么?化装?”
这时单青鹤已经看见不远处有一家衣店,用手指了下,说道:“我们去买皮衣去!”
说着策马而去,二人叩开了房门,一个五十多岁的干枯老头,满面慌张的打开了门。
他一见二人打扮,吓得啊的一声,赶紧关门。
但却被丁罗曼一掌推开了,二人方一进门,那小老头已经跪了下来,颤声道:“二位好汉,小店没有什么可以孝敬的了。”
说着几乎流下泪来,丁、单二人知道战乱之际,盗匪最是活跃,这家小店,显然深受其扰。
单青鹤把他拉了起来,笑道:“你放心!我们不是强盗,是来买衣服的!”小老头将信将疑的爬了起来,说道:“二位要什么?”单青鹤含笑说道:“我们要买两件好一些的皮衣。”
单青鹤话未说完,小老头已然愁眉苦脸的说道:“二位好汉,小店近来被抢一空,只乘些次货,那里还有好皮货呢?”
二人知他所言不虚,但单青鹤却知道,高人自有高人的办法他笑了一下,由怀里取出了十两银子,递予小老头道:你不必多疑,我们是路过之人,买了衣服就走,你放心吧!”
小老头很久没有收到钱了,见这么多的银子,不禁有些喜出望外。
他双手握着银子,心中思忖:“别是他们使诈吧?”
他心中怀疑不定,不住的打量二人,又跑到门口张望一下,看见了两匹马,心中也稍微有些相信。
丁罗曼等的不耐烦了,喝道:“怎么回事,你再不拿出来,我们可要抢了!”
听到“抢”,不禁把小老头的脸吓白了一半,忙道:不要抢!不要抢!我去拿。”
说着他叫了一声,一个小伙计跑了出来,长的与他非常相像,看样子他们是父子。
小老头把他拉向一旁,叽咕几句,并把手中的银子给他儿子看了看。
小伙计脸上充满了疑惑之色,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不住的打量丁罗曼及单青鹤。
丁罗曼实在等得不耐烦了,又要发脾气,单青鹤摇手道:“他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怪不得他们,由他们吧!如果他们不卖,我们再到别处去买!”
这时父子二人已经商量好了,点头道:“好了!我只剩祖传两件好皮货,卖给你们好了!”
说着小伙计跑到后面去,不大的功夫,抱了两件尚佳的皮货来。
二人试了试,倒也合身,单青鹤笑道:“刚才那些银子够了吗?”
小老头连声道:“多!多!我找给您!”
单青鹤摇手道:“不用找了,我问你,这附近可有投宿的地方?”
小老头想了一下道:“店倒是有两家,不过夷人查得很严,汉人住进去有很多麻烦。”
单青鹤略为思忖,说道:“现在天色已晚,也只好去投店了,查就由他们查吧!”
于是二人穿好了皮衣皮帽,把兵器藏在怀中,看来倒象是跑江湖的贩子之类二人上马,冒着风雪,寻了一家叫“茂昌”的小店房,入内投宿。
掌柜的详细的问了二人名姓,二人都报了假名,然后被领入一间狭小的房间内。
这房中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此外就是三张炕和一盏油灯。
小二问道:“二位准备在这儿住多久?”
单青鹤知他话出有因,略忖说道:“最多住二天,怎么样?有什么事么?”
小二支唔了一阵,说道:“没有!没有!……只是这房子有人要用!”
丁罗曼问道:“谁要用?”
小二怔了一下,摇头道:“没……没什么!……二位是做什么的?”
单青鹤答道:“作生意的!”
小二把二人打量了一下,不太相信的说道:“作生意的?”
丁罗曼颇怒,喝道:“怎么样?难道你不相信?还不快准备饭来!”
小二一缩脖子,赶紧退了下去,单青鹤把房门掩上,低声道:“海儿,我们现在一切要小心尤其是你,不可随意发脾气!”
丁罗曼气道:“我看见他伺候那些西夷人就有火!”
单青鹤说道:“他们在敌人的势力下,既无力反抗,自然只有忍辱偷生了。”
丁罗曼仍然在生气,闻言道:“他们为什么不反抗?”
单青鹤气笑不得,说道:“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叫他们如何反抗?”
单青鹤说到这里,把声音放得更低,说道:“等到我们大军开到,他们自然会揭竿而起痛杀贼寇了。”
丁罗曼也轻声问道:“不知道他们来到没有?”
单青鹤摇头道:“他们那么多人,那会有我们这么快?不过我想也快到了。”
这时小二已经送来面食,二人连忙住口不谈。
这里虽然接近大城,可是吃的反而不如别的小镇,只是些稀稀的肉汤,煮些粗面条子。
二人正食之间,突听门外有轻微的叩门之声,丁罗曼问道:“谁呀?进来!”
房门开处,进来一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头发凌乱,虽然是飞雪的大寒天,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棉袄,有些不胜其寒的样子。
单青鹤一怔,说道:“你……你找什么人?”
那小伙子不答他的话,先回头看了一下,再把房门关好,用着很低的声音说道:“我叫孙冲,二位可是单壮士和丁壮士?”
单青鹤闻言不语,丁罗曼见单青鹤持重,他也不敢随便接口。
孙冲微微一笑,由身上取出一个摺叠好的纸条,双手递上,说道:“二位看过就知道了。”
丁罗曼把纸条接过,尚未说话孙冲已经开门而去,单青鹤忙道:“你等一等……孙冲!”
可是他已不知去向,于是关好房门,对丁罗曼说道:“这真有点邪门!看看条子上写些什么呢?”
丁罗曼打开看完,不禁跳了起来,叫道:“快把他找回来,快!”
单青鹤吃了一惊,慌道:“怎么了?怎么了?”
丁罗曼叫道:“是师父写的条子!”
单青鹤也有些喜出望外,忙道:”不必找他,快看信上说些什么?……声音小些!”
二人凑在一起,只见条子上面写道:“海儿、青鹤见字:
大军已经逼近,干戈之日不远,杜石川已经深入敌腹。诸事俱备,静待我军进攻。你等今夜应入城刺探敌情,但应加倍小心,吾闻夷人请得番僧哈克,此人武功高强,鬼计多端,万不可失算于彼。
探敌之际,应寻机与杜石川相晤,将最近之消息带出。
章章数语,万事谨慎,海儿涉世未深,应多听青鹤之语,勉之。
天啸书
二人阅毕又惊又喜,单青鹤道:“杜石川真有办法,他竟混到了敌人心腹重地,真是了不起的人物!”
丁罗曼把信匆匆折起,说道:“把海先生的信烧掉,免得失落就非同小可!”
丁罗曼也忙着换衣,不同意的说道:“师父来的信,怎么能烧掉?”
单青鹤作色道:“刚才海先生信上还说,你听我的话!”
丁罗曼瞪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只有把海先生的来信,送到灯头,燃成灰烬。
丁罗曼烧过之后,说道:“这总成了吧!”
单青鹤笑道:“对!这样我们才好办事情,快去吧!”
二人装束已毕,各把武器插在肩后,单青鹤是三刃青锋剑,丁罗曼则是“云龙旗”单青鹤打探了一下地势,然后把灯火拨成豆大,而后把门关上,这才推开窗子。
丁罗曼见他如此细心,心中暗暗佩服忖道:“他果然比我老练的多。”
这时单青鹤已把丁罗曼叫到身旁,指着街心,低声说道:“你看!街心还有卫兵巡逻呢!”
丁罗曼投目过去,果然两个执刀的夷人,正在拐角处来回的走着。
单青鹤低声道:“我们分别下去,不要惊动他们……”
一言甫毕,他一阵风似的,已经纵落下去,然后很快的隐在黑暗之处。
丁罗曼也很快的纵落街心,此时正打起了二更鼓。
寒风夹着飞雪,一阵阵的袭来,令人感到寒凉。
单青鹤才脱了皮衣,由暖房中走出,不禁缩了一下脖子,低声道:“唔——好冷呀!”
丁罗曼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冷也要干呀!走吧!”
二人走到拐角处,那两个卫兵,想是因为太冷的缘故,挤在一盏风灯下,彼此挤着取暖。
丁罗曼及单青鹤,很容易的躲过了他们,向前奔去。
丁罗曼轻声道:“不知道城门在什么地方?”
单青鹤用手向正南方指了一下,说道:“就在那边!我以前来过几次。”
丁罗曼一长身就要纵过去,却被单青鹤一把拉住了,低声道:“正门一带,戒备必定森严,我们还要由北门进去比较方便些。
丁罗曼一想单青鹤的话有些道理,点头道:“好吧!我们走,已经二更天了。”
这两个少年奇人,以一身出类拨萃的功夫,在雪夜中疾行,一连闯过了他们三道关卡。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北门附近,隐在一株老树之后商议入城。
城门上灯火辉煌,把附近数十丈内,照得如同白昼般城楼上也有不少穿甲戴盔的夷兵,抗着亮光闪闪的长枪,来回地巡视。
单青鹤用手向前指了一下,低声道:“我们分别进城,到了城内再见!”
当下约好了暗号,丁罗曼道:“我先走!”
说罢之后,他身形一晃,已经纵出了七八丈远,落在了一株矮树之后。
这一带已经完全在灯光的照射之中,城楼上的士兵,详细的察看着每一个地方。
丁罗曼抬头向上望了望,忖道:“我如果翻墙跃过去,一定会引起他们注意,看样子还是要绕过去才成。”
这时他脚下踏着的,是大块的坚冰,这就是所说的护城河了。
他回头望时,单青鹤已不见踪迹,想是他已开始行动了。
丁罗曼大略估计一下,在城楼上来回巡视的,至少有十几个人,而城下也有十几个人。
如果再想用进“天安门”的方法把他们调开,那似是不可能的了。
丁罗曼心中忖道:“这里只不过是边门,就有这么多人看守,若城内的平中吕帐,那要不知戒备多森严呢!”
他思忖着,又缓缓向内移动了两丈,这时距墙根,大约还有四五丈。
丁罗曼仔细的打量,见那城墙,均是极大的石块砌成,如果用出“壁虎游墙”的轻功,可以亳不费事的爬上去。
可是,要逃开这么多人的眼线,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他等了一阵,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道单青鹤是否有行动?
墙城上传来一阵阵的铁靴声。丁罗曼迟疑了一了,忖道:“我不能老在这儿等呀?总得想个法子!”这时恰好阵狂风,冰雪乱飞,城上的人,都埋下了头,躲避一场突来的风暴。
丁罗曼那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双臂一振,身如一只怪鸟一跃了十数丈,已经落在那城头上,隐在一个石椿之后。
这时三个士兵却跑到城墙口,示住的向前望,嘴里叽咕哩噜说个不停。
丁罗曼心中暗笑,忖道:“看他们的情形,好似刚才发现了什么。
那三四个士兵,叽咕了一阵,又在附近察看了一阵,这才慢慢的退去丁罗曼趁他们谈话之际,慢慢的向内移动,愉眼向城内望去,不禁吃了一惊。
原来城内,穿梭般的,约有三四十人,每一个都是全副武装,来回的巡视着。
更令丁罗曼惊奇的是,在他们之中,竟有两三个短装打扮的人,显然他们是会武功的人。
丁罗曼自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可是不能惊动他们,否则就算杀死他们数十贼兵,这一趟也算是白跑了。
丁罗曼正在犹豫之际,只觉得旁一阵急风,不禁大吃惊,连忙蓄掌回身,耳旁已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道:“是我?”
丁罗曼见是单青鹤,不禁一喜,低声道:“你怎么上来的?”
单青鹤低声道:“大概与你一样,也是乘那阵风雪来的!”
丁罗曼用手向城内指了一下,说道:“我们怎么下去?”
单青鹤答道:“我没有想到,他们戒备居然如此严密我看只有沿着城墙向边走,找个松懈的地方下去。”
丁罗曼想了一下,除照单青鹤所说之外,别无良策。
他点了点头,说道:“快!我们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他们二人以卓越的轻功,沿着城边,向旁移动。
不一会功夫,他们已离开城门五六十丈之远了。
二人向城内看了看,这一带颇为荒僻,果然没有卫兵把守。
丁罗曼再不迟疑,低声道:“走!”顿时两条黑影,如同苍鹰般,落在了银白的雪地上人脚才沾着浮雪,不约而同的身子一闪,已经掠在一排枯树之后。
单青鹤吁了一口气说道:“我就不信西夷多少兵?难道他们能把整个墙根站满!”
丁罗曼尚未接话,忽听身旁一个低哑的声音道:“阿弥陀佛!我们确实站满了!”二人不禁大吃一惊,回身望时,只见一个三旬左右,身材枯瘦的和尚,站在雪地中。
由他的回音判断,他似乎不是汉人,二人不禁想起了海先生信上所说的番僧之事。
二人的身形,这时落在他的眼中,不禁都非常紧张,怕他一叫,自已刺探敌情的任务就算完了。
单青鹤暗中拉了丁罗曼的手一下,强身镇定着,对和尚拱了一下手,说道:“大师父何人?为何在此守城?”
他说着,走到和尚身前,丁罗曼则走到他的身侧,在必要时,只需一探身子,就可以到他背后了。
番僧微笑一下,说道:“我是西藏大密喇嘛,二位落地无声,必有一身功夫,为何夜入长安城?”
还好这个和尚的嗓子,天生的暗哑,所以听来,如同耳语一般。
单青鹤听他不是海先生信上所说的哈克喇嘛,更放了不少心,他灵机一动,说道:“原来是大密师兄,我们是家人!”
大密喇嘛一怔,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认得我?”
单青鹤满面含笑,说道:“我们并不认识你大密师兄,不过与哈克大师倒是老相识,今夜有要事特来拜访。”
大密喇嘛微微一怔,说道:“怎么?你们认识我师父?”
单青鹤含笑自若,说道:“我们如此说,大师父或许不信,我提一人,不知大师可认得?”
大密喇嘛点头道:“你且说出来!”
单青鹤一笑答道:“有一位里里大师,你可认得?”
丁罗曼一怔,忖道:“怎么把他提出来了?”
不料大密和尚闻言笑道:“啊!原来是里里师兄!认得!认得!”
单青鹳又从身上取出一个纸封套,笑道:“这是里里大师的密信,大师父请看!”
大密和尚刚伸手去接,忽听单青鹤笑道:“大师父小脚下!”
大密和尚低头看时,突党背后寒风疾劲,大吃一惊,刚要转身,只觉一阵天昏地暗,顿时失去知觉。
原来丁罗曼的一双虎掌,已经紧紧的扣在他的头颈上。
他把手一抖,大密的身子倒向一旁。
丁罗曼抖了抖手,说道:“又杀死一个人!”
单青鹤把大密的尸体,藏在了矮树中,笑道:“兄弟!你干得不错!”
丁罗曼笑道:“你也干的不错!”
单青鹤拉着丁罗曼的手,说道:“走!我们进城去!”
这时,二人满心欢愉,向夷人的中军大帐而去.
这是长安城守备的官衙,虽然是午夜了,可是室内灯光辉煌,衬着皑皑的白雪,如同白昼一般。
有两条黑影,在楼角一闪,然后很快的消失了.
他们正是丁罗曼及单青鹤,这时正隐在一处屋角.
丁罗曼用手向前指了一下,说道:“那间大厅灯火辉煌我们过去看看!”
单青鹤低声道:“小心!”二人身形轻轻一闪,已到了大厅的窗子旁,丁罗曼侧过身子,向内望去。
大概由于室内颇为温暖,所以窗口的冰雪未能结冻,丁罗曼便借着一点空隙,向内望去。
他一望之下,不禁惊喜交集。
原来室中好几个人中,杜石川俨然在座。
他手中端着一盅热茶,侃侃而谈,他身旁坐的,就是西夷的太子,也就是在浴室中,被单青鹤戏弄过的那个人。
另外还有三四个夷人,穿着非常华贵,他们一面听杜石川说话,一面点头。
杜石川说得高兴,并且站了起来,用一只小木棒,指着墙上的一张地形图,说个不住。
丁罗曼忖道:“他倒怪舒服的!可惜的是,他们谈话的声音不高,又有厚窗相隔,加上风雪声,所以一点也听不清楚。
丁罗曼心中暗暗着急,忖道:“这种情形下,我怎么听得到敌情呢!”这时杜石川已说完了,他的目光却向窗口瞟了一下,丁罗曼心中一动,忖道:“莫非他已发现我们了?”
这时另一个夷人开始讲话,杜石川却走到窗前,提高了声音道:“大雪还没有停呢!”
这一句话丁罗曼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丁罗曼与他相距不过数尺可是杜石川的眼睛,就不往上面看一下,丁罗曼急的不得了,真想叫他一声。
这时杜石川已把身上早已写好的一张小纸条子,拿了出来。
他以很快的手法展示了一下,丁罗曼连忙定眼望去,只见上面写着:“房上等!小心!”
丁罗曼才看清楚之后,杜石川已转身而去,又参加了他们的会谈。
丁罗曼连忙一晃身,又回到了屋面上,寻了个避风之处蹲了下来。
丁罗曼才藏好,单青鹤也跑了过来,他是在另一面窗户偷窥的。
单青鹤扒着丁罗曼的肩膀,低声道:“怎么样?石川说些什么?”
丁罗曼低声答道:“他只写了“房上等!小心!几个字。”
单青鹤道:“那我们就在房上等好了。”
丁罗曼低声道:“石川这小子真厉害,怎么我才一到,他就知道了?”
单青鹤点头道:“所以他是江湖中最精明强干之人,你看他已经混得这么熟了!”
丁罗曼笑道:“我早就知道他是个了不起的人。”
单青鹤接口道:“这种人无论为善为恶,都是不得了,所幸你把他引到善途上来了。”
二人谈了一阵,虽然各有一身奇功,也是越来越冷,尤其是单青鹤,只有挤在丁罗曼身上取暖。
丁罗曼皱眉道:“他怎么还不来呀?要是等到天亮了,我们可怎么出走?”
单青鹤低声道:“不要急!现在才三更天!”
又过了一阵,更楼果然打起了三鼓,榔儿声传入耳中,风雪之中,更显冷凉。
这时大厅的灯已经熄了,丁罗曼说道:“快了!”
单青鹤闭目养神,已快睡着了,闻言啊了一声。
丁罗曼见他如此模样,不禁又气又笑,低声骂道:“真难为你,这种情形下居然快睡着了!”
单青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实在太累了!”
他话才说到这里,突觉眼前黑影一闪,耳听一人轻声道:“你们果然来了!”
二人大喜,一齐拉着杜石川的手,丁罗曼说道:“石川!你怎么现在才来?”
杜石川也藏下身子,轻声道:“我就怕你们等不及,坏了事情!”
他说到这里,由怀中取出一个摺好的纸条,非常郑重的交给单青鹤,说道:“我所得的消息写在这里了,千万保存好,马上交给何元帅!”
单青鹤顾不得端详,匆匆贴身收下,丁罗曼已急着问道:“怎么样?他们的情形怎么样?”
杜石川向四下看了一下,匆匆说道:“我没有时间多说,一切都写下,总之,敌人不如我们想像的这么简单。”
丁罗曼紧张的问道:“怎么?可是他们又增加了人马?”
杜石川播播头,说道:“一言难尽,现在不是谈这事的时候,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杜石川说着引颈四望,指着远处道:“那边有间小亭倒是安全得很,我们可以谈一下,随我来!”
杜石川说罢,一展身形,已然落在了阁楼。
丁罗曼及单青鹤知道,杜石川地势熟悉,有他带路绝不成问题,所以放心的跟了下去。
不一会工夫,他们已经来到那间小亭中。
这里一片黑暗,小亭内原有的桌椅,由于飞雪多日,都结上了一层冰。
二人才一入内,杜石川已匆匆说道:“我没有多少时间可呆,现在他们虽然对我不错,但还是不太放心。”
丁罗曼拉着他的手说道:“你现在可安全?”
杜石川笑着拍了他的手一下,说道:“谢谢你!我不会有任何危险的!现在他们的情形如何了?”
丁罗曼也不知道,便把海先生送来条子上之事,详细的告诉了杜石川。
杜石川点头道:“我想该来了,你们不知道,我身在虎穴,一天不知道要编多少谎话,来唬这些王八羔子!”
单青鹤笑道:“我们虽不要应付这些人,不过可饱受风霜之苦,哪像你这么舒适,有吃有喝,烤火喝酒的!”
杜石川笑道:“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快想想还有什么事没有?”
丁罗曼接口道:“我们只是来刺探敌情,可是又不知如何打探,师父说你有消息交给我们带回去,不然我们真要交白卷了!”
杜石川笑道:“海先生真是神算,不过我也想到,你们今天要来,所以先写好了。”
丁罗曼拍了他一下说道:“石川!你真聪明,你怎么知道我在房外,先写好了条子呢?”
杜石川笑道:“我想你们如来,必然由窗口偷望,这已是江湖上的老规矩了。那张‘房上等’的条子,我已经带了好几天了,今天才看到你,你那双眼睛真亮,我真担心被他们看出来。”
二人又谈了几句,杜石川道:“我要走了,他们有一个最新的部署,我要在今天晚上偷出来的,你们明夜二更,请在此等我,我交给你们带回去!”
当下三人又小谈几句,这才匆匆作别。
丁罗曼及单青鹤回到客房之后,天已四鼓。
二人关好了窗,把灯光拨大,匆匆取出了杜石川的纸条,欲待看时,却是封的严严的,上面写着“何元帅亲阅”。
丁罗曼气道:“难道连我们都不让看么?”
单青鹤略一寻思,说道:“倒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石川必是想托别人送去,所以封得如此严,我们还是别看吧!”
丁罗曼仍然有些不快,说道:“你就只想睡,刚才在房上都快睡着了,我真佩服你!”
单青鹤被他说得脸上一红,脱衣上炕,拉上了被子,说道:“你要不困就坐坐吧!我实在太累了!”
丁罗曼生了一阵子气,见单青鹤已经睡着了,也只好上炕睡觉。
翌晨,直到午时,二人才先后起床。
经过了这场大睡之后,二人精神大部复原。
他们吃过了午饭之后,丁罗曼说道:“我们到外面去逛逛,总不能在这里等到半夜二更呀!”
单青鹤考虑了一下,说道:“好吧!我们换上衣服再说!”
当时二人又换上了那身皮袄,出得房来。
二人才走到房门口,小二已迎上笑道:“二位可是要离店?”
丁罗曼闻言把脸一沉,叱道:“你这个开店的真混蛋,好象恨不得我们马上就走似的!”
小二闻言脸色一红,嚅嚅道:“不……不是这个意思。”
单青鹤知道他的意思,笑道:“小二哥,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你放心,我们住两天就走,绝不会惹事!”
小二这才陪笑道:“只要客人明白就好……小的实在是不得已……”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说的极低,说完之后,立时转身而去。
单青鹤笑道:“你真是火爆脾气,却不知道他们的苦处,这里是敌人的势力范围,只要西夷人住店,他们就得空出房间,同时他看出我们不对劲,怕惹出事来。”
二人边谈边走,闲步街头,风雪虽然略小,却从没有停过。
市面上一片萧条,大多的商店都关了门,路上行人也极少,呈现出一片空前未有的死寂。
单青鹤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前年来此,此时此地,是一片忙碌和繁华,现在却是这副模样!”
丁罗曼接口道:“都是这里混帐的西夷人弄得民不聊生,但愿大军快些到来,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单青鹤笑道:“这也就是不远的事了。”
二人说着,见一西夷人从一家小杂货店走出,抱了一大堆衣物,大踏步而去。
他身后跟着一老一少,苦苦的哀求,那老头流着泪道:“大爷!我们就剩这点东西,你拿走了,我们连年都没法过。”
那西夷人一掌把老者推倒雪地中,大呼叱道:“滚!已经便宜你们了!”
那少年人本来是苦苦哀求,见老父被悲殴,愤巳极,顾不得自身的安危,扑上去,抱着西夷人的腰,叫道:“王八羔子!我与你拼了”。
那孩子只不过十五六岁,那里敌得过他?只见那西夷人一扬掌,把少年打了个满脸花,摔在了雪地里。
西夷人断续前进,骂道:“再敢这样就杀了你”
丁罗曼大怒,跨步向前,却被单青鹤紧紧的拉住,低声道:“现在别动手!跟着他,到荒僻之地再要他的命”
丁罗曼强忍着怒气,说道:“我非要杀死他!”不少汉人百姓围上去劝着那一对父子,少年人破口大骂不已。
那西夷人听见了又回身走来,把衣物丢在了雪地上,分开众人,怒叱道:“你敢再骂?”
附近的汉人都吓退了,少年人却是不惧,骂道:“王八羔!王八羔子!……”
西夷人大怒,举起大拳头,便向少年人头上打来。
丁罗曼再也无法忍耐,一步向前,正要拦阻,但有人比他还快。
那西夷人拳头落了一半,便被一人托住,那人用着清脆语声道:“喂!你要干什么?”
丁罗曼一眼望去,不禁大喜,原来那人正是男装的白芷仙。
这时汉人百姓吓得都离远了些。
丁罗曼小别念深,高兴无比。
白芷仙人本清秀,风姿绰约,可是此时,她已是一副男装打扮,头上戴着翻毛的皮帽,神态很是滑稽。
那西夷人正要施毒手之际,突然被人架着,不禁回头望去。
只见架着自已手的,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左右白净的小伙子,生的面白唇红,极为英俊。
西夷人咧嘴一笑,说道:“小孩子!你敢管闲事?”
白芷仙含笑自若,说道:“你抢了人家的东西,还要打人,是何道理?”
旁观众人见白芷仙如此娇弱单薄,与那西夷人之膀大腰宽,简直不成比例,不禁都为他捏一把汗。
有很多人都低声劝道:“这位相公,你大概是读书人,千万不要管闲事,弄不好把命赔上去。”
这时也有几个西夷人围上来看热闹,他们都指着白芷仙大笑大谈,那意思是在说,白芷仙不自量力,居然敢管闲事。
丁罗曼及单青鹤心中好笑不已,忖道:“让你们笑吧!少时不叫你们哭才怪!”
这时那西夷人,对白芷仙道:“你还不放开手?我可要打你了!”
白芷仙淡然一笑,说道:“要打尽管打!”
西夷人大怒,拳头一沉,就向下压来,他满以为,自己这一拳,足使对手摔个大筋斗。
可是怪得很,他那只大拳头,仍然被白芷仙纤纤玉掌架着丝毫不能移动。
西夷人不禁“哼!”了一声,用足全力,向下压来。
可是白芷仙如同铁人一般,西夷人大奇,叫道:“你,你是干什么的?”
白芷仙淡淡一笑,右掌微微向外一拨,那西夷人偌大的身子,竟被她掀得翻了过来,“嘭!”的一声,摔在了雪地里。
众人不禁大哗,那四五个西夷人,也同时怪叫起来。
白芷仙却是不管,走上前去,那西夷人正要爬起,白芷仙一抬脚已然踏住了他的头,深深的埋在了雪地里。
那西夷人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拼命的在雪地里挣扎,可是白芷仙的那只脚,好象把他钉住了一般。
丁罗曼心中大快,说道:“芷仙!用力”这时旁观的四五个夷人,一齐发出了怒吼,向白芷仙扑来。
丁罗曼一垫步,就要上前,却又被单青鹤拉住了,低声道:“她应付的了!”
丁罗曼心中气得很,说道:“我也打他们一顿出气!”
单青鹤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看她的好了。”
这时白芷仙已放开了脚,可是那西夷人已经失去了知觉,伏在雪地上,一动也不动。
早有他的伙伴,把他抱向一旁施救。其他的西夷人,纷纷向白芷仙冲去。
白芷仙身形微微一晃,已经出去了一丈,厉声喝道“你们要找死?”
这些西夷人,知道白芷仙是个身负武技的奇人,一齐怔了下来,其中一个大胆的,说道:“好!原来你会武功,你要是有胆量,可是在这里等我们神僧?”
白芷仙知道,哈克喇嘛带了不少番僧,为西夷人效命,闻言微笑道:“我来此就是为的会那些野和尚,你快去叫他,我在这等你们!”
那夷人闻言道:“好!你不准逃!”
白芷仙笑骂道:“我如果逃就不来了!”
那夷人回身与他同伴叽咕了一阵,好似叫他们看住白芷仙不令逃走,然后才匆匆而去。
单青鹤心中非常诧异,忖道:“白芷仙为何生此争端?”
丁罗曼也是一肚子话,想与白芷仙长谈,可是目前这种情形,又不便说话,急得不住的拿眼睛看白芷仙。
白芷仙如同无事一般,由地上把那一对父子扶起,温言道:“没你们什么事了,快把东西收起来,他们绝不敢再惹你们!”
那一对父子,战战兢兢的拾起了地上的东西,白芷仙又给了他们一锭银两。
父子二人千恩万谢而去,白芷仙对其他几个西夷人说道:“看见没有?不但这一对父子,以后这一带有任何老百姓受到骚扰,我一定取你们性命!”
白芷仙说到这里,手臂一扬,由背后拔下一把青光闪闪的宝剑。
众西夷人见白芷仙拔下了宝剑,不知他要干什么,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白芷仙面带寒霜,指着三丈外的一株老松说道:“你们若不信,这棵树就是榜样!”
她说到这里,玉掌微扬,掌中剑化为一道白光,脱手而出,“铮!”的一声,整整的插在了老松之中。
这一来众夷人不禁吓得面色苍白,只剩下了喘气的份儿。
丁罗曼及单青鹤,见白芷仙吓唬他们,心中好笑,但以白芷仙这等功力,也确是不同凡响了。
白芷仙慢腾腾的,走到松树之旁,伸手取下了那把宝创,用衣袖拭擦剑上的冰雪,然后再插入鞘中。
所有旁观的人,似乎都停了呼吸,双目睁睁的望着白芷仙。
就连丁罗曼及单青鹤也在内,睁着大眼,不知道白芷仙打的是什么算盘。
白芷仙倒负着手来回的踱着步,显得一派悠闲,她似乎是自语道:“这有什么好看?还不回去休息?有人在等着呢!”
丁罗曼闻言心中一动,忖道:“莫非她是说我们?”
丁罗曼才想到这里,单青鹤已拉着他的手,说道:“走吧!我们还有事呢!”
丁罗曼渴望与白芷仙一谈,可是已经被拉蓍走开,单青鹤笑道:“已经见了面,何必急在一时?你没听芷仙说有人在等我们吗?”
丁罗曼一笑,说道:“是呀!我不是来了么?”
二人很快的回到店中,才到店中,店小二已迎了上来,说道:“二位!有个怪人来找你们?”
单青鹤一怔,说道:“怪人?他在哪里?”
小二翻了一下眼,说道:“也没人让他,他自己就进房了。”
单青鹤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去吧!”
二人心中正在诧异,忖道:“怪人?哪来什么怪人?”
想着二人推开了门,只见毛茸茸的一堆,靠在炕上,活似一只猴子,不禁吓了一跳。
再定睛一看时,不禁失笑了起来,原来炕上之人,正是身材奇矮的石明。
他穿着紧身毛皮衣,头上顶大皮帽,似乎压在了眼睛上。
全身上下只露出一点点小脸,和一只枯瘦的手掌,看来非常怪异。
丁罗曼不禁笑道“怪不得店小二说你是怪人!”
石明一翻身由炕上跳了下来,说道:“管他怎么说!你们到哪去了?”
单青鹤简单地告诉了他,然后匆匆问道:“怎么样?可是大军已到长安城外了?”
石明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都来啦!现在在整军调配,最多两天就要进兵!”
丁罗曼问道:“师父怎么不来?”
石明低声道:“海先生正在和元帅研讨进兵之策,忙得不得了,所以叫我来,问你们昨晚探营的结果。”
单青鹤连忙将杜石川所交纸条取出,交给石明,慎重地说道:“这纸条中大概有重要的情报,一定要交给海伯伯亲自过目。”
石明连忙收下,说道:“据我所知,初步的决定,是后日进兵,三门分攻,所以今明两天夜晚,我们可忙坏了,要设法把老百姓迁走。”
单青鹤皱眉道:“迁动百姓,岂不是自泄军机?我看只要战事一起,老百姓一定会自动躲避的!”
石明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也是这么想,可是海先生及元帅,另有巧妙的安排,到时我们听命行事就是了。
单青鹤接道:“我们今夜还要入城,与石川会晤,以后不知还有什么任务没有?”
石明点头道:“是的!海先生说,要你们今夜,盗出贼马百匹!”
二人闻言不禁都吓了一跳,丁罗曼脱口道:“贼营之中,戒备森严,要偷出一百匹马来,那可不简单!”
石明点头道:“这事自然困难,不过我们一路西来,由于要出奇制胜,一举歼敌,所以行动非常秘密,自然带的马匹不多。元帅的意思,要凑成一支三百人的骑兵队,只是马匹不够,所以才如此决定,我想你们可与石川商量,他定有良策,我如果得空,晚饭后当来此会晤,一同入城!”
二人虽知任务艰难,但势在必行,丁罗曼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我们何时归队呢?”
石明笑道:“明日上午,我来寻你们一同归营,那时就要参加作战了。”
丁罗曼很兴奋,说道:“那我们就要换军服了?”
单青鹤笑道:“你是皇上亲封的‘征西将军’,当然要穿军服呀!”
丁罗曼高兴得很,说道:“那以后你们应该叫我将军。”
三人说笑了一阵,石明作别而去。
初更已过,丁罗曼及单青鹤结束停留,准备出发单青鹤说道:“今天晚上可不是玩的,要带出一百匹战马来,真不知道石川有何妙法?”
丁罗曼笑道:“他一定有法子,再不然我们干脆驱马冲出来!”
单青鹤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的法可真好。”
丁罗曼也不禁笑了起来,把灯火捻小,推开了窗户。
丁罗曼才把窗户推开,突然一阵疾风扑面而至,不禁大吃一惊。
单青鹤抡掌就挡,忽听一声轻笑,那人身形一闪,已晃身让过,落在房内。
原来是石明,他换了一身全黑的劲装,怪模怪样的说道:“喂!别开玩笑好不好?”
丁罗曼及单青鹤不禁又气又笑,单青鹤笑道:“你真是天生的猴相,连脾气都是一样。”
石明咧嘴一笑道:“我们走吧!”
当下三人如同三只箭般,由窗口射出。
雪倒是停了,但是北风凌厉,严寒难当。
北风卷起了地上的浮雪,吹得满天雪花,形势似乎比下雪时还要恐怖。
三人展开身形,向长安城而去,单青鹤问道:“石明兄,你怎么得空来了?”
石明道:“海先生看了字条,决定叫我一起去。”
说话之际,三人很快来到了城门,戒备之严,一如往昔。
可这三个少年奇人,没有费多大事,先后入城,丁罗曼细寻了一下,指着一堆冰雪说道:“那个喇嘛就埋在这儿吧。”
石明问故,单青鹤便把初探贼营,杀了喇嘛之后,告诉了他。
石明点头道:“这一次幸亏有我们来,不然这群翻僧,也够元帅伤脑筋的了。”
丁罗曼及单青鹤轻车熟路,带着石明,很快的来到昨日的小亭中。
杜石川尚未到来,单青鹤算算时间,知道时间尚未到,三人寻了个隐秘之处,坐了下来。
丁罗曼遥望那座大厅,灯火辉皇,不禁说道:“他们天天开会,不知道说些什么?”
单青鹤笑道:“不要紧,少时他来了就知道了。”
石明点头道:“要说石川兄,可也真是不简单,单枪匹马,混入贼人心腹大营,刺探机密。不过据他昨日的情报,尚说虽得信任,但夷人对他仍怀有戒心。最机密的事,他未必知道。信上说,昨夜要去偷盗最机密的消息,相信他少时就会有新消息来了。”
石明才说到这里,突听丁罗曼低声道:“来了!”
二人同时向前望去,果然一条黑影,闪电般的扑了过来。
他身形奇快,转瞬即至,果然是杜石川。
三人连忙站起,杜石川见石明也来了,甚是高兴,握住他的手道:“石明兄,你也来了,很好!今晚我们要大干场!”
单青鹤笑道:“可不是要大干一场!海伯伯交下了任务呢!”
杜石川问道:“什么任务?”
当下丁罗曼便把海先生所嘱,要盗出贼子百匹之事,告诉了杜石川。
杜石川皱着眉,略为思忖,说道:“海伯伯所想与我差不多,不过我本来准备,把贼马所有的战马弄些手脚,叫他们出师不利!海伯伯叫我们盗出百匹战马,这可要费些心了。”
单青鹤点头道:“师父既然如此分派,必然有些妙用,我们且来商量商量吧!”
说着四诧道:“什么红散呀?是不是上次石川把莫云老儿喷昏的那一种?”
石明摇头道:“不是的!大概是一种可令人失声的药物,如果用在这些马身上,它们就叫不出来了。”
丁罗曼吁了一口气,说道:“唔—这位老兄的花样真多!”
单青鹤笑道:“他为人聪敏,在江湖上混了很久,也作了不少诡事,这些江湖下三门的药物,想不到这时候派了用场呢!”
二人谈了几句,杜石川又匆匆的赶了回来。
众人看他身上背了一只大布袋,丁罗曼不禁咋舌道:“要用这么多药呀?”
杜石川望了他一眼,笑道:“我又不是开药店,那会有这么多药?”
丁罗曼还要问时,杜石川已摇手道:“好了!我们时间不多,现在听我讲一下!”
于是三人把他围住,杜石川简短的说道:“贼子马营中,约有三百匹战马,我现在把药分成四包。”
说到这里,他先取出了支小瓶,倾出些红色药粉,对三人道:“现在先把这些药,抹些在鼻上之后,只觉有些异香。”
杜石川又取出了四颗药丸,每人口中含了一粒,石明咋舌道:“想不到你用的药这么厉害,预先还要这么防范?”
杜石川微微笑道:“若是不厉害,海伯伯焉会叫我用?”
他停了一下,又道:“我所用的“哑药”,已经分成了四包,少时每人拿一包,入了马营之后,要把所有的马熏倒,此药化得很快,所以我们身法也要奇快才成。”
丁罗曼问道:“我们要怎么薰法?”
杜石川点头道:“我正要告诉你们!此药用法最简单,只须在马鼻子前一按即可。刚才我已经把沿途到北门的守卫,完全迷昏过去,不过时间不会太长,少是便会醒来,在他们醒来之前,你们三人,一定要把百匹战马带出城去,其他灭迹和善后的事,完全由我来办,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们都不必管,快些把马匹送到大营去!”
三人同声答应,杜石川看了看天色,说道:“快三更了,我们快走吧!”
于是这四个少年奇侠,展开了身形,快似流箭,直奔贼兵马营。
沿途虽然有西夷兵官,有的靠着树,有的躺在地上,众人经过时,直如无睹,好像他们都睡着了。
不一会的工夫,在杜石川的引导下,已经到了马房门口。
一阵阵马嘶及蹄声传了出来,杜石川停下身子,由身上取出一个小皮袋,说道:“现在来取药,不可耽误。”
说着由皮袋中,取出四个布包,每一包中,有一块拳大的土块模样的东西,发出了异味。
丁罗曼等分执之后,立时扑进马房三百余匹战马,分拴在马槽房。
众人学着杜石川的样,把手中的布包,送往马口,说也奇怪,本来嘶啸不住的战马,闻到了药物之后,立时哑然失声。
只见这四个人,如同人箭一般,那消片刻功夫,三百余匹战马,除了马蹄子以外,发不出一丝别的声音来了。
杜石川匆匆解过了马僵,对丁罗曼道:“你们快带一百匹出去,他们快醒了!”
丁罗曼等手忙脚乱,纷纷解开马僵,三人同时出去。
他们也顾不得再看杜石川,赶着马儿飞跑,虽然满地浮雪,可是百匹战马奔跑起来,仍然发出了很大的践踏之声。
丁罗曼奇道:“这么大声音,难道他们都听不见?”
石明接道:“那是石川的事,我们赶马就得了!”
好在马营就靠近城门,丁罗曼等不一会就赶出了城,在石明的指示下,向帅帐赶去。
当他们消失在茫茫雪夜之后,马营中一阵大乱,其余的两百匹战马,好似疯狂一般,冲出了马房,到处乱跑不一会工夫,又有百十匹出城了。
这时所有看守的人,自然的醒了过来,他们简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惊失色,闹成一片。
这消息立时惊动了北门一带夷兵及老百姓,当他们赶来拦马时,只拦回不到一百匹马,其他的马都跑的无影无踪。
这时军营中一个高大的和尚出现了,他由窗口越出,略一张望,身如怪鸟般的,落向另一排房屋。
接着,他“嘭”的一声,打开了一扇窗户,一张热炕上,翻下了一个少年人,他急着穿衣服,口中连声问道:“怎么了?哈克师父,怎么了?”
那和尚微微一怔,说道:“啊!杜壮士还在?我已为你已经出去了。”
原来这少年正是杜石川,这时他已穿好了衣服,急道:“是不是又有百姓造反?”
哈克摇了摇头,冷笑道:“不是!可是我们的马全完了!”
杜石川慌道:“我们快去看!”
这两条黑影,怪鸟一般的落向街心,极快的赶到了出事之地。
一群夷兵夷官,慌慌张张的,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城门怎么会开。
杜石川顿足道:“我早说过,马匹久不骑,天气太寒,难免要出事,你们总不肯多喂!”
哈克冷冷道:“我们到城门去看看!”
杜石川一言不发,随在哈克身后,一路向北门而来。
大小官兵员,不下数十人,乱哄哄的围在一起,调查出事的原因。
哈克番僧,只是一言不发,静静的查看马棚、城门,并勘察情况,并且听取些夷官的报告,忙得团团转。
足足忙了半个时辰,杜石川才与哈克回到厅房内。
哈克皱着两条浓浓的黑眉,问道:“杜壮士,你看此事如何?”
杜石川也微皱一下剑眉道:“此事跷蹊得很,想是有人弄了手脚。”
哈克把大脑袋沉重的点了点,说道:“我的看法与杜壮士一样,这件事非比寻常,但不知何人所为!杜壮士,你能猜出来么?”
杜石川心中暗惊,忖道:“好番僧!你对我一直疑虑,如果不是为了大局,我定送你上西天去了。”
杜石川心中如此想,可是脸上一丝也未带出他皱着剑眉,深深的思付,说道:“我看这不是平常人干得出来的!”
哈克大笑道:“杜壮士果然是法眼,所料一些不差!”
杜石川紧接着说道:“自马棚到城门,至少有三十五名兵丁,可是城门大开,群马奔腾,他们竟丝毫不觉,来人的身手也太高了。”
哈克连连的点着头,说道:“嗯……这些人定是由北京来的!”
杜石川摇了摇头,说道:“依我看来,此人不是北京城下来的!”
哈克目光一闪,射在杜石川脸上,问道:“他们不是北京来的,是何处来的?”
杜石川脸上浮上一层神秘的微笑,低声道:“大师父你随我来!”
杜石川说着站了起来,推开了房门,哈克惊异的跟了上来,低声道:“怎么?难道城中有……”
杜石川打断他的话,说道:“现在不敢说,且随我去看看!”
二人才跨出了门,哈克突然停下了步子,双目闪闪地说道:“杜壮土!出事之后,你还在床上,然后我一同巡察,你有新发现,为何我不知道?”
杜石川心中暗惊,但他仍然含笑自若道:“马房附近,有些痕迹,方才人太多,有些话不便说,你随我去看看再说。”
说着,他已领头前去,哈克喇嘛微微一怔,然后很快的跟了出来。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10-27 17:32:4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

杜石川及哈克二人,踏着浮雪,脚下发出轻微的“噗!噗!”的声响。
不一会儿功夫,他们已经到了马棚附近。
杜石川回头道:“大师父,脚步放轻些,我们要往后面去!”
哈克喇嘛运足了目力,向四下略一寻望,脸上变了色,说:“啊……真有此事?”随见他庞大的身子,如同一阵风似的扑了过来,把附近的浮雪都带起了一大片。
他弯下了身,把足印上的浮雪拂了拂,微皱着浓眉说道:“此人倒是府中的,看这足印,他分明没有武功,并且是不久来此的!”
杜石川点头道:“长安城中除了大师父所带几个师兄和在下外,又有谁会武功?”
哈克站起了身子,自语道:“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居然敢冒奇险?”
杜石川接口道:“我们再寻下去,看看足印通往何处?”
哈克道:“这倒是的,走!”
他由杜石川手接过了风灯,庞大的身子,迅速的向前察看着。
杜石川跟在身后,说道:“小心别把足印弄乱了。
哈克沉沉的答道:“我知道!”
杜石川心中笑,忖道:“先给你们制造一点儿内乱再说!”
二人循着足印,一路寻来,走了半天,哈克喇嘛不禁怔了。
原来这串足印,一直通到西夷狼主的寝宫!
哈克不禁停下了步子,自语道:“莫非是主帅营出来的?”
杜石川很快的接道:“主帅营也要去看看!”
哈克举目遥望,远处一大幢房屋,灯光明亮。
哈克犹豫了一下,说道:“看样子他们已经被惊动了,反正要弄清楚,我们过去吧!”
杜石川答道:“好,快走!”
二人加快了速度,向前奔来,杜石川突然说道:“大师父,你对过达将军有何看法?”
哈克惊然停下了身子,说道:“杜壮士此言何意?”
杜石川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走吧!”
哈克还在发怔,杜石川已如飞先行哈克发呆,忖道:“莫非我真的走了眼?杜石川真是片诚心?”
这时杜石川已走远了,哈克连忙追了上去。
杜石川只是如飞前进,一言不发,哈克思忖了一下,问道:“杜壮士可有何发现?”
杜石川一笑道:“我可不敢说定,不过大师父当记得,前夜过达将军,曾于深夜巡视马营。”
哈克心中一惊接道:“为将帅者,巡视兵营乃是常事。”
杜石川轻笑一声,说道:“大师父忘了,过达将军是兵马统帅,可是三日未到兵营去了!”
哈克心中略有所悟,但他仍然冷笑道:“杜壮土,你不是要报私仇吧!”
杜石川闻言霍然止住了身形,灯之下,见他面带怒容。
哈克怕把杜石川惹恼了,乾笑两声道:“过达将军与壮士不是有过节么?”
杜石川面色少霁,说道:“过达与我有私仇,我杜石川自然不会放过他!哈老师父,你既行走江湖,应知我的脾气。”
哈克被他说的脸上发热,心中暗自记恨,忖道:“好小子,你大概不知道我的厉害,总有一天要你试试!”
哈克心中如此想,嘴上却说道:“杜壮士不必多疑,我只是一句戏言。”
杜石川仍然气愤不平,接着道:“我杜石川本是汉人,出力西国,固然是为报私,但一事未了,绝不生二事,哈克师父,你要了解我一些才好。”
哈克喇嘛,被杜石川说的红一阵白一阵,听完了他的话,说道:“这么说,杜壮士的意思是,此事了后,再与过达将军算帐?”
杜石川这才展颜一笑,说道:“大师父你明白了。”
哈克又是一阵难堪,本想回说几句,但这时已到主帐附近,便压了下来。
但他心中非常吃惊,忖道:“这杜石川小小年纪,如此辣手,看起来真是名不虚传。”
二人才走到门口,立时迎出来一个大汉,拱着手道:“二位来得正好,太子正要相请呢!”
杜石川点头道:“我们巡过马棚就来了。”
在那夷人的相让下,杜石川与哈克喇嘛,一同进入内厅。
西夷国的太子,披着很精致的长毛牦子,正在来回的走着,口中叽咕不已。他一望见了杜石川,立时迎了上来,黑脸上透出一丝笑容,说道:“杜壮士!你来得正好呢?”
在夷营中,杜石川最得太子的宠爱与信任,所以任何人心有怀疑,话都说不出口。
西夷太子与杜石川打过招呼之后,才向哈克喇嘛拱了下手,说道:“神僧也辛苦了!”
哈克连说,道:“不敢!不敢!”众人落坐,西夷太子首先向杜石川问道:“杜壮士,今夜马棚之事变,你的看法如何?”
杜石川微微含笑道:“中原虽有奇人,可是沿途巡兵并无一人遭过袭击,出事之后,我也察看了他们,并无被点穴道的,除非是他们开门放人进来,否则我想没有外人混入!”
太子闻言,面色一变,说道:“啊!”
杜石川又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妨问问大师父看法如何?”
西夷太子的目光,这才投向了哈克,用着不太经意的口气问道:“神僧有何高见?”
哈克两条浓眉耸了又耸,接口道:“杜壮士之言,有几分道理,同时此人尚是不会武功之人!”
太子闻言脸色突变,接着道:“二位看仔细?”
杜石川微微一笑,说道:“由城门到马棚,由马棚到……”
杜石川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太子急切的问道:“到那里?”
杜石川尚未说话,哈克喇嘛好争功似的抢着道:“我们循着一行足印,一直到附近来的!”
西夷太子目光向室内诸大将巡视一周,那些西夷的大将,一个个显得惊异和不安之状。
西夷太子站起身子,提高声音道:“杜壮士、神僧、诸位将军,我军曾派人往新疆、蒙古一带,购了千匹战马,原昨日送到,可是在玉门关附近,也发生了同样的事,群马狂奔,一匹也未送到!”
杜石川等脸下都充满了惊异之色。
杜石川接口道:“此事为何我们不知道?”
西夷太子微微一顿,接道:“众位都是我西国重臣,按说应该让大家知道,可是……。”
他说到这里,目光飘向一旁的步兵统帅过达将军。过达面有羞愧和不安之色,立时垂下了头。
室内传出了轻微的惊诧和不满之声,因为他们知道,定是过达主张向众人保密的。
这过达是西夷最强的一员战将,因为广读兵法,深知用兵之术。西夷近十年来,对诸小国的征战,几乎全由这过达领兵,战无不胜,立了不少战功。可是名高遭妒,他人又蛮横,所以深为国朝的众将不满。由于他用兵已久,连西夷狼主及太子,都有些顾忌,怕他一旦拥兵造反,则父子二人,只剩下拱手让坐的份儿了。
西夷太子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此事由过达将军负责策划,出了这等事,现在还未议处,不料今天晚上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这时众人不禁发出轻微的议论。
过达红着脸道:“城中定有奸细?否则我们购马的事何等机密。为何发生不测?还有今夜之事,请太子速速明查”
哈克冷笑一声,说道:“城中自然是有奸细!关于买马的事,我乃狼主亲信,居然都不知其事,请问帐下又有那位将军知道?那么玉门关之事,又有谁作了奸细呢?”
过达大怒,红着脸叫道:“大师父的意思,我过达是奸细了?”
哈克面有寒霜,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可不敢说这话,将军不要冤枉我!”
杜石川沉静旁观,见众武将都对过达不满,哈克又与过达争吵起来,心中暗乐。
但他表面却作出一片焦急之状,摇手道:“两位不要说了,当此用兵之际,最忌将军内讧,还是慢慢的研究吧!”
过达怒气冲冲,冷笑道:“杜壮士身为汉人,助我征剿处处献计,莫非另有阴谋?”过达说出此话,满室将军,不禁相顾失色。杜石川神色自若,慢慢的站起了身,向众人拱了一下手说道:“杜石川乃帐中唯一汉人,既不见容,自当离去,告辞了!”杜石川说罢之后,便向室外走去。
西夷太子不禁大惊,连忙拦在杜石川身前,双手乱摇道:“壮士留步!壮士留步!”
杜石川这才站住了身子,含笑道:“也好,等此事查明以后我再告退吧!”
西夷太子陪笑道:“过达将军乃是火爆之人,杜壮士千万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西夷太子说道这里,转面对过达及众将说道:“杜壮士乃官宦之后,满口遭祸,此次投诚,实为报仇而来!”
众将这才恍然,可是过达又冷笑道:“杜壮士尊翁,杜杰夫老先生,乃是武林奇侠,十四年前误食毒草而逝,何曾在朝庭为臣?”
杜石川心中暗惊,忖道:“我的事他怎么这么清楚?定是哈克喇嘛告诉他的。”
杜石川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说道:“难为过达将军,把我的家事打听的如此清楚,先父确是死于毒草,可是先祖乃是前朝重臣,位居宰相,先叔六人,共居要职,过达将军可知道么?”
杜石川一席话,说得过达将军哑口无言,只瞪着两只大牛眼,强辩道:“有何为证?他们如何被汉主处死的?”
杜石川剑眉一扬,厉声道:“我杜石川实在不愿提这伤心之事,过达将军,你非西国之君,对我不信又当如何?”
过达脸色煞白,因为他得知西夷狼主及太子,怕自已拥兵造反,所以深有“伴君如伴虎”之感。这几年,他时时小心,深恐一句话说错,就有杀身灭门之祸。
现在杜石川在西夷太子面前,所说之言,暗示自己自比狼主,怎不令他惊恐?西夷太子望了他两眼,冷笑道:“过达将军,玉门关之事未了,你是待罪之身,尚未论处,你还是少说话的好!”
过达自念忠心为国,上面无端生疑,已令他心灰意冷,自从出兵中原后,愿意挣下一角汉族版图,从此告老离职。
不料狼主只是屯兵良安,坐失良机,自从杜石川及哈克来后,战备更是松懈,好似坐等汉室来投降似的。
他早料到汉室有出兵之计,可是谏而无功,再争就有篡位之嫌,只得加倍小心,处处的防备。
如今听了西夷太子的话,便使他由头顶凉到脚心,木然的坐了下来。
满室将军无不变色,因为他们知道过达是西国第一大将,用兵之际,居然还不能幸免。
西夷太子坐下之后,又对杜石川道:“今晚发生的事既然有足印通往此地,杜壮士作何想法?”
杜石川却用了奸,一笑道:“哈克大师父应有见地!”他的意思是自己不愿争这个功,顺水人情,让给了大和尚。
哈克喇嘛,自来了以后见西夷太子只是不住的问杜石川,心中非常不乐。这时到了紧要关头,杜石川却让了他,心中寻思道:“哼!他也怕得罪我!”
因为见过达已是待罪之身,所以哈克便不怕得罪他,同时卖的一千匹战马,也与今夜发生的情形相同,越发断定是过达所为。
西夷太子见他沉吟不语,说道:“神僧不必隐瞒,有话但说无妨。”
哈克越发吃了定心丸,说道:“贫僧也不敢说有什么发现,不过出事之后,立刻唤杜壮士一同前往巡视。”
杜石川心中暗笑,忖道:“真不要脸!居然以此表功!”
哈克又接着说道:“除了杜壮士所说的那一足印外,另外贫道还知道一件小消息,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
哈克说到这里,又故意顿了下来。
杜石川心中忖道:“好事快来了!”
西夷太子果然急不可待的追问着道:“到底有何发现?神僧你快说!”
哈克被他一声声的“神僧”的叫着,不觉有些飘然,乾笑了两声,目光射到过达将军身上。
过达面色一变,似要说话,却未说出口,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哈克,看他说什么。
西夷太子以及满室将军,目光都射在过达身上,他们似乎也觉出有不妙之事了。
西夷太子放低声音道:“狼主食了“麻精’入睡正酣,大师父声音小些。”
因为他最知他父亲的牌气,怕哈克说到什么不利过达的话,若被老父听见,只怕这员战将立时就要完蛋。
哈克点了点头,放低了声音道:“前天夜晚,过达将军曾到马营巡视,此事可是奉命而行的么?”
哈克说完,过达神色大变,霍然站起,怒目圆睁,厉声道:“身为将军,巡视马营有何不可呢?”
哈克冷冷的说道:“你身为步兵统帅,步兵营三日未曾巡视,为何夜来巡视马营?”
过达为之语塞,心中叫道:“罢了这和尚是诚心害我!”
西夷太子也是变色不已,低声道:“过达将军,前夜巡营为何?”
过达暗暗流汗,躬身道:“只因买的马匹未到,去看看现有战马的情形。”
西夷太子哼了一声道:“哼!两次战马失群,均有你过达将军在内,岂不太巧合了?”
过达面无血色,说道:“此心天地共鉴,我无语可说!”
西夷太子尚未说话,忽听室内一个火爆的声音,传了出来:“儿子!不必多说,把他推出去杀头!”
满室将军个个变色,只见由内房里走出一个身材高大老者。
他虽然年过半百,发须皆白,可是神采奕奕,腰杆像笔杆似挺直。
这走出来的,正是西夷国的狼主。众武将纷纷施礼,哈克喇嘛也合十为礼,杜石川仍是拱了拱手。
西夷狼主似乎非常愤怒,用手指着过达,骂道:“我待你这么好,你却要出卖我!哼!”
他气得不住的哼哼,一颗大脑袋摇个不停。他虽是夷人,可也有帝王之像,不然也做不到狼主了。
西夷太子连忙将狼主扶坐在一张椅子上,微声的说道:“父王!过达将军于国有功,不可冤斩!”
狼主气得仍不住的摇头,说道:“我早知道他看不惯我,想要顶这个位置,混蛋!这还得了吗?杀!杀!”
他一连串的叫着杀,身子不住的往上冒,如果不是他那位太子按着,他早跳起来了。
过达面色煞白,但神情却很镇静,他躬身一礼,平静的说道:“小将有罪自当领责,玉门关马群失散,小将自愿负责,但今夜之变,小将委实不知,狼主不要误信奸人之言!”
狼主不叫了,哈克却叫了起来:“什么?你说我是奸人?”如果不是这种情形下,这和尚的劈空掌,准发出去了。
这时,马营统帅鲁里将军一拜道:“狼主息怒!卑将自愿受死!”
杜石川心中暗暗佩服,忖道:“此人很重义气。”
这时狼主已接口道:“放屁!把你们都杀完了,我还作什么狼主?马营出事你当然有责任,过达的罪却不可赦!”
鲁里将军无可奈何的退向一旁,过达怒道:“今夜马营之变,何人见我出门一步?”
西夷狼主叫道:“胡说!胡说!我听哈克大师说,有串足印,由马棚直通此地!”
过达心中一动,说道:“请狼主派人,取卑将鞋靴,去量足印,卑将今晨起,未离百步方圆。”
西夷狼主骂道:“放屁!谁愿意拿你的臭鞋去量?”
杜石川几乎被他的话引得笑了。
西夷太子却道:“这是过达将军唯一洗罪的方法,儿子愿意去量。”
狼主又骂道:“混蛋!你是太子,怎能拿他的臭鞋?”
鲁里将军连忙接话道:“卑将愿意去量,请太子作证同往。”狼主想了一下,说道:“好办法!如果量的一样,马上砍过达的头,如果不一样,哈克大师的薪酬扣除一半!”
这句话可把哈克吓了一跳,因为他也拿不准,是否是过达所为,只是听了杜石川的话,才如此说。
可是先前自己争功,现在又无法往杜石川头上推,只得硬着头皮,答应道:“使得!使得!”
杜石川心中有些着急,因为他所作的脚印,虽然是偷来的鞋子,却不知是否是过达的鞋?
哈克看出杜石川也没把握,心中越发着急。
他原讲的是十万黄金酬,上次一事不慎,被扣去了一半,如这次再扣一半,只剩两万五,还不够打发众门徒。
这时鲁里已经脱下了过达的鞋,与太子一同出门而去。室内除了狼主呱呱叫个不住外,别无声音。
所幸的是,狼主为了表示对杜石川信任,所以规定,凡是杜石川在场时,一律用汉语交谈的,他本人又在中原呆过,所以学会不少骂人的话。
过了一会功夫,太子及鲁里回来了,狼主过达哈克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狼主问道:“怎么样?”
西夷太子微微一顿说道:“百步之外,确有过达将军足印,只是并非通往马棚的足印,却是孩儿我的!”
这一来把众人都弄傻了,狼主摸着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总不会作奸细吧!”
他目光转向过达,说道:“混蛋,你虽未往马棚,可是已出百步之外,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充军新疆。”
众人大惊,但狼主却发了怒,乘机除心腹之患,着两员副将,立时押他起程。
把过达带下之后,狼主又骂道:“你这个喇嘛也混蛋,扣银一半!”
哈克气得深身发抖,一言不发,心中忖道:“怎么骂起我来了!”
杜石川心中直乐,过了一阵,小卒子报道:“过达将军自刎了!”
狼主跳起大叫道:“死了好!死了好!他以为除了他国内无将才,却忘了我!”
满室武将兔死狐悲,军心大乱,狼主却发了顿脾气,怒骂了一阵。众武将想借机告辞,可是狼主却骂道:“放屁!不准走!”
狼主吩咐太子道:“后帐开宴,与杜壮士庆功!”
杜石川有些意外,忖道:“这是为何?”
哈克喇嘛怒火更大,忖道:“妈的!我扣了饷,他得了功!”
狼主又对哈克道:“大师可以回去休息了。”
哈克大为不平,说道:“狼主!你不是。”
狼主摇手道:“啊!没你什么事!杜壮士有功,你却害我损了一员大将,你去吧!”
哈克气得一甩袖子就走,心中骂道:“他妈的!我可要造反了!”
哈克喇嘛气走了,却说杜石川心中诧异,暗自寻思料不到西夷狼主竟是这么暴燥之人,如此看来,他怎么能领军作战呢?”
杜石川心中暗自疑惑,面上却一丝也未带出,反而笑着说道:“闻说狼主乃是海量,我恐怕要甘拜下风呢!”
西夷狼主哈哈笑着,拍着杜石川的肩头道:“身为军人,那有不会喝酒的道理?杜壮士,你是武林奇侠,一定有过人之量吧?”
杜石川已有所悟,心中暗自打着算盘,接口道;“我倒也能饮两杯,不知狼主何不请哈克师父共席?”
西夷狼主啊了一声道:“我最讨厌出家人,我看不惯他,请他作什么?”
杜石川心中忖道:“他以重金由西藏请来这一批喇嘛,以前是礼仪有加,这两日一再当面辱骂。过达是他手中最得力的一员战将,今日证据不足,便定了发配之罪,岂不大逾常理?”
杜石川心中打着算盘,可是他谈话从不犹豫,立时问道:“依我看大师自有他不凡之处,狼主你还是不可弃才不用。”
西夷狼主才要说话,太子已来禀道:“父王,酒宴巳经备好了。”
狼主哈哈笑着,挽着杜石川的手道:“壮士,我们去饮宴吧!”
杜石川一点头诺应,随着西夷狼主,一同向内室走去。
这一座“行宫”,布置得也非常华贵,西夷狼主似乎把所有长安城值钱的东西,都全搬了过来。
古瓶、屏风、金石……等等,堆成一堆堆的,好像是皇宫的库房一般。
好在这间房间非常之大,所以不显得拥挤就在万宝之中,摆了一张席面,上面的用具也是金杯玉箸,光彩夺目。
杜石川心中很气,忖道:“我们中原定被你糟踏了!”
西夷狼主略一谦让,杜石川也不客气,立时落座。
小番兵也酌上了酒,西夷狼主还来不及说话时,杜石川已抢着说道:“狼主、太子请便,我杜石川有个毛病,半饱之后才能喝酒。”
西夷狼主面色立时一绷,不悦道:“杜壮士,你是江湖汉子,应该大瓢饮酒,怎么还要先饭后酒?”
西夷太子也接着说道:“由来只有‘先酒后饭’那有先饭后酒’之理?”
杜石川心中暗笑,忖道:“两个西夷人懂得倒不少,哼!我岂能被你们一杯酒灌倒的呢?”
杜石川想着,微笑道:“好!既然如此,我只好从命了。”
说着以极快的速度,向杯中丢下了一小粒丸药,然后一仰而进。
西夷狼主哈哈笑道:“好!好!这才是好汉子!”
杜石川服药之后,毫无顾忌,一连喝了三杯。
这时又上了好几道美食,三人大吃着,杜石川突然说道:“我国有句话‘宴无好宴,会无好会’……”
西夷狼主,太子二人面上都有些变色,紧紧的注枧杜石川。
杜石川装得半醉,接着说道:“既然吃了你们的酒,就要供给你们些军机……”杜石川说着故意压低了声音,并向四下望了望。
西夷狼主立时道:“你们都下去!”
众人纷纷退下,杜石川站了起来,慢慢的晃着,说道:“这件事非常机密,是我来此前才得到的,幸亏知道了这件消息,不然……”
杜石川说到这里,猛然拉开一肩窗户,窗外一个和尚惊得“啊!”了一声。原来正是哈克喇嘛,一脸的窘相。
杜石川一笑道:“大师父想吃酒呢!”
西夷狼主暗暗变色,这本是他的安排,想不到杜石川连饮三杯不倒,并且把哈克喇嘛掀了出来,弄的不知如何是好。众人怔了一怔,西夷狼主只好佯怒。骂道:“没用东西!既然要吃酒,滚进来喝一杯快走吧啊,混蛋!”
这西夷狼主的口头语是“啊—混蛋!”哈克挨了不少冤枉骂,虽然知道狼主是无可奈何,也弄得面上青红不定。
还好杜石川给了他一个台阶,笑道:“大师父来得正好,有军机相商呢!”
哈克猪肝色的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啊啊连声的说道:“既然有军机相商,怒我和尚粗野,就由此进来了!”他说着一按窗子,已经跳进房来。
西夷狼主叱着:“关上窗户!……啊——混蛋!”
哈克实在被骂的冒火,但心中盘着他的大批金珠宝贝,所以极力忍耐。
西夷狼主为了显示对杜石川的宠信,他白了哈克一眼,说道:“自己喝酒自己倒。”
哈克面红耳赤,说道:“我不是喝酒来的,是与杜壮士……”
“放屁!不喝酒就出去!”
哈克气得脸白手冷,正在此时忽见一夷兵慌慌张而来报道:“不得了!汉人大军攻来了!”
满室之人都大为惊异,杜石川也弄不透,丁罗曼来时并未说今夜进兵之事,为何突然的进攻呢?
西夷狼主气得哇哇大叫,杜石川则跳了起来,“啪!”的一声,在哈克光头上打了一掌,叫道:“一定是这个和尚作奸细!”
哈克先是一惊,继之暴怒若狂,便向杜石川冲了过来。
西夷狼主哇哇大叫,骂道:“啊——混蛋!混蛋!自已人打自己人什么?快住手!”
二人这才停了下来,西夷狼主微微含笑,反而越发显得镇静,对杜石川及哈克说道:“二位都是天下奇人,此番来到我营中,却是各怀异心……”
杜石川及哈克都不禁面色一变,杜石川正要说话,西夷狼主已摇手止住了他,说道:“所幸你们来此虽然表现不错,很多机密大事,未被你们知道……”
西夷狼主说到这里,太子不禁诧然道:“父王,你……”
狼主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儿子!你太糊涂了!杜石川及哈克制造纠纷,要除我西夷第一大将过达,却不知我早有斩过达之心,不过是利用这个机会而已。”
三人闻言,面面相视,虽说狼主欲歼过达,以除心腹之患,可是当此用人之际,逼过达自刎,岂不大失其策?
西夷狼主又接口道:“过达用兵如神,可是比起我来,仍然少差一着,此次有我亲征,便用不着他。哈师父,虽然贪财,并无叛心,如愿留营,薪金减半即可!”
哈克脸上又是一白,西夷狼主接道:“杜壮士,你回头看!”
杜石川诧异的回头看时,只见外密密集集,约有三千军士,一个个执枪掌力,团团的围住了。
杜石川虽然有一身奇技,要想冲出这数千军兵,也是件不可能的事。他不禁暗暗佩服,西夷狼主早有所悟,汉军攻城,他早有布置并有驻军,来威胁自己。
杜石川微微含笑道:“你好厉害,可是你这几万人马,恐怕抵不过中原大军吧?”
西夷狼主纵声大笑,说道:“杜壮士,我的军机岂能让你尽知?”目前我们虽然略为吃亏,可是固守长安,仍无问题,明日之后,就要转败为胜了。”
杜石川心中暗笑,忖道:“我若探不到你的机密军令,我来此为何?”
杜石川想着,笑道:“你错了,你以为你四路援军的计划不知么?”
西夷狼主闻言猛然大变,用手指着杜石川,颤道:“你……你说什么?”
杜石川镇静自如,笑道:“你四路援军的计划,我前日已将情报送出,现在你的大军,恐怕早已溃散而逃了!”
西夷狼主猛的跳了起来,蒲扇的巴掌,一掌打在了太子的头上,打得他一冲,几乎翻倒。
西夷狼主怪叫道:“啊,混蛋!你引狼入室!”
西夷太子也被这一连串发生的事弄傻了,用手摸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西夷狼主又怪叫道:“哈克师父!赏你黄金十万两,速将杜石川拿下!”
杜石川大笑道:“你真把这野和尚当成活佛了!”
这时哈克尚来回味过来,西夷狼主又大声叫道:“快!”
杜石川笑道:“我要取你们性命易如反掌,只是我不愿这么做,如你如果能归顺,我可保证大军不伤你们一兵卒。”
西夷狼主怪叫道:“啊—混蛋和尚,还不动手?”
这时哈克已经回味过来,怒叫道:“杜石川,你把我害苦了!”
说着,他巨大的身子,一阵风似的,向杜石川扑了过来。
这时西夷狼主,已拉着太子的手道:“随我来!”
他们二人匆匆而去,可是三军,仍然团团的围着。
当哈克巨大的身子扑到时,杜石川早已轻轻的滑出了数尺开外,厉声道:“哈克!这是你猛回头的时候,你还不觉悟吗?”
哈克似是一怔,随之狂叫道:“你把事都弄糟了,我和尚不得不开杀戒!”说着,他又抡巨掌,向杜石川当头压到。
杜石川再次闪开,冷笑道:“和尚,你既走江湖,当知我父子的厉害,还是不要触怒我。”
哈克喇嘛不但不理会,反而由袖底抽出了一把长约三尺的小方便铲来。
杜石川冷笑道:“既然你一定要送死,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他身形一闪,已到了哈克身侧,右掌猛击“翻天印”,向哈克脑门扫来。杜石川身手如电,掌风似雷,哈克大吃一惊,连忙侧身让过,掌中方便铲“迎风招展”,刺向杜石川前胸要害。”
他心中忖道:“这杜石川果然厉害……”
杜石川一面动手,一面思忖:“何新柳进军果然突然很,不知我前日送出的情报,他们是否已采取了行动?海儿及青鹤,这时应该进入城来。扰乱军心才是,怎么见不着他们?”
这一霎那的时间,双方已经过了十几招。
杜石川身形如风,快得不可捉摸,哈克那柄方便铲,也是金光闪闪,具有无上的威力。
那围住二人的三千夷军,初见这种惨斗,一个个吓得发了呆。
匆匆又是几招过去,远处杀声震天,杜石川心急如焚,急于去看个究竟。
可是哈克财迷了心,用出了全付精神,死缠着杜石川。
杜石川躲过了他的一招,厉声道:“和尚!你果然不知道死活么?”
哈克也哇哇大叫道:“只要你认输领罪,我就不伤你!”
杜石川大怒若狂,骂道:“放你妈的屁!我今天非宰你不可!”
他一言甫毕,只听“呛”的一声龙吟,杜石川已经拔出了柄青闪闪的宝剑!剑一出鞘,如虎添翼,不由得哈克一阵心慌,忖道:“我要伺机以暗器取胜!”一念未毕,眼前寒光闪耀,青光剑夹着破空之声,劈头砍了过来。
哈克大慌,急忙侧身换步,宝剑带着一溜寒光,由他面门滑过,不禁吓出了他身冷汗。
哈克还来不及还抗时,杜石川第二剑乘风破浪,宝剑又迫了过来,直刺哈克和尚腰眼。
哈克脚步尚未站稳,杜石川的宝剑又追到,他万般无奈之际,只得把手中小铲,闪电般的缠了过来。
只听“呛”的一声,二人同时被震开了,哈克那方便铲的一端,已经被削掉了半个头。
哈克回身察看兵刃之际,不禁大惊失色。名家较技,往往胜负决定于分秒之际。在这种情况下,动手的人,往往喜欢查看自己的兵刃。可是杜石川这时绝不查看,趁哈克走神,他反而进步撩前,掌中剑“雷霆万钧”,直削哈克的脑门。
哈克忽觉剑风扑面,吓得魂飞天外,拼命的向外闪去。
杜石川的宝剑却缠了过来,只听一声惨叫,哈克竟被整整的削下一只膀子,鲜血淋淋,滚出了老远,昏死在地。
杜石川手提血剑,双目射出了惊人的光芒,身如鸿雁般,由窗口射出。
那一批军士,立时向前涌上了一步。
杜石川厉声喝道:“上前者死!”
那夷兵空有三千之众,可是看见杜石川如此神勇,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可是他们也绝不敢退后。
杜石川虽然在江湖扬威,惩治了不少奇人,可是要杀出三千夷兵的血路,却也真不知如何是好的。杜石川怔了一阵,慢慢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立时有七八个夷兵走上来。杜石川把手中宝剑扬了一下,大声道:“挡我者死!”
那数名夷兵,闻言一震,停下步来。
可是当杜石川再向前移动时,他们又涌上来,如此好几次,杜石川实在忍无可忍,咬紧了牙叫道:“好吧!我就杀个痛快!”说罢,他宝剑道出,分心复刺,一名夷兵慘叫声,尸横当场。众夷兵发出了一声怪叫,纷纷让开数尺。
可是很快的一涌而上,七八枝长枪,直向杜石川刺杀。杜石川立时宝剑翻飞,砍杀起来,半个时辰过去,只见血肉横飞,杜石川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满身血迹。他已杀了数百之众,可是身子反而陷入了重围,无法脱身。
时间一长,杜石川有些疲乏,同时挂心城外大军之事。他忖道:“要把这三千夷兵杀完可不是容易的,我要想办法才行。”
杜石川百忙之际,一只手舞剑,一只手探入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塞入口中。
过了一阵,药丸化开之后,他用手沾了些,涂在自己鼻部。然后探手入怀,取出了双拳这么大一只粉红包来。只见他略一抖手,一阵粉红的尘雾,喷出了老远,象雾网般。立时数十名夷兵,躺了下来,掀起一阵大乱。
杜石川仗着一剑和迷药,杀出了一条血路,到一黑暗之处,略事休息。杜石川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但想像的到,自己的形状一定非常狼狈。他把头发整理一下,所触之处,都是血迹斑斑的。
杜石川不禁暗叹一口气,他一向杀人如麻,没未感到丝毫难过。
可是这时镣声震天,尸横遍野,自已满身血迹,心中不禁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长叹一声,自语道:“杀戮之事,真是不宜为啊!”
他才说道这里,突听身旁一女子口音道:“石川!快随我去!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
杜石川回头望时,见是自己的娇妻,心中大喜,连忙迎了过去,说道:“怎么样了?”
来的正是尚巧燕,她匆匆说道:“何元帅派出了大军,去阻西夷援军,获得辉煌的战果,这时正往回赶,明晨可以赶到!”
杜石川匆匆问道:“那么现在与贼兵交战的,是那些人?”
尚巧燕拉着他的手,边走边说道:“现在完全是我们‘红袖坛’的弟子。”
杜石川大为惊佩,说道:“你们真了不起,不知战况如何?”
尚巧燕答道:“西夷狼主果然厉害,守城极坚,所以现在还在城门大战。”
杜石川道:“我们快赶去!”
尚巧燕接道:“那倒不急,好在我们此举,只是在大军未回之前,扰乱他们军心。现在何元帅及海先生,要你速速随我回答,有要紧的事情要办。”
二人说着,已赶到城门附近,杜石川道:“我们过去看看。”
尚巧燕拦道:“不必了!”有坛主在领军,不会错的,我们还是赶回大营要紧!”说着,二人已跃上了城墙,飘身落下。
他们遥望远远的城门,白芷仙披甲戴盔,骑着白马,正在指挥娘子大军。
杜石川笑道:“这位坛主可真了得!”
尚巧燕点头道:“我平生只服坛主一人!”
杜石川笑道:“她现在已经不是坛主,要叫白将军了。”
二人说着,纵起轻功,如飞的赶去。
在尚巧燕的引导下,来到一座小山之下,这里就是中原大军的主帅大帐。
尚巧燕报了暗号之后,直达主帅大帐。帐内灯光明亮,二人入内之后,只见海先生手执一张地图,正在与一群武将商讨着。海先生见杜石川回来,立即站起来道:“好得很,石川,你立了大功了。”
杜石川谦笑道:“弟子只怕作得不好,怎敢言功?元帅呢?”
海先生急道:“元帅往阵前观战去了,你坐下。”
杜石川向众位将军见了礼,然后落坐。
海先生把地图卷起,说道:“石川,你先把里面的情形告诉我。”
杜石川于是详细的把里面的情形,告诉了海先生,及在坐诸将。海先生疑思一阵,说道:“这西夷狼主行事倒也奇怪,不知他安的是什么心?”
杜石川接道:“此人能征惯战,脾气暴燥,可是缺乏远虑,过于自傲,不足为害。”
海先生点点头说道:“你少事休息,由巧燕带你往西营接防,换回海儿来,我有用他之处”
杜石川笑道:“不必休息,我们这就走吧!”
海先生笑道:“好!你多日辛苦,今夜可以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来此,还有军令。”
杜石川答应一声,问道:“青鹤、石明二位呢?”
海先生道:“他们总有差遣,你快去吧!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
杜石川与众人作别之后,帐外早已备好了马。尚巧燕及杜石川上了马,在黑暗之中,向西营赶去。
远处喊声震天,阵阵火光,长安城内好似失了火,不知是谁放的。阵阵寒风,吹起了大片雪花。
杜石川对尚巧燕道:“你看,漫天烽火,这种情形,真是非常凄凉。”
“可不是,但愿这次大战之后,能够使老百姓安乐的过阵太平日子就好了。”
与丁罗曼在西营见面匆匆谈了几句。丁罗曼虽有很多话要问他,可是时间紧迫,顾不得再说,匆匆向主帐赶去。
丁罗曼匆匆的赶了回来,海先生正忙着布署主力,何新柳、白芷仙等,仍然督战未回。
丁罗曼坐在一旁等候,直到海先生吩咐完毕,诸将军领命而去后,海先生才对他言道:“海儿,你沿途来时,所见情形如何?”
丁罗曼说道:“杀声震天,我们到底出动了多少人马?”
海先生含笑说道:“只是白芷仙七百女兵,其他兵将一名未动。”
丁罗曼不禁毫然,说道:“只是七百女兵,就能与西夷大兵交战么?”
海先生笑道:“你不要小看了这七百女兵,他们一个个神勇威武,能抵得过西夷五千精兵呢?”
丁罗曼鼓掌道:“真是了不起!师父!我们为什么不趁现在,发动所有的人马,一举攻下长安呢?”
海先生笑道:“你的办法是很好,只是现在我们部分大军,去阻截西夷援兵,一时还赶不回来。如果我们现在出动大批人马的话,是一件冒险的事,因为一般士兵比不得我们,交战之际,必定要有伤亡,我们所带人马不多,如有伤亡,就影响战事了。”
丁罗曼问道:“今夜我们如果不速战急追,明天他们防备更严,他们也必然调遣大军?”
海先生点头道:“你的想法不错,不过他们援军的要道,我们已派伏军等候,决不容他们赶到长安来。如果我们能够把握着这个优势,他们的死守是没有什么用的。”
丁罗曼觉得不能立时跃马杀贼,心中有些不痛快,问道:“师父,你现在把我调回来,有什么事呢?”
海先生早已看出了他的心意,笑道:“徒儿,不必急在时,现在把你调回来,是为的少时白芷仙收兵,要你从旁协助,明日定能让你跃马杀贼。”
丁罗曼点了点头,海先生道:“西营另有任务,他们要接替白芷仙女兵营,与夷兵交战,所以我派石川去接你。”
丁罗曼闻言心中很不高兴,叫道:“师父,为什么?难道我不能带兵作战吗?”
海先生摇摇手,说道:“海儿,皇上封你为征西将军,自然你能带兵作战,不过今夜非比寻常,杜石川精灵过人,所以我要重用他。你与他各有长处,明日之战,重用的是你,不必为这些事烦恼,快去披挂吧?”
丁罗曼本来很不高兴,可是听得最后一句又高兴起来,说道:“什么?师父你叫我去披挂?”
海先生拉着他的手,走到后帐门口,笑道:“去吧!那套紫色的盔甲是你的,少时你披挂完了,我再把你的旗官找来。”
丁罗曼已经被满帐彩色的盔甲耀花了眼,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
丁罗曼听得海先生在帐外道:“快穿吧!”
丁罗曼答应了一声,说道:“啊!……是!我在穿!”
他摸着冰凉的铠甲,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当他匆匆披挂好之后,不禁又有些不习惯,但是,心情是很兴奋的。
当他的目光接触一柄铁杆的大旗时,怔了下来,不自主的叫道:“啊!我的旗!”
原来那一柄数丈的大旗,金光闪闪的旗杆,挂着一面紫色金丝织的大旗上面大写着五个字:“御赐海儿旗”
丁罗曼只觉一阵冲动,紧紧的扯着大旗的一角,喃喃说道:“海儿旗!海儿旗!”他把自己身旁的小旗子,也拿了出来,两相对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激动。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传过了海先生慈祥的声音“海儿,你有何感觉呢?”
丁罗曼回身抱住了海先生,道:“师父,谢谢你!谢谢你……”
海先生扶着他的肩膀,一向平静的脸上,也有一种激动之情。
海先生指着他的膀子,说道:“徒儿,不但你应该自豪,我也为你高兴。我纵横江湖数十年了,一柄铁旗,震惊天下,不知做了多少行侠仗义的事,可是今天与你这面“海儿旗”比较,就逊色多了。”
丁罗曼摇头道:“不,师父,你这面旗子一些也不逊色。“”
海先生脸上挂上一丝微笑,说道:“现在两面旗子都是你的,现在你掌大旗,为国杀敌,国事太平后,你就要以这柄小旗,为民除害。”
海先生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接道:“等这次征西事情完后,我就真正隐退江湖,且喜能有你这样徒儿,真使我高兴!”
丁罗曼打断了他的话,问道:“师父,你要到那里去呢?”
海先生想了一下道:“我要去拜访一下未死的老朋友,然后我就在‘沙垒田’岛定居下来。”
丁罗曼眼睛一亮,说道:“好,师父,我也陪你去住,就像以前一样。”
海先生摇头道:“你年纪轻轻,国家太平之后,也就是江湖大乱之时,正需要你们这些年青人出力呢!”
丁罗曼点头道:“是的!我一定要作更多行侠仗义的事。
海先生笑到这里,突见一军官入内,行大礼道:“启禀将军,西营已经出兵了!”
海先生啊了一声,说道:“啊,好!”这时进来一年轻军官。
那小官向丁罗曼施了一礼道:“旗官尚义拜见罗将军。”
这句话听在丁罗曼耳中,真有说不出的高兴,连连播着手道:“好了!好了!”
海先生又问道:“战马可曾备好?尚义躬身道:“均以备齐,只候将军上马。”
海先生点了点头,顺手拿起一只长枪,递给丁罗曼说道:“好了,你快去迎敌吧!”
丁罗曼却把长枪推过了一旁,说道:“师父,我不用枪,我要用旗子!”
海先生一笑,说道:“也好,这已经成了你的标志了,不过两军交战,不比武技之术,不可小看了他们。”
丁罗曼答应了一声,说道:“徒儿知道。”
说着他已走出了后帐,尚义立时把“御赐海儿旗”举了起来,紧跟着出去。
丁罗曼出了帐门,果然备好了一匹战马,迎风长嘶,这似乎也在为出征而兴奋。
丁罗曼匆匆上了马,尚义也跨上了一匹战马,紧随丁罗曼身后。
那面“海儿旗”迎风招展,甚是威武。
丁罗曼正要与海先生作别,忽见何新柳及几员副将策马而来。
何新柳一见丁罗曼,立时拱手道:“将军辛苦了!”
丁罗曼一笑道:“为国杀敌,何言辛苦二字?”
何新柳大笑道:“果然是英雄人物!罗将军,你此刻速往城北,掩护白将军撤退,不需多久,杜将军西营人马就会赶上接应了。”
丁罗曼口中答应一声,立时放马而去。
多年的英雄梦实现了,但是他却在奇怪,既然出征,为什么自己只有一将一旗,连一个兵也没有?但他已顾不得想这里,跃马如飞,向北城而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10-27 17:33:1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


在途中,丁罗曼对尚义道:“少时交战,你只要随在我一丈之内,就不会有错。”
尚义答道:“末将知道!”远处杀声震地,火光映天,人马杂踏之声阵阵的传来。
丁罗曼激动得心都快跳了出来,回头叫道:“快!快!”两匹战马,在风雪之中,闪电般向前冲去。
渐渐的接近长安城门,丁罗曼勒住了马,举目望时,只见白芷仙在一匹骏马上,白衣红袖上下翻飞,所到之处,便有贼兵惨叫,所向无敌。
她手下的数百弟子,也是不计生死的与贼兵搏斗。可是贼兵人数太多了,潮水似的把数百女兵团团围住。
丁罗曼回头大叫道:“随我来!”只见他策马如飞,直向贼兵群中冲去。
他已将“云龙旗”取在手中,疯狂的大叫道:“西夷贼子!纳命来!”
尚义左手紧紧握住大旗,右手一把厚背利剑,离着丁罗曼三尺左右灯光火把之下,只见丁罗曼一身紫甲,神武英俊,手执铁旗,快马如飞。
靠近的夷兵,猛见远处冲来这么一员神将,只当是又来了大军,不禁一阵惊慌。
这时丁罗曼已冲入阵中,铁旗展处,阵阵悲号。
一霎那的功夫,竟被他连续刺死十几个贼兵。
尚义也在乱军之中,也砍倒了数人,他在丁罗曼身后大叫道:“将军!注意马腿!”
丁罗曼叫道:“不要紧,他们怎能靠近我?”说到这里,铁旗翻起,两名欲冲来砍马脚的夷兵,被旗角卷起,均是满面流血,立时惨死。
丁罗曼恰似天降神兵,虽在人群之中,可是夷兵却无一人能靠近他。
丁罗曼边杀边问道:“尚义!我们应该向何方去?”
尚义既要护旗,又要杀敌,虽有丁罗曼掩护,也是吃力得很,叫道:“向西去!”
他叫到这里,突听身后有快马之声,夷兵纷纷让开,连忙回头望时,只见一员西夷大将,快马而来。
尚义立时把马驱到丁罗曼左侧,叫道:“后面有贼将!”
丁罗曼铁旗“呼”的一展,带马向前冲出了五六步,吓得迎头众夷兵纷纷后退。
这时丁罗曼四周的空地较大,他立时带过马头。
尚义虽然年青,可是久经沙场,所以他立时带马至丁罗曼的左后侧,这是一个最有利的掌旗位置。
他既不碍丁罗曼的手脚,只能应付后来的夷兵。
大凡在军中的掌旗官,多半臂力过人,熟练“砍手”一—这似乎是掌旗官的绝技,一剑之下可连断二颈!丁罗曼转身之后,见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西夷太子路卡。
那路卡驰到近前,不禁一怔,随即叫道:“王八蛋!果然是你们!”他还未曾骂完,只觉头上寒风掠顶,吓得他赶快退后,一面黑色的旗影,由他面前掠过去,扫了不少冰雪,打在脸上。
丁罗曼笑骂道:“你在太原洗澡,出了大丑,若不是我兄弟留情,你脑袋早破了!”
路卡一声怒吼,叫道:“小子!今天要你死!”他手中的丈把狼头枪,以雷霆万筠之力,向丁罗曼当胸刺到.
丁罗曼一闪身,伸手便向枪头抓来。
不料这路卡枪上功夫了得,可是兵马战术却是惊人,他缩手,长枪便被抽回。
就在他收枪的一霎那,也同时带马向左,这一次他不刺丁罗曼,反向尚义刺去。
丁罗曼料不到他骑术如此高明,刚怔的一怔,长枪枪头,已快到尚义腰部。尚义大惊,拼命向左一闪,掌中大旗几乎落下马来。
可是他并未能让过,路卡猛夹马腹,又追刺过来。
丁罗曼大怒,右臂一拦,龙旗角已搭在了他的枪杆上。用力一压,路卡的长枪立时被压得向下刺去。身子几乎由马上坠下,可是他左手猛收马缰,马儿后退,也算躲过去了。
丁罗曼心中大惊,忖道:“我用了五成力,竟未把他带下马来?”
丁罗曼回头,匆匆道:“尚义,你再离我近些,不碍事!”
尚义立时把马驱近了些,身后夷兵又潮水般的涌上,尚义立时忙着砍杀。
好在丁罗曼威风八面,与路卡交战,可是如有贼兵攻得太近时,也难免遭殃。加上尚义马战功夫高强,所以从夷兵终不敢靠得太近。
这里丁罗曼与路卡动手了十余回合,路卡力大枪长,马战功夫又是一流,一时未能取胜。
丁罗曼空有一身绝技,可是在千军万马之中,既要迎敌,又要护旗护马,所以也施展不开。
他好几次想弃马步战,以绝顶的武功,把路卡杀死,可是想到身为大将,不能下马。
路卡知道丁罗曼厉害,绝不欺近,丁罗曼猛追时他便后退,只是绊着丁罗曼,不让他在群兵中大显神威。他们八千夷兵,紧紧围守,时间一长丁罗曼必然疲累,只要把将旗打倒,丁罗曼必然惊慌那时再以马战之技取胜。
他的算盘打的不错,可是丁罗曼绝非如此好斗,他心中寻思:“如果再不成,我要站在马背上打了!”
正在这时,群贼两方,又是大乱,鬼哭神嚎,纷纷逃避。
原来杜石川带领一千人马,由西路杀了过来,火光之中一面白色的大旗,上缀“御赐杜”三个大字。
丁罗曼大喜,高叫道:“石川!杀!杀!……”
路卡面色大变,咬牙道:“杜石川!杜石川!”
他顾不得再与丁罗曼交战,勒转马头向西而去,寻觅解围之计。
丁罗曼精神大振,叫道:“往那逃?”说着策马便追,尚义连忙追上,叫道:“将军!将军!不要追他!”
丁罗曼回头道:“为何不追?”
尚义答道:“将军此行任务是接白将军回营,现在贼兵大乱,正是时候!”
尚义低声道:“末将不敢扫将军的兴,只是帅令……”
丁罗曼一怔,想到军令有一条:“违抗军令者斩。”
他心中不觉懊恼异常,骂道:“便宜他们了,走!我们去接应红袖军!”
他立时勒转马头,杀出一条血路,与白芷仙会合。
白芷仙在马上杀得香汗淋漓,见丁罗曼来了,大喜叫道:“海儿!在前面拦一下,我们收兵。”
丁罗曼听到收兵就不高兴,可是军令如山不可违抗。只得答应道:“好!我来拦他们!”
他立时驰入群贼之中,舞动铁旗劲风丈八,加着身后海儿旗”迎风招展,劈拍震响,好不威武。
那些夷兵已经苦战了半夜,如今杜石川带兵参战,丁罗曼又冒了出来,心理上早已大受威胁了。
再加上丁罗曼神勇过人,被打得落花流水,慘叫连声。
白芷仙一面照料坛下弟子,救助带伤士兵,一面对丁罗曼大叫道:“海儿!与我们一同退!”
丁罗曼杀得高兴,叫道:“我帮助你退就是了,我还要帮石川杀敌!”
白芷仙急的大叫道:“命令你退!你敢不遵?如果夷人出奇兵,大营空虚。”
丁罗曼无可奈何,只得叫道:“好!退!”
足足有半个时辰的光景,他们才由战场上退了下来,白芷仙因是一身凌乱,丁罗曼也是满身大汗。白芷仙喘息着道:“你快回帐复命,我护送受伤的姐妹,安顿好就去。”
丁罗曼关切的问道:“怎么样?多少人受伤?”
白芷仙黯然说道:“恐怕还不止是受伤,有些已经……”
白芷仙说道这里,黯然无语,丁罗曼心中很难过,想说几句劝慰她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芷仙用衣袖抹拭了一下眼角,说道:“好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你快回帐复命吧!”
丁罗曼答应一声,对尚义道:“尚义我们走!”
二人策马而去,丁罗曼回头,见“杜”字旗在兵马之中,纵横驰骋,杀声震天,自语的道:“杜石川真了不起!”
尚义在旁接口道:“将军,你也了不起!”
丁罗曼笑道:“可惜没有打痛快,明天再打!”
尚义用手抹着汗,说道:“将军,你这面旗子真厉害,是铁的吧!”
丁罗曼卷好了旗子,说道:“是百炼柔钢之丝,比铁的还坚!尚义,你的马上功夫也不错!”
小伙子高兴的笑了,说道:“将军夸奖!”丁罗曼回头道:“以你的武艺,很可以带兵交战,为何只是个掌旗官?”
尚义脸上一红说道:“也是我自己不争,以往与我同时投军的伙伴,现在都作了副将了哩!”
丁罗曼啊了一声道:“不要紧!我升你作副将!”
尚义大喜,在马背上就躬身道:“多谢将军!”
丁罗曼摆手道:“不必谢了!我问你,你为何一直没有升成副将?”
尚义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本来正当提升之际,可是先父病逝,守灵三年,所以至今仍是个掌旗官!”
丁罗曼点头道:“嗯,还是个孝子,如此说来,我更要提升你了,少时我便与元帅说。”
尚义不住的称谢,说时二人已回到大营,早有士兵回报元帅。
何元帅率领诸将,纷纷到帐口迎接。
何新柳笑道:“将军辛苦了!”
丁罗曼懂事已不少,连忙下马道:“这是应尽职责,不敢言劳!”
众人一同进了大帐,海先生也走了过来,拉着丁罗曼的手,说道:“徒儿,你这次出战,成绩很不错!”
丁罗曼笑道:“师父夸奖,徒儿不过尽力而为,幸而不辱使命。”
海先生见丁罗曼现在懂事得多了,心中越发高兴。
丁罗曼在尚义的带领下,一同来到后帐,把盔头锁甲除掉,然后再一同出来。
何新柳已笑道:“有杜将军接战,足可支持到天明,西夷绝无喘息的机会!”
海先生捻须点头道:“明日就是决胜负的关键了。”
海先生望了丁罗曼一眼,说道:“海儿!你现在可以去休息了!”
丁罗曼诧道:“石川还在打仗,我怎么能去休息?”
海先生尚未说话,何新柳已接着说道:“现在距天亮不过几个时辰,少时还要请单、石二将军去替换杜将军,大家都要休息的。”
海先生也接口道:“今夜你已没有任务了。”丁罗曼答应一声,与尚义同回后帐安歇。
丁罗曼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啊呀,我忘记请示元帅,把你提升为副将了。”
尚义笑道:“此事不必忙,等打完仗后再升也不迟。”
丁罗轻诧道:“战乱之后,你还要做副将作什么?”
尚义笑道:“我可以负责训练新兵呀!”
丁罗曼点头道:“你的志愿很大!等战乱之后,回到北京,如有机会,带你入宫见见皇上!”
丁罗曼的口吻,就好似他是什么皇亲国威一般。
尚义闻言兴奋得很,说道:“谢谢将军,末将只要能见皇上一面,死而无憾了!”
丁罗曼打了一个哈欠,翻了个身,沉入了梦乡。
主帐之中,灯火通明,海先生及何元帅等,正在商讨战事。
这时各路消息传来,甘、陕诸省驻军,都得到了征讨命令,严密把守关口,绝不让任何夷兵再混进来。
同时何新柳派去阻截夷兵的大举,也都赶回了本营。
何新柳很是欣慰,说道:“如此看来,真是我们胜利在望!”
海先生点头道:“如今我们已经取得了优势,不过我想西夷狼主手下还有骑兵,明日一战,总是够激烈的了!”
何新柳点头称是,这时单青鹤及石明已经回帐复命,何新柳连忙让坐,笑道:“二位将军立下奇功,星夜赶返,真是太辛苦了!”单、石二人连忙谦让了几句。
当下,由单青鹤把此行的任务报告出来,他们竟用三个时辰,联合各省的驻军,把西夷援兵三万多人,打得落花流水。
海先生及何新柳闻言好不高兴,何新柳忙道:“二位快去休息,明日一早要全体出战!”
单青鹤笑道:“还好,我们不觉累!刚才来此,见石川与贼兵大战,想他也辛苦了。”
海先生点头道:“石川连夜刺探敌情,未曾合眼,如今又杀了大半夜,我看还是把他换下休息吧!”
单青鹤接道:“请元帅传令,由我去接替!”
石明也抢着说道:“我不累!让我去!”
何新柳含笑道:“诸位将军舍身为国,不计辛苦,实在令人感动,只是连日征讨,理应休息我看还是由我去接替杜将军一阵吧!”
众将都纷纷劝阻,石明说道:“现在由元帅出战,似乎有些不妥,我看还是由我去一趟吧!”
单青鹤也笑着说道:“石将军这一路,比我辛苦得多,应当由我去接替石川才是。”
海先生笑道:“你们不必争抢,何元帅明晨出战较好,石将军沿途较为辛苦,应该好好歇一下,我看就由青鹤去接替石川好了!”
单青鹤欣然答应,他本来没有更衣,立时由营中,取过了一柄长枪,上马而去。
单青鹤的旗官,名叫宋兴德,也是一员勇将,掌着御赐的“单”字大旗,向北门而去。
二人来到山头,只见兵如潮涌,杀声震天。
西夷兵马多出三倍,可是却居然劣势,杜石川在兵马中,横冲直闯,好不惊人。
单青鹤不禁暗暗点头,自语道:“杜石川确是奇才。”
宋兴德在旁接口道:“将军,有你们这些奇人,还怕西夷不灭吗?”
单青鹤笑道:“光是我们也没有用,还要有你们才行呵!”
这时宋兴德已经把“单”字大旗展开,他这面旗子是晶蓝色的。
单青鹤右手提枪,左手拿令,说道:“我们冲过去吧!”
一阵大乱之后,单青鹤等二人,已杀入了重围。
单青鹤手中长枪,宛如一条蟒蛇,飞舞盘旋,所过之处,一声声的惨叫。
杜石川正杀得兴起,突见左方一阵大乱,极目望去。万头攒动之后,只见一面晶蓝色的大旗,上面闪闪的现出一个“单”字。
杜石川心中诧然,忖道:“怎么青鹤也来了?”
不大会的工夫,二人已经杀到一处,单青鹤匆匆把手中的令箭交给了杜石川道:“石川,要你回去!”
杜石川接过令箭,点头道:“好!你辛苦了!他一勒马头,向单青鹤来路杀了过去。
单青鹤大声的叫道:“弟兄们,拿出力量来,再杀一个更次就天亮了,杀呀!”
夷兵经过一夜苦战,都累乏的很,见对方频频换将,每一大将都有御赐将旗,并且个个神勇大为惊恐,各自忖道:“他们到底有多少大将啊?”
单青鹤抡动长枪,翻舞若飞,枪尖过处,血光乱闪,群贼大惧。
方才与杜石川动手的那员大将,是西夷第一步马战将,两口钢背大刀,有万夫不当之勇。杜石川虽有一身武技,可在上马对敌大不相同。对方虽然不通技击,可翻闪进退,异常灵活,人马浑成一体,他利用潮涌般的兵卒,来钳制杜石川的行动。交战数个时辰,杜石川始终未能把他打落马下,而他自已若非武功出众,倒有好几次险些落败。
西夷这员大将,名叫真克,体力过人,当单青鹤来接战时,他仍然神武的挥动着双刀。
这时他见自己兵士,均显慌张,立时站在蹬上,大声的叫了几句,众夷兵才镇静了一些。
单青鹤已到了他近前,大喝道:“我先把你了结再说!单青鹤大叫着,夹马而上,手中长枪分心便刺,一溜寒光,逼向了真克。
真克身子一侧,他那匹马立时向左驰出了五六尺,来到单青鹤右侧。他掌中双刀,夹着极大的劲力,向单青鹤当头砍到,口中叫道:“下马!”
单青鹤来不及纵马,双臂一抡,枪尖向他双刀挑来。
那真克居然不惧,双刀加了一成力,猛然向外磕去。
只听“噹!”的一声大响,单青鹤猛的一震,双臂也微微有些酸麻,大吃一惊。他料不到,真克居然有这么好的臂力,抗得住自己这一枪。真克也是双臂酸麻,虎口发痛。可是他绝不疑迟,一拨马头,哗的又冲过来。
单青鹤还在发怔,就这么一霎那的工夫,真克已经逼到了近前,双刀斜着向单青鹤背部砍了过来。
单青鹤猛觉背后风动,不暇思索,长枪一抡,身子已经扭过来,他的双刀砸了出去,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真克二击不中,他立时退马如飞,出了一丈之外,右近的夷兵,又潮水般的杀到了马前。
单青鹤大怒,喝道:“你们真是不怕死!”掌中长枪宛如一条怪蛇,刺向夷兵,只见他长刺短截,枪光闪闪,所过之处,血如泉涌,惨叫连声。
一会儿工夫,已有十余人死在他枪尖之下。但夷兵如潮,杀之不绝,单青鹤已出了一身冷汗。
单青鹤几乎杀的有些心软了,大喝道:“贼将!难道你只让他们来送死?”
真克却是从容自若,稳坐马背,似乎在看风景一样,对于他手下兵丁的惨死,全不当一回事的。
单青鹤大怒,叫道:“今天不杀你,誓不为人!”
说着就要催马上前,旗将却赶上道:“将军不必急怒,他早晚要过来的!”
单青鹤这才镇静了一些,说道:“此贼如此奸滑,难怪石川与他交战这么久,还未能把他擒下。”贼兵虽众,可单青鹤神勇过人,只要稍一靠近,立刻成为枪上之魂。
他们将青鹤围住,却不敢太接近。
单青鹤回头望了一下,自己这边兵士,虽然神勇,可是贼兵太多,杀了半天,都有些疲惫。
单青鹤心忖道:“时间久了,我军自然吃亏,要智斗斗争才行。”
单青鹤想到这里,灵机一动,立时装着疲累,故意慢了下来。他并且不时用手抹汗。
旗将有些担心了,他压低了声音道:“将军!你可是累了?”
单青鹚摇摇头,说道:“还好,还好!”
可是他那枝长枪,越发慢了下来,比起刚才简直是判若二人。
众贼兵觉察出来了,他们立时潮水般的涌了过来。
单青鹤脸有惊恐之色,有不少漏洞,好几次险招,都被旗将所救。
旗将有些紧张了,凑在单青鹤身旁道:“将军,我们是不是要向后退一些,把范围缩小。”
旗将话未说完,单青鹤已叱道:“不退!”
旗将吓得连忙退过一旁,这时西夷大将真克,已狂笑着说道:“哈哈……你不退就是找死呀!”
他分开众兵卒,又冲了过来。
单青鹤心中暗喜,忖道:“看谁找死!”这时天光已亮,按照计划,单青鹤早该收兵,可是他决心要把真克擒下,所以迄未收兵。
这时真克已来到近前,他双刀猛砍下来,口中笑道:“你比起那个姓杜的来,可差得太远!”
他话也说完,突然觉双手虎口奇痛,大吃一惊,掌中的双刀,已经被单青鹤的神力托飞了。
真克大惊,回马就逃。可是在他还来不及转回马头时,突见眼前一个黑影飞了过来。
单青鹤就如一支怪鸟般,离鞍而起,凌空飞到。
真克这才知道,单青鹤也是个身负奇技的江湖异人,大惊失色,双手一按,就要夺马而逃。
可是单青鹤哪会容他?只见他单足点在马颈上,右臂一伸,二指如电,点在了真克胸前。
真克立时不语,单青鹤一伸手把他挟在腋下,翻身上了自己马上。
这不过是霎那间,这员西夷大将,已经落在了单青鹤手中。群贼大乱,这时何新柳帐中,又派了二员副将来接战。
单青鹤把真克挟在腋下,对旗将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
二人突出了重围,回到本营。何新柳早已偕同海先生丁罗曼、杜石川等迎于帐前。
单青鹤慌忙下了马,把真克交与旗将,作了一揖道“不敢劳驾各位!”
何新柳拉着单青鹤的手,笑道:“单将军智勇双全,搞来西夷大将。
单青鹤连忙说道:“杀敌擒贼是份内之事,元帅过奖。”
这时忽听丁罗曼叫道:“嘿!青鹤点了他的穴道呢!”
众人闻言都不禁笑了起来,何新柳道:“这厮大概作梦也想不到,与他动手的,是武林奇人呢!”
海先生笑道:“青鹤!解了他穴道,解往战俘营,我们还有要事呢?”
单青鹤答应了一声,丁罗曼已经抢着道:“我来!让我来解!”
丁罗曼说着,把他提了起来,在他背心拍一掌,真克“啊哟!”一声,这才恢复过来。
他狂叫一声,便向丁罗曼扑来,丁罗曼臂一抖,便把他摔出了老远。真克却又冲了上来,口中用西夷话乱骂着。丁罗曼大怒,身子略一闪,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海先生已拦道:“海儿,不必折磨他!”
海先生说着,走到真克面前,说道:“你既被俘,就要守些规矩,如果要动的话,只怕要自寻苦吃了。”
真克看见眼前这种情形,知道已无可为,但他仍瞪着眼说道:“你们侮辱我,我就拼命!”
海先生摇头道:“我们不侮辱你,战事结束后,自会送你回去!”
这时已有两员副将,取了枷来,把真克锁了个结实,带往后营去了。
何新柳欠身道:“监军及诸位将军请!”众人一同进了大帐。何新柳与海先生,早已商定战略,这时便开始分派起来。
这时在场的,有海先生、丁罗曼、杜石川单青鹤及何新柳帐下数员大将,独不见石明及白芷仙。
丁罗曼想知道白芷仙在哪,可是这种情形下,亦不能问。
何新柳指着一张长安地形图,说道:“我们这次出征,由行军到现在,各位的表现极佳,本帅至感欣慰!现在我们将已全部兵力,在今天收复长安,并且要追剿贼兵,今天这一战关系重大。我们将分三路兵力,分别进攻北、南、东三门,现在白芷仙及石明二位将军,已奉命往取东门、南门,由本帅及单将军领兵。杜石川、罗海儿二位将军攻北门,海老监军带部分兵力作为后应,我们预定三个时辰,攻入长安城中,不知各位有何意见没有?”
众人都点头称是,何新柳又接着说道:“至于我帐下其他各位将军,均另有重用,少时我会分派,现在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出兵,各位的兵卒已分派就当,少时自有副将代为调配,现在各位不妨休息一下。单将军尤其要辛苦,长安收复之后,本帅定要奖赏各位。”
何新柳见众人斗志高昂,心中高兴,说道:“众位将军舍死忘生,英勇作战,长安收复势在必得,现在由副将带领,各位去点兵吧!”
众人出得帐来,在副将的引导下,各自点了兵卒,察看一番。然后各个披挂整齐,等待出发。
丁罗曼对单青鹤道:“青鹤!这次分派,领军作战,全是我们江湖中人,他帐下那些将军,难道会高兴?”
单青鹤也觉得丁罗曼的话很对,想了一下,说道:“大概不会吧!大家都为国杀敌。”
杜石川在旁接口道:“你们不要把何新柳看得这么笨,他帐下诸将另有重任,否则他何以服众呢?”
丁罗曼笑道:“管他的!反正我们是御赐的征西将军,不由我们打还由谁打?”
杜石川及单青鹤都笑了起来,杜石川道:“你一天到晚叨念着作将军,这一次总该过足了将军瘾了吧?”
丁罗曼望了望,自己身后那面“海儿旗”,心中说不出的高兴,笑道:“我只晓得做将军,却不知道还有这面大旗子。”
单青鹤道:“你用的就是旗子,现在皇上又赐你海儿旗真是巧得很,我看你干脆把云龙旗改为海儿旗好了!”
丁罗曼拍手道:“对呀!以后就叫海儿旗!”
三人正在闲谈,忽听战鼓响起,连忙站了起来,杜石川说道:“好了咱们该走了!”
战鼓声中何新柳披挂而出,他一身雪白铠甲,闪闪发光。
身后一面白色大旗,上书:“征西大元帅何”威风凛凛。
丁罗曼见他虎背熊腰,气宇昂然,心中暗暗佩服,忖道:“他果是人才!”
何新柳跨上了战马,身后是单青鹤及三员副将,带领大队人马,向海先生、丁罗曼等做别而去。
他们这里一行往南门走后,丁罗曼及杜石川也跨蹬上马,准备往北门进兵。
那边长安城中的西寇,一个个着了慌,援兵没来,只有靠着城中仅有的两万人马,来对抗何新柳的雄兵猛将。
旗将已掌好了旗,过来请示道:“将军,我们是不是该走了?”丁罗曼望了杜石川一眼,点头道:“我看差不多了!”杜石川也点头道:“我们上马吧!好象东门一带已经杀起来了。”
丁罗曼倾耳听去,果然阵阵杀声,随风传了过来,令人热血沸腾。
杜石川及丁罗曼,匆匆的跨上了马,高声叫道:“弟兄们!我们走!”每一个人,都兴奋得提枪跨刀,随在杜石川及丁罗曼身后潮水般的向贼营涌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10-27 17:33:4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二


梅花大的雪片,仍然飘落,似乎企图把这一片血腥遮掩似的。天寒如冻,战鼓、笳声及马嘶……配合成一片很悲壮的音乐。
丁罗曼及杜石川并肩而驰。
丁罗曼问道:“石川!长安收复之后,我们到那里去?”
杜石川笑道:“长安收复之后,还要追剿余孽,不过那时各省都有兵力。用不着我们了。”
丁罗曼接道:“我们是不是回北京?”
杜石川笑道:“那就随你的便!不过我想皇上大概还要召见我们一次,有些赏赐。”
丁罗曼沉默了一下,说道:“那时候,凤西是不是要与何元帅成亲了?”
杜石川笑道:“大概是吧,你还没忘记她?”
丁罗曼脸上一红,忙道:“忘了!忘了!”
杜石川笑得更厉害了,说道:“你忘得倒真快!我想婚姻之事,多半是天缘,谁又想到你与公主结识之后,反倒成了武林第一美人的丈夫。”
整个的长安城,如同开了锅,三门均有激战,西夷的狼主、太子各自披挂,亲自出战。
丁罗曼及杜石川的兵马,才来到北门不远时,门前已密密排了数千夷兵约有五员西夷战将,跨马等候,为首之人,正是西夷太子路卡。
杜石川一笑,对丁罗曼说道:“西夷狼主果然称得上‘镇定’二字,看他们严阵以待,我们这一仗要拿些力气了。”
丁罗曼冷笑道:“哼!我也学青鹤一样,把他生擒过来!”
杜石川点着道:“海伯伯有令,不可杀死西夷狼主及太子,当然只有生擒,不过战马交兵,防不胜防,你千万不可轻易离骑,要保着自己的将旗!”
丁罗曼点头道:“我最喜欢这面旗子,还用你说?”
杜石川笑道:“我是怕你贪功心切,你知道就好。”
这时两军越来越近,站在城边的夷将夷兵,一个个紧张的望着这边。
他们不时的整理马缰,晃晃手中的刀,看样子是准备拼命了。
杜石川对丁罗曼道:“敌人是背水一战,我们不可轻视他们!”
丁罗曼点了点头,对杜石川说道:“我看我们由两边进攻,比较好些!”
杜石川打量了一下情形,说道:“倒是应该如此,不过用不着拉这么远,你还由正中进攻,我到西边去好了。”
丁罗曼点头道:“好!”
他说着,回头叫道:“弟兄们,杀呀!”
所有的军士,立时发出了一声震天价的喊声,潮水般的冲了上来。
丁罗曼把手中的小旗高举,也发出呐喊,像一头野豹子似的向前冲去。贼兵立时一阵大乱,纷纷围了上来,丁罗曼展动铁旗,为首的几名,连声惨叫,摔向了一旁。
在北门外展开了一场浴血大战。
这边杜石川带领部分人马,由左翼包抄过来。
西夷连忙分出了一半人马,来迎战杜石川。
由于是丁罗曼第二次出战,显得比第一次镇定得多,他也懂得如何驾驭马匹,指挥军队。与丁罗曼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西夷国的太子路卡。
丁罗曼哈哈笑道:“路卡!我们又见面了!”
路卡怒叫一声,手中长枪向丁罗曼分心便刺,口中骂道:“又是你!我要你的命!”
丁罗曼轻轻把他枪尖拨开,笑道:“好大的口气!”
路卡第二枪又刺了过来,丁罗曼带过马头,驰到路卡左边,臂一抖,铁旗旗尖,向路卡后背点刺。
别看这路卡陆上功夫不强,马上功夫却有独到之处。
他双腿向后一钩,马儿很快的退了回来。
路卡回过了头,大声叫道:“火搭儿!”
他身后的两员大将,立时冲了过来,三人同时对抗丁罗曼。
丁罗曼笑道:“就是千军万马我也不在乎!”
他挥动铁旗,周围一丈之内全是劲风,不但抵住了西夷三员大将,还保护着自己的将旗。
那边杜石川也与三员大将厮杀在一起,他们似知杜石川有一身武技,所以绝不敢与他接触,只是围在他四周,团团打转。
雪大风猛,人喊马嘶,这两队人马,打得好不惊人。
激战了约有半个时辰,丁罗曼始终无法突破对方坚固的防线,心中不禁暗暗着急。
他心中忖道:“不知道芷仙他们,是否已经得手了?”
丁罗曼想着,向杜石川望去,见他与自己一样,虽然神武绝伦,贼将不敢近身,可是也难向前进攻。
丁罗曼心中忖道:“如果照这样的话,时间拖长了,我们兵力损失,难免要吃大亏。”
丁罗曼才想到这里,忽听杜石川叫道:“海儿!我们合在一起!”
丁罗曼答了一个“好”,忖道:“我们两下合在一起,力量就增大些,并且彼此可以有些照应。”
丁罗曼想着,便向左方杀去,杜石川也同时向右方移动。
他们二人一要会合,西夷诸将脸上都是惊惶之色。
路卡大声的叫了起来,说的都是西夷话,但丁罗曼可以推测得出,他的意思,要防范二人合并一起。
杜石川如同一头猛虎般奋身的向右方厮杀,虽然群贼拼命的抗拒,但仍然有些不可支持。
丁罗曼大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向左方闯来,手中的铁旗,舞出了一团急风。
路卡右侧的一员战将,见状立时策马上来拦在丁罗曼身前。
他怪叫一声:“回去……”手中钢刀,快似闪电般,向丁罗曼头部砍来,声势颇为惊人。
也许是他过于心急,所以扑得极近。
丁罗曼大怒,喝道:“找死!”
他一偏头,已躲过了贼将大刀,左臂闪电般的抬起,掌打在刀口上。只听“呼!”的一声,那口数十斤重的大刀,竟被他一掌磕飞,落向群贼丛中。
群贼一阵大乱,纷纷闪躲,口中发出了怪叫。那贼将惊得变了色,策马便逃,可是丁罗曼哪里容他?他一夹马腹,一阵风似的追了过来,掌中铁旗一扬,冷笑道:“你逃不了的!”
那贼将只觉寒风扑面,一面黑呼呼的旗影当头压到,吓得魂飞天外,忘命大叫道:“唏里哇——”
可怜他才出了几个字,人已尸横马下。
路卡大惊失色,慌忙抢到丁罗曼身前,要拦阻他的去势。
可是当丁罗曼那柄旗指来时,吓得他又慌忙闪开,口中不住的怪叫。
杜石川一杆长枪,上下翻飞,挡着的死,在群贼中杀开了一条血路,终于与丁罗曼会合在一起。
二人会合后,杜石川立时叫道:“我们向前冲!”
一枪一旗,以雷霆万钓之势,向前扫荡而来,一霎那的功夫,已经逼离城门十余丈远了。
帐下兵卒士气大振,杀气震天,西夷兵卒,虽多出数倍,可是都慌了手脚,纷纷向后闪去。
路卡大惊,几乎把嗓子都喊破了,但仍无法阻止兵士的退后。他无奈之下,挥刀连杀七八个后退士兵,才算阻止了他们的退势。这时城门上的守军,也开始忙碌起来,准备着滚石、烫油,准备一旦阻拦不住时,便以这等方法来阻止丁罗曼等的攻城。一霎时的功夫,又有一员大将,死在杜石川枪下,群贼大寒。
路卡看看无法再战下去,只好吩咐退下,并且派出了支精锐的部队,来阻挡丁罗曼等的攻势,掩护着其他部队的撒退。
杜石川抬头向城门望了望,对丁罗曼道:“你且在此应战,代我护一下将旗,我去去就来!”
丁罗曼忙问道:“你到哪里去?”这时杜石川的旗将,与丁罗曼的旗将,已经并在一起。
杜石川向城门指了一下,说道:“城门上有机关,我去把他破掉!”
杜石川说完此话,双手一按马颈,人如一条飞龙,由群贼头上飞越过去,落在了城墙下。
群贼大哗,城楼上的守军,虽然备有石滚、弓箭等各种守城的利器,可是现在正是自己军队撤退之际,所以一样也不敢用。
杜石川落下之后,立时涌来七八个夷兵,杜石川身如风车一般,打了几个转,他身旁又多了七八具死尸。
丁罗曼顾不得注意他,指挥着帐下士兵,拼命向前进攻。
杜石川得了空暇,他双臂一振,人如一只冲天大鹤,凌空拨了七八丈。
群贼吓得胆破心慌,仰头看着他,却是一些办法也没有。城上立时有雨般利箭,向杜石川飞了过来。
好个杜石川,他身在空中,一个大转,身子已经贴在了城墙上,那数十支利箭都落了空。
杜石川知道自己不能久停,腾身右手向上一挥,只见一大片白羽,随同雪花,一齐向城楼射到。
这就是杜石川江湖闻名的“白羽箭”。
守城的贼兵,发出了一阵慘叫,立时坠下了七八个尸体。
杜石川乘乱腾身,这一次已经落在了城墙上。五六个守军扑上来,刀枪并用,齐向杜石川身上刺来。
杜石川一声长笑,喝道:“找死!”他双手微分,数声惨号,又有三四个人,落下了数十丈高的城墙。
这一下,再也没有人敢接近他,只有远远的掷些长枪,弓箭来。
但这些那能伤着杜石川?纷纷落下了城,徒然伤了自己人。
杜石川见城墙口全准备好了石滚、烫油等物,都用木板翘着,绳索捆好。
杜石川冷笑道:“哼,好狠的东西!叫你们也尝尝滋味!”
杜石川略向城下打量一下,气贯丹田,提高了声音对丁罗曼说道:“海儿,暂缓进攻。”
丁罗曼正在激战,闻声抬头望时,他竟不知何时,杜石川已经到了城墙上。
丁罗曼答应一声立时传令下去,暂时守着原地,不必急着进城。
杜石川由城头拾过了一把钢刀,挥动之下,把所有机关的绳索完全砍断。
这一来城下拥挤进城的夷兵,可就遭了大殃!
城上不断下落巨石、弓箭、滚油等物,掀起了一阵空前未有的惨叫声。他们四散逃亡。
拥挤在城门附近的,有的拼命窜逃,有的拥着进城,人仰马翻。
路卡知道大势已去,急得在马上乱跳。他本来距离城门最近,可是这一阵大乱,不知觉间,竟退出来七八丈。
他正在着急之际,忽听身旁一声冷笑道:“路卡!我们交个朋友!”
路卡大惊,挥刀就砍。他刀才挥出,只觉眼前黑影闪,同时全身一麻,身子被人拽住拖下马来。当他清醒时,已经落在了丁罗曼手中。
丁罗曼回头对一副将道:“小心看守!我已经点了他穴道!”
西夷太子落了马,群贼更是大乱,所余的几名大将,狼狈不堪的逃亡不大会的工夫,死伤逃亡,偌大一群夷兵,竟只剩下了百十名,他们都弃枪告饶,丁轻曼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的进了北门。
丁罗曼见贼兵四处逃窜,正要下令紧追,见一条黑影,闪电般的落下城来。
原来正是立了奇功的杜石川,他左臂受了箭伤,正在不停的淌着鲜血。
丁罗曼大惊,问道:“石川!你……你怎么了?”
杜石川一笑道:“不要紧!……海儿,现在不是追敌的时候,我们赶快把军队整顿一下,分派兵力,守住城门。”
当下在丁罗曼的指挥下,把城门关好,两面御赐旗,飘扬在城门上。
丁罗曼安排之后,回到城楼上,杜石川才换过了药,正在穿衣。
杜石川见丁罗曼出来,连忙道:“你想我们俘了数千贼兵,岂能不加防守?如果他们逃出城去,会合三军,岂不又成了一股大力量?”
杜石川布署一阵,严密防守,然后把俘虏来的贼兵,隔离开下了牢。至于西夷太子路卡,则派了两员副将看守,准备等何新柳入城之后再决定。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杜石川立时派出副将,去迎海先生入城。
且说何新柳与单青鹤,在帅、将两杆大旗的伴同下,直发南门而去。
何新柳一身雪白的铠甲,胸前一条白色神龙,腾云驾雾,好不威武。
单青鹤则是一身青色铠甲,二人并骑而进,何新柳在马上挺立着,脸色严肃。单青鹤则是从容自若,脸上带着微笑。
单青鹤偷眼望了他一眼,忖道:“怪不得皇帝老子都看中了他,果然是个英雄人物。”
单青鹤才想到这里,便听何新柳说道:“单将军!远处杀声震天,想是白将军那边,已经开始了。”
单青鹤倾耳听了一下,说道:“不止是白芷仙,杜石川那边,也有杀声传过,想他们也动手了。”
何新柳点点头,微笑道:“不错!我们也要快些了!”
单青鹤却摇手道:“不必急!东北两门均有奇兵,现在贼群大乱,南门战事未起,贼人必会遺兵助战,我们不妨晚些去,可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何新柳闻言心中好笑,忖道:“果然是江湖中人,不懂两兵交战之道!”
何新柳想着,微微一笑,说道:“单将军所料不差,以本帅看来,东、北两门吃紧,贼人如果增兵,必由中枢大帐派遣,未必轻易调动南门守军!”
单青鹤闻言,面上微微一红,想了一下说道:“元帅之意,可是敌人料定我们三门用兵?”
何新柳道:“将军之言极对!小弟正是此意,所以我们要快些赶去!”
单青鹤脸上讪讪,答道:“对!我们快些!”
何新柳及单青鹤一催坐骑,身后的兵卒,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当赶到南门时,果然敌人严阵以待,把城门围得水泄不通。
单青鹤见何新柳果然深通军机,心中暗暗佩服。
何新柳对单青鹤道:“单将军,我们来的不算迟,贼人正在墙头布置机关呢!”单青鹤也知道兵家交战,有些护城的滚木雷石。
他略一打量,心中立时明白了,说道:“这些东西讨厌得很!我看还是由我以轻功上城,把这些机关破去!”
何新柳笑道:“将军如此再好没有,且等我们交上手再行动吧!”
其实何新柳要单青鹤随自己前来,就是为的利用他的长处,破去敌人护城的机关。
这时两人已接近了,夷兵见是汉人征西大元帅,亲自出征,有些慌然。在四门之中,除了西门一处,就算南门防守最松。料不到征西大元帅,竟亲自攻南门。
何新柳列阵已毕,对群贼叫道:“西夷诸将士听得!我乃征西大元帅何新柳,尔等如果弃城投降,可保一命。”
何新柳话未说完,西夷诸将,竟一言不发的冲杀过来。
何新柳剑眉一皱,冷笑道:“我真是多话了,单将军,伺机行动吧!”
单青鹤答应一声,见何新柳身旁,尚有好几名战将,于是对旗将道:“收了将旗,随着元帅的旗令行动。”
旗将尚在发怔,单青鹤已单骑跃进,向城边欺近。
这边何新柳及几员朝廷大将,枪戟翻飞,与西夷贼杀在了一起。
何新柳是朝廷中最勇的武将,两臂神力,英勇过人,所以交战贼将,在他的一柄大刀之下,都得不到便宜。
只见他如同一条蛟龙,左杀右斩,快得如同雪飘一般。只不过于数个回合,贼将便杀得慘叫连声。
何新柳忙中去看单青鹤,只见他如一头猛虎,已经迫近城脚下。
城墙虽高,但怎能抵挡得了单青鹤一身出类拨萃的轻功?
只见单青鹤人如飞鸟,双臂一振,鹰起隼落,凭空拨起了五丈,中途在城墙上一点,藉势又跃高四丈,恍若翱翔中的巨大天神一般,空降而下。
剎时,惨叫悲嚎之声,此起彼落,一个个的西夷守兵,不断的被抛下来。
攻城的我方官兵,个个大声叫好,人人振奋,士气高昂,争先杀敌。
何新柳见时机已到,令掌旗官将元帅大旗左右摇摆,声令下,左右两侧铁骑大队疾冲而出。
一时灰尘迷漫,战马奔腾,刀戟如林,喊杀连天,声势的威猛,战斗的惨烈,的确是旷古难得一见。
西门守城的西夷兵土,早已吓得不知所措,惊慌畏怯,急不择路,迳向城里拼命逃去。
众夷兵这番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弃甲曳兵,奔离空,逃不动的都跪在地上。这么大的一个战场,竟迅速的解决了。
战争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何新柳大喜,忙命各将官清整现场伤亡,整理队伍,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直向城内守备府而去。这时候,长安城内,万头攒动,满街满市,不知自哪儿跑出这么多人来。
男女老少,俱是笑容满面,手舞足蹈,一批批相互拥抱在街头,庆祝又重见天日,王师收复长安了。
丁罗曼、杜石川、白芷仙、石明等各率领大军,分别从北门和东门来到,又激起了一片欢呼声。
西夷狼主,早已带领残军,出西门而逃,西夷太子被俘,其余的不是死就是伤,投降的投降,全军覆没了。
守备府里大厅,坐满了征西将军们。
监军海先生,正在跟何新柳大元帅交谈,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大厅内一片闹哄哄的,硬把他们的谈话声盖住。
此时此刻,大伙儿都在兴头上,情绪高昂,如在平常时候,那可是触犯军纪的呀!
大元帅和监军大谈论事情,谁有这个胆子,在那儿叫嚷个不休?
虽是这样,这两个头领,却还是眉开眼笑的交谈着,海先生平素那种沉稳、坚毅的神态,也逐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丁罗曼高兴地冲恩师傻笑。
白芷仙眼见夫婿乐得忘形,心忖:“海儿这傻小子简直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便跑过去把他拉过来,按坐在自己身旁。
众英雄见了,心领神会,不禁哈哈大笑。
丁罗曼一见娇妻牵他的手把他拉过去,倒也乖得很,装模作样的跟着走去。
白芷仙粉脸微红,盈盈秋波,狠狠的瞪了丁罗曼一眼。
杜石川也在众英雄笑闹中,赶紧走到尚巧燕身旁,询问别后情况,杜石川在这次战事中深入敌后,刺探军情,制造内乱,最后又冲锋陷阵,生擒敌酋,功劳最是可观。
尚巧燕见他如此了得,芳心自是暗暗欢欣,以前存在心底那伤心嫌怨愁怀,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何新柳站起身,轻咳了一声,登时众人沉寂了起来,大家眼巴巴的向他望着,一下子全场寂静无声。
何新柳笑道:“承蒙各位的相助,长安城已被我们夺回来了,贼兵惨败,这都是各位英雄的功劳,也是我们中原百姓的福气。”
众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何新柳,可是就在这当儿,丁罗曼却痴痴的盯着娇妻白芷仙的一只玉手,轻轻的握着舍不得放。
何新柳略停了一下,接着笑着:“现在我们下一步的作战行动,就是追击敌兵,西夷贼首已成惊弓之鸟,本帅即日率师西下,直捣黄龙,各位的功劳,本帅已请海先生专程回返北京,面奏皇上,论功行赏,各位英雄也一起随海老先生回北京接受封赏好了,同时我们在这儿欢宴上,慰劳三军,共祝太平。”
众人听了,齐声欢呼。
从此,海先生正式退隐沙垒田岛,不问江湖事。
丁罗曼和白芷仙夫妻解散红袖坛,厚赏了众女兵,并先探亲于浙省四明山,再白马黑驹游侠天下。
单青鹤和绿文,翠珠是有情人皆成眷属。
在婚礼的那天,单河舟也归来了,父子团聚,美满婚姻,羡煞了多少江湖英豪。留下一段武林佳话。
(完)

评分

1

查看全部评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10-27 17:35:48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终于校对完毕,一项大工程圆满结束,在此多谢网友边无届和橘右京的鼎力相助。
《海儿旗》虽为古如风先生的早期名著,但作品明显笔法稚嫩,有点名不符实。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19-10-28 09:35:32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四有章节回目的是大陆版《金旗血令》,是大陆编辑后加的?
以文天版只有22回?
不知海底奇侠是多少回。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19-10-28 10:41:36 | 显示全部楼层

辛苦了,确实是个大工程。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10-28 14:00:3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左道 发表于 2019-10-28 09:35
二十四有章节回目的是大陆版《金旗血令》,是大陆编辑后加的?
以文天版只有22回?
不知海底奇侠是多少回 ...

也是到22回。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点我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古龙武侠网 ( 鲁ICP备06032231号 )

GMT+8, 2024-12-23 10:28 , Processed in 0.069145 second(s), 18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