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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龙骥[朱羽]代表作《格杀》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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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7 20:31:37 | 显示全部楼层

       孩儿脸很认真地说:“冯兄,自从昨晚一见之后,我就下决心交你这个朋友,为了肝胆相照,互相信赖,我想跟你拜个兄弟,叩个头。”
       这不但是绝招,而且是相当厉害的绝招。也许他明明知道冯龙刚是个强劲的敌人,而借着义结金兰的名义来逼迫冯龙刚推牌。
       冯龙刚既然接受了吴豪的告诫,先稳住,所以,他一直就很心平气和:“徐组长!这我可不便接受。”
    “哦?!是有什么特殊缘故吗?”
    “并没有什么特殊缘故,今天徐组长在北京城内叱咤风云,不可一世,而我只是一个江湖浪子,这好象是太高攀了。”
    “冯兄要这样说,就显得缺乏诚意了。”
    “徐组长,说句话你千万不要见怪,我跟你打交道,并不是为了趋炎附势,只是为了借重你的大方去打击费玉青,一泄心中之恨,说得更难听一点,是相互利用。若谈交朋友,那我冯龙刚是不够资格的。”

       孩儿脸变成了马脸,但他毕竟有相当火候,立刻就恢复了原状,笑着说:“这倒不怪冯兄,是我过分热情了一点。好!这件事以后再谈,来!喝酒!喝酒!”
       冯龙刚倒是一点也不忸怩,立刻和孩儿脸举杯相碰,开几杯落肚,刚才那一点儿不愉快,似乎已经消失了,孩儿脸含笑说:“从小我就向往江湖,也最崇拜江湖人物。冯兄身在江湖,能不能谈谈江潮事,谈谈江湖人,以广见闻?”
    “如今的江湖可以说是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好谈的。”
    “那么,谈谈江湖人,总可以吧?”
    “江湖人只有一个人可以谈谈,那就是马正庭老前辈,他不是令师吗?”
    “不谈,不谈,”孩儿脸连连摇手。“千万莫谈他老人家,谈谈别人吧!”
    “这……”冯龙刚轻微地蹙了一下眉尖。“我可就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一提了。”

    “有一个人,不知冯兄听说过没有?”
    “谁?”
    “吴豪。”
    “吴豪?!”冯龙刚轻轻地复述这两个字。
    “神手佛爷吴豪。他在家师马老爷子面前虽然自谦晚辈,其实,他在北京城这些江湖人物中,仍然是个大人物。”
    “哦?!”冯龙刚的反应很冷淡,因为他还摸不透孩儿脸突然提到吴豪的动机何在。
    “冯兄从来没听说过这位吴大爷吗?”
    “听说过。”冯龙刚的反应仍是很冷淡。
    “怎么!看冯兄的神色,对这位吴大爷好象没有放在眼里。”
    “我看不起这个人。”冯龙刚当然是作违心之论,但他在孩儿脸面前不得不如此说。

    “哦?!为什么呢?”
    “这位吴大爷太过明哲保身,所谓不问世事,其实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呀!”孩儿脸惊叹地说:“冯兄这番话真是够份量。今天真是难得的机会,冯兄谈谈我怎么样?”
       冯龙刚笑而不答。
    “是不值一谈吗?”
    “不!是不知从何谈起。”
    “那就谈谈目前我的作为吧!我知道北京城内有不少人骂我,你认为呢?”
    “如果徐组长一定要我说,我只有一句话好说。”
    “好!我洗耳恭听。”

       冯龙刚缓慢有力地说:“时势造英雄。又何必谈什么功过、是非?”
       孩儿脸应该已经发现,冯龙刚在他面前很拘束、很保守,甚至很明显地虚与周旋,但他并不恼。
       为什么呢?也许他真的对冯龙刚着迷了。这是很可能的:尽管他目前权重一时,而他仍然向往冯龙刚那种游侠生涯。
    “时势造英雄!哈哈!”孩儿脸发出了一声干笑:“冯兄是在骂我呢?还是捧我呢?”
    “时势造英雄,这是事实。我方才就说过,不必谈论什么功过、是非。徐组长!这件事情咱们不谈,行吗?”
    “好好好!”孩儿脸很随和:“那么,谈点别的话好了,冯兄提个话题怎么样?”

    “我很想知道你如何对付费玉青。”
       冯龙刚皱了一下眉头,似乎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冯兄!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你希望他死,我就让他死;你希望他不死不活,我就让他不死不活。”
    “不!我没有任何要求和希望。”
    “咦!你不是说,要我代你报仇吗?”
    “是的,不过使用什么手段我不要求,只要徐组长能使我出一口气,就算目的达到了。”
       孩儿脸现在皱眉头了,他发现冯龙刚很不好缠,换句话说,如果他今天有什么企图的话,他是难以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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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7 20:33:24 | 显示全部楼层

   “冯兄放心!”孩儿脸提出了保证:“我包你如愿!现在我又要提到吴豪,如今他在京里吗? ”
   “在!”
   “可知道他住在哪儿?”
      冯龙刚冷冷地说:“徐组长!你问这个问题实在很不智,即使我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我也不会告诉你呀!”
      孩儿脸愣了:“这是为什么呀?”
   “徐组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今天在北京城虽是独当一面,可是还没法子将你的实力伸展到每一个角落,你想借重他的潜在实力,对不对?”
   “即使对,难道你还有反对的理由?”
   “不错。”
   “什么理由?”
   “我不希望你去打扰他。”

   “冯兄!你的言行、态度实在令人难以捉摸,刚才你还说,你并不推崇吴豪。”
   “我只是不赞成他那种遁世的作风,可是,我仍然敬重这位江湖前辈。而且,我说句很不客气的话,你徐组长今天已有杀人魔王的绰号;
   “如果吴豪当真被你所用,北京城里的老百姓还能活得下去吗?”
   “哈哈!”孩儿脸又是一声暴笑。“冯兄真是快人、快语!不过,我有一点疑问要请教。”
   “请你问吧!”
   “你为了泄积怨、报私仇,不惜出卖南边来的三个人,这好象不符合你冯兄过去的作风。”孩儿脸又拉长了。“冯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龙刚已经发觉冲突逐渐尖锐,平心而论,这是他挑起的战端,他当然毫无畏惧地接受,因此,他反问道:“徐组长愿意听真话?还是愿意听假话?”
   “当然要听真话。”

   “真话不会太好听,恐怕徐组长难以入耳。”
   “没关系,我常常挨骂,已经习惯了。”
      冯龙刚欠动了一下身子,看起来那是调整了一下坐姿,其实他是摆出了战斗姿势。
      然后,他才缓慢地说:“费玉青虽不如徐组长那样权重一时,却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在雷处长的指使下,他也算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王;
   “以三个人的性命换取他的性命,很合算;如果他活着,他还会杀死许许多多无辜的人。”
      孩儿脸很平稳地说:“听口气,你不但恨费玉青,你也同样恨我,是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
   “因为我也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王。”
   “你的确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王,比方说,昨天你就在来归客栈杀了三个无辜者,不过,我并不恨你。”

   “哦?!冯兄因何对我格外宽厚呢?”
   “因为你是马老爷子的高徒。”
   “哦?!”孩儿脸徐徐地吸了一口长气,然后缓慢地问,“这难道有什么不同吗?”
   “我们都崇敬马老爷子在江湖上的地位,他有责任管教他的徒弟,如果他能坐视不管,我们当然也可以袖手旁观。我们相信马老爷子绝不可能纵容他的徒弟为非作歹。”
   “冯兄!”孩儿脸的措辞转为严厉了:“你口口声声‘我们’,这‘我们’代表一些什么人?”
   “每一个在北京出生,在北京长大,爱乡梓胜过受自己生命的人。”

      孩儿脸霍的站了起来,沉声说道:“冯兄!你可知道你说这些话已经构成了谋反的罪名?”
   “谋反?!”冯龙刚仍然静坐未动。“我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冯兄!你不必装迷糊,也许,你心里比我还要明白。这都没有关系,因为我喜欢交你这个朋友,不会去报告上司,也不会抓你去治罪,不过……”
   “那我可要多谢徐组长啦!”
   “听我把话说完。我要向你讨份礼物。”
   “只要我有的,我绝不小气。”
       孩儿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要吴豪的住址。”
   “办不到!”冯龙刚回答得很快,也很用力。这显然是早就想好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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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7 20:35:26 | 显示全部楼层

   “冯兄!请你再考虑、考虑。”
   “办不到!”回答更快、更有力
      孩儿脸转身就走,连头都没有回,似乎很生气。
      冯龙刚也紧跟着走了出去,不幸得很,二道门的地方有人堵住了他;是雷宝华带着四个枪兵。就算冯龙刚有翅膀他也休想飞掉。

      孩儿脸对冯龙刚的确着迷;但他迷的不是冯龙刚的翩翩丰采,以及游侠的美誉。他着迷的是冯龙刚心中所蕴藏的秘密。
      他开始想以金兰结义的名义套住冯龙刚,不成;那他只有霸王硬上弓了。
      他不觉得这是玩诈,先礼后兵,姓徐的已经守到江湖礼数了,是你姓冯的自己不识抬举。

      侦缉组的刑房是孩儿脸亲自设计的,四面都是黑墙,就象阴森森的地狱;这里好象是自古迄今的刑具展览会场,应有尽有,不应有的也照样有。
      一根十字架形状的粗大木桩埋在地下,八头老牛也拉不动。
      冯龙刚赤着上身,双手左右平伸,被绑在木架上。他的上身已有数十条鞭痕,这算是酷刑吗?绝不算,这只不过是见面礼而已。

      孩儿脸坐在一把特制的太师椅上,这里用了“特制”两个字是有原因的,椅子的扶手处有一排挂钩,上面挂着短鞭、手环、铁佛手种种予人痛苦的玩意儿。
      孩儿脸的神色很松快,一点儿也不象是一个审讯人犯的主审官,他似乎是在欣赏一出好戏。
  “冯兄!”孩儿脸的语气也是很温和的:“抱歉一进门就给了你一顿鞭子,没法子,这是规矩,跟江湖道上的规矩一样严,谁也不能违犯。”

       冯龙刚垂着头,并非一顿皮鞭就把他干垮了,而是不愿见到面前那张阴险的脸,他恨自己粗心大意,也恨吴豪的那番叮嘱,要不然,在五龙亭一见面的时候就把这个混世魔王给撂倒了。而现在……
       现在孩儿脸是主宰,一切由他。自己只有咬牙忍着的份。
       孩儿脸又开口了:“冯兄对我的为人大概还不了解,我很喜欢交朋友,如果别人不愿跟我交朋友,我就认为他是存心想与我为敌。既要敌对,那我就一定先动手。”
       冯龙刚仍是垂着头,不吭不响。

       一开口就只有骂人,那太浪费精神。
       孩儿脸倒不怕浪费精神:“我知道你是条铁汉,不过,铁是会弯的,也能熔化,所以,我还是希望冯兄不要硬充英雄,也不要装哑巴,别的本事没有,我就有本事令人开口说话。”
       冯龙刚似乎拿定了主意,就是不开口。
    “我只想知道两件事,冯兄如果给了我圆满答复,我立刻下令放人,以后见面,还有个点头、挥手的情份,若是冯兄硬是不开口,那可就叫我难以放交情了。”
       冯龙刚象是低着头儿睡着了。

     “瞧!我一个劲儿说闲话,竟然把正题给忘了。”孩儿脸走过去,揪住冯龙刚的头发,使他的面孔扬起来。“冯兄!你可得听清楚,我是不会问第二遍的。你所说的那个老先生是谁?吴豪住在什么地方?就这两个问题,我可等着你的回答啦!”
       冯龙刚的性子跟他的名字一样,很刚猛。他情知自己横在刀口,已是任人宰割的局面,那里会低头?
       当即将满腔愤怒一股脑儿发了出来:“徐彪!你听清楚:吴豪住在哪儿我不知道,即使知道我也不告诉你。至于我要带你去见那个老头儿,根本就没那个人。”
    “没那个人?!那么,你约我在五龙亭干啥?”
    “听说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人,很恼,想撂倒你。”

    “如果想撂倒我,昨晚不是很好的机会吗?”
    “深更半夜,我容易脱离现场;因为,我要你死在游人如织的五龙亭,以收杀一儆百之效。”
   “那么,今儿在五龙亭为何又不动手呢?”
   “另有缘故。”
   “好!”孩儿脸又笑了,只要他笑,就不是好兆头。
   “那么,我们换一个问题。那个老头儿是谁,也用不着问了,说说这个‘另有缘故’吧?”
   “徐彪!我再说一遍,别想在我嘴里问出什么来,省点精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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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7 20:36:46 | 显示全部楼层

       孩儿脸伸出一根指头晃了一下,那显然是个暗号。
       一个壮汉走了过来,他那肌肉纠结的胳臂抱着一条粗大的铁链,足有十尺来长,粗略估计,总有好几十斤重。
       他把那条铁链圈绕在冯龙刚的脖子上,一圈又一圈,冯龙刚的脸上、额前、鼻尖,立刻出现黄豆颗粒般大的汗珠。
    “冯兄!这叫金项链,如果你想试试每一种刑具的味道,你就尽管闭着你的嘴。”
       冯龙刚咬牙切齿地说:“徐彪!别说金项链,就是拿‘红背兜’来给我穿上,我也不含糊。”
    “哦?!”孩子脸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你倒是挺内行的嘛来人!红背兜侍候。”

       提起红背兜,即使铁汉也会打冷颤,一件铁背心,烧红了扣在背上,不知使多少英雄豪杰软化了斗志,这是自古代传流下来最残酷的一件刑具。
       火炉拾来了,熊熊灰火升起,映在冯龙刚的脸上,愤怒之色更加狂炽,如果这时松开他,他一定会将孩儿脸撕成碎片。
       打手如云,个个肌肉结实,冷酷无情。
       他们先解开冯龙刚身上的粗铁链,又将他从十字架的木桩上解下来,双手并起来悬空吊起,穿“红背兜”必须袒露受刑者的背部。
       就在这一瞬间,冯龙刚奋起挣扎,他即使能扯下孩儿脸一根头发,他也会觉得满意。

       事起仓卒,挟住他的两个大汉立刻应声而倒。
       可是,在场的打手并不止他们两个人,其余的蜂涌而上,立刻就将他制服了。
       孩儿脸坐在那儿一动也没有动,他对他的部下一定非常有信心。
       铁背心架在火炉上,已烧得通红,当它贴在一个活人的背脊上时,简直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痛苦。
       冯龙刚在道上跑了这么多年,历经风霜雨雪,也曾遭受过许多辛酸痛苦,但是,面对着残酷的红背兜,仍然令他心寒。
       可是,怕又有什么用?就算他跪下来喊徐彪祖宗爷爷也照样不会放他过门呀?!

       刑房内密不通风,再加上烈火的烤炙,那些赤着上身的汉子都冒了汗。然而孩儿脸的神情却是非常安详,这证明他有超人的定力。
       整个铁片都已烧红了,一个壮汉用两支铁筷夹住了那令人心悸的刑具,以请示的目光望着孩儿脸。
       孩儿脸的右手缓缓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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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8 10:01:49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在这令人室息的一刻,一个身着戎装的士兵跑了进来。
    “什么事?”孩儿脸沉声发问。
      士兵没有立刻回答,行过军礼之后,疾步向前,在孩儿脸的耳边低语一阵。
      孩儿脸的神色微微一变,向行刑的汉子使了一个只有他们才懂得的眼色,然后匆匆走出了刑房。

      马正庭坐在会客室里,面前的茶他没有动,递在他面前的烟卷儿他也没有接,他好象在生气,弄得那位待客的勤务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师父!”孩儿脸一个大步跨了进来。
       马正庭连瞧都没有他一眼,只是冷冷地说:“叫不相干的人出去,把门关上,我有几句话要说。”
   “是!师父。”
      勤务兵退走了,门也关上,孩儿脸必恭必敬地站着,等待一场严厉的训示。
      尊师重道是我国固有的传统,尽管徐彪权重一时,跋眉飞扬,在马正庭面前他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

   “徐彪,听说你把冯龙刚给逮了来?”
   “是的,师父。”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南边那三个刺客的下落。”
   “这是谁说的?”
   “他自个儿说的。
   “徐彪!你可知道你将冯龙刚逮来之后,有多少人去找过我?”
      孩儿脸不敢吭声。

   “一会儿工夫就去了好几十个人。徐彪!你可要弄清楚:冯龙刚是土生土长的,从没离过京,若说他跟南边有勾结,没人信。你若是跟他过不去,可能就有几十、几百,甚至几千、几万的人跟你过不去。”
   “师父!您可知道冯龙刚想刺杀我?”
   “哼!”马正庭冷冷地哼了一声。“在北京城想杀你的人何止冯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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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8 10:03:13 | 显示全部楼层

   “师父!难道您要叫我背着双手,仰起脖子来被他们割断我的喉咙管儿?”
   “唉!”马正庭摇头喟叹。“徐彪!你为什么不反躬自省?怎么会有那样多的人想要杀你?”
      孩儿脸深深吸了一日气,然后理直气壮的说:“师父!您也不要老是责备我,当初我投身宪兵部,也只想图一个前程,如今我是骑在老虎背上,下不来了呀!”
   “这我都不怪你,如今年头变了,做师父的也不能老是用门规去约束徒弟。不过,今儿你却不能让师父白跑一趟。”
   “师父有何吩附,尽管示下。”
   “立刻放走河龙刚。”
   “这……?师父!擒虎容易放虎难呀!”
   “徐彪!你可知道情况有多么严重吗?冯龙刚是道上年轻一辈所崇敬的人物,如果你不放他,师父就休想在北京城待下去了。”

      孩儿脸沉默了,他千不想,万不想,但他绝不可能不为他师父的处境想一想。
   “师父!”良久,他才开口:“为了您老人家,我什么都肯做,师父能否也为徒儿做一件事呢?”
   “你说。”
   “跟他们说清楚,我和冯龙刚是河井两不犯,今儿我放了他,他以后也不能伤害我。”
    “好!”马正庭毫不犹豫地拍着胸脯:“我担保冯龙刚以后不找你的碴儿不过,趁此机会我可要说你几句。”

      孩儿脸必恭必敬地说:“徒儿洗耳恭听。”
   “你如今吃粮当差,身不由己,我知道。不过,你的行为以后也要收敛一点。要是犯了众怒,我也救不了你。”
   “是!徒儿往后会小心。”
   “好!把冯龙刚带出来吧!就算我保他出去,这样你也好向上面交代。”
      孩儿脸在马正庭面前简直没有还价的份儿,他立刻派人到刑房去将冯龙刚带了上来。

      冯龙刚突被释放,死里逃生,他简直连作梦也没有想到。可是当他一见到马正庭,就完全明白了。
      他一个大步上前,大礼参拜:“多谢马老爷子!”
   “免礼!免礼!”马正庭拾手虚空一扶。“事出误会,我代表劣徒向你老弟致歉。”
   “不敢。”冯龙刚恭恭敬敬地说。然后转过身来,对着孩儿脸怒目而视。

      孩儿脸根本就不理会冯龙刚的怒意,笑着说:“冯兄可以走了,改天小弟有了空闲再摆酒谢罪。”
      冯龙刚冷冷地说:“刚才蒙徐组长赏赐见面礼一份,铭感五内。今日事起仓卒,不及备礼。这一份见面礼日后一定要补的。”
      孩儿脸一笑置之,他似乎没有将冯龙刚的狠话听进耳里。
      江湖道上的朋友睚眦必报,他也见得多了。

      马正庭和冯龙刚离去后,孩儿脸立刻召来了雷宝华。
      他向这位得力的助手下达了一道命令:“从此刻开始,全力盯住冯龙刚,将他所接触的人物一个个都给我记下来;还有,从速查明吴豪那个老家伙住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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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8 10:04: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狙击

       一天唱两场,一站老半天,一枝梅并不觉得苦,因为她心中充满希望:她的希望就是回到家里能够见着韩少棠。
       韩少棠果然在。可是,一枝梅满脸的喜悦在一瞬间消失净尽,因为她发现韩少棠的眉头紧紧皱着,似有无限的心事。
   “怎么啦?少棠!”一枚梅小心翼翼地问。
   “没什么!”韩少棠强装了一副笑脸。“我问你一件事,有人看见你昨儿夜里跟徐彪一起走回来。”
   “哟!你的消息倒挺灵通的嘛!”
   “你是有名的人,徐彪也是有名的人,注意的人可多着。”

   “少棠!你在挖苦我?”一枝梅满脸幽怨。
   “你误会了,我是关心……”
   “少棠!别人不了解我难道你也不了解我吗?我恨透了徐彪那种人,可是我又能把他怎么样呢?……少棠!即使你不问我,我也要告诉你的。因为徐彪昨晚他提到了你。”
   “哦?!”韩少棠不由一惊。
   “他说得可好听,说什么他跟七岁红很好,我既然是七罗红的妹妹,他就该关心我,还说要给你谋一份差使……哼!黄鼠狼跟鸡拜年没安好心。”
       韩少棠连忙问道:“你怎么回复他的呢?”
   “我还能怎么回复呢?只有先稳住,我说,这得先跟你商量、商量才能决定。”

   “倚枝!”韩少棠拉着一枝梅的胳臂让她坐下来。“这倒是一个好机会。你回复他,就说我没有经验,也干不了什么差使,若是跟他干点文案上的事儿,我倒可以试试。”
      一枝梅惊疑地说:“少棠!你疯啦!你明明知道徐彪没有安好心眼,你偏偏要飞蛾扑火,送上门去……你快别打这个主意啦!”
   “倚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实说,捞一个够本,捞两个有赚。虽然先父没有教我武艺,可是,我依然继承了先父正直、刚强的性格……”
   “少棠!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有满腔热血,可是,报国的方法很多,也不一定要你去冒这种险呀! ”
   “倚枝!你不明自我的心情,我……”
   “少棠,说下去呀!”

   “倚枝,我说出来你可不能恼。”
   “你说吧!我不会那么没有涵养。”
   “有人说,跟你接近非常危险,因为七岁红是你的亲姐姐,而她和宪兵部的人又非常亲近……”
   “少棠!”她厉吼了一声,从认识韩少棠以来,她还没有如此发过脾气。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走!你走!从此以后不再见你。别人这样说还情有可原,想不到你也这么说。你走!你走呀!”
       韩少棠立刻仓皇失措起来,就象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面对父母责骂时,连怎么站法都不知道了。

   “你走!你走呀!”一枝梅越吼越有劲儿。
   “倚枝!”她娘赶了进来
   “娘!请这位韩少爷出去,咱们寒门之宗,待不起这位少爷。娘!去叫车,送这位少爷走。”
      她娘大概也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也愣住了。
   “倚枝!”还是韩少棠很快地冷静下来,“就算我说错了话,你也不该发这么大的脾气呀?!”
   “韩少爷!我是发自己的脾气,那敢发你这位大少爷的脾气呀?你走,我永远也不要见你。有一件事你尽管放心,不管你曾经对我说过什么,我绝不会漏出去半个字。要是我不守诺言,你尽管叫人拿刀子来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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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8 10:06:29 | 显示全部楼层

   “倚枝!”她娘原以为是两人闹别扭.一听不象话,连忙插上了嘴:“你在说些什么呀?少棠是个老实人,连我都看得出来。你今儿是怎么啦?莫不是吞下了疯心药,神智不清啦?? ”
       一枝梅突然象受了莫大委屈似地扑进她娘的怀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积压已久的郁忿,在一瞬间发泄出来,绝非在短时间之内能够加以抑止。
       韩少棠看在眼里,轻轻向倚校的娘说:“伯母!我明晚再来。”
       她娘含着泪说:“少棠!别怪她,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她毕竟还年轻。”
   “我知道。”韩少棠哽咽地说。

       他的脚下很快,象“逃”一般地冲了出去。
       走在冷清请的胡同里,一阵孤单的感觉立刻涌了上来。
       他一遍又一遍地自问:我错了吗?错在哪儿呢?
       如果他真有错,是错在生在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相互猜忌,“信赖”两个字是多么陌生呀!

       走出胡同口,韩少棠才发觉有一个人站在那儿。
       他本来走得很快,为了不使人生疑,他反而将脚步慢了下来。
   “韩先生吗?”那人突然开口叫他。
       胡同口刚巧有一盏路灯,韩少棠拾头一看,认出那人是徐彪,在梅园他会见过对方无数次。
       他心口卜卜跳,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装着不认识的样子,口气退疑地问:“您是?”
   “敝姓徐,我是一枝梅的朋友,她没在你面前提起过我?”
   “哦!哦!”韩少棠再也不能装迷糊了。“是徐组长吗?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韩先生!”孩儿脸的口气很和善。“现在不是办公事,别叫什么组长啦!有空吗?”
   “徐组长如果有什么教训,我当然要奉陪。”

   “甭客气,我很想跟你聊聊。”孩儿脸打了一个手势示意韩少棠往前走。“就这么边聊边走,倒也挺有意思的韩先生住哪儿?”
   “樱桃斜街。”
   “咱们就往那边走,你到家,咱们该聊的也聊完了。对啦!昨儿夜里我跟一枝梅谈到你,她没跟你提起吗?”
       面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韩少学虽无惧意,然而在言谈应对之间他却是小心冀翼的: “她提到了徐组长的好意,不过……我书没读成,又从来没有做事的经验,只怕会辜负徐组长一番好意……”

  “你要这么说可就大客气啦!读到大学,就算没毕业,总能提笔写字吧!过一半天我跟咱们队长提一提,到队上来干个文案师爷什么的……”
  “不成呀……”
  “有什么不成呀?!我审犯人,你坐在一边把犯人的口供记下来,这还难么?”
      这正合了韩少棠的心意,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
      口气仍是半推半就的:“若能追随徐组长左右,我倒有勇气试一试。不过,我的经验实在太浅薄,要是误了徐组长的公事,那怎么得了呀?! ”
   “韩先生!你也别客气了,咱们就这么说定,待我跟队长报个备,就来接你到差……咱们该向左拐了吧?!”

       孩儿脸说着超前领路。
       就在拐进黑黝黝的胡同时,蓦然有两条黑影子飞也似地窜了出来。
       从速度上可以看出,这是两个久经训练,而且经验丰富的高手。
       孩儿脸的第一个反应是拔枪,可是,对方的反应显然更快,腰间短枪才拔出一半,就被强劲有力的脚尖踢飞了。
       现在,孩儿脸赤手空拳,却面临了四只冷酷无情的手。
       他将背脊贴在墙壁上,冷静地等待着。

       在这一瞬间,韩少棠甚至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两个狙击者都是一身黑衣,而且还用黑巾蒙住了面孔的下半部,只露出一双炯炯发光的眼睛。
       只听其中一个人冷冷地说道:“徐彪!你的死期到了。”
       孩儿脸非常冷静,既没有突围的打算,也没有攻击的迹象,他只是沉稳地等待着。
       现在,韩少棠开始恢复了神智,也听到了狙击者的话,这使他大大地吃了一惊。
       为什么呢?因为吴豪一再提过,这一次谋刺的行动是有计划的,对象也是特定的,绝不能胡杀乱砍,尤其提到不准任何人轻率地去对付孩儿脸,那么,这伙人难道是不受吴豪指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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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8 10:07:55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在他想东想西的时候,一个狙击者向他走过来,同时叱问:“你是干什么的?”
       韩少棠突然想到,这莫非是孩儿脸的计策吗?他是不是想测验自己的心意呢?想到这里,他就以沉默来作回答。
       那个狙击者又说:“如果你不愿横祸上身,你就赶紧走。”
       韩少棠一动也没有动,天性不畏强横的血液已开始在他的血管中汹涌、澎湃。他父亲虽然没有将一身武功传授给他,却不可避免地将性格传给了他。

       狙击者闪电般展开了行动,他的右臂象一条巨蟒般缠住了韩少棠的头颈,轻轻一拖,就将他拖出好几步。
       在拖行中,狙击者语气快而轻地说:“少棠!是吴大爷派我们来的,尽全力动手,帮徐彪的忙……”
       在这一瞬间,韩少棠完全明白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他的双拳绞握在一起,猛力捣向那狙击者的下頦。
       韩少棠的举动的确使孩儿脸大感意外,但也并没有丝毫迟疑,立刻也采取行动,扑向另一个狙击者。

       那边一对一,当然是孩儿脸占上风;这一边自然是韩少棠吃亏。
       只不过几个回合,那两个狙击者就仓皇遁走了。
       孩儿脸并没有去追,因为韩少棠正负创躺在地上。
       孩儿脸急忙趋前探问:“韩先生,伤在哪儿啦?”
   “头有点痛,”韩少棠呻吟着说:“还有肋骨,哎哟。”
       其实,这份痛苦之色倒有八分是装出来的。对方下手很有分寸,虽然使韩少棠挂了红、起了疱、瘀了血,可是,绝不会为他留下永久的伤痕和创痛。

       孩儿脸扶着他,蹒跚着走向韩少棠的住处。他很细心地察视,然后笑着说:“韩先生!不知道是因为你的运气好,还是你有武功底子,你的伤势并不重,静养几天就会好的。”
   “徐组长!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甭问我这个问题,我倒想问问你,你当时怎么会想到要帮我的忙?”
   “我也不知道。”
   “难道你没有想到,你的行为可能会将你送上死亡之路,”
   “我没有想到那些,”韩少棠激昂地说:“我当时只是觉得他们的行为不够光明磊落,也不够英雄气概。两个对一个,算什么呀?而且他用那种鄙视的语气和粗暴的行动对付我使我很火,士可死,不可辱呀! ”

   “韩先生!原来你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倒是失敬了,说句良心话,方才如果不是你奋起动手。我这条性命只怕活不了。”
   “徐组长太客气啦!马老爷子的得意门生,对付他们两个还成什么问题?”
   “说句良心话,我真没有把握,韩先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终身感激不尽。”
   “徐组长言重、言重。”
   “少棠!”孩儿脸的语气非常诚恳:“我托大叫你一声名字,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好兄弟、好朋友,别再说客气话啦!你好好静养,一半天等你复原了,到队上来一趟。”

   “好!您请回。”
      孩儿脸走了之后,韩少棠不禁陷入了沉思。
      据传说:孩儿脸人性泯灭,冷酷无情。
      但是,韩少棠却看到了孩儿脸和蔼可亲的一面。
      他一再自问:徐彪到底算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前十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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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9 11:58: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密函

    “吴老先生大鉴:
       前函曾提到有三个后生晚辈趋京晋见一事,唯因行程改变,日内不能抵达。致所商合伙经营买卖一节只得委托敝友余双人先生就近洽谈,费神之处,容后面谢。耑此上达,敬
颂时绥
                                                             晚  蓝敬人敬上”

       韩少棠看完了信,又递给吴豪。他虽然明白这封密函中含义,却未必完全弄得清楚,而他也没有贸然发问。
   “唉!”吴豪沉重地叹了一日气:“想不到南京方面的三位同志不能来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故吗?”
   “我猜想一定是因为北京方面风声太紧的关系。”
   “吴大爷!”韩少棠皱荐眉头说:“这话我本来不该说的,可是,不说又憋得慌。从事革命工作一定要有不畏牺性的精神。这个大计划已经筹划了很久,总不能因为军阀的宪兵部有了防范,严加缉拿,他们就不派人来了呀?!”
   “少棠!你误会了。南京方面的顾忌是对的,他们来了人就一定要跟我们联络,一旦出事,就会连累我们……”

   “吴大爷!难道我们会怕吗?”
   “当然不怕?可是,经过千辛万苦才建立起来的组织毁于一旦,岂非太可惜了吗?”
       韩少棠缄默了,这种道理他是懂的:干革命工作绝不能逞匹夫之勇,而且,雄厚的力量源自整体的发挥;组织一旦瓦解,哪里还会有力量?
       沉默良久,他才提出了新同题:“那位名叫余双人的跟吴大爷以前认识吗??
       吴豪摇摇头。
    “那么,他怎么跟吴大爷联系呢?"
    “哦!这是有一定联络方法的。不过有一点使我感到烦恼的,就是不知道那位仁兄什么时候会出面,现在我们完全处于被动地位。少棠!从此刻起,我们所有的活动都要静止。”

   “那么,我还要继续跟孩儿脸接触吗?”
   “少棠!你跟徐彪的接触,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根据我最新得到的消息,经过昨夜那件事情之后,他对你已非常信任。”
   “吴大爷!我混进宪兵部,有价值吗?”
   “当然有价值,”吴豪以肯定的语气说:“一方面你可以借机刺探机密,控制那些爪牙的行动,再一方面,如果不幸有工作同志落网,你也可以相机营救。不过,万一你的秘密暴露,也是很危险的。”

   “吴大爷!”韩少棠很严肃地说:“个人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我不会把危险两个字放在心上。”
   “少棠!我相信你对了!那晚冯龙刚提到一枝梅的时候,我发现你有些不高兴。”
      提到一枝梅,韩少棠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他斟酌了一下,“吴大爷:我跟一枝梅是有感情,但是,并非一般的儿女私情,冯龙刚说她靠不住,叫我小心点,只因为她有个姐姐跟徐彪很接近。这样说,似乎太武断了吧?! ”
       吴豪一直很留心听韩少棠的话,等到对方说完,他才问:“少棠!你对一枝梅了解很深刻吗?”
    “可以说很深刻!”
    “那么,你就评评她这个人吧!”
    “严格说来,她肚子里的墨水喝得不少,但她很懂得做人处世的道理。而且,她有高尚的情操,懂得隐忍、体谅、牺牲,如果她献身革命工作,一定会有伟大的成就。”

       吴豪吃惊地问:“少棠!你让她知道了许多愁密吗?”
   “属于我个人的秘密很多、很多。属于我们整体的秘密半点也没有泄漏。”
      吴豪如释重负般呼了一日长气:“少棠!幸亏你没有做出糊涂事,听我的话,从此刻起,疏远她。”
   “为什么?”
      吴豪仍是重复那句话:“从此刻起疏远她,不要问为什么?”
  “吴大爷!莫非您也对她有误会?”
  “少棠!现在无从对你细说,将来你自然会明白。听我的话,紧紧抓住徐彪,远远离开一枝梅。对你、对我们大伙儿,都有好处。”

      韩少棠沉默不语,尽管他心中充满了迷惑与不满,但他却没有表露出来,因为吴豪在他心目中如同一尊神。
      他是那样的崇敬与信赖,神的指示,他哪敢不遵呢?
   “少棠!”吴豪慈祥地伸出手去抚着他的肩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难过。”
   “不。”韩少棠倔强地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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