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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西域名士

[入库] 《迷魂劫》独抱楼主 大美出版社 1962年出版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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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1-16 14:46: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夜半琴声
其奈鹰群众多,前仆后继,死了一批又来一批,饶是群侠功力厉害,终因寡不敌众,迎拒之间,渐渐已感到十分吃力。
此时忽有一阵极其和婉悦耳的笛音飘来,入耳顿觉恬如美满,杀伐之气为之一消。
鹰群们的攻击停止,群侠愕然来寻那笛音来源,发现正是出自那笛女阮妥娘之口。此时只见妥娘已从马背下出来,横笛在手,袅袅吹奏,站立在平地上,微风吹起了她的缟白衣衫,神情庄严圣洁, 真个有如谪降凡间的仙子一般。
笛声嘹亮,充满了祥和温柔,声响散布,不仅使得群鹰沉迷,静静敛翼伫立,偏着鸟头,眨着鸟眼,就是功力高绝的群侠,也不禁为妥娘的委婉笛声而沉醉,感到愉悦与平和。
一曲未终,远处忽起异声,似乎正是一种召唤,鹰群们听了,整齐排列,一行行飞翔着直入此岛内部。
妥娘笛声停歇,群侠如梦方觉,不约而同齐齐鼓掌。
都赞她的笛音确是出神入化,感人至深,此番驱除了这众多凶恶禽鸟,解除了群侠困窘,实是大出众人意外。
峨嵋一鹤方逸尘大侠、华山双燕庄氏姊妹,与他们的女儿方南华姑娘,以及老丹童韦修、七省游龙王仇东等人,此时在惊异之余,全都对这位怯生生的娇弱姑娘,刮目相看,纷纷上前来致谢相问,方南华姑娘年纪尚幼,更是缠着妥娘,要她教自己这一手吹笛子的本领。
眼见妥娘在群侠包围中,如众星捧月似的,微笑着解释、逊谢,风姿绰约,雍容得体,欧阳漱石与二通息悉两人在一旁见了,心下委实十分欣慰……
二通息悉笑着提醒众人,道:“好了!我们也该要走了……”
众人继续向隐魂岛深处进入,但因未知虚实,不敢大意,小心戒备,一路深入。
走了没多远,一座密林之后,忽闻有人声扬起。
似乎是一男一女,在那里一搭一档地扮演着,那女的一个语音娇软轻臆,微嗔之中似乎又带着笑意,说道:“不知是那些不长眼的,竟敢未得准允,擅自进入我隐魂岛禁区?”
男的二个,粗豪笑道:“音妹,你莫要吓唬他们,不瞒你说,在这岛里耽着,可是真闷得发慌,一直渴望能有人来与我过过招。这番皇天不负苦心人,既然能够到此,来人之中谅来绝非庸手,好歹要容我独角蟒斗斗他们过瘾一番,你若是大声吓唬,将他们给吓跑了,我可不是又盼望落空吗?”
如此狂妄口气,群侠一听之下,不由得有气,听他自称为独角蟒,谅来便是昔年隐魂岛上,派来中土的三位高手之一。
领先行走的峨嵋一鹤,举手示意众人止步,正疑发话。
忽然林间那女子的声音,“咭”地一笑,又问道:“黑孩!你的意思怎么样?”
林中另有个孩童般的声音答道,我的意思与独角一样,既是中土好手将临,且莫去先问他们的来意,好歹先打一场,过足了瘾头再说……”
—言甫毕,林之中呼”的一声,穿出了二男一女来。
左首一位奇人,一身黑衣,圆脸白皙,传粉似的,带着稚笑,身材矮小,装束神情一似孩童。
右首一位壮汉,褐衣宽博,浓眉大眼,环眼圆睁,虎虎生威。
两人当中,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少女,红裙绿袄,顾盼多姿。
三人一出,峨嵋大侠一鹤方逸尘领先代表发话,上前一步,将手一拱,带笑着说道:“在下峨楣方逸尘,此番偕同老丹童韦修、二通息悉、川中欧阳漱石公子、七省游龙王仇东、阮妥娘小姐,以及两位拙荆,华山双燕,小女南华、特来贵岛晋谒,有事相求……
敢问三位可是,昔年贵岛西来中土的十手龙女、黑孩儿、独角蟒三位?”
当中的少女秋波儿一瞥,笑着道:“客人猜得不错,我们三个正是昔年来中土的三个不成材的”
方逸尘正待说出目的,十手龙女纤手儿一摆,止住了客人发言,笑着道:“尊客们请且慢说出来岛目的,我们三个适才商议,难得今日中原大侠们联袂光临,我们三人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用说,那便是要拿众人当作试招对象,要来什么过瘾一番了,群侠见对方强煞也不过只有三人,可是决不甘示弱,闻言齐齐跨上一步。
还未容得方逸尘答话,十手龙女星眸一瞥,娇驱微扭闪开,叫道:“客人们已经同意了,黑孩,你先上吧!”
黑孩儿一跳而出,拱手施礼,说道:“在下隐魂岛黑孩儿候教,随便哪位大侠来指教都可以,只是在下生平不惯与女子交手,务请诸位中土来的侠女鉴谅。
我们三人,当次第向诸位贵客请教,只要贵客们能胜得了两场,这隐魂岛中,任凭贵客们来去,我们决不阻挠,如须谒见岛主,我们也当代为通报。
如果相反,不才们胜了两场时,嘿嘿!念在诸位侠名鼎鼎,都是中原武林出色人物,我们不为已甚,只拟请诸位从速离去……”
一言说毕,腰间撤剑,凝立待敌。
眼看这一场激斗难免。
九人之中,若以剑法论功力,华山双燕当是佼佼者,但适才间这黑孩儿已有言在先,声明不愿与女子动手。除此以外,七省游龙王仇东与欧阳漱石,估计均难有决胜把握,老丹童韦修与二通息悉也不甚妥,看来若是比剑,除华山双燕之外,当非自己莫属。
目前这一场,可是许胜不许败,峨嵋一鹤方逸尘忖度之下,不再客气。
缓缓掣剑,朗声说道:“隐魂岛绝艺,在下正想领教,难得有此机会……”
一言未毕,那旁的黑孩儿竞好似惟恐这一架打不成似的,猛然间暴喝一声,一剑刺出。
方逸尘俊目一瞥,只见敌剑刺来左肩,急忙举剑招架,不料白光一闪之际,黑孩儿奇招立变,改刺右胸,端的是神速轻松已极! 峨嵋一鹤吃了一惊,凭他多年浸淫剑术中的经验,立刻察觉,这黑孩儿不仅身法极其怪异,而在他手中的那支长剑,白光闪耀,也决不是凡品。
电光石火之际,峨嵋一鹤喝声:“好!”身形暴起,跃开丈许,手中长剑突地荡起一溜光芒,斜斜斩下。
黑孩儿一招未能得逞,手中剑式忽地又变,虚虚实实,似攻似守。
峨嵋一鹤身在半空,此时宛如鹰隼下搏,探剑出手,连番进袭,一刹那,剑风呼啸,威势立见。
但见那黑孩儿身手即是不凡,此番清叱一声,一剑确出,白光冲天而起,缠向峨嵋一鹤足踝,迫得这位成名大侠,不得不以剑招架。
峨嵋一鹤剑式一点,猛地心中涌起顾忌,暗忖这黑孩儿手中长剑光盛,极可能是一口宝剑,自己这一口凡剑碰将上去,可是十分划不来,心念一动,首鼠两端,危机立呈。
还亏他不愧一代大侠,临危不乱,此时猛然间更易身法,弓身跳起,恰好拉长了两方距离。就在黑孩儿剑影捕捉自己身形,将要得手之际,峨嵋一鹤仗着绝顶轻功,奇诡身法,已自避开险招,蓦然间从意想不到方位削出一剑,劲力送出,荡开了黑孩儿致命的一击。
黑孩儿蓄意要削断敌人长剑,自以为十拿九稳,但这番却产生了意外,不曾得手,暗暗惊讶。
他可是剽悍无比,再接再励,身形如旋风怒卷,宝剑挟带着锐烈啸声,白光暴涨,连人带剑,疾扑峨嵋一鹤上盘。
瞬息间只见两人身形,乍分又合,剑气弥漫,恍若银蛇起舞,杀得难分难解。
林前高手激斗,紧张无比,双方不曾出手的人,此时都一个个瞪大了眼晴,注意来看这一场罕见的剑术名家相斗。
欧阳漱石亲见两人绝技施展,每一招都是自己见所未见的武林绝学,此番得见,私心揣摩,既惊又喜,暗自庆幸,刚才幸好自己不曾自告奋勇,出去迎敌这黑孩儿,否则拾他不下,那可是丢脸无比。
明知黑孩儿手中是一口宝剑,禁不住更为峨嵋一鹤担心,忖度两人都是剑术名家,各人有各人的精微招数,堪称旗鼓相当,功力悉敌,若是要分出上下,只怕那黑孩儿仗持宝剑在手,难免要会占着半分优先哩!
想到这一点时,禁不住为峨嵋一鹤担心,偷眼来看一鹤的两位娇妻,华山双燕时,只见她们脸上,不但没有紧张担心,反而尚有一些微笑。
欧阳漱石可是灵敏无比,心下立刻恍悟,峨嵋一鹤方大侠的剑术功夫,知道得最最详细的,当然莫过于他的两位妻子。既然在他们的脸上找不到紧张焦急,那一定是她们已有把握,看出黑孩儿功力不及乃夫,是以不紧担心。
回头再来看场中时,却又禁不住心下疑惑,只见剑气弥發之中,那黑孩儿攻多守少,分明正是稍占了一些优势。
看着看着,两位高手相斗,转眼间已达巅峰高潮。
蓦地只见黑孩儿似乎是找到了极佳时机,身形拔起,宝剑出手疾斫。
而峨嵋一鹤恰巧也在此时,易守为攻,长剑极快的挥出连点。两人身形一合之后,急剧分开,尤其是峨嵋一鹤,退得比黑孩儿更远。
欧阳漱石禁不住心下一窒,暗道一声:“完了,料不到峨嵋一鹤败在这隐魂岛上,一世英名,付诸流水……”
但事实竞又出乎他意外的是,峨嵋一鹤方逸尘此时垂剑拱手,笑着谦逊道:“承让,承让……”
奇哉奇哉,方大侠说出这话,显然是表示他胜了,欧阳漱石急急注目那黑孩儿时,发现事实果然与他所料的相左。
黑孩儿的一张稚气未脱的白皙脸上,此时浮现了一片红晕。
在他的左肩之旁,衣襟上出现一排整齐的三个小洞,露出了白色肤肉,但却并不曾伤着他分毫。
这便是峨嵋一代大侠,一鹤方逸尘的杰作了,欧阳漱石甚至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天下那有如此奇巧诡异的剑法,败敌取胜,在无形之间完成,点破衣衫,不伤肉,恰到好处,这等功力确是匪夷所思。
黑孩儿倒也光棍,此番自承落败,声音之中透出钦敬,拱手说道:“方大侠剑术通神,名不虚传,在下领教,实在钦仰佩服……”
退后两步,十手观音飘身而出。
由于峨嵋一鹤方逸尘贏了一阵,群侠精神大振,此时全都聚精会神,来应付第二场出赛,忖度那十手观音,功力可能更较黑孩儿厉害。
只见那十手观音,俏丽身形,飘身出来,赤手空拳,身边竟是没带寸铁。
秋波儿一转,深深瞥了群侠一眼,赧然一笑,露出编贝似的皓齿来。
提出比赛方式,却又极是古怪,她道:“我今愿以一句诗谜,一副上联,要求诸位贵宾解答,诸位之中,任何人解答均可,但必须限定时间。黑孩,烦你为我计数,每次以十为准……”
原来这十手观音巧立名目,不是比武,而是比文,任何诗谜解答,当然只有一个;而上下联的制就,要求对仗工稳,完全妥贴的,也只有一个,是以在群侠看来,比文较之比武,更为困难。
不由得都皱起眉头,其中只有那峨嵋一鹤与华山双燕的女儿方南华姑娘,一闻此言,却不由得在她秀丽的面庞上,浮起了笑容!
原来这位方南华姑娘,年岁不大,但却是满腹珠玑,她父母教育她的方法特别,虽然父母三人都是名满江湖的大侠,但对于这位掌上明珠,却完全不教她任何武艺,而专门为她延师教读,学习诗书。
是以南华小姐与她的弟弟南秀,所受的教育恰恰相反,南秀性格活泼机警,是习武的上乘之才;南华的禀赋,沉静温柔,她的成就却是在文章方面,蕙质兰心,诗文绝佳,更兼她又精于琴棋书画,刺编女红,甚称是一位闺阁奇才。
此番十手龙女如此挑战,话一说出,她的父母不约而同,都来注视着自己的女儿。
但闻那十手龙女说道:“古人诗词,用句多有暗射,如欧阳永叔的踏莎行一词之中,寸寸柔肠,影射一个‘断’字,盈盈粉泪,彩射一个‘满’字。
我今这句诗谜,也是影射一个字,请诸位贵宾注意,黑孩,你准备计数……”
一时林前十分静阒,众人凝神请听,且看她说出的是一个什么样的难题。
“门外一钩残月带三星……”
十手龙女念出这后,群侠如坠五里雾中。
但那黑孩儿却毫不客气,“一、二、三、四”已经在开数着!
数到“五”时,众人中忽起呖呖莺声道“是一个‘闷’字……”
发言的正是峨嵋一鹤与华山双燕的攀上明珠,方南华姑娘!
—言说出,十手龙女面色骤变,叫道:“对了!”
将手一挥,黑孩儿停止计数诗谜得到解答,群侠心下琢磨,果然不错“门外一钩残月带三星”字形正是一个“闷”字。
但不知自己为何就想不出来,许是字太多了,一时紧张,真难想出答案。
方逸尘与华山双燕庄氏姊妹的脸色,不由得为之一松,爱怜地看着南华,意似赞许,而那南华小姐,却无丝毫骄矜,俏生生地立着,双眸莹澈,望着十手龙女,等待她说出第二个问题。
十手龙女微微有点紧张,顿了一顿,说道:“我今有一上联,系是暗射一字,请诸位贵宾续对,当然,少不了也要暗射一字……
哥哥门外邀双月,双月暗射一个‘朋’字,意思即是哥哥外邀友朋也……”
纤手一挥,黑孩儿应声数起。
这第二个试题,分明是较之第一个更为古怪,更为艰深困难。 群侠不约而同,眼光都集中在那方南华姑娘清秀的面庞之上。 果然这位美丽的女少不负众望,就在黑孩儿数到第七时,樱唇微起,说出一句:“小妹窗前捉半风,半风影射一个‘虱’字”。
对仗工稳,影射相当,只见那十手龙女秀目大张,惊异地一瞥方南华姑娘,面上突地浮起了无奈认输的神色。
将手一摆,说道:“这位姑娘果然是锦心绣口,博学多才,我十手龙女极是佩服……”
峨嵋一鹤心中高兴无比,少不得此时在口头上谦逊数语。 便在十手龙女一旁,那壮汉独角蟒却已按奈不住,虎地一跃而出,拽开双拳,立开架式,大声叫道:“独角蟒在此,哪一位客人不弃,前来赐教?”
众人一惊,十手龙女制止说道:“独角,人家贵客方面,已胜了两场,我们不可背信。算了吧!你也不必出手了,就算是你能侥幸得胜,二输一贏,结果也还是个败局……”
十手龙女灵巧智机,此时索性做个顺水人情,说道:“按照约定,贵客们如有需索,我们之人理当协助,便请说出此行目的……”
峨嵋一鹤方逸尘此时代表发话,说道:“不嫌龙女说,我等此来,乃是要寻找三人,一位是天山大侠孤愤君,另两位是一对夫妇,乃系关外暴风牧场主人,银戟郎君阮重光与他的夫人鱼慧姑娘……”
一言说毕,群侠不约而同,全都将眼来注视着十手龙女,待要在她的脸上,寻找出答案来!
只见这位隐魂岛的龙女,闻言禁不住啊了一声,樱唇微启,欲语还休,似乎是正有着难言之隐!
顿了一顿,她道:“贵客们的来意,我已知道,只是……只是这其中尚另有缘故,贵客们来此目的,据我看来,只怕是岛主难以答应……”
众人闻言大惊,峨嵋一鹤跨上一步,问道:“此话怎讲?”
十手龙女淡淡一笑,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如今天色已晚,诸位贵客,且请接受我们招待,休息之时,再谈不迟……”
姗姗前行引道,带着众人进入这岛深处,来到一幢华厦之中,侍女出迎。
隐魂岛上的建筑,巨大美观,雕粱画栋,巧夺天工,十手龙女命众侍候,贵客们洗沐征尘,更衣来到厅上,参加盛宴。
此时已是晚间,华堂之中,水陆纷陈,侍女们奔走执事。
主席上三人,就是白天所见的十手龙女、黑孩儿、独角蟒三人。居然这隐魂岛岛主的架子奇大无比,直到如今,仍然不肯出面。九位贵宾到此,其中如峨嵋一鹤、华山双燕、老丹童韦修、二通息悉等五人,都是鼎鼎大名,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如今竟遭到主人如此轻视,只派她手下来招待,可不正是十分失礼也!
二通息悉忍不住冷冷发话道:“你们的女岛主,莫非有病,不能见客……”
十手龙女庄容答道:“这位贵客猜得不错,家主人确是患病,三年来不曾见客了……”
老丹童韦修古道热肠,闻言笑道:“是什么病?为何不来请教我韦修,只消我囊中奇丹一粒,管保她霍然而愈……”
十手龙女苦笑解释道:“多谢韦大侠关怀,只是我家女主,患的是一种心病,无药能医……”
众人默默,欧阳漱石按捺不住,朗声发话道:“我等来此目的,龙女已经知道,还请莫要延宕,快快告诉我们,天山孤愤君大侠、阮场主夫妇下落,以免我们悬念 ”
十手龙女妙目一张,精光射出,缓缓说道:“诸位贵宾要找的三人,不错!你们是找对了地方,他们三人,此刻都在这隐魂岛上
眼见众人欣慰之色浮起面上,十手龙女忽然又冷冷加上一句: “只是你们已见不着天山孤愤君与阮夫人,银戟郎君虽能见着,但你们也决不能将他带走……”
此言一出,宛似是一盆冷水,迎头浇下似的,二通息悉忍不住暴叫一声,喝问道:“为什么?”
群侠怒目瞪视,焦急期待之中,十手龙女夷然不动,玉容之上庄严无比。
缓缓说道:“诸位贵客,且请安坐,听我解释。
诸位此时定然是满腔愤怒,真怪我隐魂岛女主,不该羁留他们三位,其实事实并非如此,诸位贵宾,且请听我叙述……
我东海隐魂一岛岛主是散花仙子,诸位贵宾,或许很少有人曾经见过她的……”
那倒是事实,众人之中,只有二通息悉见过这位隐魂女主,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十二凶人中的幻人萧史,与五通之末、六虺第五,米灵生、西门媛两个,冒险来探此岛结果铩羽逃回,海滩边上,二通息悉曾经惊见那女岛主现身追来,也因当时惊惶匆忙,不曾细看。
“我主散花仙子,与天山孤愤君,是一对极其恩爱的夫妻…… 在十五年前,天山孤愤君带着他的王者剑来到此岛,与我女主结为夫妇……”
十手龙女委婉叙述,座中的华山双燕庄氏姊妹,却不由得勾起了回忆与隐痛。
十五年前,当时的华山双燕,正都是豆寇年华的少女,代表华山一派,参与追捕勾漏五兕,结果终于成功,集合众人,将那一个个魔头,囚禁在贵州云雾山的兕柙山谷之中。当时的双燕,垂青天山孤愤君与哦嵋一鹤,姊妹两人芳心暗属,准备下嫁,成功之后,邀约这两位意中人华山一行,侠义中人谁都知道,显然是双燕垂青,有意奉托终身。
年少翩翩的峨嵋一鹤当场答应,但轮到那孤愤君时,却发生了意外,竟然推说有要事在身,不顾双燕柔情万千,匆匆离去。
当时这事使得双燕为之伤心,猜不到孤愤君的要事究竟是什么?
直到如今,这谜方始得到了答案,原来当时的孤愤君,早已有了心目中的对象,五兕成擒之后,急急赶来隐魂岛上,与心上人结合,成为夫妇。
女人的生性,难免善妒,华山双燕在十五年后,虽然都已成了峨嵋一鹤的妻子,但当勾起了往日回忆,知道了这一点秘密时,仍然不免又妒又恨,形之于色……
禁不住更是关心,来听下文。
十手龙女顿了一顿,喟然长叹,说道:“岛主与她的夫君,居住在此,一十二年,生活可说美满幸福无比,他俩相敬相爱,真是一对极为理想的伴侣。
但是,唉! 一切美好,竞不能长久!就在三年之前,隐魂岛上发生了意外……”
说到这里,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概,席间众人,均都屏声息气倾听。
“隐魂岛上,有一座极大的坟,不知是什么年代,什么人的墓茔,坟前有翁仲白马、华表等等,极是壮观,只是上面字迹模糊,探究不出根源!
三年前的一天,华表之后,忽然裂开了一个黑黝鳓的石洞,更令人惊奇的是,自那洞中,竞然传出阵阵琴音,美妙悦耳无比!
岛主夫妇好奇心一起,决心欲探究,先由孤愤君大侠,带着王者剑进入,谁知一进去之后,就永远不会出来……
岛主当然急了,带着我们冒险进入去探,谁知一踏入那石洞,立有奇强无比的劲风出现,将我们撞出洞外,从那劲风上判断,斧凿齐施,要来破坏这华表之后的怪墓,救出孤愤君,但是奇怪的是,那墓石不知是什么料材制成,坚硬无比,不能损伤!
跟着在那洞中,又有琴音传出,那琴音古怪已极,彷佛是在跟我们说话一般,我们人人听了,都能懂得意思。那是说孤愤君在洞内甚是平安,只因洞中住着一位高人,不耐岑寂,又不肯出来,故而裂开洞口,琴音相引,招了孤愤君去与他相伴。
琴音中警告我们,不许再事破坏,也不许再尝试入洞,否则惹恼了洞中怪人时,结果可是不妙……”
天下居然有这等怪事,此番在十手龙女委婉叙述之中,听得群侠为之骇然……
十手龙女继续叙述,道:“岛主惟恐激恼了洞中怪人,会对孤愤君不利,没奈何只好忍耐!
忍耐了二年,虽然洞中时有琴音送出,报告孤愤君消息,但是孤愤君即始终不得自由出洞。看来那洞中怪人,委实怪癖,拿人解除自己的岑寂,硬生生拆散了人家恩爱夫妻。
如此情形,直到后来关外暴风牧场主人,银戟郎君阮重光夫妇,为了寻找爱女踪迹,先后到此,由于那阮场主的面貌,酷似孤愤君,岛主因此留下了他,但当后来他的夫人找来时,不慎却被华表之后,洞内琴音吸引,误走入内,一去不返……”
说到此处,阮妥娘悲伤失望,嘤咛一声,立刻昏倒在欧阳漱石的怀里……
“以后,阮场主因为爱妻失陷在此间,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去。我岛主以上之礼待他,但两人都没法救出自己心爱的人。阮场主后来也知道了我们岛主的一切,同病相怜,知道他自己的面貌身材,与孤愤君彷佛,为了略减岛主意念之苦,阮场主特地自愿住入昔年孤愤大侠住过的书斋,穿着孤愤君的衣衫,使我女主远远看见,酷似孤愤君,稍可减少痛苦……
二通息悉,冷冷出言讥诮,道:“姓阮的既是与孤愤君酷似,你们女岛主何不索性以他替代孤愤君遗留的位置……”
此言一出,闯了大祸。
主位一方,三人霍地起立,全都气得面色铁青,黑孩儿怒斥叫道:“你敢侮辱我隐魂岛女主?”
独角蟒低叱一声,身形一晃,待要动手。
十手龙女好似是在极力忍耐,此时制止两位同伴,说道:“我主人志行高洁,决不会如息大侠所想的那样,休要误会。
时间不早,诸位且请安憩,明日诸位可以见到暴风牧场主人,若是你们能劝动他离岛回去,我们岛中人决不阻挡!
只是对孤愤君与阮夫人,我劝诸位不必尝试了,岛上华表之后,千万去不得,若是再被琴声吸引,隐身那怪洞之内,我们做主人的,须是无法相救,话已说明在先,休怪我们言之不预……”
一番话说毕,十手龙女偕同黑孩儿与独角蟒两人不辞离去。群侠各自回房憩息,欧阳漱石背着人向阮妥娘作了一下手势!
妥娘会得他的意思,螓首微点。
众人归寝之后,不多时,只见有两条身影,悄悄摸将出来。
正是欧阳漱石、妥娘两个,会合之后,商议着决心去那华表之后怪洞一探,好歹一定要设法救出妥娘的生母与孤愤君大侠!
此时已是深夜,两人趁黑行动,寻找那岛上古墓与华表。 走了不多远,妥娘眼光瞥见了前面,有一幅景象,顿时微“噫” —声!欧阳漱石连忙上去揽住了她,看时只见一间房屋,其中灯光照耀,从琉璃窗外中望人,正有一位魁伟男子,独坐窗前看书。
而在另一面,楼房窗前,一女俏立,正在注视着那窗内的看书男子。
灯光之下,看得清楚,那女子极是年轻美丽,绰约多姿,此时注目凝视,依稀可见她的脸上微有闪光,想是她悲伤难禁,珠儿纷落。
欧阳漱石与妥娘见了,情知这便是十手龙女所说的事了,那书斋之中,独坐观书的男子,便是关外暴风牧场之主,银戟郎君阮重光,而在那边窗前流泪凝立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隐魂岛之主散花仙子。
此时阮重光的脸面看不清楚,散花仙子的绝世姿容,却是十分清晰。使得欧阳漱石难以相信的是,十多年前,二通息悉所见的散花仙子,描述之中就是这样,如今十余年过去了,居然她仍是如此年轻美丽,岁月催人,芳华未老,不知她是用何法驻颜,永得青春? 此番妥娘见生身之父,已是近在咫尺,禁不住激动,一心想要去与爹爹见面!
身形微动,欧阳漱石立刻阻止。
悄声在她耳边说道:“妹妹,你莫要激动,岳父他老人家虽然在此,但此时此地,我们却不适宜去见他,一方面因为有那隐魂岛女主在此,惊动了她,吉凶难测。
另一原因,我们不是要去探那怪洞吗?若是岳父见着我们时,岂肯容得我们去冒险……”
欧阳漱石的话有理,笛女阮妥娘安静下来,随着欧阳漱石悄悄离去!
转来转去,来到空旷所在,又走了不远,果然在暗夜之中,出现了一座坟墓,坟前一座华表,甚是高大而阴森。
两人转来华表之后,果然那座大坟上面,出现了一个极大幽深的石洞,黑暗中瞥见,宛如是猛兽张开了大口似的,十分可怖。
妥娘衣裙,偶一不慎,发出了一些碎嚓响声。
巨大的石洞之中,立刻有了反应,彷佛是那蛰伏在洞中的怪人,已经知道有人来到似的,立有一阵和缓琴音,缓缓自洞中流将出来……
那琴音果是十分古怪,入耳只觉甜美动人,极具诱惑吸引之力,欧阳漱石情不自禁,脚步向那石洞门前走去。
阮妥娘紧伴着未婚夫婿,此时她十分清醒,知道被琴音吸引可不是好事,手中横笛立刻吹起抗拒。
妥娘的笛吹奏,已有不可思议的功效,此番一经吹起,嘹亮的音,立刻遮掩了那洞中的琴声。
琴音好似不服气似的,蓦然间琤琮提高了许多,妥娘的音也跟着提高,双方好似赌赛一般,争持着不相上下。
欧阳漱石沐浴在妥娘熟悉的音中,心头立刻恢复了清醒,只觉得这位未过门的妻子,她吹出来的笛音,永远是委婉纯洁,如同清冽山泉,潺潺流过心头,不带丝毫的渣滓。
而那琴声却不同了,虽然甜美悦耳,动人无比,但却远不及妥娘的笛声纯正。
渐渐地欧阳漱石已能抗拒那琴音不受诱惑,完全沉溺在妥娘纯和有如仙乐一般的笛音之中,只是不过尚有一点担心,担心妥娘功力不及洞中怪人,时间一久,将会感到不支。
但出奇的是,妥娘的短笛吹起,居然能够与那洞中怪人的琴音分庭抗礼,毫无逊色。
渐渐地欧阳漱石对妥娘已有了信心,知道她虽然丝毫不懂武功,可是这一支小小的笛儿,却是无人能及。试看她的吹笛技术,系是传自于二通息悉,而到后来竟能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笛音吹奏,在那江陵附近,流水音密林之中,竟能胜过二通息悉。
如此看来,妥娘的这一支小小短笛,极可能甚至可以胜过洞中怪人的琴音也说不定,欧阳漱石心下不由得充满了希望。
渐觉妥娘的笛音高高扬起,直有穿去裂石之功,欧阳漱石注意听时,不知不觉之间,她的笛音已经盖过了琴声,本来跳荡不服,犹图挣扎对抗的琴音,此时居然消沉毫无声息!
欧阳漱石心中大悦,扶着妥娘,渐渐深入。
此时妥娘短笛吹奏,心神贯注,丝毫不知其他的事物,一任欧阳漱石扶着她缓缓进入!        .
走了不多远,黑暗石洞之中,忽然现出有绿光闪烁。
绿光发自石洞两旁的壁上,光芒闪烁之中,照见这石洞之中,竟然是一条蜿蜒深入,整整齐齐的石砌通道。
欧阳漱石大着胆,冒险进入!
又走了一段时间,面前突然间出现了人影,欧阳漱石一惊止步!
只见石砌通道的一旁,此时出现一间石室,其中石桌石椅,一应石制家具,无不齐全。石床之上,正跌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初初看之际,模样颇有点像二通息悉,也是一样的长发纷披,虬髯猬结;所不同的,只是息悉的须发系是黑色,而这老者的须发,却是完全银白!
此时这位年老怪人,正沉迷在妥娘的笛音之中,摇头晃脑,双手随着节拍轻拍,模样儿十分古怪。
在他的身旁,果然置放着一面古琴       
欧阳漱石见状心下忖念,原来妥娘的笛声如此厉害,能使这怪人为之沉迷,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啊!乘此机会,自己便可救出那天山孤愤君与阮夫人,可不是极为理想。
但不知孤愤君与鱼慧现在何处?欧阳漱石一眼看去,发现这石室之后,似乎还有复室。
立刻决意,待要乘这白发老怪,心醉神驰之际,闪身进入那复室一探!
方一放手,妥娘也已惊觉,笛声一歇,发现面前的白发老怪,禁不住惊呼一声。
白发老怪功力绝高无比,早在那笛音歇的一刹那间,已经自沉迷之中醒觉,此时妥娘的一声惊呼,更是使他振作。
倏忽间自那浓密乱发之中,射出两道如电的目光来,在妥娘与欧阳漱石的脸上,迅速一转!
欧阳漱石心下方自暗叫得一声:“不好! ”蓦地大喝一声,扬手一掌挥出。
欧阳漱石急拉妥娘趋避,但已不及,只觉劲风迫体,危如累卵!电光石火之际,欧阳漱石双掌齐出,一手将妥娘推倒,一掌拚着性命,发出毕身功力,硬挡那老者一击!
“轰”地一声大响,妥娘滚到一旁,欧阳漱石只觉自己这一掌,宛如击中了一堵铁墙似的,一股大力,反撞之下,登时只觉那如新水般绵绵不绝的奇强劲力,使得自己万万抵挡不住。
胸前气血翻涌,脏腑彷佛更易了位置似的,十分难受,哼声未出,立刻昏死在地。
洞中的白发老者,仍是跌坐在床上,此时甚至连身形都不曾稍动,只在那乱发之后,射出一片冷冰冰的目光来!
地上的妥娘,此时急急奔到欧阳漱石身旁,一见夫婿已经重伤昏迷,芳心大急,忍不住珠泪纷抛,不知怎么办才好!
猛地想起,这石床上的老怪可恶已极,自己该替欧阳漱石哥哥报仇才对。
妥娘十分清楚,若以自己的功力,与这白发老怪相较,可说是萤光之比皓月,相差不可以数里计。
如今要想胜他,唯有利用那一支短笛,吹起声音,先使他沉迷……
妥娘急急去拾取掉在地上的短笛。
可是那白发老怪,动作可是比她更快,信手一挥,地面上的短笛,立刻应手飞起,白发老怪伸出一双枯瘦的手掌,将那短笛一掇在手。
妥娘失去了唯一可以制胜克敌的东西,心下失望无比,恐怖地瞪视着这怪人!
那白发老怪,突然间自浓密白发之后,射出目光,电炬一般注视着妥娘。
半晌,只听到他苍老的声音,沉声喝问:“小姑娘!那少年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的丈夫……”
“啊……”想是这一声回答使得白发老怪惊讶了,只见他嘴唇蠕动,喃喃低语,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为了他而拚命 ……嘿嘿……原来他是你的丈夫……”
突然间双眼之中奇光一瞬,历声喝道:“小小女子,你竟敢在老夫面前撒谎,老夫一眼就已看出你尚是处女,你如何说这少年是你丈夫?”
“他是我的丈夫,只是我们未圆房,我说的是事实,何必来骗你做什?”
妥娘理直气壮,侃侃而言,一刹时声势夺人,白发老怪为之一怔!
他的声音,自那白发之后传出,道:“老夫自以为琴道通神,天下无敌……不料如今发现,天下竟有比我更厉害的。若是一位成名的大侠也还罢了,偏偏你只是个小小的黄毛丫头,这番竟以笛音胜过了我的琴声,可不是令我丢脸已极!
小丫头,你姓什名谁?来此作甚?快快说出来!”
妥娘答道:“我是关外暴风牧场主,银戟郎君阮重光之女,阮妥娘便是,只因我母亲阮夫人在此……”
说到这里,洞中白发老怪突地哈哈大笑,打断了她的话头,说道:“原来你是鱼慧的女儿,你母亲来此岛寻找你父,被我以琴声引入此洞。我因喜欢她的坚强性格与出众智慧,故而将她留下,与先前一个天山孤愤君一样,在这洞中为我执役。
小女子,你该知道,老夫此生,已不再作出洞之想,你母亲为我执役,错非我死,她决不能离开此地……”
顿了一顿,忽又改口道:“不不!即使老夫归天,黄泉之下也不可乏人照顾,你母将要为老夫殉葬……”
妥娘悲伤绝望,叫道:“不……不行……”
白发老怪怪笑,说道:“小小的丫头,你不远千里寻找父母,这番居然给你找着了,可说是孝行志气堪嘉。
也罢!既是如此,老夫当成全你的孝心,让你和你母亲一样的留下,从此忠心供职,为老夫执役。
何况你还有一技之长,老夫日后还要试试你那笛音,老夫当再以残年余力,精练琴道,正好以你的笛音,来考验老夫的进步如何……”
妥娘的性格,秉承乃母鱼慧特多,此时惊悸过去,反而十分镇静。
知道目前要想出洞,千难万难,一瞥地下的欧阳漱石,昏死面如金纸,气息仅属,忍不住叫道:“求求你,快救救他吧!”
白发老怪摇头道:“小丫头,你要老夫救这少年吗?若是你已答应,为老夫长久执役,老夫当应慈悲,如你之愿,将这少年救活恢复,也留在洞中。
只是这件事十分难办……”
顿了一顿,妥娘忍不住追问:“为什么,他……他没有救了吗?”白发老怪摇头说道:“这少年中了我先天掌力,虽然不死,但恢复却是极为困难,非得我以毕身功力,贯注指尖,打通他全身奇劲百脉,方可为他疗治掌伤,恢复如初;而我一生先天功力,将要耗去十之七八,无形之间,功力移转此人之身,可抵他一甲子功力……” 白发老怪不再继续说,但妥娘已可知道,如此困难,当然他是决不肯救治欧阳漱石的了,不由得心中极度失望。
伏倒在未婚夫婿欧阳漱石的身旁,哀哀饮泣。
白发老怪似乎心地还不%算太坏,此番见妥娘哭得伤心,也不禁觉得有点恻然。        '
喃喃自语道:“唉唉!老夫不该下手太重……唉唉!确实不该下手太重……”
但立刻他又为自己找到了藉口。
“但一方面也怪这少年自己太不识相,他不该如此自不量力,竟敢来硬挡老夫这一掌之威……”
眼见妥娘哭得厉害,白发老怪恻隐之心大动,居然迳自下得石床,来到妥娘身边,柔声劝慰。
正在此时,洞外忽然有了人声。
分明是群侠之中,发现了妥娘与欧阳漱石不在,冒险进入怪洞,前来探寻。
外面已有叫声传入。
“欧阳公子……妥娘……”正是那二通息悉,与峨嵋一鹤的声音。
妥娘待要发声呼应,唤进众人,前来协助救治欧阳漱石,猝然间只见洞中白发老怪怒喝连连,双掌向着洞外,连连推送!
登时极强劲风内力送出,洞外群侠惊呼声直起,履声纷沓,衣襟带风,分明是正在急急趋避       
白发老人豪放一笑,搓搓双手,一付踌躇满志之状,喃喃自语道:“鼠辈们也敢来太岁头上动土,嘿嘿!真是自不量力……”
石室之中,妥娘断绝望外援的希望,抚着欧阳漱石的肢体,渐渐僵冷,呼吸渐微,似有若无,芳心悲痛,无与伦比。
忍不住痛哭失声,她本是个坚强的女子,但这番给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使她在绝望之余,再也不能忍耐得住。
痛不欲生,哭着叫道:“你连我也一齐杀了吧!”
白发老人闻言一怔,自那纷披的长发之后,又以极锐利的目光凝视妥娘,缓缓说道:“小丫头,我这人素性不善隐饰,不瞒你说,我确是有点喜欢你的!
我已允许你和你母,都安居在此伴我,为我执役,你们母女能够天伦团聚,岂不是十分美满,又何必吵着要死呢?”
顿了一顿,这白发老人开始叙述,告诉她在这华表之后的石洞之中,另有通道可通到这岛的另一处,那里虽与外界隔绝,但却有苦冽泉水,奇华果实,天上人间,恍然仙境。
居住在这石洞之中,有灵泉仙果,消除饥饿,隔绝尘世烦扰,清静仙地,十分理想。
嘱告妥娘,安心住下,也许时间一久,他还可能收妥娘为徒,传授她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那岂不是良缘巧遇!
一番话说完之后,妥娘不但不领他的情,反而朗声痛斥他的狂妄。
道是在这暗黑的石室之中,虽能与母亲长远厮守,但是自己的未婚夫婿已死,知己沦亡,此生虽然苟活,日后却是了无欢乐!
况且在以后,母女两人幽居此间,供人驱使,如同囚犯仆人,虽生犹死!
即使能学得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功,但在这幽暗的洞窟之中,永远不能出头,这武功又要来何用?
痛斥白发老人,丧心病狂,侠义中人具有绝好身手的,一定会黾勉努力,为社会效劳,作一番轰烈事业,方不辜负自己的身手技艺。
如今你这白发老怪,隔绝尘世,幽居石室,可不正是一反侠义中人的作风,谅来必是个自私自利,性情极其乖僻的怪人。
如今自己如此不良,竟因耐不住幽居寂寞,起了歹念,用怪异武功琴声,禁锢着人间充满了希望,具有活泼生命的侠义中人来此洞中相伴,行为悖逆,残忍刻薄,违反人性,可不正是其心可悲,其行可诛……
妥娘视死如归,毫无畏怯,一番话骂得石室白发老人狗血淋头,怔怔立着伫听,竟然不能出声置辩。
妥娘痛快骂了一阵之后,站直身躯,就待一头撞向白壁!
白发老人慌忙阻止,阔袖一展,早将妥娘挥倒在地。
奇怪的是妥娘这一番痛骂,骂得这老人,心中好似有悔念产生似的。
此时他的眼光之中,竟然没有狠毒,只是柔和与怜爱……
半晌,老人缓缓说道:“小姑娘,你稍安毋躁,且请在此等待,我去叫你的母亲来与你相见……”
说毕转身离去,妥娘本思立刻撞死洞中,但听说立刻就能见到自己的生身之母,禁不住心情激动,涌起了盼望。
暗自忖度,再见母亲一面吧!见面之后,将一切说明,便求借母亲的手,了结自己的残生。
人生!毕竟是如此的可悲啊!好容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母女两人会面在即,不料又竟是如此的结局……
等着等着,石室里层,出现了一男一女。
男的一个,满面于思,一身短装,健壮的身躯,面上露出憔悴之色,大眼圆睁,双唇紧闭。
在他身边,有一位殊色妇人,淡淡梳装,姗姗行来,一双明眸,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妥娘。
妥娘离开自己的母亲太久了,这番竟然难以认出,注目久久,依稀还可以记得那秀丽的轮廓,正是自己日夜思念,梦魂牵萦的亲人啊!
面前俏立凝视的妇人,颤声问道:“妥娘啊……真的是你吗? ……这……,一切莫非是在梦中……”
妥娘感情激荡,忍不住扑到母亲中,叫道:“母亲……母亲……是女儿……是妥娘来找你了……”
阮夫人鱼慧一把抱着她的爱女,紧紧的抱着,母女两人血泪和流。
这一对母女,拥抱得是那样紧,阮夫人好似还怕这不是真实,要藉紧紧的拥抱感觉,证明她怀中确是爱女,不是空虚的幻影。
又似是她兀自担心,有人会从她的怀中夺走爱女似的,故而紧紧抱着,不敢放手。
一旁的那位短装大汉,此时在他樵悴的脸上,苦痛之色更形加深!       
双眼之中,更是流露出无奈与同情。
喃喃自语道:“多么动人的情景啊,唉唉!我天山孤愤君,枉负侠义之名,空具忠肝义胆,可悲的是,此时竟不能帮助他们母女逃出生还。
虽然阮夫人能知我绝非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人,而实是力有未逮,她会对我谅解,但我自己岂能原谅自己。啊啊!这情景叫我孤愤君如何能够忘怀啊……以后我即使能苟活在世,但由于这次所引起的无穷歉疚,却是将永镂于心啊……”
白发老人悄悄自他的身边经过,回到他的石床上去,孤愤君不禁咬牙捏拳,恨声低语:“老贼,若是我王者剑在手……哼……”
那旁的阮夫人鱼慧,毕竟不愧是个奇女子,激动过去,渐渐平静下来。
揽着爱女坐下,就在那气息奄奄,不绝如缕的少年欧阳漱石身旁,倾听女儿的叙述。
妥娘告诉母亲,是二通息悉掳走了她,将她带到江陵附近的流水音密林,父母来找时,被他巧计瞒过,以后妥娘在林中长大,只有落日宝马相伴,息悉传授妥娘吹笛,使妥娘忍受孤凄,加以虐待。
三手熊娄奇、蓝娘祁萼来救,被二通息悉的笛音残害而死;第二次这位无名少年,来到林间,彼此同病相怜,结识之后,双双坠入爱河……
少年与妥娘订下了婚约离去,久久不见返回,妥娘奈不住孤凄,私逃出林,洞庭湖上被湘江一虎所擒,交给秋云公子上官禾送到海龙鱼独那里,上官禾包藏祸心,带她到浔阳江畔,古溪源头岩洞,却被五通米灵生所俘。
天幸未婚夫婿,偕同悔过的二通息悉、六虺靳芷来救,几经惊险,救出险地,返回关外暴风牧场,到时始知父母俱已失陷隐在隐魂岛上。
海上寻找,在那无忧岛上,遇见了峨嵋一鹤、华山双燕、老丹童韦修、以及七省游龙王仇东,从他们口中得悉五兕出柙之事,他们正要来隐魂一岛,寻找天山孤愤君,彼此正好结伴同行。
妥娘说到这里,天山孤愤君一旁听得清楚,禁不住热血沸腾,五兕复出,他记起了自己的责任,老友们寻来此处,他不能起出,坐视五兕荼毒生灵。
禁不住伸手腰间,去摸他的王者剑……
触手处空空如也,这才惊觉自己现在幽居石室,受人控制,心余力绌,可悲万分。
长叹一声,垂首不语。
妥娘继续叙述,道是九人来到隐魂岛上,贏黑孩儿与十手龙女,得悉孤愤君与阮夫人,均已隐身在华表之后的石洞之中。
生父银戟郎君阮重光因留恋母亲,不愿离去,而隐魂岛女主散花仙子为了挚爱孤愤君,也是郁郁寡欢。
夜间妥娘与未婚夫婿冒险进入此洞,不想夫婿重伤,双双成擒。
一番长长的经过,叙述完毕,阮夫人委婉相慰,道是做母亲的,本来已绝意人世,苟活在世者,为的只是想见爱女一面,如今心愿已了,决意偕女同死,不受任何威力要协。
此言一出,石床之上的白发老人立起警惕。
孤愤君又是一声长叹,阮夫人心愿已了,可以无憾死去,但他却不能够,由于深爱着隐魂岛主,儿女柔情,更比英雄壮志厉害……
阮夫人死志已决,含笑问她的女儿,道:“乖女啊!我已见着你的未婚夫婿,虽然他伤重垂危,但我兀自可以看出,确是人中俊杰,乖女,你的眼光不错!
但乖女你说了半天,还未告诉我,我女婿的姓名呢?”
想是这位丈母娘,此番在死志已决,即将离去人世之前,兀自能忍住悲酸,勉强笑容,待来问明女婿的来历,然后再死。
妥娘微带娇羞,说道:“母亲,他名叫欧阳漱石,是川中四家,欧阳一家的世子……”
此言一出,石床之上突地起了一声惊叫。
只见那白发老人一闻此言,恍若受到了重击似的,自那石床之上,大叫一声跃下,急急问道:“小丫头,你此言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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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1-16 14:48: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墓圹里的缘份
妥娘何等聪明,早已从白发老人这一声惊问之中,发觉了蹊跷,灵机一动,立刻叫道:“谁来骗你,他真是川中欧阳家的世子!”
白发老人闻言一跃来到欧阳漱石身边,促出鸟爪似的怪手,嘶地—声,欧阳漱石胸腹之下,衣衫尽裂,露出肤肉!
孤愤君误认白发老人对欧阳漱石下手,见他撕裂这少年的衣衫,意似侮辱,不禁大怒。
天山大侠心地光明磊落,行事只问应不应当,却不管危险与否,此时激动之下,忘了他自己是幽居在洞的困铛,怒喝一声,扬拳击出。
那白发老者蹲伏在欧阳漱石身旁,似乎是在察看什么,鼻端一直凑到少年的腹下,他可是全神贯注,完全不曾有丝毫防备。
孤愤君拳风吐实,“蓬”地一声,结结实实,正中白发老人左肩。饶是孤愤君幽居夜困,但是他天山大侠的一身功力仍然不减,这一拳在暴怒中击出,力量奇大无比,眼见那白发老人承受不住,身形一晃’咕咚”栽倒。
但他立刻一骨碌爬将起来,孤愤君防他回击,连忙立稳马步,
沉着应付。
此时又有奇事发生,只见这位白发老者,挨了恁重的拳,居然毫不理会,站直身躯,喃喃自语!
“还好发现得快,唉唉!也算是欧阳家祖先有灵,老夫幽居此洞之中,想不到那已绝望多年的心愿,结果仍有完成的一天!”
洞中的孤愤君、阮夫人鱼慧、妥娘三个人听得清楚,孤愤君不明就里,胸头愤恨难消,怒声斥道:“老不死你欺人太甚,你知不知道士可杀不可辱这句话的意思?你要杀欧阳漱石则可,但若是你要对他无礼,有我孤愤君在旁,我决不能依……”
白发老者急道:“我哪里是要杀他……我……我是……”
一言未毕,孤愤君突然大喝,打断他的话头道:“你刚才做的是什么举动,难道你还能否认……”捏起拳头,又待冲上。
白发老者冷冷一哼,长袖飘起挡架,喝道:“孤愤,你休得无礼,听我解释……”
天山大侠怒不可遏,喝道:“谁要听你的花言巧语,我今非要教训教训你这老狗不可,即使我孤愤就此牺牲,也决不皱眉。我要叫你知道,世上尚有不畏强权的人……”
扬拳待要击下,那白发老人微叹一声,似有无可奈何之苦。一旁注视的母女两个,阮夫人鱼慧与妥娘,冰雪聪明,发现蹊跷,母女两个对望一眼,阮夫人鱼慧立刻发声制止,叫道:“孤愤大侠,且慢动手!”
天山大侠攻势一住,白发老人也急急收回那只大袖。
阮夫人尖声发问,道:“前辈,你到底要对我的女婿怎样?”白发老人从牙缝中迸出话来,道:“你……你们……休要…… 误会……我这是……要……救……救他!”
此言一出,眼见洞室之中,三人听了,为之失惊怔立。
白发老人急急解释道:“详情这一下绝说不完,如今我可以简单地告诉你们,此子与我有极大渊源,如今他不幸误伤在我手中, 幸亏刚才我知道了他的姓名,检视之下,尚可有救!
如今他中了老夫一掌,受伤极重,若想活命,非得由我亲自施救,以先天真气,打通他全身奇经八脉,始可有望。
但这一来我毕生功力,将为此子耗去十之七八,功力移转到此子身上,以我残年佘力,极度耗损之后,极可能支持不住,即将死去……”
白发老人说得如此严重,洞室之中,孤愤、阮夫人与妥娘怔怔听着,此刻全都睁大了眼睛,惊奇不已。
妥娘心中千回百转,悲伤难禁,暗忖夫婿欧阳漱石,为何时乖运蹇如此!如今身受如此重伤,错非这白发老人舍身相救,否则绝无幸免,虽然白发老人自说与欧阳漱石极有渊源,但人总是自私贪生的,如今要他冒牺牲性命之险,如何能够。
—刹时,妥娘悲苦万分,点点珠泪,禁不住纷纷飘洒!
她的母亲将她搂在怀里。
白发老人的语音一顿,洞室之中,极是静寂。
孤愤君按捺不住,正待启言追问白发老人究竟愿不愿意救人?嘴唇一动,白发老人已抢先发言,道:“你们不须疑虑,如今老夫已决心救他,即使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言说出,洞室之中,二女一男,不约而同嘘出了一口大气。
立将那愤恨敌意,化为崇敬佩服,阮夫人母女目光莹莹,满是感激之情!
白发老人目光一瞬,早已瞥见,微微叹息一声,说道:“如今事不宜迟,我将立刻开始施救,详情不及明言,但有几件事却不能不事先叮嘱你们,你们务必要注意听清,同时还必须小心办到……”
三人悚然倾听,白发老人说道:“第一件,便是当我在为这少年施救之时,决不能受到任何干扰,否则我真气逆行,这少年与我便将同归于尽。
此时我功力在身,足可保全此洞安全,但稍停当我开始施救之时,全神贯注,功力转移,此身已等于平常人一样,洞中一切无法兼顾,就只有仰仗你们三位,小心防护了 ”
一言未毕,孤愤君跨上一步,坚决应道:“前辈放心,在下愿任防护重责,在前辈行功救活之时,决不容任何人兽闯人干扰……”
白发老人微微一笑,表示放心欣慰,跟着又说出第二件事来,道:“当我以本身功力救治此子,若是在人醒转之前,我已支持不住而死,你们千万不必惊惶,只须静静守护。我虽身死,残余功力仍能贯注,助他恢复……
还有一点,如果此子根基深厚,藉我先天真气之助,恢复迅速,当他醒转,猝然见我,极可能会恼怒出手,那时你们当要记住,千万不可出言吆喝或是出手制止,禁防他骤然受惊,先天真气突行逆阻,功败垂成,即使不死,也必将终生残废……”
白发老人这一言,三人听了,心中大大难受。
忖料那欧阳漱石,若是功力恢复醒转,以他那刚强性格,极有可能会对白发老人下手,彼时老人功力失去十之七八,移转到欧阳漱石身上,耗损过多,当然决不能出手抵挡!
又不许三人一旁制止,如此说来,白发老人除了帖然承受之外,又岂有他法!
看来他所说如果是真,功力耗损,奄然而死极有可能,欧阳漱石醒转向他出手,也是极有可能,如此说来,他的活命希望,委实已是极微了。
三人都奇怪,不知欧阳漱石与这老人究有什么渊源,此番竟能使得他决心牺牲!
阮夫人说道:“老前辈如此冒险,若是欧阳公子侥幸活命,但若老前辈有了三长两短,却是绝非我等所愿……”
孤愤君大侠急问一句前辈吩咐的第二项太过冒险,我等不忍照办,敢问有没有其他良策?”
白发老人从乱发之中,射出蔼然目光,温和之中又带着一丝凄惶。
他的语音透着丝凄怆地道:“多谢你们三人的好意,唉唉!你们真好,老夫能在身死之前,听到你们这些不自私的话,衷心极是安慰。
如今我真后悔自私过分,谅来这便是我自私的报应了!唉唉! 可惜我不能再有机会与你们这些少年英豪继续相处,眼看你们叱咤江湖,锄强扶弱,我将带着你们这番诚恳,永归泉壤,欣慰之余,当无憾恨!……”
妥娘忽然尖声问道:“老公公,你与欧阳漱石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发老人蔼然说道:“小姑娘,你不必再问,我已说过这少年与我渊源极深,试想我肯舍了性命,甘冒奇险来救他,如果不是与我极有关连的人,我怎会如此?
至于说我与欧阳漱石究是什么关系,唉唉!不说也罢,说出来徒乱人意,况且那些痛心之事,也决不是这片刻所能说完的……”
从他那一声亲热呼唤“欧阳漱石”,可以想像到他与欧阳漱石,实有极不平常的关系,但究是如何,他不说出来,却是无人能知!
眼见他抱起了地上的欧阳漱石,将要向洞室里层行去,阮夫人鱼慧忽然说道:“前辈,你不愿说出个中情由,我们不敢勉强,但是你必须留下线索,以供日后欧阳漱石探求,否则若是前辈果有不测,欧阳漱石不明就里,岂不是会抱恨终生……”
她的一番话,果是说得入情入理,白发老人略略一怔,终于说道:“也罢,若是我死,烦你们告诉欧阳漱石,在这世上尚有另一位男子,与他一样,在腹上刺有图形,欧阳漱石必须先找到他,然后一齐来这石洞之中,检视我的遗体,当可发现我与他们的关系……”
一言说毕,抱着欧阳漱石,进入洞室里层!
这里,天山大侠孤愤君立刻吩咐,由阮氏母女在石室里层门前守护,孤愤君一人去那墓圹入口的甬道之内防守,若是有人闯入,便好及早拦阻!
三人分工合作,天山大侠本想先找到他的趁手兵器王者剑的,但因白发老人匆遽之间,不曾将剑还他,不知他藏在何处? 一时难以寻找,恐怕耽误要事,只好放弃寻找,赤手空拳离开洞室。
行至甬道之中,坟墓圹口微有阳光射入,忖想那圹外,此时一定正是白昼。
天山大侠孤愤君幽居在这墓圹之中,已有多年,此番久不见阳光,见着时难免心情激动。
恨不得立刻奔出圹去,好好地呼吸自由空气,沐浴阳光,然后赶去寻找爱侣,隐魂岛女主散花仙子。
反正这洞室隐秘,若是有人来寻,也必然是隐魂岛上的人,或是妥娘、鱼慧的朋友,自己何不先去向他们说明,也可以请他们都来,协助守护白发老人大功告成。
心念一决,正待拔脚奔出!
蓦地又想到不妥,万一在自己离去之后,有其他的歹人进入,或是有毒蛇猛兽前来,复室中的白发老人行功救人,功力已失,二如废人,阮夫人与妥娘均是女子,不解武功,焉能抵挡。
虽然这种可能不大,但孤愤君却不敢大意,放弃了出坟念头,小心守候在甬道之中。
等着等着,约莫已有三四个时辰过去,洞中兀自毫无动静!
孤愤君本已与阮氏母女约好,大功告成,即由她母女中的一个出来通知。此番等了四五个时辰,不见动静,天山大侠心中忖料,必然是白发老人,运功疗治十分艰难,不易完成,此时在进行之中。
等着等着,瞥见圹外阳光渐敛,暮色卫临。
忽有一阵幽怨琴声,随风飘来,隐约可闻!
天山大侠孤愤君不由得心头大震,这琴音可是熟悉无比,弹奏者不是别个,正是那隐魂岛女主,自己的爱妻散花仙子啊!
自从分离之后,谅来也独居忧伤,时时以琴抒怀,那幽怨无比的琴声,有时会随风传来墓圹深处,使得孤愤君听了,为之心碎!
只因在白发老人严峻的临视之下,失去了自由,无法逃出圹来,与心爱之人相会。
如今,当他恢复了自由之后,又听到如此凄惋琴音,怎能忍受得住,身形一动,便欲寻声奔出。
陡然间又记起了自己的任务,不由得重重地叹息一声,硬生生止住脚步,喃喃自语道:“爱妻啊!请你莫要弹奏哀怨琴音吧!唉唉!你知道我的心已快被琴音冲碎……爱妻啊!你知不知道,为夫的厄难已去,恢复了自由之身,只是我目前尚有要务,不能赶来 会你,且请你稍待,最多还有几个时辰,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喃喃自语了一阵,禁不住为心上人的琴音吸引,一步步挨出墓圹来。
来到圹洞之外,正是夜里,星月微曦,凉风习习。
天山大侠深深吸了一口凉空气,自顾自地微笑道:“多么畅快啊!坟中的空气,怎能与之相比。嘿嘿!我孤愤君至今算是真正体验到了自由的可贵!”
他因为已多年不见天日,此番见到了明星月亮,微风拂过,枝叶婆娑,倍觉可爱无比。
站在墓圹之前,四处浏览,十分杨快!
忽然间,他彷佛听到附近有一些不寻常的声长发出。
凭他天山大侠的功力,耳目敏锐,岂比寻常,闻声立刻惊觉,闪身匿在墓圹附近的暗处。
喃喃在心里自语:“最好不要是散花来到,唉唉!须知我刻下不能分身,无可奈何……”
小心注视,星月微曦之中,等了一会,发觉那声音,正是人的脚步之声。
那声音极是轻微,若是功力稍差的人,决不会发觉,敢情那声音混和在夜风之中,实是难以分辨。
但天山大侠孤愤君何等人也,此时他不仅听出是人的脚步声,而且尚能察出来的是三个人,像是负着有重物,细微的声响,证明来人轻功卓绝。
孤愤心中暗道:“奇了!他们分明是向这墓坟行来,谅来八成是岛上高手,不然一定就是峨嵋一鹤、华山双燕、七省游龙或是二通息悉,但他们又带着些什么东西呢?如此沉重,是不是带来凿洞的工具?”
等了一会,暗夜之中,来人已影影绰绰出现。
果然不错,来的正是三个,但是天山大侠一瞥,却又不禁暗暗称奇。
只见这三人并肩而行,三个的肩上,叠罗汉似的又有两人。
孤愤君一瞥之下,立即料定来者五人,决不是隐魂岛上的主人或是客人。
心下一惊,暗道:“侥幸! ”亏得自己不曾大意离开,看来这五人果真是岛外高手,乘夜摸上岛来哩!且看他们轻功如此厉害,又能瞒过隐魂岛上耳目,来人的功力已可想见,不是泛泛。
虽然自己王者剑不在腰间,但天山大侠岂是怕事的,好几年幽居洞中,不曾痛快厮杀,今夜刚刚恢复自由,就有了机会,孤愤君不由得跃跃欲试,准备将这五个来人痛打一顿,也好藉此出出自己的闷气。
匿伏在旁,凝神倾听,只见这些人晃晃悠悠,三个驼着两个,行来墓坟之前丈许之处立定。
三人肩头之上的两个,悄悄溜将下来,其中一个,好似带着有什么铁器之类的东西似的,微微发出一阵响声。
天山大侠惊见,此人背上还驼着一人,看来体积不大,似乎正是个孩子,动也不动,分明若不是熟睡,定然就是被点了穴道。
只听其中有一个悄声道:“大哥,二哥的身子真沉,压得我真吃不消,又怕惊动这岛上的骚娘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真不是滋味!”
又有个声音悄道:“老四,你莫要埋怨,须知大哥他那一身镣铐,稍一动弹,难免发出异声,老二那魁梧身材,即使行走在棉花之上,也难免要发出声响。
此间居停何等厉害,再加上岛上新到的一些客人,若是惊动,虽然我们弟兄五个不见得怕他们,但对我们的计划,却是大大有害!”
一番话,暗处的天山大侠听得清楚,又惊又怒。
此时他已知道来者五人是谁,敢情不是猛龙不过江,如此大胆敢来夜闯隐魂岛的,正是他孤愤君的大对头,新近出柙的五兕,东囚兽天子党山、南饕血牙公申屠暴、西鬼狼心伯勾一炜、北怪无影君西门缙、中执柯恶冰人冷方。
天山大侠情不自禁,手摸腰间,一摸之下,空空如也。
哎呀!料不到五兕在此时来到,王者剑不在身边,天山大侠迫得要以赤手空拳去迎敌五兕,胜算焉能有望。
以为若有人来,凭自己天山大侠的身手,抵挡绝无问题,不料事出意外,来者竟是勾漏五兕,若是他们五个齐上,自己王者剑不在手中,以一敌五,焉能保得不生意外。
但天山大侠平生从不胆怯,此番忖念,虽然目前危极甚难渡过,自己责任攸关,却是不能不努力一挡。
匿伏暗处,只盼坟中欧阳漱石快快恢复,大功告成,自己便可再无顾忌。
一时不逞现身,仍然匿伏暗处注视。
只见五人之中,一位书生打扮的,手中折扇伸出,正是中执柯恶冰人冷方。
只见他以扇一指墓穴,向五人中最矮的西鬼狼心伯勾一炜问道:“老三,谅来我们要寻的,便是这墓坟了,是不是这就进去一探?”
天山大侠在暗处听得清楚,果然他们志在入洞,不由得心中一窒!
双拳紧握,准备厮斗。
只听那五兕的军师、西鬼说道:“不忙,进入这墓坟中不难,只是那洞中奇人,实在难以对付,人家隐魂岛主、峨嵋一鹤、华山双燕、二通息悉,这些人岂是庸手,连他们都不敢冒昧进入,明明知道孤愤君,阮家的小娘子母女,与那欧阳家的小子,此刻都陷身在内, 他们空自着急,却无可奈何!只怕我们五人,进入此洞也难以讨好
天山大侠听得清楚,这才知道原来这墓圹中的秘密,都已被五兕探悉。谅来必是因欧阳漱石、妥娘,新近陷入圹中,岛上人施救不成,人心惶惶,集众商议之时,岛上防备疏忽,才给五兕中人摸进岛来,同时又被他们偷听了一切内情。
但不知五兕要来这墓圹作甚,难道他们又另有什么企图不成?
等了一下,五兕之中,身躯最大的南饕血牙公申屠暴说道:“老三,我们进去吧!管他娘的.,好歹也要试上一试,我申老二肚子里的蝈虫又在作怪了,快些进洞去寻东西填肚皮要紧。
发动吧!由我申老二打头阵,谅来凭我这粗糙皮肉,任他洞中人如何的厉害,一两招我还不至吃他不消……”
东囚、北怪、中执柯等三人,纷纷附和南饕的意见。
西鬼无奈,沉吟了一下,终于说道也罢!我们这就发动,老二,你打头阵,入洞之后,若是洞中人掌风厉害,我们便当从速退出,另想办法,千万不可硬闯……”
五人商量完毕,排成一线,向墓圹入口处蹑步走近。
天山大侠心下暗暗叫苦,忖想此时洞室之中,可能正是白发老人为欧阳漱石运功施救之际,正是紧要关头,焉能出手发掌,阻挡外人进入。
一切责任都在孤愤君身上,天山大侠既然已答应独力担任防护重责,千金一诺,岂能规避,五兕中人虽然厉害,少不得自己也要舍命一挡。
当他们行近墓圹,距离接近只有四五尺时,天山大侠蓦地现身出来。
领头的五兕老二,南饕血牙公申屠暴,本本就有点心虚,小心翼翼,正行之际,面前猝然出现有人,顿时吓了一跳,慌忙退后。 东囚、西鬼、北怪、中执柯四个,立刻撤出兵刃,一拥而上。
孤愤君力持镇定,沉声喝问:“勾漏五兕,你们来此作甚?”
五兕中人一见墓圹之前,现身拦阻的竟是他们的大仇人,大对头,天山大侠孤愤君时,不由得齐齐惊诧出声:“是孤愤!”
“小心王者剑!”
五人不约而同,齐齐向后一撤!
天山大侠不料自己昔年雄风在,此番惊退五兕,心中一畅,但因王者剑不在腰间,不敢追上,以免露出真相。
屹立圹前,连连冷笑。
五兕中人一退数步,稍稍定神,西鬼狼心伯勾一炜可是机警无比的,瞥见天山大侠只有一人,胆气一壮,连忙止住同伴后退。
西鬼踏上一步,出言试探,拱手为礼,阴恻恻地笑道:“孤愤!好久不见!想不到我们哥儿五个会来此地吧!嘿嘿!这叫做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们勾漏五兕否极泰来,出得兕柙,恢复自由,又将在江湖上做一番事业,孤愤,你该不会为这失望,为之震惊吧!”
孤愤君不甘示弱,冷冷斥道:“放着我孤愤没死,你们莫要想猖狂!”
西鬼立刻反唇相讥:“孤愤,你莫要脸上贴金了,我老勾早知你时运不济,被这墓圹中人拘留,执作贱役……”
其他四个立刻响应,纷纷出言讥嘲:“孤愤,洞中住的是谁?你是叫他做老爷吗?”
“可怜可怜,堂堂天山大侠,想不到落得为人执作贱役,唉唉,可叹可叹!”
“如果是我,干脆抹脖子啦!羞也该羞死了,还活着丢人吗?”五兕中人,你一言我一言,尽力诮薄,天山大侠如何能忍,沉声斥道:“五兕! 口舌上逞能算得上那门子英雄?今夜既被我碰见,实是有缘,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五个一齐来?”
上前一步,准备动武。
天山大侠英风不减当年,这一来登时镇住了勾漏五兕,不敢主动攻击。
西鬼勾一炜干笑一声,此番虚实未明,不便发动,故意引转话头,意在探测,道:“孤愤,你休要气恼,众兄弟也不要多嘴,我们过去虽然有梁子,但你孤愤君总算是与我们的相识旧友,岂有多年不见,一见面就吵架的道理!
孤愤,如今我们不必争吵,我老勾向你探听一事,最近进入这墓圹中的那欧阳家少年,如今是否还在这墓圹之中?”
原来他们是为了欧阳漱石而来,天山大侠生平不说谎言,即使对付敌人也不例外,此番微一点头,沉声说道:“不错,欧阳漱石现在墓圹之中。”
星月微嫌之中,见五兕中人闻言面露喜色,西鬼勾一炜踏上一步,语气忽然变得温和。
他道:“天山大侠!虽然你以前老和我们兄弟作对,又将我们关在那兕柙之中,我们难免对你怀恨!
但经过十多年光阴,我们弟兄将这仇恨也看得淡了,如今我们宁愿不究以往,只想请你替我们做成一件事。”
孤愤君颇感意外,禁不住问道什么事”
“就烦你入洞,将那位欧阳漱石公子,请出来与我们见上一见,我们立刻扭头就走,离开此岛,决不打扰。
你孤愤君与我们五人的过节,就此轻轻揭过,以后只要你不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五人也决不难为你,你道可好?”
孤愤听他花言巧语,心下实不相信,知道这西鬼最工心计,可是决不能上他的当。
但心下颇想知道,他们找欧阳漱石究是为了什么缘故,问道:“你们要与欧阳漱石见面,有什么目的?”
西鬼连忙笑道:“你放心,我们担保,决不伤害他一根毛发……”
东囚兽天子党山脱口说道:“我们此来,只要见着这位欧阳漱石,请他脱光衣服,让我们看一看,立刻就走!绝不加害……”
孤愤君不知那大西王府的秘密,心想这倒是一件奇事,欧阳漱石堂堂男子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五兕这里要求实是费解。
天山大侠孤愤君忽然想起,那白发老人也曾撕裂了欧阳漱石的衣衫,将眼凑到那少年的腹下去细看,而且还说天下尚有另一个男子,也和欧阳漱石一样,身上刺着有图。
如此看来,欧阳漱石的身上,果然是有一件秘密的了,孤愤君在一瞬之间,明白了大半。
五兕中人,见他不言不语,西鬼忍不住发问道:“孤愤老兄,你可是想定了?”
“不错,我想定了!”
“好极,烦你快请欧阳公子出来吧! ”
“放屁!”
“什么?”西鬼惊诧地退后一步。
天山大侠屹立在墓圹之前,威风凛凛,沉声喝道:“你等若想利用欧阳漱石,探究他身上的秘密,莫说欧阳公子决不会答应,就是我天山孤愤,今夜在此,也断断不许你们猖狂……”
“啊!这厮也知道大西王府的事了!”五兕中的老二,南饕申屠暴是个草包,此时情不自禁,脱口叫着一句:“动手吧!先拾下他再说。”
五兕中人跨上一步,西鬼狼心伯勾一炜仍然心存顾忌,出言试探:“孤愤,你是绝不愿与我们合作吗?”
“我天山孤愤再不济,也决不能如此不才,与奸人合作……”
西鬼阴阴一笑,说道,孤愤,你王者剑不在身边,赤手空拳,岂能是我哥儿五个的对手。”
这言一针见血,说中了孤愤君的难处,天山大侠果然无法否认。
西鬼更进一步,说道:“还是进洞去,请出你的主人来吧?”
“对付你们这批恶棍,杀鸡焉用牛刀,有我孤愤一人已经足够,他老人家现在正有要事,怎会来和你们这般恶棍动手!”
天山大侠一时不慎,说话漏了底,当五兕中人,听说涧中怪人身有要事,无暇顾得时,顾忌之念大减。
东囚兽子天党山低声一喝,叫道:“三弟、四弟、五弟,你们上,我与老二掠阵!”
此言一出,五兕中的后三个,沉声一叱,立刻采取了扇形攻势,欺将上来。
西鬼狼心伯勾一炜的三对银环,北怪无影君西门缙的一支狼牙棒,黑夜之中荡起光芒滚进,更有中执柯恶冰人冷方,一柄摺扇,招式飘忽,难以捉摸。
天山大侠双拳陡发,蓄力一送,面前三人之中,两人飈退;但那居中的恶冰人冷方,却及时把握机会,找到隙缝,欺身扑进,手中一 支折扇悄没声息,堪堪点至天山大侠前胸。
孤愤君何等人也,岂能被冷方占了便宜,此时挫腕翻出,改拳为掌,猛拍冷方左颊。
迅如闪电,冷方一惊,低叫一声:“果然厉害! ”飙身疾退。
一旁恼了北怪无影群西门缙,沉声喝道:“孤愤,你再敢拦阻,我教你尝尝狼牙棒的滋味!”
天山大侠冷笑道:“好说,我孤愤自从下得天山以后,江湖飘荡,什么兵刃不曾见过,狼牙棒吓得倒别人,却是吓不倒我,北怪你休要做梦!”
一言说毕,北怪扬棒攻出,孤愤君冷笑一声,横臂出掌,潜运功力,抓向北怪兵器。
北怪见他以血肉手掌,竟敢来抓如此沉重厉害的兵器,心想莫非是他这几年来,在这墓圹中又学了什么厉害的武功。
心中一动,投鼠忌器,不敢硬拚,骞地一扬兵器,自孤愤君顶上砸下,同时左手一拳扬出,击向天山大侠胸前门户。
孤愤应敌经验极是丰富,适才北怪一榛搠出,全力以赴,估计倒是真有些份量,如今他突然变招,分成两处,力量当然大减。
这正是高手对招时,千载难逢的绝妙时机,天山大侠看得清楚,岂肯放过。
突然间双拳挥出,一挡头顶,一迎胸前。
但闻蓬的一声,天山大侠拳势如风,发动迅速,北怪狼牙棒尚未得势,左手一拳,已今孤愤君接触,双方内力相较,北怪本来稍逊,又因心存顾忌,更是不济,微一接触,立刻不支。闷哼一声,收招疾退。
天山大侠方欲追上,俊眼一瞥,猛然发现西鬼与中执柯两个,趁着此一机会,已悄悄掩至墓圹入口,准备进入。
原来他们仗恃人多,施展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打法,迫使天山大侠首尾不能兼顾,留下一两个缠住了他,其他的便好趁机进入墓圹。
孤愤君大怒,悄身扑到,双掌出击,疾风贯耳,击向西鬼狼心伯勾一炜,脚同时使出,踢向中执柯恶冰人冷方小腹。
两招迅猛绝伦的攻势,一齐出手,恍若狂风扫叶一般,雷霆万钧,迫得冷方勾一炜两个,急遽一分。
天山大侠护住墓圹入口,心下稍定。
冷冷低声喝道:“五兕,你们休要梦想进入此圹,今夜有我孤愤在此守护,你们绝讨不到好,见机的快快退去。
东囚,你背上背的何人?是不是峨嵋一鹤与华山双燕之子,被你们谋掳到?”
东囚阴沉一笑,微微点头,说道:“不错,我党老大背上正是峨嵋一鹤方逸尘与华山姓庄的贱人所生的杂种,刻下已被我点了穴道,孤愤,你莫非想要救他。
也罢,我们就来交换好了,你将欧阳漱石交给我们,我们便给你这孩子。”
天山大侠沉声一哼,心中极是恼怒,但苦的是人在他们手中,毫无办法。
心下真希望岛上人此时来到这圹前,若有散花仙子、峨嵋一鹤、二通息悉等高手来时,足足便可对付五兕中人,那在东囚背上的孩子,便可脱险。
但不知怎地,此时隐魂岛上一片静阒,毫无动静,侠义中人好似均已沉沉入睡似的,竟连五兕中人掩来岛上,都会懵然不觉。
而在墓圹之中,白发老人为欧阳漱石治伤直到此时,尚不见阮氏母女出来通知,在那复室之中,到底情形如何,实是令人悬念。
看来这番,无可奈何,只好自己独力支撑了,孤愤君面寒似水,小心准备。
五兕中人,见他没有反应,知道这位天山大侠,生性仍是耿直,一如昔年,决不肯妥协,看来除了用强之外别无他法。
东囚党山冷冷一哼,发声道:“大家动手,冲进去!”
五兕之中,除了东囚背着方南秀不便动手之外,北怪刚才挨了孤愤君一掌,此番尚未恢复,正在一旁运功自疗。其他的三个,南饕血牙公申屠暴、西鬼狼心伯勾一炜、中执柯恶冰人冷方,兵器齐举,冲将上来。
这番五兕中人,俱已使出全力,西鬼勾一炜恶狠狠地发令:“哥儿们,我们三个包围,今日就算拾他不下,累也得将他累死……”
申屠暴阔掌挥舞,力大招沉,西鬼银环闪烁,冷方折扇连点,登时将一位天山大侠围在核心,风雨不透,孤愤君奋力招架,双拳拽出刀挡,拚着使出毕身功力,与敌周旋。
怎奈这番五兕三个,志在必得,三人出手,功力毫不保留,配合得宜,招招均向孤愤君要害招呼。孤愤君王者剑不在手中,迫得以一对肉掌周旋强敌,自然而然的力不从心,落在下风。
一方面要防南饕雄浑掌力,另一方面又须防备西鬼诡异无伦的银环,恶冰人冷方的折扇时刻在身后悄没声息点到,构成极大威协。
天山大侠被迫得放弃进攻,先求自保,功力发出,双掌翻飞,舞起一股强烈劲风,护住躯体。
一心只想以自己极深厚的内力,缠住强敌,务必要支持到洞室之中大功告成,或是隐魂岛上群侠闻声赶来相救。
苦苦支撑,二十多招过去,眼见不济。
墓圹之中,隐魂岛上仍无动静,孤愤君暗自失望,忖思这西鬼勾一炜所说的话不错,若是再拖下去,只怕自己纵使能够自保,也必然会被五兕三个合力出击,缠斗过久,疲累而死。
百忙之中,心神一分,顿觉气浮心动,手下更是不支。
心中一凛,连忙收摄心神,奋力使出掌拳,荡开那即将及体的敌人兵刃。
西鬼狼心伯勾一炜厉害无比,此时业已看出孤愤君的狼狈之态,冷冷喝道:“天山大侠,此番已是强弩之末了,哥儿们快加力啊!报仇雪恨,便在今夕。”
南饕申屠暴、中执柯冷方两个人一闻此言,信念大增,更是奋力出手,天山大侠心下暗惊,兀自苦苦支持抵挡。
那旁受伤的北怪无影君西门缙,忽然“咦”的出声,提醒众人道:“小心,有人来了 !”
此言一出,五兕中人立起瞥惕,天山大侠不由地涌起了希望。
盼望有人相救,百忙之中,偷眼来看,只见那东囚兽天子党山,与北怪无影君西门缙各占方位,眈眈注视,准备来人一现身,他们 就要下杀手。
稍停果见星月微峨之中,不远处出现有人。
天山大侠眼光敏税,一瞥之下,立刻察沉,来者只有一个,暗忖他决不是五兕中人的对手,正待出声通知提醒他时,五兕中人已有准备。
已是迟了一步,那人一现身,这方的东囚、北怪,沉声一喝:“照打!”暗器破空猛袭,天山大侠恼怒无比,蓦地身形拔起,空向东囚击出一掌。
但因他悬念洞室之中安全,责任攸关,不敢扔下三名强敌去救,以致这遥遥一声,仅仅只能使得东囚身躯略摇晃了一下。
黑夜半空,传来一声凄厉呼叫!
天山大侠心弦为之一紧,暗忖来者不知是谁,从他不能及时避开东囚、北怪的暗器一节来看,显然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不知他受伤之后,能否及时逃开,召集隐魂岛大队来援?
目前的天山大侠自顾不暇,只好放弃去想这些。
那旁东囚低沉的声音唤道:“不能给那厮逃去通风报信,五弟,你快去追赶。”
谅来是东囚因为身带镣铐,背负着人,行动不便,北怪受伤之后,功力减退,也不能追赶,故而要另调中执柯恶冰人去追赶!
这方天山大侠心神一分,本已岌岌可危,幸亏东囚这一声呼唤,叫走了中执柯恶冰人冷方,得以稍稍松了一点。
咬牙切齿,掌拳齐施,稳住身形。
西鬼狼心伯勾一炜怒不可遏,叫道:“我们要速战速决,大哥、四弟,你们快来,先砸了这小子再说!”
东囚、北怪应声扑到,加人战团,去了一个敌人,不料又增两个,天山大侠万万支持不住。
齐巧此时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凄厉嘶叫,那追过去下手的恶冰人冷方去而没回,但看那情形,不用说八成是已经得手,刚才被暗器击伤的那个,显然是跑了不远,已经牺牲在他的手下。
天山大侠本来指望此人能去传讯,不料如此令人失望,洞室之中,隐魂岛上,两处均无救兵到来,饶是他忠肝侠胆,傲骨峥嵘,到此时也不由得为之失望沮丧。
剧斗到此时,孤愤君实在是万难支撑,油尽灯枯,身子摇摇欲坠。
五兕之末,恶冰人冷方去而后返,加入战围,一支折扇,连连点出,虚实莫测。
孤愤君出招已见迟滞,只觉得耳中雷鸣,眼冒金星,疲累无与伦比。
心中绝望,暗叫一声:“白发前辈,我孤愤已竭尽全力,熬到此时,你还不能成功,看来我以一敌五,王者剑不在手中,实在已是不能支持……
唉唉!我天山孤愤受人之托,不能完成,此身即使牺牲,但也难免抱憾……       
散花啊散花!贤妻,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呢?唉唉!若是你此时不来,再迟一步,拙夫与你行将永决,永归泉壤,岂能相会……”
哧的一声微响,西鬼狼心伯勾一炜银环过处,孤愤君万难躲闪,立中腰胯。
狂吼一声,双掌死命挥出,身形一闪之际,东囚兽天子党山的铁链,又从肩头擦过。
天山大侠身受两处重伤,全身浴血,踉踉跄跄,恍若一头伤虎,兀自呼呼挥掌,拚死力斗。
跟着又受了好几处重伤,终于在恶冰人冷方一步跨上,摺扇点出时,孤愤君狂吼一声,扑地倒下。
西鬼与南饕已领先进入墓圹,西鬼回头一瞥,只见北怪无影君西门缙,欲报那一掌之仇,正高举一支狼牙棒,待要向地上的天山在砸下。
西鬼催他一声:“快点,我们进去!”
北怪不敢落后,慌忙收起狼牙棒,尾随在众人之后,进入墓圹。
此时已是将近黎明时分,墓圹之外,血迹斑斑,只有那一代大侠孤愤君,赤手空拳,浑身伤痕累累,平躺在地,动也不动一下。
这且按下不表。
且说在那圹洞复室之中。
阮夫人鱼慧与妥娘两人,目不转睛,始终在注视着石榻之上的白发老人与欧阳漱石。
其中阮夫人究是经验老到,偶然还看着四周,惊戒有无外人进入;至于那阮妥娘,她可是专心一意,一心完全倾注在未婚夫婿欧阳漱石的身上,她的一双星眸,始终注视着不稍一瞬。
此时石榻之上,两人的姿势甚是古怪,白发老人盘膝端坐,欧阳漱石平躺在他身边,老人的一双鸟爪似的枯手伸出,一掌平贴在欧阳漱石胸前,一掌按在他的顶门之上。       
妥娘紧张注视,只见这白发老人,瞑目端坐,开始运功,缕缕热气,自他那蓬松长发之中,徐徐逸出。
欧阳漱石面色苍白荏经,双目紧闭,动也不动一下,妥娘注视,一心希望能看到心上人有一线生机发现,但等了好久,毫无征兆。
她不由得十分失望,甚至於怀疑这白发老人所说的话是假非真。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母亲,阮夫人鱼慧可是立刻就知道了爱女的心意,爱怜的眼光之中,充满了安慰与鼓励。
妥娘从母亲那里得到了信心,再去看石榻上时,发现那白发老人顶上的热气已经不见,洞室之中的榻上,坐着的老人与平躺着的欧阳漱石都不稍一动,宛似是两具石铸之人。
等着等着,欧阳漱石仍然没有丝毫恢复的征象,妥娘心中凄惶,悄悄低垂下粉颈!
也不知隔了多久,忽然觉得有只手在轻轻碰她,似乎是在示意她什么!妥娘看时,差一点中口要发出欢呼。
只见那榻上躺着的欧阳漱石,苍白荏弱的脸上,此时竟然泛起了一抹红晕。
妥娘咽下一声惊呼,芳心之中,欣慰无比,一瞥母亲,阮夫人正在注视着她,母女两人交换一个会心的快乐微笑。
果然,白发老人所言非假,此刻的他,正以毕身功力,先天真气,指尖贯注,进入到欧阳漱石体内,助他疗治奇伤,恢复功力。
妥娘此时,将对这白发老者的疑虑之心,一概消了,禁不住以感激尊敬的眼光,去看那老者乱发纷披之后的苍老面容,炯然如电的目光已轻阖上,分明可见那风霜刻划的脸庞上,是一片苍白!
妥娘心下知道,老人的话不错,这是一种治疗,也正是一种极大的牺牲,白发老人的毕身奇功,此刻正在一丝丝地转移到欧阳漱石的身上。
所以很明显的,欧阳漱石逐渐生极旺盛,而老人却逐渐凋萎!
等着等着,在妥娘紧张注视之下,欧阳漱石面色由晕红而于平淡,渐渐地,那苍白荏弱已经不见,恢复到如平常人一般的脸色。
便见他的手足,开始蠕动。
分明是大功即将告成的征象,妥娘心头怦怦作跳。
此时她已可确定,夫婿是终于获救了,但另有一件新的疑虑自她心头涌起。
那便是担心在欧阳漱石初始恢复醒觉之时,猝见白发老人在旁,不明究里,极可能恩将仇报,向老人出手。
白发老人事先已有叮嘱,道是如果有这等情形发生,千万不可制止,否则欧阳漱石体内的天生真气,若是在一惊之下,发生了逆阻现象,立刻无救,功亏一篑,欧阳漱石纵然不死,也必将终身残废。
虽然白发老人自愿牺牲,但妥娘可决不是自私的人,她怎能坐视夫婿恩将仇报,在功力恢复之后,出手击毙白发老者。
她必须在欧阳漱石功力恢复之前,想好一个万全之策,用以来防止那极可能发生的惨剧。
用什么办法好呢?除了奇迹发生,欧阳漱石醒转之时,能够瞥见爱妻温柔的眼光,并且要他能够明白妥娘眸所含的禁止之意。
但那希望是何等的渺茫啊!白发老人距离他那样接近,当然十之八九,老人将会吸引住欧阳漱石的眼光,而奇祸即将难免发生。
妥娘筹思无法,心中可是忧急无比。
她与母亲,屏息等待那最后的结果来临,甚至于她们不敢出声交谈,交换意见,惟恐惊动了榻上的两人,发生不测。
母女两人仅能以眼光互瞥,传达心意,妥娘的焦急,阮夫人鱼慧当然看得清楚,但她似乎也没有办法,只是母亲与女儿不同的是,阮夫人鱼慧面上带着微笑,眼中充满了坚定温柔的光芒。
慈母的镇静,给予女儿以信心,妥娘知道,这便是母亲的特异之处,欧阳漱石曾经告诉他关于母亲与二通息悉的往事。鱼氏次女,为什么会使得凶恶的二通垂爱,死心塌地呢?那便是因为她具有一项凡人所不能及的优秀品质,沉着镇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她以莹莹弱质,却能正视死亡,漠然无动。
这一份勇气与定力,莫说是女子中没有,就是男子之中,芸芸众人,又有何人能及?
妥娘秉承了母亲特异的禀赋,是以能够充具勇气,在那江陵附近,流水音密林之中,忍受二通息悉施与的拆磨,苦挨那孤凄无比的岁月。
但是现在却有了例外,因为,在她眼下注视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未婚夫婿啊!所谓关己则乱这句话一点也不错,饶是妥娘根基禀赋特异,但此时却是无法漠然。
阮夫人鱼慧紧握着爱女的柔手,母亲掌心的温暖,传来到女儿的手上,使得她冰凉的手儿,渐渐温暖,母亲的慈态,一直传到妥娘心灵深处,使她全身舒适,觉得有无比的温暖。
凝望着母亲的一双美目,仍是充满着坚定与温柔的光芒。
妥娘渐渐地安定下来,母亲虽然不说,但她也能猜到母亲的心意,那是说一切焦急徒然于事无补,到这时候,一切只好委之于天数,人力岂能与天作梗,听其自然吧!
于是妥娘秉阮夫人的定力镇静,此时发生作用,静静注视着等待。
等着等着,石榻之上,白发老人仍然毫无动静,相反地欧阳漱石生机渐渐恢复,起初是手足微动,到后来眼濂翕张,已是有睁开眼来的预兆。
阮氏母女禁不住手儿紧握,紧张期待,熬着这难挨的片刻时光。
终于,在母女两人的注视之下,欧阳漱石的眼睛,微微睁开…… 白发老人仍然不稍动弹,妥娘一瞥之间,发现他那隐藏在浓发之后的脸色,已是一自灰暗,有如搞木死灰一般。
禁不住心下大大同情怜悯,极力去捕捉横躺在榻上的欧阳漱石的眼光。
心中默祷:“老天啊老天!快让欧阳漱石看我一眼吧!唉唉!只要他看到了我,他便会知悉我眼光的暗示,不致于因误会而做出悖逆的事来。
唉唉,我不能不关心他啊!因为他是我的丈夫,我不愿他负上不义之名。
若是他恩将仇报,杀了这老人,今后我俩将承担无穷的憾恨,有生之年,均无快乐可言……”
可是她空自喃喃祝祷,却是一点用也没有,那欧阳漱石的眼光,根本不会发现娇妻的所在。
当少年的眼光,能够习惯洞空中的微暗闪光时,很自然的,他看清了身边的白发老人,此时巍然凝坐,长发纷披,遮掩了面目,姿势怪异,双掌伸出,一掌贴在自己的胸前,一掌贴在自己的顶心。
又觉得有一阵凉习习的感觉,分明是身上衣不蔽体,碎成了破片……
妥娘紧张注视,此时忽觉一阵昏晕,娇躯摇摇欲坠,身边的阮夫人,急忙伸手揽住了爱女。
敢情是她一瞥之间,已看到欧阳漱石眼中,充满一愤恨之光,右手缓缓举起,骈指待要插向白发老人的的胸前大穴。
只要这一插下去,那个牺牲自己施救欧阳漱石的老恩公岂能幸免!
妥娘心中失望紧张,无与伦比……
电光石火之际,忽然又有奇事发生。
妥娘不忍见那位白发老人惨死,是以索性闭上了星眸。
忽然面前风声飒然,榻上的欧阳漱石,来到妥娘面前。
他可是彬彬有礼,先向阮夫人恭敬叫了一声:“岳母!”
跟着一伸猿臂,揽住了娇妻妥娘的纤腰,在她耳畔,柔声呼唤: “妥娘!妹妹!”        .
妥娘如在云雾之中回到地面,星眸睁处,发现夫婿焦急无比的面容,急急问道哥哥,你杀了那老人吗?”
欧阳漱石一怔,立刻答道:“妹妹!愚兄不曾下手,因为……因为……”
妥娘已听出他话中的不妙,急问:“因为什么?”
“因为那老人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妥娘情感激荡,禁不住掩面,嘤嘤哭泣。
这一来使得欧阳漱石大大愕然,不知所措。
揽住妥娘,问阮夫人道:“岳母,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阮夫人星眸之中,也有泪光闪烁,此时为爱婿解释经过。
她道:“欧阳漱石,幸亏你刚才不曾下手,老前辈不是恶人,他正是为了救你,牺牲了自己。”
欧阳漱石如坠五里雾中,急急问道此话怎讲?”
阮夫人说明一切,道是这白发老人,在惊悉了欧阳漱石的姓名来历之后,态度大变。
本来欧阳漱石中了他的先天掌力,命如游丝,绝无幸免。但这番老人在痛悔之余,立刻声明,宁肯牺牲性命,也务必要使欧阳漱石复原。
众人追究他与欧阳漱石的关系,他不肯说,只说与欧阳漱石极有渊源,重托天山大侠、阮氏母女一旁守护,开始以本身功力,藉着双掌输入欧阳漱石体内,打通他的奇经八脉,功力移转,使欧阳漱石复原。
他已在事前叮嘱,以他残年余力,作这极度耗损功力之举,只怕成功之后,自己即将奄然死去,吩咐众人,不必惊惶,那是他自愿如此,并无憾恨。
甚至于若是在欧阳漱石醒转,误会之下,猝然出手,以怨报德,老人吩咐也不必阻止,谨防欧阳漱石真气逆阻,功亏一篑,他甚至于甘愿死在欧阳漱石手下。
天山大侠现在正在墓圹通道守护,阮氏母女则一直等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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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1-16 14:48: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九华山
好容易看到欧阳漱石有了转机,却又担心他冒冒失失,出手伤了白发老者。
眼见他一醒转时,目光露出愤恨,骈指待点,妥娘不敢出声阻止,急得几乎昏晕。
幸好欧阳漱石见机,临崖勒马,不曾做下错事,实是侥天之幸。阮夫人一番话说毕,欧阳漱石如同一桶冷水自顶浇下!
偕同阮氏母女,急急来看石榻上的老人,一摸他的手足,全然冰冷。
胸前已无微温,伸出到那浓发之中去一探,连鼻息也完全停止。
看他这情形,分明是死去已久了,当他气绝之时,极可能还在欧阳漱石恢复之前。
欧阳漱石这才知道,恩人已死,悠悠心悲,曷有其极。
但觉心头,壅塞着无穷的悲苦歉疚,怔怔注视之中,阮氏母女对着石榻上的遗体,已自盈盈拜下去。
欧阳漱石双膝落地,拜了几拜,喃喃说道:“前辈啊前辈,你为何去得恁快!我欧阳漱石蒙你施惠,未能图报,今后漫漫岁月,叫我如何能够心安……”
阮夫人鱼慧立起身来,轻轻将白发老人的遗体放平,覆以衾被
欧阳漱石与妥娘凄然相望,洞室之中,瞵光闪烁,照见一切,萧条无比。
想到这位孤僻怪异的老人,身具惊世骇俗的功力,不去那江湖之上扬名立万,却自甘寂寞,幽居在这墓圹之中,度着岑寂生活;谅来必是一位伤心人,受了极大的刺激,是以才会如此绝意尘寰。
如今他竟默默死去,甚至于连他的姓名来历都不知道,薄衾覆体,长发纷披,双目长瞑。
欧阳漱石待要来追究老人来历,及他与自己的关系。
妥娘说出,老人在生前曾有嘱咐,若是他不幸身死,当由欧阳漱石去寻找另一位男子,与欧阳漱石一样,身上刺着有图形记号的,共来此处检视老人遗体,当可发现一切真相。
欧阳漱石心中明白,老人所说的另一位男子,那便是十二凶人之首,一神幻人萧史了。
明知一切真相,就在老人身上,要想探究,立可办到。
但因老人已有言在先,欧阳漱石不愿指逆,只好忍耐,决心在离此之后,务必要设法找着那幻人萧史,同来此处实践老人心愿。
欧阳漱石对着老人遗体,默祷心愿,祈求英灵垂佑……
圹洞石室之中,三人料理完毕,准备离去。
阮夫人鱼慧趋至屋角,取出一支沉重大剑,那是天山大侠孤愤君所用的王者剑,待要带出去交给他。
三人出得复室,妥娘见欧阳漱石步履轻快,禁不住又悲又喜,问道:“哥哥,你现在觉得怎样?”
阮夫人母女两个,闻言放心微笑,知道白发老者所言不虚,经过这一番之后,老人那一身惊世孽俗的功力,十之七八,已传至欧阳漱石身上。
此时欧阳漱石,功力定已大非昔比,是以他精神奕奕,一付蓄力过多,无处发泄的样子。
阮氏母女虽然悲伤白发老人之死,但对欧阳漱石吉人天相,遭逢如此旷世奇遇,短短的几个时辰,功力精进,胜似名师传授,百年苦修,可不正是值得欣慰,值得庆幸也。
三人行向墓圹甬道,妥娘蓦然间记起,她曾与天山大侠约定,成功之后,立刻去通知他的。
此番一高兴,居然忘了。小姑娘“咕”地一笑,说道:“我得快去通知孤愤叔叔!”
娇躯一扭,先行奔入甬道!
奔了几步,甬道之中忽然出现有人。
妥娘高声大叫:“孤愤叔叔,欧阳漱石已经好了……”
前面居然没有应声,风声一响,一条人影飘到。
妥娘顿觉手腕被人抓住,好似加上了一道铁箍似的。
甬道之中,这人冷冷喝问:“欧阳漱石在哪里?”        .
妥娘一瞥此人,芳心吓得怦然大跳,只见他服装古怪,身躯甚矮,面目阴惊如鬼,一手执着亮晶晶的银环兵器,一手扣住妥娘手腕,嘴角之上,露出了一冷丝森森的阴笑!
妥娘立觉不妙,连忙叫道:“欧阳漱石!小心……”
一声甫毕,嘴巴突地已被堵住!
此时欧阳漱石在后已经听见慌忙奔来接应!
甬道之中,距离圹口不远,因为已是黎明时分,曙光照射!
瞥见五个奇形怪状之人,出现圹中,一个身矮带环的,挟持狼牙棒,另一位长袍一袭,手持折扇,面目浮鸷,五人全都将眼盯住欧阳漱石。
欧阳漱石早先曾听说过勾漏五兕的大名,这番来人形状,如此特殊,一目了然,他们正是鼎鼎大名,新近出柙的五兕!
欧阳漱石万万料想不到,勾漏五兕竟会出现此处,奇怪的是,他们竟会避过隐魂岛上的主仆双方群侠耳目,更奇的是,据守在甬道中的天山大侠孤愤君,此时居然不见踪迹。
立刻想到,孤愤君与五兕像是大仇人,此番狭路相逢,焉能善罢,那天山大侠只有一人,极可能已经遭到了毒手!
欧阳漱石心头一冷,想到五兕劣迹昭彰,以前江湖哄传,见着他们五人,就如着丧门吊客星一般,绝死无疑!
想不到自己刚庆脱险,又逢强敌,如今狭路相逢,阮氏母女莹莹弱质,自己以一敌五,焉能有望得胜?
以天山大侠孤愤君的功力,尚且不能抵挡,放进了这伙强人来,则以自己的功力与孤愤君相较,何异是萤光与皓月相较,看来不动手则已,一动手时,当然是必败无疑。
暗自嗟伤,自己委实是时乖运蹇,多灾多难,一波甫平,一波又起,但不知这一关是否能过。
欧阳漱石挺身而出,此时他身上衣衫破碎,但那英俊挺拔丰仪,兀自难掩。
五兕中人,仍由西鬼狼心伯勾一炜发话。
阴恻恻笑问一句:“你就是欧阳漱石吗?”
欧阳漱石昂然挺立,朗声答话道:“不错!在下便是欧阳漱石,诸位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且请先放了这位姑娘,因为她根本不懂武功        ”
西鬼何等人也,早已从欧阳漱石的话中,听出这少女与他正有密切关系,是以此番少女被执,欧阳漱石话声中透露出关切与焦急。
这一来更是好办了,西鬼志得意满,说道:“嘿嘿!欧阳公子,若是我勾老三猜得不错,敢情这位少女与你公子,关系非比泛泛
欧阳漱石毫不隐讳,立刻说道:“尊驾说得不错,这位姑娘乃是关外暴风牧场场主,银戟郎君阮重光之女阮妥娘,也正是不才欧阳漱石的妻室……”
此言一出,西鬼咧嘴一笑,乐不可支。
向五兕中的其他四个,扮手个鬼脸,说道:“哥儿们,听到了没有?敢情我勾老三运道不错,随手一捞,居然就捞到了欧阳夫人,嘿嘿!
当然,欧阳公子一定是极心爱他的夫人的,如此说来,为了这位阮姑娘的安全,我们哥儿们,即使对欧阳公子有什么不情之请,谅来公子看在阮姑娘份上,只要是力能办到,断无不允之理!”
五兕中人乘机揶揄,笑着道:“老三说得不错,这是必然的事!”
西鬼得意一笑,突然间面色一整,冷冷说道公子爷,你听得清了,若要我放尊夫人不难,只是公子爷,你必须要答应我们哥儿五个一件要求。”
欧阳漱石庄容答话:“欧阳漱石生来不受要挟,你们若有诚意,且先放了阮姑娘,有事尽可商量……”
五兕中人相互一瞥,西鬼冷冷说道:“也好,谅来你一头孤羊,落在我们手里,凭我哥儿五人的能耐,难道还怕你飞了不成。”
一松手后,妥娘恢复了自由,飞扑过来,阮夫人连忙揽住在怀。欧阳漱石挺身上前一步,问道:“你们有什么要求?”
西鬼勾一炜道:“公子爷,我们别无所求,只要你将全身衣服脱下,将你身躯给我们五人瞧个仔细!
我们瞧过之后,立刻就走,绝不难为你……”
欧阳漱石心下恍悟,说道:“是为了那大西王府的秘密吗?”
此言一出,五兕中人一惊,怔了一怔,东囚沉声答道:“不错,正是为了此事。欧阳漱石,秘密在你的身上,我们哥儿五人,费尽心机,探得你在此处,好容易今天找到了你,你是识相的,便请乖乖脱衣,让我们仔细检视一番……”
欧阳漱石将手一挥,示意阮氏母女退后。
突然间跨上一步,屹立甬道这中,朗声喝道:“欧阳漱石在此,你们一齐上吧!”
这一声喝出,五兕中人大感意外,他们再也不曾想到,欧阳漱石江湖后辈,竟然会有这份勇气,胆敢向五兕中人主动挑战!
五兕中人一愕之后,立刻爆起一阵哈哈狂笑。
西鬼勾一炜笑道:“小子,你这是找死,敬酒不吃吃罚酒。也罢!我们先杀了你,然后检视你的尸体,也是一样!
哥儿们,哪位去送他归西天?”
北怪无影君西门缙跨上一步,手中狼牙棒一扬,阴笑答道:“小弟效劳!”
眼看欧阳漱石屹立甬道之中,赤手空拳,气概俨然。
北怪不好意思使用兵刃,此番托大,冷冷说道:“欧阳漱石,我西门缙今日要你死得心服,且先给你占点便宜。
我在这里,让你先攻我三招,凭我五兕老四的名头,对付你区区江湖后辈,须是用不着闪避。
三招之后,嘿嘿!公子爷,若是你还贪恋尘世,迟疑着不愿自刎的话,嘿嘿!可怪不得我西门缙,少不得要成全你,我也只需三招,定要送你去阴司鬼门关报到,多了一招,算我落败,放你自由!
一言说毕,双方准备动手!
眼见五兕老四,无影君西门缙,狼牙棒拄地,笑嘻嘻的,一付蛮不在乎的神情。
欧阳漱石心下可是一点把握也没有,无奈话已说满,只好硬着头皮,屹立甬道之中,默运功力,积聚掌心,准备全力出手一击。
那方北怪,同时也在运功准备!
欧阳漱石蓦然间大喝一声,双掌猛地向外一吐,一股奇妙无比的劲风,激射北怪无影君西门缙前胸。
西门缙双足立稳马步,轻描淡写,身形不动,仅以一只左掌翻出抵挡。
“蓬”地一声大响,只听得四门缙怪叫一声!
欧阳漱石忖料毫无把握,他可是实在不愿看到北怪那种鄙夷不屑的面容,是以在发掌之际,索性将双眼闭起。
全力推出,顿觉功力完全发出,顺利无比。
北怪的叫声没惊动他,倒是身后,妥娘的一声惊叫,使得欧阳漱石一惊睁眼。
面前发生的结果,几乎使得他见了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甬道之中,北怪无影君西门缙仰面倒在地上,寂然不动。
五兕中人惊又疑,南饕血牙公申屠暴还以为北怪在故意做作,乱开玩笑,叫道:“老四,你和这小子玩什么花样?”
过来一碰北怪,毫不动弹,一拉之下,北怪的身躯,竟然软成一团。
南饕血牙公心胆俱裂,大叫一声:“老四死了!”
这一声何异石破天惊,五兕中人齐齐围上来检视死者!
欧阳漱石听得清楚,心下恍然大悟。
是了,这些都是那白发老者所赐,是他在为自己运功治疗之际,将那先天真气十之八九,移转到自己体内。
此番的欧阳漱石,做梦也不曾想到,功力大进,已是迥非昔比,再也不是吴下阿蒙,出手即摧强敌,如此功力,可不已是江湖一流。
腐朽化为神奇,这全是那位白发老者的恩,欧阳漱石心中沧痛感愧,兼而有之,禁不住热泪滚滚,顺着面颊流下。
他真想清啸一声,告诉全世界的人们,欧阳漱石毕竟是出头了。一刹那之间,他的信心、勇气,俱已恢复,不但恢复,而且更比以往加强,只是由于那一份胀痛,犹存在心,是以使得这位少年大侠,怔怔立定,一时竟没有什么动作。
五兕中人惊怒之下,南饕血牙公申屠暴狂吼一声,喝道:“臭小子你用的是什么邪法,居然敢害死了我西门四弟!”
扬起一对巨灵之掌,急剧攻上,西鬼狼心伯勾一炜机灵无比,瞧出不妙,急忙施展银环,一旁夹攻。
五兕中人来势汹汹,还亏得甬道狭隘,容不下四人蜂拥而上,是以南饕、西鬼俩抢攻在前,东囚与中执柯两个则在后呐喊接应。 欧阳漱石飚身后退,避开两敌攻势,正待发掌攻敌。
阮夫人鱼慧急然叫道:“欧阳漱石,接着,这个给你!”
黑黝黝的一物飞来,欧阳漱石一掇在后,觉得甚是沉重,敢情正是那天山大侠孤愤君的王者剑
正好用来当作兵器嗖”地一声,抽剑出鞘。
寒光陡射,耀目生光,西鬼、南饕齐齐惊退了一步,两人可是识得此剑,南饕叫道:“是王者剑!”
西鬼大叫:“小心!这厮功力不弱,大哥、五弟,你们快快上来夹攻!”
东囚身形一动,镣铐哗啦哗啦一阵乱响,抢先占好一处方位。
中执柯恶冰人冷方抽出折扇,准备出手。
欧阳漱石一剑在手,信心更是大增,弃鞘于地跨步向前,喝问一声天山大侠何在?”       
西鬼咬牙切齿应道:“孤愤君已死在我们手下,臭小子,你莫要猖狂,快去阴曹地府与他作伴吧!”
果然天山大侠罹难,欧阳漱石心怀悲痛,想到又是一位大侠为了自己而死。
胸中顿觉热血沸腾,执剑一挥,怒声叫道:“孤愤大侠你英灵不远,我欧阳漱石,如今借你的王者剑替你报仇!”
一步跨出,王者剑主动攻出,光芒暴射,甬道之中,剑风立起呼啸。
五兕四人急急挡架,其奈地方狭隘,不能齐上,在前的南饕、西鬼两个,银环铁掌同时施展急挡。
欧阳漱石力贯中锋,一剑斫下。
但觉全身功力发出,顺利无比,藉王者剑传出,更是锐不可当。
西鬼、南饕抵挡不住,心生怯意,急剧一分。
东囚忙挥铁链缠住,欧阳漱石前胸顿时门户大开,眼见恶冰人冷方一扇点下,万无幸免。
妥娘一旁看得清楚,花容失色,忍不住尖叫一声!
电光石火,欧阳漱石本身功力发出川中四家欧阳家秘传武功,金蜈蚣功力,危急之时施展,一手持剑,一手反肘疾撞恶冰人冷方。
恶冰人冷方前胸,如同被木石一撞,闷哼一声,急急退后二步! 欧阳漱石剑上使力,大喝一声!
东囚手下一松,敢情欧阳漱石先天真气,无形之间发出,藉王者剑之威,已将五兕之首,成名兵器镣链一震而断,呛啷连声,纷纷落地。
兽天子狂叫一声,转身急避!
西鬼勾一炜大叫:“快退!地方太小,我们到外面去,大伙儿收拾这小子!”
五兕中人,急忙自地上捞起了北怪西门缙的尸体,急退出去。
欧阳漱石连连得胜,毫发无伤,豪情顿发,朗声长啸一声。
阮氏母女赶上,此番见他神威大展,迭摧强敌,母女两个欣慰之下,禁不住喜极落泪。
妥娘代他拾起王者剑鞘,满怀欣愉,微笑凝望着夫婿,如花面貌之上,兀自挂着晶莹珠泪。
阮夫人叮嘱道:“欧阳漱石,你出去时务必当心,小心他们四人合力围攻,千万不能大意……”
欧阳漱石答应一声,执剑先行出圹。
耳中忽闻圹外一片纷攘,兵器铿锵,分明又有激斗开始。
听得清楚,有人高叫“东囚,快放下我儿!”
正是峨嵋一鹤的声音,又听见一阵剑器交鸣,华山双燕情急呼叫:“恶贼,我恨不得食你之肉……”
二通息悉的声音传来,叫道:“欧阳漱石、妥娘……鱼慧……你们在哪里?”
欧阳漱石一跃出圹,后面阮氏母女跟上,三人出现圹前。
只见一场混战正在进行,峨嵋一鹤与华山双燕,包围着东囚、南饕动手;二通息悉以一对肉掌,迎战恶冰人冷方,老丹童韦修接着西鬼狼心伯勾一炜动手。
欧阳漱石一瞥圹前,发现了天山大侠仆倒在地,慌忙一跃过去,跪下亲探。
一摸孤愤君胸前,暗道一声:“侥幸! ”敢情尚有一些余温。
站起来大声招呼:“韦老前辈,快来这里,孤愤君受伤了!” 老丹童韦修急忙跃过来捡视,西鬼狼心伯勾一炜悄没声息,自后掩上。
欧阳漱石朗声猛叱,手中王者剑扬起,截住四鬼动手!
狼心伯知道这少年的厉害,心怯之下,出手立刻使出他最拿手的三环绝招,一刹时银环盘旋飞舞,呼呼生响,威势立见!
欧阳漱石使剑,紧记阮夫人叮嘱,不敢大意,小心应付。
墓圹之前,双方高手,分做三处厮杀,各自展开绝艺相拚,一时难分下下。
隐魂岛上又有高手前来助阵,来的是十手龙女与黑孩儿两个,见了这种情形,登时大怒,十手龙女娇声叱道:“该死的五兕,竟敢到我隐魂岛上来撒野,看我们来收拾你等……”
双双行动,正准备加入厮杀,却被老丹童韦修一声唤住快来这里,先送天山大侠进去要紧……”
天山大侠孤愤君,乃是隐魂岛主散花仙子之夫婿,也就是十手龙女与黑孩见的主人,两人一见,孤愤浑身浴血,被老丹童抱持在怀,显然是已经受了重伤,如何不急,连忙一跃过来,兵器出后,护持退下。
同时场中二通息悉高叫:“阮夫人与妥娘,且随龙女暂退,这里有我们料理,绝无差池;但请龙女嘱告岛上,封锁交通,莫使这伙贼人漏网……”
一言甫毕,恶冰人冷方折扇堪堪点到。
二通息悉眼见阮夫人母女已去,又见欧阳漱石神威大展,手中一支巨大宝剑剑风呼啸,威风无比,那方峨嵋一鹤与华山双燕三人,围攻东囚、南饕,一轮抢攻,尽也占了上风。
息悉放下了心,再无顾忌,只顾来专心对付强敌,退后一步,探手入怀,摸出了他不常使用的独门兵器敲骨錾来。
光芒一闪,怒叱出声,急剧攻上。
这番正是以短制短,以敲骨錾对付冷方的折扇,敢情奇巧不过,踏宫欺进,分心疾刺,饶是五兕之末,恶冰人冷方桀傲,此时见他如此勇猛,也不禁为之一凛。
眼见敲骨錾到,冷方瞥见錾上闪光,不敢以扇硬拚,双足微一用力,全身凌空拔起,让开一招。
二通息悉喝声:“哪里走!”右腕暗运真力,向上一扬,敲骨錾锵然抖手抛出,光芒一闪,竟然由兵器变成了暗器,急取冷方!
冷方大惊,慌忙左臂一甩,半空之中,身形急变一侧,斜斜旁闪。
他以为这一下一定可以避开息悉的暗器追袭了,不料又有怪事发生,二通骤然以掌一挥,那枚亮晶晶的敲骨之錾,竟然会改变方向。
“呼”的一声,袭向冷方腰侧,万万躲闪不及。
冷方迫得以扇急格。
“铮”的一声,虽然侥幸挡住暗器,但觉扇上一展,一柄精钢为骨的折扇,竟被二通息悉的敲骨錾震为二段!
恶冰人冷方身形飚然落下来,此时一张脸已变为煞白,平常老挂在脸上的笑容,此时已经不见。
惊魂略定,怒从心起,突然间大喝一声,扬掌直冲过来!
二通息悉冷笑喝道:“恶冰人,你黔驴技穷,还想拚命吗?”
不退反进,纳好了敲骨錾,双攀翻出,疾迎上去。
登时两人各出绝艺施展,翻翻滚滚,一时全用快攻,难分下下。另一方欧阳漱石小心迎敌,王者剑挥舞出手,已能渐由自保,争取主动出击。
西鬼居心叵测,一上手妄想以三只耀眼银环,急剧出手,混乱欧阳漱石耳目,使他心怯,不敢抵敌,然后猝出重手,取敌性命。
不料欧阳漱石不上他的当,紧记阮夫人叮嘱,小心应付,王者剑严密封锁门户,使得西鬼无懈可击,十余招一过,西鬼渐渐气馁,落在下风。
欧阳漱石越战越勇,此番只觉体内先天真气发出,贯注剑端,极是顺利,信念大增,立意要克敌制胜,更是不敢怠慢,长剑使起,缠斗西鬼。
西鬼奸谋不成,此番想要脱身都不行,只觉那王者剑彷佛尚具有极强吸力一般,吸引住自己的兵刃,渐渐地难以施展,脱身不得。
此人一肚子诡计,偷眼看场中三处,自己人均已落在下风,情知再若不及时逃走,稍停隐魂岛主散花仙子,与十手龙女、黑孩儿、独角蟒等高手出现时,只怕万难逃走,五兕中人即将悉数牺牲。
西鬼忖念脱身之策,蓦然间灵机一动,高声叫道:“老大,快杀你背上的小儿!”
此言一出,提醒了东囚兽天子党山,力挥双掌,挡开峨嵋一鹤长剑,飘身后退。
反手按在背后方南秀的头顶之上,沉声喝道:“峨嵋一鹤,你若再上前一步,我便要了你这杂种的性命!”
峨嵋一鹤方逸尘大侠一怔立定,眼见爱子性命危殆,投鼠忌器,无可奈何,悲声喝骂:“恶贼!”
东囚兽天子党山哈哈大笑,叫道:“快叫他们住手!”
隐魂岛上,墓圹出口,华表之前,情势大变。
侠义中人一方,本已稳占优势,但因这一下,投鼠忌器,无可奈何,俱各敛手,不敢擅动。
眼见方南秀一条小命,掌握在东囚兽天子手中,不仅峨嵋一鹤与华山双燕又惊又恐,就是二通息悉、欧阳漱石,也不由得为之气沮。 西鬼狼心伯勾一炜狡狯的目光一瞬,趁此良机,提出要挟。
冷冷说道:“方逸尘,要你的小杂种活命不难,快快准备船只,送我们离去。”
峨嵋一鹤方逸尘与华山双燕庄氏姊妹乃侠义中人,虽然心爱儿子,但却绝不愿因私废公,此时眼睁睁地望着敌人,咬牙切齿。 欧阳漱石一瞥二通息悉,见他也兀自为难。
欧阳漱石蓦地决意,手中王者剑一扬,喝道:“好的,就是这么办! 这番放过你们,谅来下次你们也难逃公道。快快放下方公子,让你们滚蛋!”
西鬼狼心勾一炜狞笑道:“那有这等好事,委屈诸位送我们弟兄到海边!只要你们守信,我弟兄断无他念了。”
一摆手,南饕血牙公申屠暴即抱起了北怪无影君西门缙的尸体,领先退下,五兕中人在前,群侠在后,行向岸边。
走了没多远,黑孩儿与独角蟒率众出现拦阻,黑孩儿叫道:“勾漏五兕,胆敢偷来到我隐魂岛撤野,伤了我岛主散花仙子的夫君孤愤大侠,今日非叫你们都死在我隐魂岛上不可!”
口中唿哨,转眼间鹰群飞集,黑压压地,布满海岸之前。
独角蟒笑道:“五兕恶徒,这番该心死了吧!即使你们四人能够自我等手中逃出,但你们绝逃不出鹰阵的爪下……”
勾漏四兕脸上变色。.
西鬼狼心伯故作姿态,“大哥,将那小娃儿宰了,弟兄们与敌人今日同归于尽!”
东囚答应一声,伸手来到方南秀头顶之上,作势欲拍。
华山双燕之中,方南秀的生母庄缨女侠,见状悲叫一声,娇躯摇晃。
峨嵋大侠方逸尘急急以手相扶。
欧阳漱石高叫一声:“且慢!”
止住东囚行凶,跃来黑孩儿与独角蟒的身边,低声说明顾忌,以及双方约定了的交换条件。
黑孩儿与独角蟒俩也都是通情达变的侠士,此番只见华山双燕,摇摇欲坠,峨嵋一鹤目含痛泪,彼此侠义同道,焉能不相维护。
无可奈何,黑孩儿口中唿哨,将手一挥,鹰群整齐飞去。
又命手下,港中推下一艘帆船,供五兕中人逃生之用,书中交待,五兕来舟已被鹰群啄碎了。
五兕中人,次第上了帆船,东囚兽天子取下背上的方南秀,叫道:“姓方的,还你孩子!”
一拋过来,峨嵋大侠方逸尘慌忙接住。
此时二通息悉,敲骨錾已取在手,黑孩儿与独角蟒率领岛上侍卫,张弓待射。
因为不知五兕中人是真是假,若是方南秀已死,众人岂能放走五兕。       
此时只见峨嵋一鹤接过爱儿,略一推挪,穴道解开,那孩子眼珠转动,叫出一声:“爹!娘。”
做父母的,心中一块大石放下,南秀的生母庄缨,喜极而泣!连忙扑过来,就丈夫手中接过孩子。
众侠也都吁出一口大气,方逸尘叫道:“五兕四个听了,此番双方扯平,放你等漏网而去,以后愚夫妇少不得要和你们四人算帐!”
五兕四个哈哈狂笑,扬帆离去。
众侠回到隐魂岛中大厦,只见一厅之中,有的欢喜庆幸,有的悲伤哭泣。
快乐的是,那关外暴风牧场之主,银戟郎君阮重光与他的妻子鱼慧,爱女妥娘,夫妻子女团聚,欣喜无以复加。
悲伤的是,天山大侠孤愤君身受重伤,虽经老丹童韦修竭力施救,但因最重要的一剂药引,留在无忧岛上,不曾带在身边,是以此刻只能暂时保住孤愤大侠性命,昏迷不醒,若要完全复原,须得再费周折。
孤愤大侠之妻,隐魂岛女主散花仙子,在她的丈夫身边不住哭泣。
一厅之中,众侠谈论,原来自欧阳漱石与妥娘摸进墓圹之后,隐魂岛上之岛主散花仙子亲率十手龙女、黑孩儿、独角蟒,偕同银戟郎君阮重光、峨嵋一鹤、华山双燕、老丹童韦修、二通息悉、七省游 龙等人,倾巢出动,冒险来到墓圹之中相救。
谁知群侠合力仍不能抵挡洞中老人的先天真气,只因那甬道太窄,只能容得下两人在前,当下由武功最高的散花仙子、峨嵋一鹤、二通息悉三人合力出手,仍是不能抵挡洞中老人的奇强浑厚掌力,被迫铩羽,退出墓圹来。
而就在此时,隐魂岛防守空虚,勾漏五兕竟然冒险逃过群鹰耳目,悄来岛上。
群侠铩羽之后,齐集商议,此时五兕中人趁机活动,竟被他们偷听到一切,知道那身带大西王府秘密成川中欧阳漱石,已经偕同另一位女子,进入到岛上墓圹之中。
五兕冒险,寻来墓圹之前,恰遇天山大侠孤愤君独力防守,剧斗之下,天山大侠王者剑不在手中,仅凭赤手空拳迎敌,寡不敌众,终于身受重伤。
此时激斗之中,恰巧七省游龙王仇东闻声来看,不料被五兕中人暗下毒手,七省游龙重伤垂危,走不了多远,被五兕中人赶上杀死。
五兕人圹,隐魂岛上始终不觉,直到发现七省游龙失踪,寻到了他的尸体,方始惊觉,追到墓圹之前,齐巧五兕四个被欧阳漱石自墓圹中杀将出来。
如今大众商议行止,隐魂岛上散花仙子表示,夫君天山大侠伤重,这刻就要偕同老丹童韦修,带着孤愤君到东海无忧岛上去就医。

散花仙子深恨五兕中人,表示只要夫君伤势一愈,他们夫妇两个立刻返回中原,务必要找着五兕漏网的四个,加以诛杀。
欧阳漱石说出五兕此来目的,为的是探究那川中遂宁,大西王府的秘密,谅来他们漏网的四个,贪图重利,绝不肯放手,此番回到中土,一定是赶往川中凑热闹去了。
散花仙子答应等天山大侠伤愈之后,夫妇两人赶来川中相助,唯恐义中人力量不足,特遣十手龙女、黑孩儿、独角蟒三位高手,随同前往川中协助。
隐魂岛主散花仙子吩咐备舟,待要出发。
欧阳漱石将天山大侠孤愤君的王者剑虞上,并祝孤愤君早日康复,俾可一对侠侣重履中土,扫荡魔氛。
散花仙子、老丹童韦修护送天山大侠走后,第二批是华山双燕庄氏姊妹起程回海岛、她俩为了方南华、方南秀姊弟带在身边实有不便,夫妇们商议之下,由峨嵋一鹤负责找五兕算帐,庄氏姊妹暂且回家照顾儿女。
第二批走后,关外暴风牧场之主银戟郎君阮重光与夫人鱼慧,偕同爱女妥娘告辞,遄返关外。
他们三人自忖功力不足,若是去川中协助群侠,只恐不但讨不了好去,反而成为群侠的累赘,是以索性藏拙,遄返关外等候佳音。
此时阮氏夫妇与欧阳漱石已是翁婿相称,夫妇两人叮嘱贤婿早来关外暴风牧场,与爱女妥娘缔结良缘。
妥娘一心想跟着欧阳漱石哥哥,但又恐连累不便,况且父母久别重逢,也须暂依膝下承欢。小俩口行将暂离,依依惜别,少不了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妥娘再三叮嘱欧阳漱石哥哥务必珍重,千万莫要逞强斗胜,免遭不测,川中之事一了,即当赶快来到关外相会,莫使闺中人望穿秋水也。
另一旁深爱着鱼氏次女的二通息悉,此番见到鱼慧与她的丈夫团圆,佳儿佳婿微笑不断,息悉心下满是欣慰。
此番银戟郎君夫妇,早经妥娘说明别后一切,不但不怪息悉,反而甚是感激他,两夫妇同来与息悉周旋道谢,弄得息悉面红耳赤,更是高兴。
谈起川中大西王府之事,知道那王府秘密关键端在欧阳漱石与十二凶人之首,幻人萧史的身上。
如今消息传播江湖之上,垂涎这批重宝的大有人在,不少高手魔头,已经赶去川中,其中包括十二凶人中的薄蓝、米灵生、聂妩、龙婉、况秋莉,加上勾漏五兕中的四个,以及泰山翁仲、石敢当、藏中四缺奇僧,各路魔头齐集川中,都想要分一杯羹。
银戟郎君阮重光不自禁为爱婿担忧,虽有峨嵋一鹤、二通息悉以及十手龙女等三位相助,但恐正邪不敌,若有不测如何是好?
息悉连声安慰,说道不妨,十二凶人之中,幻人萧史、四通吕梁英,以及六虺中的况秋莉、靳芷都将是欧阳漱石的朋友;若等隐魂岛主散花仙子以及天山大侠孤愤君来时,侠义中人实力增强,何愁强敌不灭,大可不必担心。
阮重光兀自不放心,他的夫人鱼慧一旁说道:“爱婿此去,必无妨碍,因为他吉人天相,一生虽多磨折,但每次都能遇难成祥,而且迭有奇遇!”
最近在那墓圹之中,又有旷世奇逢,得那洞中老人传授一身先天功力,十之七八移转到欧阳漱石身上,无形之中功力大进,是以在通道之中,竟能迭摧强敌,诛杀了五兕第四,北怪无影君西门缙。
此去川中虽然惊险,但结果必定圆满,很可能这位佳婿在侠义人阵中,还要大出风头,成为一位中坚分子哩!
阮重光得夫人一言解释,方始放心。
他们夫妇带着妥娘,扬帆离岛。
剩下的欧阳漱石,偕同峨嵋一鹤方逸尘、二通息悉、十手龙女、黑孩儿、独角蟒葬了七省游龙之后,六人乘船出发,赶回中原。
登陆之后,欧阳漱石悬念川中老家的妻妹,忠仆、欧阳玲玉、欧嘉芙以及铜幡毕尉,现在不知如何了!
也不知大敌当前时,川中四家是否能够团结一致,再不分异心?又不知幻人萧史、四通吕梁英赶去了没有?六虺之末靳芷凭倚她的机智,是否能够暂时稳定大局?
心中悬念焦急无比,急急赶路,其余众人也与他有同样心理,巴不得早早赶到川中,好与众邪魔,决一死战!
六人趱骑赶路,这一日经道九华山麓。
客舍休息用饭,店家忽然送来一柬,封面上写着:“欧阳漱石开拆!”
欧阳漱石起开一看,脸色微变,峨嵋一鹤忙问:“是什么信?”
欧阳漱石将信给予大家观看,只见上面写着:
“今日黄昏九华山麓,一鹤折翼,二通被阉,龙女断手,黑孩丧命,独蟒折角,欧阳漱石遭擒……”
下面署名赫然是勾漏五兕漏网四个,东囚、南饕、西鬼、中执柯四人联名。
口气恁大,六人不由得震怒非凡,不料这漏网的四兕,居然会在九华山下邀截。
估计以六敌四,即使不能将四兕诛杀,当也不会落败,四兕如此猖狂,委实可恶。峨嵋一鹤想起五兕惨杀终南四剑、七省游龙,掳劫爱子,重伤天山大侠,种种仇恨,今日黄昏便要一清血债。
而十手龙女、黑孩儿、独角蟒三个,恼怒五兕潜入隐魂岛上重伤孤愤,而今又出言不逊,俱各大愤,磨拳擦掌,便欲先往赴约。只有欧阳漱石与二通息悉两个,此时注目一柬,若有所思……
欧阳漱石说道:“依我看来,此事只怕尚有蹊跷。
试想从这柬中,四兕明明知道我们六人路过,也明知即使双方动手,他们四个也绝不会讨得了好去,为何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出面挑战?
我料勾漏四兕此举,可能是一种甚有把握的行动,也许他们四人新近请到了什么帮手!”
一言说毕,二通息悉立刻接口道:“我的意思也与欧阳漱石相同,四兕不足惧,凭我们六人足可对付,倒是他们如此大胆,令人疑心到他们背后有靠山,这一点却是不可不防!”
峨嵋一鹤、十手龙女等四人得欧阳漱石与息悉提醒,也已觉察事有古怪。
峨嵋一鹤说道:“奇怪,若论勾漏五兕功力,黑道之中已是佼佼者,比他们更强的实在已难找出。
当然,他们绝不会找不如自己的人动拳,那么?此人会是谁呢!……”
众人思索,一时都猜不出来。
二通息悉喃喃自语道:“只怕此人大有来头,可能是个隐居已久的大魔头,被四兕鼓动,贪图川中大西王府重利,见猎心喜,来与我们作对。        .
但这可能是谁呢?
九华山麓,九华山……哎呀……”
二通息悉然间一惊,低声道:“大家快走,我想起这人来了。唉唉! 一定见他,四兕这番找对了人,我们六个确实不是对手。如今事不宜迟,唯有快走……”
十手龙女嗔道:“息老二,你怎的如此慌张,就算是一等一的魔头,你也该告诉我们姓名,好让我们斟酌斟酌去留呀……”
息悉沉声道:“还是什么好斟酌的,此人正是九华山魔……”
此言一出,连稳重的峨嵋一鹤方逸尘大侠也脸上变色,低声道:“不错,我们快走。”
六人纷纷上马赶路,欧阳漱石出道江湖不久,还有个不折不扣的后辈,当然不知九华山魔是何等人物。
十手龙女等三个,一向僻处那隐魂岛,自然更是不知,此番只是见一向稳重的哦嵋一鹤如此严重,忖料那九华山魔必是难惹,一时跟将出来,不暇追问。
行了一阵,进入一处林间,二通息悉马上说道:“诸位,看来我们只好小心一点了,日落之前经过九华山麓必有凶险,我知道有一条便道,可以越过九华,我们且避一下如何?”
峨嵋一鹤率先同意,十手龙女等三人却吵着非要息悉说明,九华山魔究是何等样的人物,再决定如何?
二通息悉不耐,说道:“难道我息老二骗你们不成,若是不信,请方大侠告诉你们吧!”
欧阳漱石初生之犊,也觉得避道而行实是令人丧气,此时随着十手龙女等三人,都把眼来看着方逸尘大侠,听他解释。
峨嵋一鹤叹息一声,说道:“息兄之言不错,那九华山魔确是个极其厉害的大魔头。
此人在三十年前,一度出现江湖,以他一种外门功夫,叫做无形掌横行大江南北,所向无敌。
这种无形掌,据说发时毫无声息,克敌制胜只在指顾之间,天下任何功力高绝的侠义,也难抵挡这种险毒无比的外门奇功。
传说,这人自九华山下来,挟技邀游大江南北,主动向江湖之上名门大派高手挑战,手辣心狠,绝不留情,以致侠义阵营之中,许许多多的高手,在他无形掌功力之下吞声饮恨而死。
当时消息哄传,江湖侠义道为之震惊,正当群策群力共谋对策之时,这位九华山魔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突然消形匿迹,传说此人遭到了意外,自此以后神秘失踪。
如果勾漏四兕果真找到了他出头,那可是十分棘手,此人行事喜怒不测,毫无准绳,不分黑道白道,碰上了他高兴,一出手就会取人性命,丝毫不差。我等虽然身具功力,但都是堂堂正正的武功,以之去对付他那诡异莫测的外门无形掌时,可真是毫无把握……”
一番话说毕,欧阳漱石、十手龙女、黑孩儿与独角蟒心中吃惊,这番再不犹豫,情知不敌,不可不慎。
迳由二通息悉引道,采取捷径,穿过九华山脚。
此时正是黄昏日落时分,马上行走,山径岑寂无人。
走着走着,六人之中独角蟒与黑孩儿,又不禁大意起来。
独角蟒嘟嚷说道:“鬼都不见一个,八成是息老二过份紧张,如果是四兕虚张声势,吓得我们避道而行,以后传入江湖,喧腾众口,岂不是糟糕……”
二通息悉不由得有气,正想发作,一鹤轻拍了他肩头一 下,示意他忍耐。       
十手龙女看在眼里,心中对二通颇具歉意,找些话来与他搭讪。
问道:“息兄,那九华山魔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息悉道:“这魔头的一付长相倒真是不差,年少英俊,唇红齿白……”
黑孩儿一旁大笑叫道:“息兄,你这一说,九华山魔哪像个大魔头,可不是正像个兔凶爷吗?”
一言甫毕,黑孩儿忽然悄没声息,自马背上直掼下来。
独角蟒呵呵笑道:“黑孩儿,你是笑闪了腰吗?”
伸手去扶,一触之下,惊得大叫:“哎呀!黑孩儿死了!”
众人一惊驻马,急急来看,果然黑孩儿双睛突出,气息已断。二通息悉低低惊呼:“不好,这正是无形掌,大家快准备! ”
众人急急掣出兵器在手,蓦地听近处传来一阵笑声,其声清越,宛如龙吟。
山径之旁,崖白之上,一排出现五人。
两旁四个,正是隐魂岛上漏网之鱼,勾漏五兕之中的东囚、南饕、西鬼、中执柯。
当中一位儒服公子,年轻俊俏,齿白唇红,星眸有光,手摇折扇,正是如二通息悉所述的,九华山魔其人模样。
众人一见,惊得呆了。
但见那九华山魔凝立崖上,衣袂飘飘,十分潇洒,手中折扇指众人。
朗声发话:“六位贵宾路过贱地,身为主人岂能不尽东道之谊!飞柬相招呼不料贵宾们偏生多礼客气,要走小路,避免与主人见面。
哈哈,客人们虽无打扰之念,我这做主人却有待客诚心,小径恭候诸位,恁地姗姗来迟……”
五人又惊又怒,兵刃在手小心准备。
无形掌的厉害已经领教,黑孩儿悄没声息即死,如此诡异外门功力,实是令人震骇,五人尽管都身具绝世功力,到了此时,也不由得脸色大变,瞪目注视,哪敢大意。
九华山魔此时却好整以暇,折扇款摇笑吟吟的望着众人紧张之态,一股得意之色浮在脸上。
五兕中人,眼见群侠惊骇,俱各得意,西鬼冷冷笑道:“五个脓包,怕死了吗!嘿嘿,往日威风如今安在哉?”
东囚、中执柯两个,得意狞笑,南饕血牙人申屠暴更是口中轻薄。
说道:“那小妞的一身嫩肉,谅来正合我申老二的胃口,我申老二有点饿了……”
他指的是十手龙女,十手龙女听得清楚,芳心大恨,但却不敢擅动        ……
九华山魔忽然眼睛一横,斥道:“住嘴!”
五兕四个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哓舌。
九华山魔微笑说道:“这是我就近收用的四名仆役,全是山野之人,出言粗鄙,诸位贵客莫要见怪……”
鼎鼎大名的勾漏五兕四人,居然降低身份,在九华山魔的口中变成了仆役,奇怪的是,任他这样说,五兕四个不用说表示反对,竟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九华山魔星目一瞥,笑道:“我这做主人的言出必行,说了要招待诸位,必不令诸位失望。
按照我柬上所列招待的方式,方逸尘大侠既是号称峨檐一鹤,嘻嘻,路过我九华,当然要对我这主人表示一点敬意,鹤儿双翼不鸣,必须折去一翼方可。
二通息悉位列五通,身上最自豪的便是那条驴形的行货子,此番请留下,俾得我量量尺寸,试看荼毒天下妇女的利器究竟是个什么样儿。”
隐魂岛的三位,黑孩儿已经归天,独角蟒号称独角,其实只有两只招风大耳,随便去掉一个,庶几名实相符;十手龙女谅来纤手不错,也罢,请将手腕自动取下奉上,供人赏鉴。
至于欧阳漱石,阿哥,本主人对你是最优待的了,绝不伤你分毫,今日便请枉驾蜗居,我这四名劣仆,隐魂岛上妄想要请公子脱衣不成,嘻嘻,今番本主人仍要相烦请你显示你清白遗体,本主人甚有鉴赏雅兴,哈哈……”
一番话说毕,群侠再也不能忍耐,独角蟒暴喝一声,兵刃舞起,直扑崖上。
十手龙女、欧阳漱石跟着跃出,峨嵋一鹤与二通息悉岂能坐视, 当然也只好参加战阵。
众侠均具有同一心理,以为兵刃舞起,或可防御九华山魔的无形掌功力,因此俱各舞起兵刃,圈起五团冷光,直扑崖前。
九华山魔哈哈大笑,喝道:“客人们已经来了,仆役们快快出去侍候。”
勾漏四兕哄诺一声,跃下崖来,东囚一挥铁链,峨嵋一鹤挺剑接住,欧阳漱石奔向南饕,二通息悉战往西鬼,十手龙女与独角蟒两个双斗中执柯恶冰人冷方。
登时崖下山径之上,双方分成四处剧斗进行,翻翻滚滚激烈无比。
场中三魔大致都旗鼓相当,唯有恶冰人冷方,抵敌隐魂岛两位高手,颇感吃力。
十手龙女与独角蟒一心要为同伴黑孩儿复仇,此番凌厉出招,迫得五兕最末中执柯恶冰人冷方,一柄折扇抵挡不住。
九华山魔笑吟飘来身边。
独角蟒耳边响起一声:“贵客还不快快割耳献上?”
独角蟒大怒,觑得切便,猛然间大喝一声,聚平生之力,舍了冷方,向九华山魔撞去。
谁知一撞落空,面前的强敌,瞬息之间,竟如鬼魅似的不见。九华山魔转来独角蟒身后,手中折扇起处,独角蟒两耳齐根削落。
鲜血淋漓,狂吼一声,踉跄后退,退来山径一边,临崖之处。悲叫道:“龙姊,大丈夫可杀不可辱,烦你转报女主,务必要为我报仇。我去了!”
纵身向崖外一跃,九华山魔居然毫不动容,连连发笑。
说道:“这人好生尊敬本主人也,我只要他的双耳,他却慷慨得紧,连性命也双手奉上……”
十手龙女此时悲愤填膺,猛扑向前,叫道:“恶魔!你连我也一齐杀了吧!”
双掌击出,不料正中九华山魔下怀,虚虚将手一挥,但闻“喀嚓,喀嚓”两声,十手龙女两腕折断。
痛极叫道:“杀了我。”
想要挣扎着自杀,却是不济,手退一步,竟然晕厥地上,九华山魔示意恶冰人冷方抱起龙女,飞身跃起,先行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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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1-16 14:49: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大魔头求徒
此时场中另三处剧斗中,却起了变化。
欧阳漱石知道那九华山魔眈眈在侧,随时都有危险,目前必须先除爪牙,然后方可与元凶相拼。
心念一绝,专心一意,迎敌五兕第二,南饕血牙公申屠暴。欧阳漱石自从隐魂岛墓圹之中,得那白发老人以一身功力迫紧掌上,打通奇经八脉,功力移转,身手已非往昔可比。
在那墓圹之中,他已有下手诛杀北怪的经验,信心大增,忖料目前只要自己小心应付,先天真气功力虽然火候不足,但若是能在最恰当时候使出,必然能够期望成功。
缠斗之中,欧阳漱石丝毫不敢大意,甚至于那旁独角蟒的狂叫,他都不为之分心,南饕渐渐对这位少年发生怯意。
蓦然间欧阳漱石找到了机会,故意卖个破绽,南饕贪功心切,只求速战速决,此番居然上当,欺身抢进,一掌拍向欧阳漱石前胸。
电光石白火之间,欧阳漱石蓦地转身,反后一招川中欧阳家绝技,回头望月使出,先天真气顺利迸发。
“蓬”地一响之后,南饕血牙公申屠暴厉吼一声,身带重伤,一扑之势,兀自不衰。
亏得欧阳漱石机警,一招发现之后,立刻飚身旁跃,侥幸避开了他垂死之前的一扑。
五兕第二扑地倒下,余力未衰,两掌十指深深插入地中,厥状十分恐怖。
欧阳漱石方自庆幸,正待去协助二通息悉收拾西鬼,忽闻耳边有人冷冷出声夸赞。
“好身手,可惜的是先天真气尚未练到家!若是假以时日,前途可真是不可限量哩……”
欧阳漱石一惊注视,只见那九华山糜,正在微笑着注视自己。欧阳漱石连忙小心准备,九华山魔屹立不动,夕照光下,照见他儒雅风仪,十分美好,不知道的谁也看不出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君。
此时他微笑颔首向白道:“少年,你看着我作什,你害怕了吗?
欧阳漱石坚决摇头,牙缝中迸出一字:“不……”
九华山魔眼光之中,分明有一丝怜措惊讶之色掠过。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立刻他又已恢复常态,仍然微笑着又问道:“那么,你是在准备与我动手了!好勇气!好胆量,何异是萤火之比皓月,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此时山径之上,另外两处尚在舍死忘生拼斗,东囚与峨嵋一鹤、二通息悉与西鬼,双方加力,激斗已至巅峰。
二通息悉百忙之中,兀自不忘关心欧阳漱石,高叫示惊!
“欧阳漱石,小心他的诡计,你快走,由我与方大侠负责断后。”
峨嵋一鹤方逸尘也知再斗下去必无好处,闻言高叫说道:“欧阳公子快走!”奋力出剑,迫退东囚。
欧阳漱石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悲伤,面对强敌,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出手与他一拼。
但他究不失为根基深厚,急怒之中兀自不失分寸,分明见到九华山魔诛杀黑孩儿,击伤独角蟒与十手龙女,出手轻灵迅捷,功力实是高不可测。
此时不敢冒昧出手,仍然在小心等待。
九华山魔仍然好整以暇,笑问:“少年!本主人刚才的话,你是信也不信?”
欧阳漱石坚决摇头。
九华山魔脸色一变,说道:“好,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蓦然出手,掠来二通息悉身旁,息悉急闪,无奈被西鬼堵住,怒喝半声出口,九华山魔指尖拂过,息悉穴道立中,栽倒地上。
欧阳漱石大惊扑来,西鬼狼心伯勾一炜立刻出手拦阻。
九华山魔身子旋风似的一掠,业到峨嵋一鹤身旁,叫道:“贵客快快自断一肢,放你过去。”
峨嵋一鹤又惊又怒,扬剑力拼,九华山魔冷笑道:“方逸尘当也大侠,本主人不能不特别殷勤一些,也罢,我且让你嗜嗜无形掌三成功力的厉害。”
此言一出,东囚连忙闪避一旁,峨嵋一鹤愤怒扬剑,疾扑九华山魔。
九华山魔一手微动,与刚才对付十手龙女的情形一样,但闻“喀嚓”一声,峨嵋一鹤执剑右手突然折断,软软垂下。
剧痛难支,一代大侠恨声倒地,昏死过去。
九华山魔转眼之间,对两位一流高手下手,轻松无比,只看得欧阳漱石惊怒交并,怔立当地。
此时只见九华山魔,缓缓向着自己行来。
这魔头有一特点,尽管他出手残忍,但脸上却是时常挂着微笑。
此时问道:“少年,你看清了吧?这下你该心服了吧!”
欧阳漱石怒火高涨,热血沸腾。
叫道:“恶魔,你杀了我,我也绝不心服!”
斩钉截铁,坚决无比,九华山魔之旁东囚、西鬼勃然大怒,双双出手。
背后九华山魔,喝出一声:“住手!”
西鬼悲愤叫道:“两位盟友先后都死在这小子手中,今日不取他性命,难消心头之恨。”
九华山魔漠然无动,问道,是死在群殴之下,还是单打独斗?”
西鬼不敢说谎,道:“是单打独斗。”
九华山魔冷笑一声,衣袖,说道:“既是单打独斗,公平交易,死了只怪自己学艺不精,活该倒霉,这少年须是不必负什么责任。
须知他若是不杀你们!你们仍然是要杀他……”
一瞥东囚、西鬼,冷冷喝道:“将二通息悉抬去,连同先前那个女子,等我发落,不许你们无礼……”
东囚、西鬼不敢违拗,但却又心有未甘,指着地上晕死的峨嵋一鹤问道:“这人是否也一齐带去?”
九华山魔道:“不必,留着他作活口,好去传讯。”
东囚、西鬼抬起二通息悉待要离去,欧阳漱石奋力阻止,却被九华山魔信手一挥,摔出老远。
眼看五兕中两个挟着二通息悉离去,眼睁睁地不能相救,欧阳漱石惊怒交并。
功力凝聚,先天真气,蓦然间双掌推出。
一股狂飚疾向九华山魔撞去。
九华山魔早已有备,此番只略略一闪,即已避过了欧阳漱石全力—击。
但见他一掌扬起,脸上突现凶狠之色。
喃喃说道:“要探你身上秘密,死的也是一样,何必一定非要活捉不可。”
欧阳漱石眼见自己一方六人同行,如今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自己一个,愤不欲生,一意拚命。
第二次僵力扑出,叫道:“恶魔,闪躲的不是好汉,来与我拚拚命?”
九华山魔冷笑问道:“少年,你说此话可曾考虑到我无形掌发出,你也能毫不闪躲吗?”
欧阳漱石毫不考虑,立刻答道:“当然我绝不闪躲,若是我躲了,就不算是好汉。”
一冲向前,九华山魔眼中凶光一闪;杀机顿时萌生。
但不知怎地,他仍然不曾下毒手,百忙中竟又再度侧身躲让。欧阳漱石大叫:“恶魔,你不敢拚命,算是那门子的英雄!”
他以为如此辱骂,凭九华山魔鼎鼎大名名头,焉能不怒。 谁知事情又出乎意外,九华山魔听了却毫不动怒,微笑摇头 道:“这种拚命的打法,乃是逞匹夫之勇,不是真正的大勇,褐宽博之流,吾起为哉,吾起为哉……”
居然这魔头也还读诗书,这番竟掉起了文来,欧阳漱石不由得为之一怔。
是啊!他说得有理,拚命是匹夫之勇,不能解决问题,徒然无谓牺牲。
然则如何始能克敌制胜呢?欧阳漱石心下十分清楚,先天真气奈何不了他轻灵身法,欧阳漱石其他的武功,更是不用谈了。
心中失望,怔立山径之上。
夕阳西下,暮色来临,晚风飘拂。
九华山魔注目欧阳漱石,似是十分欣赏,喃喃自语道:“果然不错!果然不错!”
欧阳漱石叱问一声:“恶魔,你说什么?”
“我说你胆识均佳,确是武林异才,只是涵养不足,容易激动, 缺乏一种镇定功夫,尚须假以时日,多多磨炼……”
欧阳漱石鼻孔中重重一哼。
九华山魔又道:“你是我生平所遇到的第二位良材,唉唉,不瞒你说,我九华山魔空有一身绝艺,但内心却是十分空虚……”
居然这位大魔头也有感情,欧阳漱石不由得感到奇怪……
只听他缓缓说道:“自我无形掌练成以后,挟技邀游大江南北,遍访名门大派高手,最初,这些极负时誉的人物,哪里会看得起我无名小卒,唉唉,他们那般盛气凌人恃才傲物的样子,实使我又厌又恨。
于是我毫不客气下手诛杀,一连几次声名鹊起,江湖上奉赠我的九华山魔之名不胫而走。       
在我成名之后,我受到的待遇完全改变,即使一派宗师也不得不收敛起他的骄傲,在我面前轻则脸上变色,重则浑身发抖,一副可怜可恨之态,更是引起我的厌恶,毫不留情,下手诛杀!
使我奇怪的是,芸芸江湖,黑白两道,难道都是如此这般的人物吗?当他的功力比你强时,他的傲气令你吃不消,但当自知技不如人时,他那贪生怕死的神色,更是令人厌恶……”
欧阳漱石不由得觉得他说的有理,心下颇具同感。
九华山魔续道:“多年来我一直在找,要找真正具有英雄气质的人,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好汉。
可是啊!世界如此之大,芸芸众生之中,尽多酒囊饭袋,却鲜美玉良材,我要找的人却是可遇难求。
我飘荡飘荡,一直杀人,愤怒杀人,被我杀的黑白道中名头响当当的人物,别人觉得可惜,我却觉得毫不可惜。因为光凭他们那种胆怯的丑态,毫无英雄本色,就该早早死去,免得活在世上丢人现世……
我已决定,良材难遇,只要一碰到时,若是个女的,她将是我的妻子,若是个男的,他将是我的传人……
终于在后来,我找到了,她是一位少女,并且具有我所满意的条件,于是我向她奉献出所有的爱,与她结为夫妇,邀游江湖,过着快乐幸福的日子……”
九华山魔的语声,如同梦寐。
分明他正沉溺在甜蜜美好的回忆之中,欧阳漱石心中忖想,这正是一个大好的下手时机啊!
若是在此时乘他不备出手偷袭,先天真气全力击出,十之八九必然可成。
趁他正在叙述美满生活之时,欧阳漱石暗运功力,凝聚掌心。
正待发出,蓦然间又有一念浮起。
这不是偷袭吗!这不正是不大光明的行径吗?此时使用应不应当?       
当然是不应当的,但对手是个十恶不赦,全身血腥的大魔头啊!在他恣意残杀之下,黑白两道以往曾有多人牺牲。
就在今日,同伴六人之中,他竟连番对五人痛下毒手。
自己功力与他相较,正如他所说何异是萤火之光冀与皓月争辉,眼见今夜难以幸免,不是被他杀死,就是被他活捉。
然则除去偷袭一策,或可尚有些少许希望成功以外,还有何法?
欧阳漱石已在准备出手。
蓦然间又觉得十分惭愧,这大魔头虽是凶恶,但他对自己却是甚为尊重,若是他要下手除去自己时,只消无形掌发出,十个欧阳漱石也早死了。
况且在这魔头语气之中,历次赞与欧阳漱石,欧阳漱石自忖无论如何,偷袭总是有欠光明的。
决意先行喝出一声,提醒九华山魔的注意,然后全力出击。
心念一决,正待大喝一声。
突然间恰巧九华山魔的声浪提高,愤愤说道:“当时我一怒之下,出手将她打成重伤,断绝夫妻之情,将她永远禁锢……”
欧阳漱石一惊,心下立刻恍悟了,是了,这魔头是在叙述他的往事,怎么!他竟会与妻子仳离,而且将她打成重伤,永久囚禁。
那不是他最喜爱满意的人吗?居然结果也会如此,足见这位九华山鹰实是一位喜怒难测,性情暴燥残忍的人物。
忍不住脱口骂道:“如此残忍,委实该死!”
“不错,少年你骂得对,当事情过后,回想起来确实是错处在我并不在她。”
居然这魔头也还会知道后悔,欧阳漱石不由得怒气稍煞!
九华山魔道:“为了此一打击,使我绝意江湖,隐居不问世事三十年之久,三十年来我因悔恨,性行各方自信均有很大的改变!”
欧阳漱石想要斥他妄言,既说性行大有改变,为何今日仍是怙恶不悛,一出手就连伤了五人。
尚未来得及说出口来,九华山魔笑道:“但这番绝不会再错了,你是我此生所碰到第二个满意的人,我将了却昔年心愿,收你为徒……”
“徒”字方一出口,欧阳漱石又惊又怒,跳起身来高声叱道:“胡说,我欧阳漱石堂堂侠义,岂肯甘心来做你这恶魔的徒弟……”       
九华山魔毫不动怒,笑道:“就因为你是堂堂侠义,我才会破例收你为徒,若是普通人时,跪地求我我还不屑一顾哩!你不见那勾漏五兕中的四个,功力总算是当今江湖之中一流之选了吧!可是他们最多只能做我的仆人,听候差遣,有时我还嫌他们不够料哩
顿了一顿,又问:“谁是你的师父,是青城一叟吗?”
欧阳漱石的一身功力,全是川中四家欧阳一家的家学渊源,他可是从未拜过什么师父,青城一叟何许人,他根本不知。
此时摇了摇头,九华山魔奇道:“既然你不是他的徒弟,为何他又会传给你先天真气?我看出你已非童男,先天真气传来不易,你有如此火候,极可能是青城一叟拼着耗损自己,将功力移转你身之故,如果说你不是他的爱徒,他焉肯如此牺牲……”
原来在那隐魂岛上,墓圹之中的白发老人,名字叫做青城一叟,当时欧阳漱石伤重昏迷人事不知,等到功力恢复之后,那位年老怪侠已因功力移转,心血耗尽,悄然死去了多时。
从阮氏母女的口中传言,可知此老与自己有极深渊源,故而肯如此牺牲。但是实情究竟如何,因为遵守老人的遗言,非得在打听到幻人萧史之后,与他同赴隐魂岛墓矿之中方可揭开谜团,如今竟是一无所悉。
想不到却在九华山魔口中听出了一点端倪。
欧阳漱石禁不住,问道:“先天真气功力就只有青城一叟会吗?”
九华山魔点头道:“当然!这是他老儿独创最得意的武功,秘而不宣,绝不轻易传人。
三十年前,当我以无形掌奇功震慑了大江南北时,老儿忽然自动来找我,要求彼此印证武学,以他的先天真气来与我的无形掌相较。
当下我们两人共赴一处深山,交手比试三招,青城一叟果然不错,说得上是眼明手接,能够算得准我无形掌发出的瞬间,把握时机使出先天真气抵御,一连三招竟然功力悉敌,彼此谁也伤不了谁!
这是我第一次碰到能与我奇功相较的人,当下起了惺惺相惜之念,十分高兴,正准备上前攀交。不料这老儿性情也实在古怪,胜不了我,脸色一变,一言不发,拱拱手扭头就走。
我与他一别之后,迄今不曾见面,不知他最近身体可好?”
欧阳漱石忍不住心中悲痛,脱口说道他……他老人家……已经……已经逝世……”
“啊……”地一声,九华山魔低低惊呼,声中透出无限惋惜。
亲切说道:“少年,你休要悲伤,如今这样倒是极好,若是那老儿尚在,你另投明师,当然多少有点不对,如今他既已死,这一层顾虑已去敢情正是你的运气!
我能看中你,收你为徒确是你的造化,试想你以一身集两家之长,先天真气、无形掌这两般功力,足可造就你成为武林奇葩,横绝六合,再无敌手。
至于你那大西王府的宝藏,放心,有为师的为你作主,担保任何人不敢动你分毫,那当然是我们师徒两人所有……”
一言未毕,欧阳漱石大喝说道:“我欧阳漱石堂堂正正,只学正大光明武功,绝不练你那阴毒外门功夫,也绝不会做你的传人,收徒一节你休要梦想我答应,除非日从西起……”
声色俱厉,九华山魔不由得脸色一变。
冷笑道:“此事怎由得你,我要收你作徒,你能反抗吗?”
欧阳漱石坚决斥道:“我死且不怕,何况反抗!”
九华山魔忍不住发怒,喝问一声:“你当真不服?”
“当然,恶魔你何必再问。”
“我偏要你服。”
“放屁!要杀便杀,不然我要走了!”
欧阳漱石身形一动,九华山魔冷笑一声,手掌扬起。
欧阳漱石功力凝聚,先天真气集中掌上,猛然间全力推出,向前一送。
但闻九华山魔冷笑声中,白发出掌力,宛如泥牛人海,毫无影响!"
立时觉得有一股极大极强的吸力,将自己身子直吸过去。
身不由己,索性借机猛扑撞去。
本拟一撞上九华山魔,立下重手,谁知方一靠近,九华山魔奇招顿出,指端拂过,欧阳漱石麻穴立中动弹不得。
九华山魔哈哈狂笑,挟起欧阳漱石飞身向九华山腰驰去。
夜暮完全笼罩了周遭,山径之上就只剩下一个断臂大侠峨嵋一鹤方逸尘,伤重昏迷不醒。
直到深夜时分,晚风吹拂,地上的峨嵋一鹤悠悠醒转。
一臂已折,剧痛难忍,这位当世大侠思前想后,又愧又恨。
峨嵋一鹤的英名付之流水,望着黑夜中的悬崖,他真想纵身一跃而下就地了却残生。
但他立刻又惊觉不安,须知九华山魔复出,阴谋攘夺川中大西王府藏,勾漏五兕中人为虎为伥,这一切,侠义中人全不知情,自己无论如何也当负责通报,好叫义侠准备应付,以免遭受更大的败绩。
虽然一臂已折,但他兀能运功闭穴暂时熬住,只要是以后能遇到老丹童韦修,谅来这一只断臂,尚能有恢复之望。
两位娇妻,可爱的一对子女,熟悉的面容在他眼前掠起。
此时在那东海一岛,他们姊妹子女必然是正在温暖的被窝之中,或许两位娇妻午夜梦醒,枯树知风,海水知寒,当会悬念良人在外罹受风寒之苦;可爱的女儿儿子,会在梦中梦见爹披星戴月,跋涉关山,剑气纵横,力战扬威。
他们又怎知今夜九华山魔,一代大侠臂骨已折,痛苦难忍,更有比肉体痛苦的是侠名,一旦付之流水。       
峨嵋一鹤痛苦不堪。
几次三番想要寻了短见,终因忘不了侠义责任,舍不了娇妻子女,勉强振作,待要离去。
记得来时六人,在自己断臂昏晕之前,黑孩儿已死,独角蟒投崖,十手龙女腕断昏死,息悉被点穴道,只剩一个欧阳漱石。
如今四周空寥,伤者与活着的都已不见。
谅来那九华山魔的巢穴必在近处,或许受伤与未死的都已被掳。
峨嵋一鹤一心想去驰救,才走了几步,猛然间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狼狈。
莫说无力救人,如今自保堪虞,好不丧气。
无可奈何!只得挣扎着寻路离去,夜风之中送来他沉重的叹息。
这且按下不表
且说在那九华山腰,峰峦呈秀,林木掩映,极隐僻的去处有一幢大屋。
此处正是九华山魔的巢穴,此时已是早晨,屋中人开始活动。在这大屋中的一角,有一间隐秘房间,室内铺着厚毡,三名俘虏安置在内。
十手龙女腕骨已折,但经主人敷以灵药痛苦已失,待要挣扎却又因穴道被点,丝毫不能动弹。
二通息悉下体被宫,血流遍体,虽敷上了特效刀剑之药,但人已昏迷过去。
三人之中最轻的该是欧阳漱石,仅仅被点麻穴,此时眼睁睁的不能动弹,心下可是愤怒焦急无比。
此时他忘了自己一身的安危,一直在为两个同伴担心。这两人,一个是隐魂岛上高手,冰清玉洁的龙女;另一位跻列十二凶人,五通第二,身受酷刑已成残废,若是他们醒转,谅来必会羞愤自杀,殆无疑问。
欧阳漱石一心想救两人,但却因穴道被点,想尽办法也不能恢复,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空自徒唤奈何! 一筹莫展。
在他心中的愤恨、失望、焦急,可是各种滋味齐涌心头。
天色大明,履声沓沓,五兕中的三个,东囚兽天子党山、西鬼狼心伯勾一炜、中执柯恶冰人冷方现在门前。
东囚恶狠狠地向欧阳漱石一瞥,恨恨说道:“杀死我二弟、四弟的仇人,我恨不得生吞其肉……”
西鬼幽幽一叹,说道:“大哥,你不能造次,看来这小子确有造化,主人还有意思要收他为徒呢!”
此言一出,东囚中执柯两个齐齐失惊。
中执柯恶冰人冷方那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此时也已敛去了,苦着脸道:“那还得了,这小子是我们的仇人,如今竟有可能变成我们的少主……”
西鬼苦笑道:“有什么办法,以后他学会了那套无形掌时,随时随地会取我们兄弟性命。
就是他不要我们的命,只消摆出小主人的架子来,消遣你我,当着猪狗一般使唤,又有谁能受得了 !”
东囚急道:“莫若现在下手杀了这小子!”
西鬼摇头道:“除非你活得不耐烦,小心……主人到了……”
三兕连忙恭敬等待,果然履声传来渐近,九华山魔驾到! 室内巡视一阵,颇觉满意,微微发笑。
眼光落在三兕脸上,三兕慌忙垂首,但九华山魔何等人也,东囚中执柯两人眼中忿然之色,早已在一瞬之间被他察觉。
冷冷喝道:“党山、冷方!你们在想什么?”
两人急忙禀道:“没……没想什么!”
九华山魔冷冷一笑,指着室中的欧阳漱石说:“从今以后我已收欧阳公子为徒,嗣后他便是你们三人的少主,你们三个务必勤谨优待,好生护卫,若是少主有毫发损伤……”
顿一顿,继续冷笑两声!
五兕三个如响斯应!
“是……是……”
西鬼最是机瞥,又加一句:“小的三个谨遵主人之命,谨慎供职,断断不敢妄生异心……”
九华山魔鼻孔中一哼,似是稍稍满意。
吩咐道:“如今少主尚未完全服从于我,尚须假以时日,穴道暂时不必解开,你们好生侍候。龙女腕断,息悉已宫,这两人的处置……”
西鬼讨好主人,趁机贡献毒计。
“主人明鉴,这二人留着总是祸害,不如杀却永除后患!
“交给我们三人办吧!小的们负责完成……”
九华山魔摇头道:“不可如此,杀了他们两个不妨,只怕欧阳漱石对我更无好感……”
五兕三个希望落空,心弦为之一沉,料不到九华山魔如此器重欧阳漱石,竟然想要来讨他欢心。
九华山魔继续吩咐:“你们三个可以轮流看守,并可自由活动,只是这附近有一处小园,小园的墙那边乃是禁地,千万不可擅入,甚至连偷窥都在严禁之列。
你们三个务必记住,听到了没有?”
三兕哄诺一声:“听到了 !”
九华山魔转身离去,一直等他走远,三兕方始出一口大气。愁眉苦脸相对,互相埋怨,起初不该来找九华山魔的,如今落到这般地步,堂堂勾漏五兕中人,竟然为人执贱役,传出去可不是天大的笑话,兄弟三人颜面光彩何在?
估计这处九华山魔的巢穴九曲堡,堡名九曲,古怪极多,易入难出,要想逃出可不是千难万难也。
他们三人相互埋怨、嗟叹,欧阳漱石虽然穴道被制,知觉却是十分清醒,听得清楚。
此时忽见地上的二通息悉,忽然间蠕动了一下。
记得他在被害以后,敷上了刀创药后,已痛极晕死,故而九曲堡中之人不曾下手点穴。
谅来息悉功力湛深,此时竟然醒转。
欧阳漱石心下不由得浮起了希望,一心想息悉能挣扎着助自己一臂之力就好了,只要穴道解开,即使冒奇险也必得一试,定要救得十手龙女与二通息悉逃出生天。
等着等着,一面注视那地上的二通息悉,见他动也不动,不由得十分失望。
三兕嗟叹埋怨了一阵之后,无可奈何只好作罢,三人商议轮流看守。
第一班轮到中执柯恶冰人冷方,东囚、西鬼离去之后,这冷方独坐无聊。
看着室内三个俘虏,十手龙女国色天香,冷方不禁色心大动。
喃喃说道:“小妞儿惹火得紧,双腕已断不能反抗,且让冷太爷来快活一番!”
欧阳漱石知觉清醒,心下大急,苦的是全身不能动弹,一筹莫展。只见这万恶狂徒色心大炽,不顾一切过来解开十手龙女的穴道,将她搂抱在怀。
十手龙女悠悠醒转,惊见自己倒身一个男子怀中,一声大叫,扬掌便击。
刹那间惊觉,自己双腕齐折,软软垂下,羞愤失望,不禁呻吟出声。
恶冰人冷方大肆轻薄,十手龙女也真了得,手腕虽折,功力俱在,蓦地探身一跃,脱离了恶冰人冷方的怀抱。
冷方叫声:“不要走!”
追将上来,十手龙女霍地转身,飞起一脚,迎面踢出。
冷方万料不到这女子双腕断折,居然还能有这等功力,几乎被她一脚踢中前胸,一惊之下连忙闪避。
怒从心起,冷笑连连,喝道:“贱人!看你逃得了冷大爷的掌心!”
怀中折扇探出,“唰”地一声打开。
欺身进逼,十手龙女无法抗拒,退到屋隅,仍然只好飞起一脚来踢。
可是这番恶冰人冷方已有成竹在胸,手腕一探,折扇递出,扫中了十手龙女的足踝。
龙女呻吟一声,支持不住向后倒下。
冷方笑道:“如何!叫你不要抗拒,乖乖地顺从了我这冷大爷,何致于吃苦!”
上前一步,十手龙女霍地挣扎坐起。
但见这位来自隐魂岛上的高手,绝色少女,此时在她的脸上一片凛然。
欧阳漱石一瞥即知,此女已萌死志,苦的是自己不能相救,眼睁睁看着一筹莫展。
五兕之末,中执柯恶冰人冷方,此时笑道:“姑娘你莫惊慌,在下是勾漏五兕中的中执柯恶人冷方。嘻嘻,在下一生为人作伐,介绍死亡,今日却不是在为人作嫁,而该顾我自己了。
嘻嘻!当然轮到我自己时,绝不是死亡,而是快乐,以我勾漏五兕身份来配你,须是也不辱没,嘻嘻。只要你顺从了我,与我成 就好事,拙夫自然为你请求主人赐以灵药,重续断腕,恢复如常。
以后我俩便在主人手下共襄大举,江湖之中作一番事业,双宿双飞,岂不是人间佳话。
姑娘,你意下如何?嘻嘻!别老崩绷着脸蛋好不好?不会有人来为你树贞节牌坊的。
笑一笑,喂喂,你笑一笑如何?”
十手龙女满面冰霜,此时猛然间抬起螓首,一双利眼直射冷方。
冷方想是也瞧出不对,禁不住后退一步,沉声问出一句:“你想做什么?”
十手龙女口中“喀噔”一响……
冷方大惊赶来相救,十手龙女檀口 一张,一口鲜血喷得冷方一脸。
一喷之后,余力已尽,扑地倒下死去。
原来这位坚贞侠女,情知脱逃无望,不能忍受侮辱,遂在危急之时自行咬断舌根而死。
欧阳漱石早已看出了她的决心,苦的是不能救助,眼睁睁地看着一位侠女丧生,心中可是惭愧悲伤,愤怒无比!
但见那恶冰人冷方抹出一脸鲜血,勃然大怒。
喝道:“该死的贱人,竟敢对冷大爷如此无礼!”
飞起一脚踢翻了十手龙女遗体,但见她星眸紧闭,道:“非要取得你的贞操不可,即便你死,我也不饶……”
眼看这位万恶淫凶,动手去解十手龙女的衣衫,欧阳漱石心中大恨!
暗自默叫:“唉唉!欧阳漱石啊欧阳漱石,若是穴道能解,你也快断舌自尽了吧!眼前如此惨绝人道之事若不能制止,以后尚有何面目生存于世。
唉唉!天啊天啊,求你让我自由片刻,我只求能亲手击毙这淫獠,然后死去,再无遗恨!
天啊天啊,你为何如此不公,徒使吾人委屈,恶人得意?”
此时地上昏迷的二通息悉,忽然呻吟出声。
啁喃在心中祷告:“唉唉,息悉你莫要发声,求你滚来我身旁。只消你解开了.我欧阳漱石的穴道,我非取冷方性命不可!
但你若是惊动了这淫魔,那可一切又都完了……
但是不争气的是二通息悉呻吟之声,竟然越来越大。
恶冰人冷方正欲奸尸,衣衫解了一半,闻声发火,恶狠狠地转身过来。
欧阳漱石心下暗道一声:“完了!这番连息悉的性命也将不保!”
紧张注视,只见恶冰人冷方怒声斥道:“二通,是不是你瘾头发了,也想快活一番是吗?嘿嘿,可惜你永远要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你胯下之物已割,此后只是个阉人,嘿嘿!
安静点,乖乖的一旁看着,若你再也乱叫,我冷方一掌送你归西!”
可是地上的息悉却是十分倔强,此时偏偏不听警告,仍然大声呻吟。
冷方大怒,弯身下来,手掌扬起,待要来痛掴二通耳光!
欧阳漱石心弦为之一紧。
忽然间只见亮光一闪,重伤的二通息悉竟然奇迹似的一坐而起,手中一支奇形兵刃电光石火,全力向恶冰人冷方胸前一送。
变起仓猝,距离极近,五兕之末做梦也不曾想到如此,毫无防备,哼声未出尸倒就地。
欧阳漱石眼见淫凶授首,心下大慰。
二通息悉自恶冰人胸前拔出他那成名的兵器敲骨錾来。
挣扎着连滚带爬,来到欧阳漱石身边,叫道:“欧阳漱石,我来救你……”
欧阳漱石心情激动,唯恐他功力不够,连忙又自己运气配合。二通息悉手掌推挪,欧阳漱石穴道顿解。
略一运气,畅行周身无疑,欧阳漱石心下大畅,急急说道:“息兄,你行走不便,快让我背着你逃出生天,再谋报复……”
不料此一言一出,二通息悉连连摇头。
说道:“不……欧阳漱石,你不要管我,你快快自己逃生去吧
欧阳漱石大急,他哪能在此时舍下同伴,独自逃生,此时坚决说道:“息兄,你休出此言,我欧阳漱石岂是那种自私自利之徒,无论如何也得救你出险,即使不成,要死两人死在一处!”
二通息悉似是在强忍痛苦,此时正色说道:“欧阳漱石,你怎地如此糊涂,这处九曲堡岂是容易逃出的,我已伤重,断断不能行动,你若是要顾我,结果一定同归于尽……
侠义中人除了正直生性之外,尚须通权达变,须知死有重如泰山,有轻如鸿毛。如今你若能逃出,留着有用之躯,以后联合侠义同道来此报仇,则我息老二死也瞑目。
若是你一味拘泥,死在此处,徒然是无谓牺牲,大不应该……”
欧限白怔怔听着,重伤的息悉喘息了一阵,声调忽然渐变凄凉。
“欧阳漱石,你我相处虽然不久,但谅来你对我的生性,也能稍有了解。
‘人死留名,虎死留皮’我息悉跻列十二凶人,只因以往行为放纵,又受同伴恶名牵累,以致江湖之上对我不谅,认为十二凶人沆瀣一气,全都是穷凶恶极,十恶不赦之徒。
其实不然,我们十二人中,幻人萧史、四通吕梁英、六虺中的况秋莉、靳芷、以及我息悉我们五个,自信行为并无重大罪恶,良知未泯;只因跻列十二人之中,同伴们的不肖,江湖中人将帐都算在我们头上,以致造成如此声名狼籍……”
息悉心情激愤,一口气说到这里,欧阳漱石心中大为感动。
他已能确信息悉之言不假,以往他对幻人萧史、四通吕梁英、六虺中的况秋莉、靳芷极有好感,认为他们与江湖盛传恶名不符。以前的一切欧阳漱石不知道,但至少在他所看到的一段时间里,萧史等五人行为表现,更较侠义中人为佳。
近来与二通息悉相处,以前的欧阳漱石因为息悉虐待妥娘,心下不悦;但后来见他愧悔自疚,力谋甫赎,表现极是优良,欧阳漱石不由得在心中对他的疑念渐渐消除……
到了现在,不仅毫无恶感,而且是充满了钦敬。
此番急急诚恳说道:“息兄,我知道,我都能了解,萧史、吕梁英、靳芷、况秋莉以及你息兄,你们五人确是令我钦敬,有生之年,我欧阳漱石愿意永远与你们为友……”
二通息悉唇边浮起一丝安慰的苦笑。
他说:“欧阳漱石,你知道否?尽管我息二背了偌大的恶名,但我却毫不在乎,也不屑解释。
因为,因为我们不曾丢脸,不曾落败。
但是,欧阳漱石啊!现在不同了,你知我已成残废,身受如此奇耻大辱,即使能手刃大仇,但以后江湖之上绝不能再有颜面立足。
是以我已下定决心,但求能助你逃出此间,保全实力,以后图谋报复,于愿斯足。至于我自己已经决心不再作逃生之想……”
欧阳漱石大大感动,急道:“息兄,望你千万不要灰心!让我们快点走吧!唉唉,须知我实在绝不能抛下你离去。”
息悉大大喘息,突然间又努力振作,嗔目注视着欧阳漱石,斩钉截铁说道:“欧阳漱石,你若再不快快离去,我息悉余力将尽,断难支持为你掩护。
与其亲眼见你被擒,不如我这就先自杀在你眼前。”
猛举敲骨之錾,就要向自己胸前插下。
欧阳漱石大惊阻止。
息悉问道:“欧阳漱石,即然承你看得起我,与我为友,我今托大叫你一声老弟。”
欧阳漱石悲声答应,叫道:“息兄。”
息悉立刻追问一句:“老弟!你肯不肯赏我息二一个薄面,答应我的要求,快快离去?”
欧阳漱石勉强点头,忍不住悲泪如倾。
息悉松了一口气,声音之中透出了欣慰。
挣扎着将一支敲骨錾交到白手中。
吩咐道:“息二今日将死,复仇之事重托老弟,望你此去川中见着我息二同伴,萧史大哥、梁英老四、况四妹与靳六妹时,以我遗物敲骨錾相示,告知他们我死的经过,叫他们与我复仇。
老弟,你根基深厚,善良正直,以后前途无量,必然是武林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望你时时勤勉,百尺竿头再求进步,莫要如我息二这样不肖……”
欧阳漱石接錾在手,珍重搋入怀中,流泪答应说道:“息二哥,小弟如今答应你,一定为你完成嘱托。”
门外此时履声传来。
两人立起警惕,息悉侧耳一听,笑道:“还好,谅来是那东囚来到,你没听见镣铐之声吗?天幸九华山魔不曾亲来,老弟你快走吧!我息二趁着一口气尚在,便要以一支敲骨錾力阻东囚,掩护你逃出生天!”
挣扎着自怀中摸出另一支敲骨錾来,摇摇晃晃站将起来,躲在墙壁边,准备应战。
镣铐之声渐近,东囚一脚跨将进来,欧阳漱石早已准备妥当。 但他严守侠义本份,不欲偷袭,此时大喝一声:“接招!”
“呼”的一掌送出,先天真顺利推展,东囚兽天子党山心惊胆裂,急急飘身后退。
但他已在一瞥之间瞧见了室中情形,十手龙女死在毡上,衣衫尽裂,中执柯恶冰人冷方浑身是血,僵卧室中。
欧阳漱石功力恢复,二通息悉巍然站起。
这一切入眼,不用说必是室内发生了惊人的巨大变化。
东囚兽天子党山又惊又怒,退在庭中高声叫出示警。
欧阳漱石暗悔刚才出手一击不曾将他击毙,此时眼见他高声示警,势必招来九华山魔,若是那魔头亲来时,只怕要想脱逃已是千难万难。
略一犹豫,二通息悉狂吼提醒一句:“欧阳漱石,还不快走!”
猛地一掌,将他推出室外。
欧阳漱石跄跌倒门外,爬起身来,悲声叫道:“息二哥,你多多保重。”
噙着眼泪,身形跃起。
东囚兽天子见他要走,哪里肯放,怒挥铁链,缠来欧阳漱石腰间。 欧阳漱石正待接战,蓦然间房中二通息悉拚了性命,忍住伤痛,自房内一跃而出,提手中敲骨錾接住东囚铁链。
一面叫道:“欧阳漱石,快走!”
欧阳漱石噙泪跃起,东囚急急伸手来抓,无奈那二通息悉此时拚命缠住不放,敲骨錾怪招送出,使得东囚一时无暇他顾。
略得一缓,欧阳漱石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东囚大急拚命拉开喉咙高声示警。
且说欧阳漱石逃来一座小山后的小花园之中,身后九曲堡追兵已到。
九华山魔的声音一入耳中,欧阳漱石心怯,急忙一头窜入丛菁之中。
耳中听得清楚,那西鬼狼心伯勾一炜向九华山魔报告道室中十手龙女已死,我五弟冷方系是死在息悉敲骨錾下,看这情形分明是二通被阉,醒觉之后解开欧阳漱石穴道,后又舍命掩护他逃走。
我大哥发现赶去,正见欧阳漱石要逃,力阻之时被息悉拼死阻挡,等到那二通不支被大哥杀死,欧阳漱石已经逃远……”
伏在丛菁中的欧阳漱石,听说二通息悉果然为了掩护自己逃走,舍生忘死力斗东囚,终于殆在敌手,心中一阵悲痛,忍不住热泪纷洒。
暗暗祷祝道:“息二哥,你英灵不远,小弟誓必为你复仇,尚望你阴魂助我逃出生天……”
只听那九华山魔笑道:“不打紧,欧阳漱石这孩子他绝逃不了多远的,须知我这九曲堡岂是平常。如今我早已将消息开放,即使他逃出这幢大屋,也绝转不出屋外的迷阵,等到他头昏脑胀时我们再去捉他,可不是等于瓮中捉鳖……”
西鬼忽在一旁提醒:“启禀主人,那欧阳漱石似乎是逃来这处花园之中来了!……”
九华山魔的声音中透出惊惶,立道:“不好,莫非他越过墙头到那禁区中去了,唉唉,如果那样可是麻烦,大家快搜!”
欧阳漱石听得清楚,心下明白,自己不识奥秘,绝不能出得九曲堡迷阵,目前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跃过墙头进入那所谓的“禁区”。
谁知那禁区是什么所在?有无凶险?欧阳漱石已无暇考虑,火烧眉头,眼看九华山魔已发动搜寻,小小一园之中如何藏得住他七尺之躯,稍迟片刻,即将发现被他们生擒。
欧阳漱石心念一决,正好藏身所在距离那处墙头甚近,蓦然间默运真气,飞身一跃,跃上墙头。
耳中听到有人大叫,哎呀!不好,跳上墙去了!”
百忙之中只见九华山魔手掌扬起,但他无形掌却不曾发出。
在他身旁的西鬼狼心伯勾一炜,抖手发出一枚银环,齐巧正中欧阳漱石肩头。
欧阳漱石只觉得肩头一阵剧痛,翻身滚落围墙另一面。
耳中尚可听到隔墙九华山魔,惊怒声中充满着失望。
那西鬼狼心伯勾一炜的声音隔墙飘来,说道:“主人,那少年中了我一枚银环,肩头受伤,必是支持不了多远。
我们何不越墙追赶!”
欧阳漱石心中一急忙欲爬起身来,忍住伤痛,继续逃命。
忽闻九华山魔斥道:“勾一炜,你忘了墙那边是禁地吗?任何人都不能够过去!”
勾一炜又问:“难道连主人也包括在内?”
九华山魔恨声说道不错,连我也在内,那是我三十年前所立下的重誓……”
顿了一顿,又听到他重重叹息一声,说道:“那少年确是奇才,我真喜欢他,我尤其喜欢他光明磊落的行为。
告诉你们一件事,也许你们不会相信,昨晚在九华山麓山径之上,只有我和他两人,当时我为他叙述往事,竟然不知不觉,沉迷在回忆之中。
当时他若趁我不备出手,必然置我于死命,可是他竟不曾出手。后来我自己警觉,知道他是不屑偷袭,虽然明知功力万不及我,但却仍以光明正大的方式来和我拼斗,绝不使小人之行。
即此一点已使我对他爱极,何况他还是有威武不屈的精神,大仁大勇,的确是宇内奇才,又岂是你们这批酒囊饭桶,所能望其项背。
可惜我与他无缘,一心想收他为徒,传授我平生绝艺,造就他叱咤江湖,出人投地,几次三番对他容忍,但他却偏不领情,毫无留恋的离去,委实使我伤心失望得很……”
墙那边飘来的九华山魔语音,到后来居然已有哭音。
欧阳漱石性情中人,此时不禁为之感动,心想刚才飞身跃上墙头,回头看九华山魔的手掌已经扬起待击。
若是他及时发出无形掌时,自己焉能幸免。
但他却没有发,显然可见他实是对自己十分顾惜!
又听得墙那边,九华山魔语道:“勾一炜,你的银环打中了他哪里?”
“小的亲眼见他肩头受伤。”
“不知伤得重也不重?”
九华山魔竟然关切欧阳漱石的伤势,欧阳漱石心下当然感动。
猛然惊觉,哎呀,不要是九华山魔的诡计,故意在墙那边一吹—唱,骗得自己为他感动,越过此一禁区,又复被他掌握。
想起了黑孩儿、独角蟒之死,十手龙女断腕被辱,全贞自戕,二通息悉身受宫刑,力竭而死,峨嵋一鹤断臂下落不明,这一切一切不都是这九华山魔下的毒手吗?纵然他对自己特殊例外,但为了侠义同伴,欧阳漱石仍是一定非要报仇不可,岂能与他妥协。
心中警觉,不敢逗留,忍住肩头伤痛,开始离开墙边。
心中忖想,不知这一处禁区什么所在?行了一阵,忽觉有一阵冷冷的风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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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1-16 14:50: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藏娇
凉秋八月,川中遂宁,各路人马齐集,情势剑拔弩张。
大西王府巨量宝藏之争序幕已起,最先来的是泰山翁仲与石敢当,带着泰山翁仲的爱女鲁巅冰花翁宜春来此,目的乃是要找到石敢当的爱子传粉郎君石秋雁,得到那大西王府中的一种奇珍,名叫合欢宝镜,企图凭藉宝镜神奇,促成石秋雁与翁宜春两人的美满姻缘。
至于说王府之内的巨量藏珍,却不在这两位大魔头的眼中。
他们不知那传粉郎君石秋雁早在一次随同父亲来到川中之时,因为唐突欧阳玲玉,已被玲玉小姐的胞兄欧阳漱石杀死,尸身置放在大西王府地下秘窟外室,是以泰山翁仲与石敢当两人遍寻不获。
石敢当年事已高,生平只有这一个儿子,舐犊情深,虽然找不到儿子,但心中总是犹存着希望。认为川中四家功力不过尔尔,凭石秋雁的那几手,谅来不致于落败丧生,可能被四家中人困在某处,是以两位魔头在寻找秘窟入口线索,碰了幻人萧史一个钉子之 后,便又折回来试试运气。
这番两老带着那鲁巅冰花翁宜春到来,翁宜春姑娘人如其名,美色如花,但却冷若冰霜,她虽讨厌那传粉郎君石秋雁等人,但在芳心之中却也不希望石秋雁为她而死。
这番随着老父与石敢当到来,她倒是颇有机智,献计老父,欲要探明石秋雁的下落,非得先设法俘虏到川中四家之人加以拷问不可!
此计果然大妙,泰山翁仲与石敢当两人入川之时,且先不忙着去遂宁大西王府,却悄悄先赴岳池,偷袭川中四家的杨家。
杨家猝不及防,来不及逃向大西王府避难,杨氏兄妹两个,杨冉与小珩双双被擒。
石敢当追问爱子下落,杨冉倒也聪明,知道若是揭穿秘密,告诉他石秋雁已死,极可能此老一怒,兄妹两人势将被充牺牲,来为他爱子偿命,是以矢口否认石秋雁已死,诳称现在正被禁在大西王府外屋之中。
石敢当听说爱子没死,大喜过望,偕同泰山翁仲父女押解杨氏兄妹赶来遂宁。
与这一路差不多同时到达遂宁的,是青边旃檀殿的四缺奇僧,甲瘫、乙瞎、丙喑、丁驼四人。他们自在川边挫败于幻人萧史,以及四通吕梁英之手以后,不曾夺回那三十六粒佛眼绿珠,心有未甘,风闻川中盛会,他们也赶来参加。
他们的目的不仅要想夺回绿珠,而且还想趟这场浑水,凭他们四缺奇僧的功力,在群雄瓜分大西王府秘藏之时分一杯羹,得些珍奇宝物,带回装饰他们的旃檀宝殿。
他们用的方法齐巧与泰山翁仲石敢当这一路相同,不先来到遂宁,却先直扑南充找川中四家欧家的晦气,欧家兄妹三人,除了嘉芙小姐留在遂宁与未来的小姑欧阳玲玉作伴,幸免被擒以外,她的两个哥哥欧嘉佐与欧嘉佑都成了四缺奇僧的俘虏。
四缺奇僧向欧家兄弟,追问进入大西五府秘窟的线索,欧家兄弟答称线索在欧阳漱石身上,他们实是不知,于是四缺奇僧控制了两名俘虏也赶来遂宁。
两路人马快到遂宁之时,欧阳一家已得消息,玲玉、嘉芙偕同铜幡毕尉一齐避入大西王府秘窟外层。
从岳池、南充来的两路人马扑了个空,占据在大西王府之中双方对垒。
这且按下不表。
且说在那大王府秘窟外层,玲玉、嘉芙、毕尉三个人可以听得到上面王府中的动静,而上面却听不到下面的声响。
从听来的声音中,断定来者竟是青边四缺奇僧与泰山翁仲石敢当两路,而且还俘虏了欧家兄弟、杨家兄妹,躲在密窟中的玲玉与嘉芙芳心焦急,莫可名状。
玲玉悬念心上人欧嘉佐,嘉芙当然对她两位哥哥放心不下,两人计议,待要悄悄出得密窟,将欧杨两家四人救进密窟,却被铜幡毕尉反对。道是来的都是江湖中一流高手,他们此来为的即是要进王府密窟,如今他们不得线索,绝找不到密窟入口,在此可说十分安全,若是妄想去救欧家杨家的四人,设若被两路高手发现踪迹,必然会一网打尽,殆无疑问。
铜幡毕尉言之有理,玲玉嘉芙两位姑娘只好打消了救人的念头,一心只希望欧家兄弟、杨家兄妹能够找到机会,逃出敌人的掌握避来密窟之中,但又担心他们会被四缺奇僧、泰山翁仲与石敢当等人发现,若是跟踪而来,那可是十分不妙。
两女忧心忡忡十分焦急,蛰居在王府密窟外层之中,好在饮水食物早已准备得很多,一时还可以无虞。
躲了几日,这一天,密窟之外忽然起了奇异的响动。
三人立刻警觉准备,嘉芙执剑在手,毕尉扬起铜幡准备,若是陌生之人进入时,三人便将与敌努力一拼。
等着等着,半晌过去,那扇可通外面大柱的密窟之间,果然“吱”的一声开了。
门开处,出现两人,一位身材较高的,儒士打扮,俊逸非凡,另一位身材稍矮的,而目较好,好似是女子乔扮。
这两人一出现,铜幡毕尉见是陌生面孔,不由分说扬起铜幡搂头就剁。
玲玉、嘉芙双双出手,两支长剑荡起光芒,分心疾刺!
但见这两位来者,功力竟是大得出奇,儒服秀士赤手空拳毫不还手,身形一动轻飘飘地,竟自玲玉、嘉芙两人双剑之中飚忽闪过,转来两女身后。
同时毕尉一幡向那姣美少年砸下,那少年冷冷一笑,人手一挥立有一股奇强劲力发生,青铜幡被震,几乎脱手飞出,毕尉身形踉跄倒退。
铜幡毕尉,欧阳玲玉、欧嘉芙三人,不约而同为来人绝高功力而震骇失望,惊呼出声。
三人瞬息集中在一处,手持兵器,准备第二次的攻击。
双方相持片刻,铜幡毕尉突然间扬幡大喝出声,猛扑过来。
同时两女双剑急剧抖出。
此时进来的两人,那面目姣美的一个在前,儒服秀士在后,姣美少年似乎微怒,手掌抬起,正待出手。
后面的儒服秀士立加制止。
说道:“四弟,莫要动手!”
眼见毕尉一幡攻到,姣美少年冷冷一哼,出招急变,蓦然间改斫为抓,五指张开向上一扬,电光石火之中,他那只欺霜赛雪的白色手掌,竟然将毕尉的一支奇形兵刃青铜幡抓个正着。
铜幡毕尉生平何曾遇到过如此劲敌,兵器被人抓着,用力一挣,丝毫不动,又惊又怒,脸孔胀红,嘘嘘喘气。
玲玉、嘉芙见状大惊,两支剑同时自左右攻到来救,姣美少年突然间将手一推,铜幡毕尉踉跄倒退,身子几乎撞到了两个姑娘。
三人惊怒,情知来的两人功力委实远远超过自己三人,不由得失望之色,浮起脸上。
事到如此,不得不作困兽之斗,三人迅捷交换了一个眼色,准备拚命。
突然间那儒服秀士发话,声音甚是委婉:“三位主人休要动手,我们并不是你们的敌人。”
此言一出,玲玉、嘉芙、毕尉大感惊奇。
欧阳玲玉问道:“两位何人?”
儒服秀士微微一笑说道:“我是幻人萧史,他是四通吕梁英……”
此言一出,恍若睛天霹雳,来者竟是十二凶人之中的一神,与五通老四,玲玉三个惊怒失望无与伦比。
十二凶人名满天下,江湖相传,遇着幻人萧史的十之八九必然丧命,五通更是妇女们的克星,玲玉、嘉芙正都是美貌的黄花闺女,这番逢到了魔君,焉能得有幸免!
眼看功力不济,万万不是对手,难免在增受蹂躏之后牺牲。玲玉、嘉英两位姑娘,凄然相瞥了一眼。
嘉芙叫道:“姊妹,我们宁死不辱……”
扬起手中一支长剑,使剑点向胸前,待要自刎保全清白。
但闻“铮!铮”两响,幻人萧史一手微扬,两点体积极小的暗器电射而出,光芒一闪正中欧阳玲玉与嘉芙两人剑柄,立将将头撞歪。
萧史不待两女动手,立刻说:“两位姑娘休要惊慌,我们此来乃系善意,绝不相犯……”
微叹一声,眼角一瞥四通吕梁英,苦笑说道:“四弟,十二凶人的名头,委实是害苦了你我两人,试看这两位姑娘,一闻我等之名,如此惊惶,即是大好例证……”
吕梁英姣美脸上泛起红晕,分明是他已有了微微怒意。
萧史一摆手,说道:“大家坐下,我们谈谈!”
玲玉等三人莫测高深,此时集中在一齐,兀自充具戒慎之心,六只眼注视着对方。
眼看这位鼎鼎大名的幻人萧史文质彬彬,他似十分忧悒,此时微微又是一叹。
问道:“敢问两位姑娘与这位壮士如何称呼?”
铜幡毕尉答道:“两位姑娘,一是欧阳家的玲玉小姐,一是欧家嘉芙小姐;在下是毕家铜幡毕尉……”
萧史脸上露出欢容,说道:“好极,我们正是同道……”
玲玉、嘉芙芳心之中涌起疑问,暗想我川中四家之人,怎会与你十二凶人成为同道?
正待相问,萧史已经发话:“三位休要惊疑,我与梁英四弟在前些日子里,曾与欧阳漱石公子相遇,彼此且曾同赴川边,相处极是知心……”
玲玉等三人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暗想欧阳漱石怎会与十二凶人打起交道来?不过他这话若是真实,谅来他们与欧阳漱石既然交好,就绝不会对自己等三人相害,三人不由得稍为放心。
幻人萧史缓缓说明一切。
“我萧史闯荡江湖,平生有一恨事,便是我自己身世成谜,迄至如今尚未知道。
在我身上有一处暗记,不是我生成即有的,是被人故意留下的,我不知是何人所为,仅知这暗记与我的身世大有关系。
历年来我一直悒悒寡欢,想要探究身世,弄个水落石出。迄到最近我才知道,在我身上的记号乃是进入川中大西王府密窟的线索,而且举世之中,还另有一人与我一样,也是在身上具有这种记号。我知道这便是探究身世的唯一线索,努力追查才知道那另一人,是川中欧阳家的世子欧阳漱石……”
说到这里,嘉芙与毕尉惊讶莫名,全都瞪大了眼,欧阳玲玉却已心中有数。
记起以前,当泰山翁仲与石敢当父子来时,哥哥欧阳漱石将众人救入此间密窟,当时曾与自己谈起出川的一切遭遇,也曾说过另有一个与自己相同,身有记号,乃是进入大西王府密窟的线索。
玲玉几乎忘了,此人就是幻人萧史,如今听萧史说出方才恍悟。
萧史继续说道:“我知道欧阳漱石公子在找我,我也在找他,但当他遇见我与梁英四弟时,他却不曾以真实姓名见告,可能是十二凶人之名使他不能不有顾忌,这一点我并不怪他。
事后当我知道他即是欧阳漱石时,他已离我而去,当时我与梁英弟已追上他,本拟相见说明一切,但又因另有缘故,一时不能与他见面……”
这便是当时萧史发现那美丽的六虺之末靳芷,爱的不是自己而是欧阳漱石,当时促成两人好事,他自己却难免心中难受,悄然远去。
这些情形当然不是玲玉、嘉芙与毕尉所能了解的,只有四通吕梁英明白,吕梁英一心祟拜萧史,满以为举世之中唯有美丽出众的靳芷,才能配得上萧史大哥,萧史将靳芷让与欧阳漱石,他虽没露骨反对,但心下实不赞成。
此时一旁听着,禁不住鼻孔中冷冷一哼。
萧史又道:“事后我很后悔,疑心欧阳漱石与我极有渊源,又折回来找他,满以为他已回到川中,不料到此时却扑了一个空……”
说到这里,玲玉等三人方知一切曲折,由于萧史说话之时,态度始终诚恳自然,不由得玲玉等三个不信,等他说完,三人已将对他与四通的敌意消除了不少,甚为放心。
玲玉道:“我哥哥二度出川,一直没有回来……”
幻人萧史道:“我到这里后,已经知道四缺奇僧与泰山翁仲、石敢当等人已经住入大西王府,看来这密窟中的宝藏已引起了各派江湖高手的注意,此间难免有事!
我想欧阳漱石一定也会得知消息赶回来的,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况且……况且我自己觉得守护王府珍藏,似乎也是责任……”
一番话说毕,玲玉三人大大欣慰,这才知道萧史所说的同道实是不假。
有了这两位高手加入,当然安全得多,三人甚是高兴。
毕尉取出食物饮水招待,萧史、吕梁英逊谢接过食用,密窟外屋本是三人,此时多了两个,玲玉与嘉芙一旁注意,只觉这两人文质彬彬,与那十二凶人的名头甚是不符。
吕梁英面目姣好,宛如妇人女子,尤其他那一对眼睛水汪汪的,十分迷人,嘉芙、玲玉,一个是欧阳漱石的未婚妻室,一个已心许欧嘉佐,但这番见了四通吕梁英,多看几眼,仍然禁不住在芳心之中生出好感。
但觉这四通吕梁英的眼光虽具温柔,却是具正气,全无挑逗之意,两女更是觉得他可爱。
看那幻人萧史时,俊逸不群,潇洒出众,较之五通第四又是不同,他似乎更比吕梁英多出一些东西,那便是女子们最喜爱的男子风度,十分令人倾倒。
嘉芙、玲玉芳心之中一向以为欧阳漱石、嘉佐,已是万千男子之中的上上之选,这番见到了幻人萧史始知天外有天,无疑的萧史比她俩的心上人更胜一筹。
五人一面食用干粮饮水,一面谈话,渐觉亲切。
玲玉禁不住将心内的疑点说出相问,大西王府密窟线索,川中欧阳一家历代相传,刻在长子身上,断断不会有第二个人如此。
怎会萧史与欧阳漱石一般,难道萧史与欧阳家有极深渊源不成!
萧史微笑表示,这一谜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川中四家的老一辈都已去世,不知真相以后能否弄清。
玲玉又说出一点,即是欧阳漱石身上的线索,只能进外屋得到半本绢册,深入秘窟中屋,那最最重要的密窟里屋,究是什么情形无法知道。
萧史立道:“是了!我也是如此,我有半本绢册,进入到此间却发现不对,谅来极可能要我与欧阳漱石两人合作,方能彻底解决这王府秘密。
也许这是上一辈有意安排,不知我与欧阳漱石究竟是什么关系?”
“莫非你们两位是兄弟? ”欧嘉芙说出心中所料。
幻人萧史道:“我也不敢料定是不是这样,也许等进入内屋密窟之时,可见分晓……”
说到这里,话头转移,商量应付敌人之事。
幻人萧史表示,他与吕梁英到此;定将设法保全密窟安全,可请三人勿虑。
休息了一阵,萧史起身准备出外一探。
玲玉听他说明了一切,又与他相处了这一段时间,觉得他可亲可敬,芳心之中已将萧史当作自己亲哥哥看待。
此时禁不住担心,说道:“萧大哥,你一人出去不怕危险吗?”萧史温和一笑,安慰她道:“不打紧的,欧阳姑娘!”
铜幡毕尉说出担心敌人发现追踪到此,被他们找到密窟入口,那却是不妙!
四通吕梁英按捺不住,说道:“不瞒你们三位说,刻下在这密窟之上,王府之中的青边四缺奇僧、泰山翁仲、石敢当等人,无一不是我兄弟两个手下的败将,萧史大哥与我根本不曾将他们放在眼里……”
萧史毫无骄矜持之色,身形一动,密窟之中风声飒然,他已飘然出去,玲玉等三个眼睁睁地望着他,竟连他怎样出去的都没有看清。
隔了一会,萧史悄然回来,告诉众人王府之中,四缺奇僧与泰山翁仲、石敢当三人互相对立。
他们都有意放出俘虏,然后暗中追踪,找寻密窟入口,但又都怕对方捷足先登,所以双方严密监视,不敢轻举妄动。
玲玉等三人,本来担心密窟被发现,这样一来乃完全放了心,又听说杨氏兄妹,欧家兄弟均不曾受苦,三人都觉稍稍安心。
密窟之中又等了数日。
这一天,忽闻上面大西王府之中人声鼎沸,有个破锣般的大嗓门在吼道:“撮鸟们,原来你们先到了!嘿嘿!快给我统统滚出去,我们十二人到此,你等休想沾边……”
密窟之中,五人惊觉,幻人萧史注意倾听,四通吕梁英皱起眉头说道:“是薄老大的声音,他们为什么也来了?”
只听上面一阵怒吼,夹着器物倾倒,兵器撞击之声,铿锵清晰。
泰山翁仲怒声大吼,石敢当的声音叫道:“十二凶人,你们敢不讲理吗?我们不希罕什么财宝,我是来找儿子的!”
有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问道:“找儿子找到这里来了!真有趣!也罢!你们先滚出去等着,若是你儿子果然在此,我们找到后就交给你……”
四通吕梁英听出是六虺之首,聂妫的声音,悄悄向萧史道:“大哥,聂姊她们也来了 !”
萧史点点头道:“不但她来了,我已听出连陶妩、龙婉、西门媛、韦佯、米灵生都来了,只是靳六妹、息二弟没来,不然我们十二人都全了……”
玲玉等三人一旁听得清楚,十二凶人大半来到此处,怎会有什么好事,看来这王府之争,越来越是扩大,令人焦急。
上面王府之中,似乎是十二凶人要赶走原来盘距的两派人马,而四缺奇僧与泰山翁仲不肯,两派本是勾心斗角,此番在十二凶人威势之下厉害攸关,竟然合作起来,企图与十二凶人对敌。
纷扰之间,忽闻有一个极动听的声音响起:“哟,好热闹啊!”
萧史、吕梁英一听到这声音,同时叫道:“靳六妹也来了 !”
萧史急忙吩咐众人小心戒备,自己将要出去与靳芷会合。
他去后,那上面闹得更厉害,众声俱作,好似原先的两派与后来的一派,三派人马已经引起了争端,十分激烈。
兵器撞击,众声呼叱,间或尚有惊叫惨呼之声发出。
众人正听得心惊胆裂之际,密窟门外响起一阵衣裙息悉之声,幻人萧史伴着二位绝色丽姝,飘然进入密窟。
这两位丽姝一出现,密窟之中玲玉与嘉芙但觉他们光芒万丈,自己万万比不上她们的美丽,两人中一个长身玉立的,举止娴静,颇似是大家闺秀一般;另一位肤色白皙细嫩有光,十分惹人注目,两女均是美得出奇,尤其是皮肤特别白皙的一个,笑靥如花,竟是玲玉等三人从未见过的美女。
尤其是两人的服装,一个穿紫,一个浑身绿色,十分俏丽。萧史为众人介绍两女均是十二凶人之中‘六虺’中人,长身玉立的紫衫女郎是四姊况秋莉,绿衣女郎便是最美丽的靳芷了!
况秋莉一入密窟,四通吕梁英立刻笑逐颜开,满脸充满欣慰快乐之色。
紫衣女郎的秋波之中也极是喜悦,见过众人之后,他俩走到一隅,喁喁情话。
六虺之末,美丽的靳芷此时笑道:“好极了,我要找的人都在这里,欧阳小姐、欧小姐与毕壮士均在,有人托我把一件东西交给你们!”
怀中取出小小的一包,黝黑有光的东西托在掌上,欧阳玲玉一瞥,认出此物,惊叫道是我哥哥的鲲鱼皮衣……”
靳芷笑道:“不错,正是此物,欧阳漱石担心两位姑娘,托我带来此物,以便在危急之时穿着,但衣服只有一件,却要给两个人穿,我可是没法子分配,只好交卷之后听你自己去办吧……”
一言引得众人发笑,玲玉与嘉芙伸手接过,摩挲这件宝衣,一个想起未婚夫婿,一个想起胞兄,芳心之中充满了甜蜜。
玲玉说道:“敢问靳姊姊,我哥哥现在在哪里?”
靳芷一笑道:“别忙,让我慢慢地说……”
众人坐下,欧嘉芙取来物招待两位新客,靳芷将一切说出。
道是与欧阳漱石系旧识,此番欧阳漱石再度出川,两人在川边相遇,一同走到湖北江陵附近,流水音密林救一个叫阮妥娘的少女,因为她正受着十二凶人中,二通息悉的控制虐待,而欧阳漱石又与她甚好,曾有诺言要去救她,是以不辞跋涉,前去践约。
到时方知这位阮姑娘等待不及,已自跨骑宝马,私逃出来寻找欧阳漱石,二通息悉对她本意不恶,只是因爱成恨,激愤报复,此番阮妥娘一走,息悉悔恨,偕同欧阳漱石、靳芷四处追寻。
追到洞庭之畔,参与了黄船公子上官安与湘江一虎秋青松俩争夺江湖上霸权的场合。得悉那阮妥娘已被秋青松充作贺礼,派秋云公子上官禾护送去到江南,献与昔年海隅大盗鱼玑之侄,海龙鱼独为妻。那鱼独与阮妥娘乃是甥舅关系,彼此不明就里,个中情 形欧阳漱石、息悉却能知道,唯恐闹出乱伦之事,欧阳漱石飞骑赶去阻止。
幸好那上官禾一念之私,不曾闯祸,他将阮妥娘带到浔阳江上古溪源洞头,准备双宿双飞,不料那地方已被十二凶人之中的五通米灵生占据,他们一去正好落入陷井。
欧阳漱石与息悉、靳芷连同鱼独,方始将阮妥娘救出了险地。
欧阳漱石偕同妥娘去找她的生身父母,交付鲲鱼皮衣,将川中之事重托靳芷是以她随同十二凶人来此,路上又加入了一个西门媛,只不过彼此目的不同。靳芷与况秋莉是赶来帮助川中四家的,而十二人中其他的人则是不折不扣,垂涎大西王府密窟中的财宝。
长长的叙述,方才告一段落,欧嘉芙已按捺不住,急急问道:“靳姊姊,欧阳漱石与那阮妥娘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了她如此冒险,甚至于明知此间紧急他都不顾,而去送阮姑娘回家?”
女人善妒,自古皆然,嘉芙是欧阳漱石的未婚妻室,自然更不例外。
不但她如此,就连欧阳玲玉与铜幡毕尉,也觉得欧阳漱石这种行为极是古怪,急着要知详情,都用眼来看着靳芷等待说明。
靳芷顿了一顿,坦白说出:“他们是未婚夫妻!”
此言一出,欧嘉芙失望愤懑,叫出一声,精神受了极大打击,娇躯摇晃,立刻不支。
毕尉在旁慌忙护持。
靳芷委婉说道:“欧姑娘不必悲伤愤懑,须知欧阳漱石此举其中尚有缘故,他虽爱着阮妥娘,但却并未将你欧姑娘忘怀,不然他为何会托我带鲲鱼皮衣来给你!”
欧阳漱石与妥娘的事,从靳芷口中和婉道出一切详情。
那是因为,欧阳漱石在第一次出川时,受到狼群追迫,忠仆青幡毕封牺牲,他被迫进入绿厦迷楼,被六虺第五充作工具,服下怪药,忘了一切。由于他身上有暗记,与幻人萧史一样,是以被西门媛利用,冒充萧史,在六虺大会之时来骗靳芷,靳芷果然上当,就在绿厦迷楼之中,与欧阳漱石结下了合体之缘。
这些情形,欧阳漱石本来瞒着玲玉与嘉芙的,而今在靳芷口中道出,实是令人吃惊。
密窟之中,玲玉、嘉芙,毕尉大为不解,如此香艳离奇的经过,靳芷亲身经历,看来她这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今番说出却是毫不腼腆羞涩,宁非怪事?
难道这就是十二凶人,六虺的作风吗?
但在萧史与吕梁英、况秋莉三个却不以为奇,他们知道靳芷的情性,十分坦诚,是怎样就说怎样,毫不隐饰,没有女儿家忸怩之态,这也正是她性格的特点,令人喜爱之处。
靳芷续言,还是在绿厦迷楼,欧阳漱石与自己相遇之前,曾被西门媛故意放出,当时他记忆完全失去,身佩西归宝剑,只记得自己名叫幻人萧史。
他曾误入流水音密林,遇到阮妥娘也正是个不明身世的人,彼此同病相怜,共同抵抗二通息悉,终于坠入爱河,订下了白首之盟。靳芷如此解释,嘉芙、玲玉、毕尉三人,方知欧阳漱石当时记忆全失,不能责怪,而在事后,他对那阮妥娘已有承诺,侠义中人一诺千金岂能反悔。
玲玉等三人,愤怒之情稍稍平复
靳芷乘机,又将那笛女阮妥娘可怜的身世说给众人听,这一番离奇古怪,缠绵悱恻的经过,在六虺之末,伶牙俐齿委婉叙述之下,听者无不为之动容,大表同情。
方知那鱼氏次女鱼慧的坎坷遭遇,阮妥娘的可怜可爱,而二通息悉位列五通第二,却能具有如此真挚爱心,错误铸成之后岂能补过,也实是令人钦敬。
玲玉、毕尉对欧阳漱石俱已释然,萧史、吕梁英与况秋莉三个,由于鱼慧已得归宿,息悉表现良好,也感到甚是欣慰。
唯有那欧嘉芙姑娘,芳心之中难免不快,一个丈夫本来是她独自占有的,如今硬分了一半给那阮妥娘;更有可虑的,这位六虺之末靳芷如此美丽殊色,女子见了都难免心动,何况男子?欧阳漱石已与她有过合体之缘,看来对她也是极好,以后她是否尚会插上一脚,闹成个三女共事一夫,委实可虑呀!
嘉芙自怨自艾,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欧阳漱石带来鲲鱼皮衣,代表关切,尚能使她稍觉满意。此时她抚摸着黝黑发光的鲲鱼皮衣,一心盼望欧阳漱石早点回来了却心愿,与自己结为美满良缘。
大西王府密窟外层,自靳芷与况秋莉来到之后,实力大增。
众人唯愿,密窟上层的三派,互相火并最好。
倾听之际,忽闻上面纷攘之中,六虺之首聂妫,高叫一声:“大家都住手。”
密窟上层,王府中顿时一静。
聂妫的声音,冷冷传来。
“你们光顾着打,溜走了人都不知道! ”
五通之末,米灵生失声惊呼:“咦!四丫头与靳六妹哪里去了?”
一个娇软的声音说道:“她们两个必是知道密窟入口,躲进去了!”
大通薄蓝粗喉咙叫道:“西门五妹说得不差,我们快找!”
西门媛冷冷喝声:“且慢,我虽没找过,但我知道,若是不得线索,就是将这座王府翻转来,也必然寻找不到,不然泰山翁仲与石敢当两位,早已进去了。”
泰山翁仲破锣似的声音传来:“西门姑娘说得不错,那密窟入口实是难寻。”
一阵默然,忽闻西门媛娇软的声音问道:“杨冉公子,你们当真不知密窟入口吗?”
“当然不知!”
“啊!这番你们被俘,可是心有不服?”
杨冉怒道:“偷袭我杨家庄的,算是哪门子英雄?若是你们堂皇而来,哼……”
此言一出,立刻露出马脚,六虺第五,委实机智无比,此时笑道:“是呀!我猜你是说,如果我们堂皇而来,你们一得消息,即使明知不敌,也绝不会落在我们手中,是吗?
那么,你们必是有方法躲藏了,躲藏到那里呢?我猜必是大西王府的密窟,是吗?”
杨冉一时不慎,被西门媛问出了漏洞,密窟之中令人失惊,连连跌足。
只听密窟上层,石敢当暴怒大喝:“小子,原来你是装蒜,明明知道密窟入口,却胆敢不说实话!”
五通中的薄老大叫道:“不给他一点苦头吃,他是不知厉害米灵生的声音自上传来。
“待我来料理他!”
密窟之中众人屏息等待,稍停只听上层传来,杨冉一阵凄厉嘶叫。
玲玉、嘉芙、毕尉三人,虽然与杨冉不和,但彼此究竟是川中四家中人,同源一脉,息息相关,此时听取杨冉惨叫,情知正遭酷刑,禁不住为之变色。
况秋莉悄声向萧史道:“大哥,我们要不要去救人?”
萧史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怕他们不久就会来,我们且先准备……”
吩咐各人站好方位,只听得上层米灵生喝道:“小子,尝到味道了吧!你说不说?”
杨冉想是熬刑不过,嘶声道:“我带你们去! ”
此言一出,密窟上层欢呼声起,登时又是一阵大乱。
米灵生高叫:“大家不要乱动!”
冷冷问道:“泰山翁仲、石敢当、四缺奇僧,如今我们就要进入王府密窟了,为了避免纷争起见,我们得先将话说明。
谅来诸位也都知道,我们十二凶人可绝不是无名之辈,如今我们有九个在此,若非有巨万奇珍,我们断断不会伸手,你们若想照人数平分,那绝办不到……”
石敢当立道:“我们只要找到小犬,但求获得一面合欢宝镜,于愿已足……”
米灵生呵呵大笑,说道:“石兄快人快话,如此客气,我们少不得要多赠一些珍奇之物。”
泰山翁仲与石敢当两个,谅来是慑于十二凶人的淫威,此时估计不敌,只好让步,道“多谢!”
米灵生又问:“四缺奇僧,你们出家人戒绝贪瞋,要来金珠又有何用?”
甲瘫代表发言:“我们失了三十六粒佛眼绿珠。”
“那是我们老大萧史干的事,如今他不在此处,不干我们的事!”
米灵生推得一干二净,语气变横,分明不将四缺奇僧放在眼里,甲瘫的声中透出无奈。
“旃檀宝殿佛眼岂能无珠,如果三十六粒绿珠不能找到……”
米灵生笑道:“这样好了,我猜大西王府宝藏,珍珠必然不少,我们十二凶人不能是吝啬的人,进入之后一任你们选择三十六粒带走就是。
可是不许你们出家人再有贪求!
四缺奇僧无奈,只好答应。
一行人履声沓沓行来,密窟之中众人登时小心戒备。
四通吕梁英问道:“大哥,他们进来时我们打不打?”
“难道我们任他们胡为?”
“四弟,你有所不知,这密窟共有三层,重要之物均在最里面一层,他们即使进入到这外层,必不会有什么用处。
我有一策,等他们进来时,我们索性退出让他们,他们不能进入里层,日久难免火并……而我们在外等着,等到欧阳漱石回来时再作打算……”
众地都觉此计大妙,紧张等待,准备照计行事。
等着等着,履声渐近,薄蓝的声音吼道:“原来这柱中另有古怪,嘿嘿,这倒是奇怪得紧!”
分明是来人等到了密窟入口,此时靳芷忽然说道我们不如躲起来,等他们进入时,一个个悄悄溜出去!”
萧史立道:“对的,这样我们可以不和薄蓝等人朝相,最最妥当,四弟你与我负责断后,大家注意,先藏在暗处,然后伺机溜出……”
众人依言藏好,稍停密窟之间,“呼”地一声洞开,五通之首,薄蓝首先冲入。
这批强徒,一入密窟,忙不迭地各处去找宝物,一时大乱,玲玉、嘉芙、毕尉在靳芷、况秋莉的护卫之下,安然溜出。
临行兀自不忘欧阳两家被俘的四人,待要出手救助,混乱之中已是不及。
此时密窟外层,各人狼奔豕突,一阵大乱。
米灵生大声呼叱,叫泰山翁仲父女、石敢当、四缺奇僧等不许乱动,但他们哪里肯听,十二凶人中的七个,急急采取监视。
百忙之中,四缺奇僧中的乙瞎奔来一隅,脚下碰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伸手一摸,叫道倒霉,这里有一具死尸……”
在他身后的龙婉,一瞥之下“咭”地笑道还是个公子打扮的少年呢!”
泰山翁仲与石敢当闻言大惊,急奔过来看时,可不正是那传粉郎君石秋雁,虽已死去许久,但因这密窟里层珠玉之气散出,得以保持不腐,一如生时。石敢当惊怒绝望,大叫一声,儿啊!”立刻昏死在石秋雁遗体之旁。
泰山翁仲吩咐女儿急救,立起身来气红了双眼,来找川中四家俘虏的晦气。
一瞥那受刑带伤的杨冉正在附近,大喝一声飞身疾扑。
杨冉心胆俱裂,急急逃走已是不及,立被泰山翁仲追上,脑后挥出一拳,惨叫倒毙。
杨小珩见哥哥惨死,不顾螳臂挡车,悲声大叫,直扑泰山翁仲。
欧家兄弟中的老二欧嘉佑,心爱小珩,一把抓住,叫道:“小珩,快住手!”
拉着她急急逃走,泰山翁仲在后追赶,欧氏兄弟本是四缺奇僧的俘虏,但这时见翁仲暴怒,四缺奇僧也不敢出头,十二凶人中的七个,秉性凉薄,此时更是袖手旁观。
欧嘉佑挟着杨小珩,他的哥哥嘉佐一旁拼死掩护,三人合力,侥幸挡得泰山翁仲两招,急急逃走。
眼看快到门边,幻人萧史暗自吩咐四通吕梁英救人。
也是欧嘉佐运好,齐巧他掠过吕梁英身边,被五通第四猝然出手,挟着他往密窟之外一溜。
幻人萧史正待急救小珩,嘉佑,电光石火之际,地上昏死的石敢当忽然醒转,就地一滚,扬手双掌拍出,“啪啪”两响,小珩、嘉佑怎挡他急怒全力,惨叫声中双双牺性。
萧史坐失机会,暗怪自己出手太慢,迟了一步,救也不及,微微一叹,悄然飘出密窟。
密窟之中,此时一静下来,众人发现仅有干粮饮水,而无一件宝物,全都愕然……
六虺第五,西门媛叫道:“这一定是密窟,我们快找内层……”
石敢当怒吼一声:“川中四家,其余的狗男女们,必然是藏在里面,我儿已死,老朽非要杀尽他们四家之人,才能出我怨气。”
横冲直撞,迳在外层寻找进入内层的门户,稍停果然给他找到了一处暗门,“呼”的一掌击开,其中别有天地,空空洞洞,十分广大。
石敢当大叫冲入,五通老大薄蓝怪叫道:“老小子,你敢先动珍宝……"
飞身待要追人,却被六虺第五西门媛抱住,悄悄说:“薄老大你且忍耐些,我料这中间可能另有古怪,我们不要忙着进去,先让他们去试试 ”
米灵生也道:“对!就算他们找到宝藏,又怎能逃得了我十二凶人之手。”
十二凶人中的七个留在最后,眼见泰山翁仲父女、石敢当、四缺奇僧等人,先后奔入密窟中层。
这密窟中层,正是那五行陷阱所在之地,昔时欧阳漱石等人曾经进入,已在前文表过不提。
且说那四缺奇僧奔将进来,来到一处只见有两个房屋紧闭,四僧心下起疑,以为其中即是宝藏所在。
须知此番进入密窟,三派人以十二凶人七个最强,泰山翁仲父女与石敢当次之,四缺奇僧有自知之明,知道最弱。
一心想早找到宝物,见机离去,此番四僧之中,丁驼莽莽撞撞,冲开一门,钻将入内。那门立刻闭上,三僧情知有异,甲瘫大叫一 声:“不好!”
用力来拉,哪里能拉得动,只听得这屋中沙沙声响,不闻丁驼之声,十分古怪。
三人合力拉房门,半晌之后,突然间极轻易拉开,三人一时不防,齐齐跌倒。
爬起来看时,只见一屋子全是泥沙堆积,丁驼已是不见。
原来这一处,正是那五行陷阱中的土阱,丁驼不察早已被活埋在泥沙之底,口鼻堵塞,是以出声不得。
三僧拚命挖细泥沙,直到挖出丁驼尸体,早已气绝多时。
四缺奇僧折了一个,其余三人心惊胆裂,不敢留恋,急急抬着同伴尸体退出……
而在另一路,泰山翁仲父女与石敢当奔来一处奇异地方。
远远只见一点红光闪烁,三人以为是川中四家之人在那里躲藏,忙不迭赶将过去,只见一间空屋,空荡荡的,四壁呈俱焦黑之色。
石敢当自爱子死后,精神上受到了极度刺激,此番冒冒失失冲将进去。
泰山翁仲随后踉着,正待一脚跨入,突然间“呼”的一声,顶上一座铁栅落下。
泰山翁仲立知不妙,亏得他神力盖世,此时急以双手承住铁栅,叫道:“石兄,快出来!”
石敢当闻言转身,已是不及,刹那之间,四壁爆出火花,飞集石敢当一身。
石敢当厉啸一声,就地疾滚,衣服已经燃烧,但因他功力高绝,同时发觉得快,拚命逃出栅外,立刻倒地不省人事。
泰山翁仲一松手“聂”地一响,铁栅落下,栅中烈火兀自凶猛焚烧。
父女两个急急来救石敢当,幸好他及时运功抵挡,火毒未曾入体,稍停转强,但已衣衫焦破,身上各处肿起大泡,十分痛苦。
泰山翁仲与鲁巅冰花翁宜春,急急护持石敢当退来安全地带! 且说十二凶人中的七个,迟了一步,不曾中那“土”、“火”两阱,此番小心进入,只见四缺奇僧抬着丁驼尸体,翁仲父女挟着遍体鳞伤的石敢当退出,问起情由,方知端委,暗暗心惊。
这两批人已失去信心,不敢再探,但又舍不得离去,仍在密窟之中层流连……
十二凶人中七个商议,不拟待等,进了一些干粮饮水之后,开始在密窟中层小心探索。
七人之中,以六虺第五西门媛最是机智,七人推她指挥,除了四缺奇僧与石敢当上过当的两处,绝对不去以外,其他任何东西都不乱碰,步步为营,寸寸小心,探究前进。
渐渐地深入,七人竟摸到那“金阱”之旁。
远远看到金碧辉煌,情知宝藏发现,七人欣喜莫名,薄蓝、韦佯大笑大叫,就待上面。
西门媛毕竟聪明机警,慌忙发令:“不可妄进!”
五通中的老大、老三止住脚步,七人小心翼翼,逼近这座金珠玉白制成的建筑物,仔细观看,饶是十二凶人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如此穷奢极侈之物,不由得啧啧发出惊叹。
米灵生道:“这便是大西王府的全部宝藏吗?唉唉,原来是这样一幢小屋子,这倒是难办,若是合我们七人之力,将它运出去不难,但恐行动不便,惊世骇俗……”
六虺之首聂妫也道:“你们休要以此满足,依我看来,这只是大西王府宝藏的一部分,更珍奇的东西,还在后头哩!”
龙婉忍不住问道:“五妹,你说这话可有什么根据?”
“你不听泰山翁仲与石敢当他们说,还有那合欢宝镜,现在不在这里,当然是在别处,而且我想总不会只有一面宝镜吧?必然会有其他的珍奇之物,谅来是毫无疑问之事!”
这一番解释说出,其他六个均觉有理,商议寻找其他宝藏的入口。
小心在密窟中层寻了一会,不见有什么线索,西门媛一面走一面沉思,此时忽然说道:“我们不用到别处去找,依我看来,真正藏宝处的入口,必是在那金屋子里面……”
其余六人之中,聂妫、陶妩、龙婉、米灵生都觉得很对,薄蓝、韦佯是两个没主张的人,此时嚷道:“那么快回去寻找。”
七人又回到“金阱”之旁,眼看着其中珠玉闪光,似正是入口,五通之首薄蓝按捺不住,不征得同伴赞成,大吼一声,冲将进去。
突然间“金阱”之中,万千暗器兵刃齐发,五通之首薄蓝狂叫连连。
金阱之外的六人,魂飞魄散,齐齐退后,虽然薄蓝是他们的同伙,但六人各为自私之念,此时也不敢冒险去救。
韦佯高叫:“薄老大,快冲出来!”
片刻之后,只见五通之首薄蓝,庞大的小山般的身躯,摇摇晃晃自那“金阱”之中退出,走了几步,支持不住,扑地倒下。
六人急急上前检视,只见薄蓝遍体鱗伤,鲜血迸流,已成了一个血人。
伤势如此沉重,眼见已是无可救药,六人相顾黯然,等了一下,地上的薄蓝狂吼一声,双脚一蹬奄然死去。
十二凶人中的六个,经此挫折,不敢再试,也只好退来密窟外层。
此番三路来人,每方都受到打击,十二凶人中死了薄蓝,四缺奇僧中死了丁驼,石敢当被火灼伤,三方之人,但知密窟古怪,一时不敢再试。
本来三派勾心斗角,此时却又合作起来,商量应该如何!
西门媛提出,看这情形非等那欧阳漱石回来不可,谅来他迟早必会回来,此间密窟之中,干粮饮水已多,大家何妨等他一段时期。
众人暂时住下,西门媛十分狡猾,暗地里又聚集同伴商议,大西王府密窟线索,天下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欧阳漱石,一个却是十二凶人之首,他们的幻人萧史大哥。
如今那欧阳漱石萍踪不知何处,归期难卜,何不去找幻人萧史?六虺中的靳芷况秋莉同来,忽然神秘失踪,同时川中四家、欧阳家的玲玉姑娘、欧家的嘉芙姑娘、毕家的铜幡毕尉迄今不见,如西门媛者,业已猜到其中必有蹊跷。
极可能有能人暗中庇护,谁能具有如此身手,从靳芷和况秋莉的失踪上看来,莫非是幻人萧史,与四通吕梁英已到了此处?
六人商议如何对付萧史,待要从他身上探究出解决大西王府密窟的线索。
当然,萧史是他们之间的一份子,而且又是十二人利欲薫心,不顾同伴情谊,待要冒险施为,可是估计实力,这方有聂妫、陶妩、龙婉、西门媛、韦佯、米灵生六人,那方也有萧史、吕梁英、况秋莉、靳芷四个,实力相较,不相上下……
商议之下,先由西门媛潜出窟探听,经她回来报告,果然不错,萧史、吕梁英、靳芷况秋莉等四个,正和欧阳玲玉、欧裹芙、欧嘉佐、毕尉居住在川中欧阳一家庄中。
西门媛深爱萧史,目见萧史对她不予理采,偏爱靳芷,是以醋火大发。明知聂妫、陶妩、龙婉三个,钟情萧史、吕梁英、这番回来报告故意渲染,说萧史与靳芷、吕梁英与况秋莉,这两对人鹣鹣鲽鲽,如何如何亲热,挑起聂妫、陶妩、龙婉三人的妒火,决心报复,不顾同伴情谊动手。
聂妫、陶妩为了拉拢五通中的韦佯与米灵生两个,一致行动起见,不惜牺牲色相,使五通第三第五两个,得尝异味。
她们妖淫女子,不知羞为何物,此番迳在密窟外屋,众目睽睽之下,聂妫与韦佯、陶妩与米灵生两对野鸳鸯,竟然当众丑态百出。
五通中人,体具异禀,伟岸无比,也只有六虺能与他们旗鼓相当,此番六虺四个为了要对付萧史、靳芷等四人,不惜委屈,聂妫、陶妩之后,龙婉与西门媛又解下那罗襦,投怀送抱。
密窟外层,春色无边,其中四缺奇僧中的三个,虽系方外之人,兀自禁不住这种刺激,石敢当伤重不知,泰山翁仲定力高强,自忖可以不受影响,但却不免暗中大大摇头。
其中只苦了个鲁巅冰花翁宜春,此女貌美性冷,江湖颇有好评,其实她本人却是个深藏不露的荡妇淫娃,背着她老父泰山翁仲,常以假面目行走江湖,不守细行,行为秽乱,面首三千,早已不是完璧。
她之所以不愿嫁与石敢当的独子,传粉郎君石袄雁,也就是因为已非处女,害怕露出真相,声名扫地,不可不慎之故。
此番她随着老父入川,行为上当然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十分不得自由,她本是夜夜无虚夕的,这番久旷之后,如今目睹五通六虺春色,芳心之中焉能无动于衷。
泰山翁仲自忖定力可胜,严令女儿避向一隅,翁宜春虽然假着羞耻,但私心之中却是跃跃欲试,觉得那五通之末米灵生十分可人,至想饮鸩止渴,也来尝尝异味。
米灵生何等机警,早已看在眼中,等到事毕之后,悄悄抛了个眼色给翁宜春,趁众人不备,独自进入密窟中层,暗处等了一会,果然那不知死活的鲁巅冰花,袅娜行来。
米灵生大喜,上前一把抱住求欢,翁宜春半推半就,等到双方肉膊相见,宜春惊见米灵生十分伟岸,起了怯念,努力抗拒。
五通之末,怎肯放过她,怀中放出毒峰,螫了这少女一口,翁宜春中了蜂毒,情思难禁,一任米灵生为所欲为。
米灵生一时快意,驱驰之间,忘了 一切,翁宜春本来还会呼痛乞免,到后来呻吟之声渐低,米灵生看时,也已香消玉殒。
情知闯下了祸,那泰山翁仲必不会放过自己,匆匆将女尸拖到暗处,装着若无其事出来。
不想走到一半,齐巧遇上泰山翁仲,原来他不见女儿,心中起疑,进来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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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1-16 14:51: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染指西王府
瞥见五通之末,米灵生迎面走出,面色阴晴不定,泰山翁仲大大起疑。
喝问一声:“米灵生,我女儿在哪里?”
米灵生怪笑答道:“你女儿的腿生在她自己身上,她爱到哪里便去哪里,干我米老五什么屁事?”
夺路欲逃,泰山翁仲更是起疑,摆开架式,暴喝道:“不要走,且陪我去找女儿!”
米灵生作贼心虚,叫道:“老爷没空,对不起!”
方欲冲出,只见这泰山翁仲支开架式,拦阻出路,巍然有如一座小山,禁不住有点心怯。
泰山翁仲连连冷笑,一步一步欺身近来,米灵生心怯,连连退后。
退了几步,泰山翁仲神目如电,业已发现暗处一具少女胴体,赤身流血,不是自己的爱女是谁。
心中这一惊怒,几乎昏死,伟岸的身体,略一摇晃,米灵生立刻把握机会,抢攻出手,“呼”的一掌,撞来泰山翁仲前胸。
泰山翁仲功力精湛,米灵生这一掌伤着他,却使他清醒了不少,情知杀女仇敌当前,万万不能放过,努力镇静,咬牙切齿,喝声:“米灵生,你好狠呀!”
巨灵掌扬起待击,米灵生叫道:“又不是我勉强她,是你女儿自己愿意,偏偏又受不住,死了干我何事?”
泰山翁仲恨得牙齿咯咯作响,不再答话,蓦然间一掌攻下,米灵生急闪,密窟中层,烫起了一股极大劲风,威势立见。
米灵生脱身不得,一面闪躲,一面张口呼救,无奈那密窟中层向外层的一门,当泰山翁仲进来之时,已顺手关上,天衣无缝,此时外层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五通之末叫了几声,不见外层同伴们答应,情知救援绝望,泰山翁仲神力盖世,事已至此,必须硬拼,手腕一翻,骈起双指,疾点泰山翁仲胸前大穴。
泰山翁仲扑掌一扬,掌缘略略还着米灵生手臂少许,米灵生只觉手臂陡地一麻,连忙向旁略一挪动,挥掌发出一股阴柔劲力。
五通功力非比等闲,这种阴柔劲力十分厉害,疾发而出,竟在指顾之间,化解了泰山翁仲的刚强大力,泰山翁仲急退一步,收回巨掌,怒嘿出声,面上怒气更是炽烈。
米灵生叫道:“翁仲,我们算了吧!你女儿已死,我们彼此间目前还须好生合作,何必自相残杀!
我今答应你,找到此间宝藏之后,多分一些与你,充作补偿好否?”
泰山翁仲咬牙喝道:“我女儿的性命,只有一物可以补偿!”米灵生忙道:“什么东西,你说说看!”
“就是你米老五的脑袋!”
此言一出,米灵生吓得疾退二步,泰山翁仲忽然间又有奇怪花样出现。
但见他高高举起一只手臂,连连舞着圈子,彷佛舞着一支大铁棍一般。
呼呼声响,步步欺近,来到距离五通之末不过半丈时,蓦地一掌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劈而下。
这一掌,泰山翁仲在砍出之前,已是前后挥了一十二转,一件重物经过一十二转之后,即使不用力道,手一松,向外逸出之势,也必然极为惊人,何况这泰山翁仲一掌砍下之际,还用足了力量,此番来势之猛,实是难以言喻。
米灵生本以为以自己灵巧身形,必能逃过他这缓慢的攻势,以静制动,此时忽然间横身旁跃。
忽觉这泰山翁仲手臂圈舞,激起的劲力竟是奇大无比,此番自己待要逃走,却被他那雄浑无比的掌力凝滞,一时难以动弹。
心中大惊,暗道一声:“不好!”
电光石火之际,米灵生惊怒出手反攻已是不及,泰山翁仲一掌砍下……
他本可立将五通之末砍死的,就在掌缘及体之时,忽然又改变了心意,改砍为拂,掌缘轻触,米灵生肩头近颈处穴道之中,“咕咚” 栽倒。
泰山翁仲认为如米灵生如此罪恶滔天之人,不该让他痛快就死,理当使他多受一些痛苦,方能报得了奸杀爱女的深仇大恨。
此时他记起了在这大西王府,密窟中层之中的那一处“火阱”,石敢当骨肉糜烂,狼奔豕突的情形,在他眼前浮起。
泰山翁仲决计如法泡制,要使这米灵生饱受那毒火燃烧之苦。
挟起五通之末,行来火阱之前,铁栅开起,其中空空无人。
泰山翁仲真是狠,此时还故意解开了米灵生的穴道,一抛入内,米灵生知道不妙,狂叫一声,挣扎着爬起来,转身逃命。
无奈铁栅已落,栅外泰山翁仲,小山似的巍然矗立,哈哈狂笑。
火阱之中,毒火顿起,五通之末身上衣衫烧着,拚命大叫:“翁仲救我!”
泰山翁仲狂笑,心中极是痛快,说道:“米灵生,算你生平蹂躏妇女,今日活该得此报应,你还打算我来救你吗?嘿嘿,老实告诉你,我还嫌你死得太快哩!”
米灵生满地打滚,企图扑灭满身烈火,但哪里能够,拚命挣扎着来栅前,双手摇那铁栅,分毫不动。
泰山翁仲冷然注视,只见那火阱中的烈火,渐将这罪恶滔天的五通之末,全身毛烧去,米灵生凄厉嘶叫,最后终被活活烧成焦炭也似。
翁仲离去,来到密窟外层,一言不发抱起受伤的同伴,带着些干粮饮水进入到密窟中层,十二凶人与四缺奇僧等人,见他满面怒容,威武无比,一时竟不敢出言探究。
等到他去后,西门媛发现米灵生为何久久不归,又不见那鲁巅冰花翁宜春出现,情知有异,连忙发动寻找。在中层找到翁宜春的裸尸,分明是被米灵生奸死,才知五通之末闯了穷祸。
急急找时,卒在那火阱之中,发现了他焦烂尸体,但寻那泰山翁仲与石敢当时,却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密窟中层,步步危机,十二凶人虽然愤恨,但却又不敢冒昧行事。
十二凶人之中,又减一个,西门媛要暗害幻人萧史的计划,无形之中受到了挫折影响,暂时停下,不曾发动。
且说那大西王府之外,川中四家,欧阳一家庄中,幻人萧史、四通吕梁英、六虺第四况秋莉、六虺之末靳芷以及四家中人,欧阳玲玉、嘉芙、嘉佐、毕尉一共九人,在等着欧阳漱石回来。
由于杨氏兄妹与嘉佑的死,使得三家中人默默寡欢,幻人萧史与吕梁英时时出动,潜入密窟外层探听一切。
知道在密窟中的三派,由于探险中层,以及互相火并的结果,刻下已死了大通薄蓝、五通米灵生,以及鲁巅冰花翁宜春,四缺奇僧中的丁驼,受伤的有石敢当,他的同伴泰山翁仲已带着他离开大众。
薄蓝、米灵生的死,幻人萧史顾念十二凶人同伴之谊,难免悲伤;但当他无意之间,在潜入密窟之时,曾偷听到聂妫、陶妩、龙婉、西门媛与韦佯密议,商量对付自己与吕梁英,却使他又是气愤,又是伤心。
回到欧阳一家庄上,聚众商议,决定提高警觉,暂时不动,等着欧阳漱石回来再说。
等着等着,这一日庄客来报,有远客驾到,众人出迎时,来了男女三人,竟是鼎鼎大名的隐魂岛女主散花仙子,与她的夫婿天山大侠孤愤君,及盖世闻名的今世华陀东海老丹童韦修。
双方相见,欧阳玲玉迎人,孤愤君咦了一声,诧异问道:“欧阳漱石公子怎么还没回来?”
众人一听他话中有因,连忙追问。
老丹童韦修说出经过,众人方知当欧阳漱石与二通息悉在那当阳江古溪源头,与靳芷分手之后,护送妩妥娘返回关外暴风牧场,至时方知妥娘的父母,银戟郎君阮重光夫妇,已经失踪许久。
三人寻来东海上,遇见了老丹童韦修、哦嵋一鹤方逸尘与华山双燕夫妇,以及他们的爱女南华小姐,七省游龙王仇东。
王仇东是因为五兕出柙,杀死了终南四剑,掳去了方逸尘大侠的爱子南秀,特来走报求救,待要去那隐魂岛上,讨孤愤君出山,以王者剑镇压五兕。齐巧欧阳漱石等三人也要去隐魂岛寻找岳父岳母,众人结伴同行,到了隐魂岛上,方知华表之后的墓中潜伏怪人,琴音引诱,孤愤君与阮夫人鱼慧先后失陷其中,失去了恩爱伴侣的散花仙子与银戟郎君悒悒寡欢。
众人商议援救,欧阳漱石、妥娘夜闯墓圹,圹中得有奇遇,白发老人以本身功力救治欧阳漱石重伤,先天真气转移,欧阳漱石功力大进,老人身死,遗命欧阳漱石须找到幻人萧史,一同再核视他的遗体,当可知悉一切因果。
勾漏五兕偷袭,孤愤君重伤,王仇东丧生,欧阳漱石力毙北怪,圹前激斗,五兕以方南秀生命要挟,终于又让他们逃走。
群侠会合之后,计议分道扬镳,华山双燕带着儿女回去,阮场主夫妇也带了爱女遄返关外,散花仙子与韦修护持孤愤君前往就医,余下的峨嵋一鹤方逸尘偕同欧阳漱石、二通息悉、十手龙女、黑孩儿、独角蟒等人先来川中。
约定在孤愤伤势痊愈之后,即行赶来川中会合,不料如今孤愤等三人赶到,而先行的欧阳漱石等人,却不见踪影。
一番始末说明之后,众人禁不住担心,忖料那峨嵋一鹤、欧阳漱石一行六人,可能是在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
玲玉、嘉芙悬念欧阳漱石,急忧交并,幻人萧史与六虺之末靳芷极力相劝,道是欧阳漱石吉人天相,以往已屡次逢凶化吉,谅来这一次也必然无妨。
欧阳庄中此时实力增强,估计若是进入大西王府,凭此实力也足够驱逐十二凶人与四缺奇僧、泰山翁仲、石敢当等人,但幻人萧史说出王府秘密,必须他与欧阳漱石会面,将各人一半的绢册合看方能解决,如今欧阳漱石不来,一切还是只好搁下。
众人无奈只好等待,欧阳一庄之中,大摆盛筵招待,十分热闹。
其中玲玉、嘉佐、嘉芙、毕尉作了主人,殷勤招待,强打欢颜,只是悬念欧阳漱石,又悲悼嘉佑与杨氏兄妹之死,难免悲伤。
五通第四吕梁英,与六虺第四紫衣女郎况秋莉形影不离,十分亲爱,这两人早已在心中爱上了对方,只是未曾吐露,当两人分离时相思难忍,方才发现错误。此番屡经波折重逢,两人业已同意,此后将永不分离,只待此间事了之后,即将缔结良缘,退出江湖,从此归隐村园,安享快乐生涯。
萧史昔年曾去隐魂岛上,与散花仙子有一面之交,此番相见甚为欢愉,六虺之末,当见着欧家嘉芙姑娘之后,芳心之中起了变化。
冰雪聪明的她,已经看出嘉芙实是极爱欧阳漱石,知道欧阳漱石又有了妥娘,她当然难免自怨自艾。可是她从众人的叙述之中,知道阮妥娘是一位美丽温柔、天真的女子,估计以后二女共事一夫,尚能和谐;真正使嘉芙担心的不是妥娘,而是美丽能干,锋芒毕露的六虺之末靳芷姑娘。
她知道欧阳漱石与靳芷之间的关系,担心以后靳芷也会加入她与欧阳漱石、妥娘之间,那可是十分可虑。
是以在最近这一段时日中,靳芷常找机会去与嘉芙亲近,而嘉芙却心有顾忌,故意躲避,不肯与六虺之末亲近。
这情形使得靳芷心下起了警惕,忖料以后妥娘温婉,对靳姊姊极是敬爱,必不会有任何异议;倒是这位欧嘉芙姑娘,看来她绝难容忍自己介人,若是勉强,难免造成不良后果。
欧阳漱石深爱靳芷,靳芷也深爱欧阳漱石,但任性爽朗的靳芷更不同于他,知爱情是一种施予,而不是一种获得,必要之时,应当要牺牲自己,成全对方,否则爱之适足以害之,却是不好。
她不愿使欧阳漱石,以后有三女之间难为夫的情形发生,此时心中警惕,已暗暗另有打算。       
同时,在这一段日子中,当她与幻人萧史重见之后,发现这位自己昔年敬爱的男子,对于自己毫无嫉妒、愤怒、责怪之意,相反地他更是彬彬有礼,如像大哥一般,对自己亲切照拂。
十二凶人之首,幻人萧史由于他身世不明,是以悒悒无欢,落落寡合,是以常被异性误会,以为他眼高于顶,天下任何女子都难寓目。
至今靳芷方知,如幻人萧史这等超群拔俗的男子,原来他也有爱恋的对象哪!她不是别人,正是靳芷自己啊!
正因他深爱着自己,同时深切体会到爱情真谛,不欲勉强,当知靳芷喜爱欧阳漱石时,他宁愿自己引退,促成两人的美满姻缘。
靳芷终于在这一段时间内明白了一切,对于萧史,她的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因此她暗暗决意,改变初衷,时时与萧史接近。
大伙儿在欧阳庄中等待。
这一日夜里,众人见庄外走来一人,风尘仆仆,满面煞白,缓缓策马,进入庄内。
认得正是峨嵋大侠,峨嵋一鹤方逸尘。
老丹童韦修大叫一声,扑上前来迎接,问道:“老方,你怎地这时才来,欧阳公子他们呢?”
一拉方逸尘的臂膀,峨嵋一鹤突然间呻吟一声,强忍痛楚叫道:“韦兄,天幸你已来此处,快快救我,我的臂骨已折断……”
一言说毕,支持不住,痛昏在地,原来他断之后,强忍痛苦,跋涉关山,支持着到此,等到见了众人,心神一松,立刻不支。
众人大惊,慌忙急救。
老丹童韦修恐叫说道:“老方,你休要惊慌,放着有我韦修在此,即使你周身骨碎,我也要凭藉灵丹妙药为你医好,何况这区区断臂之患……”
急令众人将峨嵋二鹤扶人静室,囊中取出灵丹相救。
续骨疗伤,韦修当世名医,不消一个时辰,即已完成。
峨嵋一鹤悠悠醒转。
榻中说出一切经过,他与欧阳漱石、息悉、十手龙女一行六人,途经九华,受到漏网的五兕中人挑战,夜行山径,猝逢那魔头九华山魔出现。
先是黑孩儿被他以无形掌打死,继是独角蟒落崖,十手龙女断 指被擒,欧阳漱石奋勇杀了南饕血牙公申屠暴,息悉与自己受伤倒地。
自己断臂之后,半夜醒觉,不见欧阳漱石、息悉,谅来倶已被俘,估计不敌,扶伤来此通报。
一番话说出,众人无不吃惊,九华山魔无形毒掌厉害无比,久已绝迹江湖,不料如今重又出现,五兕作了他的走狗,这番擒了欧阳漱石一人,意欲参与大西王府夺宝,如之奈何?
虽然这方面高手如云,估计九华山魔无形毒掌虽然厉害,但这方面有隐魂岛的散花仙子、天山孤愤大侠,加上幻人萧史、四通吕梁英,谅来也足可与人抗衡,一争长短。
所虑的是,欧阳漱石等人落在他手中,难免被这老魔要挟,确是可虑。
众人焦急商议,幻人萧史说出九华山魔再度出现,目的确在染指大西王府重宝,如他不得绢册,绝不能进入密窟,好在尚有半本绢册正在萧史身边,如今为了救欧阳漱石等三人,说不得只好牺牲,以绢册交换三人活命。
萧史因为估计,欧阳漱石与自己大有渊源,是以一心悬念他的安危,不惜如此牺牲,更因息悉是自己老友,十手龙女是散花仙子的亲信,三人性命要紧,目前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在座诸人,俱非贪财之徒,全都赞成。
商议已定,大队出发,准备去找着九华山魔谈判,以半本绢册交换欧阳漱石、息悉、十手龙女的活命,大西王府的宝藏,说不得只好放弃了。
众人先来到密窟外层,高声呼唤,密窟中的十二凶人,聂妫、陶妩、龙婉、西门媛、韦佯,以及四缺奇僧中三个,甲瘫、乙瞎、丙喑闻声出来。
只因对方人多势众,十二凶人中的五个,与三个青僧,相顾失色。
但群侠却不为己甚,此番幻人萧史,当众说明一切,告诉他们昔年叱咤江湖,以无形毒掌闻名的九华山魔再度出山,刻下已俘虏了欧阳漱石、二通息悉、十手龙女,又得勾漏五兕相助,意欲染指此间大西王府密窟之中的重宝。
九华山魔的大名使得密窟中出来的人面面相觑,出声不得。
幻人萧史续言,王府密窟进入不易,必须要由萧史与欧阳漱石两人身畔,每人一半的绢册合拢,方可明白一切进入。
如今为了要救欧阳漱石等三人,群侠已经决议放弃一切,将绢册交出,交换三人活命。
一番话说毕,十二凶人中五个,三名青僧自忖不是九华山魔的敌手,又不能阻止群侠的行动,看来染指宝藏已是无望,全都面现失望之色。
六虺之末靳芷见状,怀中取出那三十六粒密宗佛眼绿珠,对甲瘫、乙瞎、丙喑三僧说道:“三位大师方外之人,何苦来趟这一场浑水,三十六粒佛眼绿珠,谨以奉璧,还希三位大师,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小小的袋子一拋,甲瘫接在手中,起开一看,正是自己师门重宝,慌忙合掌道谢。
说道:“女檀越金玉良言,贫僧师兄弟敢不凛遵,十分感谢,谨此告别。”
进入密窟,抬出丁驼遗体离去。
此间聂妫等五个,兀自恋恋,舍不得放弃重宝离开。
幻人萧史对他们犹存有情谊,说道:“五位弟妹,我们这就要去找九华山魔了……”
一言未毕,身后突起一声:“不劳寻找,我来也……”
声音不大,但却清晰传来每个人的耳中,震得耳鼓隐隐发痛。众侠吃惊转身,只见三人一字排开,左首一人身躯伟岸,镣铐披体,正是勾漏五兕之首,东囚兽天子党山其人!
右首一个面目阴鸷,手持夺命双环,乃是五兕之中最工心计的西鬼狼心伯勾一炜。
两人之中,一位儒服秀士年少英俊,双目朗然,赤手空拳,笑吟吟的睥睨众人,雍容华穆,气概俨然,先声夺人。
识得正是那九华山魔驾到。
众人相顾失色,立起戒备。
九华山魔朗朗一笑,温和有礼,抱拳一揖,笑着道:“好热闹,原来角逐大西王府秘藏的,竟有如此多人,我生平最不爱冷静,此番到此,有诸位凑兴,实是痛快,哈哈……”
将后一摆,说道:“诸位先请,我们且先进入密窟外层,再来展开龙争虎斗不迟……”
隐魂岛女主人,散花仙子叫道:“老魔头,欧阳漱石、二通息悉、十手龙女他们三人何在?”
九华山魔目中奇光一瞬,注视着散花仙子,深深一瞥,看得这位天仙似的美女,不禁低下头去。
一旁她的丈夫天山大侠孤愤君,登时大怒,暴喝一声:“九华山魔!放尊重一些!”
魔头眼光移到孤愤君身上,孤愤君拔出王者剑在手,立刻准备。
九华山魔冷冷问道:“孤愤,她是你的什么人?我看她一眼,你凭什么干涉?”
“她是我的妻子!你敢无礼,我天山孤愤君与你一拚性命!”九华山魔哈哈大笑,狂妄说道:“久闻隐魂岛女主姿容绝世,有如姑射仙子,今日一见,果然不错,人言不虚。
我自丧偶之后,一直想物色淑女为配,如此仙容,也足够可配得上我了。
只是,可惜啊可惜,我竟坐失良机,迟了一步,名花有主,嫁了你这伧夫,我非处女不御,不便违背习惯。唉唉!罢了罢了!看来我只有另外再找!”
如此狂妄,是可忍孰不可忍,散花仙子柳眉一竖,喝声:“你敢放肆!”
抖手散出暗器,疾射九华山魔,九华山魔朗朗一笑,袍袖展处,暗器如泥牛入海,入他的儒服大袖之中,但见他慢条斯理,取出来托在手掌之中,细细赏鉴。
笑道久闻散花仙子的暗器,叫做散花钿,充作纪念,因为这是美人之赠啊!”
瞧他色迷迷的,装出一付多情模样,将散花钿嗅了一阵,珍重收起。
天山大侠孤愤君怒恼难遏,王者剑扬起,凌空一击,发出异声。九华山魔忽然问道:“伧夫,你手中拿的是否王者剑?”
“正是,老魔头你敢来与我一拼?”
九华山魔微笑摇头,说道:“伧夫,你虽然本领不济,但勇气倒是不错,可惜你的年纪太大,否则我倒有意收你为徒。
也罢,稍停你只须将王者剑献出,我就破例饶你一次,看在你如花似玉的夫人面上,你们可以离去……”
天山大侠孤愤君气得说不出话来,大叫一声,几乎昏晕。
喝道:“老魔!光在口舌上逞能,算是什么英雄,你我何不一拼?”
九华山魔微哂说:“孤愤,你估计能挡我无形掌吗?”
此言一出,孤愤不由得一窒,果然以他那至阳至刚.的功力,估计也难抵挡老魔诡异阴毒奇功。
九华山魔俊目一瞬,说道:“不瞒诸位说,我今来此,志欲得到全部大西王府秘藏不说,除此以外,我还要找一位妻子,一位徒弟。难得你们都在此处,可说是俊彦毕集,等我来找找看!”
眼光掠过幻人萧史,低喂一声:“幻人萧史名不虚传,果是人中之龙,可惜与天山孤愤一般,年岁不合理想。”
萧史涵养极佳,微微一笑,却不动怒……
老魔头眼光扫过,喃喃自语:“峨嵋一鹤也不行,韦修太老,其他的更不行,咦,这位是谁?”
眼光停在四通吕梁英脸上,似是极为欣赏。
吕梁英冷冷一哼,喝道:“我是你爷爷,你不认得吗?”
手一抬,两支短剑电射而出,疾刺九华山魔……
四通吕梁英袖内一双短剑,系以极细之练系在腕上,发出伤人百无一失,功力湛深,已到收发自若,得心应手的地步。
生平以此一对利器闯荡江湖,逢着强敌时猝然出手,不知多少黑白两道高手,在他这一对短剑之下,饮恨落败。
可是在这一次,却发生了例外。光芒一闪,电射而出,飞向九华山魔前胸,一字排开的三人,东囚、西鬼不由得后退一步,唯独那九华山魔神色自若,夷然不动。
朗朗一笑,竟然伸出一对手来,接取四通吕梁英的神物利器。
吕梁英大喜,暗想我这一对成名兵刃何等厉害,你这老魔头过份托大,这番要叫你尝尝厉害。
心中一动,只不过是电光石火时间,蓦然觉得情形不妙。
手中一紧,一对晶光耀眼的利器,竟被九华山魔掇在手中。
九华山魔笑道:“好一对精巧兵器!”微微一拉,吕梁英禁不住身子前倾。
“原来是连在你手腕上的,也罢,饶你一次,还给你,下次不许如此无礼……”
将手一松,吕梁英急急收回兵刃,那秀美有若好女子一般的脸孔之上,此时涌起一抹飞云,禁不住羞愧得低下头去。
他的心上人况秋莉,紫衫儿親飘,连忙过来柔声安慰。
九华山魔微微一叹,说道:“芸芸众生,良材可遇难求,要找一个资质上乘的传人,不料竟是如此不易,看来我只好死了这条心了
诸位姑娘,你们之中有谁自忖条件可合我理想,做我妻子的?”此言一出,众女之中,半数脸儿生晕,羞得低下头去。
九华山魔游目四顾,一旁忽起“咭”地一笑,似乎正是挑逗之声。
原来这笑声是六虺之首聂妫所发,她见九华山魔如此俊逸人品,武功高绝,到此压倒群雄,宝藏行将垂手而得,禁不住芳心窃慕,故意一笑,意图邀宠。
果然她这一笑,吸引了九华山魔的视线,一瞥之后,微微哂笑。说道:“我虽久不涉足江湖,但也知江湖之中有十二凶人结伴横行。
其中六虺,个个都是出色美女,且让我来赏鉴赏鉴,开开眼界……”
眼光掠向聂妫等四个,四人不约而同,全都媚眼横乜,大送秋波。
九华山魔好整以暇,一个个评头论足,微笑着说道:“红衣的是大姊聂妫,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贵在雍容,其他不足称道……”
聂妫气得银牙咬碎,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他却毫不在乎。
继续审视美女,喃喃自语:“白衣的是二姊陶妩,人如其名,妩媚特甚;青衣姑娘,谅来是六虺第三龙婉,娇小可爱,纤腰儿一袅,可作掌上之舞。
花衣的谅来是第五位西门媛,灵活秀美,可惜双眼不正,妖邪之气太重 。
你们四个均不是我理想之选,若作妾侍使女,勉强可以,却不能婢学夫人,充作我九华山魔的妻室……”一言说毕,六虺四个,平常个个以美艳自负,都以为天下男子见了她们,无不心甘情愿,拜倒白榴裙下,永为不贰之臣,何曾受过这等奚落。
这番四人大发娇嗔,大姊聂妫娇喝一声,白金帕儿一扬,出手攻上,其他三个立刻响应。陶妩取出胭脂笔儿,龙婉手持日月双镯,西门媛更是厉害,手中一条七星链儿,可作兵器也可充作暗器。
四女蜂拥而上,攻九华山魔,老魔身旁东囚、西鬼正待出手。
九华山魔喝道:“两仆退下,等我亲自与四位姑娘耍耍——”
侠义阵营中,群侠急于要想知道欧阳漱石、二通息悉、十手龙女的消息,本来待要追问,无奈九华山魔已和六虺中四人动上了手,一时翻翻滚滚,十分热闹,众人不由得为之注目。
便见四位红粉佳人,围着一位俊逸魔头动手,九华山魔赤手空拳,在四女的兵器之中周旋,全以极快身法闪避腾挪,却不见他出招还手。
四女害怕他那无形掌奇功,上手之时犹自带着戒备之心,几招一过,九华山魔哈哈笑道,四位姑娘,这样打未免太不起劲,你们四人可请尽量施展,我虽极擅长的是无形掌奇功,但却绝不会在此时使出,辣手摧花,大刹风景。
你们尽可放心,只要你们能联手败我,我一定取了大西王府中的巨量藏珍,双手奉上……”
老魔头虽是黑道名宿,但六虺四人都相信他究是言出必行,此番放心大胆,各自施出绝艺。
但见四女志在必得,迫得使出浑身解数,企图能贏得九华山魔一招半式,老魔头说话不能不算数,宝藏奉上四人可能有望。
六虺中人,横行江湖,饮誉岂是偶然,此番但见八条皓臂,四宗兵器,奇招迭出,令人只觉眼花撩乱,叹为观止。
白金丝帕,奇香散播,连同日月双镯之上,发出的异声,荡人心魄,旁观之人功力稍差的,禁不住连连后退。
四人配合得宜,聂妫的一张白金丝帕,专在九华山魔鼻端幌荡,龙婉的日月双镯,不离敌人耳畔,陶妩胭脂笔专点胸前穴道,西门嫒的一条七星链儿取敌中下两盘,一刹时六虺四个,恍若布成了天罗地网,困住强敌,眼见难敌。
九华山魔何等人也,不愧是昔年叱咤江湖,令人闻名心惊的大魔头,此番在四女合力,凌厉围攻之中,兀能应付自如。
众人惊见这老魔头的功力,实是惊世骇俗,此番如此危险,他仍不还手,一味以奇功诡异身法,闪避腾挪。但见他步步有如行云流水,十分美好自然,每次均在最最危险的一瞬间闪身开去,把握时机,恰到好处,使得六魅四个无可奈何。
一段时间过去,六虺四人尽量施展,竟连敌人的衣角都没碰到,相反的往往有时,因为九华山魔闪避得太过突然,太过快捷,六虺四个几乎碰到了自己人,收拾不及,惊呼之声扬起。
四人渐渐香汗淋漓,头昏目眩,娇喘细细,莲脸儿生晕!
九华山魔此时乘机大肆轻薄。
一双手开始活动,配合他诡异无伦的手法,迳在六虺四个身上大讨便宜,或是拧拧她人的面颊,或是施展禄山之爪,去摸他们的酥胸玉乳。
四女又惊又怒,尖叫声起,九华山魔大为得意,口头更是不闲,乘机揶揄。
“酥胸玉乳,粉颊雪颈确是不错,我今陷身在脂粉阵中,可不正是大饱艳福也。
可惜的是,没有一件是清水货,真是‘一点樱唇万尝,两座玉峰千人游’……我九华山魔享受得太晚,叫我好气好恨……”
六虺四个已绝不是他的对手,本拟认输退却,但听了他这一番刻薄的话,禁不住又羞又恼,娇叱连连,奋力攻上。
九华山魔哈哈大笑,变本加厉,轻薄得更是厉害起来。
但见他仗恃绝顶功力,竟然在缠斗之中,偷空去亲吻四女的樱唇,啧啧有声,无不被他亲个正着。六虺四人惊怒无比,真想咬他一口,偏偏他滑溜如鱼,一闪即逝,无法碰到!
渐渐地,九华山魔的两手,侵及四女下体,四女芳心暗骂,再打下去,极可能他会扯下四女的衣衫,使之当场出彩,六虺四个不是笨人,西门媛连忙发出聱告,四女同时飚身疾退。
又羞又愤,也女脸上挂不住,头也不回,相偕退入大西王府密窟,五通第三,韦佯连忙追随入内。
九华山魔胜得轻松自然,此时面不红来气不喘,俊眼睥睨,微笑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亲见他功力施展,虽然那最厉害的无形掌不曾施展,但光凭其他的功夫,实已使得众人吃惊,自讨不及。
此时嘿然无语。
九华山魔笑道:“还有几位姑娘,不可错过,让我再来细细赏鉴……”

天山大侠孤愤君叫道:“老魔,你忘了回答问话,是否耳聋?”
九华山魔目光一瞬,笑道:“你们问的是被我捉住的三人吗?嘿嘿,不瞒你们说,他们三个都已死了……”
此言一出,恍若晴天霹雳一般,众人之中,玲玉、嘉芙悲伤大叫一声,绝望之下刺激太大,立刻昏死过去,娇躯倒下。
况秋莉与靳芷、韦修急急救护。
九华山魔冷然注视,只见众侠的眼光,全都恶狠狠地投在他身上,似乎恨不得要生啖其肉,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幻人萧史一向机智稳练,十分镇定,此时痛悼三人之死,其中的二通息悉是他多年老友,欧阳漱石可能是自己的兄弟,不由得他失了常态。
厉声喝问:“此话当真?”
九华山魔笑道:“哪个骗你不成,两个是我眼见死了,还有一个,我虽没见着他的尸体,估计也必是难免……”
顿了一顿十手龙女自尽而死,二通息悉被我处以宫刑,他倒真不愧是一条汉子,受了那样重的伤,仍能出手杀死中执柯恶冰人冷方,解欧阳漱石的穴道,协助他逃走,结果死在东囚兽天子党山之手……”
幻人萧史听出话中蹊跷,此时喝问一声:“欧阳漱石何在?”
九华山魔冷冷笑道:“那少年资质极佳,确是不凡,我有意收他为徒,其奈他实是倔强,不肯接受……”
幻人萧史心下不由得为欧阳漱石感到骄傲,脸上自然露出微笑。九华山魔道:“嘿嘿,萧史,你先别得意,你以为那少年能逃脱活命吗?嘿嘿,哪有这般容易的事,我那九曲堡易入难出,错非得我允许,否则任何高手进入之后,绝难越出九曲堡雷池一步。
那少年被迫误入我堡中禁地,身带有伤,谅来早已死去多时……”
萧史心中失望,面色大变。
噩耗自九华山魔口中说出,谅来这魔头说的必不是欺人之言,事已如此,绢册交换之举,当然不用再谈。
眼前摆着的是复仇!虽然众侠亲见九华山魔的功力超凡入胜,但在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之徒,此番交换了一个眼色,准备发动。
九华山魔焉有不知,冷冷一笑,挥手对东囚、西鬼两人道:“你两个先进密窟去,我随后就来。”
东囚、西鬼恭敬领命,身形跃起离去。
这里群侠站好方位,除了老丹童韦修护着玲玉、嘉芙与嘉佐、毕尉一旁掠阵之外,其余高手悉数出动,萧史、靳芷、况秋莉、峨媚一鹤、散花仙子、天山大侠共是七人,站成一团包围着九华山魔。
九华山魔仍是夷然不惧,屹立圈中微微含笑,注视众人。 七人不怕别的,只怕他以无形掌伤人,那种阴毒功夫实难抵 抗,此时兵器在手,小心谨慎,慢慢缩小包围圈子。
七人之中,萧史唯恐靳芷有失,将自己腰间西飞宝剑解下给她使用,自己赤手空拳暗将功力,积聚掌心,准备出手。
吕梁英袖中短剑闪烁,紫衣女郎况秋莉展开她一件奇异兵刃,乃是一条长绢带似的东西,名叫五色宝幢,幢中有宝珠异光,十分怪异。       
峨嵋一鹤方逸尘掣剑在手,散花仙子手持三尺青锋,暗扣散花钿暗器,天山大侠孤愤君则捧着他沉重无比的王者剑。
九华山魔冷冷说道:“你们七人一起上来,休怪我出手狠毒,以无形掌取尔性命!
唉唉,只是你们之中三位姑娘,实是貌美可人,叫我狠不起心来……”
紫衣女郎况秋莉娇喝一声,斥道:“老魔头休要花言巧语,我们七人绝不会与你干休,你大可不必假惺惺,尽管使出你看家本领来!我们若是皱一皱眉头,就不算是英雄好汉……”
九华山魔瞥了况秋莉一眼,赞道:“美女们连发怒都是好看的!”
这正是七人进攻的开始,况秋莉身旁,四通吕梁英暴喝一声。七人同时攻出,兵器掌力向中间一围。
九华山魔立刻应战。
最初他尚存有轻敌之念,故技重施,企图仍以轻灵迅速的身形,在七人联攻之中闪避腾挪。
但在片刻之后,立刻惊觉不行,七人功力较之刚才六虺中四个,何异有天壤之别,九华山魔稍一疏忽,险象立生,岌岌可危。
老魔头登时大怒,厉啸一声,凌空拔起,手掌虚虚拍出。
七人早已有备,知道无形掌厉害,双目盯着他的手掌,一见如此,在他身边的立即急退;同时况秋莉的五色幢、吕梁英的飞剑、散花仙子的散花钿暗器等三件可以及远的兵刃暗器,立刻电射而出,掩护同伴,自老魔阴毒掌力下逃生。
这一来配合得宜,果然一连挡过了九华山魔好几下毒招,勉强拉成平手。
九华山魔大叫:“痛快痛快,想不到我今日碰到了劲敌,真有强挡我无形掌功力之人……
来来来,你们再上,好好再比一比……”
七人小心地配合施展,九华山魔神威大展,身形如风怒卷,毒掌连番拍出,片刻之后,群侠疲于奔命,险象立呈。
百忙之中,外圈的老丹童韦修、欧阳玲玉、欧裹佑、铜幡毕尉见状大急,但是估计自己功力不足,不敢冒险进去协助。
六虺之末,靳芷忽然娇喝一声:“玲玉妹子!快以鲲鱼皮衣来试!”
一言提醒了场外玲玉、嘉芙两女,鲲鱼皮衣此时正穿在欧阳玲玉的身上,此时她脱去外面衣裳,拉起了面罩,立刻将全身严密罩起,黑漆发光,变成个鱼一样的奇形怪状之人。
手执长剑,奋勇冲来,齐巧峨嵋一鹤遇险,九华山魔正待痛下毒手立威,急见一个浑身漆黑,俏丽如色的怪人跃到面前,扬剑力砍。
吃了一惊,无形掌立刻发出,虚虚一挥。
在他以为,面前这怪人距离极近,无论如何必死无疑。
谁知奇事发生,那鲲鱼皮衣,具有不可思议的功效,欧阳玲玉眼见老魔一掌虚虚拍出,感觉自己毫无损伤,心中大喜,趁势欺进,一剑疾砍。
这九华山魔怪叫一声,凌空飞起,转身一掌拍出,惊退了峨嵋一鹤,飞也似的向大西王府密窟之中掠将入内。
天山大侠孤愤君的王者剑一挥邀击,没砍中他,况秋莉的五色宝幢、吕梁英的两柄飞剑、散花仙子的散花钿暗器,三件可以及远的东西,齐齐出手追击。
九华山魔功力委实高绝无比,回手一掌齐齐搪开。
幻人萧史大怒,手中匆促接过靳芷递还给他的西飞宝剑,脱手飞出。
九华山魔又用掌力来格,不想一触之下,觉得劲力奇大,慌忙缩手已是不及,西飞宝剑嗤的一声,削下了他肩头一大片衣衫。
九华山魔不料幻人萧史功力如此了得,略略一怔,散花仙子的暗器又到,急闪不及,背上又重重的挨了一下。
痛得他狂吼一声,飞奔进入密窟。
密窟入口处的众侠,立刻衔尾追人。
冲进密窟外层,不见有人,寻来中层,众人不由得一怔。
只见那九华山魔笑嘻嘻的,站在那五行陷阱中水阱的另一面。东囚、西鬼分立两旁,这两个勾漏五兕的余党,已成了老鹰的仆人,不算希奇;奇的是六虺中的四个,聂妫、陶妩、龙婉、西门媛以及五通第三韦佯,此时也都必恭必敬,侍立在九华山魔身旁!
九华山魔眼见众侠愕然,微笑说道:“诸位觉得奇怪是不是!嘿嘿!须知今之世,弱肉强食,唯有强者威风,我的两名仆人已经说服了六虺中四人,与五通中的第三位一齐归降于我,男的充做走狗,女的充作下役!助我取得宝藏,分享我的厚赐。
你们识时务的,何不学他们的榜样,与我合作?”
一番话说出,十二凶人中的幻人萧史、四通吕梁英、六虺第四况秋莉、第六靳芷……齐齐大怒,高声斥骂聂妫等人之无耻,如今竟甘愿降顺,供人驱使,却不是大大地丢了十二凶人的颜面。
骂得聂妫等人惭愧低下了头。
萧史喝道:“老魔,你休要高兴,须知我们有克你之物,稍停等我幻人萧史换上鲲鱼皮衣,与你一拼……”
九华山魔冷冷笑道:“萧史,我知道那鲲鱼皮衣乃是北海鳌人之物,水火不侵,可御刀枪掌力,十分怪异。
但是我早已有备无患,萧史你不见目前地势,你我相隔这水阱,饶是你萧史功力再高,攻近时总不能不有顾忌,如履平地吧!嘿嘿!只要你身形稍稍一挫,就算你有皮衣在身,我九华山魔,足有信心,可以制服于你……”
萧史聪明绝顶,知道那水阱古怪,不可不防,鲲鱼皮衣只有一件,也就是说,知道那水阱古怪,只有一个穿着皮衣之人,可以不怕无形掌奇功,欺近老魔之身。
自忖功力可以办到,但对足下的水阱,却不能没有顾忌。
九华山魔乃何等厉害,若是不能一鼓作气,冲近他身边下手,只消稍稍一挫,极可能会被九华山魔制住,若是鲲鱼皮衣再失,那就一切都完了,必败之局,已是可以确定。
萧史位列十二凶人之首,武功、机智超人一等,值此也不由得不慎。
看众侠时,也都是满面无奈愤恨之色,就连那冰雪聪明,最富机智的六虺之末靳芷,此时也想不出用什么方法才好!
靳芷忽然问道:“老魔头,你得了欧阳公子的半本绢册吗?”九华山魔笑道:“当然!不然我怎能到这密窟中层?
不过我也知道,光凭这半本绢册,仍是无法解决大西王府秘窟之谜,必须与另一半相合,我知另一半在萧史身畔,我们与其两败俱伤,何不合作?
若是你们信得过我,合作成功之后,我愿守信,此间宝藏,双方平分……”
幻人萧史断然拒绝,喝道:“老魔头!若是欧阳漱石、息悉、十手龙女尚在,此事或可尚能有商量余地,如今我们只想报仇!杀你九华山魔,祭奠亡魂,还谈什么合作……”
众侠俱各点头,大声斥骂,严词拒绝合作。
老魔头秀目一瞬,笑道:“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三个已死,我不能叫他们复活,你们不肯,我却不忙,且请休息,仔细三思之后,再作打算不迟……”       
双方隔着水阱严阵以待。群侠之中,惟恐老魔头突使毒手突袭,小心戒备!
玲玉已在暗处脱下鲲皮衣,交与幻人萧史换上,外罩绵袍,偕同六位高手,小心防伺。
那旁的九华山鹰,却是一点也不紧张,东囚、西鬼早在秘窟外层,带进食物饮水,此时老魔头恣意大啖,谈笑风生,恍若无人。
一双色眼,看着散花仙子,又看看况秋莉,最后停在六虺之末,绿衣姑娘靳芷的脸上,微笑说道:“我以为十二凶人中的六虺,个个都不愧为天下殊色美女。
只是,若思从六人中再挑出顶儿尖来,愚意非靳姑娘莫属!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虽不理他,但都在心中默然,这老魔头的眼力不差。
靳芷大方,闻言既不羞涩,又无矜夸,一若平常,宛似不是说她一般。
九华山魔重重叹息一声,说道:“如靳姑娘这等人才,实是可以与我九华山魔匹配了,唉唉!但可惜的是,她已非完璧!
可惜天下没有良药,能够涤除靳姑娘白璧之玷,还诸清白…… 否则我将努力去求,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靳芷忽然冷冷笑道:“老魔,你乱说些什么!你自吹自擂,我却认为你一文不值!”
九华山魔禁不住面红耳赤,哑口无言,群侠哄然失笑。
停了不久,九华山魔忽然问道:“靳芷你为什么瞧不起我?”
靳芷立道:“你多行不义,死在眼前,又复不知悔悟,出言狂妄,叫我怎会瞧得起你?”
“胡说,谁说我死在眼前?我九华山魔功力在身,谁能胜过?”众人也觉得靳芷之言毫无把握,试看这老魔头,背上中了散花仙子的暗器,居然毫无损伤,足见他功力深湛,实在众人之上。
靳芷冷冷说道:“我知天下之物,一物克一物,无形掌虽然厉害,但也不见得没有能克它的功力。”
“靳芷,你说得不错,天下之大,尚有一种功力,能够克破我的无形掌奇功,那是一种体积极细的暗器,名沁松芒针。
举世之中,仅有一人擅长使用此种暗器,发出之时,无声无息,可以破除我的无形掌奇功……”
说到此处,群侠之中,已有人奈不住发问:“那是何人?”
九华山魔哈哈大笑,说道:“那是我死去已久的妻子,外号人称冷松夫人!”
此言一出,群侠失望无比。
九华山魔得意狂笑,说道:“诸位失望了吗?嘿嘿!老实告诉你们,松芒针天下并无传人,你们大可死了与我作对的念头!”
靳芷忽道:“老魔头,我猜你的夫人并没有死。”
“靳芷,你委实聪明,冷松夫人确是尚在人间,而且她与我不和。
嘿嘿!只是她已被我打成残废,困居在我九曲堡禁区之中,就算她知道此间之事,想来也不能来,你们还有什么希望?”
靳芷一闻此言,蓦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心中涌起了希望,叫道: “冷松夫人尚在人间,老魔头,你怎知她没有传人?”
“靳芷,你这是聪明人说糊涂话了,九曲堡禁区之中,只有一头灵狷为冷松夫人执役,历年来从未有人敢踏进一步。”
“谁说没有!欧阳漱石不就是进去了吗?”
靳芷一言出口,群侠心中不约而同涌起了一线微渺的希冀。眼前九华山魔的脸色,也不由得为之一变,喃喃说道:“不会的,我那残废的妻子,多年幽居,性情乖僻,那少年闯入,必会被她以松芒针打死,绝无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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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1-16 14:52: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有情人终成眷属
顿了一顿,连老魔自己,似乎也开始有点信心动摇,把握不定。
难道那少年欧阳漱石,进入禁区之后,真能得以不死,而且自冷松夫人处,学会了发射松芒针的独家本领,赶来此间,向自己寻仇报复?
是否会有可能呢?以那少年不屈不挠的性格,极其优秀的禀赋根底,虽然他在滚入禁区之前,曾被西鬼狼心伯勾一炜的夺命双环击伤,进入禁区,十之八九曾被性情乖僻的松夫人发现,将来充作她松芒针的活靶子,打死泄愤。
可是九华山魔不曾亲见欧阳漱石身死,若说这少年还有活命的希望,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想着想着,九华山魔心中暗惊。
侠义中人一方,高手如隐魂岛女主、天山大侠、幻人萧史、六虺靳芷等七人,此时俱已察觉得出,九华山魔的惶恐不安。
萧史领先跨上一步,准备乘机发难。
突然间九华山魔色厉内荏,高叫一声:“你们还犹豫什么,还不快快决定与我合作!”
幻人萧看透了他的心理,冷冷说道:“我们在等……”
“等什么?”
“等那能克制你的人来到……”
“谁?”
“欧阳一家,世子欧阳漱石……”
“哈哈哈哈”,众侠已可听出,九华山魔的笑声之出已有勉强。九华山魔喝道:“欧阳漱石早已死了,你们还等什么?”
“老魔头你能肯定他死了吗?”
说话的是天山大侠孤愤君,此言一出,九华山魔立刻答道:“如果他没死,为何到现在还不曾出现……”
一方未结,蓦听秘窟中层之间,一个极清朗的声音响起。
“欧阳漱石来也!”
欧阳漱石石破天惊,群侠惊顾,但见那俊逸出众的欧阳漱石,宛如飞将军从天而降似的,此时猝然出现,定立秘窟之中,神清气爽,宛如玉树临风。
众人这一惊喜,其中玲玉与嘉芙两位姑娘,心情激动,喃喃祷祝:“老天啊!你待我恁厚……”
看那欧阳漱石时,劲气内蕴,双目炯然有光,分明不但毫无损伤,而且功力还有了进步。
众人这一喜,何异是天降奇宝,啊地一声,发自心底。
男女群侠,不约而同叫出:
“欧阳漱石”。
“欧阳公子。”
“哥哥!”
欧阳漱石俊脸之上带着微笑,又手抱拳行礼,朗声发话,道:“诸位大侠,恕我欧阳漱石来迟一步,且请稍让,待我与九华山魔算清血账之后,彼此再细叙不迟。”
七大高手,闻言立刻闪开,欧阳漱石赤手空拳缓步向前。
经过六虺之末与幻人萧史身旁,两人禁不住关心,悄道一声:“欧阳漱石,你可得当心他的无形掌奇功啊!”
欧阳漱石微微一笑,低声道多谢大哥、六姊、小弟自有克他之法,可请两位不要担心。”
此言一出,萧史、靳芷喜上眉梢,禁不住地互瞥一眼,已可料到,欧阳漱石吉人天相,真个已是学会了专克他无形掌奇功的松芒针绝技。
只见欧阳漱石大踏步向前,来到那水阱之前,与九华山魔对面而立。
九华山魔眼中惊奇之光一闪即逝,故作镇静,笑道:“少年,你来了吗?”
“不错,我来了!”
“你是来准备与我合作的吗?”
“不是!”
“少年,你知我对你的一番心意,喜爱你绝佳资质,有意收你为徒。
你可以试想,做了我的徒弟之后,功力盖世,宇内无敌,何等威风……”
“如他们这些人! ”九华山魔指着勾漏五兕中的东囚、西鬼,五通中的韦佯说道:“全都是你的仆从。”
又指着六虺四个,聂妫、陶妩、龙婉、西门媛,说道:“若干美女,都是你的妾侍……
大西王府的宝藏,全是由你继承。以后你富可敌国,手下有奇材异能之士,供你驱策,为你奔走效劳,娇艳美女,充作下役,你的奇功盖世,天下无敌,何等威风,何等得意。
只消你答应一句,做我的徒弟,这一切当可垂手而得……”
一番话说毕,群侠只见老魔秀美的脸上,充满着诚恳之色,分明他真是倍爱欧阳漱石,此言确是发自于肺腑不假。
而在六虺四个的脸上,此时充满着欣羡之色,秋波儿频送,在向这位未来的小主人邀宠。
东囚、西鬼虽然尚有忿忿之色,却是无奈,垂首听命,何敢反抗。
群侠内心暗自打鼓,但不知这位欧阳一家的世子,能否抵挡如此有力的诱惑?
只见欧阳漱石俊脸之上,微微而笑,毫无激动之色。
突然间他脸色一正,凛然正气充满,朗声发话道:“九华山魔,我欧阳漱石不才,幼承庭训,粗知诗礼,长成行走江湖,窃慕侠义之行,痛恨那为非作恶,倚势凌人,贪财好色之徒。
大西王府非我一人私有,即使可得,亦将秉承祖先遗命,充作正当用途,反清复明,完成我川中四家,先祖未竟之志。
我欧阳漱石不好女色,不须伥狗驱驰,更决不会威武所屈,富贵所淫,做你的徒弟。
我是顶天立地的侠义汉子,年事尚轻,今后决意献身人群,勉力作侠义中人的一份子,偕同我侠义同道行走江湖,除暴安良,伸张正义。
即使餐粗宿露,跋涉关山,栉风沐雨,将要饱受风霜之苦,但那是我侠义中人的本份,欧阳漱石不才,不敢妄想苟安逸乐,愿意追随我侠义同道,诸君子之后,共同努力以赴……”
一番话,堂堂正正,慷慨激昂,句句字字,宛似金石,掷地有声。
说毕之后,群侠大大敬佩,欣慰无比,采声而起,掌声雷动。
九华山魔身旁的走狗们,惭愧低头,老魔头脸色大变。
欧阳漱石踏上一步,冷冷喝道:“九华山魔,如今是你我一清血账的时候到了,请你还我二哥息悉、十手龙女、黑孩儿、独角蟒,四位同伴的命来……”
九华山魔冷声一笑,喝道:“无知小辈,不识抬举,我今叫你后悔不及。”
缓缓扬起手掌。
群侠看得清楚,知道这是他将要发出那无形掌奇功的先兆。
禁不住齐齐退后一些,幻人萧史连忙脱下绵袍,拉起鲲鱼皮衣面罩,跃来欧阳漱石身边,低声问道:“鲲鱼皮衣可抗这老魔头的无形掌奇功,适才间已经试过。
贤弟,你要不要先换上此衣?”
欧阳漱石摇头道:“多谢大哥,小弟已有把握,不须此衣,请大哥为我掠阵,看我取他性命。”
萧史答应一声,递过西飞宝剑,欧阳漱石接来手中,准备发动!
九华山魔道:“欧阳漱石,你敢冲过这水阱来吗?”
欧阳漱石立刻答道:“有何不敢!”
须知以他原先功力,本来尚难有把握,但自从在那隐魂岛华表之后,墓圹之中,得那白发老人青城一叟,牺牲自己,救活之后,功力移转,已具有了先天真气能力,功力大进,今非昔比。
此时估计,足有把握,当下清啸一声,右手执着西飞宝剑,左手紧握,飞身跃出。
但见他身轻似燕,瞬息之间,掠来九华山魔面前,声势夺人。
九华山魔用手一挥,两位走狗退后,眼光一转,恨恨喝道:“少年,你自取灭亡,休来怨我!”
扬手虚虚飘来,无形毒掌发出。
电光石火之间,群侠眼睁睁地注视,只见欧阳漱石竟不闪躲,大喝一声,左手一拳,突然间放开。
群侠连看都没看清楚,悄没声息,毫无威力,不知欧阳漱石此举是何意思。
蓦然之间,奇事发生。
九华山魔突然间凄惨叫一声,彷佛在刹那之间,他已受了极重的伤。
踉跄倒退两步,“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变起仓促,六虺中的聂妫、陶妩等四个,齐声惊呼,勾漏五兕中的残党、西囚、西鬼,惊见主人如此,分明是靠山已倒,自忖决不是群侠敌手,慌忙溜向大西王府秘窟外层。
散花仙子、天山大侠、峨嵋一鹤等人瞥见,孤愤君大喝一声,叫道:“恶贼,哪里走!”
王者剑扬起,偕同散花仙子、峨嵋一鹤,急急追踪而出。
此间,五通第三韦佯,见势不佳,连忙示意六虺中的四个悄悄溜走,又恐群侠追赶,聂妫等人机警无比,溜了不远,立刻藏在暗处,等待机会。
这且按下不表。
且说九华山魔倒地之后,群侠欢呼一声,再无顾忌,纷纷围将上来。
地上躺着的老魔头,苦笑问道:“少年,是那贱人叫你来的吗?” 欧阳漱石答道:“不错,正是冷松夫人指示我九曲堡路径,叫我来向你算帐!”
“她要怎么样?”       
“你昔年狠心残去她双腿,如今她一样的,要我砍断你的两腿……”
“少年,你已知我决活不了多久,松芒针人体,无形掌已破,落到如此下场,真不是我九华山魔始料所及……”
这位昔年叱咤江湖,作恶多端,杀人不眨眼的魔君,此时奇功已失,身带重伤,面色苍白,躺在地上强忍痛苦,冷汗迸出。
英雄末路,可悲可叹,群侠均是至情至性之人,虽然对他切齿痛恨,便在此时,却没有一个愿意去下手九华山魔。
欧阳漱石虽然答应了冷松夫人,待要残去九华山魔两肢,作为报复,但在此时,却也不便下手,手执西飞宝剑,怔怔注视。
但闻这老魔头喃喃自语道:“少年,你知道不,我一点也不恨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妻子派来的,不瞒你说,我虽与她反目,一怒之下,残了她的双肢,将她永久禁锢,但在不久以后,我已醒悟后悔。多年来,我曾想过,去到禁区中去看她,向她忏悔,乞求她的饶恕,重新言归于好,作恩爱夫妻。
但我又知道,她的生性倔强,必然对我深恶痛绝,我不去则已,去时只要一走近她身时,必然会被她以松芒针活活打死。我死而无憾,但她不容我解释,又何能知道我痛悔之心……”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鹰头此时一心忏悔,脸上露出一片虔诚之色,说明他人虽暴戾,行事乖张,但对他的妻室,却正是一往情深。
群侠不由得都大为感动,欧阳漱石声音变得十分柔和,起言说道:“你错了,我曾与冷松夫人盘桓多日,由于夫人谬爱,认为我诚实,向我吐露一切,是以我能尽知你们两人之事。
虽然她恨你,但却仍对你眷恋,多年来她肢体残废,幽居寂寞,无日不思你能去向她忏悔,言归于好……”
说到这里,地上的九华山魔陡然间精神一振,叫道:“少年,你此话当真?”
“谁还骗你不成,只因你始终不去,是以她误会你毫无悔念,又知你最近准备再度出山,役使群魔,荼毒生灵,夫人痛心之下,决意要制服你,为民除害,授我松芒针绝技赶来此间,奉命要将你残去双腿,永久禁锢,不许为恶……”
一番话说毕,九华山魔面上满是虔诚渴望之色,叫道:“贤妻啊贤妻!原来你仍是爱我的,啊啊!只要我知道了这一点,我便已万分满足了,我当如你之愿,以求博得你的欢喜。
少年,请你借剑一用!”
欧阳漱石犹豫着尚未有行动,地上的九华山魔,突然出手,一把夺过欧阳漱石的西飞宝剑,向下一撩,登时砍断了自己的双腿,鲜血迸流。
弃剑于地,欧阳漱石与群侠大惊失色,一时纷乱,不知如何是好。
幻人萧史急叫道:“前辈,你既有悔改之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是我辈中人,放着有举世闻名的名医在此。韦兄,你快来救九华前辈。”
老丹童韦修急急应一声,奔将过来,方欲先行为九华山魔止血急救。
地上的九华山魔,委实功力高绝无比,身中松芒针重伤,残去双腿,人已奄奄一息,兀自尚能咬牙忍住,勉强坐起。
苦笑着断续说道:“不……不必……欧阳漱石……我托你……归告我……我妻……就说我……诚心悔……悔改……永……永远 ……爱她……盼她……珍重……多……多谢……诸位……”
一言说毕,气绝身死……
群侠大为感动,问韦修道:“还能有救吗?”
韦修俯身一探,黯然摇头。
群侠立在九华山魔遗体之前,默然获致哀悼之忱,幻人萧史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就改,善莫大焉。九华前辈身后之事,理当代了。欧阳漱石贤弟,愚兄以后当伴你再走那九华山九曲堡中一次,面谒冷松夫人,转达她丈夫临终之言……”
欧阳漱石凄然说道:“大哥,不必了……”
“为什么?贤弟……”
“那冷夫人深爱丈夫,虽命我下手代为惩罚,为民除害,又觉心有不忍,估计夫妻万难和好再会,是以她竟在交代了一切之后,乘我不防,自尽而死……”
“啊”地一声惊叹,发自于群侠之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唉唉!但愿他们夫妇,死后阴灵有知,地下能够双方曲谅和好……
我们当设法将他们夫妇遗体,葬在一处……”
幻人萧史说出此言,群侠均表赞同。
一番惊险过去,欧阳漱石得便,来与众人欢聚,玲玉姑娘首先扑到哥哥怀中,叫声:“哥哥!”
禁不住喜极而泣,嘉芙姑娘,虽是欧阳漱石的未婚妻室,但因尚未圆房,难免腼腆,此时虽然一心想与心上人亲热,便又羞答答地办不到,只以一双秋波,脉脉含情,凝视着欧阳漱石。
欧阳漱石笑着向她走来,喜鞭芳心,如同小鹿乱撞。
玲玉一心是帮着嘉芙的,此时一旁悄声说道:“哥哥,你该当好好地去安慰她啊!”
欧阳漱石微笑道:“是的!我该安慰她,如今一切都好了。”
蓦然间忽然止步,转过身来,说道:“但我该谢谢琳姊。”
缓步向六虺之末的靳芷走去,气得嘉芙双目蕴泪,玲玉连忙揽住。
只见欧阳漱石行来靳芷面前,忽见这位美丽的六虺之末,不知是什么意思,娇躯向身旁的幻人萧史一靠。
萧史身上犹穿着那件鲲鱼皮衣,此时惟恐妨碍了欧阳漱石、靳芷,慌忙向旁一闪。
但急剧之间,忽觉自己的一条臂膀,竟被靳芷牢牢挽住。
欧阳漱石已行来靳芷面前,看到靳芷如此突然的举动,难免一怔。
心中立刻转念:“她不是爱着我的吗?为何会对我这样呢?唉唉!我是比不上萧史大哥,只要她与萧史良缘和谐,我欧阳漱石虽然情难割舍琳姊,但却仍须忍耐牺牲啊!
只愿她幸福快乐,我又岂是那自私自利的人……”
愣了一阵,心中一时酸甜苦辣,五味俱全,抬起头来看时,美丽的靳芷,一身绿衣,依然是十分动人,光采逼人。
向着自己盈盈而笑,但在她的秋波之中,欧阳漱石已再找不到昔日的那种爱恋之光。
此时只是一种温柔,普通美女们对待普通朋友们的一种温柔眼光。
欧阳漱石顿觉,有一阵惘然若失的感觉掠起心头。
上前一步,将那亲热的举止语调,改为恭敬的行动与语声。
一揖说道:“多谢琳姊……”
靳芷笑着还礼,由于她的手臂仍挽着幻人萧史,是以连萧史也不由得弯了弯腰。
欧阳漱石心下暗道:“好哇!如此亲热,连还礼都一致行动。”
只听六虺之末,靳芷笑道:“欧阳贤弟不必多礼,阿史与我、与你友谊深厚,区区身劳,何容挂齿……”
欧阳漱石心中一惊,哎呀!女人善变,真是太快,短短数月,竟然连称呼都改了,欧阳漱石已改为欧阳贤弟,还有什么话可说。
勉强一笑,转身走开。
六虺之末,美丽的靳芷,尽管她玉容之上,始终带着微笑,但在她的芳心之中,凄苦又有谁知?
此时她望着欧阳漱石怏怏离去的背影,满眶泪珠,几乎忍不住要落下……
暗暗在心中说道:“欧阳漱石啊!我宁愿你现在怨我,也不愿你以后为难,你我虽然相爱,但却不是佳偶,日后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耳边忽起悄悄一声:“阿琳,你搞什么鬼!”
幻人萧史已放下了鲲鱼皮衣的头盖,在她耳边悄问一句,声中还有责怪之意。
靳芷咭的一笑悄道:“阿史,只要你爱我,琳琳今后永远也不离开你了,我不能辜负你啊!”
“可是我不愿勉强你,报答式的爱情,不会有幸福与快乐的!”
“谁说我这是报答你,我……我真的是爱你……”
幻人萧史此时难免心中欢愉,微微一笑。
靳芷挽着他的手臂,笑道:“我们走吧!别妨碍人家久别重逢。”
两人悄悄退下,吕梁英与况秋莉一对,玲玉与嘉佐一对,韦修偕同毕尉,也都走开。
只剩欧阳漱石嘉芙姑娘,嘉芙亲见靳芷所为,几疑是梦。
此时未婚夫婿来到自己面前,从他的眼中,嘉芙见到柔情万千,禁不住叫道:“哥哥,杨氏兄妹与我嘉佑哥都死了!”
欧阳漱石柔声说道:“我知道,嘉芙……”
想起杨冉、嘉佑,昔日曾阴谋陷害自己,但此时欧阳漱石对他们已无半点怨恨,杨小珩对自己的一番情意,自己是白白辜负了,如今她已香消玉殒,绵绵悼恨,如何可以消除!
双目凝望,只见嘉芙姑娘,楚楚娇怯,想到她受尽惊恐折磨,直到如今方始灾难过尽。
欧阳漱石忽觉,自己一向冷落了这位未过门的娇妻,心中柔情大起。
且喜四面无人,欧阳漱石张开双臂,嘉芙小鸟似的扑进夫婿怀中。
娇怯的姑娘,泪珠兀自在睫,但突在泪光之中,迸出了欣慰的欢容!
欧阳漱石揽着她的纤腰儿,低低说道:“在关外暴风牧场,有一位阮姓少女……”
嘉芙立刻接口道:“我已知道,她是妥娘妹妹,我想我与她以后一定会相处得很好的,如同姊妹一般……”
欧阳漱石心中大慰,禁不住低下头去,亲吻这位温柔的娇妻。嘉芙又惊又喜,温柔承受夫婿的亲吻,芳心之中怦怦然作跳。
两人温存了一阵,互谈别后,欧阳漱石告诉她自己受伤,滚入九曲堡禁区之中,惊觉怀中绢册已失,走了一段路,忽然阴阴冷风一阵飘过,有一只毛茸茸的怪手伸将过来。
原来这是一头人猿,侍候幽居在禁区中的冷松夫人已有多年,忠心护主,此番伏在暗处,猝不及防出手,点中了欧阳漱石的穴道。
也亏得人猿有此一举,及早将受伤的欧阳漱石制住,不然欧阳漱石若是再进去一些,极可能就会丧生在冷松夫人的松芒针下。
当人猿带着欧阳漱石去见冷夫人时,这位夫人见欧阳漱石仪表堂堂,不像是奸宄之人,而且身上带伤,令人想到,他可能是侠义中人,被九曲堡中人所伤,误逃进入禁区,夫人同情之心一起,竟将欧阳漱石救醒。
问起情由,方知一切,夫人极是钦佩欧阳漱石的正直生性与勇敢,代为医治伤处,传授那破解无形掌毒功的惟一松芒针绝技,交代任务,指示出路,自绝而死。
欧阳漱石含泪离开九曲堡禁区,誓必找到九华山魔,完成夫人嘱托,赶来此间,正是时候。
如今将一番经过说给他的未婚妻室欧嘉芙姑娘听,听得嘉芙杏眼圆睁,惊奇不已。
这且按下不表。       
且说那勾漏五兕残党,东囚兽天子党山、西鬼狼心伯勾一炜见势不佳,逃来密窟外屋,
身后风声飒然,三名高手追踪而上,回头一看,认得是隐魂岛女岛主散花仙子,以及天山大侠孤愤君、峨嵋一鹤方逸尘大侠。
方才逃到秘窟出口,已被追及,无可奈何,只好返身一拚。
天山大侠孤愤君王者剑扬起,东囚勉强以沉重铁链招架;西鬼撤出双环,迎住了峨嵋一鹤。
峨嵋一鹤虽然剑术传神,但他双臂折断,得老丹童韦修医治,初初痊愈不久,功力自然大大打了个折扣,此番愤怒出手,西鬼机警,看出他双臂不太灵便,心中暗自打定歹毒主意。
一时两人剧斗,难分上下,但另一方的东囚,却已落在下风。
天山大侠王者剑威力,勾漏五兕曾经吃过大亏,此番东囚惊见孤愤君怒吼出后,心中生出怯意,铁链不敢硬挡,几招下来,险象立现。
孤愤君神威大展。十招一过,大喝一声,王者剑扬处,东囚急闪不及,拦腰扫中,惨叫倒毙。
西鬼心下一凛,立下毒手,双环突地抛出,一个袭来峨嵋一鹤胸前,一个竟拋向天山大侠背心。
天山大侠刚贏了一场,心中畅快,不料背后敌人暗算,等到惊觉,已经不及。
但闻背后“铮”的一声大响,暗击飞来的银环,已被撞落在地。
撞落此环,救了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爱妻,隐魂岛女主散花仙子。
一枚散花钿暗器,撞落银环,正在地上,天山大侠孤愤君心头漾过一丝温馨,俯身拾取爱妻的独门暗器,珍重收起在怀。
隐魂岛女主早在发出散花钿之时,却已娇喝一声,身形飞跃而起,疾扑那勾漏五兕之中,最后的一个,西鬼狼心伯勾一炜。
勾一炜偷袭孤愤不果,心生怯意,顾不得向峨嵋一鹤再下毒手,飚身疾退,待要逃走。
说时迟,那时快,散花仙子飞扑过来,齐巧碰着勾一炜退开,西鬼一身机智,最后却做了一件愚不可及之事,他若是紧贴着峨嵋一鹤,散花仙子尚有顾及,万不该心生怯意,自动退开,正好给予散花仙子以可乘之机,立下杀手。
隐魂岛女主凌空发掌,纤掌一抬,“呼”的一股劲风急袭,西鬼勾一炜哪能抵挡,方才逃得到半路,立刻踬踣倒地。
峨嵋一鹤急步赶上,一剑砍下,取了西鬼的勾一炜的性命。
勾漏五兕悉伏诛,峨嵋一鹤方逸尘大侠拱手向散花仙子称谢。
“多谢仙子援手。”
散花仙子温柔一笑,说:“方大侠说哪里话来,大侠臂伤初愈,使剑不便,不然的话,只怕是早已伏诛于大侠剑下!”
仙子冰雪聪明,毫不骄矜,温柔数语,替峨嵋一鹤保全面子,十分得体。
峨嵋一鹤心下暗赞:“孤愤真好艳福,娶得这样一个美丽如仙似的妻子,功力高绝,兼又毫无骄气,温柔待人,实是难得,较之我那两位娇妻,似乎更胜一筹。
难怪当年去雾谷,封五兕入柙之后,群侠之中,谁都知道,华山双燕芳心之中,看上了天山大侠孤愤君与峨嵋一鹤方逸尘,出言邀约,华山小聚,峨嵋一鹤当然乐意,但是天山大侠孤愤君,却一口拒 绝。
原来远在那东海中的隐魂岛上,有这样一位可爱的仙子在等待着他,难怪他归心似箭,急急便要赶去了。”
峨嵋一鹤追怀往事,方知姻缘天定,对天山大侠的幸运,感到羡慕!
此时只见孤愤君笑嘻嘻的走将过来,说:“娘子,便是拙夫,也要向你道谢一声哩!刚才若非你这散花钿及时发现,只怕我难逃西鬼勾一炜暗算,不死也得带伤……”
朝散花仙子深深一揖,散花仙子慌忙还礼。
白了她的丈夫天山大侠一眼,微带娇嗔,说道:“官人,你那来的这许多拘泥礼数,当着方大侠在此,莫非你是存心想取笑于我……”
“咭”地一笑,衫儿飘飘,追过来伸出纤手儿来打丈夫,天山大侠不予抗拒,等她走近时,冷不防一把将她的柳腰儿抱住。
散花仙子娴静闺秀,不料夫婿如此促狭,急得粉面通红,低声道:“快放手,人家方大侠在此!”
孤愤君呵呵笑道:“逸尘是我的老友,我俩好比兄弟一般不是外人,没有关系……”
散花仙子笑着不依他,纤腰儿一拧,不曾摆脱,纤手一扬,竟来胳肢天山大侠。
峨嵋一鹤方逸尘亲见人家恩爱夫妻,打情骂俏,欢笑追逐,禁不住也觉得极是快乐,微笑自脸上浮起。
想起家中的两位娇妻,以及一对可爱的子女,禁不住柔情万触,归心如箭。
喃喃吟道:“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唉唉,云胡不归,云胡不归啊!”
一整衣冠,进入秘窟中层,准备此间事了之后就要告辞。
谁知进入秘窟中层之后,巨奸大憝,九华山魔虽然已死,但在秘窟中层之中,犹有事故发生。
原来那六虺中的四个,聂妫、陶妩、龙婉、西门媛,以及五通第三韦佯,当见九华山魔倒地之时,见此悄悄退走。
五人来到秘窟中层暗处,悄悄商议,如果就此离去,未免太不值得,好歹也要等到宝藏开启乘他侠义中人不注意时,捞一笔再走。
不说他们正在商议,此时在离他们不远之处,却有两人潜伏,悄悄低语:“石兄,你听到了没有?”
“是十二凶人中的那四个骚娘们,与那五通中姓韦的小子!”
“不错。石兄,我女儿惨死在五通之手,我之所以不走,非为这大西王府的财宝,乃是立志,非要杀尽他们五通中人不可!”
“翁兄放心,我今火伤已愈,当要助你一臂之力,唉唉!我与翁兄一样,爱子已死,错非杀尽他川中四家的人,此恨那能消除……”
“待我们暗中等待机会下手如何?”
“如此正合我意!”
暗处的六虺四个与韦佯,等着等着,韦佯觉得有点不耐,起来活动活动。
行来一处暗黑角落,身后冷风一阵刮过,腰间软穴,陡然一紧。来不及抗拒,立刻被制,背后伸出两只奇强大力的手掌,硬生生的将他拖入暗黑一隅。
“嗳……”地一声,方才叫出一半,腰间一痛,叫声立止。
聂妫等四人竟不曾听见。
暗黑一隅,泰山翁仲与石敢当两个在商议如何处置三通韦佯。
泰山翁仲咬牙切齿,恨得口中咯咯作响,压低音道:“可惜我的独轮车毁坏,不然我将用车,将这万恶淫魔,活活辗死……”
石敢当也道:“我的大铁牌也坏了,不在此处,不然只消用牌一压,管叫这淫魔腹破肠流……”
“五通荼毒天下妇女,不计其数。石兄,我们不能让他痛快就死,务必要想个法儿,叫他些零碎痛苦,才能泄愤……”
石敢当想了一阵,忽道:“有了 !”
“石兄,你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这斯淫恶,太过可恶,不如将他的那活儿先割将下来。”
石敢当想出的法子,齐巧与九华山魔对付二通息悉的方法一样。
泰山翁仲立道:“此计大妙。”
立刻动手,摸出韦佯的阴阳杵,解开穴道,先挖了他的阳具。三通韦佯血流漂杵,厉声惨嚎,立刻惊动了六虺四个,闻声赶来。
石敢当立道:“那四个骚娘们来了,快动手,先宰了这淫魔。”
泰山翁仲一杵砸下,韦佯惨叫声竭。
面前白衣一晃,陶妩已经扑到,叫出一声:“大姊,在这里,是两个老鬼……”
聂妫、西门媛、龙婉先后跃来这暗黑一隅,四女立刻制出兵器,采取包围之势。
红衣女聂妫恨声道:“原来你们两个老不死的躲在这里,为何暗害我韦佯三哥?”
泰山翁仲怒声答话:“我女儿死在他们五通之手,错杀尽你们十二凶人,此恨断难消歇……”
六虺中人,一向欺善怕恶,此番见对方只有两人,四女估计实力,已是稳占上风,决计动手。
大姊聂伪冷笑一声,立刻发动,手中白帕一展,扑向泰山翁仲。
泰山翁仲猝不及防,立着了她的道儿,只觉鼻端嗅到一阵奇香,头脑之中昏昏然的感觉涌起。
情知中计,亏得他功力深湛,连忙运功抵御,怒吼一声,挥掌撞出。
劲力雄浑,红衣女聂妫的娇躯被他一撞,飞出老远,西门媛的七星链,急急抖出,迎敌泰山翁仲。
两女配合,一近一远,缠斗泰山翁仲,一时难分胜负。
但在另一方面,石敢当迎斗陶妩、龙婉两个,此时却已落在下风。
原来石敢当,身受火阱之中,毒火薰烤,功力尚未全恢复,此番一上手时,又被六虺第三,青衣女郎龙婉日月双镯,在耳中敲了一下,异声使他心智迷惑,更是不济。
龙婉、陶妩两个人占了上风,得寸进尺,配合进攻,龙婉专持日月镯在石敢当耳边骚扰,陶妩胭脂小笔,闪电似的,点向石敢当胸前大穴。
石敢当努力支持,十招之后,头昏脑胀,渐渐力不从心,破绽百出。
蓦然间他全力撞出,叫道:“翁兄……”
泰山翁仲察觉不妙,立刻答道:“石兄,你快冲出去,不要管我!”
石敢当方欲冲出,体中火毒复发,功力减退,宛如强弩之末,耳边响起龙婉的日月双镯,异声使他心烦意乱!
情知不能幸免,悲叫一声:“翁兄,我不行了!川中四家之人,务请悉数诛杀,为我复仇……”
泰山翁仲正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一闻此言,殛自不愿使老友失望,高声答应一声:“石兄,放心!”
石敢当功力发出,勉强又搪了两招,凄怒悲叫道:“翁兄,小弟先走一步。”
扬掌向自己天灵盖一击,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泰山翁仲失了同伴,心弦陡然一紧,恨意涌起,使他振作,功力发出,奇招源源不绝,一时神威大展,扳回颓势。
陶妩、龙婉两个在料理了石敢当之后,赶来加入这里,此时龙婉笑道:“老不死好凶啊!咱们守住,别让他逃走,且让西门丫头,给他尝尝七星暗器滋味!”
原来六虺第五,西门媛的兵器古怪,七星链又可充作暗器,此时“嘻”地一笑,叫出一声:“好的,三位姊姊,看我取他性命!”
“呼”的一链,卷向泰山翁仲,泰山翁仲挥掌相迎,西门媛突然间举链向上,一按链端暗簧,七星链突然分散,变成了一片片锋利暗器,自上洒下,宛似在泰山翁仲的顶上,淋下了一头急雨。
泰山翁仲先前中聂妫迷香,久战力疲,饶是他功力盖世,此番也决不能幸免这许多暗器,瞬息之间,无数锋利暗器,嵌入他的全身。
痛得他厉声惨嚎,浑身浴血,踉踉跄跄,退后数步,终于倒毙。泰山翁仲垂死狂吼,西门媛连她的七星链都来不及收走。
侠义中人赶来,散花仙子、天山大侠、峨嵋一鹤、嘉佐、毕尉,一共十三人,来此检视,看到了韦佯以及泰山翁仲、石敢当三人的尸体。
知道是泰山翁仲和石敢当先杀了韦佯,嗣后又被六虺四个围攻,石敢当自碎天灵而死,泰山翁仲无疑的是死在六虺第五,西门媛的七星链暗器之下。
秘窟之中,除了十三位侠义中人之外,邪魔势力,均已荡除,就只剩下六虺中的四个,如今尚在秘窟中逗留。
估计她们四个,秉性不良,难以合作,天山大侠孤愤想要提议,索性将他们除去,但顾及到幻人萧史、四通吕梁英、六虺第四况秋莉,六虺之末靳芷的面子,许是他们对四女尚有香火之情,不便出口。
希望萧史等四个能自动提出最好,但幻人萧史却没有表示。
一十三人,商议进入大西王府秘窟内层,欧阳漱石拿出从九华山魔身上取回的半本绢册,与幻人萧史的合并,发现合并之后,有一图形,指示地方,正是那五行陷阱之中的金阱。
图中指示金阱附近,一处地方藏有进入内层的线索!
众人赶去,按图索骥,那是一个小洞,萧史惟恐欧阳漱石受伤,仗着自己身着鲲鱼皮衣,伸手进去一阵掏摸,摸出一张帖柬,上面写着,进入秘窟内层,必先关闭金阱的消息,然后从金阱中进入即是。
萧史依其指示,先行找到扭钮,关闭了金阱,忽然间自那金阱之中,一阵迷雾喷出。
众人正待入内,被迷雾所阻,只见影影绰绰,有四条苗条身形,穿过迷雾,冒险进入,等到迷雾散尽,一瞥十三个人一个不少,情知必是那六虺中的四个,乘机溜将进去。
众人由欧阳漱石、萧史领头,鱼贯自金阱中穿入,果然其中另有天地!
但见这秘窟内层之中,珠光宝气,耀眼生花,恍若白昼,处处均是金银珠玉,名贵之物,美不胜收。
渐渐深入,忽见一女横尸地上,胸前赫然插着一支宝刀,上镶珠玉,十分名贵。
走近看时,死者正是六虺第二,那白衣妩媚的女郎陶妩,利刃入胸,早已气绝,一支胭脂笔儿,兀自紧握在手中。
幻人萧史展开手中柬贴,喟然叹道:“柬上曾说,要注意宝藏中的一柄奇刀,此刀高悬,名叫七情刀,凡人看时,心生贪欲,立刻刀落人亡……       
陶二妹殆在此刀之下,像是贪心宝物,自取奇祸,十分可叹……”
靳芷、况秋莉两个,究系六虺中人,恻然心动,况秋莉问道:“大哥,柬上记载,宝物之中,还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没有?”
幻人萧史庄容说道:“柬上记载,宝物之中,具有怪异,足以致人死命的尚有几件,只怕聂妫等三人不免,我们快快去看……”
靳芷小心拔出那七情宝刀,将六虺第二,陶妩的遗体安置一旁。
继续进入,惊见在一处室中,有一方径尺大镜,闪闪散出冷光,一个女子浑身赤裸,寸丝不挂,倒在怪镜之前。
一身花衣,碎成片片,委顿地上,死者正是六虺第五西门媛!
况秋莉与靳芷惊叫一声,待要进入此室,幻人萧史急急阻止。 说道:“这便是泰山翁仲与石敢当所要的合欢宝镜了,此镜怪异,能够助人,也能害人。
柬册说明,若是爱侣失欢,但在此镜之前一照,男女立生相悦之心,和好恩爱,但若是孤男寡女来到镜前,势必情欲燃烧,自裸舞蹈,疲竭而死!
西门五妹误走至此,遭此奇祸,可胜浩叹……
你们要去可以,但须一对对进去……”
众人依言,先由况秋莉偕同吕梁英入内,镜中相照,双方倍觉满意对方,爱意更深,况秋莉脱下紫袍,包起西门媛退出。
群侠中一对走去镜前,萧史与靳芷,玲玉与嘉佐,欧阳漱石与嘉芙,散花仙子与天山大侠,一对对经合欢宝镜照过之后,果然更是恩爱。
老丹童笑着对着铜幡毕尉道小伙子呀,你看十三人中,有了五对,只有我们三个没福气去照。人家峨嵋一鹤有两个娇妻,当然不想;韦修老了,自然也不打算娶老婆;小伙子你年纪轻轻,何不找个美女来,一齐去照它一下……”
铜幡毕尉笑道:“老前辈,你真会开玩笑,此时我虽有心,但美女那里去找……”
老丹童韦修天真顽皮,此时一拍手,笑道:“小伙子你等着,我去替你找个美女来!”
急奔入内,群侠以为他开玩笑,那知等了一会,他真的抱了个女郞来,众人一看大惊,此人一身青衣,娇小美丽,星眸紧闭,昏晕过去,但香息微微,分明还是活人,不是别个,正是那六虺第三龙婉。
老丹童拉着毕尉,将龙婉向他怀中一送。
毕尉大惊失色,叫道:“老前辈,莫开玩笑,我铜幡毕尉怎会要这妖女……”
群侠之中,多数也觉得韦修这玩笑开得太大,欧阳漱石、玲玉、嘉芙、嘉佐,齐都出言反对。
但那老丹童韦修是顽皮,不由分说,掏出一料丹药,纳人龙婉樱唇之中。
片刻之间,龙婉嘤咛醒转,惊见在毕尉怀中,正待挣扎,韦修忽使全力,将毕尉龙女两人一齐举起,抛到合欢宝镜之前。
不及防,宝镜光照,毕尉、龙婉爬起来时,奇迹发生。
群侠惊见,这两人走起之后,本是怒目相视,稍停居然和缓下来,渐生笑意,片刻之后,竟然手拉手儿,模样十分亲爱。
欧阳漱石怒叫:“尉弟,快来!”
毕尉答应一声,拉着龙婉奔出,龙婉见了众人,兀自惊之色,依偎着毕尉,小鸟一般,十分惹人怜爱。
欧阳漱石怒道:“尉弟,你的婚事,愚兄当为你作主,这是韦兄开的玩笑,不能当真,快放开她,让她离去,你不能与她结合。”
铜幡毕尉一向崇敬欧阳漱石,此番却有了意外。
只见毕尉在众目睽睽之下,揽住龙婉,十分亲爱,昂然说道:“公子,恕我不能答应!因为我极爱此女,我知道她也很爱我,她以前的一切,我毫无芥蒂,我相信她以后,一定可以好好做人。
我们将要结为夫妇,任何人不能阻挡……”
此言一出,欧阳漱石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看他态度坚决,情知是合欢宝镜之功,急得满面胀红。
怒目瞪视老童韦修,韦修一脸顽皮,拉手大笑,快乐无比。
看群侠时,除去玲玉与欧氏兄妹,其他的人,均都频频点头,对这一对,似乎颇有嘉许之意。
欧阳漱石无奈,对幻人萧史道:“大哥,此事如何是好?”
萧史一笑,拍拍他的肩头,说道:“人家一个愿娶,一个愿嫁,干卿何事……”
笑着向龙婉道:“三妹,你可愿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龙婉庄容立答:“大哥,小妹决心悔改,以后我一定随着……他……好好做人……”
众人眼见这龙婉居然连毕尉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只能以他代替,但却已决心向善,宝镜之功,实是不可思议!
再向里面进去,发现六虺之首,红衣女聂妫,殆在一堆金珠之下。
龙婉说道:“二姊、五妹死后,我和大姊,惊惶待要逃出,逃到这间屋外,大姊奔将进去,破落下的金珠,活活压死,我亲跟目睹,昏倒在这门外……
以后,便是这位老伯伯救了我……”
目视老丹童韦修,感激一笑。
秘窟内层走完,估计那金银珠玉,奇珍异宝,价值实査无可限。
老丹童韦修忽又大开玩笑,说道:“宝藏已得,你们要拿的就拿吧!我韦修生来只喜欢药草,此间偏偏没有,大事已毕,我要告辞了!”
对毕尉、龙婉二个,扮个鬼脸,笑道:“小俩口,以后莫忘了我这大媒啊!”
身形一晃,不待众人挽留,飘然离去。
此间群侠没有一个是热中名利之人,等了一会,峨嵋一鹤方逸尘拱手说道:“在下不欲妄得金珠,但求淡泊安乐,于愿已足,就此告辞……”
天山大侠此时忽道:“欧阳漱石,我们全都是侠义中人,没有一个贪财的。我曾听说,这批财宝,系是大西王府张献忠历年搜刮所得的,川中四家的祖先,为此费尽心血以保有这批重宝,欲图移作正用,作为反清复明的资本,是也不是?”
欧阳漱石点头,孤愤君立道:“这就是了!如今我有一法,处置这批重宝,我们十余人不动一草一木,依然封存,由欧阳漱石夫妇、嘉佐夫妇、毕氏夫妇,负责看守。
我等是血性侠士,以后定要努力谋图复国,驱逐鞑虏,光我河山,届时这批重宝,便是资本……”
一番话堂堂正正,说完之后,群侠哄然道好!.
依言退出秘窟,封存妥当,关了金阱消息,任何人不知线索,决不能活着进入。
清理死者,无分敌友,一律厚葬,群侠纷纷赋归。吕梁英偕同况秋莉行走江湖,峨嵋一鹤归心似箭,遄返家园,与妻儿团聚。
临别约定,以后只要起义时机成熟,众侠必然一律参加。
料理了几天之后,留下毕尉、龙婉、玲玉、嘉佐,负责防护大西王府;欧阳漱石、嘉芙,偕同萧史、靳芷,天山大侠夫妇,一齐首途东海隐魂岛。
到了那岛后墓圹之中,检视白发老人遗体,发现他的衣上,留着有字,说明一切。
虽然他就是青城一叟,乃是川中欧阳一家的私生子,欧阳漱石的祖父行走江湖,生下了他,系在他的身上,留下秘窟线索暗纹。
青城一叟以后浪迹江湖,与一位奇女子结婚,生下一子,即是幻人萧史,照样的,青城一叟也将暗记留在萧史身上,并且潜入川中大西王府秘窟,将绢册取来一半,留给自己的儿子。
后来青城一叟遭到仇人围攻,夫妻父子失散,不通音讯,幻人萧史的生母早死,但他自已却学成了一身武技,成了十二凶人之首,只因年幼丧母,与父亲的失散,是以不知身世,郁郁寡欢。
直到如今,方知一切因果,欧阳漱石与萧史果然可算是兄弟。
众人厚葬了青城一叟,离开隐魂一岛,回转中土。
萧史、靳芷俩喜爱那江陵附近,流水音密林,跨骑一双落日、追风宝马,相偕归隐。
欧阳漱石带着嘉芙,远赴关外,谒见岳父母,暴风牧场之主,银戟郎君阮重光夫妇,与妥娘相见,自有一番热闹。
隔了一些日子,牧场主夫妇亲为欧阳漱石完婚,一马双驮,欧阳漱石得了两位贤妻,闺中尽是画眉之乐,何容细述。
婚后返回川中定居,玲玉与嘉佐、毕尉与龙婉,先后成婚,那龙婉果然洗心革面,温柔知礼,荆布裙钗,极是贤惠,不知她底细的人,谁也猜不到她就是昔年叱咤江湖,十二凶人中的六虺第三。
川中四家,渐渐恢复兴盛,欧阳漱石婚后,两位夫人都生育麟儿,夫妻三人商议,将长子承祧岳池杨家,改姓为杨,恢复了四家昔日规模。
以后他们行侠仗义,连结侠士同道,共谋反清复明,恢复大计,诸般轰烈事迹,恕不赘述,本书到此,便告结束。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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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1-16 14:57:04 | 显示全部楼层
校对后记:根据林葆淳先生的评论文章,连载将主角名改回原刊本的主角名:欧阳漱石,薛琳改为靳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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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18 17:41:0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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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18 21:45:44 | 显示全部楼层
大赞名士兄,稍后书库增加独抱楼主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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