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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孤鶴

[入库] 秦红《武林荡寇志》【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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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6 00:04: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一章 合作行动



彭文雄道:「等一下就放,现在我要先知道妳的姓名,告诉我吧?」
蛇蝎美人恨牙牙道:「我死也不告诉你!」
彭文雄道:「你告诉我妳的姓名,我也把九尾狐的住处告诉你,怎么样?」
蛇蝎美人怒道:「你要知道我的姓名干么?」
彭文雄道:「因为我对你这个女人很感兴趣。」
蛇蝎美人忽然软化了,道:「好,我告诉你,我叫冉娇娇。」
彭文雄道:「妳眞的要救胡姑娘?」
冉娇娇道:「是的。」
彭文雄道:「是基于同情,还是别有目的?」
冉娇娇道:「基于同情,我要带她来此同住!」
彭文雄道:「好,九尾狐隐居于太湖马蹟山上,胡明媛也在那里。
说罢,放开她的双手。
冉娇娇喘息道:「滚开,你压得奴家透不过气了!」
彭文雄翻开身子,笑道:「容我劝告一句,如果你眞是基于同情而想救胡姑娘,最好不要去。」
冉娇娇一瞪眼道:「为什么?」
彭文雄道:「九尾狐的为人你不是不淸楚,他和胡创南仇恨极深,当他知道妳是胡剑南的女人时,一定不肯放过妳。」
冉娇娇道:「奴家不怕,凭奴家这副容貌,敢说没有一个男人不屈服!」
彭文雄道:「我代替妳去救她如何?」
冉娇娇「哼!」的一笑道:「你有这个胆量么?」
彭文雄道:「本来没有;但现在有了,为妳这样千娇百媚的女人去拚命是値得的。」
冉娇娇笑了,问道.:「你是说眞的?」
彭文雄点头道:「眞的!」
冉娇娇道:「好,咱们一,道去!」
彭文雄道:「不,妳留在这里,我一人去就行了。」
冉娇娇道:「奴家非去不可,你若眞怕奴家受到九尾狐的伤害,到了太湖,奴家不上马蹟山便了。」
彭文雄道:「那又何必去?」
冉娇娇道:「当你救出胡姑娘时,奴家便可带她来此,省得你多走一趟路。」
彭文雄并非眞心要她留下来,当下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但妳得答应我再来找你。」
冉娇娇瞟他一眼笑道:「哼,你食髓知味了?」
彭文雄笑道:「正是,你很迷人。」
冉娇娇道:「由此去太湖,大约有几天路程?」
彭文雄道:「看妳怎么走,如是骑马,顶多半个月就可到达。」
冉娇娇道:「奴家不喜欢骑马,坐车怎样?」
彭文雄道:「那要二十天左右。」
冉娇娇露出一个迷人的笑靥道:「那么,咱们今后将有二十天的相处,够你受用的了,你还怕什么呢?」
彭文雄笑问道:「咱们何时出发?」
冉娇娇道:「明天就走。」
彭文雄道:「你有马车?」
冉娇娇道:「有的。」
彭文雄道:「那么,你出马车,我出马匹,但由谁开车呢?」
冉娇娇道:「常保福。」
彭文雄道:「让秋月一人看守这么大一座庄院,妳放心得下?」
冉娇娇道:「不要紧,她身手不弱,一般武林人可以对付,而且老实告诉你,奴家这座庄院四周布着名种阵图,没有人能够进得来。」
彭文雄道:「刚才我不是进来了?」
冉娇娇道:「那是因为有常保福带路,否则你一辈子也走不进这座庄院。」
彭文雄不再说什么,又开始不规矩起来。
口 口 口
次日一早,他们果然乘车出发,取道北上。
口 口 口
而这个时候,龙一雄已到了登州府。
这是一个濒海的地方,有各种海鲜可吃,而河豚也是此地的佳肴之一,为食河豚而来的大有人在。
河豚本是海中的咸水鱼,却喜欢溯江觅食,于是成为河豚,其味极佳,唯其肝脏等器官其毒无比,煑治不得其法,中毒必死,但因味道太好,故嗜者极众,宴客无河豚便非盛宴,而不幸吃死了也死而无憾,因而有「拚死吃河豚」之说。
龙一雄自然不是为吃河豚而来登州,他是为追缉「血笔秀才费玉官」而来的,因为根据追命判官都步实那册「武林名人行踪录」的纪载,费玉官嗜河豚如命,他夺去黑盒之后,极可能逍遥到登州来大吃河豚。
但是,登州府也不是个小地方,费玉官果嗔来了,他会落脚于何处呢?
龙一雄无法知道费玉官是否有朋友住在城中,因此他现在只能假定费玉官投宿在城中的某一家客栈,而要想找到他,只有两个地方,一是客栈,二是酒楼。
他决定先找客栈。
向当地人一打听,得知城中共有三家大客栈,一家是云海客栈,一家是仙居老栈,一家是嘉宾古栈,他于是策马往云海客栈而来。
行不多久,已抵云海客栈门口。
一个店小二见他在门口下马,连忙含笑迎出,拱手道:「客官,您要住店么?」
龙一雄先摸出一些碎银塞入他手里,才说道:「不,我要找一位朋友,不知他是否住在贵栈?」
店小二得了赏钱,满心欢喜,笑嘻嘻道:「是是,请问贵友大名如何称呼?」
龙一雄道:「他叫费玉官。」
店小二一侧头道:「费玉官?晤……敝店好像没有住着这样一位客人……」
龙一雄道:「你去柜台查一查吧!」
店小二应了一声,转身走入,到柜台向掌柜的查问之后,转回门口说道:「没有,敝处没有费玉官这位客人。」
龙一雄沉吟道:「他可能用了假姓名,他年约三十七八岁,身子比我矮一点瘦一点,面貌可称英俊,但看起来有些可怕,样子有些冷酷无情。」
店小二又侧头想了想,问道:「他身上是不是带着一支血红的判官笔?」
龙一雄大喜道:「对,对,就是他,他还住在贵栈么?」
店小二道:「他昨天就走了。」
龙一雄大为失望道:「啊,他走了!」
店小二道:「是的,他在敝店住了两天,昨天上午结帐走了。」
龙一雄道:「他有没有透露要去何处?」
店小二摇头道:「没有,不过他可能还没离开登州府,昨天上午,他叫小的去为他准备了一份厚礼,说要去向一位朋友祝寿。」
龙一雄注目问道:「他没说明那位朋友住在哪里?」
店小二道:「没有。」
龙一雄道:「你怎么认为他还没离开登州府?」
店小二道:「因为他没有骑马,也没有雇车,就带着那份祝寿礼品出门,看様子不像要走远路。」
龙一雄点点头,道:「好,谢谢你了。」
店小二道:「不客气,不客气。」
龙一雄复上马沿街而行,边走边寻思道:「他血笔秀才费玉官在黑道上的地位也不算低,如今他要去祝寿的那人必是一个有名人物,我且去找人打听打听,看这登州府有无住着武林著名的人物!」
而要打听武林人物,只有两个去处:一是武馆、二是镖局。
他决定去找武馆或镖局打听一下。
但是走过了城中几条大街,却未找到一家武馆和镖局,他下马向一个卖大红枣的老人一问,才知登州没有人开设武馆和镖局。
他再问道:「那么再请问老丈,这登州府一地有没有住着武功很高的人?」
卖红枣的老人摇头道:「老汉不知。」
他上马欲行,忽又想起一事,乃又问道:「老丈可知道登州府哪地方可买到河豚?」
卖红枣的老人道:「公子到酒楼饭馆去即可买到。」
龙一雄道:「在下是问哪地方可买到活河豚?」
老人举手一指东城门那边道:「城外有一条刘公河,那里经常可买到河豚,公子去那里看看吧。」
龙一雄道了谢,即策骑往东城门行来。
他料想要找到费玉官已没有多大希望,但想既然已到了登州,总得尽力找一找,费玉官既然嗜食河豚,只好往出产河豚的地方找找看了。
一路出了东城门,顺着大路行不多远,果然见到了一条河流,只见河流南岸上住着几十户人家,心想那些人家必是以捕鱼和河豚为生的人,于是催骑驰了过去。
刚驰到那些住户的门口,只听附近河边有人大叫道:「好了!好了,总算捕到一条了!」
喊声一出,立刻有不少奔去观看,只见那些人纷纷喜嚷道:「啊哎,好大的一条河豚,马老爹你眞走运,这条河豚可卖到二两银子咧!」
龙一雄虽曾吃过一次河豚,可还不曾见过河豚是个什么样子,当即驰马过去。
驰到河畔,下马挤入人羣一看,但见到那一条河豚已被抬上河岸,牠身长约三尺,体成椭圆状,腹部膨胀,生着十五枚刺,直立着如箭猪,模样丑恶无比!
但是,捕获弛的马老爹却如获至寳,笑得合不拢嘴!
有一人道:「快呀!快送去给韦庄主!」
另一人道:「不成,太迟啦!」
「太迟?」
「正是,现在午时已过了。」
「他是中午宴客的?」
「是呀!」
「唉,那就不成了,眞可惜,要是早两个时辰捕到就赶得上了。」
「不要紧,卖给城里的酒楼,照样可以发一笔小财。」
「马老爹,你打算卖给哪一家?」
马老爹笑瞇瞇道:「老汉打算卖给韦庄主!」
那发问的人道:「可是,他是今天中午宴客的,现在送去已经来不及了呀!」
马老爹笑道:「不打紧,韦庄主即使不宴客,他看到这么大一条河豚,也一样会买下来。」
一人又道:「不错,你快送去吧!」
马老爹道:「是,老汉去取蔴袋来。」
说罢,拔步奔向家门。
龙一雄拉住一个老人,道:「请问老丈,韦庄主是什么人?」
老人看他一眼,反问道:「小哥儿不是本地人?」
龙一雄道:「是的,在下是江南来的。」
老人道:「这就怪不得小哥儿不知韦庄主这个人了,韦庄主在咱们登州府是家喩户晓的人物,他老人家是鱼柬一地的大财主,在本城就有一家钱庄两家酒楼,但是他虽然富有,为人可眞不错,急公好义,谁有了困难,去求他总不会落空,前几个月,他还捐出一千两银子修造了一座桥呢!」
龙一雄道:「这样说来,韦庄主果然是位大好人,但不知他家在何处?」
老人道:「他住在龙泉汤,他的庄就叫龙泉庄,距此只有十几里路。」
龙一雄道:「他今天因何宴客?」
老人道:「今天是他六十大庆的日子,据说有几百个人要去龙泉庄给他祝寿,前几天他派人来通知要河豚,谁知十分不巧,这几天捕到的河豚都不太大,要像今天捕到这一条才像个样子。」
说话之间,马老爹已取来一只蔴袋,大家帮着他把河豚放入袋中,在袋口打了个结,然后穿入一
条扁担。
马老爹喊道:「二楞子,帮老汉把这条河豚送到龙泉庄怎么样?」
一个模样傻呼呼的靑年道:「有酒喝么?」
马老爹道:「有,拿到银子,老汉请你小子喝个痛快!」
二楞子道:「好啊!」
龙一雄没有再看下去,悄然上马,往南驰去。
他断定费玉官必是去向韦庄主祝寿,而韦庄主即是今天中午大宴宾客,那么自己得立刻赶去,因为现在午时已过,寿宴已快结束了,假如费玉官与韦庄主的交情不深,他可能在吃过寿宴之后即行离去,而若让他离开了龙泉庄,再要找到他就不容易了。
所以,他纵马朝龙泉庄飞驰。
顿炊工夫,已赶抵龙泉汤。
龙泉汤是个鎮,地当往来要衢,鎮上有泉水温暖可洗,故客栈酒楼不少,是个十分热闹的大鎮。
龙一雄投入一家客栈,将马寄存客栈马廐,向店小二问知馆泉庄的所在地,即徒步朝龙泉庄而来。
行至鎮外一处山麓,已见到龙泉庄了。
那是一座背山而建的大庄院,一条舖石小路通到庄院门口,庄前建有一座巍峩的牌楼,上面竟有「积善之家」四个字,庄门也建造的十分够气派,两边是一道高高的盖瓦红墙,的确是一个大富大贵之家。
此刻,庄门上张灯结彩,门外两侧停着许多马匹,车辆和轿子,显然都是贺客所有;而庄中人影正穿梭不绝,喧哗不绝于耳,看情形寿宴尙未结束。
龙一雄并不打算入庄,因为他不知韦庄主是何许人,而且也不愿让费玉官看到自己,他决定在庄外等候,等费玉官出来之后,再予尾随跟踪。
因为,他料定费玉官绝不会带着那黑盒入庄贺寿,而是把它藏放于某处,所以要想夺回黑盒,只有等他宴罢出庄,暗中跟踪才能得手。
他举目四下一打量,见小路左方是一片树林,当中有一棵参天古松高八九丈,正可俯视庄中及庄外小路,于是闪身入林,来到古松之下,纵身跃上一枝松叶浓密的横桠,坐了下来。
不料刚刚坐定,蓦闻头上有人轻笑一声道:「小老弟,你是干什么来的?」
龙一雄冷不防吓了一大跳,抬头急望,问道:「什么人?」
一望之下,才发现上面的另一枝横桠上坐着一个体形胖大的老者!
老者年约五十七八,面团团如笑弥勒,头上光秃秃,四边却有卷发,好像在头上衣着一条黑带,身上的衣着更怪,只穿着一件无袖的豹皮衣,下身是一条灰裤,赤着一双大脚板,瞧模样颇有像一个猎人。
但是龙一雄一看即知他是一个武林高手,因为他坐的那枝横桠十分细小,而他雄壮的身躯却如棉絮一样,没有将枝桠压下去,足见是个轻功不凡的人物。
龙一雄心中有些惊异,但并不怎样恐惧,因为他知道对方既然躱藏在树上,自非龙泉庄之人,当下一定心神,笑问道:「老前辈贵姓大名?」
豹衣老者咧嘴一笑道:「咱们不必通名报姓,如何?」
龙一雄笑道:「好,但在下可否知道老前辈为何躱在这树上?」
豹衣老者道:「老夫问你,你说不说?」
龙一雄微微一哂道:「说的,在下是在等人!」
豹衣老者道:「等谁?」
龙一雄耸耸肩道:「抱歉,这就不能说了。」
豹衣老者笑道:「老夫也在等人,至于等谁,也不便奉告!」
他指指旁边一枝细小的横桠,接着笑道:「你为何不坐那一枝?」
龙一雄知他要估量自己的能耐,当下不肯示弱,轻轻一纵,就跃上那枝桠坐了下来。
他也没有让细桠沉下去。
豹衣老者面色微变,颔首称赞道:「你年纪轻轻有此能耐,着实不错!」
龙一雄道:「夸奖。」
豹衣老昔问道:「你为何不入庄?」
龙一雄含笑反问道:「您老又为何不入庄?」
豹衣老者道:「老夫与韦奇涛素未晤面,没有交情。」
龙一雄道:「在下也一样。」
豹衣老者凝望他片刻,微笑道:「但你若想入庄贺寿,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龙一雄道:「在下并不想入庄祝寿。」
豹衣老者又问道:「你等的人,是朋友还是仇家?」
龙一雄道:「不是朋友,也不是仇家。」
豹衣老者道:「不然,是什么关系的人?」
龙一雄笑道:「咱们既不通名报姓,彼此也不要追究此来的目的,如何?」
豹衣老者一笑道:「好,你看那庄中,好热闹啊!」
龙泉庄中的确热闹非凡,由古松上居高望去,但见庄中一片广场上摆着五六十桌酒席,坐着满满的宾客,端菜送酒的庄丁在酒席间穿来穿去,实客欢笑猜拳,震天价响!
龙一雄望了望,笑问道:「老前辈看见您要等候的人么?」
豹衣老者道:「看不见,不过他一定在庄中不错。」
龙一雄道:「好像贺客中有不少武林人物,是不是?」
豹衣老者点头道:「是。」
龙一雄道:「一个号称『积善之家』的人物,居然结交了这么多武林人物,由此可见韦庄主必非平凡之辈。」
豹衣老者道:「他的确不平凡,因为他本来就是绿林人物,名气不在『鹰爪王胡剑南』之下呢!」
龙一雄一哦道:「眞的?」
豹衣老者笑道:「当然是眞的,不过他已于数年前金盆洗手,不再干那杀人放火的勾当了。」
龙一雄道:「我的天,这样的人怎配称为『积善之家』啊?」
豹衣老者道:「积善之家四个字,是他自己挂上去的,不过他最近几年确实做了一些好事,这是他聪明之处,一个人先巧取豪夺一番,然后隐姓埋名,以另一副面目出现,有意的在人前做些好事,博取人家的称赞,就可以逍遥自在的过其安乐的日子了。」
龙一雄道:「如此说来,他的眞姓名不叫『韦奇涛』吧?」
豹衣老者道;「他就叫韦奇涛,外号人称『鬼算盘』,现在则改名为『祖荫』。」
龙一雄道:「他外号叫『鬼算盘』,这表示他是擅于精打细算之人?」
豹衣老者道:「此外他也以一个铁制算盘做为武器,它还可以拆下来当作暗器使用,身手着实不凡,在北方绿林横行数十年未遇敌手。」
龙一雄道:「他恐怕不是眞正洗手不干吧?」
豹衣老者道:「嗯?」
龙一雄道:「要是他眞正洗手不干,他就该远离武林人物,觅地隐居起来,而今天他做六十大庆,却有这么多武林人物前来祝贺,这表示他并无眞正退休之意。」
豹衣老者笑道:「也许是的,但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要借此机会捞一笔。」
龙一雄道:「是么?」
豹衣老者道:「是的,前来祝寿的武林人物,大都是他以前的老部属,你看今天来了将近五百个宾客,假定有一半是线上朋友,每人致送一百两银子的礼金来计算,那么他一下就有两万五千两银子的收入。」
龙一雄道:「这眞不错,他请六十桌酒席的花费绝不会超过一千两银子。」
豹衣老者道:「是呀,还有另外那两百五十位贺客,每人多多少少也要送一些,所以他今天是发财了。」
笼一雄道:「怪不得他肯捐钱修桥造路,羊毛出在羊身上嘛!」
豹衣老者道:「看,鬼算盘韦奇涛出来了!」
龙一雄举目望去,果见有个身着华服的老人在几个庄人的陪同下,走出了庄门,在门侧站住,看样子是准备恭送宾客出庄。
果然,就在这时客人已纷纷起身离席,往庄门走来。
龙一雄问道:「那华服老人即是鬼算盘韦奇涛?」
豹衣老者道:「正是。」
龙一雄微笑道:「您老刚才还说与韦奇涛素未晤面,怎么一眼就认出他是韦奇涛呢?」
豹衣老者笑道:「奉宴一毕,主人总得亲自送客出门,所以猜也猜得他是韦奇涛!」
这时,宾客已有人走出庄外,只见那鬼算盘韦奇涛拱手不迭,状甚谦虚。
豹衣老者压低声音道;「现在开始不要说话,咱们各自寻找对象吧!」
龙一雄点点头。
不久,宾客上马的上马,坐车的坐车,乘轿的乘轿,步行的步行,有如长蛇阵一般,循着舖石小路往大路上行了过来。
龙一雄和豹衣老者居高临下,把经过小路上的每一个宾客看的淸淸楚楚。
只有坐车和乘轿的无法看到他们的面貌,但龙一雄料定血笔秀才费玉官不会坐车或乘轿,故只注意那些骑马和步行的宾客。
豹衣老者也一样,不去注意坐车和乘轿的客人。
四五百位客人川流不息的经过舖石小路,各自踏上归途,足足走了两刻时之久,所有的客人才走光了。
龙一雄感到很失望,因为他没有发现血笔秀才费玉官的踪迹。
难道他没有来?
不,云海客栈的店小二说他备了一份厚礼去给朋友祝寿、所指的朋友必定鬼算盘韦奇涛不错!
莫非他坐车或乘轿走了?
也不,店小二说他徒步出店,而且鎮上距此不过几百步远,他绝不会坐车或乘轿的。
那么,怎么不见他的踪影呢?
会不会他致送寿礼之后,不及参加寿宴即行离去?
这也不太可能,他前来登州府既是为了要吃河豚,自无匆匆离去之理。
对了,他是南方绿林七绝之一,身分名气都高人一等,如今前来向韦奇涛祝寿,应该算是实客中的贵宾之一,韦奇涛可能会挽留他在庄中多住几天!
龙一雄想到这一点,心中便有了决定。
他见豹衣老者面露迷茫之色,心知他没有见到要等的人,不由微微一笑道:「您老要找的人没有出现么?」
豹衣老者皱了皱眉头道:「正是,妈的头,老夫获得可靠消息,说他将到龙泉庄向韦奇涛祝寿呢!」
龙一雄道:「也许他临时有事,没有来成。」
豹衣老者道:「不,他一定会来,因为他与韦奇涛是老朋友,不会不来的。」
龙一雄道:「再不然,就是坐车或乘轿走了。」
豹衣老者摇头道:「他不喜欢坐车,乘轿更是不会,他只喜欢骑马。」
他目光一凝,反问道:「你要等待的那人呢?」
龙一雄苦笑道:「也没出现!」
豹衣老者道:「怎么回事?」
龙一雄摇头道:「不知道!」
豹衣老者道:「客人都已走光了,你还要等下去么?」
龙一雄道:「不,在下要走了。」
说着,做势欲跳下去。
豹衣老者道:「你不要走!」
龙一雄双掌暗蓄眞力,问道:「您老有何指敎?」
豹衣老者道:「要是你愿意说出你要见的人是谁,老夫或许可以帮你找一找。」
龙一雄道:「谢谢,不必了。」
豹衣老者道:「你有没有想到,你要见的那人也许尙在庄中?」
龙一雄道:「唔……」
豹衣老者一笑道:「所以你不要走,咱们继续等下去,如果到了天黑还不见他们出现,咱们今夜就入庄去找一找!」
龙一雄正打算今晚入庄一探,但对他的建议感到意外,笑道:「您老认为咱们可以联合行动么?」
豹衣老者道:「彼此帮忙,有何不可!」
龙一雄道:「您老为何不单独进去?」
豹衣老者道:「单独入庄刺探亦无不可,不过有个伴儿总比较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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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6 02:32: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二章 虚张声势



龙一雄沉吟有顷,才点头笑道:「好,咱们今夜联合行动,入庄一探!」
豹衣老者很高兴,笑道:「你的身手不错,所以老夫才敢邀你同行,你是哪一名派的门下?」
龙一雄道:「在下无门无派,出身低贱得很。」
豹衣老者道:「你太客气了,老夫看你的成就,绝不在龙一雄之下。」
龙一雄笑啊一声道:「在下哪敢跟龙侠龙一雄相比,人家是大名鼎鼎的侠士,而在下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您老认识龙侠龙一雄么?」
豹衣老者道:「不认识,老夫只听说他是年轻一辈的杰出人物,最近有人传说他曾击败『穷书生孙天德』,看样子他的确有两下子。」
龙一雄道:「听谁说的?」
豹衣老者道:「在酒楼听到的。」
龙一雄道:「在下也曾听到这个传说,不过据说龙一雄并非以武功击败孙天德,而是跟他下了一盘棋,赢了他一把寳剑而已。」
豹衣老者一哦道:「原来如此。」
龙一雄正要再开口,忽见那马老爹和二楞子已抬着那只盛着河豚的蔴袋走到山麓,乃一指马老爹道:「有人来了。」
豹衣老朽探头望了望,道:「那不是贺客。」
龙一雄道:「嗯,看那老者的打扮,好像是个捕鱼的,但不知他们抬的是什么东西?」
豹衣老者索然道:「谁知道!」
龙一雄道:「会不会是河豚?」
豹衣老者眼睛一亮,道:「河豚?嗯,不错不错,韦奇涛很爱河豚,本地渔人但凡捕获好的河豚,都拿来卖给他!」
龙一雄笑道:「你老对韦奇涛的一切倒打听得淸楚啊!」
豹衣老者不答,忽然飘身落地,疾行到小路边上,截住马老爹和二楞子,严肃地道:「喂,这是龙泉庄的路,你们两个哪里去?」
马老爹以为他是龙泉庄的人,停步笑答道:「老汉正是要入贵庄啊!」
豹衣老者装模作样的盘问道:「干什么?」
马老爹道:「老汉捕获一只大河豚,打算卖给韦老庄主。」
豹衣老者道:「寿宴已过,我们庄主只怕不会买你的了。」
马老爹道:「会的,他曾吩附过有好的河豚只管送来给他。」
豹衣老者道:「唔,你要卖多少钱?」
马老爹笑道:「韦老庄主是老主顾,老汉不敢计较,由他给就是了。」
豹衣老者道:「这只河豚看来不小,给你五两银子如何?」
马老爹只希望能卖到二两银子,这时一听有五两银子可得,自是喜出望外,连连点头笑道:「可以,可以!」
豹衣老者便从腰间摸出五两银子递给他,说道:「本庄现在还有不少宾客,你们不要进去,就把河豚交给我好了。」
马老爹连声应是,便将河豚卸落地上。
豹衣老者道:「那条扁担也留着,等下我叫人来抬进去!」
马老爹得了五两银子,自然不计较一条扁担和一只蔴袋,当下唯唯应喏,再三道谢之后,便与二楞子掉头而去。
豹衣老者等他们走出小路,立即抓起河豚,迅速的钻回林内。
龙一雄已把他冒充龙泉庄人收买河豚的行动看得淸淸楚楚,心知他要干什么,不禁暗暗称赞道:「这老家伙看他外表粗鲁,敢情也是个鬼计多端的人物!」
豹衣老者提着河豚一跃跳上古松,将河豚藏放于树枝间,然后抬头向龙一雄笑道:「小老弟,你要不要吃河豚?」
龙一雄微微丁笑道:「您老舍得吃么?」
豹衣老者笑道:「你想吃,老夫请客!」
龙一雄道:「算了吧!」
豹衣老者道:「老夫打算冒充渔人把河豚拿去卖给韦奇涛,你敢不敢跟老夫进去?」
龙一雄道:「有何不敢,不过您老不怕被认出来?」
豹衣老者道:「可以易容。」
龙一雄道:「不错,须得改变面貌才行,但您老有易容用品么?」
豹衣老者道:「咱们去找一户人家买两件旧衣,再在头上戴一顶草笠就行了。」
龙一雄道:「进入龙泉庄后,您老打算怎么办?」
豹衣老者道:「老夫的目的,只想知道要找的人在不在庄中,如在,今夜便入庄,不在,就不必进去了。」
龙一雄道:「好,咱们去改变面貌!」
于是,两人钻出树林,向远处一个村庄走去。
口 口 口
半个时辰以后,两人回到了龙泉庄外的山麓。
两人已打扮成渔夫模样,各戴了一顶破草笠,还把脸部和手脚涂黑,现在即使是认识他们的人,如不仔细看,也很难认出是他们了。
豹衣老者跳上古松,提下河豚,说道:「来,咱们抬去吧!」
两人于是抬着河豚走上小路,往龙泉庄行来。
转眼工夫,已到了龙泉庄的大门外。
一个庄丁看见了,上来问道:「什么东西?」
豹衣老者卸下扁担,弯弯腰笑道:「是河豚,老汉听说韦庄主要买河豚今天正好捕到这只大的,特地送了过来。」
那庄丁用脚踩踩蔴袋,道:「果然不小,不过你们来得太迟了,客人都走了才送来!」
豹衣老者佯作失望地道:「哦,不要了?」
那庄丁道:「你们等着,我去问问看。」
说毕,转身而去。
不久,出来了一位老管家,他命豹衣老者将蔴袋解开,看过袋中的河豚之后,问道:「是刚捕获的?」
豹衣老者答道:「正是,正是。」
老管家一挥手道:「好,抬进来!」
豹衣老者应了一声,连忙结好蔴袋,将扁担穿入,便与龙丄雄抬起随着老管家走入庄中。
两人心中都有点失望,因为照这情形看,他们只能跟老管家打交道,没有机会见到鬼算盘韦奇津本人了。
见不到韦奇涛,也就不可能见到要找的人,等于白跑了一趟。
老管家领着他们走过庄中广场,转向庄后厨房走去。
龙一雄心想若到了厨房,更难有机会见到韦奇涛及他的贵实,灵机一动,立刻开声大叫道:「大河豚!大河豚!大家来看大河豚!」
这一叫喊之下,果然有许多庄人围了过来。
老管家颇不高兴,瞪了他一眼道:「啧,你叫个什么劲儿!」
豹衣老者乘机卸下担子,笑呵呵道:「这么大的河豚难得一见,让大家看看何妨啊!」
说毕,动手解开袋口,让大家观看。
「哇,好大的河豚!」
「这一只眞不错,有二十斤重吧?」
「亠定有!一定有!」
「这一只叫虎河豚,对不对?」
「不错,是虎河豚!」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果然惊动了正在客厅与客谈天的鬼算盘韦奇涛,他便同两位客人走出来。
那两位贵宾,一个是穷书生孙天德,另一个是鬼笔秀才费玉官!
龙一雄见了心中一喜,但很怕被他们认出,连忙把头低下去。
鬼算盘韦奇涛是个方面大耳的老人,一点也不像「精打细算」之人,也许因过六十大庆,心情愉快之故,神色十分开朗,走上来笑问道:「什么事啊?」
那老管家躬身道:「回禀庄主,这两人捕获这只河豚,说要卖给庄主,老奴一看不错,就叫他抬进来。」
鬼算盘韦奇涛上前俯望,色喜道:「很好,很好,买下来吧!」
穷书生孙天德和鬼笔秀才费玉官也趋前观看,孙天德喝采道:「好一只河豚!我说韦庄主,区区原打算马上告辞,如今说不得要再叨扰你一顿啦!」
韦奇涛哈哈大笑道:「孙大侠肯留下来,韦某人欢迎之至!」
他接着转望鬼笔秀才费玉官,笑道:「费老弟也很爱好这东西吧?」
鬼笔秀才费玉官笑道:「正是,在下此番前来登州,一来是向韦庄主拜寿,二来正是想多吃一些河豚!」
韦奇涛大笑道:「那好极了,今晚咱们三人就以这只河豚来下酒!」
穷书生孙天德笑道:「玉官兄,人说河豚的眼睛奇毒无比,你敢吃驰的眼睛么?」
费玉官哈哈一笑道:「天德兄敢吃的话,在下也敢吃!」
孙天德笑容微沉,道:「这话当眞?」
费玉官大笑道:「当然!」
孙天德道:「现在就来试试如何?」
费玉官毫不示弱地道:「好!」
孙天德立刻转对韦奇涛笑道:「韦庄主,请你做个见证人,在下与他赌食河豚眼,看谁能得不死!」
韦奇涛哈哈笑道:「孙大侠莫说笑话,韦某人活了这把年纪,还没听说有人能食河豚眼而不死的!来来来,咱们还是去客厅聊聊吧!」
说罢,举步走去。
孙、费二人看出韦奇涛不赞成赌鬪,只得一笑而罢,随着韦奇涛而去。
老管家当即示意豹衣老者和龙一雄将河豚抬起,领他们到了厨房,把河豚放入一个大水盆中,才问道:「多少钱?」
豹衣老者笑道:「老汉不敢计较,随老管家赏赐好了。」
老管家摸出一小锭银子,递给他道:「这是二两银子,你拿去吧!」
豹衣老者双手接过,称谢不已。
老管家挥挥手道:「好了,你们回去,下次再捕到好的河豚,只管送来便是。」
豹衣老者唯唯应是,转对龙一雄道:「儿子,咱们回家去吧!」
于是,两人一个拿扁担一个拿蔴袋,辞出了龙泉庄,到了小路与大路的交接处,豹衣老者回头察看没有人跟来,才折身钻入林中。
豹衣老者在树下坐落,一抛那二两银子,轻笑一声道:「妈的头,五两银子买来了,却卖给他们二两银子,这样的生意怎么能做?」
龙一雄笑道:「但在下相信您老一定不会亏本!」
豹衣老者愉快的笑了笑道:「不错,老夫总会赚回来的。」
龙一雄问道:「刚才跟着韦奇涛的那两个中年人是谁?」
豹衣老者道:「一个是『穷书生孙天德』,一个是『鬼笔秀才费玉官』。」
龙一雄道:「啊,原来是他们两人,哪一位是您老要找的人?」
豹衣老者笑道:「你先说吧,你要找的人,是他们中的哪一个?」
龙一雄摇头道:「他们两人都不是在下要找的人。」
豹衣老者道:「哦,那么你要找的人,大槪没有来龙泉庄,或者已经走掉了。」
龙一雄佯作失望道:「嗯,在下的运气眞是不好……」
豹衣老者笑道:「老夫却见到了要找的人!」
龙一雄问道:「是哪一个?」
豹衣老者道:「你猜猜看?」
龙一雄道:「费玉官?」
豹衣老者道:「不,是孙天德!」
龙一雄一直隐约的感觉到他要找的人可能与自己相同,现在一听他不是找费玉官,颇感意外,暗忖道:「这是实话么?他要找的是孙天德而非费玉官?」
思忖一闪之后,接着问道:「您老与穷书生孙天德有仇?」
豹衣老者点头道:「嗯!」
龙一雄道:「是怎么结来的?」
豹衣老者道:「他拐跑了老夫的妻子,所以老夫要他的命!」
龙一雄笑道:「怪了,他年纪比您老小得多,怎么会拐跑尊夫人呢?」
豹衣老者面露怨恨之色道:「老夫的妻子年纪很轻,只有二十多岁……」
龙一雄道:「一定长得很美?」
豹衣老者道:「正是,所以孙天德才见色起意,乘老夫不在家时,把她拐跑了。」
龙一雄道:「这眞卑鄙!」
豹衣老者恨恨地道:「可不是,他破坏了老夫的家庭,老夫非杀他不可!」
龙一雄道:「刚才见到他时,为何不动手?」
豹衣老者道:「不行,他身手十分不弱,而且又在龙泉庄做客,在那种情形之下动手,是无法成功的。」
龙一雄道:「那么,您老准备怎样下手?」
豹衣老者道:「今天晚上,他一定会住在庄中,老夫等他入睡之后,再去砍他的头!」
龙一雄道:「刚才入庄时,在下曾注意观察庄中的情形,看样子他们防备森严,您老恐怕不易得手呢。」
豹衣老者道:「总得冒险试试!」
龙一雄道:「何不等明日他离开龙泉庄之后,在路上与他动手?」
豹衣老者道:「不,老夫等不及了。」
龙一雄道:「很抱歉,在下要找的人既然不在庄中,今夜不能帮您老的忙了。」
豹衣老者道:「不要紧,你去吧!」
龙一雄见他改变了态度,不再重视自己,心中的疑窦更为加深,当下将身上的旧衣除下,抱拳道:「那么,在下告辞了。」
豹衣老者凝目注视他,带着恐吓的口气道:「你可不能去通知他,否则老夫会要你的命!」
龙一雄道:「您老请放心在下与孙天德毫无交情不会去通知他的。」
说毕,转身迳自走出树林,往龙泉鎮上而来。
回到鎮上客栈,吩咐店小二煑了一碗牛肉面,吃过之后,即上床睡觉。
一睡三个时辰,醒来之时,已是晚上戌时末了。
这个时候入庄窥探,似乎嫌早了一点,但他决定提早前去,因为他怀疑豹衣老者要找的人可能是鬼笔秀才费玉官,其目的可能也在于那只黑盒,故不愿让豹衣老者捷足先登。
他换上一件夜行劲衣,把小鱼肠在腰上,推开房窗四望一眼,不见附近有人,当即一掠而出,越过客横后墙,往龙泉庄奔来。
转眼已到龙泉庄外的山麓,他不愿再遭遇豹衣老者,故钻入另一处树林,沿着山坡悄悄的向龙泉庄掩近。
来到距大门很远的一处墙下,施展壁虎功游上墙头探头一望,但见庄中灯火通明,还有不少人在庄内四处走动,忖度此时入庄很难掩蔽行藏,于是又退回林中,蹲卧了下来。
不料刚刚蹲卧下来之际,就听到身后林中响来一片轻微的脚步声!
听声音,似是两个夜行人!
龙一雄立时屛息静气,不敢稍动,心中惊忖道:「我的天,敢情还有不少人想入庄行事呢!」
思忖间,步声已近,旋见左方数步之外出现了两个夜行人!
龙」雄一望之下,心中更惊,暗叫道:「怪事,他们怎么也来了?」
原来,来的两个夜行人,一个是金刚大师,一个是古鼎道人!
只见金刚大师手上还拿着那一柄魔杵,而古鼎道人却没有托着那个古鼎,手上只拿着一柄拂尘。
他们提轻脚步的走出树林,也像龙一雄一样,施展壁虎功游上墙头,探头窥望庄中的情形。
然后,又像龙一雄一样,旋又退回树林中来。
金刚大师在树头上坐下,轻声道:「时间还早,咱们在此坐一坐吧。」
古鼎道人跟着在他身侧坐下,也轻声道:「刚才大师有没有看见一个庄丁端着一碗食物走入一间厅子?」
金刚大师点点头道:「有。」
古鼎道人道:「看情形,韦奇涛和他的客人还在吃喝呢。」
金刚大师道:「嗯。」
古鼎道人微笑道:「你猜韦奇涛知不知姓费的得到了那个宝盒?」
金刚大师道:「最好不知道。」
古鼎道人道:「他若是知道了,你猜他会怎样?」
金刚大师冷笑一下道:「这还用猜,他会把姓费的截留下来,逼他交出那实盒!」
古鼎道人抓抓胡须道:「若是如此,那咱们就要多费一点力气了。」
金刚大师点点头。
龙」雄听到这里,心中惊奇万分,暗忖道:「奇怪,他们的消息何以如此灵通?费玉官夺去盒子,只有我和彭文雄两人知道,他们是从何得到消息?既知费玉官夺得盒子,又知费玉官来到龙泉庄?」
思忖未了,只听古鼎道人又道:「其实,韦奇涛这家伙退而不休,照样在坐地分赃,贫道相信他必然也获得了消息!」
金刚大师道:「那么,他今夜必然会对姓费的采取行动。」
古鼎道人道:「好在姓费的没有把寳盒带在身上,咱们还有希望。」
金刚大师微笑道:「道兄怎知他没带在身边?」
古鼎道人道:「这是一定的,他绝不敢把寳盒带在身边。」
他又抓抓胡须,含着充满信心的笑容道:「但无论如何,那寳盒终归要由咱们两人所得!」
金刚大师又微微一笑道:「只怕苗姥姥和孙天德也得到了消息,他们两人很难对付呢。」
古鼎道人道:「他们两人绝不会像咱们两人联合行动,所以即使他们来了,咱们仍占优势。」
金刚大师抬头望望龙泉庄的围墙,道:「咱们甚么时候进去?」
古鼎道人道:「等他们入寝之后吧。」
金刚大师道:「其实贫僧认为咱们无须如此鬼鬼祟祟,大何堂而皇之的入庄把他抓出来。」
古鼎道人道:「不,贫道倒不是害怕韦奇涛出手干涉,而题觉得要顾些面子,咱们两人在武林人的心目中可还不是强盗匪徒哩!」
金刚大师含笑道:「但咱们现在的行为,跟强盗匪徒又有什么不同?」
古鼎道人耸耸肩道:「你金刚大师总不希望让人认定你是强盗匪徒吧。」
金刚大师道:「但能得到那寳盒,不要说被人指骂为匪徒,即使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贫僧也要干!」
古鼎道人道:「话虽不错,但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宝盒抢到手,豊不更佳?」
金刚大师未再开口,闭目静坐起来。
古鼎道人起身出林,又施展壁虎功游上墙头窥望,一会之后,又退回林中道:「他们还在吃酒。」
金刚大师闭目端坐不动,说道;「让他们吃得烂醉如泥最好!」
古鼎道人道:「不过,庄中各处已有许多房子熄了灯火,似乎可以开始行动了。」
金刚大师睁开眼睛道:「道兄不等他们入寝之后再进去?」
古鼎道人道:「现在去看看他们在谈些什么也好,贫道怀疑和韦奇涛飮酒的可能不止姓费的一人……」
金刚大师站起来道:「好,走吧!」
于是,两人一起出林,游上墙头察看一番,然后翻身跳了进去。
龙一雄见他们已潜入庄中,心中倒不因自己落后而着急,反而有些高兴,因为金刚大师和古鼎道人先他而入庄,等于是他投出的「两颗石头」,正好替他先去「问路」一番。
那知这种想法刚刚生起,蓦听得庄中响起一片「匡!匡!匡!」的锣声!
同时听得有人大叫道:「抓贼!抓贼!」
龙一雄不禁为之一呆。
古鼎道人和金刚天师的本领,他是见识过的,认为他们潜入庄中绝不致于轻易就被发现,而现在,他们刚刚越入墙内,怎么一下就被发现了?
「抓贼!」
「不要让他跑了!」
庄中喊声四起,连狗也「汪汪」吠叫起来—
旋见古鼎道人和金刚大师仓皇越墙而出,疾疾忙忙的钻回林中,躱入一丛茂密的矮树林内。
龙一雄看了暗觉好笑,忖道:「人眞不能干坏事,这两位僧道中的高手,一身成就足可当得武学宗师,都有万夫莫敌之勇,可是一听得『抓贼』两字,却也吓得抱头鼠窜呢!」
思忖间,只听庄中喊抓贼的声音渐渐远向庄右那边,大槪庄中的人发现的「贼」不是金刚大师和古鼎道人,因此未往这边追来。
一会之后,喊声已止,想是贼已逃脱,停止追捕了。
龙一雄立刻想到了豹衣老者,暗忖道:「莫非是豹衣老者入庄被发现了?但是他也非等闲之辈,怎么会被巡夜的庄丁发现呢?」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只见金刚大师和古鼎道人已由矮树中爬出,两人面上都带着一片困惑之色望望林外围墙,金刚大师皱了皱眉道:「怎么回事?」
古鼎道人难为情的笑了笑道:「谁知道呢!」
金刚大师道:「他们要抓的贼,只怕不是咱们两人吧?」
古鼎道人点点头道:「嗯,贫道也觉奇怪,咱们才跳落墙内,锣声就在庄中响起,也许他们发现的不是咱们两人……」
金刚大师道:「是哪个贼有这么大的胆量,竟敢潜入龙泉庄行窃?」
古鼎道人道:「是啊!」
金刚大师双目精光闪亮,道;「莫非也有武林人物与咱们怀着同一目的?」
古鼎道人凝容道:「不错,很有可能!」
金刚大师道:「果然如此,咱们今夜别想进入龙泉庄了。」
古鼎道人问道:「怎么说?」
金刚大师道:「据贫僧所知,龙泉庄除了韦奇涛和几个心腹之外,大都没有武功,他们怎么能发现潜入庄中的夜行人呢?」
古鼎道人道:「可能是碰巧被发现了的。」
金刚大师道:「不,贫僧猜想韦奇涛必已预知今夜将有武林人欲入庄生事,故预先布置防患的。」
古鼎道人皱眉道:「若是如此,咱们当眞不能去了。」
金刚大师道:「依贫僧之见,韦奇涛即使知道姓费的得了寳盒而要将他扣留下来,咱们也仍有希望夺得寳盒,因为韦奇涛一旦获悉寳盒的藏处之后,必会亲自前往拿取,咱们只要跟住他,他拿到寳盒,我等再现身抢夺,不是更好么?」
古鼎道人道:「大师之意是今夜不要入庄刺探了。」
金刚大师点头道:「是的,咱们只须潜伏在这庄外,暗中监视韦奇涛的行踪便可。」
古鼎道人想了想,颔首道:「这样也好,相信至迟到了明天,事情便会有个分晓,如果明日姓费的无事出庄而来,咱们就跟踪他,而如果离庄的是韦奇涛本人,咱们也一样跟踪!」
金刚大师道:「对,现在咱们到小路那边去守候。」
说罢,弯身向小路那边行去。
古鼎道人随后跟上,两人一眨眼间便已隐没于林中深处,不见了。
龙一雄暗暗透了一口气,忖道:「走得好,否则今夜我可要动弹不得啦!」
他估计金刚大师和古鼎道人已经去远于是悄然起身,掩到围墙之下。
凝神侧耳一听,听不见墙内有声响,当下再施壁虎功游上墙头,向庄内窥视。
庄内一片宁静!
目力所及,见不到一个人影,就好像全庄之人均已进入梦鄕似的!
但龙一雄一看就知庄中戒备森严,处处布着暗哨,不过他仍然决定进入一探,因为金刚大师刚才的一句话使他产生了信心,金刚大师说:「龙泉庄除了韦奇涛和他的几个心腹之外,大都没有武功。」
他认为这消息一定十分正确,否则韦奇涛绝不会利用罗声来惊退入侵的敌人,所以他决定入庄踩探一番,即使被发现了;也很容易逃脱。
他打量一下庄中的形势,觉得由庄后潜入较为安全,当下又退回林中,搜集一堆干草拿到墙下,取出水折子点燃起来。
火焰一起,他立即飞身绕着围墙奔向庄后,才奔出数十步,就听庄中锣声又起,一人大叫道:「火!火!那边失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呀!」
刹那间,庄内人声鼎沸了!
龙一雄几个箭步窜到庄后墙下,一飞身横飘上墙,看见正有许多庄丁奔向「失火」之处,于是乘机一掠而入,再迅速一个飞纵跃上一排房舍屋顶,伏了下来。
静伏片刻,没听见有人喊贼,心知自己的声东击西之计成功了。
他抬头运目一望,只见那靠近前厅的左侧有一座楼阁,经验告诉他那是招待宾客的宾馆,心想孙天德和费玉官今夜必在那里面歇息,于是悄悄溜下屋,利用各处黑暗的角落掩蔽身形,慢慢的往宾馆欺近。
「匡!匡!匡!」
锣声再度响起,有人大叫道:「中计了!中计了!大家快搜查全庄,一定有贼进来了!」
「抓贼!」
「抓贼!」
一呼百应,虚张声势!
龙一雄却已到了宾馆屋脊上,他把双足钩住屋簷,做到挂金钓之势,将头伸到一个窗外,向馆内窥望。
一望之下,心头不禁一跳。
原来,韦奇涛面带笑容道:「大槪是韦某人过去得罪了一些人,因此他们乘今日韦某人做生日之际,前来闹一闹……」
费玉官道:「可能已有敌人侵入,在下协助韦庄主搜一搜如何?」
韦奇涛摇头笑道:「不必不必,顶多不过是一两跳梁小丑,由他去吧!」
孙天德轻啜一口茶,笑道:「有贼入庄,韦庄主居然能稳若泰山,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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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6 03:36: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三章 明知故问



韦奇涛哈哈大笑道:「韦某人这一生经历的大风大浪也不算少了,区区一两个小贼还唬不倒韦某人!」
孙天德笑道:「韦庄主怎知来的是小贼?说不定是线上高手呢!」
韦奇涛笑道:「那也不要紧,若是冲着韦某人来的,他迟早会现身。」
费玉官道:「韦庄主最好去看看,不须在此陪在下两人了。」
韦奇涛起身道:「也罢,韦某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两位就请安歇吧!」
说毕,拱手而去。
孙天德和费玉官起身拱手相送,见他走出宾馆之后,才又坐下来,前者又啜了一口茶,目注费玉官微笑道:「玉官兄,你猜来的是谁?」
费玉官淡然道:「谁知道呢!」
孙天德道:「鬼算盘韦奇涛称覇丝林数十年,如今虽已金盆洗手,但一身功夫并未荒废,我想敢来龙泉庄生事的,必非寻常人物。」
费玉官点点头道:「唔……」
孙天德笑道:「但也许来人要找的对象不是他,而是你或我!」
费玉官一笑道:「绝对不是找我,因为我没有仇家。」
孙天德道:「区区也没有仇家呀!」
费玉官道:「那么,来人不可能是找你我两人了。」
孙天德道:「一个人找另一个人,有时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要他的东西——玉官兄身上可有着什么窦贵的东西?」
费玉官摇头道:「没有没有,天德兄有么?」
孙天德道:「区区穷无立锥之地哪里还有好东西带在身上,区区过去虽然得到不少好东西,但都放在某一个地方。」
费玉官笑问道:「哪里?」
孙天德道:「当舖。」
费玉官哈哈一笑道:「天德兄眞会说笑话!」
孙天德道:「眞的,区区一有値钱的东西,就去上当,区区这「辈子上当是上定啦!」
费玉官道:「天德兄志节高超有所不取,这是一般人办不到的。」
孙天德道:「哪里的话,区区什么都要,只是得不到罢了。」
费玉官打了个哈欠,道:「今晚酒喝了不少,疲倦得很,咱们去睡觉吧。」
孙天德道:「等一等,要是韦奇涛抓着了入侵的敌人,咱们也去看看。」
费玉官起身道:「不,在下不愿多管闲事,还是去睡觉的好。」
孙天德跟着起身笑道:「咱们同睡一房如何?」
费玉官道:「对不起,在下没有与人同睡的习惯,咱们还是各睡一房的好。」
孙天德笑道:「要是女人要与你同睡呢?」
费玉官笑了笑道:「那又另当别论了。」
孙天德道:「既然如此,何不再等一等?」
费玉官一怔道:「有女人?」
孙天德道:「不错。」
费玉官双目顿然有神,问道:「在哪里?」
孙天德道:「刚才在酒席上,韦奇涛暗示他有办法找两个女子让咱们消遣消遣,他这话谅来不会忘记的。」
费玉官失笑道:「他说着玩的罢了,你怎么当眞起来了?」
孙天德笑道:「区区不相信他是说着玩的,酒席完了时,区区曾见他向一个庄丁低声吩咐了几句话,那庄丁听了立刻出庄而去,很可能就是去召妓哩!」
费玉官不相信的笑了笑,迳自转入馆中一间房里去了。
孙天德搔搔头,自言自语道:「这小子,他还眞想睡觉呢!」
说着,亦入房安歇。
但就在这时,两顶轿子已抬到了实馆阶前,领头的正是那个奉命出庄的庄丁,他见孙天德正要走入里面,连忙开声喊道:「孙大侠请等一下!」
孙天德驻足转身,笑问道:「何事?」
那庄丁趋前低声笑道:「敝庄主命小的去鎮上叫了两个姑娘,孙大侠过来看看吧?」
孙天德大喜道:「好极了!」
就跟那庄丁走到阶前。
庄丁命令轿夫打开轿门,然后含笑道:「两位姑娘请出来!」
两个举袖掩面,含羞答答的姑娘,弯身由轿中走了出来。
一个柳腰纤细,淸丽潇洒!
一个曲眉广颊,浓艳丰肌!
都是上上之选!
孙天德大为兴奋,笑嘻嘻道:「这两位姑娘芳名如何称呼啊?」
庄丁一指那淸丽的姑娘道:「这」位花名弄玉。」
再指那浓艳的姑娘道:「这一位花名绿珠——喂,妳们两位姑娘快拜见孙大侠!」
弄玉绿珠盈盈下拜,脆声道:「拜见孙犬侠。」
孙天德拱手不迭,笑道:「不要客气,不要客气。」
庄丁笑问道:「还有费大侠呢?」
孙天德道:「他到房里去了。」
庄丁道:「孙大侠喜欢哪一个就请带她去,小的好把另一个带给费大侠。」
孙天德眼睛钉上那淸丽的弄玉,笑笑道:「区区喜欢赵燕飞型的姑娘,你把绿珠姑娘带去给他吧!」
庄丁于是向那绿珠姑娘一招手,道:「姑娘请随我来。」
绿珠低首移动莲步,随他走入。
孙天德很猴急,上前拉起弄玉姑娘的手腕,笑道:「来,区区的房间在这边,咱们去房里谈谈!」
说毕,拉她入房。
宾馆中的房间,布置得十分华丽,可以看出韦奇涛是如何的富有。
孙天德拉着弄玉在床缘坐下,搂住她的纤腰,闻闻她的香颊,道:「妳很美!」
弄玉含羞带笑道:「大爷夸奖了。」
孙天德得寸进尺,索性把她拥入懐中,笑道:「妳几岁?」
弄玉百依百顺,如小鸟依人的蜷卧在他懐中,含笑道:「奴家今年二十岁。」
孙天德伸手在她胸上蠕动,又笑问道:「妳住在龙泉汤鎮么?」
弄玉道:「嗯。」
孙天德道:「哪一家?」
弄玉道:「天香院。」
孙天德道:「妳一定是天香院的花魁了。」
弄玉道:「不敢当。」
孙天德道:「哪位绿珠姑娘呢?」
弄玉道:「她也是。」
孙天德脱掉自己的鞋子,将床帐放下来,然后将她抱入床上。
弄玉在床帐里面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孙大爷,您好性急!」
孙天德吃吃轻笑道:「区区怎能不急呢,迟了就无福享受矣!」
弄玉道:「这话甚么意思?」
孙天德没有回答,似乎已采取行动了。
口 口 口
血笔秀才费玉官不像孙天德那样猴急,他望着眼前浓艶丰肌的绿珠姑娘,就像面对着一尊美人的雕像,许久都没有去碰她一下。
绿珠感到很不安,低声道:「费大爷,您……」
费玉官摆手打断她的话,笑道:「没有什么不对,妳坐下来吧!」
绿珠却站着不动,羞涩地道:「要是费大爷不中意奴家,可以让奴家回去。」
费玉官哈哈笑道:「妳弄错了,在下对姑娘十分满意……」
绿珠瞟他一眼道:「那您为什么……」
费玉官道:「我在想一个问题。」
绿珠道:「想什么问题?」
费玉官微笑道:「想韦庄主为什么对我这么热忱的招待。」
绿珠道:「你们不是好朋友?」
费玉官点点头道:「不错,我们可说是好朋友,不过以前不曾对我这样好。」
绿珠抿唇一笑道:「韦庄主对您好,您反而不安?」
费玉官道:「是的,我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绿珠道:「韦庄主经常这样招待客人,每逢有朋友来拜访他,在龙泉庄小住时,他总要叫奴家来庄陪客,这对您不习惯么?」
费玉官摇摇头,笑道:「不。」
绿珠在他身边坐下,露出迷人的娇笑道:「他对待您其实并不特别,您何必感到受宠若惊?」
费玉官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顿时心旌摇荡起来,伸手绕上她腰肢,含笑道:「妳没有骗我?」
绿珠一怔道:「骗你什么?」
费玉官向她附耳轻声道:「韦庄主有没有交给妳什么使命?」
绿珠讶然道:「没有呀?」
费玉官忙道:「小声一点,被人听见了不大好。」
绿珠睁大一对水汪注的眼眸,道:「你认为,韦庄主要奴家来侍候您有目的?」
费玉官道:「不,不,妳不要乱想哦,妳的头发好漂亮,是妳自己梳的么?」
他开始摸她的头发。
绿珠点首一笑道:「是的,奴家的头发总要自己梳才满意。」
费玉官的手沿头发而下,揑揑她的玉颈,笑道:「妳的皮肤很白,像玉一般!」
绿珠低首羞笑道:「那里,您夸奖了。」
费玉官道:「眞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妳这样美丽的姑娘,如果杨贵妃还在世,和妳一比一定会黯然失色!」
他的手已到了她胸前。
绿珠闪开笑道:「您不老实,奴家不来了!」
费玉官一把拉住她,目中喷出火焰般的光芒,道:「不要跑,妳这个丫头,妳把大爷的欲火勾起来啦!。
说着,动手替她宽衣解带。
绿珠在半推半就之下,身上的衣衫被他一件一件除去,最后只剩下一件贴身亵衣,露出了一身丰满雪白的娇躯。
费玉官鼻息粗重起来了。
绿珠忽然挣脱他的手掌,迈出数步笑道:「现在轮到您了!」
费玉官一呆道:「什么?」
绿珠掩口吃吃娇笑道:「您也脱嘛!」
费玉官恍然大悟,立刻动手脱自己的衣服,很快就脱得赤条条一丝不挂,然后一式饿虎扑羊,向她飞扑过去!
他一下就将绿珠抱个正着,但好像抱着一只箭猪,突然「啊喷!」叫了一声,顿时软倒地上!
绿珠笑了笑,移动一双修长的玉腿,摇曳生姿的走去床前,慢慢的拿起衣裳一件一件穿上,然后转到一堵墙壁前,举手在壁上敲了三下。
墙壁缓缓上升,现出了一个地道入口!
她再转回到费玉官身边,俯身亠把抓住他的头发,就把他拖入地道里去了。
口 口 口
这个时候,孙天德还在他房间的床上,但他已穿好衣服,此刻正拿着一柄锋利的七首,在弄玉的身上幌来幌去,面带冷笑道;「妳说是不说?」
弄玉吓得花容失色。
她全身赤裸,但却直挺挺的躺着不动,敢情不但已被孙天德消遣去了,而且还被点了穴道!
她已毫无抵抗之力,很怕孙天德的匕首当眞刺下,颤声道:「你……你要奴家说什么呀?」
孙天德面容一冷,刀尖抵上她稣胸,冷冷道:「我不必杀死你,但这一刀下去,会使妳再也得不到韦奇涛的宠爱,妳估量估量吧!」
弄玉脸色阵阵苍白,道:「好吧,我说便了。我们两人的确是他养的女人,他要我们伪装妓女来诱惑你们,不过他的目的在费玉官,不在你。」
孙天德道;「他要妳如何对付我?」
弄玉道:「他对你留庄不去甚为怀疑,要我监视你的行动。」
孙天德道:「还有呢?」
弄玉道:「没有了。」
孙天德道:「绿珠将如何对付实玉官?」
弄玉道:「她受命出其不意的点费玉官穴道,把他擒入水晶宫。」
孙天德道:「水晶宫在何处?」
弄玉道:「在地下。」
孙夫德道:「怎么叫水晶宫?」
弄玉道:「那是一座一很大的地下室,中间造了一个浴池,将汤泉引入其内,而且里面布置得十分富丽堂皇,因此他就命名为水晶宫。」
孙天德道:「妳们一向都住在水晶宫?」
弄玉道:「是的。」
孙天德道:「除妳和绿珠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弄玉道:「还有香君、喜妹、丽妃、飞凤、莺莺五人都是女的。」
孙天德道:「怎么下去?」
弄玉道:「奴家不能告诉你,韦奇涛会杀死奴家的!」
孙天德道:「他不一定会杀妳,但妳现在不说,立刻就、要死了!」
弄玉叹了一口气道:「奴家告诉你,你带奴家离开这里如何?」
孙天德道:「妳想离开韦奇涛?」
弄玉道:「是的,他的嗜好异于常人,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待,奴家受够了。」
孙天德沉思有顷,点头道:「好,我答应带妳逃离此地,不过我此来是为了夺取费玉官得到的一个盒子,现在我要进入水晶宫看看,妳带我下去吧!」
弄玉道:「好的,你先解开奴家的穴道,好让奴家穿衣服。」
孙天德笑道:「我替妳穿!」
他果然动手替她穿衣,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也是一种享受,但他不是为了享受,而是怕她在穴道活开之后,突然出手袭击自己。
替她穿好了衣裳,他把她扶坐起来,道:「我想这间房子必有进入水晶宫的秘道,在哪里?」
弄玉道:「你解开奴家的穴道,奴家带你下去便了。」
孙天德道:「不,由妳指点,我带妳下去。」
弄玉道:「你还不相信奴家?」
孙天德笑道:「等离开龙泉庄之后,再相信妳不迟!」
弄玉道:「床右那堵墙壁即是进入水晶宫的秘道,你在那壁上敲三下,秘道就可出现。」
孙天德取鞋穿上,便向那堵墙壁走了过去。
「砰砰砰!」
蓦地,有人在房外敲门!
孙天德吃惊了一惊,脱口问道:「什么人.?」
「是我!」
孙天德听不出他是谁,又问道:「你是谁?」
「小的是敝庄庄丁,奉庄主之命,有话要转达孙大侠,请开门!」
来人声音很低,好像怕惊扰了别人似的。
孙天德忖度了一下,便道:「你等一下,马上就来开门。」
他一步跳回床前,面露威胁之色,向弄玉附耳低语道:「我开门之后,你若敢喊叫,立刻要你的命!」
弄玉低声答道:「奴家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孙天德这才转身走到门前,将门闩拨开,拉开一缝问道:「有什么……咦,是你?」
龙一雄推门而入,轻笑一声道:「很意外,是吧!」
孙天德退后三步怔怔的望着他,不胜骇异地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龙一雄返身关好了房门,才含笑答道:「要进入龙泉庄并不难,要进入水晶宫才不容易。」
孙天德道:「刚才庄内喊抓贼,就是你?」
龙一雄摇头道:「不,那是另一人,他很笨,一入庄就被发现。」
孙天德问道:「他是何人?」
龙一雄道:「我不认识他,他是个秃子,身上穿着一件豹衣。」
孙天德道:「那是金钱豹宋元寳!」
龙一雄心头微震,轻啊一声道:「原来是他,我怎么没有想到!」
孙天德道:「他也入庄来了?」
龙一雄道:「没有,他和金刚大师古鼎道长一样,被锣声吓跑了。」
孙天德眉头一皱道:「哼,大家的消息眞灵,居然都知道了——你进来没被人发现?」
龙一雄道:「没有。」
孙天德道:「你来干什么?」
龙一雄微微一笑道:「孙大侠何必明知故问?」
孙天德道:「那么,你找我何事?」
龙一雄道;「希望跟你合作,一起进入水晶宫,制服韦奇涛,逼费玉官说出藏放黑盒的地点。」
孙天德道:「取到寳盒之后呢?」
龙一雄道:「咱们再下一盘棋,以决定寳盒谁属。」
孙天德摇头道:「你别做梦,区区再也不跟你小子下棋了!」
龙一雄微笑道:「那么,以别种方式决胜负亦可,总之在下认为要想夺回寳盒,只有暂时合作才能成功。」
孙天德想了一会,点头道:「也龙,咱们先联合起来对付韦奇涛……」
他一指弄玉,接着笑道:「她是韦奇涛的七美之一,名叫弄玉。」
龙一雄道:「我知道。」
孙天德道:「你一直在偸看我们?」
龙一雄道:「是的,我本想去看费玉官和绿珠的情形,可是他的房间在宾馆的中央,无法由外偸看,只好偸看你们两位了。」
他莞尔又道:「你艶福不浅!」
孙天德微窘道:「哼,你小子不怕眼睛失明?」
龙一雄哈哈轻笑道:「废话少说,费玉官可能已被擒入水晶宫,咱们快下去看看吧!」
孙天德转去抱起弄玉,到床右那堵墙壁前,问道:「敲哪里?」
弄玉道:「你面前那一块。」
孙天德举手在那壁上敲了三下,果然墙壁缓缓上升,现出了一个地道的入口,他探头向里面一望,见是一道向下伸的石级,乃问道:「有没有埋设机关?」
弄玉道:「没有。」
孙天德转对龙一雄道:「我抱着她行动不方便,你当开路先锋如何?」
龙一雄点头道:「好。」
举步越前,走了下去。
秘道中很狭窄,仅可容两人擦肩而行,但光线不错,每隔几步就有一盏琉璃灯,可以看淸一切情景。
龙一雄领头走下石级,只见眼前横着一道弯弯的甬道,而对面的甬道壁,全是用大理石堆砌而成的,一眼望去,光滑滑一片,令人看了眼花撩乱。
他在石级下驻足,望望左右两边的甬道,看不见一个人影,当下回头向弄玉低声问道:「往哪边走?」
弄玉道:「一直走。」
龙一雄一怔道:「一直走岂不碰壁?」
弄玉道:「水晶宫就在那大理石壁之内。」
龙一雄道:「但门在何处?」
弄玉道:「就在对面,要按下机钮才能启开。」
龙一雄于是举步走过去,只走出五步,就已到了大理石壁之前。
弄玉忽然道:「孙大侠!」
孙天德道:「嗯?」
弄玉道:「你肯发誓么?」
孙天德一楞道:「发什么誓?」
弄玉道:「发誓你一定带奴家逃离龙泉庄,而且收留奴家在你身边。」
孙天德呆了呆道:「我可以带妳逃离此地,但为什么要收留妳在身边?」
弄玉道:「因为你已经占有了奴家的身子,要是……要是你不嫌弃,奴家愿跟你一辈子。」
孙天德感到头大,犹豫道:「妳的意思是说,要我娶妳为妻?」
弄玉道:「你不肯也没关系,只让奴家跟着你就是了。」
孙天德道:「这和娶妳为妻有何不同?」
弄玉道:「有许多男人都不想娶妻,却喜欢有个女人,奴家就做你的女人,而不必成为你的妻子,这样你就不会有精神上的负担了。」
孙天德觉得有意思,哑笑道:「这倒不错,我的确不喜欢娶妻,只喜欢有个女人。」
弄玉道:「你答应了?」
孙天德道:「好。」
弄玉道:「那么你发个誓!」
孙天德道:「为何要发誓?」
弄玉道:「你发誓之后,奴家再告诉你原因。」
孙天德又哑笑一下,道:「好吧,我孙天德若然口是心非,不带你逃离此地和不收留妳在身边,神灵罚我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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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6 04:00: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四章 水晶之宫



弄玉欢然道:「好极了。」
孙天德道:「现在把妳要我发誓的原因说出来吧?」
龙一雄接口笑道:「你还不明白么?」
孙天德道:「不明白。」
龙一雄道:「她要祢表明心迹,然后才肯带你进入水晶宫。」
孙天德一笑道:「嘿,女人眞是小心眼!」
弄玉微笑道:「奴家怕受欺骗嘛。」
孙天德道:「好了,快说出进入水晶宫的方法吧!」
弄玉道:「这里有两个门可走,一个会惊动韦奇涛,一个门不会,你们喜欢走那个门?」
孙天德道:「当然是走不会惊动韦奇涛那个门了。」
弄玉道:「那么,壁上有两个机钮,按左边那一个即可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水晶宫。」
龙一雄立即蹲身找机钮,果见壁下有两个黄豆大的机钮并排在一起,他于是伸出指头,在左边那个机钮上轻轻按了一下。
只听「卡」的一声轻响,壁上一块长六尺宽四尺的大理石登时旋转开来,出现一个祕门!
门内是一间布置精美绝伦的卧房。
弄玉道:「进去吧!」
龙一雄低声道:「房中无人?」
弄玉道:「是的,这一间是奴家的房子,除奴家之外,不会有旁人。」
龙一雄探头望望,果见房中无人,这才移步走了进去。
孙天德抱着弄玉随后跟入,看看房中布置华丽异常,不禁干笑一声道:「妳以后跟着我,可没有这么漂亮的房子好住!」
弄玉道:「只要有人真心喜欢奴家,住破屋废窰也不妨!」
她接着向龙一雄道:「门左侧有个机钮,你按一下门即可自动关上。」
龙一雄依言而为,房门果然缓缓关上,恢复原状,几乎无迹可寻。
房间四壁也都是大理石,但并非密不通风,左右壁上均有通风设备,一点也不觉闷热。
孙天德把她放上牙床,问道:「这就是水晶宫么?」
弄玉道:「这只是水晶宫的一间房子,另外还有九间像这样大的房子和一间比这大十倍的圆厅那圆厅即是水晶宫。」
孙天德道:「他妈的,韦奇涛建造这座水晶宫一定花了不少银子。」
弄玉道:「他自称花了十万两。」
龙一雄道:「他为甚么要躱在这地下享受呢?」
弄玉道:「因为他不要人知道,他只要人知道他是个大善人。」
龙一雄道:「如何进入圆厅?」
弄玉道:「门在你对面,不过只能悄悄打开一条缝,韦奇涛正在厅上呢!」
孙天德走过去,仔细一看,果见大理石壁下有个门缝隙,左侧还有一个圆形的铜制门柄,他抓住门柄轻轻一拉,却拉不动。
弄玉道:「先向右转,再拉开。」
孙天德依言一转门柄,再往后一拉,门果然动了,他悄悄拉开一缝,由缝隙窥望出去,立刻见到弄玉所形容的一切。
门外果然是一间圆形大厅!
大厅有十丈宽濶,高约三丈,圆形的顶,上面镶满金叶,状如龟壳,其最顶端之处吊着一盏斗大的琉璃灯,四周嵌着九颗夜明珠,排成一个八卦形,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七彩光芒,照得整个大厅光亮如昼。
而四周的大理石壁上挂着许多金铸人像全是裸体的男女,作出各种美妙的姿态,令人一看之下,就不由想入非非。
大厅中间,果然有一个浴池,也是圆形的,池中水气氤氲,确是从别处引入的汤泉。
此刻,韦奇涛和五个美女正在池中沐浴!
他和那五个美女都光着身子,他赤身裸体自然无甚看头,但那五个美女却好看至极,但见一个个丰胸纤腰,肌白胜雪,风光之旖旎,眞是人间无二!
孙天德暗暗吸了一口气,回对龙一雄传音说道:「我的乖乖,这家伙可眞懂得享受啊!」
龙一雄附上门缝窥视,也看到了水晶宫的风光,亦不禁大为激动,传音答道:「可不是,我要是能够入池去跟她们泡一泡,此生死亦无憾矣!」
孙天德再把房门拉开一点点,就看到了另一幕情景,向龙一雄呶呶嘴,再传音道:「你看,费玉官正在那里受罪!」
不错,费玉官的双手双脚被倒绑着,吊在浴池对面的角落上!
他全身一丝不挂,被一根绳子吊在空中,看起来十分可笑。
而绿珠正站在他下面,手中拿着一条马鞭,似乎准备给他一顿好受的。
这时,忽听那泡在池中的韦奇涛开声道:「费玉官,你考虑好了没有?」
费玉官破口大骂道:「韦奇涛,你他妈的老混蛋,我根本没得到那宝盒,你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
韦奇涛哈哈一笑道:「老夫得到的消息十分可靠,今夜你不供出宝盒臧于何处,只怕……」
费玉官厉声道:「要砍要剁随你,少废话!」
韦奇涛笑道:「眞的么?」
费玉官一字一咬牙道:「大爷若皱一下眉头,便不是血笔秀才费玉官!」
韦奇涛举手向绿珠做了个「鞭打」的手势,道:「好,老夫就看你有多少耐力!」
绿珠得了指示,立时退后一步,手中马鞭一卷,卷上了费玉官的身子。
「叭!」
声音好不响亮,费玉官的身子登时现出一道长长的鞭痕,但他果然没皱一下眉头。
绿珠玉手连挥,马鞭再度卷出。
「叭!叭!叭!」
费玉官还是不吭一声。
韦奇涛缓缓遣:「绿珠妳在替他搔痒是不是?」
绿珠连忙用力鞭打上去,一口气抽出十多鞭,已打得费玉官全身鞭痕条条暴现,溢出了点点血珠。
谁知费玉官还眞硬朗,咬紧牙关忍受着,既不皱眉,也不嚎叫!
韦奇涛轻描淡写地道:「继续打!」
绿珠的马鞭继续抽下,叭叭之声,有如连珠炮的响起来。
一会之后,费玉官已体无完肤,鲜血如雨珠般的滴下!
绿珠忽然歇手道:「老爷,他昏死过去了。」
韦奇涛道:「拿一盆凉水泼他!」
他口中在指挥,双手则在五个美女身上摸摸揑揑,摸得她们惊叫连连,鸡飞狗跳起来。
绿珠走近池边,拿了个盆子在一只水桶里舀起一盆凉水,转回费玉官身侧,把水避到他头脸上去。
费玉官悠悠苏醒过来了。
韦奇涛道:「费玉官,你太傻了,那宝盒虽然可贵,但性命更可贵,你没有了性命,还会有宝盒么?」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老夫再说一遍,只要你说出藏放宝盒之处,老夫愿把这座龙泉庄送给你,怎么样?」
费玉官唆牙切齿道:「你别做梦,我宁死也不交出宝盒!」
韦奇涛哈哈大笑道:「好了,你终于承认有个宝盒了,现在老夫再给你一个考虑的机会,你好好的想一想吧!」
说完,又去「攻击」那五个美女,跟她们戏成一团。
龙一雄和孙天德看到这里,互望了一眼,面上均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孙天德接着传音说道:「他奶奶的,韦奇涛这老贼可眞狠!」
龙一雄传音笑道:「姓费的也眞挺得住,要是我早就屈服求饶啦!」
孙天德含笑传音道:「你打算怎么下手?」
龙一雄传音道:「再等一等看,韦奇涛可能还会用其他酷刑对付他,我不相信他能够继续挺下去。」
孙天德传音道:「当他供出藏放宝盒的地点之后,咱们便悄悄逃出龙泉庄,赶去拿取宝盒?」
龙一雄传音道:「正是。」
孙天德点点头,传音道:「好,咱们再看下去——啊哎!你看韦奇涛在干甚么,他奶奶的,这老家伙眞是个色情狂,好下流!」
一龙一雄也看得心房怦怦跳动,传音道:「难怪弄玉想逃离魔掌,原来这老家伙的嗜好果然异于常人。」
孙天德传音道:「哼哼,他大槪无能为力了,所以只好用手来享受……」
龙一雄回头看一眼躺在牙床上的弄玉再用手碰碰他,传音问道:「你眞的要带她走?」
孙天德似乎拿不定主意,反问道:「你以为如何?」
龙一雄道:「我不知道,不过假如她对你有眞心,收留她也不错。」
孙天德道:「可是,她是韦奇涛玩过的女人,区区怎能穿人家的破鞋?」
龙一雄道:「话不是这么说,一个人只要心地纯洁,别的可以不计较,所谓娶嫉为妻,不可娶妻为婊。」
孙天德有些心动地道:「你看她对区区有眞心么?」
龙一雄点头道:「我看有的,否则她现在为何不乘机喊叫?」
孙天德觉得有理,道:「好,只要她有眞心,区区就带她走。」
两人传音交谈至此,只听在池中的韦奇涛又开声道:「费玉官,怎么样啊?」
费玉官闭嘴不答。
韦奇涛面容一沉,冷笑道:「老夫的耐心不多,既然你自以为挺得住,老夫再让你尝一尝咸水的滋味!」
说毕,又向绿珠打了个手势。
绿珠扔下马鞭,走到浴池边,将那只大水桶的凉水倒掉,再用它汲满一桶汤水,然后由怀中摸出一包白塩,倒入汤水中。
她把渗入白塩的汤水拌匀之后,随向池中的一美女道:「飞凤,上来帮帮忙!」
那叫「飞凤」的美女应了一声,光着身子走出浴池,帮着绿珠把那桶塩水抬到费玉官的身驱下面。
孙天德传音叫道:「我的天啊!」
龙一雄传音道:「嗯,这太残忍了!」
孙天德传音道:「不,区区是指那个飞凤姑娘,你看她光着身子在外人面前走来走去,居然毫不脸红!」
龙一雄微笑道:「她大槪很少有穿衣服的机会,习惯成自然了。」
孙天德舔舔嘴唇道:「不过,她倒很标致,好像一朶出水芙蓉!」
龙一雄道:「看,她们把费玉官放下来了!」
只见那绿珠姑娘将吊着费玉官的那根绳子解松,让费玉官慢慢的滑下,最后整个人就没入了塩水里面。
他全身鞭伤累累,还在淌着血,此刻再被放入塩水中,其痛不喩可知只听他撕心裂肺的惨叫了起来,道:「拉我起来!拉我起来!我说便了!」
绿珠立时拉动绳子,再把他升上空中,笑道:「那就快说吧!」
费玉官如被万蜂螫身,痛得面上痉挛不止口中不停的发出痛苦的狼嗥,一时那里说得出话来?
韦奇涛道:「绿珠,给他一盆水吧!」
绿珠应了一声,拿盆子舀了一盆汤水,往他身上泼下去,笑道:「这样好过一些了吧!」
汤水冲掉了他身上的塩水,果然使他的痛苦减少了许多,他叹了口气道:「姓韦的,你记着这笔帐就是了!」
韦奇涛笑道:「好,老夫随时等着你来报仇,现在把藏放宝盒的地点说出来!」
费玉官道:「我不能说,但可以带你去!」
韦奇涛道:「这时何意?」
费玉官道:「意思是说,我还不想死!」
韦奇涛道:「老夫不杀你,你只管说好了。」
费玉官道:「不!」
韦奇涛冷冷一笑道:「你带老夫去,就能不死么?老夫如要杀你,在取得宝盒之后,仍然可以杀你!」
费玉官道:「那至少还可多活几天,人到了没有生望的时候,多活几天也是好的。」
韦奇涛道:「老夫说一不二,说不杀你,就绝对不会杀你,你放心好了。」
费玉官道:「不成,一句话,我可以带你去,却不能说出来!」
韦奇涛道:「有多远?」
费玉官道:「乘车需七八天。」
韦奇涛道:「这太麻烦了,万一在途中有人出手救你,那可不妙。」
费玉官道:「没有人会出手救我的。」
韦奇涛道:「难说得很,眼下覩観宝盒者大有人在呢!」
费玉官道:「你悄悄带着我离庄,不会有人知道的,万一有二两个人获悉,凭你姓韦的身手,还怕对付不了么?」
韦奇涛摇摇头道:「老夫不想冒险,你还是把地点说出,由老夫一人去拿的好。」
费玉官苦笑一声道:「你若坚持如此,那就无话可说了!」
韦奇涛目光一凝道:「你不说?」
费玉官断然道:「你还是杀了我吧!」
韦奇涛嘿嘿狞笑道:「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可知道老夫下一种酷刑是甚么?」
费玉官」咬牙道:「随你来吧!」
韦奇涛喝道:「绿珠,把弛放出来!」
绿珠笑道:「遵命。」
语毕,转去一面壁前,伸手在壁上按了一下。
那墙壁立刻旋转开来,现出一扇活动祕门,绿珠走入祕门内,不久又转了出来。
一条巨大狰狞的鳄鱼,随着她爬出来!
龙一雄看得倒抽一口冷气,惊忖道:「我的妈,他竟然在这水晶宫中养了这么大依条鳄鱼!」
只见绿珠引出鳄鱼之后,立刻拾起那条马鞭,挥起一抖,发出「叭!」的一声脆响。
鳄鱼敢情受过训练,登时停止不动。
韦奇涛笑道:「老夫这只鳄鱼已数日未进食,肚子正饿得发慌呢!」
费玉官面色惨白震骇万分。
韦奇涛接着又道:「但弛曾受过严格训练,老夫要弛只吃一口,牠绝不敢吃两口,要牠咬你大腿,牠绝不敢咬你的手——绿珠,表演一下让他瞧瞧!」
「叭!叭!」
绿珠挥鞭发出两声脆响。
那条鳄鱼立时在地上打了一滚。
「叭!叭!」
弛又应声滚了一转。
「叭!叭!叭!」
这次,鳄鱼昂首张开大嘴作出噬人之状!
费玉官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的每一块肉都颤抖起来。
韦奇涛哈哈大笑道:「假如你还是坚持不说现在老夫要下命令了!」
费玉官满头大汗。
韦奇涛声调一沉道:「好,先咬掉他的命根子!」
「叭!叭!叭!叭!」
四声鞭响之下,那只鳄鱼的头扬得更高,几乎伸到了费玉官的下腹之下!
费玉官震骇欲绝,大叫道:「罢了!罢了!我说就是了!快叫它滚开!」
韦奇涛道:「现在它还不会咬你,你说吧!」
费玉官道:「我说出之后,你就得立刻放我离开才行。」
韦奇涛道:「不,你可能会胡扯一个地点,骗老夫去空跑一趟,所以要等到老夫取回宝盒之后,才能放你回去。」
费玉官恨声道:「我藏放宝盒之处,距此甚远,往返须要半个月,你要把我吊半个月么!」
韦奇涛笑道:「这倒不会,老夫只打算把你禁锢于一间密室之中。」
费玉官道:「你取回宝盒之后,若食言不放我,你便是狗娘养的,怎么样?」
韦奇涛哈哈笑道:「可以!可以!」
费玉官道:「我的宝盒放在崇明岛千岁松下,你去拿吧!」
韦奇涛注目道:「崇明岛老夫知道,但千岁松是甚么东西?」
费玉官道:「是一株千年古松,凡是住在崇明岛上的人都知道那株千岁松的所在地。」
韦奇涛问道:「你埋在千岁松的下面?」
费玉官道:「不,藏在树洞之中。」
韦奇涛道:「不会被人发现?」
费玉官道:「不会,那地方靠近海边,四周尽是岩石,人迹罕至。」
韦奇涛道:「你没有胡扯吧?」
费玉官长叹一声道:「我这条命操在你手中,扯慌谑骗又有何用!」
韦奇涛冷笑道:「如果老夫找不着宝盒,老夫会叫鳄鱼一天咬你一块肉!」
费玉官道:「你何时动身?」
韦奇涛道:「等孙天德走了之后。」
龙一雄听到此处,连忙示意孙天德掩上房门,传音道:「孙大侠,你快带弄玉回房!」
孙天德一怔,传音问道:「还带她回房干么?现在咱们可以走了呀!」
龙一雄传音道:「不咱们不要走,留下来救人!」
孙天德诧异道:「甚么意思?」
龙一雄道:「等下奉告,现在快先带她回房,韦奇涛可能去你房中查看!」
孙天德虽然满腹疑惑,也知道他打算留下来救走费玉官必有重大的原因,当下不敢怠慢,转回床前抱起弄玉,向她附耳低声道:「宝贝,咱们先回宾馆我的房间去。」
弄玉一脸困惑的轻声问道:「为甚么?费玉官已供出藏放宝盒的地点,你可以带奴家走了呀!」
孙天德抱她走到祕门前,伸出手指按动开关的机钮,一面笑道:「我当然会带妳逃走,但不是现在,原因等下再告诉妳。」
祕门一开,他立即抱着她奔入对面的地道出口。
龙一雄随后而出,再按动机钮让祕门关上,然后跟着奔入地道石级。
转眼工夫,三人已回到宾馆房内。
龙一雄看看房中,觉得只有床下可以躱一躱,乃问他们两人说道:「你们快上床去睡,我也要在床下躱一躱,等韦奇涛査看过后,咱们再来说话。」
说毕,钻入床下去了。
孙天德和弄玉亦知韦奇涛必会前来查看,当即解衣上床躺下,装佯睡觉。
弄玉满头雾水,轻声问道:「你们为甚么不立刻带奴家逃走?」
孙天德低声问道:「他说打算留下来救走费玉官。」
弄玉不解地道:「救他干么?」
孙天德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一定有重大的原因,等下他会解释的。」
他轻拍两下她的肩膀,又道:「妳放心,我一定带妳逃离此地,不过等下韦奇涛来时,妳可得好好合作,不要露出一点声色才行,否则……」
弄玉嫣然一笑道:「否则你仍要杀死奴家,对么?」
孙天德正色道:「正是,妳对我有眞心,我一定带妳逃离魔掌,但如是假情假意,我还是要对妳不客气!」
弄玉道:「你放心,奴家是眞的希望逃离此地,依靠你一辈子的。」
孙天德道:「刚才我见到韦奇涛戏弄她们的情形,那的确太下流了,难怪妳想逃走。」
弄玉道:「他过去旦旦而伐,最近已有力不从心之象,因此……唉,说出来眞气死人了,总之他实在不是人,跟禽兽无异!」
—孙天德忽然碰碰她,轻声道:「不要说话,可能是他来了。」
一语方毕,果听得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孙天德转身撩开床帐,开声问道:「那一位?」
「是我!」
果然是韦奇涛!
孙天德于是下床开门,含笑一揖道:「韦庄主还没歇息么?」
韦奇涛探头望望房内床上,笑答道;「没有,韦某人刚巡视全庄回来。」
孙天德立刻问道:「有没有发现点子?」
韦奇涛摇头道:「没有,准是被锣声惊走了。」
他接着一指床上的弄玉,低声笑问道:「她怎么样?不错吧?」
孙天德笑吟吟道:「不错,想不到龙泉汤竟有如此佳丽,区区眞是不虚此行,谢谢你啦!」
韦奇涛勉强露出「自然」的笑容,道:「孙大侠若是喜欢她,不妨在此多住几日。」
孙天德忙道:「不不,区区还有些事情,明天就得告辞了。」
韦奇涛未加挽留,笑道:「那么,你歇息吧,韦某人不打扰你了,咱们明天见!」
孙天德拱手道:「好,明天见。」
韦奇涛含笑而去。
孙天德关上房门,凝神谛听,一直听到他的步声出了宾馆,才转到床前,低头向床下的龙一雄道:「好了,你可以出来了。」
龙一雄钻出床外,轻笑道:「要是你不介意,咱们三人就在床上说话如何?」
孙天德刚才看了五女戏水的情景,欲火早已复燃,很想再与弄玉缱绻一回,闻言不大乐意,道:「一直坐到天亮?」
龙一雄笑道:「不,等话说完,在下立刻回避。」
孙天德这才点头一笑道:「好,但最好不要谈太久,因为我也想歇息了。」
当下,两人上床坐下,将床帐放了下来。
弄玉倒很大方,只说道:「孙大侠,你可以解开奴家的穴道了吧?」
孙天德道:「不,并不是区区不信任妳,而是处在这龙潭虎穴之中,区区不能不小心一些。」
他接着对龙一雄道:「你为何打算救走费玉官?」
龙一雄道:「因为他说谎,他的宝盒绝不是藏放在崇明岛上。」
孙天德一怔道:「你怎知道?」
龙一雄道:「这是在下照他的行程计算出来的,那天他在金陵城外抢去宝盒之后,距今不过十日,如果他把宝盒带去崇明岛,要多费三四天的日子才能来到此地,所以他说宝盒藏在崇明岛必非实话。」
孙天德恍然道:「嘿,他居然还敢说谎,难道不怕那只鳄鱼?」
龙一雄道:「他想骗韦奇涛离庄,然后设法逃走,有半个月的时间,他大槪认为可以设法逃脱。」
孙天德道:「韦奇涛乃是老奸巨猾之辈,对此居然深信不疑……」
龙一雄道:「他认为费玉官无法逃出龙泉庄,当然深信不疑了。」
孙天德道:「如今你打算如何救他?」
龙一雄没有立刻回答,转望弄玉道:「弄玉姑娘,在下希望你的『弃邪归正』是眞的,要是妳破坏了在下的计划,即使孙大侠肯饶妳,在下也饶妳不得!」
弄玉道:「奴家没说要弃邪归正,只想逃离此地,跟着孙大侠过日子而已!」
龙一雄道:「韦奇涛虽然行为异于常人,但他富可敌国,而且对妳也不坏,妳为何想离开他?」
弄玉道:「你以为我们女人只要嫁个有钱的丈夫就心满意足了么?告诉你,韦奇涛又老又丑,从来没让奴家满足过,奴家才不稀罕他的财富!」
她美目一瞟孙天德,笑道:「奴家只喜欢人,孙大侠不错,所以奴家喜欢他!」
孙天德大感面上有光,不禁飘飘然道:「多谢妳的夸奖,我孙天德一直得不到女人的垂靑,她们都嫌我又穷又脏,不肯嫁给我。」
弄玉道:「你并不穷,至于说脏,奴家认为心不脏就行了。」
孙天德笑道:「妳倒有些见识!」
弄玉一笑道:「慧眼识英雄嘛!」
龙一雄揷口道:「现在言归正传,孙大侠既肯要妳,妳就不能三心两意,当然更不能出卖我们两人,知道么?」
弄玉道:「是啦,是啦。」
龙一雄道:「那么,现在我要说出我的计划,明天一早,孙大侠你就辞别韦奇涛,假装离开登州,好让韦奇涛放心的去崇明岛……」
口 口 口
次日一早,弄玉还在「酣睡」的时候,孙天德已整衣而出,向一个庄丁问道:「你们庄主起来了没有?」
那庄丁恭声答道:「还没有,敝庄主昨夜睡得迟,大槪要过一会才起来。」
孙天德道:「老管家呢?」
那庄丁道:「老管家起来了。」
孙天德道:「劳驾去请他来一下好么?」
那庄丁应了一声,拔步而去。
不一会,老管家来了,他笑吟吟的向孙天德拱手道:「孙大侠怎么这样早就起来了?」
孙天德答礼道:「区区有事,打算立刻告辞,听说庄主还没起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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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6 04:44: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五章 鬼计多端



老管家忙道:「孙大侠还没吃早膳,怎可就走,且等吃过早膳再去不迟。」
孙天德道:「不,区区早上从不吃饭,而且确实有事须得马上动身,待韦庄主醒来的时候,请转告他一声,就说区区不克面辞,并感谢他热忱的招待。」
老管家道:「不不,孙大侠若是眞的要走,待老汉去通报敝庄主一声便了。」
说毕,匆匆入院通报去了。
又不久,鬼算盘韦奇涛来了,他带着一脸惺忪睡容走入宾馆客厅,开声道:「孙大侠何以这么早就要动身,莫非那弄玉待你不好?」
孙天德含笑一揖道:「那里,她待区区再好也没有了,但区区确实有事在身,非得赶快去办不可,下次有机会再来打扰吧!」
韦奇涛问道:「孙大侠有事情要办?」
孙天德道:「区区与某位朋友约好在某地相见,不赶快去就来不及了。」
韦奇涛道:「那么吃过早饭再走好了。」
孙天德道:「韦庄主不要客气,区区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噢,对了,待会费玉官醒来时,请转告他「下,就说区区有事先走了。」
韦奇涛道:「好的,孙大侠何时再来登州玩玩?」
孙天德笑道:「有空就来,此外韦庄主若有区区效劳之处,可派人通知一声,区区此次受庄主热情款待,理当有所报答。」
韦奇涛哈哈笑道:「孙大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你这次肯光临敝处,已是韦某人极大的光荣,从今以后,咱们这个朋友是交定了,何必客气呢!」
孙天德仰头哈哈一笑,接着一抱拳道:「那么,区区告辞了!」
韦奇涛一直送他到庄外,才驻足道:「孙大侠以后有空,务请再来敝处走走,敝处别的没有,河豚却是不缺的。」
孙天德笑道:「一定来!一定来,贵处不仅是河豚好吃,而且姑娘也挺不错呢!」
韦奇涛哈哈大笑,抱拳道:「好了,恕不远送!」
孙天德长揖道:「后会有期!」
语毕,飘然而去。
韦奇涛站着目送他远去之后,才转回庄内,面上带着一丝愉快之色,喃喃自语道:「哼,老夫只道他有所为而来,敢情只是打秋风的……」
老管家迎了上来,问道:「他走了?」
韦奇涛颔首道:「嗯,走了。」
老管家笑道:「如今老爷可以放心去了。」
韦奇涛负手踱向宾馆,边走边道:「是的,你去替我打点一下,我易容之后就要走了。」
老管家恭应一声,转向庄内走去。
韦奇涛忽然又道:「等一下!」
老管家转回道:「老爷有何吩咐?」
韦奇涛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小心一些,每夜全庄均不得熄灯,也不得撤除暗哨,发现有夜行人侵入,照老法子鸣锣喊贼,这样嘛可吓退敌人。」
老管家道:「是的。」
韦奇涛道:「还有,我走之后,将封闭水晶宫,任何人均不准进去。」
老管家道:「绿珠她们呢?」
韦奇涛道:「她们将在水晶宫看守费玉官,宫中已备有足够的粮食,你不要管她们了。」
老管家道:「是的,老爷是否也关照她们不准走出水晶宫?」
韦奇涛微笑道:「我封闭水晶宫之后,所有出路均已不通,她们想出来也不可能了。」
老管家笑笑道:「不错,老奴倒忘了宫中机关的妙用……」
韦奇涛道:「好了,你去吧!」
老管家应是而去。
这时,韦奇涛已走到实馆阶前,他举步走入宾馆,来到招待孙天德过夜的房间,推门走了进去。
「谁呀?」
弄玉在床帐里面发出娇慵慵的声音。
韦奇涛上前撩起床帐,笑道:「弄玉,妳该起来了!」
弄玉一见是韦奇涛,连忙坐起道:「是,是老爷您……」
韦奇涛含笑道:「昨夜妳快活吧?」
弄玉羞涩地道:「老爷不喜欢奴家,所以才要奴家供人玩乐,还说什么呢!」
韦奇涛道:「不是这个意思,妳是老夫最疼爱之人,最近看妳郁郁不乐,所以才给妳这个换口味的机会,希望妳玩得痛快。」
弄玉愀然道:「奴家只喜欢老爷一人,老爷却毫不嫉妒的把奴家推给别人,这表示老爷已不喜欢奴家了。」
韦奇涛在床缘坐下,拍拍她肩膀笑道:「错了,老夫是很喜欢妳的,由于最近老夫身子不好,怕妳不开心,因此给妳这个机会,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要妳监视孙天德——昨夜他没离开这房间吧?」
弄玉道:「没有,他现在哪里去了?」
韦奇涛道:「走了。」
弄玉一呆道:「走了?」
韦奇涛道:「是的,他说与人约好在某地见面,须得立刻赶去。」
弄玉不悦道:「哼,他当眞把奴家当作妓女,要走都不说一声!」
韦奇涛笑道:「大槪是他见妳还在睡觉,不忍吵醒妳之故,他昨夜和妳说了些什么话?」
弄玉道:「说了很多话,但都无关重要,他一直在吹牛,说他如何如何了不起,哼哼,满瓶不动半瓶摇,我看他也不过如此,老爷却这么顾忌他!」
韦奇涛笑道:「不,他的确是难惹的人物,若论武功,老夫当然不怕他,但他鬼计多端,什么花样都耍得出来,因此不能不防他一下。」
弄玉道:「现在可以证明他不是在打您的什么主意了吧?」
韦奇涛道:「是的。」
弄玉道:「费玉官呢?」
韦奇涛道:「昨夜绿珠将他擒入水晶宫,已逼他供出藏放寳盒的地点。」
弄玉道:「他藏在何处?」
韦奇涛道:「在五台山上。」
弄玉又问道:「老爷已把他杀了?」
韦奇涛摇头道:「没有,在未取得宝盒之前,不能杀死他,老夫把他关禁在第九号密室之中。」
弄玉道:「那寳盒里面究竟放着什么东西?」
韦奇涛微笑道:「等将来再告诉妳好了。」
弄玉道:「老爷何时去取寳盒?」
韦奇涛道:「等下就走。」
弄玉道:「奴家跟老爷一道去如何?」
韦奇涛道:「不,妳和绿珠她们留在水晶宫中看守费玉官。」
弄玉道:「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韦奇涛道:「最快也要半个月。」
弄玉道:「要是有人入庄刼走费玉官怎么办?」
韦奇涛道:「不会,老夫已决定封闭水晶宫,谁也别想进去。」
弄玉微愕道:「封闭水晶宫么?」
韦奇涛道:「是的。」
弄玉撅唇道:「这样一来,我们岂非要在水晶宫中过半个月不见天日的日子了?」
韦奇涛笑道:「正是,不过妳不要伤心,半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
弄玉扭扭身子道:「奴家不要下去,要在水晶宫呆半个月,那不闷死人才怪!」
韦奇涛道:「忍耐一下吧,等老夫取得寳盒回来之后,妳要什么东西,老夫一定买给妳!」
弄玉道:「奴家什么都不要,只不想在水晶宫呆住半个月……老爷,您让奴家住在这庄上吧?」
韦奇涛皱眉道:「妳不想跟绿珠她们住在一起了?」
弄玉道:「不,奴家在水晶宫已住了一年多,往常有老爷在还好,如今老爷一走,奴家实在呆不下去,所以希望住在这庄上透透空气。」
韦奇涛道:「妳不下去,等老夫封闭水晶宫之后,再想下去就得等上半个月之久呢!」
弄玉道:「不要紧。」
韦奇涛注目打量她,忽然微微一笑道:「妳是不是打算乘老夫不在时,离开老夫?」
弄玉道:「奴家绝无此意,老爷若怕奴家变心,就把奴家关禁在庄上也好!」
韦奇涛道:「被关禁在庄上,会比住在水晶宫舒服不成?」
弄玉道:.「是的,奴家实在不喜欢过那不见天日的日子,老爷您发发慈悲吧?」
韦奇涛沉吟有顷,道:「如果妳眞不喜欢住在水晶宫中,老夫倒可叫绿珠上来陪妳……」
弄玉道:「不要叫绿珠,叫丽妃好了,奴家和丽妃比较谈得来。」
韦奇涛点点头道:「也好,老夫去问她肯不肯上来陪伴妳。」
说到这里,站了起来。
弄玉道:「要是丽妃愿意,就叫她把奴家的衣物一起带上来。」
韦奇涛轻唔一声,走去床右墙壁前,敲开秘门,走了下去。
秘门在他走入地道之后,随即缓缓下降,恢复原状。
弄玉推测他已进入水晶宫时,才探首到床下,轻声道:「龙侠,他说要封闭水晶宫,这可不妙呢!」
原来,龙一雄还躱藏在床下,他已把她和韦奇涛的谈话听淸楚,这时他向外爬出一两尺,轻声问道:「所谓封闭水晶宫,是怎么个情形?」
弄玉道:「进出水晶宫的各处秘道均由总开关控制,他只要把总开关闭死,外面的人就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龙一雄道:「总开关设在何处?」
弄玉道:「不知道,除了他本人之外,只怕没有第二人知道。」
龙一雄道:「妳为何要求他让妳住在庄上?」
弄玉道:「因为他说要封闭水晶宫,奴家不得不提出这个要求,否则就无法协助你们了。」
龙一雄道:「他对妳这个要求不会起疑么?」
弄玉道:「希望不会。」
龙一雄道:「妳有没有办法查出总开关设在何处?」
弄玉道:「没办法,他在动手封闭水晶宫之前,绝不容许有人在他身边的。」
龙一雄道:「刚才他骗了妳,妳知道么?」
弄玉道:「骗我什么?」
龙一雄道:「妳问他费玉官的寳藏藏在何处,他答称五台山。」
弄玉道:「其实不是在五台山?」
龙一雄道:「嗯!」
弄玉幽幽一叹道:「所以,由这一点看,就可知道他没有把奴家当作自己人看待!」
龙一雄道:「他一定有几个心腹,妳知道是谁么?」
弄玉道:「他有七个侍衞,是他以前的老部下,不过他最器重的是老管家应忠仁,凡有重要的事情,都交待应忠仁去处理。」
龙一雄道:「那么,他可能知道总开开设在何处。」
弄玉道:「也许,但应忠仁没练过武功呢。」
龙一雄道:「有时候,信任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比信任一个练过武功的人更靠得住。」
弄玉道:「他答应叫丽妃上来陪伴奴家,等他离庄之后,奴家可以把一切告诉丽妃么?」
龙一雄道:「千万不可,他对妳的要求可能有些怀疑,而会指示丽妃监视妳的行动,妳千万不可告诉她。」
弄玉道:「可是,有她在身边,奴家如何协助你们?又如何逃出龙泉庄?」
龙一雄道:「等今夜孙大侠来了,在下再跟他研究一个对付之策,妳暂时不动声色好了。」
弄玉道:「好的,你肚子饿不饿?」
龙一雄道:「有一点,但不要紧,等韦奇涛走了后,妳再伺机拿些食物给我便了。」
弄玉道:「他可能快上来了,你快躱进去吧。」
龙一雄点点头,又缩回床下后面躱藏起来。
果然,片刻之后,秘门缓缓上升,韦奇涛和七美之一的丽妃走上来了。
弄玉下床笑问道:「丽妃,妳有没有把我的衣服带上来?」
丽妃一提手上的一只包袱,笑道:「哪,这不是!」
弄玉含笑道:「谢谢妳啦!」
丽妃抿嘴一笑道:「自己姐妹,还客气什么嘛!」
韦奇涛笑道:「弄玉,现在妳高兴了吧?」
弄玉一福道:「是,谢谢老爷!」
韦奇涛道:「妳们两人就住在这宾馆内,没事可在庄内走走,但不许出庄,知道么?」
弄玉柔顺地道:「知道了。」
韦奇涛道:「老夫不在的时候,妳们要什么,只管吩咐老管家去办,等下老夫会关照老管家的。」
弄玉道:「是,老爷要走了么?」
韦奇涛道:「老夫要回房易容,然后由庄后出去,妳们不必来送行。」
丽妃上前亲了他一下,笑道:「老爷路上多保重,快去快回。」
韦奇涛哈哈大笑,道:「当然!当然!妳们这些丫头最难耐寂寞,老夫若不赶快回来,只怕妳们都要红杏出墙了!」
弄玉也上前献香吻,摸摸他的面颊,揪揪他的胡须,笑道:「老爷放心,我们心中只有您一人!」
韦奇涛大笑而去。
口 口 口
丽妃关上房门,转身笑望弄玉片刻,问道:「昨夜妳就在这房中侍候孙天德?」
弄玉美脸微晕,点点头道:「正是。」
丽妃道:「味道如何?」
弄玉娇嗔的瞪她一眼道:「妳问这干么,不害臊!」
丽妃笑道:「现在老爷不在,告诉我何妨?」
弄玉道:「才不告诉妳!」
丽妃道:「妳不告诉我,我不陪伴妳了。」
说着,转身欲去。
弄玉伸手拉住她,笑道:「好好,我告诉妳便了。」
于是,附上她的耳朶,把夜里的情形描述一番。
丽妃听得惊讶羡慕不置,问道:「眞的么?」
弄玉吃吃脆笑道:「咱们两人一向最要好,我归妳干么!」
丽妃不胜向往地道:「妳运气眞好!」
弄玉摇手笑道:「不好!」
丽妃一怔道:「不好?」
弄玉道、:「正是,他毫不怜惜的把我送给别人取乐,这表示他已不喜欢我了,其次,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经此一来,以后再跟他相处就毫无乐趣可言了。」
丽妃笑道:「这话倒是不错,飮过一次醇酒,再回头喝淡水,确是味如嚼腊。」
弄玉道:「所以我说不好。」
丽妃道:「但我还是羡慕妳。」
弄玉道:「以后有机会,我请他指派妳就是了。」
丽妃掩口一笑,接着转换话题问道:「妳为何要求他留住庄上?」
弄玉道:「怕妳们笑我嘛!」
丽妃一哼道:「不要骗我,妳不愿回水晶宫,一定有别的原因!」
弄玉道:「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要离庄半月之久,而且要封闭水晶宫,这样一来,我们就得像死人「般被埋在地下,万一他在外面出了事不能回来,我们就得死在那里面。」
丽妃面露恍悟之色道:「原来如此,我倒没有想到这一点,不错不错,万一他死在外头,我们就别想逃出水晶宫了。」
弄玉道:「他原要绿珠上来陪我,我说跟妳比较谈得来,要他让妳上来。」
丽妃欣然道:「要是他果眞回不来,那等于是妳救了我一命。」
弄玉笑道:「那时妳可得感谢我。」
丽妃移步靠上窗户,向外望了望,再回对她低声道:「弄玉,我心里有个打算,不知道可不可以告诉妳?」
弄玉道:「什么事?」
丽妃拉她在床缘坐下,说道:「妳知道,我对水晶宫那种日子也烦透了,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够摆脱他的手掌,咱们等他走了后,找机会一起逃走如何?」
弄玉摇首道:「不行!」
丽妃道:「为什么?」
弄玉道:「人都要讲一点义气和感情,他虽然已经衰老无力,但他一向对咱们不错,咱们岂可弃他而去。」
丽妃道:「可是,咱们也得替自己想一想,咱们还年轻,总不能跟他一辈子呀!」
弄玉坚决地道:「我不赞成离开他,要走,等他死了再走不迟。」
丽妃道:「他可能再活一二十年,而一二十年后,咱们已人老珠黄,谁还肯要咱们?」
弄玉摇摇头道:「无论如何,我不赞成离开他!」
丽妃见她态度坚决,不禁怏怏然道:「好,不要就不要,妳可不要后悔……」
她站立起来,道:「不知他是否已将水晶宫封闭了?」
弄玉道:「敲敲秘门就知道。」
丽妃走去床右,举手在壁上敲了三下,见秘门未启开,便道:「果然封闭了。」
弄玉道:「他大槪快要走了。」
丽妃道:「我去瞧瞧。」
语毕,开门而去。
弄玉跟到房外,看着她出了宾馆,立刻转回房中,弯身向床下的龙一雄道:「快出来,奴家带你去隔壁藏匿,在这里不行了。」
龙一雄亦知自己不能一直藏身床下,当即爬了出来,笑道:「她眞的跟妳很好么?」
弄玉道:「比较谈得来而已。」
龙一雄微笑道:「妳很聪明,没有同意和她一起逃走。」
弄玉道:「她是受韦奇涛的指示在试探奴家,此刻她大槪要向韦奇涛报告去了。」
龙一雄道:「韦奇涛一听妳不同意逃走,对妳的怀疑便会消除。」
弄玉点点头,道:「你快跟奴家来!」
她走到房门口,探头向外望望,见馆内无人,便向龙一雄招招手,疾步向隔壁房走去。
龙一雄出房跟过去。
弄玉来到隔壁房外,伸手推开房门,低声道:「快进去,你躱在这房间,大槪不会被发现,一有机会,奴家就送食物给你。」
龙一雄闪身进入房中,一看房中的布置较为简陋,知是一间不常使用的空房,当下一弯身,钻入床下躱藏起来。
弄玉关上房门,转回房中,开始梳洗打扮,举动表现得十分鎮静。
不久,丽妃回来了。
她笑着道:「他走了。」
弄玉问道:「他易容了没有?」
丽妃道:「有的,他化装作商贾模样。」
弄玉道:「希望他能顺利的拿到那个宝盒。」
丽妃道:「他有没有告诉妳那寳盒盛着什么东西?」
弄玉道:「没有,但可想而知那是一个价値无法估计的寳贝,否则他不会说要以这座龙泉庄交换它。」
丽妃道:「那姓费的眞可怜……」
弄玉道:「他被关在第九号密室?」
丽妃道:「正是,全身赤条条一丝不挂,脚上系着脚镜。」
弄玉失笑道:「怎么不让他穿衣服呢?」
丽妃笑道:「让他光着身子,他才不敢生起逃生之念啊!」
弄玉道:「太缺德了。」
丽妃道:「正是,她们看了可能会心动,但却可望而不可及。」
「砰砰砰!」
「有人敲门!」
丽妃道:「谁呀?」
「是老奴。」
丽妃道:「进来吧!」
老管家推门而入,笑瞇瞇的问道:「妳们两位姑娘打算在哪里吃饭?」
丽妃道:「就在这里吃好了。」
老管家道:「那么,老奴去叫人送过来。」
说罢,退了出去。
就在这时,忽听庄门口传来一片吵闹之声!
弄玉一怔道:「咦,怎么回事?」
丽妃道:「咱们去瞧瞧!」
两人于是一起出房,走出宾馆一看,只见庄门口那边,几个庄丁正围住一个人在吵架。
那人年约五十七八,圆圆的脸,光光的头,身上穿着一件豹皮衣——原来正是昨夜入庄未成的豹衣老者,金钱豹宋元寳!
他似已改变主意,欲入庄与韦奇涛见面,但庄丁却不让他入庄,因此双方吵了起来!
只见他声色俱厉的吼道:「快去通报,就说『金钱豹宋元寳』求见,再噜嗦一声,老子就要硬闯了!」
一个庄丁冷笑道:「我们庄主今天不见客,你耳朶叠了不成?」
金钱豹宋元寳大怒道:「妈的头,给你脸你不要,那就试试吧!」
说着,举步向前走来。
那几个庄丁也火了,一齐举掌推出,大喝道:「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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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6 05: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六章 日落风生



那知他们的手掌推上金钱豹宋元寳的胸膛时,并未阻住宋元寳的前进,反而被宋元寳的内功震得一个个如断线纸鸢,倒飞出寻丈开外,跌成一堆!
宋元寳狂笑一声,一直向庄内走来。
旋见两个庄丁手执齐眉棍赶到举起齐眉棍大喝道:「滚出去,再敢乱闯,一棍揍死你这个老混蛋!」
宋元寳视若未覩,直趋而入。
那两个庄丁见他态度强横,不禁勃然大怒,齐眉棍登时一齐出手,一个对准他脑门劈下,另一个往他下盘猛扫过去!
瞧架式,显然都曾练过的。
宋元寳依然视若无覩,迎着他们的攻击直欺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卡嚓!卡嚓!」两声脆响,两条齐眉棍已打中了宋元寳的脑门和双脚!
但是,宋元寳的秃头完好如初,双脚亦未折断,被折断的反而是那两条齐眉棍!
眞是个铜头铁骨,分毫不伤!
那两个庄丁面色大变,连忙扔下手中的半截齐眉棍,改由怀中抽出一柄七首,但却不敢出手袭击,只弓腰蓄式,步步退后,面带惊惧道:「站住!再敢上前一步,老子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宋元寳狞笑一声,昂然迎了上去。
那两个庄丁反而像是被逼迫得无路可走的困兽,一面后退,一面惊怒交迸的大叫道:「好家伙,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宋元寳道:「你们两个才是活得不耐烦!」
话声中,双掌陡地暴探而出,一下就扣住了那两个庄下的手腕!
「住手!」
一声沉喝,突由院中传出!
宋元寳正要扭断两个庄丁的手腕,闻言抬头一望,看见七个武装老者已由院中走出,知是龙泉庄相当有地位的人物,当下顺手将两个庄丁推跌在地,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龙泉庄没有人,如今总算出来了!」
七个武装老者,正是韦奇涛的七侍卫,名叫聂松岩、章士龙、胡靑平、邬南山、宋欣夫、金苏文、张乐堂,都是以前绿林道上十分活跃的人物!
他们自然认得金钱豹宋元宝,为首的聂松岩来到近处,抱拳一礼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宋大当家的,迎接来迟,失敬失敬!」
口气虽然客气,态度可不友善,似乎对宋元宝并无多大畏惧!
宋元寳凝望他半晌,哈哈笑道:「要是宋某人没记错,阁下大槪就是当年的聂寨主天狗星聂松岩了?」
聂松岩淡淡一笑道:「宋大当家的还记得在下,眞是荣幸之至!」
宋元寳转望其余六人,笑道:「这六位宋某人就不认识了,聂寨主可肯为宋某人介绍介绍?」
聂松岩即为他丁一介绍,然后再抱拳道:「敢问宋大当家的今日驾临敝庄有何见敎?」
宋元寳道:「宋某人听说韦庄主过六十大庆,故特来祝贺,不想贵庄丁狗眼看人低,竟不肯为宋某人通报,所以宋某人只好自己进来了。」
聂松岩微微一笑道:「宋大当家的若是眞来祝寿,敝庄丁绝无不通报之理,只怕宋大当家的另有目的吧?」
宋元寳道:「宋某人一来向韦庄主祝寿,二来向韦庄主要人!」
聂松岩道;「敝庄主的寿日已过了?」
宋元寳道:「那么,宋某人就不能和韦庄主见上一面么?」
聂松岩道:「敝庄主昨天应酬竟日,劳累过甚,这几天不拟会客,宋大当家的若是有事,和在下说也一样。」
宋元寳道:「好,宋某人要他交出一人!」
聂松岩问道:「谁?」
宋元寳道:「我拜弟『血笔秀才费玉官』!」
聂松岩笑道:「宋大当家的弄错了,令弟费玉官并未在敝衽之中,宋大当家的怎的要向敝庄要人?」
宋元寳冷笑道:「昨天他来贵庄祝寿,至今不见出来,他不在贵庄在哪里?」
聂松岩装糊涂道:「啊,昨天令弟也到敝庄祝寿么?」
宋元寳面容一沉道:「少装蒜!」
聂松岩道:「昨日前来敝庄祝寿的客人多达五六百人,在下的确记不淸令弟也来了,不过令弟昨日若眞进入敝庄祝寿,也已经于昨日午后走了。」
宋元寳沉声道:「不,他没有出来,他还留在贵庄!」
聂松岩干笑一声道:「宋大当家的未曾亲眼看见,怎可武断令弟尙在敝庄?」
宋元寳道:「宋某人正是亲眼看见!」
聂松岩道:「昨日宋大当家也来过么?」
宋元寳道:「是的,宋某人卖了一只河豚给你们!」
聂松岩听了面色一变,面容渐渐阴沉下来,冷笑道:「原来昨日那个卖河豚的老人就是你……」
宋元宝嘿嘿一笑道:「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聂松岩道:「有的,宋大当家冒充渔人进入敝庄,所为何事?」
宋元宝道:「看看我拜弟在不在贵庄!」
聂松岩道:「当时宋大当家既已见到令弟,为何不将他带走,却等到他走了后,才来敝庄要人?」
宋元寳道:「当时他在贵庄祝寿,宋某人碍于礼貌,未便将他带走。」
聂松岩道:「现在他已不在敝庄,宋大当家却要向敝庄要人,岂非无礼取闹?」
宋元寳狂笑一声道:「问题在于他并未离开贵庄,他已在贵庄陷落了!」
聂松岩冷冷道:「这又是宋大当家的亲眼看见的?」
宋元寳声调一沉,缓缓道:「他没有离开贵庄,就一定在贵庄之内!」
聂松岩摇头道:「没有!」
宋元寳面上涌出愤怒之色,道:「聂松岩,你还不配与宋某人说话,去请你的韦庄主出来吧!」
聂松岩冷笑一下道:「对不起,敝庄主不见客!」
宋元宝狞然一笑道:「不见客?哼,只怕是不在庄中吧?他已迫使我拜弟供出藏放寳盒的地点,业已赶去夺取寳盒,对不对?」
聂松岩道:「无的放矢,含血喷人,宋大当家的莫非以为敝庄好欺负?」
宋元寳道;「把我拜弟释放出来,我立刻走路,否则只好领敎领敎!」
聂松岩道:「宋大当家的既然如此目中无人,在下等着便是。」
宋元寳道:「好,看拳!」
他说打就打,一步欺前,右拳「呼!」的直击上去!
拳风凌厉,疾若流星!
聂松岩知道他在拳法上有非凡的造诣,故一点不敢大意,一看他肩头耸动,连忙闪开一步,同时右掌一扬,反向他臂膀劈下。
他的看家本领是一路风雷掌,此刻劈出的一掌,名曰「日落风生」,威力十分惊人—但宋元寳毫不放在眼里,口中发出一声震人心弦的喝叱,身形微转,左手横起格出,右拳再一招「丹凤朝阳」猛向腰部击去。
聂松岩喝声「来得好!」左掌疾沉,再劈他右臂,右手则骈出二指,抢点他双目。宋元寳大喝道:「高招!」
右脚突然扬起,足心朝天,踢出了一记少林懐心腿!
这一腿,不但劲势凌厉,而且把聂松岩的一掌二指化解于无形!
聂松岩面色一变,连忙后退一步。
宋元寳敢情出身少林,这时乘机偏身进步,双手忽拳忽掌,旋推旋进,以少林七星手一路抢攻上去。
聂松岩挡开他数招之后,已感十分吃力,忍不住大叫道:「点子硬,大伙儿一齐上!」
围在四周掠阵的章士龙、胡靑平、邬南山、宋欣夫、金苏文、张乐堂六人一听此言,前三人立时纵身扑上,联手围攻起宋元寳来了!
但宋元寳毫无一丝惧色,反而哈哈狂笑道:「好极了!怎么不一起上来?大爷最喜欢打混战,来的越多越好!」
宋欣夫、金苏文、张乐堂三人没有上去,继续在四边掠阵,因为他们十分明白,七个人打一个,就像一桌人抢一道菜一样,是很难下箸的。
而四个打一个,才是理想的阵容。
加入围攻的章士龙、胡靑平、邬南山三人,都使有兵器,章士龙使的是方天画戟,胡靑平使的是一口三尖两边四窍八环刀,邬南山使的是一口丧门剑,三种兵器再加上聂松岩的一双手掌,果然很快就占了上风,把个宋元宝紧紧困在核心!
宋元宝虽然屈居下风,依然拼劲十足,双拳双腿迸飞不停,越战越勇!
这时,站在宾馆外面远远观战的弄玉和丽妃看了宋元寳的神勇,均感惊异不置,丽妃吸了口气道:「这个秃头的老家伙好厉害,他到底是谁?」
弄玉道:「他刚才不是报了字号,叫『金钱豹宋元寳』?」
丽妃道:「送元寳?这名字倒好玩啊!」
弄玉笑道:「人家是姓宋,宋朝的宋,可不是赠送的送!」
丽妃笑道:「要是姓赠送的送,那该多好,见了谁就送给谁一个元寳,保证他人缘好!」
弄玉道:「妳别想元寳想疯了。」
丽妃道:「咱们走近去看一看如何?」
弄玉道:「好。」
两人移动莲步,跚跚的行到场上,在相距数丈之处停了下来。
正在奋战不懈的宋元寳一见来了两个绝色美女,不禁大为惊异,他也是好色之徒,看见美女就心动,忍不住喝采道:「好标致的两个妞儿,是谁的女人——」
「砰!」
一语未毕,背部已着了聂松岩一掌!
这一掌力道不轻,登时打得他踉跄冲出去。
章士龙乘机一挥方天画戟,击中他屁股,也登时打得他屁股开了花!
宋元寳大叫一声,倒了下去。
邬南山丧门剑一吐,便要取他性命,就在此时,一声震耳欲声的大喝突由庄门口传了过来!
「住手!」
邬南山适时刹住丧门剑,因为他怕来的是朋友,杀了宋元寳就不好说话。
聂、章、胡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僧一道正由庄门口疾飞而来,因不识对方两人是谁,面色均不
禁一变!
这来的一僧一道非别,正是金刚大师和古鼎道人!
他们条忽奔至场上,一齐停住身子,金刚大师俛首一礼,开声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们请勿杀人!」
聂松岩虽不认识他们,但一看即知他们不是平凡人物,故不敢无礼,当下抱拳道:「请问两位法号如何称呼?驾临敝庄有何赐敎?」
金刚大师左手握着降魔杵,以右手作「合十」之状,缓缓答道:「贫僧法号金刚。」
古鼎道人接着道:「贫道古鼎。」
人的名树的影,聂松岩等人一听他们竟是当今武林名头响亮的金刚大师和古鼎道人,面色又是一变,开始感到不妙了。
聂松岩勉强定住心,很客气地道:「原来是名震天下的武林高人,在下等不知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迎迓,恕罪恕罪。」
古鼎道人朗笑一声道:「不用客气,你们七位莫非是韦庄主的七侍衞?」
聂松岩答道:「正是,敢问两位光临敝难有何贵干?」
古鼎道人道:「贫道及金刚大师听说韦庄主过六十大庆,特地赶来祝贺,不料在路上有事躭误,致未能及时赶到,抱歉之至。」
聂松岩一听是前来祝寿的,心下稍安,连忙陪笑道:「两位太客气了,快请到客厅来坐坐。」
金刚大师道:「韦庄主可在么?」
聂松岩犹豫了—下,才答道:「眞对不起,敝庄主有事出去了,恐怕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宋元寳大叫道:「好啊!果然被我猜着了,他一定是已由我拜弟口中逼出——啊哎!」
章士龙不让他说下去,用方天画戟在他的腿上刺了一下,因此刺得他痛叫起来。
金刚大师视线转投到宋元宝面上,微微一笑道:「施主莫非是称雄南北绿林的『金钱豹宋元寳』?」
宋元宝道:「是啊!」
金刚大师佯作不知的问道:「施主说什么?你的拜弟怎么样?」
宋元寳道:「我拜弟费玉官昨日来此祝寿,谁知韦奇涛起了黑心,他——啊哎!」
原来,章士龙又刺了他一下。
金刚大师眉头皱了一皱,转望章士龙道:「施主请让他把话说完如何?」
章士龙道:「大师莫听信他的胡言乱语,费褰主昨日确曾前来敝庄祝寿,但后来就走了,他竟诬指敝庄扣了费寨主,眞是无礼取闹!」
金刚大师道:「常言道,寃家宜解不宜结,你们双方且把话说淸楚,让.贫僧做个调停——宋施主,你先说吧。」
宋元宝忍着屁股的痛楚,站起身子道:「实不相瞒,我拜弟最近得了一只盒子,他带着那盒子欲赴某处,前日来到登州府,闻得韦奇涛做生日,他固此韦奇涛有些交情,故备了一份重礼前来贺寿,谁知韦奇涛不知从何处获悉他得了一只寳盒,昨日寿宴过后,假装亲热留他住下,我在庄外等了他一日一夜不见他出来,今早入庄一问,他们竟说他已离去,但我知道他没有离开龙泉庄,他若不是被韦奇涛杀害,就是被韦奇涛挟持去拿那盒子了!」
金刚大师问道:「那盒子里面盛着何物?」
宋元寳支吾道:「是一些贵重的东西……」
金刚大师道:「你曾亲眼见他入庄拜寿?」
宋元寳点头道:「不错!」
金刚大师道:「昨日寿宴过后,你确定他没有离开此庄?」
宋元寳道:「是的,我曾冒充渔人带一只河豚入庄求售,看见他和韦奇涛及孙天德在一起!」
金刚大师目光一注道:「哦,穷书生孙天德也在此地么?」
宋元寳道:「正是,不过他已经走了。」
金刚大师点点头,转对聂松岩道:「聂施主对宋施主的指控有何辩解?」
聂松岩道:「大师莫听他湖说八道,费寨主的那只盒子即使盛满珠寳,敝庄主也不会放在眼里,绝无抢他盒子之理。」
金刚大师道:「那么,韦庄主何处去了?」
聂松岩道:「敝庄主有事外出,他去何处,在下等亦不知道,因为他没有说明。」
金刚大师道:「他昨日刚过六十大庆,今日就离庄他去,如无重大事情,岂会如此匆忙?」
聂松岩道:「不论是何事情,绝对与费寨主无关,因为敝庄主早已金盆洗手退出武林了。」
金刚大师道:「韦庄主是何时走的?」
聂松岩道:「约半个时辰之前。」
金刚大师道:「由庄门出去的么?」
聂松岩道:「是的。」
金刚大师笑了起来,道:「聂施主此语显然不确,不瞒你说,贫僧与古鼎道长到达庄外已有一个时辰,并未见韦庄主出门啊!」
聂松岩面色微红,干笑道:「大师等既已到达一个时辰之久,为何不入庄呢?」
金刚大师道:「因为时间尙早,贫僧忖度韦庄主尙未起床,故不敢立刻入庄打扰。」
聂松岩道:「大师太客气了,以大师与古鼎道长的身分地位,即使半夜入庄,敝庄主亦将倒屣相迎,两位之不立刻入庄,只怕另有缘故吧?」
古鼎道人接口道:「聂施主且莫追究金刚大师与贫道的来意,如今事实摆在眼前,韦庄主并未由庄门出去,聂施主硬说韦庄主由庄门出去是何用意?」
聂松岩笑了笑道:「其实,敝庄主喜欢由前门或后门出去都一样,这是他的家,谁也管不着!」
古鼎道人道:「当然,但如非有意避人耳目,绝无由后门出庄之理,因此可知宋施主的指控属实,韦庄主必是挟持费寨主去取那盒子!」
聂松岩冷笑道:「道长今日驾临敝庄,到底是前来祝寿抑或另有目的?」
古鼎道人哈哈大笑道:「宾道不论是干什么来的,做人应该是非分明;贫道认为不对的,就要出手管一管!」
聂松岩道:「敝庄主不在庄内,道长要管闲事,等敝庄主回庄再来吧!」
古鼎道人笑道:「依贫道推断,韦庄主必然尙在庄内,你们还是去请他出来让贫道与金刚大师拜贺拜贺吧!」
聂松岩冷冷道:「道长若是不信,不妨入庄找一找。」
古鼎道人转对金刚大师笑道:「大师父,他要咱们入庄搜索,咱们就入庄捜一搜如何?」
金刚大师忽然举手一指站在附近的弄玉和丽妃,向聂松岩问道:「那两位姑娘是谁?」
聂松岩道:「她们是住在敝庄的姑娘。」
金刚大师道:「与韦庄主是何关系?」
聂松岩道:「亲戚。」
金刚大师道;「什么亲戚?」
聂松岩道:「亲戚就是亲戚,何必再分别什么亲戚呢!」
金刚大师笑道:「贫僧听说韦庄主喜爱金屋藏娇,她们可能是韦庄主的女人吧?」
聂松岩道:「不是!」
他接着掉头向弄玉和丽妃挥挥手,道:「两位姑娘请回房去,不许——」
金刚大师突然乘机扑出,右掌暴探,往他后颈上抓去。
章士龙大吃一惊,急叫道:「老聂小心!」
聂松岩也听到了有一股劲风袭临身前,当即一抬左肘,护住胸口,同时右掌竖推而出。
但是他反应虽然不慢,还是迟了一步,右掌刚刚推出之际、后颈已被金刚大师一把抓住了。
章士龙六人一见大惊,立刻就要冲前抢救,金刚大师大吼一声道:「站住!谁敢过来,贫僧就先杀了他!」
喝声中;已将聂松岩举了起来。
他只用右手抓住聂松岩的后颈,却将他平举于头上,就好像举着一个木头人一般!
原来,他抓住聂松岩的后颈时,迅速以降魔杵点了聂松岩的麻穴,因此使得聂松岩动弹不得。
章士龙六人一看聂松岩已完全受制于对方之手,果然投鼠忌器,不敢冲上去动手抢救,只将金刚大师紧紧包围起来。
金刚大师哈哈大笑,毫不把围立在四周的章士龙六人放在眼里,而向古鼎道人笑道:「古鼎道兄,贫僧这一着比搜索全庄更为便捷,你说是不是啊?」
古鼎道人笑瞇瞇的点头道:「不错!不错!」
金刚大师于是仰脸向手上的聂松岩笑道:「聂施主,你最好说实话,韦庄主当眞不在庄中么?」
聂松岩跟着韦奇涛走了数十年的江湖,还不曾像今天这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一时又惊又怒又羞又急,破口大骂道:「老秃驴,我操你娘的十八代老祖宗,你有种杀死我好了,要想逼我说出一句话,那是做梦!」
金刚大师沉笑道:「眞的么?」
手掌运力扣下!
聂松岩感到颈部似要粉碎,痛得「嗬嗬嗬」的怪叫了起来。
金刚大师略略放松,问道:「说不说?」
聂松岩喘了几口气,才又吼叫道:「不说!不说!你他妈的老秃驴——啊哎!」
金刚大师又用力抓下,五个手指头深深陷入他的颈部,沉声道:「当眞不说?」
聂松岩已说不出话来。
金刚大师忽然将他抛给站在数丈外的古鼎道人,大笑道:「古鼎道兄,你也给他一顿生活吧!」
古鼎道人双手一扬,抓住了聂松岩的两只脚,哈哈笑道:「好,你瞧贫道的!」
说毕,将聂松岩的双脚一分一扯!
聂松岩只觉小腹下剧痛欲裂不禁狂呼嘎叫不止。
章士龙六人个个大惊失色,一齐大喝一声,纵身围扑上去。
金刚大师一揄降魔杵,拦住了章士龙、胡靑平、邬南山三人,大笑道:「要打,贫僧陪你们玩玩!」
章、胡、邬三人想不跟他打都不行,三人只得放手与他搏鬪起来。
宋欣夫、金苏文、张乐堂三人扑到古鼎道人跟前,却不敢出手攻打,因为聂松岩正被古鼎道人扯成一个大字形,他们知道若然动手攻击,聂松岩将被活生生的撕裂成两半,因之只有站着干着急的份儿。
就中的金苏文忽然有了主意,一个箭步跳到宋元寳跟前,猛可一式扫堂腿将负伤的宋元寳扫倒在地,然后一剑抵上宋元寳的咽喉,厉声道:「快把他放了,否则我一剑刺死这姓宋的!」
敢情,他以为古鼎道人两人与宋元寳是一道的,故以牙还牙,欲以杀害宋元寳为要胁,逼古鼎道人和金刚大师屈服。
古鼎道人根本不管宋元寳的死活,看了哈哈大笑道:「很好。咱们一齐动手,你杀金钱豹,贫道杀这个天狗星!」
话声中,双手再分,用力扯开聂松岩的双脚,似乎要将聂松岩撕裂了。
聂松岩又狂呼狂叫起来。
金苏文登时没了主意,愕然不知所措。
而与章、胡、邬三人恶鬪的金刚大师,此刻已占尽优势,手中一柄降魔杵横扫直劈,锐不可当,打得章、胡、邬三人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丽妃看到这种情形,知道七侍衞绝非古鼎道人和金刚大师之敌,心中有些着急,忙向弄玉道:「怎么办?咱们上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弄玉却希望七侍衞死光了最好,故摇头道:「我不,咱们两个上去也是白赔……」
丽妃道:「可是,咱们不能袖手旁观呀!」
弄玉道:「不必着急,他们都是出家人,不会胡乱杀人的。」
丽妃见金刚大师出手凶狼无比,大不以为然道:「不对'妳看那老和尙好凶,我看他对章士龙三人绝不会手下留情,咱们还是快上去助阵为是!」
弄玉道:「别急,再等一等看吧。」
丽妃不满道:「弄玉,妳是怎么搞的?」
弄玉道:「我有何不对?」
丽妃道:「妳好像变了!」
弄玉笑道:「不要胡说,我怎么会变呢?」
丽妃道:「妳对本庄安危似已漠不关心,这不是变了么?」
弄玉浅浅一笑道:「妳错了,妳我只不过是供韦奇涛玩乐的女人而已,保衞龙泉庄不是咱们的责任,咱们何必上去送死?」
丽妃道:「但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们七侍衞若完了,咱们还能活么?」
弄玉道:「可以,这金刚大师和古鼎道人的目的在于寳盒,不在于杀人。」
丽妃见章士龙三人已被金刚大师攻得手忙脚乱,不禁跺足道:「好,妳不上去,我上去!」
说着,便欲扑上去。
弄玉伸手拉住她,笑道:「别急,要替他们解危并不难……」
丽妃一怔道:「什么?」
弄玉含笑道:「妳瞧我的吧!」
语毕,拉着她跚跚走近战场,启口脆声道:「这位大师请住手,听奴家一言!」
金刚大师听了果然停止攻击,笑问道:「女施主有何指敎?」
弄玉挺眉一笑道:「容奴家先表明身分,奴家小名弄玉,是韦奇涛的女人。」
金刚大师笑道:「韦奇涛有妳这么绝色女人,眞可谓艶福不浅!」
弄玉笑道:「两位此来是要见韦奇涛是不是?」
金刚大师颔首道:「正是。」
弄玉道:「但他确实已不在庄中了。」
金刚大师不大肯信,一笑道:「眞的么?」
弄玉道:「他的为人,两位多少应该淸楚一些,绝不是藏头露尾之辈,如果他在庄中,岂容两位撒野如此,大师你说是不是?」
金刚大师哈哈一笑道:「这话倒也不错,如果他在庄中,这会也应该出来了。」
弄玉道:「所以,他的确不在庄中,他已于淸晨由后门走了。」
金刚大师道:「一个人走的?」
弄玉道:「不,带着血笔秀才费玉官走的,昨夜费玉官着了道儿,韦奇涛逼他供出藏放宝盒的地点,今早就带他去拿寳盒了。」
宋元寳大叫道:「妈的头,我说的不错吧?姓韦的明明起了黑心,你们这些狗娘养的还不认帐!」
金刚大师转对他叱道:「宋元宝你住嘴,如今她们已承认刼持你拜弟,你嚷个什么劲儿!」
宋元寳对金刚大师似甚畏惧,听了只哼一声,不敢再开腔。
金刚大师回望弄玉问道:「那么,费玉官供出寳盒藏放于何处?」
弄玉道:「崇明岛。」
金刚大师微微一笑道:「眞的?」
弄玉道:「也许是假的—韦奇涛在拷问费玉官时,没有第三人在场,今早奴家问他,他这样告诉奴家,所以奴家也不知道是眞是假。」
金刚大师道:「妳认为他会向妳说谎?」
弄玉道:「可能,但也说不定是眞的,你们若要见他,不妨去崇明岛找一找,找不到还可以再来。」
金刚大师笑望她半晌,问道:「妳为何肯主动把这些说出来?」
弄玉一指被古鼎道人举在空中的聂松岩,道:「为了救他。」
金刚大师道:「妳不怕韦奇涛处罚妳?」
弄玉道:「为了救人,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金刚大师沉思有顷,转对古鼎道人道:「道兄认为如何?」
古鼎道人笑道:「贫道一生最不相信女人的话,不过今天只好相信一次了。」
金刚大师笑道:「对,她说得不错,咱们赶去崇明岛看看,要是找不到,还可以回到这里,反正跑得了和尙跑不了庙!」
古鼎道人扔下聂松岩,长笑一声道:「不错,咱们走啊!」
身形一腾,破空飞去。
金刚大师跟着腾身疾起,由众人头上飞过,紧随在古鼎道人身后向门外掠去。
宋元窦慌忙拔步直追,大叫道:「两位等我一等,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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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6 06:41: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七章 诈出龙泉



他屁股上挨了章士龙的一招,被打得皮开肉绽,本来已不能行走,但此刻一看古鼎道人和金刚大师走了,他自然不敢留下来,故忍痛举步,一跛一跛的疾追而去。
一场恶鬪,至此结束,章士龙六人呆立了片刻,才过去为聂松岩解开穴道。
聂松岩好像一只鬪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的叹道:「他妈的,咱们这个跟斗栽大了,庄主回来要如何向他交代?」
章士龙道:「那老秃驴和老牛鼻子是当今武林顶尖人物,即使庄主在家,也不见得能够抵挡得了,何况咱们并未屈服,庄主不会责怪咱们的。」
聂松岩抬目望弄玉,道:「弄玉姑娘,刚才妳说庄主去了崇明岛,这不是眞的吧?」
弄玉笑道:「当然不是眞的,奴家也不知道庄主将去何处,奴家只是随口胡诌罢了。」
丽妃接口冷冷道:「妳不是胡诌的,我们庄主的确去了崇明岛!」
弄玉道:「不对,庄主告诉奴家的地点是五台山。」
丽妃冷笑道:「但我们庄主确是去了崇明岛,因为费玉官供出寳藏藏在崇明岛上!」
弄玉佯惊道:「眞的么?昨夜庄主拷问费玉官时,奴家并不在场,今早奴家问庄主,他说是五台山呀!」
丽妃冷冷一笑道:「哼,妳必曾偸偸进入水晶宫,偸听到了费玉官的供词!」
弄玉怒道:「胡说!昨夜奴家奉命陪伴孙大侠,怎么能够进入水晶宫?再说奴家即使知道庄主将去崇明岛,也不会据实告诉外人,妳以为奴家在私通外敌么?」
丽妃道:「一点不错,妳正是私通外敌,今早庄主离开之前,偸偸吩咐我监视妳,说妳心怀二志,现在妳竟把庄主的行踪告诉敌人,已证明妳在私通外敌——聂衞士,快把她擒下来!」
聂松岩发楞着,没有动手。
丽妃叫道:「快呀!这是庄主吩附的,他说若发现她有叛离迹象,就把她擒下来,等他回来发落!」
弄玉冷笑道:「巧得很,庄主也这样吩咐过奴家,他说妳最近的态度有异,要奴家暗中察看妳的行动,如今妳挑拨是非,证明妳果然心存不良——聂衞士,给我把她抓起来!」
丽妃变色道:「妳胡说!」
弄玉挺眉一笑道:「妳才胡说八道,奴家为了救聂衞士之命,才临时胡诌一个地点,哄金刚大师两人离去,妳竟说奴家私通外敌,这分明是在挑拨是非,哼哼,看来庄主说的不错,妳确是变了!」
丽妃气得跳脚,叫道:「不知羞耻的烂货,居然顚倒黑白,看我不揍死妳!」
说着,探手便抓!
弄玉岂肯示弱,左手一抬,架开她一掌,右手疾切而出,击她面门。
两人登时大打出手。
聂松岩七人根本分不淸谁私通外敌,因之也不知帮谁的好,只急得手足无措,大叫道:「不要动手!不要动手!有话好说。」
弄玉和丽妃都充耳不闻,出手越发凶狠,彼此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渐渐的,两人已不按武规出手,变成泼妇打架,揪头发、抓脸皮、扯裙子……
不久,两人已发散衣破,坦胸露腿!
章士龙看不过去,跳上前将她们分开,大喝一声道:「住寻,不要再打了!」
丽妃被抓破了上衣酥胸半露,情况十分狼狈,她戟指弄玉,娇喘吁吁的骂道:「贱人,妳等着瞧,庄主回来的时候,就是妳的死期!」
一跺足,转身朝宾馆奔去。
弄玉把被扯破的裙子掩拢,遮住了大腿,回骂道:「臭嫉子,妳有种别跑,咱们分个妳死我活!」
老管家忽然在这时候出现,面挂笑容道:「好了,好了,妳们打也打够了,骂也骂够了,现在该回房去歇歇啦!」
弄玉眼眶一红,道:「老管家你来评评理,奴家为了救聂衞士,胡诌了个地点骗走敌人,丽妃那贱人竟诬指奴家私通外敌,你看这口气奴家如何忍得下!」
老管家笑道:「不要紧,不要紧,这是小小误会,大家说过就算了,不要再说了。」
弄玉无限委屈地道:「奴家不要跟她住在一起了,老管家你送奴家回水晶宫吧!」
老管家摇头道:「不成,不成,水晶宫已经封闭,进不去了。」
弄玉道:「你老不能打开么?」
老管家又摇头道:「不能,不能!」
弄玉道:「为什么?」
老管家道:「因为老奴不知开关在何处?」
弄玉道:「谁知道?」
老管家道:「庄主知道。」
弄玉转望聂松岩问道:「聂衞士,你知道么?」
聂松岩摇头苦笑道:「对不起,在下连水晶宫是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弄玉嘟嘟嘴,撒娇道:「那么,叫她搬出去,奴家不要跟她同住一房!」
老管家笑道:「这可以,宾馆空房多得很,妳们分开住就是了。」
口 口 口
夜降临了。
龙泉庄灯火明亮如昼,巡夜之人不停的沿墙而行,看来即使是一只老鼠窜入庄中,也难逃过庄人的耳目。
但是初更刚过,穷书生孙天德却已到达了龙泉庄的宾馆之内!
他身上穿的是庄丁的衣服,手上提着一面铜锣,以巡更的姿态一路大模大样的走入宾馆,来到了弄玉住宿的房外,举手敲门。
弄玉正在房中与龙一雄「隔壁」交谈,听到敲门声,心中一惊,闻声问道:「谁呀?」
孙天德轻声答道:「是我!」
弄玉一听是孙天德,连忙上前开门,低声道:「快进来!」
孙天德含笑而入。
弄玉掩上房门,凝眸他一身打扮,惊喜地道:「你入庄后,有没有被人发现?」
孙天德道:「有的,有五六人看到了我,其中两个还跟我打招呼呢。」
弄玉失笑道:「你怎么想到要冒充巡更的?」
孙天德轻轻放下铜锣,耸耸肩道:「除此而外,再无别的方法可以进入这龙泉庄了。」
他把她拉入怀中,在她雪颊上亲了一下,轻笑道:「龙一雄呢?」
弄玉一指隔壁,低声道:「他在隔壁房中,奴家正在与他硏究如何采取行动,不想你就来了。」
她拉着他走到床右边,在房壁前蹲下,指指壁下一个小破洞,表示那是她与龙一雄通话的小洞,然后开声道:「龙侠,孙大侠来了。」
龙一雄在隔壁答道:「我听到了。」
孙天德轻笑一声道:「龙一雄,你辛苦啦!」
龙一雄道:「还好。」
孙天德道:「今早区区潜伏于庄后树林中,曾见化装成商贾模样的韦奇涛偸偸由后门溜出,区区跟踪他一程才折回来,现在他可能已在数百里外,咱们可以动手了。」
龙一雄道:「韦奇涛已将水晶宫封闭,据说除他之外,没有别人能够启开水晶宫呢!」
孙天德道:「有一人一定能够启开水晶宫。」
龙一雄道:「谁?」
孙天德道:「老管家。」
龙一雄道:「日间弄玉姑娘已试探过了,他表示不懂得如何启开水晶宫。」
孙天德笑道:「他当然不肯说实话。」
龙一雄道:「那么,假定他懂得启开水晶宫的进出之路,咱们如何行动?」
孙天德道:「咱们去将他抓来,强迫他为咱们启开水晶宫好了。」
龙一雄道:「这办法不大好,他对韦奇涛似乎忠心耿耿,万一抵死不从,反为不美,最好想个法儿,诱使他自动启开水晶宫为是。」
孙天德道:「要诱使他自动去启开水晶宫,只有一个办法,让他以为水晶宫内出了事故,但如何使他以为水晶宫内出了事故呢?」
龙一雄道:「在下有一计,不知行得行不得」
孙天德道:「你说说看。」
龙一雄道:「这宾馆中,此刻还住着一个名叫丽妃的姑娘,她是韦奇涛叫上来陪伴弄玉姑娘的,现在住在西厢第三间客房」
孙天德微愕道:「既是上来陪伴弄玉,怎不住在一起?」
龙一雄道:「因为日间发生了一桩事,你请弄玉姑娘说给你听吧。」
孙天德转对春玉问道:「怎么回事?」
弄玉便将日间金钱豹宋元宝及古鼎道人、金刚大师入庄的经过说出来。
孙天德皱眉道:「竟有这种事,她既认为妳私通外敌,那妳是绝对不能留在龙泉庄了。」
弄玉道:「奴家早就不想留在这里,现在就看你肯不肯带奴家走了。」
孙天德笑着一拍她肩膀,道:「放心,我若不想带妳逃走,今晚也不会再来啦!」
他接着回对隔壁的龙一雄问道:「刚才你说有一计,计将安出。」
龙一雄于是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孙天德听完之后,点头笑道:「此计不坏,就这么办吧!」
他站了起来,走去拿起那面铜锣,打开房门,探头向外望望,见馆中无人走动,于是闪身出房,往西厢的客房走来。
过了一个天井,转入一道回廊,便到西厢客房,他见第三间客房中有灯光透出,知是丽妃住的房间,于是上前举手敲门——
不,他正要敲下,忽又缩回了手。
因为,他听到丽妃的房中有男人的声音!
声音虽小,但他却能听得淸淸楚楚,他听到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妳说说,在下比庄主如何?」
语气很那个!
然后是丽妃的一声轻啐,笑骂道:「不要脸!」
又听那男人轻挑的笑道:「妳不说,在下可要走了!」
丽妃道:「你走好了,谁稀罕!」
那男人笑道:「好,走就走——嘿,妳拉着我干么?」
丽妃好像打了他一下,咭咭轻笑道:「罢了,你这个寃家,你要我说什么呢?」
那男人道:「说我比庄主如何?」
丽妃道:「这个……套一句赵飞燕向成帝撒娇的话——君体洪壮,创妾甚矣!」
那男人得意的笑了起来。
丽妃忙道:「小声一些,被弄玉那贱人听见了要命哪!」
那男人道:「放心,她日间和妳吵架,不会再来找妳了。」
丽妃道:「说不定她会来窥视呢。」
那男人道:「不会,她现在可能正跟妳一样——正在偸鸡,哪有心情来窥视妳?」
丽妃道:「眞气人,她的确私通外敌,你们却都不相信。」
那男人道:「没有证据,不好把她关禁起来呀。」
丽妃沉吟了片刻,又道:「不过,也许……唉,咱们不谈她了,现在我要问你一句话,你眞的喜欢我么?」
那男人道:「这还用说,为了想念妳,我天天睡不着觉,茶不思饭不想,苦死了。」
丽妃道:「那么,你带我走!」
那男人似乎吓了一跳,失声道:「带妳走?带妳去那里呀?」
丽妃道:「那里都行,我嫁给你我们一起逃离此地,到别处去讨生活!」
那男人又期期艾艾道:「这个……这个……」
丽妃道:「怎的?你怕了?眞没出息,难道你想跟韦奇涛一辈子?他能给你甚么呢?」
那男人道:「可是,庄主一旦得知妳我两人私奔,岂肯放过我?」
丽妃道:「你好傻,我们跑得远远的,他那里找得到。」
那男人犹豫道:「我看……这件事还要考虑考虑……」
丽妃道:「没什么好考虑,要么现在就走!」
那男人道:「这……」
丽妃道:「怎么样?你不想离开韦奇涛?或者不喜欢我?」
那男人道:「不不……」
丽妃道:「不然,你还有何顾虑的?告诉你,你已占有了我的身子,韦奇涛若是知道了,恐怕……」
那男人忙道:「好好,咱们走就是了,不过,过两天再走如何?」
丽妃道:「不,韦奇涛说不定会突然折返,我们今夜就走!」
那男人道:「何必这么着急?」
丽妃道:「我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鬼地方!」
那男人道:「那么,我回房去打点一下,妳也准备准备吧!」
丽妃道:「好,我在此等你。」
孙天德窥听至此,知道那男人快要出来了,连忙退到一处黑暗的角落躱藏起来。
果然,过了片刻,就见那房门轻轻被拉开,一个靑衣人鬼鬼祟祟的闪了出来!
他,竟是七侍衞之一的金苏文!
他四顾无人,立即快步走过天井,出馆而去。
孙天德躱藏不动,心中暗暗发笑,忖道:「竟有这等巧事,这倒省得我动手……」
思忖方过,忽见弄玉由回廊转出,心知她是来看自己得手了没有,当即现身向她招手,传音道:「弄玉,我在这里!」
弄玉见他躱在暗处,大感不解,迅捷的趋到他跟前,低声问道:「你怎么还不下手?」
孙天德低声答道:「不必动手了,她等下就要跟金苏文私奔了!」
弄玉一怔道:「怎么说?」
孙天德道:「我一到她房外,就听到她和一个男人在房中说话……」
当下,将所听见的情形说了一遍。
弄玉听了不禁冷笑道:「好贱人,奴家还以为她对韦奇涛忠贞不二,原来她也是一只馋嘴的猫!」
孙天德笑道:「这一点,妳倒不能讥笑她,因为她和妳一样,不喜欢一个有钱而却无能为力的老人!」
弄玉道:「那金苏文答应等下带她走?」
孙天德点头道:「是的,所以我们不必动手了,等他们走了后,再照原定计划行事。」
弄玉道:「那么,奴家去告诉龙侠一声,他见你来了这许久,以为出了事呢。」
说毕,轻窜而去。
不久,她带着龙一雄来了!二人刚刚在暗处蹲下,就见金苏文走入院中来,他身上措着一个包袱,看样子的确要与丽妃远走高飞。
只见他走到丽妃房外,轻轻敲了三下房门,旋见房门一开,丽妃也已整装待发,只听她轻声问道:「有没有被人发现?」
金苏文摇头道:「没有。」
丽妃道:「庄中守备很严吧?」
金苏文道:「今夜轮値的胡靑平,只要不被他看见,其余的庄丁不敢盘问咱们的。」
丽妃道:「胡靑平现在何处?」
金苏文道:「在庄左那边巡视,咱们由庄右出去,绝对安全。」
丽妃跨出房门,道:「那么就走!」
金苏文望望她身上的包袱,笑问道:「妳带了什么东西?」
丽妃道:「几件衣裳,还有以前韦奇涛赏赐的一些珠寳。」
金苏文微笑道:「这样看来,妳早已准备离开庄主的了?」
丽妃道:「正是,今早他问我肯不肯上来陪伴弄玉,我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便偸偸将贵重的东西一起带上来。」
金苏文道;「有多少?」
丽妃道:「折算银子,少说也有一万两,够我们舒舒服服,过几年了。」
金苏文很高兴,一招手道:「走吧!」
两人于是由后门溜出宾馆,躱开了庄中各处暗哨,逃出龙泉庄去了。
孙天德、龙一雄、弄玉三人又在暗处躱了一会,估计他们已安全逃出龙泉庄,才「齐进入丽妃房内。
弄玉道:「那姓金的不是好东西,她跟着他恐怕不会有好结果。」
孙天德道:「不错,那家伙似乎很注意她的财物,只怕他没按着好心肠。」
龙一雄笑道:「对她来说,这是所谓饥不择食,在下眞为韦奇涛叫屈,他枉有数不尽的财富,但仍然得不到女人的欢心!」
弄玉白他一眼,娇嗔地道:「你这是在骂奴家么?」
龙一雄忙道:「不是,不是,在下是说一个男人要赢得女人的欢心,除了财富之外,还要具备一些别的东西。」
弄玉道:「奴家所以想离开他,主要是因他行为乖舛,不把我们当人看待。」
孙天德道;「好了,办事要紧,这房中可有笔墨?」
弄玉道:「大槪有,我来找找看。」
她找了一会,果由一个抽屉中找出文房四寳,当即倒水入砚,磨墨起来。
孙天德见她已将墨水磨好,便转对龙一雄问道:「要怎么写?」
龙一雄道二「丽妃识字多不多?」
弄玉道:「不太多。」
龙一雄道:「那么,不要咬文嚼字,让他们看得明白就行了。」
弄玉道:「你唸,奴家写便了。」
龙一雄道:「好,首先写上『韦奇涛』三个字。」
弄玉依言在一张白笺上写下「韦奇涛」三字,然后道:「底下呢?」
龙一雄唸道:「就这样写——我想来想去,觉得不能把一生靑春断送在你手里,因此决定与金苏文私奔,同时决定将费玉官带走,因为他说我如肯救他一命,愿意给我五万两银子,很对不起背叛了你,希望你原谅。」
弄玉照他说的一一写下,道:「还有呢?」
龙一雄笑道:「够了,下面写上丽妃两字就行了。」
弄玉再在白笺下方写上「丽妃」两字,笑了笑道:「韦奇涛认得丽妃的字体,他见了一定认得出是奴家写的。」
龙一雄道:「不要紧,这是写给那老管家看的,不是给韦奇涛看的。」
孙天德道:「如果老管家懂得如何启开水晶宫,他看了这张留柬之后,一定会立即进入水晶宫察看,否则就证明他确实不知启开之法。」
弄玉道:「如果他不知道启开之法呢?」
龙一雄道:「那时再另想办法,现在妳去通知那老管家吧。」
弄玉道:「你们躱在那里?」
龙一雄道:「就躱在刚才那地方好了。」
弄玉点点头,把写好的白笺放在桌上,即转身出房,往宾馆外面走来。
她出了实馆,一路来到内院一间房外,举手敲门,喊道:「老管家!老管家!」
房中立闻床响,旋闻老管家问道:「谁呀?」
弄玉答道:「我是弄玉,老管家您快开门!」
老管家下床匆匆穿上衣鞋,走去打开房门,诧异的问道:「什么事啊?」
弄玉佯装惊惶地道:「大事不好了,老管家您快来看看!」
说着,拉起他的手掉头便走。
老管家满头雾水,愕然道:「到底是什么事呀?」
弄玉一面疾走,一面答道:「丽妃与人私奔了!」
老管家吃了一惊,失声道:「嗄——与人私奔?与谁私奔呀?」
弄玉道:「金苏文!」
老管家骇然道:「不可能吧?老奴刚才就寝之前,还曾见到金侍衞哩!」
弄玉道:「是眞的!奴家因为睡不着,就想去看看她,谁知进入她房中一看,却不见她在房中,只在桌上找到她写的一张留柬……」
老管家急问道:「她怎么写?」
弄玉道:「等下您看了就明白!」
她拉着他疾疾忙忙的进入宾馆,来到西厢丽妃住的房间,一指桌上那张白笺道:「您看,那就是她留下的文字!」
老管家拿起白笺一看,顿时面色大变,顿足道:「糟了!」
弄玉道:「您老快叫聂侍衞他们追出去找一找,说不定他们尙未走远呢!」
老管家双手发抖,震骇欲绝地道:「好大胆!居然还敢救走费玉官,这怎么得了啊!」
弄玉道:「事不宜迟,您老快命聂侍衞他们追下去,然后咱们进入水晶宫看看,只怕绿珠她们五人已经遇害了哩!」
老管家豁然道:「是,妳在此等一等,老奴马上回来!」
说罢,转身疾奔出去。
弄玉见他走了后,微微笑了一下,便在房中坐下,静静等候。
过了约莫盏茶工夫,只听房外廊上脚声疾响而至,老管家回来了。
弄玉起身急问道:「怎么样?」
老管家道:「老奴已请聂侍衞池们追下去了,但愿能够追上他们,将他们抓回来。」
弄玉道:「现在咱们进入水晶宫看看如何,奴家眞害怕绿珠她们五人可能已经被她杀害了。」
老管家点头道:「好,总开关在庄主的书房中,妳随老奴来吧!」
弄玉于是跟他出房,匆匆奔出宾馆,赶到内院韦奇涛的书房外,老管家由怀中摸出钥匙,开了书房的门锁,推门而入。
书房中因未点灯,十分黑暗。
弄玉道:「好黑,点个灯吧?」
老管家道:「不必……」
他走近一座书柜前,不知在那里摸了一下,便听一阵「轧轧轧」声起,书柜慢慢前移,露出了一道秘门!
原来,整座书柜就是一扇门,设计得十分精巧!
老管家走入秘门内,又不知在哪里按动了几下,随即转出说道:「行了。」
弄玉问道:「从何处进去?」
老管家按动机关使书柜移回原处,然后才答道:「由这里进入亦可,但要通过几道机关,还是由宾馆进入方便一些!」
说毕,快步出房,又向宾馆奔来。
弄玉跟他回到宾馆,进入自己房中,老管家抢前走去床右,举手在房壁上敲打三下,墙壁果然应手而开,缓缓向上升去。
老管家不等墙壁全部升起,立即一头钻了进去。
弄玉随后跟入,道:「老管家!」
老管家一怔,停步回头道:「何事?」
「事」字甫出口,他胸下的巨阙穴已被他一指点中,登时仰身倒下,昏厥不省人事了!
她正想转出去通知孙天德和龙一雄,却见他们已推门而入,不禁一笑道:「快来,奴家已经得手了!」
孙天德笑问道:「妳把他打死了?」
弄玉道:「没有,只有点了他的巨阙穴,你来把他拖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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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6 07:14: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八章 裸身迎战



孙天德进入秘道,将老管家拖出,塞入床底下,便道:「好了,咱们快下去!」
三人于是步下秘道石级,仍由弄玉领路,一路按钮启开几个秘门,最后进入了属于弄玉的房间里面。
这间房子,孙天德和龙一雄已进入过一次,故对房中的陈设已不感惊奇,龙一雄低声道:「现在约是二更天,她们大槪已经睡着了吧?」
弄玉道:「不一定,我们七人长期住在水晶宫,早已没有昼夜之分,经常白天睡觉,夜里醒着呢。」
孙天德道:「妳们七人中以谁的武功最好?」
弄玉道:「绿珠最好,奴家和丽妃不分上下,一其余的香君、喜妹、飞凤、莺莺则身手平平,不堪一击。」
孙天德道:「既如此,咱们不必顾忌什么,这就进去吧!」
说着,走去打开通往水晶宫的那扇大理石门。
门一开,视线投入,只见那水晶宫的圆浴池中好一片旖旎风光,绿珠、香君、喜妹、飞凤、莺莺五女正在池中浴身,环肥燕瘦,美不胜收!
她们静静的浸在淸澈的汤水中,因此云白如玉的娇躯分外淸晰,但当她们发现孙天德三人突然开门走入之际,登时慌作一团,个个吓得花容失色,纷纷惊叫起来了。
孙天德附掌大笑道:「诸位姑娘莫害怕,区区等无意伤害妳们。」
绿珠拚命向他泼水,娇叱道:「出去!出去!」
孙夫德后退两步,哈哈笑道:「怎么着?妳还会害羞?得了吧!昨夜妳不是赤身露体的在鞭打费玉官么?」
绿珠大叫道:「庄主快来!弄玉吃里爬外,把敌人带进来啦!」
孙天德又笑道:「不要叫,韦奇涛此刻已远在数百里外的地方,听不到妳的呼唤的!」
绿珠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转望弄玉尖叱道:「弄玉,妳好大的胆子,庄主对妳宠爱有加,妳竟引敌入宫,妳……妳……」
弄玉神色平静的笑道:「绿珠姐,小妹讨厌透了水晶宫这种不见天日的生活,因此决定离开韦奇涛,这对妳并无伤害,妳何必大发雌威呀?」
绿珠怒道:「妳要走就走,怎可把外人带入宫中?」,
弄玉道:「孙大侠和龙侠要带走费玉官,而小妹已委身于孙大侠,因此——」
绿珠叫道:「什么,你们要救走费玉官?」
弄玉微笑道:「正是。」
绿珠杏眼怒瞪,厉声道:「妳活得不耐烦了?」
弄玉道:「不,小妹打算活得舒服一些,妳难道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大,要活得快乐,只有离开这鬼地方,而救走费玉官可以带给小妹钜额财富——」
绿珠打岔道:「妳做梦,庄主回来不剥妳的皮才怪!」
弄玉伸手搭上孙天德的肩头,吃吃脆笑道:「不要拿韦奇涛来吓唬小妹,他没有一点能够比得上这位孙大侠,他想惩罚小妹,还得问问这位孙大侠——孙郞,你说是不是?」
孙天德点头笑道:「不错,别人我不敢说,韦奇涛我可不怕!」
绿珠道:「你若是不怕,为何等他走了才进来欺负我们?」
孙天德道:「我并未欺负妳们,妳们可以继续沐浴,我决不伤害妳们一根汗毛。」
说到此,转对弄玉问道:「费玉官被关在哪里?」
弄玉举手一指对面道:「在那里面的一间密室,奴家带你去吧!」
孙天德即向龙一雄道:「老弟,你在此看着她们,我去救姓费的出来。」
龙一雄点头一笑道:「好的,妳们去吧!」
孙天德和弄玉于是绕过浴池,向对面一个门户走过去。
转眼间,两人已消失在那门户中。
绿珠、香君、喜妹、飞凤、莺莺五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进去救人,却都束手无策,因为她们身上一丝不挂,不敢走出浴池。
龙一雄虽然生性风流,此刻面对五个赤条条的美女,却也感到尴尬,故仰脸向上,不敢多看她们。
绿珠忽然道:「喂!你让我们上去穿衣服如何?」
龙一雄仰着脸道:「不行!」
绿珠道:「哼,你们这样太卑鄙了!」
龙一雄道:「那里,我们并未逼妳脱光衣服。」
绿珠冷笑道:「你眞以为我们不穿衣服就不敢上去?」
龙一雄道:「假如妳们不怕羞,自然可以上来,不过我警告妳们,我龙一雄可不是怜花惜玉之人!」
绿珠道:「假如我们上去,你就要杀死我们么?」
龙一雄道:「可能。」
绿珠道:「我偏不信——姐妹们,咱们上去鬪鬪他!」
说毕,站立起来!
龙亠雄大吃一惊,连忙抽出小鱼肠,沉容喝叱道:「谁敢上来,老子便给她一剑!」
绿珠看他色厉内荏,不禁吃吃娇笑道:「姐妹们,看阿,他害怕了!」
说着,扭动赤裸娇躯,一步一步朝池边走过来。
香君、喜妹、飞凤、莺莺四女亦随之盈盈而起,一齐含笑走向池边。
龙一雄感到目眩神离,呼吸紧促,使劲的挥动短剑叫道:「好呀!妳们上来试试,别以为我龙一雄是个老实人,告诉妳,我也是吃荤长大的呢!」
绿珠举腿跨出池外,仍然一步一步向他逼去,口发银铃脆笑道:「那更好,让奴家领敎领敎吧!」
其余四女跟着跨出浴池,排成一横列,好像一面肉屛风,向他围了过去。
龙一雄实在不忍伤害她们,不由得步步后退,口中直嚷道:「再过来看看!我这把利剑可是不长眼睛的!」
绿珠似乎吃定了他,面含嫌媚直欺上去,笑道:「你动手便了,奴家不想活啦!」
龙一雄又退了几步,背部已碰上墙壁,已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情急之下,大叫一声道:「站住,我有话说!」
绿珠果然停住脚步,嫣然一笑道:「你要说什么?」
龙一雄其实没话要说,他只想借机收起短剑而已,看见她未再逼进,连忙纳剑入鞘,一面说道:「我和妳们无寃无仇,不能杀伤妳们,不过妳们既然如此不识趣,我就让妳尝尝『五爪龙』的滋味!」
话声一落,双掌十指张如龙爪,直抓而出!
绿珠见他收起短剑,以为他无意动武,所以在他双掌抓出时,大感意外,仓卒间已想不出反击的招式,只好两手一合,以童子拜观音之式招架上去。
但龙一雄出手奇快如电,一下就抓中了她胸上双峯,跟着右脚一横,将她绊倒在地,接着食指疾下,点中她软麻穴,嘿嘿笑道:「怎么样,告诉妳我是吃荤长大的,妳偏不相信!」
头一抬,以严厉的神色环望另四女,沉声道:「还有哪一个要上来试试!」
香君、喜妹、飞凤、莺莺四女身手不高,本来以绿珠马首是胆,现在一见绿珠受制倒地,顿时胆为之寒,吓得后退不迭。
龙一雄喝道:「都给我滚回池里去!」
四女惶然一震,纷纷转身跳回池中,缩成一堆,不敢再做怪了。
龙一雄回对地上的绿珠冷冷道:「妳们七位姑娘中,要数妳最狡黠,我看我得让妳吃些苦头才行一
绿珠满脸通红,没有说话。
龙一雄抽出短剑道:「我要割下妳的头发……」
绿珠急了,露出央求之色道:「不,你行行好,不要割奴家的头发。」
龙一雄道:「那么割鼻子。」
绿珠恐惧地道:「不不,也不要割鼻子。」
龙一雄冷笑道:「不然,割哪里好?」
绿珠道:「都不要割。」
龙一雄「哼!」的一笑道:「有这么便宜的事么?」
绿珠道:「奴家保证不再和你为敌就是了。」
龙一雄道:「愿意乖乖的回到池里去?」
绿珠道:「是的。」
龙一雄正要解开她的穴道,忽见弄玉单独由那门户走出,便转向她问道:「怎么样?」
弄玉道:「姓费的双脚被鋳着,没有钥匙打不开,孙大侠要奴家问问绿珠钥匙放在哪里。」
绿珠道:「钥匙庄主带走了。」
龙一雄抓起她的头发,做割断之势,问道:「妳再说一遍,钥匙放在哪里?」
绿珠惶急道:「眞的,奴家不骗你,钥匙的确被韦奇涛带走了,他怕发生意外,不肯把钥匙留下来。」
龙一雄看她神情,知非虚言,便把手中的小鱼肠递给弄玉,说道:「这是削铁如泥的寳剑,妳拿去让孙大侠试试看。」
弄玉接了小鱼肠,转身复入密室而去。
龙一雄蹲到绿珠身边,含笑道:「妳年轻漂亮,为何不去找个丈夫,却要老跟着韦奇涛?」
绿珠一披嘴道:「没有人肯要我嘛!」
龙一雄笑道:「乱讲,像妳这样美若天仙的姑娘若没有人要那天下的男人再也别想找到中意的女人了。」
绿珠忽然瞟出一个媚眼,笑道:「要是你肯要我,我就跟你走!」
龙一雄哈哈笑道:「不成,我已经有一个了。」
绿珠失望地道:「她一定比奴家更美,是不?」
龙一雄道:「差不多,她和妳一比,可谓各擅胜场,难分轩軽。」
绿珠道:「她叫什么?」
龙一雄道:「恕不奉告。」
绿珠道:「假如你肯收留我,我作你的婢女亦可,怎么样?」
龙一雄摇头笑道:「不敢当,我没这么大的福气。」
绿珠怏然道:「不肯就算了,现在请替奴家解开穴道如何?」
龙一雄点点头,运掌拍下,解开她的软麻穴,起身遍开两步,挥挥手道:「快回池里去吧!」
绿珠不敢不听,爬回池里去了。
就在这时,只见孙天德和弄玉已带着血笔秀才费玉官走了出来。
费玉官已穿上衣服,但神色十分萎靡,有如大病初愈,走路都显得很困难。
他一见泡在池中的绿珠,犹如仇人见面,眼睛红了,便要跳入池中动手。
孙天德一把拉住他,道:「你干什么?」
费玉官瞋目怒瞪绿珠,恨声道:「那贱人昨天打得我好惨,我要跟她算算帐!」
孙天德笑道:「不行,她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有道是寃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应该找韦奇涛才是。」
费玉官一哼道:「我当然要找韦奇涛报仇,但这贱人心如蛇蝎,留她不得!」
孙天德紧紧拉住他,笑道:「算了吧,好男不与女鬪,你还是来见见老朋友吧!」
说着,拉着他向龙一雄走过来。
龙一雄含笑道:「费寨主,咱们又见面了!」
费玉官很尴尬,强笑一下道:「这次救我,听说你也出了力?」
龙一雄道:「略尽棉薄而已。」
费玉官道:「不用说,你的目的是在那寳盒了?」
龙一雄道:「正是!」
费玉官道:「那么,你应该火速赶去崇明岛,否则会被韦奇涛捷足先登。」
龙一雄笑道:「不要开玩笑,我知道你绝不会把寳盒藏在崇明岛上,这也就是我们要救你的原因……」
费玉官道:「我眞的把寳盒藏在崇明岛上呀!」
龙一雄笑了笑,不再跟他多说,转对孙天德道:「孙大侠,咱们走吧!」
孙天德把小鱼肠还给他,道:「好,先离开这龙泉庄再说。」
于是,三人不再理睐池中的五女,押着费玉官走出水晶宫,由秘道回到实馆的客房中。
弄玉走出房外看了看,转回房中道:「外面很平静,七侍衞可能尙未回庄。」
孙天德突然骈指点中费玉官的软麻穴,一把将他揽起,道:「走吧!」
三人步出宾馆,也不再掩蔽行藏,腾身纵起,向庄外奔去!
「匡!匡!匡!」
「匡!匡!匡!」
「抓贼!」
「抓贼!」
「不要让他们跑了!」
锣声和喊叫之声,突由四面八方响起,但依然只是虚张声势,嚷了半天,还不见一个人现身拦截。
看情形,七侍衞追人未归,庄中已无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因此没人敢现身拦截敌人。
孙天德,龙一雄和弄玉三人便在毫无阻拦之下逃出了龙泉庄,直奔龙泉汤鎮而来。
龙一雄在鎮上客栈中开有一间房子,也有一匹马留在客栈中,故他征得孙天德的同意,决定先回客栈歇脚,然后再作主张。
这时,已是三更时分,鎮上十分宁静,三人来到客栈门外,只见一个店小二正靠着柜台打瞌睡,龙一雄便向孙天德打了个手势,提轻脚步走了进去。
孙天德和弄玉随后跟入,果然没有惊醒那个店小二,三人悄悄走入客栈里面,进入了龙一雄的房间,孙天德把费玉官放下床,轻笑一声道:「好了,现在可以去叫醒那店小二了。」
龙一雄点点头,复又走到外面柜台,推醒那店小二道:「小二哥,你醒醒!」
那店小二霍然跳起,道:「啊,公子您回来了,怎么去了这许久呀?」
龙一雄道:「我去找朋友,刚刚与三位朋友一道回来,你能不能为我们准备一些吃的,我们还没吃饭呢。」
店小二道:「煑面吃好么?」
龙一雄点头道:「好的,煑好就送到我房里来好了。」
店小二道:「是是,马上就好。」
龙一雄乃回到房中,掩上房门,笑道:「我已吩咐店小二拿食物来,咱们吃过之后,就可走了。」
孙天德微笑道:「那里去?」
龙一雄道:「取寳盒呀!」
孙天德道:「你知道寳盒在那里?」
龙一雄」指床上的费玉官道:「问他!」
孙天德道:「你打算与我平分寳盒?」
龙一雄摇头道:「不,拿到宝盒之后,咱们再想个法儿决胜负,以决定寳盒谁属。」
孙天德道:「这样也好!」
弄玉道:「不好!」
孙天德一怔道:「怎么不好?」
弄玉道:「奴家有个更好的主意。」
孙天德道:「说来听听。」
弄玉道:「奴家的主意是这样,你不要再管什么寳盒不寳盒了,你立刻带奴家走,咱们去建立一个家,过平平安安无忧无愁的日子。」
孙天德发愕道:「这怎成?我辛苦了一场,如今寳盒眼看就要到手了,妳怎可要我放弃?」
弄玉道:「那寳盒是不祥之物,谁得到它,便会惹祸上身,不要也罢。」
孙天德似未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对她刮目相看起来,讶笑道:「妳认为我应该放弃?」
弄玉点头道:「正是,钱财是身外之物,性命才最可贵,奴家并不嫌你穷,你若有诚意与奴家相好,咱们不要再管那寳盒,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
孙天德动容道:「嘿嘿,妳不是说笑话吧?」
弄玉正色道:「不是!」
孙天德搔搔头,干笑一声道:「我听说女人最是爱钱,倒没想到妳爱人不爱钱,怪事!怪事!」
弄玉道:「钱,奴家看得多了,一点也不稀奇!」
孙天德道:「但……我为了要得到那寳盒,这半年来花费了不少心血,如今要我放弃,这太寃枉了!」
弄玉道:「一点也不寃枉!」
孙天德道:「嗯?」
弄玉道:「假如你喜欢奴家,那么奴家可以这样说:你虽失去了寳盒,却得到了我!」
孙天德哑笑道:「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楡!」
弄玉嫣然一笑道:「难道不是?」
孙天德转望龙一雄问道:「老弟,你看怎样?」
龙一雄笑道:「我不知道,这要由你自己做决定。」
孙天德想了想,顿足而起道:「罢了,算我倒霉,碰上了一个不爱钱的女人——走吧!」
龙一雄忙道:「孙大侠莫急,吃了面再走不迟。」
孙天德嘿然道:「寳盒都不要,还吃面干么,走啦!走啦!」
拉着弄玉往外走去。
龙一雄道:「等一下,你忘了「件东西!」
孙天德已拉着弄玉走到房外,闻言停步回头问道:「什么?」
龙一雄抽出小鱼肠递过去,笑道:「这是你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孙天德呆了呆,道:「怎么回事?」
龙一雄把小鱼肠塞到他手里,含笑道:「这本来是你的东西,不是么?」
孙天德踌躇不决道:「可是……」
龙一雄道:「不要再可是了,不是你的东西,你不要拿,是你的东西,你就带走!」
孙天德一笑道:「好,你小子有些意思,咱们有缘再相见吧!」
语毕,拉着弄玉走了。
他们走后不久,店小二已端着一大锅面入房,他把面放上桌子,向龙―雄问道:「刚才走的那对夫妇,是您公子的朋友?」
龙一雄点头道:「不错。」
店小二道:「他们怎么不吃面就走了?」
龙一雄微笑道:「他们不饿。」
店小二望望床上的费玉官,惊讶道:「您这位朋友怎么了?」
龙一雄道:「他有些不舒服。」
店小二没敢多问,又去拿来两双筷子两只饭碗,即辞退下去。
龙一雄关上房门,走去床前,运掌拍开费玉官的穴道,道:「来,咱们吃面。」
费玉官慢慢坐起,诡然一笑道:「你不怕我逃走?」
龙一雄笑道:「你不必逃走,假如你不肯服输,吃过面之后,咱们可以打一架,如果我输了,绝不再向你索取寳盒!」
费玉官轻哼一声道:「你别太自信!」
龙一雄道:「我的自信心很强,不信你可以试试!」
费玉官未再开腔,下床在桌前坐下,盛面吃了起来。
龙一雄也坐下吃着,不发一语。
费玉官一面吃一面在寻思,过了一会之后,忽然轻叹一声道:「好吧,我把藏放寳盒的地点告诉你,它藏在——」
龙一雄摇手打断他的话,道:「你不必说出来!」
费玉官一怔道:「你不想要它了?」
龙一雄道:「不是。」
费玉官道:「那么……」
龙一雄微微一笑道:「我不想做韦奇涛第二,如果你有诚意交出宝盒,就带我去拿,所以现在你无须说出藏放它的地点。」
费玉官面色微变,苦笑一下道:「哼,你小子倒是十分聪明!」
龙一雄哂笑道:「过奖。」
费玉官又叹了口气,道:「我眞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得到那寳盒?」
龙一雄道:「我无意将寳盒占为己有,而是因为施兴托我把它带去十八盘岭,我必须做到。」
费玉官道:「你太傻了。」
龙一雄耸耸肩道:「我喜欢做傻事,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如非傻人去完成,就会显得不完美。」
费玉官道:「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然値得称道,但你要知道那寳盒并非十八盘岭那位总瓢把子应得之物,施兴也是从别人手里抢到而欲携返十八盘岭孝敬那位总瓢把子的。」
龙一雄问道:「然则,寳盒是何人之物!」
费玉官道:「老实说,我也不大淸楚,有人传说那是我们大哥的东西,因此我觉得有权得到它。」
龙一雄道:「你说的大哥,是指业已亡故的『鹰爪王胡剑南』?」
费玉官点点头道:「是的,你知道他是我们绿林七绝的义兄,原是南七省七十二寨的总瓢把子,他一生刼掠得来的财产不计其数,可是我们七人在他遇害之后淸理他的财产,却发现他的财产所剩无几,不知拿到哪里去了。」
龙一雄道:「你们估计他有多少财产?」
费玉官道:「最少也有一千万两之数。」
龙一雄长长「噢」了一声道:「这确是个诱惑人的数目,你们怀疑他把财产藏匿起来?」
费玉官道:「是的,他虽然和我们结拜为兄弟,但对我们并不好,他脾气暴躁,独断独行,因此我们兄弟之间一直是貌合神离,他可能担心我们会觊觎他的财产,故暗中把财产藏匿起来,可惜他无福享受,竟被人杀害了。」
龙一雄道:「知道杀害他的人是谁?」
费玉官摇头道:「不知道,他每年总有几个月要独自离开总寨,有一天他又走了,我们都不知他去了何处,过了一个多月,忽然消息传到,说他被人杀害于长安城外……」
龙一雄道:「你们赶去看了?」
费玉官点头道:「看了。」
龙一雄道:「怎么个情形?」
费玉官道:「我们赶到长安时,官府已将他掩埋了,为了明白他致死原因,便破棺验尸,其时他的尸体已呈腐烂,但我们仍然找出他死亡的原因,他胸口有个清晰的掌印,是被一种很厉害的内家掌力震断心脉而死的。」
龙一雄道:「当今武林能够打死他的人似乎不多吧?」
费玉官道:「简直可以说没有,他的「鹰爪功』已练到超凡入圣之境,我们七人联手都挡不住他!」
龙一雄道:「刚才你说他每年总有几个月要独自离开总坛,如能查出他去了何处,也许就可找出杀害他的凶手。」
费玉官道:「我们查过了,但毫无所获。」
龙一雄道:「这事当眞奇怪……会不会是他在某处养了个女人?」
费玉官道:「我们也曾这样猜想,但就查不出一点线索。」
龙一雄道:「后来,是谁透露那寳盒是胡总瓢把子之物的?」
费玉官道:「有一天,濮阳天在一家酒楼上听到传说,说我们胡大哥的财产藏在一口铁盒之中,而铁盒由一个名叫马瞎子的老人保管着,濮阳天听到这消息,立刻返山告诉大家,经一番打听,得知马瞎子住在万洋山下,是我们胡大哥的一个堂兄,我们立即动身赶去万洋山找马瞎子,但抵达马瞎子屋时,却发现马瞎子身上中了一刀,已死去一两天了。」
龙一雄面容一动道:「这样看来,那寳盒当眞是胡总瓢把子之物了?」
费玉官道:「是的,马瞎子之被杀,可证明我们胡总瓢把子确曾将一只宝盒交他保管,而在我们赶到之前,有人捷足先登,杀死他抢去了那宝盒。」
龙一雄道:「杀死马瞎子之人,会是那施兴么?」
费玉官道:「不知道,我们甚至不敢断定现在大家抢夺的这个宝盒即是我们胡大哥交给马瞎子的那个寳盒,但既然有个寳盒在武林中出现,我们自然要弄个明白。」
龙一雄面泛笑容道:「而你们绿林七绝各怀私心,均想独吞寳盒,是不是?」
费玉官强笑道:「不错,我们七人已分道扬镳,割地称雄。」
龙一雄道:「你已抢到那寳盒,可曾打开它?」
费玉官摇头道:「没有,那寳盒你是见过的,它制造得十分巧妙,不知如何启开,又听说盒中装有炸药,故我不敢使用我的利器劈开它,怕触动机关被炸得粉身碎骨。」
龙一雄道:「你原打算怎么办?」
费玉官道:「我听说十八盘岭那位不知其姓名的总瓢把子懂得启盒之法,故打算去见见他,前天路过此地,得知韦奇涛六十大庆,便顺便来祝贺一下,没想到他已知道我得了寳盒,竟然设计计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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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6 20:15: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九章 一石两鸟



龙一雄微笑道:「你有没有想到这一切可能是一个骗局?」
费玉官一怔道:「骗局?」
龙一雄道:「也许有人希望你们绿林七绝自相残杀,因此设计出这么一个宝盒,让你们去争夺一番,坐山观虎斗,等你们七败俱伤之后,再现身出来坐收渔人之利。」
费玉官睁大眼睛道:「若然,设此骗局的人是谁?」
龙一雄道:「很可能是十八盘岭那位神秘莫测的总瓢把子,他有意并呑南方绿林,但没有力量征服你们七十二寨,故设此骗局,让你们为一个空盒子自相残杀。」
费玉官面上发红,道:「若然如此,那么他的目的可谓达到了。」
龙一雄笑道:「不错,你已杀死了结拜兄弟云中燕濮阳天!」
费玉官似感惭愧,低头不语。
龙」雄扬扬剑眉,缓缓道:「不过,现在觉悟还来得及,我希望你把宝盒交给我,让我送去十八盘岭会晤那位总瓢把子,说不定可以揭穿他的诡计。」
费玉官沉思有顷,说道:「但假如那盒中确藏着我们胡大哥的财产,你把它送给对方,岂不寃狂?」
龙一雄微笑道:「不会,我自有万全之策,管叫他什么也得不到!」
费玉官欣然道:「好,我带你去拿宝盒,它藏在距此不远的地方。」
龙一雄放下碗筷,走去窗前望望外面,道:「天也快亮了,咱们不如现在就走?」
费玉官道:「好的。」
于是,龙一雄召来店小二,付淸店帐,即与费玉官离开客栈。
龙一雄见他体力尙未完全复元,便把自已的马让他乘坐,自己步行跟随。
费玉官策骑出鎮,往西前进。
行不多久,已来到鎮外荒野之上,费玉官掉头看了看,忽然低声道:「我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
龙一雄笑道:「那一定是你的拜把兄弟金钱豹宋元宝,或者是金刚大师和古鼎道人。」
费玉官面色一凛道:「如是宋四哥,那还容易对付,万一是金刚大师和古鼎道人,那可要命了。」
龙一雄道:「不要紧,咱们想个法儿摆脱他们好了。」
费玉官又掉头后望一眼,低声道:「你有何妙计?」
龙一雄道:「咱们先疾奔一程再说!」
说毕,一拍马屁,喝叱一声。
那马立时拨开四蹄,向前疾驰而去!
龙一雄亦拔步紧跟,一人一马快若流星的向前飞奔,一眨眼就跑过一二里地。
费玉官频频掉头后望,忽然又低声道:「不错,有人在跟踪,好像是两个人!」
龙一雄问道:「认得出他们是谁么?」
费玉官道:「看不淸楚,只看见两条人影在数十丈外一闪而没。」
龙一雄道:「咱们来摆脱他们好了,你看前面有一段弯路,弯路右边是一片密林——看见没有?」
费玉官举目一望,点点头道:「看见了。」
龙一雄道:「咱们奔入弯路之后,你迅速下马窜入密林,让马继绩向前奔驰——懂得我的意思么?」
费玉官道:「好,试试看能否骗过他们。」
当下,猛抖马绳,全力向那弯路驰去。
龙一雄仍然紧紧跟随,两人转眼奔上弯路,费玉官策马靠向路边密林,忽然双手一伸,抓住头上一枝树桠整个人登时脱离马鞍,翻上树梢!
龙一雄及时一脚踢出,踢中马屁股,马受惊之下,继续向前冲驰,他方一低头,飞窜入林,迅速躱藏起来。
费玉官亦藏身树上不敢稍动。
「得得得……」
马蹄声渐渐远去了。
未几,只见两条黑影由林外路上一掠而过,快若雷奔,一眨眼便消失于前面路上!」
虽是匆匆一瞥,但躱藏在林中的龙一雄已看出他们不是金刚大师和古鼎道人,亦不是金钱豹宋元宝,心中不禁暗暗惊奇,忖道:「哼,看来企图抢夺宝盒的人眞不少……」
费玉官等跟踪者奔出一段路之后,才由树上跳下,低声道:「快走,咱们往北跑!」
两人望北奔出一里许,才在一处荒僻无人的山脚下停住,费玉官由于体力未复,经过这一阵奔驰,已感疲倦不堪,当即在山脚下坐下来,透出一口大气道:「好了,总算甩掉他们了!」
龙一雄也坐下歇息,问道:「他们是谁?」
费玉官道:「我的拜把兄弟,独眼无常王尙和左靑脸成一棠!」
龙一雄笑道:「有一点我到现在还想不通……」
费玉官道:「甚么?」
龙一雄道:「那天你在金陵城外杀死濮阳天夺去宝盒,只有我和彭文雄看见,而我们都未把消息泄漏出去,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获知你得到宝盒而追到登州来呢?」
费玉官凝容点了点头,道:「正是,这的确是个怪事……」
龙一雄面露一丝冷笑道:「因此,我相信必有一人始终跟着宝盒,宝盒到了何处,他就到了何处并且把消息通知打算抢夺宝盒之人!」
费玉官皱了皱眉道:「如此看来,更可证明这是一个骗局,一切都被你料到了。」
龙一雄道:「不过,即使那宝盒空无一物,我也想带它走一趟十八盘岭,见见那位神秘的总瓢把子。」
费玉官四下望望,低声道:「如果你现在就要,我马上挖出来给你。」
龙一雄道:「你把宝盒埋在此处?」
费玉官道:「是的,就在我身后三丈外的一株老榕树下。」
龙一雄也摆头四望一眼,道:「那么,把它挖出来吧。」
费玉官起身向山脚的树林走入,龙一雄跟了过去,费玉官走到一株高大的老榕树下站住,问道:「你有没有带着匕首?」
龙一雄抽出藏在身上的一柄匕首,递给他笑道:「我现在只剩下这么一柄匕首,你小心使用,不要把它弄断了。」
费玉官很快接过匕首,即蹲身在树下挖掘起来。
很快的,他已挖入一尺深,由地下捧出一口四方型的铁盒来了!
龙一雄一见那铁盒形状不同,不禁一愕道:「这不是那个宝盒啊!」
费玉官笑道:「没错,我另买了这个铁盒,把宝盒装在里面——」
一语甫毕,「嗖!嗖!」两声锐响;分由左右树内传到!
听声音,分明是有人打出两种暗器!
龙一雄吃了一惊,疾忙就地滚倒,避开由身后袭到的一件暗器。
「笃!」
只见白光一闪,一把飞刀已射中了一株树身!
而袭击费玉官的暗器,则是一支袖箭,它快得使费玉官来不及闪避,背部顿被射中,他大叫一声,身子仰起,慢慢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两条人影分由左右林中纵出,一个扑击龙一雄,另一个扑上费玉官,探掌抢取铁盒。
抢取铁盒的,是个黄衣老头,右颊上长着一个拳头大的红肉瘤!
扑击龙一雄的,是个中年大汉,他手上握着一把朴刀,跳上来一刀便往龙一雄的脑袋砍下!
龙一雄再一翻身,顺手抓起一把泥土,向对方脸上洒去,大喝一声道:「看我的法宝!」
中年大汉不防有此,脸上被泥土打个正着,痛得哇哇怪叫,也因此更加凶悍,手中朴刀再扬,对准龙一雄腰部斩了下去!
忽听那黄衣老头开声道:「蛮牛!咱们走吧!」
中年大汉听了此言,立时收刀跃开,跟着黄衣老头窜入林中逃去了。
龙一雄跳起一看,只见费玉官手上的铁盒已然不见,知是被黄衣老头抢走了,不禁又惊又怒,大喝一声「别走」,拔步便欲进入。
「不要追!」
倒在地上的费玉官忽然抬头说了这一句,随又垂头贴上地面,看来他背上中的那一箭十分严重已然去死不远。
龙一雄生性淳厚,不忍弃他而去,当下只好放弃追敌,趋前察看他的伤势,问道:「你觉得怎样?」
费玉官面上起着痉挛,痛苦地道:「我……我不成了!」
龙一雄见袖箭射入甚深,伤及内脏,知道他已活不成,不由暗暗叹息,又问道:「你认得他们么?」
费玉官口中忽然溢出鲜血,目中神光渐散,断断续续地道:「那个老的……就是红……红瘤叟万三……玄,那……中年……大汉是……是他的部下……」
龙一雄咬咬嘴唇道:「他妈的,他们来得好快,就像一阵龙卷风,叫人措手不及!」
费玉官张了张口,面上忽然现出一丝垂死的微笑,道:「我杀……杀了濮阳天……活该死在万三玄之手……不过……不过……他若以为已……已经得了宝盒……那未免太……太天眞了!」
龙一雄目光一注道:「怎么说了?」
费玉官微笑道:「我要……死了,所以……不想再欺骗你……那宝盒藏……藏在鲁中七贤店……关帝庙旁一口……一口古井中……你去……拿吧!」
语毕,笑容凝固,气绝了!
龙一雄怔了半天,面上才现出苦笑,自言自语道:「哼,这家伙眞是鬼计多端,竟预先埋下一个假宝盒准备骗人……」
但,人已死了,他的气也就消了,当下即在树下挖了个坑,将费玉官的尸体埋下,看看天已破晓,乃循原路走回……
口 口 口
仲夏的一天下午,临近太湖的宜兴县,出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这辆马车由西城门驶入,在城中一家最大的「太湖客栈」门口停下来。
太湖客栈的店小二看即知来了有钱的贵客,连忙一齐迎了出来。
车门一开,一个英俊潇洒的靑年首先跳下。
他,虎侠彭文雄是也!
店小二满脸堆笑的向他打躬作揖,问道:「这位公子爷,您要打尖还是住店?」
彭文雄抬头望望客栈门面,「有干净的上房么?」
店小二忙道:「有!有!」
彭文雄道:「那么,我们要两间上房,一间是给这个驾车的住的……」
他指了指驾车的常保福,然后转向车厢笑道:「娘子,妳可以出来了!」
一丽人在他扰扶之下,慢慢下车而来。
她,即是自称「蛇蝎美人」的冉娇娇!
她本人娇艶绝伦,加上一身高贵的服饰,谁看了都会以为她是贵夫人,几个店小二一见之下,连忙躬身垂手,不敢仰视。
彭文雄道:「你们带路啊!」
店小二唯唯而应,领着他们入栈。
客栈后院有几间特别幽静的上房,店小二打开其中一间,让他们进入,然后立刻为他们准备茶水,伺候的特别慇懃,冉娇娇却感到不耐烦,启口道:「文雄,叫他们出去吧!」
彭文雄立刻挥手道:「你们出去,没有召唤不要进来。」
「是是……」
店小二退下了。
房中剩下他们两人,冉娇娇随即往床上一倒,不胜娇弱地道:「唉,这二十多天的马车.,可把奴家累坏了!」
彭文雄在她身边坐下,替她搥背按摩,笑道:「如今总算到了,妳可以好好休憩两天。」
冉娇娇道:「不,咱们歇一会就走。」
彭文雄道:「何必急急乃尔?」
冉娇娇道:「胡明媛在九尾狐公冶笑非的手中,随时都会丧命,这事怎能不急呢!」
彭戈雄道:「公冶笑非如欲杀害胡明媛,她有十条性命也完了,而若无意杀害她,过几天再去也还来得及。」
冉娇娇瞪他一眼道:「你懂得什么?奴家是怕胡明媛被公冶笑非沾汚,人家是个淸淸白白的姑娘,要是被破了身,那比杀她还严重呢!」
彭文雄笑道:「我知道,但她落入公冶笑非手里已有一两个月,妳以为公冶笑非会对她客气么?我看说不定已经——」
冉娇娇道:「够了!够了!少说丧气话来伤奴家的心,公冶笑非若伤她一根汗毛,奴家非剥他的皮不可!」
彭文雄笑了笑,揑揑她的粉颈,道:「妳对女人比对男人有感情,眞是怪事……」
冉娇娇道:「少废话。」
彭文雄道:「咱们已相处二十几天了,可是我到现在还不了解妳。」
冉娇娇道;「这证明你是个大傻瓜。'
彭文雄笑道:「妳能把要救胡明媛的眞正目的告诉我么?」
冉娇娇道:「胡剑南待奴家不错,奴家要报答他,这是眞正目的!」
彭文雄微笑道:「我不相信。」
冉娇娇翻身面对他,嗔声道:「那么,你认为奴家要救胡明媛有何别的目的呢?」
彭文雄一耸肩道:「我不知道,所以才问妳。」
冉娇娇横他一眼道:「你越来越噜苏,奴家可不喜欢噜苏的男人,你再这样噜噜苏苏,奴家可要叫你滚蛋了!」
彭文雄哈哈笑道:「你若叫我滚蛋,我一定滚蛋,我是个最识趣的人!」
冉娇娇道:「好,你给我滚!」
彭文雄道:「眞的么?」
冉娇娇道:「眞的!」
彭文雄道:「妳眞以为凭妳的姿色即可征服九尾狐公冶笑非?」
冉娇娇道:「不错,有你跟在身边,反而碍事!」
彭文雄含笑起立道:「这么说,我只好走了?」
冉娇娇道:「你走吧!」
彭文雄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道:「那么,再见了,感谢妳这些日子来所给予我的享受,但愿以后有机会再和妳相见!」
说罢,转身走向房门。
冉娇娇道:「等一下。」
彭文雄转回身子笑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么?」
冉娇娇笑道:「假如你需要银子,奴家可以给你一些,要不要?」
彭文雄摇头笑道:「不,谢谢妳的好意,我这个人是不出卖的!」
冉娇娇反而有些依依不舍起来,又道:「那么,你可以再去怀玉山找我,我欢迎你再去。」
彭文雄道:「好的,当我找不到别的女人时,我一定再去找妳玩玩。」
冉娇娇生气了,脱下鞋子向他猛打过去,娇叱道:「混蛋,该死的东西!你把奴家当作甚么样的女人?」
彭文雄闪身避开打到的鞋子,哈哈笑着作了一揖,随手开门退出。
他没有向店小二说明自己要离去,也不去向那驾车的常保福道别,一迳扬长离开太湖客栈。
二十多天的相处,他已经知道她是个讨厌囉咽的女人,所以他故意囉苏几句,让她对自己下逐客令。
因为,他打算先赶去太湖马蹟山通知追命判官都步实准备应付。
追命判官都步实要他散布谣言,说胡明媛被九尾狐公冶笑非掳去太湖马蹟山,目的当然是要诱捕某一人,因此他认定追命判官都步实必已在马蹟山上设下陷阱,而冉娇娇可能即是都步实要诱捕之人,故他认为有先赶去通报一声的必要。
他疾行顿饭工夫,已到太湖西岸,找到一处渔船集结的湖边看到湖边有几个人在聊天,乃向他们走过去,拱手一揖道:「诸位仁兄请了,在下有事欲往马蹟山,不知有船可乘否?」
一个老渔夫打量他几眼,问道:「老弟台要去马蹟山为何?」
彭文雄道:「听说那山上风景优美,在下想去看看,要是不错的话,打算在那山上盖座房子读书。」
老渔夫听了失笑道:「老弟台莫非没有听到传说?」
彭文雄问道:「什么传说?」
老渔夫道:「那马蹟山上早有人住,而且那人养了一只老虎在看山,没有人敢去了。」
彭文雄笑哦一声道:「老丈可知那人是谁么?」
老渔夫摇头道:「不知道,没有人见过他!」
彭文雄笑道:「实不相瞒,那人是在下的叔叔,是他叫在下去他那儿读书的,所以那只老虎绝不会咬我。」
老渔夫一哦道:「原来那人是老弟台的叔叔,令叔怎么要养那么一头大老虎呢?」
彭文雄道:「那只老虎是从小养大的,其实不会胡乱伤人。」
老渔夫道:「可是数月前却有一人被咬死!」
彭文雄道:「啊,有这回事?」
老渔夫点头道:「不错!」
彭文雄表示遗憾地道:「眞不幸,这件事在下一定要向家叔问一问,如果那只老虎会伤人,那就不能再养牠了!咳咳,人说养虎为患,果然不错!」
他顿了顿,环望他们问道:「你们那一位肯开船送在下去马蹟山?」
没有人表示愿送。
他摸出一锭银子,道:「在下要付船资的,这是五两银子,要是——」
老渔夫立刻接口道:「老汉送你去吧!」
于是过了不久,他已乘着老渔夫的渔船,朝湖中的马蹟山驶去
渔船在万顷碧波上平稳的向前进,彭文雄就坐在船头上,看远近湖光山色,不禁有优哉游哉之感。
老渔夫忽然道:「公子,老汉可以知道令叔的高姓大名么?」
彭文雄道:「家叔脾气很怪,他不大喜欢与人交往……」
老渔夫道:「他就一个人住在马蹟山?」
彭文雄道:「是的。」
老渔夫道:「有人说他练过武功,是眞的么?」
彭文雄道:「嗯,练过一些。」
老渔夫道:「曾经有人悄悄上马蹟山探视,看见令叔骑着那头老虎山奔驰,还以为他是土地爷爷,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磕头。」
彭文雄笑道:「哦,怎么以为他是土地爷爷呢?」
老渔夫道:「只有土地爷爷才骑老虎呀!」
彭文雄哈哈笑道:「不是不是,家叔最喜欢养虎,闲来无事,就骑着抛到处跑跑,消遣消遣而已。」
老渔夫道:「如今我们这一带的人都称呼令叔为老山主,对他又敬又怕,谁也不敢上山去了。」
彭文雄笑而不语,但心中却万分惊奇,暗忖道:「眞是怪事,都步实本是个刚正之人,为什么要扮演这么一个令人畏惧的角色?如果说他不愿有人上山打扰,也不该养那么一只大老虎,老虎只会伤害一般人,对武林可不生吓阻作用呀!」
老渔夫举手遥指远方湖上,道:「看,那就是马蹟山!」
彭文雄举目望去,只见远方湖面上出现一脉山形,乃问道:「还有多久可到?」
老渔夫道:「恐怕还要半个多时辰。」
彭文雄仰望天色,道:「太阳快下山了。」
老渔夫道:「是的,到达马蹟山,大槪就是太阳下山的时候……」
当太阳下山的时候,渔船果然驶到马蹟山了。
马蹟山的西麓,名日西靑,石壁峭立,有许多石窟,圆如马迹,故以马蹟山为名,但又有一说谓秦始皇至此,骑马践踏出来的,这当然是神话,但也因这个神话,使马蹟山成为远近闻名的地方。
今天,由于老渔夫的描述,再加上暮烟的笼罩,马蹟山看起来已蒙上一片神秘气氛。
彭文雄付过船资,向老渔夫道了谢,便飞步跳上岸,朝山上飞登。
越上一大段峭壁,眼前是一片浓密的树林,蔽天匝地,阴森森怪可怕的!
彭文雄艺高胆大,而且认为此行对自己绝无危险,故毫不在意,一直穿林而入。
他不知道追命判官都步实住在山上的什么地方,但认为马蹟山并不大,应该不难找到。
但走了约莫顿饭工夫,但见眼前仍是密林丛丛,浩瀚如海,根本看不见一块空地,心中不禁有些忐忑,暗忖道:「我的天,这片树林好大啊!」
又走了一刻多时,还是走不到尽头,恍如进了迷魂阵似的,他更加惊疑了,住足寻思道:「哼,莫非这片树林当眞是个阵图?」
此念刚生,蓦闻近处树林中响起一声低吼!
是老虎的吼声!
他吃了一惊,转头循声望去,却看不见老虎的影子,心中更感不安,当下开声道:「都老前辈,在下是彭文雄,老前辈请现身如何?」
他运气发话,声浪传出甚远!
那知话声甫落,只听「吼!」然一声巨响,由林中跃出一只白额吊睛的大老虎,朝他飞扑过来!
老虎大如野牛,看来凶猛异常!
彭文雄一见之下,浑身毛骨悚然,大叫一声「不要无礼」慌忙斜身飘开数丈。
那只老虎一扑落空,凶性不减,尾巴一挥,兜转身子再度扑出!
彭文雄顿足纵起,跳上一株大树的枝桠上,叫道:「畜生,你怎可见人便咬?我是你家主人的朋友呀!」
那只老虎根本听不懂,见他上树,似甚生气,向树上跳跃数次,最后似知咬不到彭文雄,才无可奈何的在树下卧倒,拿眼瞅着彭文雄,不停的发出低吼。
彭文雄挥手道:「去!去请你的主人来!」
老虎不理,只是监视着他。
彭文雄骂道:「不知好歹的畜牲,我是看在都老前辈的面子,要不然一拳揍死你!」
老虎无动于衷。
彭文雄觉得这样相持下去不是办法,又骂道:「好,你这畜生想是不曾见过能人,我且让你见识见识厉害!」
他折下一小段树枝,以投镖的手法,对准老虎的头部打去。
树枝去势如电,「拍!」的一声,正中老虎的头额!
他的功夫已练到摘叶飞花随意伤人的地步,要凭一小段树枝打死一只老虎,也是办得到之事,但他无意打死牠,故出手不重。
但老虎还是痛得蹦跳起来,退后数尺,对他吼叫不已,好像在说:「小子,你有种下来!」
彭文雄又折下一枝树枝,抖手打下,这次打中老虎鼻子,痛得抛吼叫连连,又退后了数尺,蓄势欲扑。
彭文雄笑道:「这次我要打你眼睛!」
说着,又折下一段枝。
老虎学乖了,看见他又折树枝,大吼一声,掉头疾奔而去。
彭文雄正是要弛逃跑,以便跟踪牠,当下一掠落地,随后紧追。
老虎已怕了他,发觉他追来,跑得更快,在密林里东窜西钻,没命疾逃。
彭文雄一面追赶,一面发出恐吓之声,追了「阵,牠逃入一丛野草里面,瞬即不见,他不敢继续追入,树上一株大树居高眺望。
一望之下,就见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院!
原来,再往前数丈,已是密林的尽头,只见树林外面是一片细草如茵的山坡,中间耸立着一座庄院,占地数亩,有一厅数房,屋外围着竹篱,四周种植许多奇花异草,环境极是清幽脱俗。
彭文雄心知那就是「老山主」都步实的居处,当即飞掠下树,奔了过去。
奔到篱笆门外,只见门上横悬一匾,上面写着「韬光芦」三个字,门上又挂有一块木牌,写着「非请莫入」四个大字和「公冶笑非敬白」六个小字。
彭文雄看了暗笑道:「这一定是都步实挂出来诱骗要抓的人,否则便无题上姓名的必要……」
他于是抬手拍门,开声道:「都老前辈请开门,在下彭文雄来了!」
喊过之后,伫望守候,却见宅院中毫无动静,没有人影出现!
彭文雄暗忖道:「奇怪,莫非他还没来?不,他应该知道所要诱捕之人随时会到,哪有不来『守株待兔』之理?」
他再用力拍门,高声喊道:「都老前辈请开门,在下彭文雄来了!」
可是,宅院内依然静悄悄的,没见一个人现身出来!
彭文雄大感困惑,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他目注门上木牌上的「非请莫入」四个字,又暗忖道:「也许他有事外出,所以挂上这块牌子,我是替他办事之人,大槪可以进去吧?」
思忖至此,决定入屋探视,乃伸手推开了篱笆门,举步走入。
门内是一段舖着靑石板的路,南旁的摆着各种盆景的花架,走过靑石板路,便是一间敞开的厅堂。
这时,天已阴暗,但厅堂上没有灯火,看样子宅内确无人在。
彭文雄在厅门槛外住足,运目一望,只见厅上陈设幽雅,家具全是紫檀木制成的,上首打横一张长搁几,连接着一张八仙桌,两旁排列六张椅子,分夹着四只茶几,堂上未供神位,却挂着一幅松鹤廷年图,长搁几两边各摆一只花瓶,瓶中的花还很新鲜;厅上正中悬着一盏吊灯,是花雕的琉璃灯,一切显得明亮而脱俗。
彭文雄不敢贸然走入,又开声道:「都老前辈,您在么?」
还是无人应声。
彭文雄犹豫了片刻,才举步跨入厅上,见厅右有一道门通向宅内,他走过去探头望了望,却因天黑看不到甚么,当下趋近长搁几,找到火折子,把厅上的吊灯点燃起来。
灯光一亮,再往门内探视,才看淸里面是一条甬道,左边则是一排厢房。
他又喊了一次,不见有人出来,于是走上甬道,趋上第一间厢房,举手敲门。
一敲之下,房门却「呀!」的一声,往里面开去。
房中也未点灯,但依稀可见是一间有人使用的卧房,里面布置简单,只有一床一桌,此刻床帐深垂,而床前有一双布鞋!
显然的,床上有人在睡觉!
彭文雄大感意外,忙的退下一步,拱手一揖道:「都老前辈,是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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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7 01:13: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〇章 治妬偏方



床上毫无声响,好像在上面睡觉的人已经死了!
彭文雄惊疑不置,又大声道:「都老前辈,是您么?」
床上人仍然未醒!
彭文雄皱了皱眉,暗忖道:「怪哉,床前摆着鞋子,床上分明有人,怎么叫不醒呢?」
他感到有异,但只想到床上之人可能「暴毙」了,当下举步入房,向床前走过去。
走到床前,他突然感受到一种死亡的气氛,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难道追命判官都步实突发疾病死在床上了?
不,不可能有这种巧事……
他定了定心神,才伸手去撩开床帐,而撩开床帐一望之下,登时吓得惊叫了起来。
原来,床上跌坐着」具骷髅!
白森森的一具骷髅!
一具骷髅居然能够端端正正的跌坐于床上,这不是「僵尸」是甚么?
彭文雄震骇欲绝,仓皇倒退了三步。
而就在他倒退到第三步时,脚下突觉踏空,整个人顿时仰身栽跌下去!
他一脚踏空之际,脑中已闪过「中了翻板」的感觉,但已无能逃避,身不由己的跌入一个黑漆漆的地窖之中。
身子下坠六七丈,才跌落到地面,由于变起猝照,不及提气运功,因此跌得脑门发晕,眼前金星乱迸,过了好一会儿,神智才恢复过来。
他抬头一望,只见上面的翻板已恢复原状,毫无缝隙可寻,四周则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他发怔了一会儿,才慢慢站起,伸手向前摸索,走出三步,就摸到了一堵冷冰坚硬的石壁,再石壁向左摸去,转过一处壁角,摸着了一面铁栅!
铁栅上的每一条铁杆粗如人臂,他抓住两条铁杆运出眞力摇撼一下,发觉摇不动分毫,知铁栅坚固异常,非人力所能破坏,一颗心不由的往下沉,暗忖道:「糟了,这下可成了人家的瓮中之鳖了!」
他再沿铁栅向左摸索,又摸到两堵石壁,因此明白自己是陷身于」间寻丈宽濶的牢房之中,也明白除非获得外援或屋主的自动开释,否则是万难逃脱的了。
他既震惊又迷惑,弄不淸追命判官都步实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他现在已知床上那具骷髅绝不是「复活的殖尸」,那只是都步实设下的一个陷阱,他故意在床上摆下一具死人骷髅,使人乍见惊震之下,身不由己的往后退而踩中翻板,但是,自己已一再表明身分,他怎么还来这一套呢?
难道他不是追命判官都步实?
此念一生,他恍然大悟了,不禁自言自语道:「是了,屋主必非都老前辈,所以他才不理我的呼唤……」
他接着想到篱笆门上那块木碑上的署名,心中大大一懔,脱口道:「我的天,莫非屋主眞是九尾狐公冶笑非?」
但是,屋主若是九尾狐公冶笑非,追命判官都步实要自己散播谣言,说胡明媛被公冶笑非掳至马蹟山,目的何在呢?
毫无疑问,都步实的目的是在诱捕某一人,但为何要把陷阱设在公冶笑非的住处呢?
难到他和公冶笑非同谋?
不,他和公冶笑非是正邪不同之人,绝不会合伙对付另一人的!
那么,现在只有一个解释了——都步实的目的不在诱捕人,而是要引诱某一人来找公冶笑非,其目的可能要让他们「以毒攻毒」,也可能另有用意!
他觉得这个推测颇为合理,因此开始感到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因为屋主既然是九尾狐公冶笑非,自己就成了侵犯他的敌人了,
而公冶笑非是出名的凶残人物,他对侵犯他的敌人是不会客气的!
怎么办呢?
他刚想到「怎么办」的时候,忽见铁栅外面映来一片灯光!
来了!
九尾狐公冶笑非来了!
「沙,沙,沙……」
果然,随着灯光的移近,一个人的脚步声响过来了。
灯光突然大亮!
彭文雄感到像似面对着烈日,眼睛被光刺得睁不开,因而一时看不淸来人是谁。
只听来人口中发出一片怪异的,慑人心魄的嘿嘿怪笑,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小子,你叫彭文雄,嗯?」
彭文雄以手遮目,惊问道:「你是谁?」
来人怪笑道:「你没读过书?」
彭文雄道:「你……你眞是九尾狐公冶笑非?」
来人道:「不错!」
彭文雄道:「哦,眞想不到……」
九尾狐公冶笑非道:「你口中的『都老前辈』是谁?」
彭文雄道:「请你把灯拿开一些好么?」
九尾狐公冶笑非把灯挂上墙壁,灯光一移,他整个人也就显现出来。
他年约六十七八岁,个子又高又瘦,有一张冷酷无情的瘦削脸庞,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身穿一袭黑衫。看上去眞像一个游魂孤鬼,令人见了不寒而栗!
彭文雄暗暗抽了一口冷气,拱手一揖道:「在下有缘拜识当代武林高人,不胜荣幸之至。」
九尾狐公冶笑非嘴皮一掀,皮笑肉不笑地道:「告诉老夫,你口中的『都老前辈』是谁?」
彭文雄道:「都天楼。」
九尾狐公冶笑非道:「都天楼又是谁?」
彭文雄道:「一位名医,人称『鬼医都天楼』,任何疑难杂症,他都能药到病除。」
九尾狐公冶笑非嘿嘿一笑道:「奇怪,老夫怎么从未听过这个人?」
彭文雄道:「他不是武林人物。」
九尾狐公冶笑非一哦,面露冷笑道:「他住在马蹟山上么?」
彭文雄道:「有人告诉在下他搬到马蹟山来住,但看来在下是受骗了,眞是可恶!」
九尾狐公冶笑非阴阴一笑道:「谁告诉你『鬼医都天楼』迁居于此?」
彭文雄道:「血笔秀才费玉官。」
九尾狐公冶笑非轻「哦」一声道:「原来是他,他怎么知道老夫隐居此地?」
彭文雄道:「他并未告诉在下老前辈隐居于此地,他只说『鬼医都天楼』迁居到此。」
九尾狐公冶笑非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找都天楼为何?」
彭文雄道:「请他去为敝友的妻子医病。」
九尾狐公冶笑非问道:「令友何人?」
彭文雄道:「龙一雄。」
九尾狐公冶笑非道:「他妻子患何疾病?」
彭文雄道:「妬嫉之病。」
九尾狐公冶笑非笑了,道:「她是河东之狮?」
彭文雄道:「正是,敝友看了别的女人一眼,她就吵闹不休,有次敝友与客肆筵设席,征歌选色,她竟持杖而至,把酒席打得一塌糊涂,还把人家歌妓打死了,敝友不堪其苦,求助于在下,在下知『鬼医都天楼』有疗妬妙药可治妬妇,便来找他,谁知费玉官胡说八道,骗在下到此空跑一趟。」
九尾狐公冶笑非笑道:「你并未空跑,老夫也能治妬!」
彭文雄佯喜道:「眞的?」
九尾狐公冶笑非笑笑头道:「老夫有四妙方可以治疗妬妇。」
彭文雄兴奋地道:「这太好了,老前辈能否把那四妙方赐给在下?」
九尾狐公冶笑非道:「可以,你仔细听着……」
他淸了淸喉咙,才说道:「一:要生于五月五日之鸠胫,男左女右带之,则男女相爱;二:以鸳鸯之肉为羹,使女食之,则不妬;三:以妇之月水布裹虾蟆,掘厕前一尺地,深五寸而埋之,则其妇之妬立止;四:亶爰之山有兽,其状如狸而有髦,名谓之『类』,食之可以治妬。」
彭文雄假装紧记在心,道:「这四妙方之中,似乎只有第二妙方和第三妙方较为容易办到……」
九尾狐公冶笑非笑道:「这四帖.药方若是无效,老夫还有一方可以药到妬除。」
彭文雄笑问道:「是甚么药?」
九尾狐公冶笑非道:「此药名谓『釜底抽薪』,方法是持刀一把,趁其妇睡卧之际,一刀砍下她的头,则妬立止!」
彭文雄哈哈大笑道:「此药虽妙,但药性太过猛烈,似不宜采用!」
九尾狐公冶笑非笑道:「是的,最好还是使用第二法和第三法较为温和。」
彭文雄一揖道:「多谢老前辈的指导,在下就将此二法转授敝友,让他去试试看——」
九尾狐公冶笑非摇头道:「可惜令友恐怕没有机会治其妇之妬矣!」
彭文雄一怔道:「怎么说?」
九尾狐公冶笑非凝目而笑道:「老夫问你,你有没有看到挂在门外的那块木牌?」
彭文雄点头道:「有的,不过——」
九尾狐公冶笑非截口笑道:「那么,老夫告诉你,凡是未受老夫邀请要擅闯入宅之人,都要死在这里!」
说毕,取下墙上那盏灯,要走了。
彭文雄忙道:「老前辈且慢!」
九尾狐公冶笑非微微一笑道:「有何话说?」
彭文雄苦笑道:「老前辈的规律订得太严了,应该放宽一些才是。」
九尾狐公冶笑非摸摸胡子,缓缓道:「老夫当然也可以放宽,不过那要等到你愿意据实说出『都老前辈』是谁,以及愿意说出此来的眞正目的时!」
语毕,提灯走了。
灯光由明亮而渐暗澹,最后完全消失了!
彭文雄又被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他颓丧的在墙边坐下,喃喃自语道:「这老家伙不愧是一只老狐狸,看样子我是死定了……」
他知道只有一个办法或可不死,即是遵照九尾狐的意思,将一切据实说出,告诉他自己是来找「追命判官都步实」的,原因是自己奉都步实的指示去各处散布谣言,说他九尾狐掳刼鹰爪王胡剑南的妹妹胡明媛……
但这怎么可以呢?
说明真相之后,岂不破坏了都步实的计划?
都步实显然花费不少心血才安排了这个计策,自己岂可予以破坏?
不成!
绝对不能说出眞情!
他振作的站立起来,仰头向上望着,暗忖道:「也许那上面可以出去,我且上去试试看!」
心念一决,便施展壁虎功向上游去。
爬上六七丈高,手已摸着上面的翻板,他左手五指运力揷入右璧缝隙,隐住了身子,便用右掌拍击上面的翻板。
他的掌力并不弱,数寸厚的木板均能一击而破,但此刻他运力击出数掌之后,却觉翻板坚如磐石,根本震不动分毫!
怎么回事?
莫非翻板是铁制的?
他用指甲刮了刮翻板,果然发觉翻板是铁制的,这使他大为泄气,当即松开扳住壁缝的左手,滑落回地。
现在,他觉得只有等死一途了,他又颓丧的坐回壁下,暗暗嗟叹自己时乖运蹇,才会碰上这个要命的九尾狐公冶笑非!
一然后,他想到了冉娇娇,忽然精神一振,暗忖道:「对了,她不久也将来到此处,也许她眞能以其美色迷倒九尾狐公冶笑非,那样的说,自己就有生望了!」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忽听上面传来一片低低的呼唤之声:「公冶笑非,公冶笑非……」
是女人的声音!
他一听大喜,霍地站起道:「不错,是她来了!」
「公冶笑非,公冶笑非,你在哪里?」
冉娇娇似已进入厅堂,声音更淸楚了!
彭文雄忽然想到有一个逃脱的机会,当下再施展壁虎功,快速的爬上石壁顶端。
他想到的逃脱机会是这样的:九尾狐公冶笑非如未现身与冉娇娇相见,那么冉娇娇八成又将步上自己的后尘——踩中翻板掉入牢房里来!
那么,自己便可趁冉娇娇踩中翻板,在翻板翻起的一利那,飞身逃出去!
所以,他爬上石壁顶端时,立即双足运劲以待,等待那个即将来临的好机会。
「喂,公冶笑非;你在不在?」
冉娇娇的喊声响入上面的房间了!
彭文雄凝神细听,听到她的脚步声在床前停住,一颗心不禁紧张得怦怦跳起来。
他知道,如果自己在这时候出声示警,上面的冉娇娇一定能够逃开陷落的厄运,但是他不愿这样做,因为他知道冉娇娇是个不可靠的女人,当她打不过九尾狐时,她只会自顾逃命,绝不肯冒险抢救自己,故他打算先逃回去,再设法救她脱险。
「公冶笑非,是你么?」
冉娇娇的声音在房中的床前响着,显然她以为那床上有人在睡觉。
「哼,难道睡死了不成!」
她嘴里咕哝着,然后似已伸手去撩开床帐,也一定看到了床上那具骷髅——
「啊哎!」
一声惊叫,随之而起!
接着,一块铁板陷下,冉娇娇眞的掉入牢房里来了!
但是,彭文雄正要飞掠出去之时,却听那块下陷的铁板「碰!」的一声,已迅速的复合了!
他不禁楞住。
原来,它和一般翻板不同,一般翻板中心都有一条轴,一半下陷时,另一半便会翘起(彭文雄便是准备由翘起的一边逃出),但这个翻板却非如此,它是整块下陷的,因此根本没有空隙让人飞掠出去。
换句话说,它是介于翻板与陷阱的一个机关,当人掉入地下之后,铁板便迅速复合,令人无机可乘。
「啊哟!」
跌落地上的冉娇娇又发出一声惊叫,显然也摔痛了。
彭文雄怔了半晌,才苦笑一声道:「摔伤了么?」
冉娇娇遽然跌入黑漆漆的牢房中,心中本就惊慌,这时突闻头上有人开声发问,更是惊得魂飞魄散,骇叫道:「甚么人?甚么人?」
彭文雄笑道:「是我,妳的露水丈夫!」
语毕,跳回地上。
冉娇娇看不见人,骇然缩退,叫道:「你是谁?」
彭文雄道:「刚在太湖客栈被妳撞走之人!」
冉娇娇豁然「哦」了一声,不胜惊疑地道:「你……怎么也来了?」
彭文雄道:「我原想替妳打头阵,不想一来就中了机关。」
他疾趋到她身边,低声道:「等一下九尾狐公冶笑非出现时,妳千万不可将来意说出来,懂么?」
冉娇娇一呆道:「为甚么?」
彭文雄附上她耳朶,轻声道:「如今咱们已被他擒住,如果说出要救胡明媛,他便会把咱们当作敌人来处置!」
冉娇娇道:「那又怎样?」
彭文雄没好气地道:「那又怎样?哼,那会要了妳的命!」
冉娇娇揉着摔痛的腰肢,道:「你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么?」
彭文雄道:「正是,我本来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但突然看到那具骷髅,一时惊慌失神之下,就掉下来了。」
冉娇娇道:「那具骷髅好可怕,公冶笑非怎么拿它来吓唬人?」
彭文雄道:「不知道。」
冉娇娇道:「你见过他没有?」
彭文雄道;「见过了。」
冉娇娇道:「他长的什么模样?」
彭文雄微笑道:「很英俊潇洒。」
冉娇娇道:「眞的?」
彭文雄笑道:「妳何必关心他长的什么模样?」
冉娇娇道:「这很重要,如果他是个老得掉了牙的人,对奴家就不利了,你知道老头儿对那方面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彭文雄道:「哼,你倒眞会动脑筋!」
冉娇娇笑道:「这是奴家最大的本钱,凭着奴家这付花容月貌和迷人的身体,干什么都无往不利,这次希望能藉以逃命!」
彭文雄道:「但愿他能看上妳,我也好沾沾福份,逃离此地。」
冉娇娇笑问道:「他有没有问你到此何为?」
彭文雄道:「有的,我说来此找一位『鬼医都天楼』,但他不相信。」
冉娇娇道:「他打算如何处置你?」
彭文雄道:「他说我将死在这间牢房里面,我看他的意思是要把我活活饿死。」
冉娇矫道:「而你打算怎样?」
彭文雄苦笑道:「打算逃出去,只要有机会的话……」
冉娇娇举目四望,茫然道.:「这是什么地方?」
彭文雄道:「一间寻丈宽濶的牢房,三面石壁,一面铁栅。」
冉娇娇问道:「铁栅在哪一边?」
彭文雄拉她走到铁栅前,笑道:「妳摸摸看,粗得很呢!」
冉娇娇摸摸铁栅,吃惊道:「看来很坚固……」
彭文雄道:「我曾试了一下,就如蜻蜓撼石柱一般。」
冉娇娇把手伸出铁栅外面,四下摸索道:「这外面是地道么?」
彭文雄道:「是的。」
冉娇娇摸来摸去,忽然发觉摸着一个一人的身子,不禁大吃一惊,慌忙缩回手,疾速倒退,叫道:「有鬼!」
彭文雄一怔道:「有鬼?」
冉娇娇骇恐的道:「不错,刚刚被奴家「把摸着呢!」
彭文雄机警的后退三步,开声道:「九尾狐,你何不把灯点起来?」
「嗤!」
一声轻响,火光陡亮!
九尾狐公冶笑非果然立在铁栅外面!
来得毫无声息,好像从地上冒出来的一个鬼!
冉娇娇一见他那副相貌,心就凉了半截,失声道:「天哪,你的样子好难看!」
九尾狐公冶笑非把灯点亮之后,咧嘴露出一排白牙,桀桀怪笑道:「虽然难看,但绝对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老头儿!」
冉娇娇脸色发白,道:「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大,你眞是九尾狐公冶笑非么?」
九尾狐公冶笑非含笑缓缓道:「见到妳这位姑娘,老夫眞希望自己不是!」
冉娇娇忽然一挺蛾眉,露出一个媚笑道:「不过,你并不太难看,只要把头发梳起来,就会好看多了。」
九尾狐公冶笑非点头笑道:「好的,老夫愿意试试看,现在告诉老夫妳的芳名好么?」
冉娇娇道:「奴家姓冉,小名娇娇。」
九尾狐公冶笑非道:「冉娇娇,冉娇娇,这名字好好听的……」
冉娇娇一幅道:「多承夸奖。」
九尾狐公冶笑非举手一指彭文雄,笑问道:「妳和他是何关系?」
冉娇娇道:「没甚关系,认识而已。」
九尾狐公冶笑非笑容渐冷,道:「那么,妳来此何为?」
冉娇娇道:「来找一个人……」
彭文雄紧张起来,连忙接口道:「我一再警告妳不要跟来,妳偏不听,眞是要命!」
冉娇娇朝他一皱鼻子道:「得了,奴家可不是来找你的,你别自作多情!」
彭文雄愠然道:「好,我看妳是活得不耐烦了!」
冉娇娇回望九尾狐,吃吃娇笑道:「你猜猜,奴家是找谁来的?」
九尾狐道:「找我?」
冉娇娇道:「对了!」
九尾狐笑了笑道:「自荐枕蓆?」
冉娇娇举袖掩面羞答答道:「啊哎,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奴家只是口头上放荡,其实是个规规矩矩的女人咧!」
九尾狐哈哈大笑起来,道:「那么,妳找老夫有何事情?」
冉娇娇道:「来拜你为师。」
九尾狐笑声倏止,换上一副讶异的笑容道:「妳要拜老夫为师?」
冉娇娇点头道:「正是,奴家听说你是当今武林少数高人,故希望拜你为师,学些更高深的功夫。」
九尾狐笑道:「原来如此……」
冉娇娇企求地道:「你肯答允收奴家为徒么?」
九尾狐面露却笑道:「能收妳这么标致的姑娘为徒,倒也不坏……」
冉娇娇眼睛一亮,色喜道:「你答应了?」
九尾狐探手入怀,不知在掏取何物,一面含笑道:「只要条件谈妥,老夫可以答应!」
说罢,突然将一物打入牢房中。
「蓬!」
一声不太响亮的爆炸,整个牢房顿时迸开一团刺鼻而令人感到恶心的黄烟……
口 口 口
冉娇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宽大的地下室的一张床上。
她所以一眼就看出置身于地下室,是因房间的四面均为石壁,没有一个窗户之故。
但这间地下室却布置得相当精致而奇特,看起来像卧房,也像客厅,各种家具一应俱全,似乎要什么就可找到什么。
冉娇娇甚为惊奇,慢慢的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这时,地下室中央,布置有如客厅之处,一张高高的靠背椅子突然旋转过来,只见九尾狐公冶笑非赫然坐在椅上,他面带诡笑,开口道:「妳醒了?」
冉娇娇发呆良久,才启口问道:「你怎么把奴家弄到这里来?」
九尾狐手抚颏须含笑道:「这里,不是比那间牢房强得多么?」
冉娇娇举目四下打量,惊疑的问道:「这是你起居之处?」
九尾狐道:「嗯!」
冉娇娇道:「你带奴家到此,有何指敎?」
九尾狐道:「刚才妳说要拜老夫为师,所以老夫要跟妳谈谈条件……」
冉娇娇嫣然一笑道:「只要你肯收奴家为徒,奴家什么条件都可答应!」
九尾狐道:「那好,咱们重新开始谈谈——妳的姓名是?」
冉娇娇道:「奴家眞的叫冉娇娇。」
九尾狐道:「和彭文雄是何关系?」
冉娇娇道:「没有甚么阑系,偶然相识,相处了几天而已。」
九尾狐道:「妳当然不是良家妇女,嫁过丈夫没有?」
冉娇娇道:「没有,只跟人同居过一段日子。」
九尾狐道:「那男人是谁?」
冉娇娇道:「他已经死了,不必再去提他啦!」
九尾狐道:「不,老夫要知道!」
冉娇娇支吾道:「他……他叫……叫……」
九尾狐忽然嘿嘿怪笑道:「妳最好不要说谎,因为彭文雄已将一切供出!」
冉娇娇一楞道:「哦,他已经把一切供出来了?」
九尾狐点点头道:「他很傻,一直到老夫砍下了他一条腿才要说出实话。」
冉娇娇一听彭文雄已被砍下一腿,不禁面色一白,道:「既然他已供出实情,奴家也不敢再隐瞒了,以前跟奴家同居的那个男人,他……他是你的仇敌,鹰爪王胡剑南。」
九尾狐笑道:「哦,老夫听说他养了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原来就是妳啊!」
冉娇娇忙道:「但奴家并不喜欢他,他为人尖酸刻薄,脾气又暴躁,跟着他眞是不好过。」
九尾狐「哼」的轻笑一声道:「不要说谎,胡剑南脾气暴躁不假,对人尖酸刻薄也是眞的,但据老夫所知,他对女人十分慷慨!」
冉娇娇道:「眞的,他对奴家不好,除了每月按时给奴家一百两银子之外,从不会多给一文,因此他一死,奴家便无法生活下去了?」
九尾狐道:「妳一向住在哪里?」
冉娇娇道:「怀玉山。」
九尾狐道:「妳跟彭文雄是怎么认识的?」
冉娇娇道:「他说看见你刼走胡剑南的妹妹胡明媛,就到处去说,传入奴家耳中,奴家就求他带奴家来此……」'
九尾狐道:「干什么?」
冉娇娇道:「奴家想见见胡姑娘,向她要几个钱,因为胡剑南的遗产可能落在她手中,而奴家的一生靑春已葬送在胡剑南手里有权拿他一些钱。」
九尾狐笑道:「原来如此……」
冉娇娇道:「你可以让奴家见见她么?」
九尾狐摇摇头。
冉矫娇道:「为什么?」
九尾狐道:「因为老夫并未掳刼胡姑娘,老夫隐居马蹟山已有七年之久,从未离开马蹟山一步!」
冉娇娇愕然道:「眞的?」
九尾狐微笑道:「妳的性命已操在老夫手中,老夫没有骗妳的必要!」
冉娇娇惊疑道:「但是彭文雄说曾经亲眼看见你去留春院刼走『玉娘』——胡明媛的呀!」
九尾狐冷笑道:「他造此谣言必有目的,老夫等下会去问他。」
冉娇娇叫道:「豊有此理,他说得活龙活现,原来都是满口胡说——走,咱们去问他一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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