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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6-7 11:5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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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勒!」一推之下那堵墙壁突然露出高六七尺,宽三尺的门来,原赐福心头狂跳,连忙拿起油灯向里一照,只见里面是间睡房,床柜椅桌都没有郭三手那间那么讲究,大概是他仆人的寝室。
原赐福正想跨入去,忽地心头又是一动,再度扭动那铁环,那个以砖造成的门才阖了回来,原赐福并不满足,又再向左一旋,这次又响起一个「得」的声音,却是转出另一堵墙!
原赐福走至靠外那堵墙前,用手轻轻摸动起来,一会它便又找到一个「墙门」,轻轻一推,耀眼的光线射了入来,可是屋外!
原赐福走了出去,抬头一望,西角天际巳现出了一抹红光,原来冬天昼短夜长,竟巳是黄昏时分了。
这时候,原赐福才猛地觉得巳饿得双脚酸软了!他想离开,可又怕在自己离开之后会有甚么事发生。正在委决不下时,只见后花园草丛后白影一闪,原赐福连忙把身子贴在墙边, 心想:「巫小娟在草丛中找寻甚么?」
那白影忽然自草丛中转了出来,又跃过一座歪歪斜斜的假山,原赐福这才发现这人不是巫小娟而是丁洁。只见她用一方碎花白底头巾把头发裹住,手臂上挂着一只小竹筐,竹筐上又用一块蓝布儿盖着。
丁洁脸上带着几分紧张的神色,一颗头不断地来同转动,他边看边向原赐福走过来,原赐福跳出路中,叫了声丁洁姑娘,倒把丁洁吓了一跳!
丁洁一看是他,含嗔地瞪了他一眼,幽幽地说:「大白天也扮鬼来吓唬人」
原赐福连忙陪笑道:「俺怎敢吓姑娘,刚才看见白影一闪,还以为是那个假扮林巧姐的巫小娟又来呢!所以俺才藏起来 ,料不到来的却是姑娘,心头一高兴,一时忘了形……眞对不起,没想到吓坏了姑娘!」
,丁洁「噗嗤」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粉脸微红地说:「俺的胆子还没那么小,让你这么叫了一声,便吓坏了!」
原赐福不由哈哈笑了起来,丁洁嗔道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
「俺……」原赐福一怔,呆呆地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伸手抓抓头皮。
丁洁一见不由又是「噗嗤」地一笑, 半晌才道:「你见过巫小娟么?」
原赐福点头道:「唔,她一身武功怕不在你之下呢,哼!她那像是个卖唱的, 俺看她跟巫二胡都不是什么好来路!」
丁洁不知如何也轻哼一声:俺虽未曾见过她,但一听镇上的老少都被她迷得晕头转向,也知道她不是什么好货色!」 这话说后,她才蓦地觉得十分不妥, 一张脸红得像天上的彩霞,低着头玩弄着衣角。
原赐福却不知姑娘的心情还哈哈地一笑「姑娘眞聪明!」
「用不着你讲……」丁洁粉脸又是一红,「给你!」手臂一伸把竹筐递向原赐福。
原赐福一怔:干什么姑娘?
「你吃饭了没有?」她又赌气地说:「你没手么?你不会自个揭开看看么!」
原赐福连忙把筐上的那块布揭开,一股子香味透脑门,原来里面放着半筐子油饼,原赐福谢了一声,抓起一只,入手还透着热气,他早饿了,三口两下便吃了一块。
丁洁见他吃得狼狈又是「噗嗤」地笑了出来。
原赐福尴尬地一笑「姑娘勿怪 ,俺巳三餐未曾进过一粒米了!唔,姑娘烤饼的手艺儿眞的不懒!」
「得拉得拉,爱吃便尽量吃吧!」
原赐福连吃七八个才搓搓肚皮,说:「够啦!姑娘,你快找个地方躱一躱,俺出去一下就来!」
「什么事儿这般紧张?」
「你不用多问,不过你可得提醒精神替俺留意着,说不定今夜这里会出奇地热闹!」
「等下见,小心啊!」原赐福说罢便急步离开。
人鬼大战
当原赐福带着小杨返回鬼屋,却找不着丁洁,原赐福想了一下,他走向郭三手的寝室,小杨连忙跟在他背后。 此时,暮色经巳四合,屋子里一片黑暗,阴森及恐怖又随着黑暗降临,原赐福伸手去推那扇房门,可是那扇门竟然不能动。
原赐福走回原路,经过一间厢房时,伸手在房门上摸了一下,房门前被一排铁栏拦住,他沉吟了一阵,又走向屋子外,在刚才脱困的那堵墙摸了一阵,便摸着了那扇「墙门」,于是把其推开走了入去。房门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划亮了一根火柴,把油灯燃着,扭转铁环把「墙门 」关好,同时打开通往邻室的那堵墙,闪身入内。
这间厢房有两张床,席子及棉被仍摆弄得很整齐,原赐福轻声说:「咱在这里仔细搜查一下!」他说罢便轻轻把房门闩好,又取了一张棉被把窗子遮住。两人分开搜查,原赐福拉起那张长垂及地的床单,这才发现这是一张炕床,他脑中灵光一现,连忙把床上的被褥席子一齐搬落地上,同时把床板拿掉。目光一落,炕内只有几根干柴,他伸手在炕沿一按 ,双脚一翻,身子便跳了入去。
「小杨过来一下!」原赐福蹲下身,手执干薪轻轻敲打地面。
小杨身材虽然矮小,但手脚却十分灵活,原赐福话音刚落,便跳了过来。「什么事儿?头儿。」
「把那盏油灯递过来!」原赐福头也不回地说,再敲动了几下,他脸上的神色便变了,接着把匕首抽了出来,连声说:「快点,快!」
「来啦!」小杨把油灯放在炕里的地上。头儿,找到馅儿啦?
「唔!」原赐福手上匕首一挑,把一块白砖撬开,下面便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儿,原赐福拿灯一照,竟然看不到底儿, 他轻吸一口气,说:「小杨,你在上面守着,俺下去瞧瞧!」
「头儿,还是让俺下去吧!」
「不必,你在上面把风,责任重得很!」原赐福双脚伸出洞儿,身子一缩,便馅了入去。他用右手抓住洞边儿,整个人便凌空挂着,左手用灯一照,这才发现下面有把铁梯子,大概年期巳久,梯子早巳生了锈,是以在上面难以发觉。
原赐福双脚踩在梯子上,右手一松, 便沿梯走下洞底,这洞大概两个人高,宽只五六尺,靠前有条地道,宽四尺高六尺 ,原赐福沉吟了一会,低着头在地道上急步而行。
地道中一片漆黑,幸而他手上有灯, 行动倒不困难。地道绝不曲折,总共只转了三个弯便到了尽头。尽头之处是一堵石壁,原赐福站在石壁前仔细地观察,看了好一阵便发现其中一块石块四边各有一条极小的隙缝,他又用七首轻轻把它挑出几寸,然后用手把石 块抽出来,那石块刚离墙壁,原赐福耳畔便听到一个极微的水声,淙淙的水声十分清脆。
原赐福拿着油灯伸头出洞外观察,离四五尺处有一氹水,抬头一望,上面一片黑暗,四周却都是石块砌成的墙碓,这刹那,原赐福登时明白了,这是一口井,也就是在围墙边那口用木板盖住井口的那一口!
他心中又想到一个问题:「由郭三手仆人的床下筑一条地道通来此处,到底是什么作用?这条地道是郭三手建的,还是前住主人留下的?」
沉吟了一下,思路继续集中在这点上 :「假如是郭三手建的,他又有什么图谋 ?而且这条地道的作用似乎不大!第一:它不和郭三手的寝室相连;第二,这口井座落在屋子的范围之内,假如用作逃难之用,似乎应该还有一条出口才对」 又查了一会,肯定了一件事,这地道建造的年期起码超过十年。
正在沉思之间,上面似乎传来了一声尖叫,原赐福怕小杨有失,连忙把那块石块塞回原处,然后由原路退了出去。 到了铁梯旁,他忍不住轻声呼道:「 小杨,小杨!」
「头儿,俺在!」
原赐福一颗悬起的心这才放下,慌忙爬了上去。
「刚才俺在下面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到底是什么事?」
「那声音俺也听得到了,而是在外面的!」
原赐福把一切放回原处,然后说:「 咱出去!」
两人到了那间放杂物的房子,把「墙门」打开,吹熄了油灯,走了出去。 外面星月疏淡,北风呼呼,黑暗中却不见人影。
小杨轻声问:「头儿,咱去那里?」
原赐福心中惦挂着丁洁的安危,一颗心乱糟槽的,半晌才说:「跟俺来!」蹑手蹑脚往后花园走去,小杨紧紧跟在他背后。
后花园气氛更加吓人,北风吹打野草的声音,慑人心魄,及膝长的野草不停地摇幌,令人有草木皆兵的感觉。 刚到那里,原赐福心头突然生了一个异样的感觉,似乎前面便蕴藏着什么恐怖的杀机,他连忙拉着小杨伏在一座假山后面。
小杨不敢多问,静静地蹲在原赐福的身边,竖起耳朵注意各方的动静。果然过了一会儿,只听花厅那里传来了一个声音,接着又传来一阵轻微的步履声。
声音越来越近,接着又往草丛那里逝去。原赐福听了一阵,心忖:这些人必是大木及小虎子他们!」
心念未巳,忽听小三子惊呼一声:有人,是僵尸!」
小虎子暴喝一声:「郭三手你终于现形了吧!先吃老子一刀!」
只闻当地一声响起,大概是小虎子的大砍刀砍着了什么。原赐福正想出去,忽见前头火光一亮,他忙伸头望了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场中巳多了巫二胡及巫小娟两人,巫二胡手上还拿着一把火炬,把周围照亮。
小虎子、大木,小三子、大风四个人如风车般围着一具直挺挺的僵尸乱转,小虎子及大木的大砍刀不断望那僵尸砍去! 那僵尸看似笨拙,可是两柄大砍刀往往不知怎地总是砍在它肩、臂上,发出一阵尖锐地铮铮声!
原赐福决定暂时躱在暗处观察,是以一对眼睛一直注视着打斗的场所。
「呼!」一阵北风吹来,火炬忽然熄灭,只听巫二胡暴喝一声:「谁!」 叫声未落,又闻大风一声惨叫,接着小虎子大叫起来:「你奶奶的!你还往那里跑!」
这变化便原赐福也怔了一怔,心神尚未定下时,又听见一阵「哗啦」地声音传来。巫二胡叫道:「僵尸跑入屋子啦!」
原赐福想长身而起,脸前黑影乱幌, 一阵急激的脚步声往花厅那里移去,原赐福待他们都进入了花厅,才轻轻拉了一把小杨,也悄悄向那里掩过去! 刚到石阶,便听见里面乒乓乓乓一阵乱响,原赐福心头一怔,暗呼:怎地有是这许多人打起来?」
心念未巳,忽地呼的一声,一股劲风迎脸扑到,他心头一跳,连忙闪身一让, 叫道:「小杨小心!」
话音未落,黑喑中一把刀又打横拦腰砍来,原赐福只好又后退一步,迅速把匕首抽了出来,随即挥手划去,匕首带起一道尖锐的风声划向对方的心窝! 这一招他使得十分快速,可是竟未能划中对方,而在这时候对方好像突然在平地上消失了般,原赐福不敢贸贸然进攻, 把匕首护在胸前,回头低声说:「小杨, 划根火柴!」
短短的一句话尚未说完,又一道劲风向胸前袭来,原赐福匕首立即向前下方劈下!
「当」的一声,匕首似是斩着了什么硬物,可是胸前那两道劲风依然猛然袭至,「砰碎」两声,正中原赐福胸膛! 幸而原赐福及时卸劲,把来势抵消了大半,饶得如此,胸膛依然被撞得气血翻腾,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人一招得手又再迫过来,这次原赐福吃了乖,拧腰一闪,右脚倏地飞起蹬在对方腰腹上,那人蹬退两步,原赐福得理不饶人,再次扑前,匕首向前一划,、同时喝道:「你是谁?再不开口休怪俺手下无情!」
那人一退之后立进,双手十指挺直,向原赐福胸膛再度刺来!
黑暗中一切但凭双耳听声辨位,这次原赐福匕首却向对方的手掌切下,那人双手一翻,以臂挡开!
这刹那,小杨刚巧划亮火柴,火光虽然不亮,但光亮骤起,原赐福巳看清楚了对方的样貌,赫然是具僵尸! 这具僵尸年纪不大,绝非郭三手,这当儿,饶得原赐福胆子大,仍难免微吃一惊,那僵尸又连跳两下,双臂向他罩来! 原赐福再闪,匕首望对方肩膊刺下, 「当」地一声,刀尖竟然刺不入去,僵尸口中呵呵一叫,双腿一跳,转过身来,双臂又向原赐福罩下!
就在这时候,火柴巳烧尽,四周恢复了黑暗,原赐福连忙蹲下身子,右臂匕首向前一吐,这一刀他是拚尽全身之力刺出,当眞是快速到无以伦比!
「啊!」一声惨叫随即响起,原赐福猛觉头顶生风,连忙抽出七首,伏地一让闪开!
小杨又再划亮一根火柴,只见那具僵尸跌跌撞撞摔倒地上,腹上的肠子也流了出来,身上及地上淌满了鲜血。 原赐福再度滚回他身边,匕首一挥,「嗤」地一声,僵尸右臂衣服登时裂开,北风一吹,衣角飘飞,火光下只见僵尸臂上赫然戴着一根铁管!
「难怪会刀枪不入!」原赐福匕首又把僵尸的肩膊衣裳挑开,那里也缚着两块厚铁板!
「好家伙!竟然扮鬼吓人!」小杨话刚说完,火柴又再烧尽!
这刹那,他俩才想起花厅中尙有恶斗 ,原赐福忙道:「咱进去瞧瞧!」 登上石阶,厅中的打斗声立即盈耳, 原赐福急道:「小杨再划一根火柴!」
小杨立即划亮第三根火柴,只见厅中人影幢幢,斗得难分难解,其中有两具活僵尸,一老一少,老的便是郭三手,他须发全是绿色,在这种气氛下,格外显得恐怖诡异!
最令原赐福吃惊的是跟大木斗格的赫然是巫二胡,大厅内尙有巫小娟,小三子 ,小虎子及丁洁,四个人合打两具僵尸, 而小三子此时倚在墙上直喘着气,大槪是受了伤!
那两具僵尸一见火光,倏地把对手迫开,一个弹跳,向郭三手生前的寝室跃进去!
原赐福忙说:「快追!」
巫二胡忽然叫了起来:「哎呀!你原来不是僵尸!」同时收刀后退。
大木也说:「原来你也不是僵尸!」
原赐福脚步稍住之后立卽又奔了过去,口中急道:「快照火,别让郭三手逃掉 !」说罢匕首一阵乱挥,以防暗中有人偷袭!
小杨反应十分快速,第四根火柴又再划亮!房中空空如也!不见一人,原赐福目光四处一瞥,忽见床上的锦帐微微摇幌,他猛吸一口气,飞身向大床扑过去,一脚踩上床沿,匕首立即向帐后挥劈过去!「嗤!」锦帐应声断裂,可是那里有人?
原赐福忙道:「把火移近!」 此时小杨巳点燃了一盏油灯,而丁洁 、小虎子他们也都冲了入来! 小杨把油灯移近,原赐福便看出了一点蹊跷,那张锦帐的后头靠墙那边也有个开口! 一张帐子有两个开口,这是绝少的情况,原赐福心头一动,左手把帐子拉开 ,登时露出那堵白墙来。
他冷哼一声:「好狡猾的家伙!」伸手在墙上一按,那堵墙登时「伊」地一声打开,原来又是一堵「墙门」! 原赐福喝声:「快来!」脚尖一用劲 ,身子便自「墙门」穿了出去。 小杨及小虎子急跟在后,其他人也纷纷鱼贯而出!
出了「墙门」便是围墙边的那条通道 ,这地方离后庄墙甚近,原赐福说:「小虎子你们走那里!后花园俺负责!」 这时候,小虎子也不知如何竟然驯服地应声而去,原赐福、丁洁、小杨以及巫小娟便往后花园奔去!
火光下不见人影鬼魅,原赐福忙说: 「大伙儿靠近点,千万别分散,咱逐寸来搜!」
匆匆搜了一遍,那里尙有那两具僵尸的影子,风吹草动,丁洁忽说:「会不会 藏在草中?」
原赐福说:「过去看看!」大踏步走前。
小杨把油灯放低,只见那些野草东歪西倒,却不见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原赐福恨恨地说:「他妈的!又让他逃跑了!」
小杨也说道:「咱亦是平白辛苦了一夜,下次他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再出现!」
巫小娟说:「就算出现也未必会来这里!」
原赐福冷冷地说:「这可不一定!他若要跑早就跑了,干嘛三番四次地都在这一带出现,证明这地方对他有特殊的吸引力!」
「僵尸也有这种感觉?」巫小娟冷冷地回敬了一句。
「咱便等着瞧!」他又伸手在墙壁上乱按,不一阵,又在一堵墙上发现了一个「墙门」;外面是一条小胡同。原赐福看了一眼,说:「不用追啦,都回去睡觉, 郭三手今夜是不会再来的了!」 巫小娟忽然伸手一拦,沉声问:「你发现了什么秘密?你怎知道郭三手那僵尸今夜不会再来?」
原赐福微微一笑:「姑娘假如不相信,大可以在此过夜!」
巫小娟鼻孔中飘出一声冷哼,娇躯一转向黑暗中走去!原赐福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低声说:「咱也走吧!」
刚走了几步,只见大木等人大踏步而来:「找到了没有?」 原赐福道:「让他溜了!」 巫二胡伸手一拦,问道:「你们去那里?」
「回去睡觉,巫先生难道要俺留下来陪你?」
大木冷哼一声,回头对小虎子说:「 咱也走吧!」
小虎子说:「你扶着小三子,俺把大风的尸体抱回去!」
原赐福取过小杨手上的油灯,说:「 俺替你照路!」
小虎子看了他一眼,轻轻谢了一声, 大步向后花园走去。大风的尸体躺在干涸的水池的桥下,小虎子弯腰俯身把大风的尸体抓了起来,手臂一抡,把尸体搁在后肩上。
原赐福忽说:「且慢,请把他放下,让俺看看他是怎样死的!」小虎子又瞪了他一眼,口一张却又忍了下来,手臂一松,把大风的尸体摆放在地上。原赐福蹲下身子,灯光把大风的尸体照得纤毫毕露,只见他肚子上血肉模糊,周围的衣衫,尽被血水所湿,原赐福把衣衫拉开,又伸手在肚子上一抹,冬日天气干燥,血水经巳干涸,伤口的情形甚难观 察。此时大木等人也围了上来,他冷冷地说:「死人有什么好看?难道你要安葬他么?」
「正是,俺在想把他好好葬掉!」「不行!」小虎子大声说:「大风是俺的好兄弟,俺一定要亲手把他安葬!」 说罢,又把大风背了上来,举步望外面走去。
「兄弟,且慢一步!」原赐福叫住了他:「俺有几句话要吿诉你,这是因为俺把你当作自家兄弟才肯说的!」
小虎子霍地转过头来,满脸诧异地瞪住原赐福,这个粗豪的小伙子,因为同伴的死亡使他变得沉默寡言。
原赐福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兄弟 ,今夜你得小心,不要睡得太死」
巫二胡冷笑一声:「你刚才不是说郭三手不会来了吗?干嘛不能睡得太死?」
原赐福看也不看他一眼「兄弟,你一定要记住俺这句话,不可轻信任何人,要用脑袋思索!」
「人有什么可怕,僵尸俺都不怕!」 小虎子淡淡地说:「大不了,双腿一伸而已!」
「不!僵尸是死物,人才可怕!什么也不在乎的人不是英雄!眞正的英雄是旣不怕死,又珍惜生命,听淸楚了没有,兄弟!」
大木喝道:「俺们都是大人啦,要不着你来敎训,哼,你是什么人?镇长?哼哼!小虎子,咱走吧!」
巫二胡一颗细小的脑袋瓜子四处张望,讶然地问:「俺女儿呢?」
原赐福故意问:「谁是你女儿?」
「姓原的,你是明知故问!」
「对不起,刚才小娟姑娘对俺说,她不是你女儿,她走啦!」
丁洁撇撇小嘴说:「瞧呀,不成天鹅会有个癞蛤蟆的父亲么?」
巫二胡双眼似欲喷出火来,脸上的神色更加可怕,身子籁籁地抖动。
原赐福笑道:「巫先生何必生气,更不可装成这样的脸孔吓唬人,再见!」哈哈一笑,举步走去,小杨及丁洁忙跟在他背后。
巫二胡狠狠地瞪了他们的背影一眼, 待原赐福他们离开,这才奔跃上草地:一双贼眼又四处溜了一下,这才把手掌放在墙上,略一用劲一按,「墙门」便开了。 巫二胡双脚一屈一蹬,身子便自「墙 门」窜了出去,那道「墙门」又自动阖回了。
门外那条小胡同,异乎之阴沉沉的, 旗杆上挂着那串没火的纸灯笼在北风中不断的摇摆打圈,黑暗中像是吊死鬼在呼风唤雨似的着实吓人!
巫二胡心头一凛,贴着墙行走,冷不防,一个洞开的窗子里伸出一对冰冷冷的手掌来,一下子便把巫二胡的脖子卡住! 这刹那,巫二胡连毛发都冷僵了,一颗心差点跳出口腔外,一句话还未呼出来 ,背后便传来了一个阴森冰冷的声音:「 别叫,否则老子便把你卡死!」
「俺,俺跟你没寃……没仇的,你 你」
「住口」祝天雄!你别以为你的底子没人知道!」窗子里那声音更冰冷了:「你乖乖听俺说……」
XXX
原赐福三人仍回丁洁的家,还未入门 ,原赐福便问她:「你刚才去了那儿?叫俺眞担心的!」
丁洁心头甜滋滋的,忸怩地说:「俺回家拿家伙嘛!回到那边,天色昏昏暗暗,俺想起你的话,便走入内宅,找了个房子匿着!」说着门巳开了,丁洁把他俩引了入去:「那里面又昏又暗,四处死静, 人家差点没被吓坏!」
原赐福把灯点亮,笑着问「后来呢 ?后来又如何?」
「后来俺听见后花园人声吵杂,便跑出去啦!当时刚巧大风大叫一声,人群又 冲向花厅,俺也便糊糊涂涂跟着跑进去, 又糊糊涂涂地跟人家打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原赐福收起笑容,沉声说「大风不是被僵尸杀死的!」
丁洁身子一抖,脱口问道:「你看见的?」
「俺虽然没看见,而且他的伤口俺也没看得淸楚,但凭那平整的伤口看,杀死大风的是一柄利!假如他是被郭三手或者他的手下杀死的,那么他身上的伤口应该是五个血洞儿!」
丁洁心头又是一跳,诧异地说:「你越说越玄了,郭三手那有什么手下?」
「那两具僵尸不是他的手下?」原赐福笑道:「何况郭三手根本就不是僵尸, 他的手下也不是僵尸,郭三手根本上还未死!」
这句话更加使得丁洁张大了嘴,半晌还阖不拢来,连小杨也忍不住说:「头儿你凭什么肯定郭三手不是僵尸!」
原赐福哈哈一笑:「小杨,你忘记俺今早要你故意在小三子脸前说什么僵尸喝了五个人血后便会使须发变绿吗?」 小杨一呆,忍不住又问:「这跟郭三手是不是僵尸有什么关系?」
「这是俺胡诌的,原意是要让郭三手这里他的手下听见,他们果然信以为眞,今夜便把鬓发变成绿色了!哈哈,昨夜他突然出现扼住小虎子脖子时,后面那条长瓣还是乌黑色的,完全是一夜之间全变成绿色?这便露出了一个极大的马脚了!」 他看了丁洁及小杨一眼,续说:「何况俺杀死那具僵尸时,还顺手摸了一下那些血,入手竟是热乎乎的!照传说僵尸的血是热的吗?他临死的那道叫声更不像是发自僵尸口中的!」
丁洁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又问:「这也只能证明郭三手不是僵尸而巳,绝不能证明他未死!」
「这问题更简单,你见到他死了没有 ?」原赐福背负双手在房中踱起步来:「 俺一开始便生了一个疑念,那个郭三手是否眞的死了根本没有人看见,镇上的人只是听见他老婆及他仆人的话而巳,虽然郝大叔曾去看过,可是他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那种情况以及六年前闹鬼的事的影响下,根本难以仔细检查,说不定当时郭三手躺在床上,几乎笑出声来哩!」
「但还有一个乞丐看见!」丁洁不服地说。
「那乞丐也不可能见得仔细,而且他后来巳吓昏了!郭三手把他吓昏了便跑掉了,然后又悄悄潜了入来,白天躱在屋子内,晚上才出去扮僵尸吓人!」
丁洁仍有疑问:「他只要继续假扮僵尸,镇上的人都会跑光,又何必吃掉好几个人!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是他老婆!」
「假如不吃人,俺相信现在镇上还必有很多人!至于他『吃』掉林巧姐,那可能是林巧姐知道了他太多的秘密!至于许义及郑掌柜也有非死不可的理由,郑掌柜跟『僵尸』太接近了,他看见僵尸行凶, 郭三手更怕许义惊恐过后会看出疑点,因为他毕竟是仵工」
「他有什么秘密?」这次发问的是小杨。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秘密一定和『鬼屋』有关连!」
「头儿,那道地道….」
原赐福突然说:「这些事明天再说,现在我要提醒大家一点的是,今夜郭三手旣然自知巳暴露了眞脸目,咱们令夜便也睡不安稳了!说不定等一下便有人来!」
丁洁吃了一惊:「谁会来?」
原赐福一笑不答「今晚睡觉时,只能睡床下,不能睡在床上!」他说着便把床上的棉被拉开,又把枕头塞入被窝中,乍看倒似床上睡着了人似的。弄好了这一切,原赐福便缩入床底下,说:「你们也应这样睡!古人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不会错的!」
X X X
祝天雄叫了一声,说:「你,你是葛孝麟?」
「嘿嘿,你旣然知道,俺也不怕承认 !」背后那人把双手略为放松,激烈地说 :「咱虽好几年未曾见过面,但俺还是认出了你来!」
祝天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葛孝麟!你妈的还有脸跟俺相认!你拐了俺的老婆,又把脏金独吞了……」
葛孝麟口中啧啧有声说:「俺拐了你女人?是她自个送上门的!那份脏金不错你是有份儿,但俺份大份,而且你女人也有一份,她自个把她的那份送给俺的!」
祝天雄喉中胡胡作响,说:「那贱人呢?」
「俺事后一想,她虽不是老婆,也是姘头,便替你把她杀了!这也是俺念着你跟俺以往的一段情义!」
祝天雄气得一双眼睛几乎翻白「姓葛的,你便宜讨尽还在说风凉话!」
「你来这里干什么?」葛孝麟声音一沉:「想向俺要回脏金啊?唔?」
祝天雄笑道:「你说俺不应该么?」
「现在俺双手微微用力,你便完蛋了 ,还要钱干什么?」
祝天雄登时面色一沉,半晌才说:「 姓葛的,你的心比虎豹还狠啊!」
「俺不杀你,你也会来计算俺!俺只不过先下手为强而巳!」葛孝麟语气突然一缓,「不过,要俺杀死你,俺心肠一时之间还硬不起来!」
祝天雄查言辨色,知道事情巳有转机 ,忙道:「你有什么条件,不妨说出来听听!」
「很简单,你替俺把那姓原的干掉,你那一份俺退回给你!」
祝天雄心头一动,回心一想自己那一份虽然较小,但那数目仍十分庞大,葛孝麟岂肯甘心把脏金吐了出来?不觉问道: 「那姓原的是什么来路?你跟他有仇?」
「姓原的是城中的保安大队长,不是俺跟他有仇,是他跟俺有仇!」
「你杀了他什么人?」
「他未婚妻!」
祝天雄冷笑一声:「你老毛病又发作啦!是因奸不遂索性把她杀掉吧!」
「不是现在,说起来巳七年啦!俺想不到那小妮子还有一身不懒的武艺,收不了手,只好把她杀了!事后不知怎地却被这姓原的查了出来,俺只好由山东跑来此地避难啦!所以你也别怪俺席卷脏金逃来这里!」
「这姓原的手段很厉害?」
「当然,否则俺还要避他?」
「那你索性把俺卡死吧!你对付不了的,难道俺还有办法?」
「话不是如此说!镇上那个大木,他以前也是在山东道上混的,你可以利用他 ,而且你还有一杆枪!他拳头厉害又能怎样?」
「大木是谁?」
「傅勋!」
「原来是他!他来这里干什么?」
「还不是想谋夺俺那笔钱!还有一点 ,那个冷桃仙做事一向独来独往,你要小心她会从中破坏!她现在还在那座鬼屋内的!」
祝天雄嘴巴一动,本想问:你怎不自个去对付原队长,可是话到嘴边便转口道 :「那大屋的机关是你布下的?」
「不是!原本的!俺便是看中他这一点才扮鬼把主人吓走的!」 到这里祝天雄巳有了计较。
「好吧, 俺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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