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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wordman790106

[连载] 继续开坑,鬼派武侠,晓风《银河古鼎》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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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回 仁风义举 生死之交
  “可以这样说。”
  鹰鼻老者冷哼了一声,森森的道:“天山派千里迢迢赶来此地,也不愿入宝山空返呢。”
  宋继先暗叫道:“原来此人乃是铁爪金鹰。”
  就在此时,冷面郎君身后倏然转出一个艳装少妇来,格格笑道:“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此刻黄山遍山都是三山五岳的江湖朋友,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呢。”
  蓦然—-
  林中一个破锣似的嗓音插口道:“你说得不错,目下究竟什么人能得到此书,谁也不敢断定。”
  铁爪金鹰哈哈狂笑道:“莫非姥姥也想插一手?”
  来人乃是一个满头银发,手执朱拐的胖大老妪,当下放开破锣也似嗓音,厉声吼道:“我老婆子向不说谎,确有这个打算。”
  满身血污的狰狞道长,蓦地双目睁开,嘿嘿怪笑道:“你们不用打那如意算盘,东西还在道爷手里呢。”
  宋继先此时已经约略猜着他们所争夺的东西,可能就是老庄秘学,心中不禁暗暗盘算道:“这是一部百年难遇的秘学,到时是不是参与争夺?”
  心中正自委决不下之时,场中嗖、嗖落下一批人来,赫然竟是华山派的灵霄道长,身落场中,望着混身血污的道长道:“道兄法号如何称呼,怎会落成这般光景?”
  血污道士横了他一眼道:“这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场中差不多都是江湖赫赫威名的人物,对武林中略具声名的门派和人物,差不多都认识,此时经灵霄道长一提,才想到了这血污道长的来历。
  灵霄道长哈哈笑道:“这般说来道兄必是大有来历之人。”
  “少套交情,道爷知道今晚来到的就没有一个好人。”
  灵霄道长微微色变道:“道兄这话未免太以武断。”
  “哈哈,你敢说不是为兄弟怀中的老庄秘学来的?”
  “阿弥陀佛!”林中恢然传出一声宏亮的佛号道:“老庄秘学究竟有几本,如何会有许多得主出现?”
  一阵灰缁飘闪,场中又来到了五六个光头僧人,灵霄道长哈哈笑道:“少林一向与世无争,怎的今晚也参与了这场盛会?”
  发话那僧人,乃是少林经堂首座百通大师,口宣佛号道:“少林确实是不思染指秘笈,但也不容那批邪魔外道取得。”
  这一来,场中除了那些单人匹马的江湖人外,已有五个大派来到,彼此各怀鬼胎,跃跃欲动。
  血污道长似乎一直都在暗中调息养神,准备一举脱出重围,宋继先细察当前局势,断定血污道长可能确已得到了那本秘笈,只是不知消息怎会传递得这么快。
  铁爪金鹰此时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双目凶芒一闪,回头对身后的属下一呶嘴,立有四个身披黑氅的壮汉,分左右冲了出来,缓缓向血污老者趋近。
  但,差不多在他身后壮汉步出的同时,七煞神君身后也转出了四个尖顶白帽人来,向着血污道长身后趋近。
  铁爪金鹰不屑地瞥了七煞神君一眼,沉喝一声道:“下手!”
  四个玄氅壮汉,立时分四面向血污道士扑去。
  血污道士暴吼一声道:“滚回去。”
  双掌齐发,劈出一股雄浑掌力,猛向扑来的四人卷去,一四个玄氅壮汉乃是铁爪金鹰的几个近卫,个个都是一流高手,也同声暴喝,打出一股掌力。
  刹时场中砂飞石走,尘土蔽天,轰然暴响声中,血污道长身形倏起,斜向侧方飞去。
  可是,他脚尖还未落地,数道蚀骨寒涛,已挟着呼呼啸声,匝地卷到。
  血污道长心知这是尖顶白帽人发出的,大吼一声,反手被一掌往后迎去,嘭!两股力道接实之下,血污道长的身形冲得往前连抢出三四步,这位置恰是华山灵霄道长,疾的往前一跨步道:“道兄如果推诚相见,兄弟看在同道份上,愿助兄台一臂之力。”
  血污道士猛的一挺腰,将马步立稳,哈哈狂笑道:“少来这一套,道爷此时任何人也不会相信。”
  灵霄道长色变道:“兄弟乃是一番好意。”
  七煞神君身侧的艳装少妇,一趋身飘近血污道长,格格笑道:“黄鼠狼和鸡拜年,我倒不信会安什么好心。”
  灵霄道长狠狠瞪了她一眼,沉声道:“芳驾什么人?”
  艳装少妇格格笑道:“贱号‘九幽一美’,江湖名不见经传。”
  九幽教已十余年不在江湖露面了,灵霄道长倒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随口敷衍道:“原来是九幽教下的高人,久仰、久仰。”
  蓦地——
  铁爪金鹰阴恻恻的道:“今天任何人要插手此事,便是我铁爪金鹰的生死对头,到时莫怨我翻脸不认识朋友。”
  九幽一美格格笑道:“大揽大包,真够气派,可是就怕有人不吃这一套。”
  铁爪金鹰并不和她斗嘴,鹞眼四下一瞥,以测探在场群雄的反应,此时群雄都已跃跃欲动,但因血污道士也不是好惹的人物,是以大都不肯先行动手。
  宋继先暗中思忖:这个血污道长不知是何来历,他刚才一人独斗群雄,击毙这许多人,仍未现力乏不支现象,看来也不简单呢。
  他为人极富正义感,觉得这么多人去抢夺人家的东西,实在太说不过去了,是以心头隐隐存下了一个拔刀相助之心。
  那边灵霄道长自村实力不足,存心拉拢少林,缓步趋近百通大师道:“禅师对今晚之事有何高见?”
  百通上人喟叹一声道:“心林无争夺之心。”
  “莫非任由这群邪魔外道夺去?”
  “宝物唯有德者居之,只怕以你我眼下之力,无法制止这场流血纷争。”
  灵霄道长不以为然道:“贫道可不是这般看法,我倒要尽尽人力而听天命呢。”
  就在他们这一僧一道低声谈话之际,场中纷争又起,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火龙叟与北海毒翁也来到了场中。
  火龙叟一脸诧异的道:“真是怪事,怎么到处都在抢夺老庄秘学,莫非有好几本不成?”
  北海毒翁阴森森的道:“前番两次可能都是谣传,这次可就不一定啦。”
  说完大步走向血污道士道:“喂!尊驾是哪派高人,何不把方儿先亮一亮。”
  血污道士还未及答言,七煞神君已一声大喝道:“小心,此人一身都是毒。”
  北海毒翁倏然把脚步停住道:“尊驾就是七煞神君?”
  七煞神君冷冷的道:“是又怎样?”
  “嘿嘿,老毒物虽然够毒,只是玩毒而已,可不像尊驾生就一副狠毒心肠。”
  七煞神君此时实不愿多树强敌,森森报以一阵冷笑便不再开口,那血污道士就趁大家争论之际,暗暗将一颗丹药放入口中,立即闭目调息,对着满场强敌,竟然毫不在意。
  北海毒翁却是不识相,又趋身走向他道:“朋友,怎么不说话?”
  血污道长半开着眼对他看了一眼,仍然又把眼闭上,竟是不理不睬,北海毒翁碰了一个钉子并不在意,哈哈一笑道:“看样子尊驾不像中原武林人呢。”
  四下群雄唯恐北海毒翁对那道士下手,都纷纷围了上来,铁爪金鹰大声道:“兄弟再次声明,诸位如果不听劝告,我可要得罪了。”
  白发姥姥陡的把朱拐往地下一顿,沉声道:“别人怕你金鹰帮,阴山一妪可不信这个邪。”
  铁爪金鹰并不理她,倒背着手一步一步趋近那血污道士,七煞神君可有些着急了,暗中朝着那批尖顶白帽人一打手式,那批尖顶白帽人立时暴喝一声齐向前冲去。
  血道污士蓦地睁开双目,厉声狂笑道:“你们是找死!”
  喝叫声中,一股刚猛无比的狂飚,迎面向那群白帽人撞去,宋继先暗中窥看,发觉这掌的劲道较前大不相同,知他的功力可能已经恢复。
  果然,一阵狂嗥声起,立有二个白帽人仰面翻了出去。
  铁爪金鹰面上倏现惊诧之容,沉喝道:“好啊!你还藏了拙呢。”
  随着他那声话音,身后的四个玄衣人也蜂拥扑上,此时血污道士凶戾之性已发,厉哼一声,挥掌迎上,立时展开一场凶猛无比的搏斗。
  血污道士凶猛如虎,大喝一声,又将一个玄氅人劈得腾空飞起,跟着鹰隼般腾空拔起,向围外飞射。
  可是,还没有容他身形落地,四下窥伺的群雄,业已蜂挪扑了上来,一时刀光剑影,怒喝连天,迅速把他卷入黄尘之内。
  宋继先暗中大为不平道:“这成什么话。”
  而那血污道士的武功确也不儿,不一刻工夫,又被他连伤几人,冲出围外,腾身正待突出时,一阵阴森怪笑声起,七煞神君已如一阵旋风般卷到了他面前。
  跟着铁爪金鹰也率领七个属下冲到了面前。于是血污道士又陷入苦战之中。
  灵霄道长眼看他们已动上了手,转脸对百通上人道:“禅师的意思如何?”
  “阿弥陀佛,老衲实不愿卷入是非漩涡,只是也不能眼看着他们这般胡闹。”
  灵霄道长一撤背上的长剑道:“先着他们停下手再说。”
  蓦地一振手中长剑,厉声喝道:“住手!”
  可是,场中诸人竟是充耳不闻,灵霄道长大怒,振腕一剑向人群中攻去,他身为华山一派学门人,这一剑之势凌厉异常,人群立被他冲开一个缺口。
  他一剑奏功,身随剑走,立刻向那血污道士冲去,铁爪金鹰横身将能挡住,嘿嘿狞笑道:“站住,莫非阁下想检现成的?”
  灵霄道长冷冷瞥了池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天出南北由你横行,中原可由不得你呢。”
  铁爪金鹰仰天笑道:“这般说来阁下是有意与兄弟过不去啰?”
  “阁下要这样说兄弟也没有办法。”
  双方正自争论之际,场中倏又响起一声惨腺,血污道长于劈倒一人后,忽又腾身跃起。
  就在这时,一条彩影以快得肉眼难分的速度,射到血污道长面前,但见人影连转了几转,血污道士忽然闷哼一声,踉跄倒退五步,而那条彩影也嘎然停止,原来是“九幽一美”。
  血污道士身陷四面楚歌,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又挺胸往外猛冲,七煞神君飘身将他拦住道:“想走不难,把身上的东西留下。”
  血污道士双目凶光闪闪,仰天狂笑道:“要想道爷的东西不难,拿命来。”
  一弹身猛向七煞神君扑去。
  七煞神君厉吼一声道:“找死!”
  双掌齐推,一股寒飚猛撞而出,蓬!一声闷响过处,血污道士被震得血翻气涵,蹬蹬连退三四步。
  讵料,脚跟还未站稳,铁爪金鹰已伸出铁爪,闪电般向他背领抓来,还幸他身虽受伤,武功仍在,当下疾的把头一缩,箭矢般向前射出五尺。
  暴喝声中,七煞神君与九幽一美一左一右的冲来,血污道士连番受伤,转动已然欠灵,眼看就要落在他俩之手。
  突地——
  一声洪亮的佛号响起,跟着一阵柔风倏从侧里推来,恰恰将七煞神君和九幽一美推来的掌力化去。
  七煞神君一证之下,闪眼见是少林百通大师,不由嘿嘿二声冷笑道:“大师方外之人,莫非也意图加入这场争斗?”
  百通口宣佛号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位道友的老庄秘学不管怎样得来,施主们总不应伤他性命。”
  “那是他自行找死,能怪谁呢。”
  百通大师满面严肃的道:“若果是单打独斗,贫僧决然不管,这般群打围攻,却有些令人看不过去。”
  七煞神君哈哈笑道:“大师恐不单单是动了侧隐之心吧?”
  “阿弥陀佛,莫非施主疑心贫僧有夺取之念?”
  九幽一美突然插言道:“大师既无夺取之念,就请少管闲事。”
  七煞神君接着九幽一美的话头,继续又道:“纵然九幽教肯于放手? 只怕旁人也不会报答呢。”
  百通大师张口正待说话,血污道士蓦地一声凄厉狂笑道:“道爷就是把他毁了,也决不让你们称心如意。”
  伸手探入怀中,正待把那秘笈取出,蓦地——
  铁爪金鹰凌空倏向他怀中抓来,他外号铁爪金鹰,不仅长於凌空搏击之术,而且那双大手也不亚似铁瓜钢钩。
  血污道士来不及掏取秘笈,一挪身暴撤五尺。
  铁爪金鹰沉哼一声道:“你还打算逃么?”
  空中一个盘旋,又鹰隼般向他当头罩去。
  就在这时,站在百通上人身侧的四僧,陡发一声暴喝,八掌齐推,猛向凌空扑来的铁爪金鹰撞去。
  四僧同时发掌,力道疾猛万分,铁爪金鹰顾不得再攻血污道长,单掌斜斜一划,卸去一部分掌力,人已借势向侧里射去。
  可是,少林四僧虽暂时挡退了铁爪金鹰,而场中的各派群雄复又争先恐后的向前猛扑,人多势众,来势汹汹,血污道长功力虽深,却无法抵挡这许多高手的围攻,是以,身上又连中了好几下重击,满口鲜血淋漓,身形摇摇欲坠。
  宋继先看在眼里,不禁怒极,暗骂道:“这简直是蓄意谋杀。”
  一弹身,正待挺身而出,打抱不平。
  突地-----
  耳际传来一个急促的嗓音道:“快救下那道士,此人于你大是有用。”
  宋继先不禁一怔,此时传音之声又起,高叫道:“快动手!你把他拉下来,我掩护你们撤。”
  就他略一迟疑之际,场中惨嗥之声又起,血污道士竟被九幽一美长袖卷得凌空跌出有一丈多远。
  霎那间,群雄就和飞蝗般漫天飞射,一齐向仰卧在地上的血污道士扑去,宋继先见状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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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回 古堡云烟 重振声威
  宋继先隐身灌木之后,眼看血污道士业已重伤倒地,再也顾不得强敌环伺了,突地把方玉送给他的那张人皮面幕往脸上一蒙,弹身向倒卧地下的血污道士冲去。
  此时至少有十余人条影冲上血污道长,内中包括有七然神君,九幽一美、铁爪金鹰,北海毒翁,火龙叟等几个顶尖高手在内。
  百通大师虎吼一声,呼的一拳猛向冲来的群雄捣去。拳风疾劲,潜力潮涌般滔滔卷出。
  群雄不防百通会猝然出手,被迫得齐把身形一撤,宋继先就趁这空隙,呼的掠到血污道长的身旁,手掌轻挥,迅即点了他的晕穴,跟着一把挟起, 突向林中射去,一来一往不过眨眼时间,其快有若风飘电闪。
  场中群雄绝未防到暗中会有人出来劫夺,一怔之下齐声怒吼着尾随急追。
  此时宋继先业已离开场中有二三十丈远,耳畔突又传来先前那人的传音道:“你只管走,我会替你引开这些人。”
  匆促中也不知道传音的是谁,反正他己离开了现场,于是脚下仍然不停地急奔,他的轻功随着功力的增强而大为精进,手中虽然多了一个人,并不影响脚下的速度,仅一盏茶的时间,他远远脱离山区,进入官道之中。
  暮地——
  一阵辨辨车声急响,一辆豪华马车突然在路上停下,一个眉消目秀的小厮,纵身从车辕上跃了下来,高声道:“相公快上车吧,抱着一个大男人多累。”
  宋继先一证道:“你们的车去哪里?”
  “银汉堡”
  宋继先一愕道:“你们去银汉堡?”
  “是的,你最好是先上来再说,等下人家追来就麻烦了。”
  宋继先对那小厮看了一服,觉得甚是面熟,再看车上时,仅只一个御车的大汉,却是面生很很,心想:“就算你们怀着歹意来的,小爷也不会怕了你们这二个人。”
  当下毫不犹豫的一纵身掠上车辕,那小厮急忙替他掀起车帘,跟着自已也坐入车内。
  御车的大汉一见他上了车,立时长鞭一挥,车身一阵震动,顺着大路往前疾驰,宋继先且不管这些,先行替血污道士把穴道解了,又替他检视了一下伤势,发觉他不仅外伤极多,而且内腑也受了极重的内伤。
  就在他检视血污道士伤势之时,小厮己从身上掏出了一颗丹药,递给他道:“快给他吃下吧,不然等不及到地头他就得死去。”
  宋继先接过丹药替血污道长塞进嘴里后,这才拾头问道:“喂!你们究竟是哪派的朋友?”
  小厮噗哧一笑,突地把身上的青衣拉去,露出一身紧身绿袄来,原来竟是小黛。
  “原来是你在淘气。”
  宋继先没好气的道:“谁着你来接应我的?”
  “岛主。”
  “你可知你们小姐己经被人掠去了么?”
  小黛看了血污道长一眼,见他仍然昏迷米醒,随俏声道:“我们的人已经追去了。”
  宋继先点了点头,忽又道:“我们找个地方替他医医伤就行了,何必要赶去银汉堡呢?”
  “此人来历大有可疑,是以岛主要借银汉堡和他们斗一斗。”
  “与什么人斗一斗?”
  “当然是九幽教与金鹰帮他们啰,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他。刀说着用手一指血污道士,恰巧此时血污道士的身子牵动了二下,宋继先疾的伸手替他推拿了几下,又在几条主要的穴道上拍了一阵。
  道长蓦地狂吼一声,张口喷出一块紫血块来,翻身便待爬起,宋继先急用手将他按住道:“尊驾负伤过重,最好是暂时不要动弹。”实际他是白耽了心,血污道长不过心里这般想罢了,他根本就不能动,只是翻着一双无神的白眼发怔。
  宋继先又继续道:“在下对尊驾绝无恶意,也不是觊觎你怀中的秘笈,乃是为了路见不平,才冒险将你救出来。”
  血污道长狰狞的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那是一种猜疑而又感激的混合,不过他不能说话,这一场混战不仅耗尽了他的真元,而且身上还中了许多几乎制命的重击。
  小黛接着宋继先的话音又道:“我们现在把道长护送去一处安全的地方疗伤,路上可能会遭遇到许多的强敌,那时道长不论伤势好与不好,均请不要出头,相信我们还有力量退敌。”
  血污道长中虽不能言,心里好像还清楚,有气无力的微微点了点头,宋继先复又道:“道长的宝刹在哪里?如果不愿随我们去,只要说出地点,在下仍愿护送道长反回宝刹。”
  血污道长翻着白眼,把头连摇了几摇头,显然他是不愿说出他的来历,小黛迅速看了宋继先一眼,发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宋继先也已觉出道士的来历十分可疑,只是他总想不透此人何以会与自己的大仇有关,盖因他是个极不善用心机的人。
  此时天色已渐明亮,阳光从帘隙中透入车眉,那道士喉间发出粗浊的呼吸声,人仍陷在昏迷状态,宋继先用手一摸他的额角,竟然是滚烫的,不禁眉头一皱,关于武林中一般的推拿和疗伤,他倒内行,如果再杂入其他的疾病,他就束手无策了。
  车声辚辚,鞭声劈啪,马车在山区中颠簸着陆续前赶,幌眼已走出二三十里,小黛突然道:“宋相公,你还是恢复你本来的面目吧,最好把堡主的服色也换上。”
  “为什么要这样招摇?”
  “敌势己明,现在我们尽可以放手一拚了。”
  宋继先觉得她这话不无道理,立刻解开包袱,把衣服换上,就在这时,车辕上传来御车大汉的嗓音道:“他妈的,这群东西的消息真灵通的很呢。”
  小黛立刻接口问道:“是哪路的?”
  “天山金鹰帮。”
  “不用管他,仍循官道走。”
  此时耳际己隐隐传来急骤的马蹄之声,小黛面色隐现紧张的道:“要不要把他身上的老庄秘学拿出来?”
  宋继先摇头道:“我们目的在救人,如果取去他的秘笈,那就无以自圆其说了。”
  就这当儿,车前突然传来一个阴侧恻的嗓音道:“停住,车内坐的是什么人?”
  御车大汉粗声大气吼道:“不论是什么人尊驾管不着。”
  来人阴森森的道:“你是倚仗着什么人的势力这般横法?”
  “大爷吃的是赶车饭,用不着借重谁的势力。”
  双方一问一答之下,车子又走了约三四十丈,来人突然高声喝道:“你是真的不停车?”
  “大爷赶路要紧,没有时间与你多噜嗦。”
  “你是找死。”
  喝叫声中,御车双马一阵唿聿聿长鸣,车子已嘿然停止,宋继先忍不住纵身跃到车辕之上,闪眼一看,原来挡住车头的乃是九幽教的夺命师爷,此时,赶车大汉业己由车辕上站起,横着马鞭正待劈去。
  宋继先蓦地一声沉喝道:“阁下拦着我的车头有何贵事?”
  夺命师爷突见宋继先现身,不禁暗吃一惊,随即阴森森的笑道:“尊驾不骑马而改乘车不嫌有些反常么?”
  “这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夺命师爷脸上幻变不定的呆了一呆,自知不是人家的对手,侧身往旁一让道:“我可以向你传个信,路上等着你的只怕不止我一个呢。”
  宋继先长笑一声道:“宋某绝不在乎这个。”
  夺命师爷阴森森的一阵冷笑,倏然跃入林中,小黛从车厢钻出来道:“这家伙必定会去勾引人来。”
  宋继先冷冷的道:“我正要找他呢,他来了岂不更好?”
  “不过这事很难说,也许他们还不知道此事是你干的。”
  突然,宋继先像想起什么似的倾耳细听道:“咦!那些马蹄声如何听不见了?”
  “也许是本岛的人将他们引走了吧。”
  自经这二事以后,一路竞未再遇见阻挠,第三天的早晨,他们便己安然抵达了银汉堡。
  此时银汉堡业已修复,神驼崔九由堡内迎了出来,躬身行礼道:“堡主回来了。”
  神态之间较前恭谨得多了,宋继先一摆手道:“不必多礼,总护法可曾回来?”
  “没有,现本堡除了我驼子之外,就只几个仆役。”
  赶车大汉已在他们谈话之时把血污道士抱出车厢,神驼失惊道:“此人是谁?”
  “有话以后再说,快着他们准备一间卧室。”
  神驼躬身答应着,立即招来二个庄丁把血污道士送进堡内,小黛见诸事已经妥当,便上前向宋继先告辞道:“小婢得回去向岛主复命了,对那道士的来历、相公务必多下点工夫。”
  宋继先点了点头,小黛复义悄声道:“我们小姐之事你不必担心,她绝不会有危险。”
  宋继先皱眉道:“话虽这样说,我总觉于道义上说不过公。”
  “你还是安心处理眼前的事吧,小姐方面我会对她说的。”
  话落飘身进入车厢,大汉长鞭一挥,车轮动飞驶而去。
  宋继先缓缓转过身来,见神驼崔九仍然站在身后,随道:“从今天起,也许本堡将招来许多麻烦,我不勉强你在此地,你自已斟酌着办吧。”
  神驼哈哈一阵狂笑道:“想我驼子二十岁入江湖,出生入死不知有多少次,从来就没有把生死放在心上,堡主说这种话是太以不了解我驼子啦。"
  “也许是的。”宋继先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这事也不能完全怨我。”
  说完跨步向堡内走去,驼子跟随在他身后,默默无言。
  宋继先最耽心的还是那血污道士的伤势,--进堡内便向内室走去,庄丁们连忙将他领到血污道士的房间。
  赫然室内竞多了一个老道长,庄丁不由一惊,张口刚待叫喊,而宋继先己看清了那位道长乃是一萍子,连忙摆手道:“没有你们的事了,你去吧!”
  庄丁走后,宋继先缓缓走到榻前道:“那晚向在下传音的是道长?”
  “嗯……”一萍子把嘴对血污道士一呶道:“这位道友伤势十分危殆,刚才贫道己给他服下二颗丹药,医治他的伤势,只怕要大费一翻手脚呢。”
  宋继先叹了一口气道:“如果道长能大发慈悲,那是再好没有。”
  一萍子起身来道:“他刚服下药,让他安静躺一会儿吧,咱们到外面再谈。”
  宋继先随把他领到自已的卧室,皱着眉头道:“我就不解,为什么大家都对这道士的来历如此注意。”
  “你可曾仔细察看这道士的武功路子?”
  “好像是一种玄门的正宗功夫。”
  “贫道浸淫武学数十年,在中原还没有发现过这种武功呢。”
  “就算他武功有异,也值不得这般注意呀?”
  一萍子叹了一口气道:“近百年来,多少武林人在黄山搜查这本老庄秘学,而单单让他得到,此事便透着奇异,同时近日来武林风波迭起,而事事都与银汉堡有关,这证明暗中定有人在注意着银汉堡的动静。”
  宋继先不以为然道:“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五毒帮与九幽教所为,好像与旁人并无关系。”
  “如果单单是五毒帮与九幽教,只怕还没有力量一夜之间整垮银汉堡。”
  “道长这般一说,倒把在下弄糊涂了。”
  “现在别的且不要谈,这几天内你留点精神应付来敌吧。”
  “你猜准会有人来进袭银汉堡?”
  “那是必然之事。”
  “那么这个道士如何打发?”
  “先把他的伤势医好再说。实际问题就在这道士身上。”
  说完立起身来,又向道士的那间密室走去,宋继先没有跟去,他必须与驼子商量应付来敌之事。
  神驼崔九原就一直在他身傍,容得一萍子走后,这才开口问道:“启桌堡主,这受伤的道士究竟是那派的人。”
  “连我也不知道。”
  “带他来堡是只为救人还是另有深意?”
  “二事都有。”宋继先对他并不隐嘴,随把此事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
  神驼失惊道:“老庄秘学果真被他得了?”
  “小黛已经看过了,料不会假。”
  “现在仍在他身上?”
  “当然在他身上”
  “倘如这道士的伤势好了,我们怎么处置他?”
  “由他自去。”
  神驼大诧道:“这实在令我驼子不解。”
  “那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救他只是路见不平,绝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果意图攫夺他身上的秘发,其用心就太以卑污了。”
  神驼叹了一口气道:“堡主心地光明,皎如日月,我驼子难及万分之一。”
  宋继先慨叹一声道:“区区此意你虽明白,江湖上人断难采信,此时势又不能将身负重伤的道士打发走,看来免不了一场麻烦。”
  神驼崔九浓眉一掀,哈哈狂笑道:“你我问心无愧,纵然开罪他们,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宋继先立起身来道:“目前也只好如此了,你去前面招呼吧。”
  举步便向密室走去,就在这时,一个庄丁急急走了进来,手捧一个红帖,高声道:“启察堡主,堡外有人求见。”
  宋继先接过帖子一看,脸上突现怒容,冷冷的道:“崔兄,你陪他们进来吧。”
  原来那张名帖上,赫然印着七煞神君与九幽一美全拜字样,不一会工夫,神驼已把二人引入大厅,宋继先起身拱手道:“难得二位大驾光临,银汉堡可谓逢华生辉。”
  九幽一美格格笑道:“岂敢,岂敢,愚夫妇久就有心来拜访堡主,只因俗务纠缠,直到今天才有空,实是失礼已极。”
  宋继先哈哈笑道:“贵属前来已经够了,何敢再劳动教主与夫人。”
  双方答话之际,已各自就坐,屏风后突然转出二个手捧茶盘的美婢来,宋继先暗中大诧道:“本堡没有女婢呀!”
  此时一个美婢已然将一杯香茗放在他面前,他仔细看了这美婢一眼,只觉面容熟极,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女婢微微一笑,低低的道:“婢子美娇,是岛主身边的人。”
  宋继先恍然大悟,七煞神君复开口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有一事务望阁下据实回答。”
  宋继先明知是那道士之事,却故意问道:“但不知所问何事?”
  “据说有一位负伤的道士已为贵堡收容。”
  “但不知尊驾所说的道士是哪派的弟子?”
  “这个……”九幽一美迅速接口道:“虽不知他是哪一派的,但此人与本教结有不解之仇,还望阁下看在同道的情谊份上,交由愚夫妇带回发落。”
  宋继先哈哈一笑道:“实不相瞒,在下路过黄山,确曾在虎口狼爪下救出一位道长,现他仍在昏迷之中,若叫我就此把他交给尊驾,那未免不尽人情。”
  七煞神君冷冷的道:“莫非阁下宁为一个不知来历的道士而伤二派和气?”
  宋继先面容微变道:“实际银汉堡与九幽教早成水火,今天二位来者是客,我不说什么,下次江湖道上相遇,二次袭击本堡之仇,在下不会轻轻放手。”
  九幽一美格格笑道:“何必将来,须知今日之事若不给我一个答复,只怕悬夫妇也不会轻易就走呢。”
  宋继先怒极而笑,哈哈一阵狂笑道:“阁下怎么来,在下怎么接着,若叫我交出那道士,那要看看阁下的本领。”
  七煞神君霍地立起身来道:“话不多说,愚夫妇就此告辞,到时可别怨我手辣。”
  宋继先还未及答言,神驼崔九倏由外面走了进来,宏声道:“启寒堡主,堡外又有几位武林同道来访,堡主见是不见?”
  宋继先一挥手道:“都请进来吧!”
  不多时,神驼崔九引进一批人来,内中包括有天山铁爪金鹰,华山灵霄道长,火龙叟,北海毒翁等。
  铁爪金鹰一见七煞神君夫妇在座,不禁嘿嘿发出一阵冷笑。
  宋继先容得大家都落坐后,立即开门见山的道,“诸位来意,不问可知,想必都是为那道士来的。”
  铁爪金鹰沉哮一声道:“尊驾快人快语,说得一点不错。”
  宋继先冷冷笑道:“但我问你们,这位道长究竟与你们何仇何怨?”
  “这些尊驾尽可不必问,总之大家心里有数。”
  宋继先绅冷冷的道:“此人既入银汉堡,任何人也体想再打他的主意。”
  九幽一美突又格格笑道:“你倒想得不错,别人费尽心血,你却捡现成的。”
  神驼崔九倏然一声怒喝道:“胡说,我们堡主岂是那种人。”
  九幽一美面色一沉道:“尊驾什么人,此间岂有你说话的余地。”
  神驼仰面冷冷的道:“神驼崔九,现充银汉堡的司阁。”
  九幽一美嗤的一声冷笑,把头别转过去,竟不再对他说话,宋继先惊然道:“我们这位崔兄虽是司阁,却与总管无异。”
  七煞神君高声道:“本人再次声明,九幽教决不善罢。”
  宋继先冷冷的道:“一切随你。”
  “愚夫妇来此多有打搅,就此告辞。”
  “恕在下有客在座,不能远送。”
  九幽一美格格笑了二声,随着七煞神君倏然跃出堡外,铁爪金鹰容得七煞神君走去后,对着宋继先哈哈一笑道:“阁下这份豪情魄力,实使老夫佩服已极,只是老庄秘学世之绝学,你若想独自据为已有,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呢。”
  宋继先冷冷的道:“承录夸奖,实不敢当,对那道士援手事确有之,若说在下意意图吞没那本秘笈,那未免太以小视在下了。”
  “阁下既无意那本秘笈,为何又把那道士掳来?”
  “只因他伤势太重,在下不能不加以援手。”
  “现在能不能把那道长请出一见?“
  “他身负重伤,至今仍昏迷未醒。”
  “若果不能行走,我等进内室去看看也无不可。”
  宋继先摇头道;“他伤势颇重,不能对他打扰。”
  铁爪金鹰嘿嘿狞笑道:“你不让老夫看,老夫却偏要看一看。”
  举步便向内室走去,蓦地---
  屏风后一声娇喝道:“滚回去,没内没外的你还配做帮主?”
  跟着一阵柔风由内卷出,兜胸向他撞来,铁爪金鹰一惊之下暴退三步,闪眼一看,四个背剑美婢,一排由屏风后飘了出来。
  铁爪金鹰雄踞天山,几曾受过人的吆喝,不禁把脸一沉道:“贱婢,你们好大的胆子。”
  宋继先离座缓缓踱上前来道:“这不能怪她们,是阁下自己太过鲁莽了。”
  铁爪金鹰大怒,嘿嘿二声冷笑道:“你不用得意,咱们走着瞧。”
  气冲冲的往外便走,宋继先哈哈一阵狂笑,高声道:“崔兄,请替我送客。”
  神驼答应一声,急步向堡外行去,此时大厅只剩下了灵霄道长、火龙叟、北海毒翁三人。
  灵霄干咳了一声,首先开言道,“九幽教与铁爪金鹰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不知少侠可有成算么?”
  宋继先面容一整道:“在下只知人家怎么来,我怎么接着,不知什么叫做成算。”
  “老庄秘学乃是武林人人梦求的东西,消息一经传出,恐不是银汉堡的少数几个人能应付的呢。”
  “也许是的,只是在下並无意把这东西据为己有,一俟那道长伤愈,便即打发他回去。”
  “可是当前之势,只怕由不得你呢。”
  “在下只知当做不当做,却不想顾虑后果的问题。”
  灵宵道长冷笑道:“我就不信你会把到手的东西轻轻放弃。”
  “信不信由你,反正以后自知。”
  灵霄道长忽又把语调放缓道:“老庄秘学乃是千载难遇的奇书,施主既已到手,便不应把它轻轻放弃,如若自忖无力保有,华山派愿与贵堡通力合作。”
  北海毒翁突然插口冷冷一笑道:“你自忖有力量做保镖么?”
  灵霄怒道:“你就那般瞧不起华山派?”
  “嘿嘿,不是老夫说句狂话,就拿眼前的两个人,你就不见得应付得了。”
  灵霄霍地离座而起道:“我知你久就有心对本派挑衅,今天你我就不妨试试。”
  宋继先面色一沉,冷冷的道:“诸位请记住,此地乃是银汉堡,可不是争强斗狠的地方。”
  灵霄道长不由一怔,宋继先复又纵声狂笑道:“天台山区辽阔无比,诸位如若技痒,尽可小堡去一决生死,银汉堡内可不愿供人作战场。”
  灵霄道长自知理屈,复又回到座上道:“错过今天,咱们哪里遇上哪里算。”
  北海毒翁冷冷一笑,并不和他辩驳,经这一来,宋继先对灵霄道长的观感已极为恶劣,立起身来道:“道长倘无别事就请吧,在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呢。”
  灵霄道长自觉没趣,悻悻立起道:“贫道刚才所说之事,望施主多加考虑。”
  “我想不必了,在下宁愿银汉堡再度冰消瓦解,绝不求助於人。”
  “施主如此固执,以后决然要后悔的。”
  “多谢道长关怀,在下做事但求心安,决不后悔。”
  灵霄又狠狠盯了北海毒翁一眼,大步向堡外走去,火龙叟哈哈大笑道:“这牛鼻子太以自不量力啦。”
  北海毒翁冷哼一声道:“利欲薰心,哪配做一派的掌门人。”
  朱继先仅仅把灵霄送到大庭门口,便即转过身来道:“二位来意如何?”
  火龙叟笑声一敛道:“来意和他们一样,只是目的不同。”
  北海毒翁迅速接口道:“老毒物从来不欠人的来生债,我欠了你一次救命之恩,此来便准备把命卖给你。”
  宋继先莫名其妙的道:“在下生性愚直,还望二位说明白点。”
  火龙叟正色道:“老夫甚望少侠把搭救这道士来堡的真正意图说明。”
  “第一,路见不平。第二,希望查出此道士的来历。至於他怀中的老庄秘学,在下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火龙叟恍然道:“莫非你希望从这道士身上查出当年袭击银汉堡的人?”
  “长者面前不敢说谎,在下确有此意,但请暂勿泄露。”
  北海毒翁点头道:“这个自然,不过老庄秘学,世之绝学,你既怀疑那道士的来路,便不应让他安然携去。”
  “他现在命已垂危,此事只能以后再说。”
  “如今风声已然传出,银汉堡从此多事,但不知贵堡人手够么?”
  宋继先豪情万丈的一声长笑道:“江湖凶杀之事,百人不为多,一人不算少,日前在下只有尽一身所学和他们周旋,我还没有考虑到人手的问题呢。”
  火龙叟大笑道:“就凭着你这几句话,老夫也该为你卖一卖这条老命。”
  宋继先心头大感奇异,暗忖:北海毒翁插手此事尚有可说,火龙叟曾是我手下的败将,怎的竟也来为我助阵呢?
  他口不言,心里却不断的打着问号,火龙叟老眼何等厉害,早已了解他的心意,哈哈一笑道:“你感奇怪是不是?老夫生来就是这个脾气,看顺了眼的人,怎么都行,看不顺眼的人,一辈子也看不顺限,别看我曾经失手在你手里,那次可是败得心服口服,是以我连一个月之约也自动取消了。 现在我只问你,你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宋继先慨然一叹道:“二位前辈这般看得起在下,如若是拒绝二位的盛情,那就是矫情了。”
  火龙叟大笑道:“痛快,痛快,你给我俩一个什么名义?
  宋继先沉吟会道:“屈尊为护法如何?”
  火龙叟与北海毒翁同时立起一躬道:“属下火龙叟与北海毒翁参见堡主。”
  宋继先连忙还礼道:“二位何必如此认真。”
  北海毒翁正色道:“既定名份便不能废去礼数。”
  三人谈论之间,四个美婢已把酒菜送上,美娇复悄悄在他耳畔道:“堡主只管宽心饮酒,本岛‘十二天干’业已来到,现已分布在各处要道。”
  宋继先点了点头,突然想起那道士的伤势,当下立起身来道:“二位宽坐一会,我去里面看看。”
  走进密室,只见一萍子正闭目合睛,盘坐椅上,那道士则仰卧在床,看情形似在熟睡、一萍子一闻脚步声响、倏然睁开双目道:“你如何有空来此?”
  宋继先叹了一口气道:“为了这位道长,只怕要大费一番手脚呢,不知他的伤势如何?”
  一萍子摇了摇头道:“贫道方法已然用尽,短时间内只怕难於好转。”
  “照此说来他是没有救了?”
  “那倒不见得,只是必须有人肯於大耗真元,替他打通阻塞的经脉便可得救了。”
  “只要能够救得,耗点真元那也没有什么。”
  “目前正是多事之秋,你绝不能这样做。”
  “难道眼看着他这般死去?”
  “这点你尽可放心,贫道虽不能令他伤势完全好转,维持不令恶化倒还办得到。”
  宋继先点了点头,忽见那道士业已醒转,遂缓步走到他床前道:“道长现在觉得怎样了?”
  那道士突见他胸缀七星,脸上倏现惊容,故作伤势沉重的哼了二声道:“贫道这伤只怕不能好了。”
  “道长但请放心,待消停几天,在下定然设法将道长的伤势医好。”
  “但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银汉堡。”
  “这般说来阁下定然是堡主了。”
  “不错,在下就是此间主人。”
  “记得在黄山贫道负伤倒地时,似乎被人挟起,那人可是阁下?”
  说着用手挣扎着去摸怀中。
  宋继先哈哈笑道:“道长但请放心,在下只是路见不平,偶而伸手,可没有生心要你怀中的东西。”
  那道士此时已摸着东西并未失去,不禁长吁了一口气,宋继先笑声一敛,复又问道:“道长的法号和门派还望赐告。”
  道士迟疑了一会道:“贫道实有难言之隐,恕我无法奉告。”
  “道长既有难言之隐,在下也不勉强,只是近日风声传出,本堡只怕免不了大大的一场麻烦呢。”
  那道长隐现不安的道:“为此连累贵堡,实使贫道过意不去。”
  “那倒没有什么,不过道长目前伤势沉重,来人一再逼迫要见道长一面,实使在下难於回答。”
  那道士激动地正待说话,终於又闭口不言,宋继先看在眼里,故作不见,回头对一萍子道:“前辈,我们前面去吧。”
  二人相偕走出卧室,只规门外赫然站了二个佩剑的彪形大汉,宋继先不禁微感一怔,二个大汉立即躬身道:“属下乃是本堡新编三十六星座。”
  宋继先点了点头道:“是神驼崔九派来的?”
  “碧眼神翁总管。”
  “不奉我令,任何人不准入。”
  “遵命。”
  进入大厅,沈玉芳与碧眼神翁业已候在厅内,宋继先略感意外的对她一笑道:“你是几时来的?”
  “刚到不久。”
  “也是得到这消息才来的?”
  沈玉芳微叹一声道:“我这次几乎把命送了呢。”
  宋继先知她是指在黄山受伤之事,不由歉疚的道:“为本堡之事,使姑娘到处奔波,实使在下衷心难安。”
  “那倒不必客气,实际这也是我份内之事呢。”
  朱继先随替她介绍道:“这位乃是一萍子老前辈。”
  又指着火龙叟和北海毒翁道:“这二位前辈现时权充本堡护法。”
  沈玉芳暗中大诧道:“这二个难惹难缠的魔君凶煞。怎的被他收容了?”
  火龙叟与北海毒翁同声大笑道:“银汉堡人材济济,我二人也不过是滥竽充数吧了。”
  沈玉芳一一见过之后,转身对宋继先道:“我担心你孤掌难鸣,一人不易应付,是以连夜赶来。”
  宋继先俊眉一扬,长笑一声道,“很好,咱们今晚不妨放手干一干,这些天来我也忍耐得够了。”
  沈玉芳瞥了他一眼道:“韦姑娘呢?”
  “她在黄山失手被掳,霓虹岛已派人追去了。”
  “可知是哪路的人物?”
  “我还不大清楚。”
  “哼!我知道了,必然就是偷袭我的那人。”
  宋继先点头道:“可能是的,目前我们暂时把那事搁在一边,先应付今晚之事。”
  “我已把三十六星座重新补充,领来本堡听候调遣。”
  宋继先略事沉吟,猛地一抬头道:“本堡各要道已派霓虹岛的‘十二天干’出去守护,只是人数过少,碧眼总管,你再派十二位星座出去担任接应吧。”
  碧眼神翁躬身道:“属下遵命。”
  宋继先倏然一声长笑道:“在下从不曾以堡主自居,今晚恕我要不客气了。”
  随即高喊道:“美娇,我把守护那道士的责任交给你四人,你可担当得了?”
  四个美婢躬身答道:“婢子们深以得此任务为荣。”
  “那很好。”复又转头对一萍子看了一眼。
  一萍子捻着长髯微微一笑道:“来人目的只在那本老庄秘学,她们四位如照顾不到时,贫道不会坐视。”
  宋继先拱手一揖道:“能得前辈插手,在下便可放手与来人一搏了。”
  火龙叟突然插育道:“老朽等既已投身本堡,还望堡主不要客气。”
  “就烦二位代我巡视本堡前后。”
  火龙叟与北海毒翁同时立起道:“属下遵命。”
  腾身向厅内射去。
  此时大厅之中就只剩下宋继先和沈玉芳二个人了。宋继先望着她微微一笑道:“我认为你现在不该再神秘了。”
  沈玉芳微叹一声道:“我也是事非得已啊!”
  “你既身怀本堡的失传绝学,何以竟用一个魔影子做外号?”
  “这是我在荒漠时他们替我取的外号,名之为‘朝阳魅影’,无非是形容身法捷逾地魅的意思。”
  她提到朝阳,宋继先突然想起神驼崔九也曾提到朝阳谷这个名字,随又追问道:“你是朝阳谷来人?”
  “不错,你怎么会知道?”
  宋继先笑了笑道:“我不过随口胡猜罢了,朝阳谷主是哪位前辈?”
  “那是家师。”
  “你这等於白说。”
  沈玉芳格格笑道:“她老人家不让我说,那有什么办法。”
  “朝阳谷在什么地方?”
  “说了你也不会知道。”
  “莫非你至今还瞒着我?”
  沈玉芳黯然一叹道:“你何苦一定要追问呢,总之朝阳谷对你有益无害,而且无条件的支持。”
  “这般说来这些人都是朝阳谷带来的啰?”
  “不仅是朝阳谷带来,而且都是家师素所看重的人。”
  “你们和霓虹岛有连络?”
  “过去根本不知有霓虹岛,最近才约略猜带他们的来路。”
  “宇宙魔君和你们认识?”
  “你不用胡猜了,还是全心全意应付今天的来敌吧。”
  就在这时,一阵衣袂飘风声起,飚然落下一个人来,赫然竟是海宫姹女,宋继先欢然叫道:“你脱险了?”
  海宫姹女看了沈玉芳一眼道:“一时大意,几乎受了人家的计算。”
  “可曾查出计算你的是哪方面的人?”
  “可能是个道士。”
  “这般说来此人定然与我所救的道士有关。”
  海宫姹女秀眉一耸,冷哼一声道:“我若不找回这个过节,便不再叫海宫姹女了。”
  宋继先微叹一声道:“总之都是我们没有一个整个计划的关系,以至空有这许多人,竞找不出真正的对手来。”
  沈玉芳倏然插口道:“你错了,谁说找不出凶手来?”
  “既知凶手是谁,我们何不找到他们全力一拚?”
  “唉!你认为事情是这般容易的么?”
  宋继先冷笑道:“我相信任何事都不容易,但任何厉害的敌人我也敢去碰他一碰。”
  沈玉芳不禁默然,海宫姹女从旁埋怨道:“你是怎么搅的,人家都是为了你呀。”
  宋继先苦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
  沈玉芳气冲冲的道:“好吧!今晚之事过去后,我告诉你。”
  宋继先叹了一口气道:“并非是我不识好歹,凡事皆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们总是藏头露尾,事事不与我商量,叫我如何办呢?”
  海宫姹女怕他二人闹僵,忙从中插嘴道:“现在什么事都不要谈了,我且问你,万一有人来要求放回那道士,你们如何处理这事?”
  宋继先确还没有想到此事,不由一怔,海宫姹女接着又道:“旁人自然可以推辞,万一是他本派的人,倒真不好处理呢,而且老庄秘学,世之绝学,若任由他携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沈玉芳坚决的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携去,须知这道士的来历大是可疑呢。”
  宋继先沉吟道:“不让他携去岂不是予人以话柄?”
  “万一对方就是仇家呢?”
  宋继先摇头苦笑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就这当儿,一声娇喝倏告传来,宋继先霍地立起身来,海宫姹女急道:“这是美娇的声音,待我去看看。”
  话犹未了,堡前倏又传来神驼崔九的怒喝声,宋继先沉哼一声道;“他们真个找上门来了。”
  纵身便向厅外冲去,只见一个身才硕长瘦削的老道士,幽灵般站在堡前广场之上,和他对面站立的,正是神驼崔九。
  看神情神驼似已吃了一点亏,他还未及开口说话,一条人影已飞射当场,落地竟是火龙叟,手指老道士喝道:“尊驾贪夜进入本堡有何贵事?”
  老道士冷冷管了他一眼道:“你是银汉堡的什么人?”
  “老夫火龙叟,乃是本堡的护法。”
  “你作不了主,还是让你们堡主出来。”
  火龙叟冷笑道:“尊驾究竟是何来路,不妨亮个万儿。”
  “道爷没有亮万儿的必要,快着你们堡主出来见我。”
  火龙叟纵声狂笑道:“要见堡主不难,你得拿点什么出来给老夫瞧瞧。”
  硕长道士哼了一声道:“那驼子就是榜样。”
  火龙叟偷眼一瞥神驼崔九,见他正自闭目合睛站立一旁,知他必然吃了一点亏,心头微凛之下,一声沉明道:“少得意,接住这一招。”
  大袖一抖,一股炙热如火的潜力,匝地涌起。
  硕长道长冷冷一笑,举手轻轻一弹,嘶的一声锐风,穿透掌风,直袭前胸,火龙叟孩然一惊,滑步疾退三尺。
  讵料,脚步还未站稳,硕长道士已如一阵狂风般跟踪扑到,倏忽之间攻出三式,快速辛辣,迫得火龙叟身不由主的又撤后五步。
  他平生甚少吃亏,直气得须发怒张,双目精芒迸射,暴吼一声,呼呼连封三掌,才算勉强把道士的攻势挡住。
  就在此时,宋继先与沈玉芳双双落到场中,高声喝道:“住手!”
  手把火龙叟疾的往后一撒,把掌势收住,宋继先对着那道士一拱道:“道长口口声声要见在下,不知有何贵事?”
  硕长道士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道;“你就是银汉堡主?”
  “正是在下。”
  “在黄山遭人刚攻的那道士是你劫持来了?”
  宋继先冷冷的道:“应该说是救来了。”
  “他现在哪里?”
  “他伤势颇重,正在本堡保护中。”
  硕长道长冷笑道:“大言不惭,你自身都难保还能保护旁人?”
  宋继先哈哈狂笑道:“我倒不信有人能把在下怎样。”
  “如今话不多说,快把他交给我。”
  “凭什么要交给你?”
  “难道你要将他作人质?”
  “在未明道长身份以前,恕我不能照办。”
  “那你是自找麻烦。”
  宋继先冷冷的道:“在下白出江湖以来,便没有一天安静过,对麻烦二字已经司空见惯,根本就不在乎,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硕长道长满脸杀机隐隐,倏地仰面一阵嘿嘿怪笑。
  宋继先面色一沉,厉声道:“道长若再不将来历说明,在下可要下逐客令了。”
  就在这时,碧眼神翁蓦从堡外跃入,走到宋继先身畔,低低的道:“九幽教徒大礼入侵,已在堡外和“十二天干”动上了手。”
  宋继先还未及答言,北海毒翁又飞跃而至,沉声道:“天山铁爪金鹰的属下,居然大举来犯,三十六星座已和他们在后山动上了手。”
  宋继先俊眉一扬,朗声笑道:“大家既这般瞧得起本堡,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传下令去,着他们不必拦阻,让他们都来这里好啦。”
  碧眼神翁与北海海翁同时答应着,腾身飞跃,硕长道长看在眼里,哈哈笑道:“原来你倚仗养这些人撑腰,无怪乎要目空一切了。”
  宋继先凛然道:“在下再次警告,银汉堡向不接待来历不明的客人。”
  “可是贫道生来这般性格,人家越不欢迎,贫道越要留下。”
  “那你是逼着在下得罪客人。”
  硕长道士哈哈笑道:“贫道极愿见识见识银汉堡的绝学。”
  话落脚下缓缓趋近,宋继先暗将龙虎离坎神功提聚,双方已是一触即发,沈玉芳倏然踏前二步,挡在宋继先的面前道:“似这等藏头露尾之辈,那值得堡主动手,让我来打发他吧!”
  “你要替死?”
  沈玉芳大怒,娇喝一声,忽的往前一趋身,倏忽之间攻出三式。
  硕长道长微愕道:“咦?看你不出嘛。”
  沈玉芳一声不哼,趋身再进,指弹掌劈,快速无比地又连续攻出一十二招,招招神幻,快捷如风。
  宋继先从不曾见沈玉芳正式过手,今晚才算见着了她的真实武功心中不觉大为骇异,暗忖:“这完全是本堡的武功嘛。”
  就在他微一思忖之际,硕长道长业已反守为攻,一阵阵雄猛掌风,直震得沈玉芳衣袂飘飘,随风乱舞。
  于是,一场猛烈无比的拚斗,瞬即在广场展开,他看了看场中的情势,知道沈玉芳一时片刻之内,绝不致失手,他一心牵挂着密室中的那个血污道士,当下悄情一撤身,疾如箭矢的向堡后射去。
  远远便见海宫姹女率领着四个美婢,正在和一群蒙面道士争斗,同时堡内也传出一片怒喝之声。
  原来另一批尖顶白帽人,业已攻入了堡内,一萍子道袍飘飘,紧守着室门,只因他不愿伤人,只是用掌风内劲将来人挡退而已,是以那群尖顶白帽人得以死缠不休,拚命前冲。
  宋继先眼看本堡又将遭受攻击,不觉怒发冲冠,长剑倏撤,大喝一声,一式虎啸风生,连人带剑直卷过去。
  惨叫声中,立有四个白帽人横尸地下,那群白帽人立时舍了一萍子,纷纷向他拥来,宋继先狂笑一声,身随剑转,长剑一圈一抖之下,银芒暴射。
  咝咝,厉啸声中,前排的白帽人噗通,噗通,至少有五六个人倒地,惊得其余的人,纷纷后撤。
  此时他已靠近了一萍子,急问道:“那道士如何?”
  “大概没事。”
  “仍在室内?”
  “贫道出来时仍在。”
  宋继先猛的一推门,纵身跃进房内,不由失声叫道:“糟!我们着了人家的道儿了。”
  一萍子急步赶入房内,只见床上空空,已不见人影,闪眼四下一看,却发现桌上摆了一张字条,上面写道:“这道士与老庄秘学,留在堡内终是祸患,余已命人移至一秘所,待他伤愈后,余深信必有所用。”
  字迹了草,墨迹尚未全干,宋继先皱着眉头道:“道长认识此人么?”
  一萍子沉吟半响道:“听他语气,似与你极有关系,现在急也没有用了,大敌当前,你还是快出去应付他们吧。”
  宋继先依言纵身出室,闪眼见那群道士仍在和海宫姹女等拚斗,当下一声大喝道:“你们究竟是哪里来的,胆敢来银汉堡滋事。”
  手中长剑一震,猛向那群人卷去,出手便是银河七式,狂叫声中,血雨飞溅,立有二个道士伤在剑下。
  海宫姹女怒然一声娇喝道:“好啊,原来你们是华山派的。”
  长剑连闪之下,又有二个道士倒地,余人纷纷四散逃去。
  海宫姹女喘息着道:“那道士没事吧?”
  “已经被人劫去了。”
  “是哪派的?”
  “不知道,看样子是友非敌。”
  “我们如今怎办?”
  “大开杀戒,给他们来一个有来无回。”
  海宫姹女没说什么,当先便向广场奔去。
  此时广场之上业已站满了人,大家都在看着沈玉芳和那道士拚搏,宋继先闪眼一看,七煞神君、铁爪金鹰二派的人,也都在场中,他们似乎已忘了来堡的目的,只是看着沈玉芳和那道士出神。
  双方此时拚斗几近三百招,道士倏然一声震喝道:“住手!”一撤身暴退五尺,铮然将背上长剑撤下,高叫道:“掌上功夫已经见识过了,道爷还得领教一番银汉堡的剑法。”
  沈玉芳截煎将剑拔出,娇喝道:“那也容易之极。”
  宋继先陡的蹭前二步道:“沈姑娘,你请暂歇,待我来应付。”
  弹身趋近那道士道:“你是专为见识银汉堡的功夫来的?”
  道士冷冷的道:“正是如此。”
  “那就接着。”
  他知今晚形势险恶,不容多作口舌之争,抖手就是一剑削去,近日来他功力愈益精进,剑气已能达到三尺之外,是以长剑尚在空鸣啸,剑气已将及体。
  道士却是识货、陡的一甩肩,斜撤半步,咝的一剑从侧面袭来,所攻的部位,恰是对方所必救。
  宋继先劲贯剑身,长啸一声,忽的一式春波千顷,长剑幻起一片银芒,将身形护住。就势剑化虎啸风生,点点银芒,暴雨一般疾射而出。
  道士沉哼一声道:“最好把全套的银河剑法施展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这也容易之极,接着!”
  一片银芒平地涌起,挟以咝咝急啸之声,狂风暴雨般卷了过去,他一经把银河剑法施开,不仅招式精奇神幻,那股森森剑气,更是蚀骨生寒,着肌欲裂。
  铮然一阵龙吟般的鸣啸,道士倏然剑交左手,惊蛇般暴撤八尺,鲜血喷泉般由手臂涌出,身形播摇欲坠。
  沈玉芳冷笑道:“你这叫自找苦吃。”
  道士猛的一挺腰,嘿嘿狞笑道:“道爷一时大意失手,有天会叫你知道厉害。”
  蓦地一拧身,脱免般向堡外射去,晃眼消失于暗影中。
  宋继先缓缓插剑归鞘,转脸对着群雄一声沉喝道:“请位来意在下业已尽知,只是那道士刚才业已经人劫走,信不信但凭尊便。”
  铁爪金鹰朗声一笑道:“那不相干,兄弟只问你一句话,老庄秘学落在谁人手里了。”
  “在下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东西,当然还在那道士身上。”
  “你这话谁会相信?”
  “信不信由你。”
  宋继先霍地身形一转,直逼近七煞神君身前道:“我看尊驾的来意不仅仅只是为那道士吧?”
  七煞神君被他炯炯目光所慑,不自主的连撤二步,也许是他觉得当着部属面前,这种举动太以懦弱了,猛的把胸一挺道:“就算乃有目的你又打算怎样?”
  宋继先仰面冷峻的道:“只怕有进来的门,没有出去的路。”
  “就凭一座小小的银汉堡?”
  “我想已经够你受的了。”
  九幽一美格格娇笑道:“小兄弟,你不嫌太过狂妄了么?”
  神驼崔九倏然接口一声大吼道,“三十六星座的血不能白流,请堡主把这笔帐让给属下们来算。”
  宋继先点头道:“很好,血债血偿,这事就交给你们了。”
  神驼哈哈一阵狂笑道:“碧眼儿,咱们一人对付一个,那些无常鬼怪就交给三十六星座好啦。”
  双掌一挫,弹身便向七然神君扑去,碧眼神翁见神驼已经动手,也如一道闪光般射向了九幽一美。
  于是,广场之上,迅速展开了一场集体大拚斗。
  宋继先复又把目光转向铁爪金鹰道:“银汉堡与金鹰帮到底有何过节,尊驾不妨明说。”
  铁爪金鹰一指沈玉芳道:“这妞儿可是朝阳峪来的?”
  沈玉芳抗声答道:“是又怎样?”
  铁爪金鹰并不与她答腔,又对宋继先问道:“尊驾与朝阳峪什么关系?”
  宋继先不由以怔,他一时实在说不出双方的关系来,沈玉芳立刻接腔道:“银汉堡与朝阳峪虽名为两派,实是一体之两面。”
  铁爪金鹰嘿嘿狞笑道:“原来如此。”
  沈玉芳立时色变,宋继先却是莫名其妙,铁爪金鹰又大声道:“本帮与银汉堡並无过节,只是老庄秘学之事,老夫非查明不可。”
  宋继先厉声道:“老庄秘学确实不在银汉堡,阁下如果不信,兄弟不再分辩,你怎么来,兄弟怎么接着。”
  铁爪金鹰为漠外有名的枭雄,察言观色,已知宋继先所说的话决求虚语,当下徐徐的道:“阁下所说的话,倒有几分可信,老夫今既不为己甚,就此告辞。”
  跟着一挥手,率领着一群属下,径自跃出堡去,宋继先被搅得头昏脑胀,转脸对沈玉芳道:“原来朝阳峪与金鹰帮有过节?”
  沈玉芳轻吁--口气道:“这些恩恩怨怨不是一时可以说得清的,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宋继先不禁默然,心里对沈玉芳又多了--项疑问,此时场中拚斗越来越激烈,惨呼之声在黑夜传出,倍觉凄怆。
  火龙叟倏然趋近宋继先道:“启禀堡主,可要属下和老毒物插手么?”
  “好吧!早早打发免得惹厌。”
  火龙叟狂笑一声,与北海毒叟双双一纵身,直落到七煞神君的面前,大喝道:“老驼,你退下,待我俩来见识见识九幽教的绝学。”
  七煞神君一愕道:“本教与二位似无过节。”
  北海毒翁阴森森的道:“尊驾无故向银汉堡进攻,还说没有过节?”
  “此事与二位无关。”
  火龙叟冷哼一声道:“攻击银汉堡便是攻击老夫,如何说无关?”
  九幽一美格格笑道:“我明白啦,他们二人已经归顺银汉堡了。
  七煞神君哈哈笑道:“那就令我不解了,以二位在武林中的声望,竟甘心听命于那小子?”
  “这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七煞神君眼看自已这面,人单势孤,胜算已经无望,当下故意卖个人情道:“看在你二位份上,今晚之事暂时作罢。”
  神驼崔九狂笑道。“有那么容易的事么?”
  七煞神君阴恻恻的道:“你别狗仗人势,你以为本神君怕你不成?”
  此时宋继先也已趋身到了面前,当下朗声说道:“阁下要走不难,我只问你一句话,银汉堡究竞与你何仇?”
  九幽一美格格笑道:“实际说来九幽教与银汉堡並无仇怨,今晚我们来此,专为查问那道士之事。”
  “真的?”
  “老身岂会在一个晚辈面前撒谎。”
  宋继先哈哈大笑道:“既这般说二位就请便吧。”
  七煞神君与九幽一美不禁同感一怔。
  宋继先倏把笑声一敛,接着又凛然道:“在下一向恩怨分明,在未查明事实以前,绝不轻易向人寻仇,不过到真象大明的那一天,哼,那可就不气了。”
  七煞神君为人沉势无比,此时竞是神色不动,半晌方缓缓的道:“以往的误会,也许是小徒造成,本座回去之后,定当查明此事,如系事实,决不对他轻饶。”
  宋继先冷冷的道:“尊驾身为一教之主,说出来的话在下自然信得过,刚才话巳出口,如无他事,二位这时就可请便了。”
  七煞神君默然对九幽一美一瞥,九幽一美格格笑道:“好吧!愚夫妇也信任你就是。”
  接着七煞神君正待离去。
  蓦地—一
  一阵鬼号之声倏起,笃的一声,一支九魔旌呼的射落场中,迎风飘摇,发出声声慑人心弦的怪啸。
  宋继先目视远方,哈哈狂笑道:“是九魔兄弟么? 既已来到何必弄那些玄虚。”
  话犹未了,嗖,嗖一阵风响,华夏九魔一排落到场中。七煞神君一见九魔来到,倏把脚步停下,阴森森的道:“你等既已重履江湖,为何不来本教报到?”
  幽冥帝君似未发觉他俩在场,一阳七煞神君发话,暮的把眼一瞪,厉声道:“在弟子们未明瞭事实真象以前,不便前去晋谒。”
  七煞神君猛地踏前二步道:“为什么?”
  “第一,教主之死因未明。第二、我等必须查究假冒九魔之事。”
  七煞神君冷笑道:“教主乃是死在仇人之手,临终遗命为叔接掌门户,难道有什么不对?”
  “那么恩师又是为何死?”
  “这个……”
  七煞神君一时就未想到如何措词,九幽一美接口冷笑道:“你这等咄咄逼人,岂是对长者的态度?”
  幽冥帝君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教主夫人。”
  幽冥帝君冷冷一笑,竞不加理睬,转过身来对宋继先道:“请问堡主,你所带来的那个道士可在堡内?”
  “莫非你们也意图抢夺老庄秘学?”
  “堡主会错意啦,我们所要找的乃是那道士的出身门派。”
  “他已被人劫走了。”
  幽冥帝君慨然一声长叹道:“这般说来又迟到一步了。”
  宋继先大惑不解道:“你也要找那道士?”
  “正是。”
  幽冥帝君抛开七煞神君夫妇,而转身对宋继先说话,明显地是没把教主放在眼里,这使七煞神君如何下得了台? 陡的一声厉喝道:“逆徒,你竟敢对教主这般无礼,那还得了。”
  幽冥帝君嘿嘿二声冷笑,对着宋继先一拱手道:“刚才一时情急,竟将九魔旌施出,尚望堡主海涵。”
  宋继先哈哈笑道:“小事一段,何足挂齿。”
  这下几乎把七煞神君的肚皮气破,翻眼便待发作,九幽一美暗中轻轻一拉,这妇人阴沉毒辣,喜怒不形于色,深知当时发作,有害无益,是以暗中将他拦住。
  幽冥帝君言语交代完毕,纵身便待离去。
  蓦地——
  一阵夜枭似的怪笑,倏告传来,接着一条人影,以惊人速度呼的射落场中,落地竟是一个白发皤皤的老婆婆。
  幽冥帝君一见这老婆婆,立时失声惊呼道:“师姑,是你?”
  白发婆婆嘿嘿一阵怪笑:“老身居然还能见着你们,总算不错。”
  说着闪眼一瞥七煞神君,立时把脸一寒,厉声道:“好啊! 你故意挑唆我姊妹死拚,原来是别有用心,老身几乎被你瞒过了。”
  七煞神君忙陪笑脸道:“师姐说哪里的话,小弟岂敢有那种存心。”
  “哼!你那鬼心眼岂能瞒过我白魔女。”
  九幽一美扭着腰肢,缓步上前,格格笑道:“你们师姊弟见面,正应亲热亲热,怎可见面就吵嘴。”
  白魔女把眼一翻道:“你算什么东西?”
  九幽一美面色一寒道:“我敬重你是师姐,是以对你客气三分,莫要不识抬举。”
  白魔女大怒道:“九幽教弄到这步田地,就坏在你这妖妇手里,你还有脸说话?”
  七煞神君唯恐他们冲突起来,忙上前劝道:“有脸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在这里说话终是不便。”
  白魔女冷哼一声道:“银汉堡並非外人,也用不着回避,今晚你若不把话说清,就休想好好的回去。”
  九幽一美格格笑道:“我明白啦,银汉堡果然不是外人呢”。
  白魔女知她语含讥讽,夜枭似的一阵怪笑道:“你不必语带嘲讽,老身当年确实与宋云宗有过一段交往,但那也並非见不得人的事。”
  七煞神君委实不愿再闹下去,暗暗向九幽一美一丢眼色,趋身走近白魔女身前,陪着笑脸道:“今晚难得和师姊遇上,华夏九魔又已出关,我等正应回去好好庆贺一番才是,何苦在人家的地方斗口。”
  白魔女沉声道:“你说得不错,老身原已不愿再问本派之事,但为了查究先师的死因,可不能不回去一趟。”
  话落倏地一回身道;“幽冥帝君,你等也与我一同回总坛去一趟,本教若再不加一番整顿,那可真不像话呢。”
  华夏九魔一齐躬身答道:“弟子们遵命。”
  七煞神君眼看华夏九魔对她那般恭顺,白皙的脸上倏现一丝狰狞之色,但转瞬即又堆上一重笑容,哈哈笑道:“师姊既有主意,那我们现在就起程吧。”
  白魔女转过脸去,正待对宋继先说几句话。
  突地----
      一声凄怆无比的厉啸倏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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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回 旧情若梦 千丝万缕
  七煞神君一闻那声厉啸,面容倏变,白魔女夜枭似的一声狂笑道:“很好,今天我们九幽教不妨藉此清理一下门户,“
  话音未落,那条人影业以飞速堕向场中,落地竟是黑魔女,一到场中,不由分说便向七煞神君扑去,厉声吼道:“好啊!原来你竟设法在计算我。“
  七煞神君撤身疾退道:“有话好说,何必动武。“
  “没有什么好说的,今天若不抓死你此恨难消。“
  一双鬼爪连伸,顷刻之间攻出七式,七煞神君似乎极不愿与他动手,举手连封三掌又暴退八尺。
  白魔女一横身将黑魔女挡住道:“住手“!你要教训他我不反对,不过我等必须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黑魔女气呼呼的道:“他指使冷面郎君骗去我的五鬼拘魂令,又挑起你我间的火拚,我绝不能饶他。“
  七煞神君苦笑道:“无论二位师姊对小弟有什么误会,均请回到总坛再说。“
  “总坛现在哪里?“
  “天目山。“
  黑魔女看了看白魔女,又对华夏九魔扫了一眼,嘿嘿发出一阵冷笑,白魔女知她生性多疑,立时开口道:“愚姐早已看破世情,一俟师门事了,便即退隐,绝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难道连他的事也不管?“
  “你所指的是什么?“
  “宋云宗。“
  白魔女全身一震,随即声厉笑道:“你不用拿话来嘲笑我,实际各人心里的事,各人自己明白。“
  话落不待黑魔女再答话,纵身拔起道:“别打搅人家了,我们快走吧。“
  于是,九幽教的一批人,都纷纷把身形跃起,迅速消失于堡外。
  宋继先既没有出手拦阻,也没有开声说话,只是站在那儿发怔。
  沈玉芳深为不满的道:“你怎么轻易使让她们走了?“
  宋继先摇了摇头道:“看来九幽教之事与本堡大有关连呢。“
  沈玉芳咯咯笑道:“黑白两魔公当年是江湖有名的美人,和令尊很有一段交往呢。“
  宋继先默然不答,他对父亲过去的风流韵事,不肯随便妄加一句评语,是以只有保持缄默,海宫姹女对于今晚之事,觉得甚是扫兴,尤其是那道士被劫之事,当下倏从一旁插嘴道:“你身为堡主,对本堡屡屡被攻之事,好像毫不在意似的,须知这对银汉堡在江湖上的威望极有影响呢。“
  宋继先叹了一口气道:“并非我不留心这些,说老实话、如果大仇不能雪报。我还有什么颜面再在江湖争雄?“
  海宫姹女望了沈玉芳一眼,幽幽的道:“你们的人既已来到,我们也走了。“
  宋继先诧异的道:“你准备去哪里?“
  “该回去复命啦。“
  “不能多留一刻么?“
  “我想没有这个必要了。“
  说完话,径自领着四个美婢和十二天干纵身跃去。
  宋继先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沈玉芳咯咯笑道:“依依不舍,果然是多情种子。“
  宋继先瞪了她一眼道:“这是什么时候你还开我的玩笑。“
  沈玉芳冷笑道:“既知目前情况紧急,为什么还不赶紧做你应做的事?“
  宋继先微愠道:“你是教训我?“
  “我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嘛,不过我觉得九幽教几个魔头一直纠缠不清,势将引起内哄,既然他们并非主凶,但多少牵涉到本堡的事,从那里你不难寻着一点蛛丝马迹。
  此外,铁爪金鹰最近竟率领全部精锐,进入中原,其用心如何,也应该明瞭才对,你口口声声要报仇雪恨,到底向谁去讨还这笔血债呀?“
  宋继先焦躁地吼道:“你不用说了,就是你们故弄玄虚把我的头脑都弄昏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管,不劳芳驾费神。“
  “好,你既这般说我马上就走,咱们各干各的。“
  话落果真率领着碧眼神翁等向堡外走去,宋继先竟没有挽留,他必须好好把头脑冷静一下,对目前情势作一个精确的判断。
  火龙叟与北海毒翁一直静立一旁没有作声,直到大家都走后,火龙叟方才徐徐开言道:“九幽教近年来销声敛迹,其中必有重大原因,老朽断定此事与银汉堡有关,堡主不可不注意。“
  宋继先点头道:“火翁说得极是,我想马上起程赶去天目山看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火龙叟不表赞成道:“此间事情並未全了,不如堡主仍在堡内住几天,容老朽和老毒物先去看不,若能查出一点端倪,再来通知堡主。“
  “那样也好。“
  他一边说话,一边缓步反回卧室,和衣往床上一躺。
  他从九官山出现古鼎的消息想起,直到重建银汉堡的这段期间为止,觉得这件事情始终是个迷,究不知古鼎是不是尚在人间,如果是在人间,又落入了什么人的手里?
  是沈玉芳抑是沈玉芳的师父?
  此外,九幽教主为什么要命令属下假目华夏九魔? 而假的华夏九魔为什么会因没有达成杀死自己的任务而死去?
  他觉得许多的事情,都因自己没详细追查而断了线索,经过一番冷静细想后,认为要想查出仇人的来路,就必须先把这些问题弄清楚。
  正当他独自静静思考之际,蓦地帘子一掀,一个蒙面佝偻老者,幽灵般闪了进中,他耳目本极灵异,只因一心只在想着问题,是以直到来人进了房间他才发觉,霍地从床上跳起,沉声道:“尊驾什么人,夤夜来堡有何事情?“
  佝偻老者缓缓把面幕掀去,就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却不开声说话。
  宋继先一见那面容,霍然惊叫道:“神偷前辈!“
  佝偻老者果是无形神偷谷飞,无肉少血的乾瘪脸颊抽动了二干,重重咳了一声道:“老夫原拟事情就此一了百事,想不到竟弄出这许多枝节来,唉……“
  宋继先瞪大一双眼睛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你宋家的事。“
  宋继先跳起身来道:“你老人家已查出了我们宋家的仇人?“
  “很难确定。“无影神偷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别性急,容我慢慢的说。“
  轻咳了二声,清理了一下喉咙,继续又道:“当九宫山宝气出现之时,我便疑心消息为何会传得这么快,嗣后才知东西早到了人家手里,所谓宝气,那只是一项烟幕弹罢了。
  不过当时老夫还不敢确定此人是什么用意,直到元元大师死在吸血黄蜂镖下,白云古刹又出现假的古鼎,才觉出此事可能出于某一方面的预谋。“
  宋继先脱口道:“那事可能是沈玉芳做的。“
  “这般说来她已得到了古鼎啰?“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你可知她的来历么?“
  “据说是朝阳峪来的。“
  “朝阳峪?“无影神偷嘴里重覆念着,复又道:“她不曾说出与银汉堡的关系?“
  “她始终不肯透露。“
  “这就怪啦。“
  “不过我相信她是出于诚意,只是因有某种隐衷,是以不肯明说。“
  无影神偷谷飞沉吟了一会道:“这事暂且不要去管他,我可以坦白告诉你,银汉堡的问题虽然错综复杂,但逃不出情与仇二个字,你父为何失踪? 你伯祖为何不将堡主传给他儿子,而由你祖父宋一招接替,都是此案的极大关键。“
  神偷说完,突又叹了一口气道:“老夫本拟再不问江湖之事,可是却又无法丢掉这件事。“
  宋继先突道:“我伯祖有儿子?“
  “当然有啰。“
  “他可曾在本堡被袭时死去?“
  “据说没有。“
  “那么他到哪里去了?“
  “他在你爸爸失踪的前二年便出走了。“
  “莫非他因我祖父接掌堡主而怀恨在心?“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之出走,确实是因为他不肖,你伯祖一怒之下,在祖堂前宣布取销他的继承权。而改由你父为未来堡主继承人。“
  宋继先摇头叹道:“如果真的是他勾引外人来袭击本堡,那真是禽兽不如了。“
  神偷谷飞站起身来道:“这事並不是不可能的,同时老偷儿可以指示你一条路,在东海的一个秘密小岛上,有一所道场,名为癸水宫,里面有着一群道士,他们武功另成一派,从不在江湖上走动,是正是邪没有人可以判别,你不妨对他们注意一点。
  宋继先猛省道:“莫非那个获得老庄秘学的道士,就是由癸水宫来的?“
  “你伯父宋云廷虽然不肖,为人却是阴沉毒辣无比,说不定他已投入了宫中做道士呢。“
  “我终不信他会借外力屠杀自己的亲骨肉。“
  “还有九幽教的那个‘九幽一美‘,此人来历不明,暗中已然掌握了全教,银汉堡屡次遭到九幽教的袭击,只怕与她很有关迹。“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来,递给他道:“这是冷面郎君身上的五鬼拘魂令,被老偷儿施展妙手空空拿过来了,你带着或许有用呢。“
  宋继先接过称谢道:“屡蒙老前辈暗中维护,在下实是感激不尽。“
  “你也用不着对我感激,我托你办的事希望你记着就是。“
  宋继先脱口叫道:“啊!我到忘了那件事了,前辈的夫人可是素手魔姬?“
  无影神偷默然不答,宋继先继续又道:“在下曾经见过她们好几次了,前辈为何不和她们见面?“
  “唉!我若是能见面时,还用着拜托你么?“
  无影神偷的身子又佝偻下去了,他缓缓蒙上面幕,一弹身消烟般向窗外射去,宋继先不禁暗叫一声道:“真是个怪老头儿。“
  此时夜已渐深,他想到堡内除了几个仆役外,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心里不禁兴起一种莫名的惆怅。
  他霍地站直身子,跨步正待跃出窗外。
  突地----
  耳际传来一阵细微的衣带飘风之声,当下一声沉喝道:“外面什么人?“
  只觉一阵微风飒飒,屋内已多了一个蒙面的贵妇人,轻轻一挥手道:“不用怀疑,老身乃是朝阳峪主,“
  宋继先脱口叫道:“你是沈姑娘的师父?“
  “不错,我知你一肚皮的凝问,是以今晚特地来跟你谈谈。“
  “前辈来得正好,在下正有许多事情要请教呢。“
  “时间长得很,慢慢的说吧。“
  “第一件我希望知道的,就是你们为什么要帮我重建银汉堡。“
  “这是因为朝阳谷与银汉堡的关系绝不平常。“
  “第二,你们所做的事情为什么都瞒着我?“
  “为的是避免敌方的耳目。“
  “你们已经侦知仇人是谁了?“
  “虽不全知也差不多了。“
  “究竟是些什么人呢?“
  “目前还不能告诉你。“
  宋继先冷笑道:“你不告诉我,我告诉你好啦,癸水官与九幽教都脱不了关系,可是么?“
  蒙面贵妇人骇然道:“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这般想吧了。“
  蒙面贵妇人慨然一叹道:“並非老身瞒你,实是敌方不仅狡猾无比,而且手段毒涑万分,老身想尽方法,竟无法将他们引出来。“
  宋继先突然想起银河古鼎之事,复又问道:“九宫山古鼎出现之事可是真的?“
  “一点不假,不过等到江湖上人都知道时,东西早入了老身之手。“
  “这般说来上次交剑谱给我的是前辈了?“
  “我不瞒你,当时我这般做,一方面是为了你的安全,另一方面是那东西确也太以笨重惹眼,只好暂时替你保存。“
  “那么老庄秘学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蒙面妇人轻叹一声道:“这也是老身传出的谣言,不料弄假成真,老庄秘学竟果然出现了。“
  宋继先激动地道:“前辈这般为着我们银汉堡,我真不知如何感激,但不知那个负伤垂危的道士可是前辈劫去的?“
  “正是,今天老身就是为着这事来的。“
  “他的伤势如何?“
  “老身已派专人看守并为他疗伤,你不用再为他分心了。“
  “我疑心他是癸水官的人呢。“
  “老身也是这般想,且等他伤势好了再说。“
  说完顿了顿,忽用传音对他说道:“如果偷袭银汉堡的果是癸水宫,以你目前的武功,只难于和他们抗衡呢。“
  宋继先不知她为什么忽然要改用传音说话,遂也用传音回答道:“晚辈绝不顾虑那些,即令因此丢命那也是命该如此。“
  “这是极不智的举动,老身已为你想到一项办法,只要你抛去一切杂念,闭门苦练三月,武功定可增加一倍。“
  “虽说是短短三月,我也有些等不及,况且我和少林惠通上人还有约呢。“
  “一切都不用管了,你必须听从我的话,先把武功增加再说,“
  “但不知如何练法?“
  “老身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把古鼎上的奥秘摸清,原来鼎上不仅镂有武学秘诀,而且古鼎每届子午二刻,即有一股紫气升起,可助练功的人增长功力,现老身已为你觅得一处极其隐秘的地方,是以特来找你,此事连玉芳那孩子都不知道呢?“
  宋继先这才明白朝阳峪主为何要改用传音对自己说话,原来是为了怕此事泻露,心头不禁十分感激,慨然道:“前辈对我如此垂爱,在下若是不答应,那是太以不知好歹了。“
  “事不宜迟,我们不妨现在就走。“
  行是,二人立即起程,连夜向一处秘谷走去。
  三个月后,天台山的一处秘谷中,突然走出一个风飒飒的少年来,他眼看着满山的荒烟蔓草,不由失声道,“时间好快啊!只一幌眼工夫便入秋了。“
  蓦地——
  远远一人冷冷接口道:“这两三个月来可把道爷找苦了,原来你竟藏在这里。“
  那少年便是刚刚期满出关的宋继先,闻言闪跟一看,只见一个道士飞跃向他逼来,不禁剑眉微微往上一扬。
  那道士到达他约有一丈五六左右,骤然把脚步停下,冷哼一声道:“看来东西定然被你劫去无疑了。“
  宋继先面色微愠道:“尊驾是哪派的高人,如何出口便伤人?“
  道士嘿嘿怪笑道:“你不用装糊涂,三个月前被你劫来的道士现在哪里?“
  “不知道。“
  “你这几个月隐匿不见人,只怕是偷偷藏在这里习练老庄秘学内的功夫吧!“
  “胡说,在下练的乃是银汉堡的功夫。“
  “哼!你这话只有鬼才相信。“
  “在下无须勉强你信任。“
  “可是道爷却非查究不可。“
  “在下不说也是枉然。“
  “道爷自有办法叫你说。“
  “你不妨把你的办法施展出来。“
  道士一声不哼,蓦地往前一弹身,呼的一掌横劈而至,不仅出手快捷,而且掌力劲无比。
  宋继先冷哼一声,举掌一封,砰两掌相接,场中卷起一股黄尘,宋继先陡觉心头一震,沙沙连退二步。
  他这三个月来,日夜借着古鼎之力苦练神功,自问已经大有进步,料不到竟被这不明来历的道士震退,心头顿觉擦然,丹田猛一提气,学上凝足功力,倏又向前迈进了二步。
  此时场中的黄尘已然散尽,而道士却已踪迹不见,枯黄的衰草中,有这一滩紫黑色的淤血,显然那是对方吐出来的。
  他望着血迹怔了一怔,举步又向前走去,那天来时是黑夜,是以他一时竟找不到回堡的路,于是便顺着一条荒凉的石子路,信步走着。
  这一路上极是荒凉,走了半天都没有见着一个人迹。
  突地——
  路旁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口音道:“站住。“
  人影一闪,跃出一个青袍道士来,宋继先冷眼瞥了他一眼,把脚步立定道:“你是癸水宫来的?“
  “你不必问我是哪里来的,我只问你,那天你劫持去的那道士此刻在哪里?“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在下向不用谎言骗人。“
  “那么他现在是生还是死?“
  “当然还活着,不过伤势很重就是。“
  “你们劫持他究竟是何用意?“
  “在下早就说过,目的只是路见不平,救他一命。“
  “如今为何不放他?“
  “据说他身怀老庄秘学,放出他来岂不是死路一条。“
  “现在你把他交给贫道就没有你的事了。“
  宋继先冷笑道:“你说得好轻松,我能把这般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你的意思是不答应?“
  “别梦想这种好事。“
  “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我现在叫你看一个人。“
  霍地轻身对林中一击掌,怪笑声中,一个道士挟着一个红衣女子飞跃而出,嘿嘿狞笑道:“你看看此人是谁?“
  宋继先脱口叫道:“玉女金棱谷凤仙。“
  “嘿嘿。你知道就好,她已自承认是你的朋友。“
  宋继先怒叱道:“你们简直卑污已极,此事与她毫无关系,你整她干什么?“
  “哈哈,虽然与她无关,但谁叫她是你的情人呢?”
  “你胡说。”
  宋继先怒气勃勃的,纵身便向那道士扑去,先前那道士-闪身将他拦住,嘿嘿笑道:“阁下少安毋燥,你若轻举妄动,不怕你那位情人命丧掌下么?”
  “你们敢!”
  他嘴上虽硬,脚下已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因为他眼角已然瞟着道士的手掌心正按在她命门穴上。
  后来的那道士左掌按在她命门穴上,右手一挥,解开了地的晕穴,但瞬又点了她几处穴道。
  谷凤仙晕穴一解,立刻苏醒过来,睁眼一看,忽见宋继先在不远的地方站着,心里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高声叫道:“宋继先,你若果还把我当作朋友的话,希望你立刻把这两个道士杀死,我妈已然毁在他们手里了!”
  宋继先猛然踏前二步,脱口叫道:“真的?“
  谷风仙眼泪汪汪,呜咽着道:“我和妈妈因风闻老庄秘学已落入你手,是以赶来银汉堡看一看,不想竟遇见了他们二人。”
  “于是他们便向你母女出手攻击?”
  “她们诡言是银汉堡的人,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说是好朋友,他们便出其不意将我制住,妈妈发怒与他们动手,竟被他们联手围攻,以致失手……”
  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宋继先此刻直气得剑眉掀动,尾目暴射精芒,双掌倏然抬起……
  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喝道:“安静点,须知道爷只须手掌一吐劲,她便报废了。”
  另一个道士接口哈哈笑道:“这般美丽的姑娘,若果让她心脉震断而死,不是太可借了么?”
  宋继先强忍下一腔怒火,厉声道:“有种就和小爷较量较量,用这种卑污手段算什么英雄。”
  “道爷不和你斗口,你若想她活着回去,可把劫去的那道友来交换。”
  宋继先暗想:这个条件倒也不苛,遂道:“可以,不过得给我几天时间。”
  “你需要几天?”
  “七天。”
  “好,七天之后你我仍在这地方碰面,如果不来赴约,莫怪道爷手辣。”
  谷凤仙高叫道:“我不怕死,你切莫答应他们。”
  宋继先虽对她极为不满,但想到谷飞一再嘱托之舍,怎好见死不救?当下也高声回答道:“你宽心忍耐几天,我原无意与那道士为难,交还他们也是当然的事。”
  “小心上他们的当啊!“
  “放心,他们若果对你有一点委屈,在下不会饶过他们。”
  道士嘿嘿狞笑道:“同样的,你若存一点坏心眼,这妞儿就划想活,现在你可转过脸去,道爷要告辞了。”
  宋继先忍气把脸别过一旁,但听一阵衣袂飘风声起,两个道士业已倏然跃入林中。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受人要挟,心中气愤已极,暗付:还得赶紧找到朝阳峪主才好,如果七天期限一过,谷凤仙就完了。
  当他再度拔步起程时,天色已经晚了,幕色苍茫中,但见一个锦衣老者,循着大路飞向银汉堡扑去。
  他一眼便认出那是北海毒翁,立即高叫道:“毒翁,这里来。”
  老人一闻这喊声,立即一拧身,锦衣飘飘,疾向他身旁掠来。
  宋继先立定脚步道:“毒翁由哪里来?”
  北海毒翁咳了一声道:“九幽教的事越来越复杂了。”
  “倒底怎么回事?”
  “七煞神君突然暴死,黑白魔女与华夏九魔都失陷在天目山的魔宫之内。”
  宋继先脱口道:“有这等的事情?”
  “看来九幽教的实力确实不小,而且九幽一美似乎是一个关键人物呢。”
  “火龙叟呢?”
  “他已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为了何事?”
  “也许这老儿已经有所发现。”
  宋继先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我们回银汉堡再说吧。”
  二人相偕回到堡内,银汉堡仍只是几个不谙武功的仆役在看守着房子,此外没有一个重要人物。
  北海毒翁皱着眉头:“九幽教的事你管是不管?”
  “此事牵连到本堡的事,当然要管。”
  “你我现在起程如何?”
  “不行,我另外还有重要的事情。”
  “比这事更要紧?”
  宋继先长吁一口气道:“关系一个人的生死。”
  “可是,九幽教的事关系着十几个人的生死呢。”
  “唉!……”宋继先霍地从座上站立起来道:“我必须马上找到沈玉芳。”
  “这个女娃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往哪里去找? ”
  蓦地----窗外一人哈哈大笑道:“老叫化别的事不能办,找人的事交给我。”
  宋继先知是一指神丐到了,当下隔着窗户问道:“前辈这一向哪里去了?”
  “还不是为了你宋家的事。”
  人影一闪,一指神丐从窗外直穿入房内,唉声一叹道,“难,难,为你们宋家的事,几乎把老叫化的命都送了。”
  “前辈从哪里来?”
  一指神丐看了北海毒翁一眼,宋继先忙为他引见道:“这位北海毒翁现为本堡护法。”
  一指神丐征了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有这位毒翁为你帮忙那真是太好了。”
  “哼!别往我脸上贴金,到现在为止,老毒物一件事情都没办好呢。”
  宋继先知他性情古怪,忙把话岔开道:“一指前辈最近可曾得着什么线索。”
  指神丐阴沉地道:“实不相瞒,老叫化这几年来,一直都在寻访着几个,一个是你爸爸,一个是你伯父宋云廷,另一个便是九幽教的‘千手神魔’,也就是华夏九魔的师父俞杰。”
  宋继先失惊道:“莫非他们与袭击本堡之事有关?”
  “不管有无关系,这三人失踪得太怪,怎的十余年来毫无消息?”
  宋继先心中不森若有所悟,暗忖:由这点看来,朝阳峪与霓虹岛必定与爸爸或者是伯父有关系,不然何以会如此维护自己?
  至于那个千手神魔的失踪,难道也和本堡有关? 遂道:“前辈当年与本堡情谊甚厚,对本堡之事谅必清楚。”
  一指神丐叹了一口气道:“你爸爸生性豪放风流,在江湖极得人缘,料不会有什么不解的仇家,而你伯父却恰恰相反,其所作所为,老叫化不敢恭维。”
  “照此说来,对方可能是我伯父引来的仇家啰?”
  “此事老叫化无法确定,你做参考好啦。”
  “前辈今天来堡,除了这事外还有旁的事么?”
  “少林惠通大师着人向老叫化传信,如遇着你时,叫你去一趟少林。”
  宋继先猛省道:“对啦,我与惠通大师曾有一月之约,不想竞因练功而耽误了。“
  “现在去仍来得及呀!“
  宋继先不禁摇了摇头,他一直都无法忘记道士七日之约,他对谷凤仙虽没有深厚的情谊,但站住道义上他不能不管。
  一指神丐见他没有作声,话题一转,复又道:“江湖之上近来看似一片平静,实际已隐伏着一片杀机,只怕不久便将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波呢。”
  北海毒翁冷哼一声道:“旁的事且搁开一边吧,九幽教的事究竞如何处理。”
  宋继先长吁一口气道:“七天之后再说吧。”
  “这等紧急的事如何能等到七天以后?”
  “这是没有办法的,我必须这样做。”
  北海毒翁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闭口不言,一指神丐却忍不住问道:“倒底怎么回事?”
  宋继先缓缓从座上立起,在房中来回踱了一圈,皱着眉头道;“九幽教起内哄,黑白魔女和华夏九魔都失陷在魔宫,这事可能牵连到本堡,是以必须去一趟,可是,我又和人订下了七日之约,若果失约,那个人质便得被他们杀死。”
  “事既这般重要,你先去一趟天目山,再回来不行么?”
  “不行,绝对来不及。”
  “老叫化与老毒物代劳如何?”
  “如今只有这样办了,一俟此间事了,在下立即赶来。”
  一指神丐与北海毒翁走后,他心里觉得十分烦恼,本来自己一身都是事,无端又搅出这样一件事来,真叫他难处已极。
  此时,门帘无风自动,一个蒙面中年贵妇人,飒然飘进房来,宋继先一见她来到,不禁大喜,急忙迎上前去行礼道:“前辈来得正好,晚辈正有一事在发愁呢。”
  来人正是朝阳峪主,她缓缓在椅上坐下道:“何事如此着急?”
  “谷姑娘被两个道士擒住,他们以她的生命要挟,要求交换那个道士。”
  “哪个谷姑娘?”
  “无影神偷谷飞之女。”
  “这个老偷儿还在人世?”
  “还健在,晚辈见过他很多次了。”
  “你答应没有?”
  “在那种情形下晚辈只有姑予答应。”
  “那道士已经死了。”
  宋继先愕然道:“他死了?
  “是的,他自知负伤太重,又不愿泄露身份,是以自行震断心脉而死。”
  宋继先不觉征住了,他真不知如何去向那两个道士交代,同时如果那天不能带道士同去,谷凤仙就得死在道士手里。
  朝阳峪主见他只是发怔,不禁淡淡一笑道:“你这人真是死心眼,何必一定要等到七天以后呢,你不会趁这几天的时间,去搜寻道士们藏身之所么?他们既用那种卑污手段,你也就不用客气了。”
  宋继先一句被她提醒,顿时恍然道:“是呀!我想他们绝离不开天目山区。”
  说完便即立起身来,朝阳峪主笑道““何必那么紧张,他们既然目的在换回那道士,断不到更下手害死那位谷姑娘,你且少安毋燥,老身有件东西给你。”
  宋继先接过道:“这是什么?”
  “此是老身由那道士身上取下来的老庄秘学,我一时也无法参透是真是假,好在字数不多,你把它读熟之后毁去算啦。”
  宋继先翻开看了看,果然只有寥寥数百字,而且文句晦涩,极不易理解,遂道:“晓辈天资愚呆,只怕无法澈悟,还是前辈留者吧。”
  “熟能生巧,你多读几遍,说不定有天会激悟呢。”
  宋继先生性豪爽,便不再推辞,顺手往怀中一塞,朝阳峪主又道:“你要寻那道士就快去吧,玉芳回来后,我会着她去寻你。”
  宋继先点头答应着,纵身向堡外跃去,天台山区周围有数百里,要在乱山中找两个人,那不啻是大海捞针,是以,他略作思考后,仍沿着来时旧路一路寻去,他知这只足一个守株待兔的办法,却也没有别法。
  在乱山中奔跑了一阵,突见一点灯光,隐隐从山坳中透出,不觉心里一动,立刻朝着那灯光奔去,蓦地——
  一个熟悉的嗓音向他传音道:“小子,你来得正好,我先把那两个杂毛引开,你快去救人。”
  他一闻这嗓音,便知是无影神偷谷飞,于是,毫不考虑的直奔那点灯光,身临切近,才知那点灯光乃是从一所极其简陋地茅屋中射出。
  进入茅屋之内,只见当中烧着一堆柴火,火上用三根木头搭了一个架子,架子上正吊着一大块鹿肉,烤得浓香四溢,却不见一人。
  他无心观看这些,举目四下一搜查,只见谷凤仙蓬着头发,蜷伏在地,显然是被人制了穴道。
  这是他解救谷凤仙的唯一好机会,举手连拂之下,已把她穴道解开,顺手一把扶起,又为她推拿了几下,轻声道:“你可曾又受伤?”
  谷凤仙此时业已清醒,睁眼见是宋继先,眼眶之内不自主的流下泪来,呜咽着道:“前次受人利用,几乎将你毒死,而今晚你却救了我的性命。”
  “江湖同道,理应助合,这也第不了什么,何必放在心上。”
  他为了怕那两个道士赶回来后又须费一番手脚,遂轻轻拍着她的香肩道:“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不,我得找那臭杂毛拚一拚死活。”
  宋继先不以然道:“他们米到天目山区,必然是有所为而来,早晚银汉堡会与他们斗一斗,何必急在一时。”
  谷风仙连受几天折磨,精神疲惫不堪,经宋继先这般一说,不好再坚持,只得随着他一同走出山坳。
  宋继先见她一脸疲惫之容,心里不觉十分怜惜,轻声送:“不必太过哀伤了,到银汉堡歇息几天吧。”
  谷风仙和素手魔姬母女相依为命,如今素手魔姬一旦死去,对她的打击自不待言,宋继先的一番温言安慰,反倒引发了她内心的悲痛,又止不住流下泪来。
  “你应坚强些,节哀顺变,为伯母复仇。”
  谷凤仙突然拭干眼泪恨声道:“我真恨死地了。”
  宋继先失惊道:“谁?可是那两个臭杂毛?”
  “那两个臭杂毛固然可恨,可是我现在所说的并不是他们。”
  宋继光默然不再追问,他深知谷风仙对他并无总特殊情感,她现在所指的他,说不定乃是另外一个男子,此刻还是不追问的好。
  谷风仙见他不作声,接着又道:“我恨死我爸爸了,若不是他老是避着不见我们,我母女也不会常常出来找他了。”
  宋继先脱口道:“你爸爸可是无影冲偷谷飞?”
  “咦!你怎么知道?”
  宋继先不便明说,淡淡一笑道:“在江湖上行走的人,怎会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无影神偷。”
  谷凤仙不禁大失所望,宋继先又试探着道:“令尊和令堂之间似乎不太和睦是么?”
  “也许是的。”
  “究竞为了什么呢?”
  “子不言父过,这些事请不必追问。”
  蓦地----
  暗影里一个冷冷声音接口道:“孩子,尽管说吧,爸爸这些年来也确实太冷落你母女了。”
  人影一闪,无影神偷从路旁跳了出来,他的身子更佝偻了,嘴角还留着二道淌过血的痕迹,气喘喘地,神情显得十分疲惫。
  谷凤仙脱口道:“爸爸……”
  纵身猛扑过去,竟伏在他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无影神偷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乖孩子,不用哭啦,那两个臭杂毛没有讨了好去,爸已送他们上路了。”
  “可是妈,她……”
  “这是天数,哭也没有用了。”
  无影神偷悲戚地说着,脸颊上不由自主的也挂下两行泪来。
  “爸,你为什么这些年来一直躲着我们?”
  “唉!……”无影神偷用一声长叹代替了答复,半响方道:“我们走吧,别打扰人家宋少侠,他的事情多得很呢。”
  硬拉着她往山下奔去。
  宋继先目送他俩身形消逝,不觉长长吁了一口气,心头一块石头落地,现在他可以用全副精神来对付九幽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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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回  神秘少女 荒漠魅影
  可是,当他迈步起程之际,身后倏然传来一阵冷笑道:“你就是自称堡主的宋继先?”
  宋继先缓缓转过身来一看,只见一个满面冷峻的青衣少女,正冷冷的站在离他约六七丈远近的地方,当下冷冷答道:“是又怎样?“
  青衣少女飘身趋近他身旁,指着他胸前那闪亮的七星冷笑道:“你也配穿这种服饰?”
  宋继先强忍着怒火,淡淡一笑道:“你认为谁才配穿呢?”
  “我不和你斗口,今天我得考量考量你。”
  宋继先轻松地耸肩一笑道:“怎样考量呢?”
  “我要试试你肚里有没有一点真才实学。”
  “假如没有呢?”
  “很简单,脱下这件衣服,并昭告天下武林,不准替称堡主。”
  “万一在下得胜了呢?”
  “少噜嗦!”
  少女忽的一飙身,倏向地扑了过来,素手连挥,倏忽之间攻出三式,身形飘忽,招式诡异,竟是平日见所未见。
  宋继先暗中一懔,脚下微撤半步,单臂一划,以手代剑,发出一式“虎啸风生“,他自经三个月的闭关后,功力又不知精进了多少,举手投足之间,潜力潮涌,少女发出的招式,竟被硬挡了回去。
  青长少女面色一片铁青,冷哼一声道:“原水你只是仗着几斤蛮力啊!”
  弹身又扑了过来,这番攻势较前更猛更疾,仿佛有千百只手掌,挟着咝咝锐风,从四面八方攻了上来。
  宋继先下盘一凝功,双掌一阵交挥拍击,竟在原地回敬一十八掌,嘴里更发出一声长笑道:“不见得仅只凭几斤蛮力吧。”
  青农少女一声不哼,一味猛攻,招试愈演愈奇,出手更是快捷压伦,竟不容对方有思考的机会。
  宋继先暗中细察她的招式,竟判别不出她是那个门派的,只因对方已经叫破他仅凭几斤蛮力,是以他不便倚仗着自己的内力胜她。
  双方交手五十多招,而宋继先仅只攻了五招,当然这并不是他没有机会发招,而是他一心只在查考着对方的武功来路。
  少交似乎已觉察出他的用意了,霍地把招式一收,冷笑道:“你想查出我的根底还早得很呢。”
  宋继先冷冷的道:“那倒不见得,只不过是因为你是一位站娘,在下不愿施展辣手罢了。”
  他猜想着这话说出后,对方必定会激怒再度发动攻势,哪料青衣姑娘听后竟毫不为,突地一旋身,放步奔去。
  蓦地----
  白影一闪,一个白衣少女将她的去路挡住,冷峻的喝道:“想走,有那么容易么?”
  青衣少女一怔道:“你是什么人?”
  “荒漠魅影沈玉芳。”
  少女噗哧一笑道:“原来是堡主夫人驾到,失敬、失敬。”
  沈玉芳怒道:“不要话中带刺,你究竞是何来路?”
  “你有本领就自己查考好了,间我那是白费唇舌。”
    沈玉芳冷笑道:“你以为姑娘就没有办法逼出你的根底来?”
  倏地一纵身,发掌向她攻去,她存心逼出对方的根底,是以一上手便辣着频施,招招都指向对方制命的要穴。
  肯衣少女格格笑道:“够狠,可是凭你不一定能奈何我。”
  青衣飘飘挥掌迎上,对方的身法却快捷无伦,顷刻之问便已幻成了两条黑影在场中上下飘飞,往来乱掣。
  宋继先细心察看着青农少女的武功,只觉她所学博杂已极,有时用的是九阴教的武功,问或也施出一二招银汉堡的掌法,心中不禁大感骇异,忖道:“此女的来路确实大有可疑呢?”
  这时双方已迅捷无比的交换了二十多招,青衣少女突然收掌一撤身,弹身向路边林中掠去。
  沈玉芳娇喝一声道:“你想走么?没有那么容易。”
  跟踪便追,但,她的身子才刚刚腾起,蓦地一声惊呼,噗通摔落下来,仰面便倒。
  宋继先大吃一惊,纵身将她扶住,赫然手臂之上竟嵌了一支吸血黄蜂镖,此时他顾不得追那少女了,疾的一伸手,连拍了她几处穴道,将血止住,只见那支吸血黄蜂镖的双翼,仍在不停的颤抖着。
  他曾听毒心娥眉说过,这种镖绝不能拔出,于是又提聚功力,举指对着双翼一弹,当啷双翼全折,只留下一支镖身仍嵌在肉内。
  此时沈玉芳已痛得额上汗珠直滚,恨声道:“你怎不替我把镖取出来?”
  “不行,这镖满身倒须拔不得。”
  “那怎么办?”
  “咱们回堡再说。”
  当下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了,轻轻用手将她托起,举步向银汉堡走去,沈玉芳虽然半身穴道封闭,口仍能言,当下忍着疼痛问道:“你过去认识她么?”
  “从来就不曾见过。”
  “既然会用吸血黄蜂镖,必然与九幽教有关系。”
  宋继先猛然想起,自己怀中还有两支黄蜂镖,一支是无影神偷给的,一支是得自假华夏九魔,于是掏出一看,假华夏九魔的那一支,果然和毒心娥眉所说的一般,双翼不会震动。
  再看神偷所给的那一支,竟是今晚沈玉芳所中的一模一样,不禁骇然叫道:“是的,这女郎纵然不是攻银汉堡的凶手,也必然和凶手有渊源。”
  这时沈玉芳的一双玉臂已然变成了紫黑色,但因穴道封闭,仅仅肘以下肿得和碗口一般粗细,肘以上还幸无恙。
  宋继先见后心里着急已极,皱眉道:“如果海宫姹女不走就好了,她身上有万年犀角,可解百毒。”
  沈玉芳凄然道:“你不用着急,大不了废去一条臂膀,相信还要不了命。”
  “且到堡里见了朝阳峪主再说吧,说不定她能医呢。”
  于是,脚步猛的加快,不一刻工夫已来到堡内,还幸朝阳峪主并没有走,一见她这情形不由失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宋继先将她放在榻上道:“她不慎中了人家的吸血黄蜂镖,不知前辈能治么?”
    朝阳峪主趋近身前仔细察看了一番,点头道:“还幸已经及时将经脉封闭,治疗还不算太困难,只是也得费我好一番手脚呢。”
  转过头去对身后的美婢道:“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宋继先知道有她出手,决然可以无害,遂道:“沈姑娘有峪主施救,谅必可以无疑,晚辈还有许多要紧的事待办,我得告辞先走一步了。“
  朝阳峪主点头道:“你去吧,玉芳的伤好后,老身会来接应你。”
  宋继先退出后,连夜离开天台,向天目山疾赶,他现在已无所顾虑了,唯一的希望是能够把九幽教的事查清楚。
  当他一踏入天目山区,立有两条人影向他飞射而至,远远便道:“是堡主么?”
  宋继先细辩那声音,知是北海毒翁所发,立即身形一窒道:“是毒翁和一指前辈么?”
  来人应声道:“正是。”
  呼、呼,两条人影飒然落到身前,宋继先瞥了他俩一跟道:“情形如何?”
  “看情形他们已经走了呢。”
  “难道魔官之内没有人?”
  “我们在山中足足呆了二天整,竟没有发现一人进出。”
  “那不能证明他们走了。”
     宋继先不以为然的道:“说不定他们还有旁的出入路口地不一定呢。”
  “现在我们怎办?”
  “分两批进入,二位由厅门潜入,在下由前门进去,尽前避免惊动他们。”
  两个老怪物答应着一旋身,倏的向暗影中射去,宋继先略略辨识了一下方向,疾向宫前门扑去。
  穿过一座密林,远远便发现黑压压的一片房子,只是里面声息全无,也看不见一点灯光,暗忖:“他们并什么玄虚,竟连灯都不点一盏?”
  运起天通耳,细细宗听了一番,仍不见动静。
    于是,身形一掠,便向墙内落去,脚落实地,又向四周细听了一番,猛觉厅堂之内似有人语,悄悄跃到屋脊向下一张,心中不觉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是故意将灯光遮住不令外泄,其实里面仍然一片灯烛辉煌,有许多人围在大厅说话,最使他惊奇的是,那位五毒帮主西门楚竟然也在座。
  此外有九幽一美,夺命师爷,以及一批不认识的江湖人。
  只听九幽一美满险怒容的道:“本教与银汉堡向来河水不犯片水,那小子竟硬指本教曾经派人袭击了他们,真是气死人。”
  “那小子年纪最小,野心可不小,看来他很有意称霸江湖呢。”
  九幽一美叫道:“他在做梦。”
  “本帮已经毁在他手里了,教主夫人不可不防呢。”
     九幽一美神秘的一笑道:“我已猜准他三两日内便将赶来天目,那时我要叫他知道厉害。”
  “但不知夫人将用什么方法来对付他?”
  “这个天机不可泄露。”
  五毒帮主淡淡一笑道:“如果是施毒的话就请不必费神。”
  “为什么?”
  “那小子根本不怕毒,而且最近又有北海毒翁帮着他,纵使再厉害的毒,只怕也难于将他奈何。”
  宋继先暗暗奇异道:“七煞神君为何不见?莫非真的死了?”
  就在此时,后院倏然传来一阵轰雷也似的暴响,哗啦啦,一片墙壁平空倒下,接着传来一个夜枭似的嗓音怒吼道:“七煞神君,你还不滚出来见我。”
  九幽一美骇然一惊,纵身跃出,只见黑白两魔女,披头散发,从尘土中飞射而出,接着华夏九魔也跟踪从尘土乱石堆中冲了出来。
  九幽一美娇喝一声道:“还不与我站住,作死么?”
  白魔女霍地将脚步站住,夜枭似的一阵怪笑道:“你们只望阴谋进售,将我等活埋土里,想不到却使我俩化敌为友,澈悟魔经奥秘,竟使功夫又进了一层。”
  黑魔女却是一声不哼,陡的身形一掠,伸掌倏向九幽一美的手腕扣去。九幽一美手掌一沉,左掌掣电般穿出,径向黑魔女的乳根穴上拍去。
  黑魔女厉笑一声,身形电转,出手如风,倏忽之间拍出三掌,一股奇寒澈骨的寒飘,波浪般涌出。
  九幽一美格格一阵狂笑,素袖连挥,也在间不容发中发出五式,硬将黑魔女的攻势封住。
  宋继先暗中骇然道:“这个九幽一美的武功果然不简单呢。”
  就他略一思忖之时,双方已疾雷奔电的交换了一十五招,竟是平分秋色,谁也没有占便宜。
  此时四下已是一片人声,许多尖顶白帽怪人,飞蝗般射入场中,白魔女对着华夏九魔大喝道:“不要呆着,先找到七煞神君那个欺师灭祖的畜生。“
  可是,就在华夏九魔身形跃起,准备扑入大厅之时,九幽一美已疾的收掌后撤,闪入大厅之内。
  接着所有的灯火齐灭,大厅变成了一座黑黝黝的坟堂,白魔女厉声叫道:“回来,莫又着了她们的暗算。”
  华夏九魔一齐将身形刹住,黑白两魔女会合一起互相商量道:“怎办?”
  黑魔女厉叫道:“师父和大哥定然是他们害死的,我绝不能饶他。”
    白魔女突然悄悄的道:“目前发怒是没有用的,好在已知凶手是谁了,不怕他跑上天去。”
  “今晚你准备撒手?”
  “你我不明魔宫的机关未免吃亏,不如就此罢手,以后再设法找他。”
  黑魔女怒冲冲的道:“今天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二人悻悻地率领若华夏九魔向山下走去,宋继先急从后面追下,高声道:“二位暂请留步。”
  黑白魔女立时将脚步一停,同声道:“你有什么事吗?”
  朱继先将一支吸血黄蜂镖取出道:“贵教除了毒心娥眉外,还有谁会使用这暗器?”
  “她的师父。”
  “她师父是谁?”
  “我们的大师哥千手神魔。”
  “如今可在人世?”
  “已被七煞神君害死。”
  “他可有子女和传人么?”
  白魔女诧异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宋继先道:“实不瞒。有下除了遇见假华夏九魔外,最近又遇见一个施用吸血黄蜂镖的少女,是以向你们打听一下。”
  白魔女沉吟半响道:“这就奇了,据我所知,大师哥除了传授华复九魔外,似乎再没传人。”
  “难道不会是他的儿女?”
  “他根本就没有妻室。”
  朱继先怔了一会,又问道:“你们可曾查出假华夏九魔是怎么一回事?”
  “七煞神君根本不承认有这回事。”
  宋继先又问道:“令师兄的武功与七煞神君比较,到底谁强些了?”
  “当然是大师哥强些。”
  朱继先不禁若有所悟道:“我判断你大师兄并没有死。”
  白魔女大诧道:“你怎么突然想到这样一件事。”
  宋继先冷冷的道:“在下有根据。”
  他俩一直谈话,黑魔女已然有些不耐,高叫道:“你怎么搅的,快走吧,趁着现在记忆犹新,我们快找个地方把魔经彻底弄明白不好么?”
  白魔女嘴里虽答应着,仍不好意思就走,复又问道,“你还有什么事须要问我么?”
  “多得很呢,前辈既然有急事就先请吧。”
  白魔女经不起黑魔女一再催促,只得跟随她走去,华夏九魔却没有跟着走,幽冥帝君望着宋继先迷惘地道:“你从什么地方判断家师没有死?”
  “别的人不可能教出像假华夏九魔那般好的武功。”
    五殿阎罗接口恨声道:“可惜我没有机会见着那些假冒的人。”
  宋继先把手一拱道:“在下要告辞了,但愿我的判断是错误的,不然在下与阁下兄弟势必成仇。”
  话落竟不再说,腾身跃入暗影之中,几闪不见。
  经过一年多的瞎摸,他现在总算把事情理出一个头绪,此刻他到不亟亟去寻访仇人了,决心先到嵩山少林寺见见那位惠通上人,然后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做去。
  当、当、当……
  钟声悠扬,一连九响,接着少林寺的两扇朱漆门大开,两队身披烈焰袈裟的僧人,像两卷红云般由寺内飘了出来,迅速分列两旁。
  这是本寺最隆重的迎宾礼,但谁也不知道是迎接什么人。
  就在这时,-匹快马,顺着山径向少林寺飞驰而至,一到山门,立刻丢蹬下马,大家这才看清来人乃是一位剑眉星眼,身披银色大氅,上缀七颗金星的俊美少年。
  大家一见他这身装束,立时暗叫道:“银汉堡主。”
  来人果是宋继先,他将马拴在山门外的古柏上后,便大步跨进山门大殿走去,但当一见少林寺摆出这样一付隆重的排场时,脸上不禁掠过一丝惊诧之色,暗忖道:“我来少林拜访并未事先通知,他们怎知我现在要来呀?”
  他心里虽然怀疑,脚下并未停下,仍然大步前走,在山门的少林寺门下弟子,因事前并未得到通知,究不知迎接什么人,宋继先既穿着银汉堡主的服饰,而且又赶巧在这时来到,那自然是迎接他了。
  况且银汉堡威名远震,而且又是独树一帜的剑派,用这种隆礼接待,也并不算太过份,是以谁都没有想到内中有错,一个个垂首合什,恭谨迎迓。
  讵料,他才只刚刚走到大殿门前,身后倏然传来一声沉喘道:“站住,你算什么东西够格当此隆礼?”
  宋继先不禁一怔,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满脸阴沉的老道士,由山门飞跃而至,如果是少林人喝叫,他到并不会感到怎样意外,如今突然跑出一个道士来,到使他有些冒火了,于是冷冷的答道:“你嘴里最好放干净点。”
  “哼!这还是对你最客气的呢。”
  宋继先大怒,正待反唇相讥,大殿门前倏起一声宏亮的佛号,惠通上人已由里面走了出来,一见这情形到是一怔。
  道士嘿嘿一声冷笑道:“请掌门人明白说出,今日鸣钟击鼓,是迎接什么人?”
  “阿弥陀佛,僧人不打谎语。乃是接待贵官使者。”
    道士哈哈一阵狂笑,转对宋继先道:“小子。听见没有,还不与我滚出山门外去。”
  宋继先怒极,高声对惠通上人道:“请问上人,这位道长是何方高人?”
  “癸水宫使者。”
  “在下再请问一下上人,可知在下此来拜访是什么身份?”
  惠通上人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为难的色彩,半响方道:“也是客人。”
  宋继先高声道:“除了客人之外,还是一堡之主,可当得这隆礼么?”
  “当得、当得,二位快请入内待茶。”
  宋继先又是一声朗笑道:“在下添为一派之主,恕我首先。”
  一挪身遮在道士身前,大步往阶级上跨去。
  道士怒叱道:“回来,你算什么东西?”
  一伸手,闪电般扣向了他的手腕,宋继先冷笑一声,手腕倏然一翻,忽的一把将道士手腕扣住,潜运功力往后一抖手。
  那道士狂妄成性,又明欺他是个年青小伙子,是以竟被他摔得连翻几个筋斗向阶沿下撞去。
  还幸他武功根底甚好,空中猛的一挺腰,下来时仍保持了一个头上脚下,这一来顿将他激怒,暴吼一声,猛扑过来,凌空一掌,当头盖下。
  宋继先积蕴了一腔怒火。哪管许多,大喝一声,呼的一掌迎出,暴怒之下,他这一掌巳用出了十成真力。
  两下以硬打硬,轰然发出一声巨响,道士被那股刚劲的掌力,震得凌空腾起三尺,断线风筝般向阶沿下摔去。
  宋继先也蹬、蹬,连续退后两步,惠通上人料不到他俩竟因此打了起来,一时直急得光头热汗淋漓,连忙插身两人之间,口宣佛号道;“有话好说何必动武。”
  道士哇的喷出一摊紫血,嘿嘿狞笑道:“好小子,胆敢掌击癸水官使者,等下有你瞧的。”
  宋继先哈哈狂笑道:“就是癸水官的掌门人亲来又能把小爷怎样。”
  “好、好,现在由你嘴硬,等下叫你知道厉害。”
  道土哇的又喷出一口鲜血,脱兔般向山门外射去。
  惠通上人不禁顿脚一声长叹。
  宋继先冷冷一笑道:“少林派执本武林牛耳已数百年,在江湖地位何等崇高,想不到今天会对一个使者这般恭谨,实使在下百思不解。”
  惠通上人长叹一声道:“施主初出江湖,那知近来武林趋势。”
  宋继先突然歉疚地道:“今日之事,在下或有过份之处,只是在下身穿这一件大氅,便代表着一个门派,绝不能受人轻视,如果是我个人,我到不计较这些。”
  “若是就事论事,施主今天的举动确实大快人心。”
  “只是牵累到贵派,实使在下心里不安。”
  惠通两道寿眉往上一扬,但瞬又恢复常态,唉声一叹道:“此问不是谈话之处,我们入内再谈吧。”
  随着惠通进入禅房,小沙弥献上香茗,惠通复又一声长叹,宋继先诧异的道:“上人似对癸水宫十分忌惮,究竟是何缘故?”
  惠通上人口宣佛号道:“实不相瞒,本寺对癸水宫来人施于如此隆礼,实是事非得已。”
  “莫非有求于他?”
  “那到不是。”惠通上人微叹一声道:“你可知前番在黄山攻击那道士的人,都遭到什么下场么?”
  “在下近日未在江湖走动,尚未得到什么消息。”
  “唉!金鹰帮全军覆灭,华山派一个不存,七煞神君突然暴毙,此外,还有许多当日参与的人,都遭到惨死,只有本派百通师弟,因本出家人之慈悲心肠,曾对那道士有维护之德,是以安然无事。”
  “这就是上人所以对他们客气的原因?”
  “到不是为了此事。”惠通上人长叹一声道:“少林虽忝为武林一个大派,但我辈出家人以诵经拜佛为主。实不愿见那些江湖凶杀之事。
  癸水宫原属一个海外的门派,甚少涉足中原,近日突然将势力伸展至中原,而且出手狠毒,凶顽无比,许多武林知名人士,都遭到杀身之祸,老僧为了息事宁人,免至佛门静地,染上凶杀之事,是以才对他们礼遇敷衍。”
  “他们此来贵寺。用意何在?”
  “无非是想借本寺这点虚名,号召同道,其用心不问可知。”
  “上人答应他们了?”
  “这不过是老僧的推断吧了,尚末及提到此事。”
  “倘若他今天提出,上人将怎样答覆?”
  惠通长吁一口气道:“连我也不知如何答覆。”
  宋继先剑眉一扬,但瞬又恢复常态道:“看来他们是有意独霸江湖了。”
  “很难说。”
  “上人着丐帮传信给在下,但不知为何事?”
  “一方面是解释误会,另一件事,便是共同查究那使用吸血黄蜂镖的人。”
  “此事在下已经约略得到一点端儿了。”
  “可是九幽教的人?”
  “虽不是也脱离不了干系。”
  惠通上人突然又一声长叹道:“那事只有暂时丢开了,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应付癸水宫的事,依贫道判断,那道士吃了施主这次亏后,势将引起无穷的风波。”
  宋继先豪放地一阵狂笑道:“不是在下说句狂话,在下既然敢于招惹他,便不怕他们的报复。”
  “话虽如此,总以小心为妙。”
  宋继先立起身来道:“以往的种种误会,蒙上人不究,足见上人处事明断,如无他事,在下要告辞了。”
  惠通上人也不挽留,缓缓从禅床上站立起来,感慨的道:“自贵堡遇难后,江湖是非不分,已呈一片混乱,难得施主出来要振昔日雄风,一切还望好自为之。”
  宋继先躬身道:“谨谢上人教海之言。”
  惠通上人双掌合什,低低宣了一声佛号。
  蓦地——
  一声惨号倏告传来,接着云板急响,惠通上人面色倏变,还未及说话,百通禅师已从外面飞扑过来,合什顶礼道:“启禀掌门师兄,山门有警。”
  “着知客僧出去看看,不必自相警扰。”
  百通躬身答应着退了下去。
  惠通道人打发百通走后,对着宋继先道:“请随老僧去藏经阁走走。”
  一人跨步刚刚走出禅房,一阵惨呼倏又由殿后传来,惠通上人失声道:“不好!”
  大袖飘飘,平空拔起,闪电般向股后射去,宋继先亦步亦趋,紧随在他身后,视眼穿过五重大殿,直趋少林最为神圣的藏经阁。
  当他们穿入藏经阁的月洞门时,隐隐似见一条窈窕身材,一缕清烟般向檐头射去,但因身居客位,是以未便追袭。
  此时二人已落身藏经阁,赫然回廊之下,倒卧着一个光头僧人,同时,两扇阁门业已大开。
  惠通上人无心去检视那僧人伤势,飞步便向阁内主去,宋继先正自考虑是否跟着进去。
  蓦地——
  惠通上人一声惊呼道:“恶魔,原来你是存心要毁去少林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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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6: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回 古刹魔踪 海宫姹女
  宋继先急急跨前二步,走到惠通上人身旁,只见他的手中正拿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少林徒负虚名,令我等失望已极,藏经五卷暂代保管,若欲物归原主,三月之后天台琼台双阙候教。”
  下面的署名是“银汉双星”,同时纸上并压了一块金牌,上面有一道闪光的银河,一支长剑,横亘空中,赫然竟是银汉堡的信物。
  惠通上人此时脸上的神色十分难看,把字条转递给他道:“施主才来本寺,便巧巧发生了此事,真是巧极了。”
  宋继先脸色微变道:“实非上人疑心在下所为?”
  “此事令人不得不疑,况且条上明明写着‘银汉双星’施主既是银汉堡主,当知银汉双星其人。”
  宋继先慨然一叹道:“在下进入江湖时日不多,对江湖之事,实在知道得太少了,不过此事既然牵涉到本堡,在下决不置身事外便了。”
  惠通上人默然不语,转过身子一挥手道:“把伤了的人都抬下去,好好的疗治。”
  此时百通上人等几个职司较高的僧人都已赶来了藏经阁,大家的脸上都一片阴沉,空气显得十分沉闷,宋继先见惠通上人的态度突变,呆在那儿甚觉没趣,随即把手一拱道:“贵派突然遭此变故,在下留此甚为不便,就此告辞。”
  惠通上人合什恭礼道:“施主请勿误会,老衲自信两眼不花,深信施主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宋继先哈哈笑道:“上人纵使不疑心在下,可是既有人冒用本堡之名,在下不能不究。”
  话落大步向阁外走去,百通禅师从惠通身后闪身而出,正待出手拦阻,惠通上人急忙摇手止住道:“不可造次,由他去吧。”
  宋继先跨步走出少林寺后,心中十分气愤,觉得武林之中道消魔长,处处充满了邪恶,竟没有一人能予出来扶持江湖正义,扫除邪魔外道。
  他虽久慕少林的威名,但由今天的情形看来,实在不足以领袖群伦,不觉间把过去对少林一点崇敬之心祛除净尽,暗忖:“少林当年何等声威,想不到如今竟对来路不明的道士低头,实在令人痛心已极。”
  转念之间复又想到银汉双星之事,暗道,银汉双星是谁,难道是爸爸或者是伯父?
  他一路胡思乱想,不觉间已到了洛阳城中,突然一个红衣女子迎面向他走来,高叫道;“宋相公,你去嵩山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宋继先见是海宫姹女,不觉奇道:“你怎知我去嵩山?”
  海宫姹女微微一笑道:“你的行踪我会不知?”
  宋继先不禁默然,海宫姹女复又笑道:“你别误会,霓虹岛处处注意你的行踪实是一番好意。”
  宋继先冷笑一声道:“别说得那么好听,凭良心说,我现在对任何人也不敢寄以信任。”
  海宫姹女愕然道:“你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有人以银汉双星之名,闯入少林,盗去藏经五卷,并约其三月后至银汉堡取回失物,你看怪不怪?”
  “于是你便怀疑到我们身上?”
  “我倒没有这个意思,不过银汉堡乃是宋家的私人基业,我不能容人擅自假借作恶。”
  海宫姹女点头道:“此事果是怪极,只怕被害的不仅只是少林呢。”
  “看来此人是有意挑起一场杀劫。”
  “也许是的。”
  二人边走边谈,不觉来到一座酒楼之前,海宫姹女微微一笑道:“不用烦啦,上去喝二杯酒解解愁吧。”
  宋继先无可无不可的随着她一同登上了酒楼,捡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实际他二人都不会喝酒,但海宫姹女仍然要了一点酒,宋继先闷声不响,端起面前的酒一口喝干。
  他从来就不曾喝过多少酒,这时一口把一杯烈酒喝下,几乎把眼泪都呛出来了,海宫姹女看在眼里,噗嗤笑道:“不会喝慢慢的喝不行吗?”
  宋继先充耳不闻,一双眼却向雅座中的一个黄衫老者投去,也许是因为宋继先注意那人的关系,海宫姹女不禁也对那老者多看了一眼。
  只觉这老者脸上一片阴沉之色,双目开合之间,隐隐有一股精芒射出,心中立时恍然,原来这老者乃是一位身怀奇技的武林人,无怪乎宋继先要对他注意了。
  那老者似也发觉了他们二人,冷森森的一笑,径自起身结帐下楼去了,海宫姹女望着他的背影道:“你认识此人?”
  “不认识,不过我断定他是魔道中人。”
  “你凭什么武断?”
  “第一,此人目光沉鸷,闪烁不定,第二,行踪诡秘,毫无一点光明正大的侠士风度。”
  海宫姹女噗嗤笑道:“以貌取人不一定准确。”
  宋继先肯定的道:“相信我的判断不会错。”
  海宫姹女笑了笑道:“我不和你争那无聊的口舌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与你商量。”
  “请说吧!”
  “你觉得沈玉芳怎样?”
  “我不知你指的是哪方面。”
  “人品和性格。”
  “这个……”宋继先怔了怔道:“人品武功都还不错,性格方面我可没有留心观察过。”
  海宫姹女格格笑道:“这等大事你怎能不留心?”
  宋继先一愕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可知朝阳峪主是什么人?”
  “不知道。”
  “依我猜想该是你最亲密的人。”
  “你的猜想很有理由,我想纵不是家族也必是知交好友。”
  “可能比朋友还要亲密。”
  “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且问你,银汉堡的武功传不传人?”
  “不传。”
  “这就是了,银汉堡的武功既不传外人,而沈玉芳的武功却明明是银汉堡的。”
  宋继先脱口叫道:“对呀,我怎么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事情呢。”
  他过去脑子里充满了许多不可解的疑团,是以从不曾细心去推敲这些事,这时经海宫姹女一提,才想到沈玉芳乃是姓沈,何来银堡的武功?由这点推测,朝阳峪内必然有银汉堡的人无疑。
  海宫姹女见他沉吟不语,复又笑道:“银汉堡的武功不传外人,但外姓女子一经嫁给银汉堡,便不算外人了,对不对。”
  宋继先突然领悟了她的话意,哈哈一阵狂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认为沈玉芳是本堡的媳妇?可惜她至今还是一位黄花闺女呢。”
  “我觉得她不但是贵堡的媳妇,而且可能是未来的堡主夫人。”
  “荒唐,你这话简直荒唐已极。”
  海宫姹女微微一笑道:“你不信是不是?以后你就会相信我的话不错了。”
  宋继先推杯立起道:“算啦,此刻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还是谈谈正经事吧。”
  海宫姹女随着立起道:“我敢打赌朝阳峪主的意思必是这样。”
  宋继先暗笑道:“反过来说霓虹岛主的意思也是如此啦?”不过这话他没有说出口,结过帐后,举步便向店外走去。
  海宫姹女紧偎在他身旁,悄声道:“你对自己的事情有没有主见?”
  宋继先朗声笑道:“博杀当年袭堡的仇人,重振银汉堡的声威乃是我目下一定不移的宗旨。”
  “你没有考虑到自己的终身之事?”
  “在下浪迹江湖,随时都有遭遇死亡的可能,我怎能再去拖累旁人。”
  海宫姹女不以为然道:“你这话只可对世俗的人说,武林中不乏肝胆儿女,倒不可一概而论。”
  宋继先轻叹一声道:“在下虽然愚鲁,但也并非完全不知人情事故之人,你和沈姑娘不顾生死的为银汉堡尽力,这份情谊在下终身不会忘记。”
  海宫姹女冷笑道:“你以为人家是为了报答?”
  “不管怎样,在下终将有以报之。”
  海宫姹女的目的,是希望拿话套出对方的心意,不料宋继先根本就没有想到儿女私情,对她和沈玉芳都一视同仁,绝无厚此薄彼之事,这使她很失望,是以一直默默无言。
  宋继先忽然又道:“霓虹岛过去与本堡究竟有什么关系,姑娘可知道么?”
  “师父不曾说过,也许是朋友吧。”
  朱继先知她不肯实说,也就不再问了,二人闷声不响的在街上溜了一圈,宋继先突又抬起头来道:“你今天寻找我还有旁的事吗?”
  海宫姹女郑重的道:“特来告诉你一项惊人之事。”
  宋继先霍地将脚步立定道:“什么惊人之事?”
  “近日银汉双星已震惊了整个江湖,武林中较有名声的门派,都已受到其祸,其事委实令人不解。”
  宋继先略事沉吟道:“莫非他们也是本堡的后裔,该不会如此乱来,近来受害的,有许多部是与银汉堡有交情的呢。”
  “包活丐帮在内?”
  “正是。”
  宋继先失声叫道:“这就令人不解了,我们且去丐帮看看。”
  于是,二人立即并骑南下,连夜扑奔江汉。
  这天,当他们双骑经过一座山口之时,赫然一支九魔旌斜插在山口之时,迎风摇曳,发出阵阵慑人心弦的刺耳怪音。
  海宫姹女疾的把马一勒道:“这是九魔的标记,咱们是绕道还是闯过去?”
  朱继先沉吟了一会道:“这是他们的通知,意思就是说他们正在山中有事,盼望江湖朋友不要干预。”
  “既这般说我们就绕道吧。”
  “照理应该如此,可是我们和华夏九魔曾有一段交情,今天非进去看看不可。”
  两腿一夹,直向山口内冲去,海宫姹女跟随在后,二人走了约有半里多路,只见一片草坪之上。一圈盘坐着九个人,果然就是华夏九魔,一闻马蹄声响,呼前-齐站立起来,幽冥帝君首先开言道:“明友,难道你们没有见山口的标记?”
  宋继先哈哈笑道:“在下正是见了九魔旌才来的。”
  幽笑帝君这时才发现来人乃是宋继先,不禁眉头微皱道:“你可知九魔兄弟的规矩么?”
  “略知-二。”
  “说已如道那又何苦呢,且兄弟确也不愿旁人插手此事。”
  宋继先哈哈笑道:“照果你们把姓宋的当个朋友的话,就不应拒绝在下的介入。”
  “少侠这份心思兄弟心领,九魔兄弟一生从不邀人助拳。”
  “那么我等静作壁上观如何?”
  “这个……”
  “不用这个那个的了,今天我们这场热闹是看定了。”
  幽冥帝君瞥了朱继先一眼,脸上流露出一片莫可索何之色,宋继先纵身跃下马背,大步走近九魔身前,朗声一笑道:“何方强敌,竟敢约斗声威赫耀的华夏九魔?”
  幽冥帝君喟然一叹道:“二位一定要留在这用,就请马上找个地方隐藏起来,免得误事。”
  宋继先大诧道:“为什么呢?”
  “兄弟此刻无暇与你细说为什么,请二位立即隐藏起来。”
  宋继先长笑一声道:“在下行走江湖时日虽短,却从不曾有过临敌畏缩之事。”
  “但今晚的情形特别,如果二位在此,事情便不好办了。”
  海宫姹女见幽冥帝君十分作难的样子,遂一拉宋继先道:“我们暂时把身形隐藏起来吧,何必让人作难呢。”
  宋继先只得点头应允,二人迅即隐身于一片灌木之后,他二人也不过是刚刚把身形掩蔽好,一声凄厉无比的长啸业由山口传来。
  宋继先脱口道:“这啸声我熟得很。”
  海宫姹女悄声道:“我们暂时不要出面,且看看来人是谁,说不定与银汉堡之事有关也不一定呢。”
  此事华夏九魔已恢复了刚才的坐姿,对那啸声竟是充耳不闻,此时啸声已然停止,但见二条人影鹰隼般由山口射入,呼的落到华夏九魔的身前,竟是一个中年道士与一个身穿黑袍硕长蒙面老人。
  那老者一落场中,又复发出一阵森森的怪笑,笑声中隐隐似乎含有一种魅力,令人听来心旌摇曳,如醉如痴,宋继先所学甚博,立时觉察,急用传音对海宫姹女叫道:“快运功护住心神,这啸声有些古怪。”
  海宫姹女正被魔音浸袋、五内如焚之际,突经宋继先喊,神智立清,赶紧运功护住心神,抗护魔功,经这一来,果然心神又渐渐安定下来。
  宋继先见海宫姹女已然无事,这才放心下来,偷眼向场中一看,只见华夏九魔仍然闭目合睛,盘坠地下,对来人竟是不理不睬。
  那老人怪啸了一阵,见九魔安然无事,突然将啸音停下,好旁的那道士接口燃嘿笑道:“十五年的闭关,果然没有白费工夫,比过去长进多啦。”
  幽冥帝君缓缓把眼睁开,冷冷的道:“尊驾邀约我兄弟究有何事?”
  道士冷冷的道:“你们接到邀约去癸水宫的通知有几次了?”
  “三次。”
  “为什么不去?”
  “兄弟与癸水宫毫无交情,没有去的必要。”
  道士厉辩道:“这是本宫掌门人的法谕,你们竟然敢违背,真个胆子不小。”
  幽冥帝君仰天笑道:“华夏九魔不是三岁孩童,阁下休来这一套。”
  蒙面老者突然阴森森的发话道:“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希望你们不要错过。”
  幽其帝君冷冷的道:“你的话兄弟无法听懂。”
  “凡属违抗癸水宫召令者,例无活口,如果你们现在答应乖乖的随老夫前去,老夫答应免你等一死。”
  五殿阎罗霍地立起身来道:“如果不答应呢?”
  “森罗殿上立时增添四对半怨鬼。”
  九魔同声狂笑道:“我们兄弟得以同年同月同日死倒也是一件好事,祗是就怕你们没有这本领。”
  蒙面老者冷冷的哼了一声,还未及答言,道士陡的往前一趋身道:“不要多噜嗦了,拿命来吧!”
  蓦地一扬掌,忽的一掌向幽其帝君攻去,宋继先一见他发出的掌势,不禁大吃一惊,暗道:“邪门,这是一种什么掌法?”
  思念未已,场中陡起一阵隆隆闷响,幽冥帝君步履踉跄,连退三四步远,嘴角之内已沁沁淌下血来。
  道士哈哈狂笑道:“掌门人对你等那般看重,想不到竟是不堪一击的草包。”
  此时幽冥帝君顶上的红发已根根竖起,两数之间隐隐升起一层红雾,一声不哼,微微向前走近。
  道士狂笑道:“来!再接这一招。”
  单掌一穿,倏又推出。
  幽冥帝君双目倏睁,绿芒迸射,大喝一声,翻掌迎出,砰!两掌接实之下道士脸上的笑容顿敛、哼一声,连退二步。
  蹬!蹬!蹬!幽冥帝君也身不由主的连退了七八步。
  双方二招硬挡之后,华夏九魔业已看出对方的功力显然比老大高出一筹,豺声头陀立感不耐,暴吼道:“上啊,先把这臭杂毛拾下再说。”
  幽冥帝君猛吸一口气把起伏不定的真气稳住,沉声道:“你们暂且不要动,为兄还得在招式上与他分一分高下。”
  道士冷森森的道:“一拥齐上不好吗,免得道爷一个一个打发。”
  幽冥帝君此刻已将真气调匀,暴喝一声,纵身扑上,迅捷无比的一连攻出八式,招招辛辣,尽是九幽门中的绝传功夫。
  道士嘴上虽然刻毒,对这种猛烈威势倒也不最大意,脚下微退半步,疾把掌法施开,腾身突入掌影之内。
  于是,一场拚斗迅即在草坪中展开。
  华夏九魔中,武功当推老大第一,若论机智,却数五殿阎罗,他知今晚情势十分不利、当下一拉偎红秀士道:“留心照顾着老大,待我来摸摸那蒙面老者的底。”
  话落一趋身跃到蒙面老者的面前道:“尊驾也是癸水宫的?”
  “不错。”
  “据我所知,癸水官并无俗家弟子。”
  蒙面老者冷哼一声道:“是与不是你管得着吗?”
  五殿阎罗冷笑道:“尊驾藏头品尾不收以真面目见人,纵使楚癸水宫的人,只怕也不是什么正式角色。”
  蒙面老者又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五殿阎罗存心要察出他的底细来,复又冷冷的道:“我明白了,尊驾定是江湖鼠窝之辈,托庇癸水宫中,是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紫面老者蓦地一声大喝道:“住口,你看老天是谁?”
  面幕一掀,露出了一张五颜六色,极其难看的丑脸来。
  五殿阎罗连退三步,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是……”
  “不错,老夫便是千臂神魔。”
  八魔同声叫道:“师父,真是你老人家?”
  千臂神魔嘿嘿一阵怪笑道:“想不到吧?你们暗用诡计,意图杀师,可是天不从人愿,老夫面目虽毁,可是人还活着。”
  “师父,你误会啦,弟子们自闭关后,就从不曾出过江湖,也从不曾见过你老人家呢。”
  “不用再以花言巧语来哄骗老夫了,今天便是你等的死期,你们自己了断还是要老夫动手?”
  豺声头陀大叫道:“弟子们无罪。”
  “欺师灾祖还敢说无罪?”
  五殿阁罗为人沉鸷多智、深知内中必有别情,立即接口道:“师父言弟子们杀师,但不知是怎生的一个经过。”
  “呸!你们自己干的难道不知道?”
  “弟子们确实是一点都不知道。”
  千臂神魔突然话风一转道:“你等若欲为师不究,可即速同我去癸水官听候差遣,为师倒愿给予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五殿阎罗摇了摇头道:“师父为何放弃教主不做、而要去替旁人卖命,此事实令弟子们不解。”
  千臂神魔把眼一翻道:“不必啰嗦了,你们去是不去?”
  五殿阎罗冷冷的道:“弟子们乃是九幽教下的弟子,我不知癸水官是干什么的,无法从命。”
  就在此时,场中倏起一声闷哼,幽冥帝君步履踉跄的退了下来,道士哈哈一笑道:“华夏九魔徒负虚名,不堪一击。”
  偎红秀士、铁笔翁汉双抢出,大喝道:“再接我兄弟几招试试。”
  道士哦的一笑,神态之间轻视已极,五殿阁罗知道今已无法善罢,转头对豺声头陀道:“还等什么,先把那臭杂毛拾下再说。”
  于是,黄泉客、天极道长、鸠面罗刹、毒心娥眉等一齐挥掌向道士冲去,千臂神魔一趋身,拦在道士前面大声道:“你们找死。”
  五殿阎罗色变道:“师父甘心为虎作依,恕弟子不能以师礼对待了。”
  千臂神魔大怒道:“难道你们敢与为师的对抗?”
  “弟子们虽不敢与师父过手,可是却不能放过这臭道士。”
  千臂神魔沉哼一声,脸上杀机倏现,双常不自觉间缓缓提起,五殿阎罗嘴上虽这般说,心里是作难已极,究竟他们不是那般六亲不认的凶魔,万一师父动起手来,是抵抗呢还是束手听候摆布?
  隐在一旁的宋继先和海宫姹女,业已看出九魔的处境,就在这时双双纵身跃出,朗声说道:“哪位是癸水宫来的朋友,在下亟欲一见呢。”
  那道士和千臂神魔霍地一个旋身,只见一双俊美无比的青年男女,缓步向他们走来,男的赫然穿的竟是胸缀七颗金星的银色外氅,那道士还不怎样,千臂神魔却是一脸惊诧愤激之容,厉声道:“你是银汉堡的什么人?”
  宋继先冷冷的道:“在下胸间已有标记。”
  “宋云宗的儿子?”
  “不错,宋云宗正是先父。”
  “你母是谁?”
  宋继先一愕,随即冷冷的道:“尊驾此话问得太离谱,在下恕不答覆。”
  千臂神魔沉哼一声,没有再作声,道士倏然踏前二步,指着他俩道:“你便是所谓的银汉堡主?”
  海宫姹女抢着答道:“是又怎样?”
  “哈哈,乳臭未干也敢曾充一派之主?”
  宋继先冷冷的道:“尊驾是癸水宫什么人?”
  “道爷玄风,职司东路巡方使者。”
  “久仰,久仰,今日可否看在下一个薄面就此拉倒。”
  玄风哈哈狂笑道:“有这么便宜的事?”
  宋继先仍然心平气和的道:“道长的意思要怎样?“
  玄风沉声道:“华夏九魔胆敢不遵癸水宫法谕,例应处死。”
  “他们是贵宫的弟子?”
  “凭他们也配做本官的弟子?”
  “那么你们凭什么处决他们?”
  “这是本宫的惯例,任何人皆不例外。”
  宋继先哈哈笑道:“可是今天却是唯一的例外。”
  道士愕然道:“为什么?”
  “在下揽下了。”
  玄风大笑道:“凭你?哼!不嫌太不自量力么。”
  宋继先冷冷的道:“等事情过了再说大话不晚。”
  千臂神魔蓦地踏前二步厉声道:“你真的要架梁?”
  海宫姹女格格笑道:“难道会是假的。”
  此时华夏八魔已迅速在一起交换了一个意见,五殿阁罗觉得此事大有蹊跷,绝不能为了尊师就轻易听人摆布,而且师门之事复杂万分,若不查明,九幽教以往的令誉便算完了。
  宋继先突然出来把事情揽下,倒正合他们的意思,偎红秀士迅速作了一个决定,暗暗吩咐铁笔翁等道:“让宋少侠去对付师父,我等收拾那老道。”
  又对毒心娥眉道:“九妹,你用吸血黄蜂镖保护大哥,其余的事你不用管了。”
  他们这里刚刚商量好,那面宋继先已和千臂神魔决裂,千臂神魔丑脸杀机隐隐,箕张着双臂,一步-步的向前趋近。
  宋继先轻轻一推海宫姹女道:“你且退后,我来试试这魔头的功力。”
  千臂神魔走到他约有-丈左右的地方停下,嘱嘿一阵狞笑道:“小子,爷爷今天让你死也做个明白鬼,你可知爷爷为什么会闹得有家归不得,放弃掌门人不做,而要亡命海外么?”
  “那是你的事情,干我屁事。”
  “哼!说得倒轻松,须知这都是你那死鬼爸爸的赐予。”
  宋继先猛的踏前二步道:“原来你和我爸爸有仇!”
  千臂神魔厉叫道:“我恨不能生裂他的肉吃。”
  宋继先冷冷的道:“何事你这般毒恨?”
  “这些事说给你听也没有用,还是乖乖拿命来吧。”
  宋继先原没有打算和他拚命,此时听他这般一说,更受问清楚不可了,当下朗声一笑道:“要在下这条命不难,你总得说个理由出来。”
  千臂神魔猛的把双臂往下一放,长长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道:“算啦,旁人不说,连我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尚且如此,还有什么话好说。”
  宋继先见他忽然变成这个样子,心中更觉奇异不已,高叫道:“不要冤枉好人,另外还有假九魔你知道么?”
  千臂神魔猛地一抬头道:“真的?“”
  “在下向不说谎,这九个假魔在下都曾交过手,可惜都被人毒杀了。”
  “什么人毒杀了?”
  宋继先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依我的猜想,说不定就是九幽教的人。”
  千臂神魔倏地一个旋身,直冲着五殿阎罗身前,暴喝道:“那小子说的话可实在?”
  五殿阎罗道:“据说确有其事。”
  “哼!……”
  玄风道长见他只管说这些,脸上倏现不耐,挪步上前道:“尊驾可别忘记今晚是来干什么的。”
  千臂神魔面容骤变,半响方道:“这个我知道。”
  “那么为什么不动手?掌门人还等着回话呢。”
  千臂神魔满面不忿之容,腾身便向华夏九魔扑去。
  蓦地----
  侧里一声震喝,宋继先候然挪身将他拦住,沉声道:“尊驾为何放着本门之事不管,而要为旁人卖命。”
  “这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如果你是为了九幽教的事情,在下可以不管,你今天甘为癸水官卖命,而残杀自己的门徒,这事实在说不过去。”
  千臂神魔怒叱一声腾身直扑过来,他外号千臂神魔,两条长臂挥动之下,恍如千百只手掌同时攻到。
  没有受伤的五魔没有一人做声,仍然不停地猛攻,而且较前更为猛烈,显然他们等于是在拚命。
  宋继先一面和千臂神动着手,一面偷偷看着这面的情势,他知时间如果一久,九魔恐怕都得失手负伤,是以心里十分担心。
  而千臂神魔似乎对这九个门徒毫不关痛痒,一味的辣招频施,猛攻宋继先,旁观的海宫姹女不禁着起急来,高叫道:“宋继先,你准备拖到几时呀?”
  经这一喊,宋继先方才猛省,长啸一声,倏然反守为攻,一口气之内,连续攻出七式,便生生的把千臂神魔逼退五步。
  就在这时,场中又复传来二声闷哼,铁笔翁与天机道长,也双双负伤退了下来,宋继先一见,心中更急,恰巧这时千情神魔攻来一式“冀北空群”,巨灵掌挟着一股蚀骨寒飙,兜面袭来。
  宋继先大喝一声,举掌迎出,砰!两掌接实之下,场中陡起一阵旋风,千臂神魔闷哼一声连退三大步,而宋继先却是精神百倍,狂笑一声,挥掌再进,就在千臂神魔脚跟尚未立稳之际,疾雷奔电的又复攻出三招。
  这三招均是银河剑法中化出来的神奥绝着:迫得千臂神魔手忙脚乱又撤了七八步远。
  他得着这-空隙后,立刻收掌一个旅身,猛向玄风道长扑去,高喝道:“在下久就有心见识见识癸水宫的绝学,今日正可向阁下讨教几招。”
  又对五殿阎多等叫道:“诸位暂请歇着,让在下来对付他。”
  五殿间罗等正在吃紧之际,经宋继先一贼,立即退了下来,玄风道长嘿嘿狞笑道:“别以为你那两下子有什么了不起,只怕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
  宋继先冷酸地道:“闲话少说,拔出你的剑来。“
  道士嘴上虽硬,倒也不敢大意,呛哪一声,果真把剑撤出,宋继先也缓缓把腰间长剑澈出,哈哈一笑;“在下用剑的次数并不多,你能与我在剑术上分高下,也很值得自傲呢。”
  玄风道长长剑一抖,冷哼一声道:“少说大话,进招吧!”
  宋继先急于将他打发,不再和他多说,长剑旅空一划,闪起一道耀眼银芒,跟着一声震喝道:“看招!”
  一式“虎啸风生”拦腰卷去,这招剑法乃是宋一招当年赖以成名的剑法,凌厉无匹,普通江湖武师,只怕连一招都承受不了。
  玄风却是识货,不敢正面去迎,亟的往侧里一挪身,长剑一震,咝咝连封三式,竞把宋继先那一式直封开去。
  宋继先哈哈一笑道:“果然不是徒负虚名。”
  手掌一凝功,长剑精芒暴射,疾逾奔电的连续攻出三式,但见漫天的剑影飞掣、暴雨般压了过来。
  玄风道长不禁暗吃一惊,赶紧提神静虑把剑法施开,紧紧将门户封住,宋继先暗中不觉点头道:“癸水宫的武功果然不凡,得注点意呢。”
  他的眼力果然不错,玄风实是因为不肯轻易施出癸水宫的剑法,是以只守不攻,此时见他的剑势犹如江河倒泻般滔滔不绝的直卷过来,迫得他不得不考虑使用真功夫了。
  当下猛的一声暴喝道:“小子,你少得意。”
  精芒一闪,剑势突变,立刻反守为攻,剑芒连闪之下,业巳突入剑影之内和他抢攻起来。
  于是,一场惊险无比的剑斗迅即在草坪展开,海官姹女也是使剑名手,她静立一旁,细心察看着双方的剑势,只觉道士的剑法辛辣诡奥,招招都出人意料之外,使人防不胜防。
  而宋继先的剑法,则是沉稳、神妙、变化莫测,尤其是剑锋之上所带起的那股剑气,简直是无坚不摧,心知那道士早晚必败无疑。
  此时场中所有的人都为双方凌厉的剑势所吸引,连千臂神魔也不例外,就在大家目眩神驰,紧张无比之际,场中倏起一阵龙吟也似的鸣啸,接着当啷一声,玄风道长的长剑飞落地下,手抚着右臂踉跄退了下来,鲜红的血从指缝中涌出,连半边衣袖都染红了。
  宋继先没有追袭,手抱长剑冷冷的道:“归告你们掌门人,中原没有癸水官的席次,叫他死了这条心吧。”
  玄风道长满面厉容的嘿嘱狞笑道:“小子,你别得意,有天会叫你认得癸水官。”
  宋继先长笑一声道:“在下随时在江湖候教。”
  玄风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纵身跃去,玄风一走,千臂神魔连声都不哼,也随着他跃去。
  宋继先插剑归鞘长长吁了一口气。
  五殿阎罗抢步上前一揖道:“今天又蒙少侠救了我兄弟一次。”
  宋继先摇摇头道:“小事一段何足挂齿,只是我不明白,令师为何一心要制你等死命?”
  五殿阎罗长叹一站道:“这事连我也不清楚。”
  “令师过去的性情如何?”
  “他老人家外号虽称神魔,为人却极正直,只不知怎会变成这样。”
  “他在九幽教时,和师兄弟们处得怎样?”
  “极为和睦,迎深得他们的敬重。”
  宋继先沉吟了一会道:“你师父共师兄弟几人?”
  “一共四个。”
  “如果你师父失踪,最有希望接掌门户的是谁?”
  “白魔女,可是她被逐出了门墙。”
  “如果白黑双魔女都走了的话,掌门人该是七煞神君了?”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宋继光倏然失声叫道:“我明白了。”
  五殿阎罗谔然道:“你明白了什么?”
  “因为七煞神君阴谋夺取教主,是以暗命几个弟子冒充华夏九魔,面对令师加以袭击,但令师武功甚高,仅仅只毁去他的容貌,而末取得他的性命,但令师觉得被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弟子暗算,心里甚是灰心,是以放弃教主不做,而廿心屈居癸水宫,这猜测可对么?”
  “这话也许有理由,但不尽然,实不相瞒,家师所以出走,乃是为了白魔女,据我等所知,师父一向就暗中爱眷她,但白魔女却与你爸爸感情甚好,不过大家只是放在心里,并未达到论婚嫁的时机。
  及至白魔女被逐出墙,失踪不见,我师父这时才表露出内心的不安,决心放弃教主、天涯海角,务必找到师妹,以后的情形怎样,我等便不清楚了。”
  宋继先叹了一口气道:“照此看来癸水宫确存攻击本堡之嫌呢。”
  海宫姹女哼了一声道:“这事那九幽一美绝脱不了关系。”
  五殿阎罗默然半晌方道:“由这件事看来,一切的事情,可能都是九幽一美做的,我等虽是晚辈,但还是有黑白两位师姑在,决然不会将她放过。”
  宋继先把手-挥道:“我等还须赶去江汉,要先行一步了。”
  话落和海宫姹女双双跃起,顺着大道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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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回 蒙面文生 天下令主
  因为九魔之事,使他们二人耽误了好一会工夫,是以赶不到三十五里路,天已经黑了下来。
  宋继先陡的脚步一停道:“要不要歇歇再走?“
  海宫姹女摇头道:“不用啦!还是连夜赶一赶吧。“
  宋继先本来心里就很急,只因顾到海宫姹女,是以才提议歇息,海宫姹女既不要歇息,他更不要歇息了,于是二人又继续往前赶路。
  蓦地----
  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倏然传入耳内,宋继先曾练有天通耳,一闻这声响,立即一拉海宫姹女道:“有人来啦,咱们且避一避,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海宫姹女不以为然道:“咱们走咱们的路,管他呢。”
  “这般深夜竟有人赶路,定必是江湖人,我们暗中瞧瞧不好么。”
  于是,两人一纵身,闪入一片松林之内,不多一会工夫,只见二条人影从来路飞射而至。
  宋继先目光犀利,已看出来人乃是九幽一美与五毒帮主,不由暗暗点头道:“这二个家伙揽在一起,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幌眼之间二人已到近前,九幽一美倏然脚步一停,抚着前胸格格笑道:“这一程急追真把我累坏啦。”
  五毒帮主西门楚皱着眉头道:“天下令主下这般紧急的召令,究不知为了什么事。”
  九幽一美白了他一限道:“你问我,我问谁?”
  宋继先不由心里一动,暗道:“怎么又跑出一个天下令主来了?”
  五毒帮主接着又道:“他总是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没有一个确定的地点。”
  九幽一美哼声道:“你知怀疑天下令主应该是什么罪?”
  五毒帮主一伸舌头便不敢再言语了,九幽一美格格笑道:“不能再耽搁了,咱们快走吧!”
  宋继先暗中一拉海宫姹女道:“咱们追!”
  于是二人又急急旋转身子,跟随在他二人身后,朝前急追,谁料,走不到三五十文远,斜里倏然射来一条人影,轻喝道:“前面是宋少侠么?”
  宋继先立时脚步一停道:“是那位喊我?”
  来人一近落到他身前道:“是我。”
  原来竟是一指神丐,宋继先不禁埋怨道。
  “我们正在追踪九幽一美,被你一搅竟让她跑了。”
  一指神丐哈哈一笑道:“算啦,这种人追她有什么用。”
  “唉!你不知道,他们是去找什么天下令主呢。”
  “天下令主?”一指神丐满面迷惘的道。
  “哪里又钻出这样一个人物来了?”
  “是九幽一美和五毒帮主说的,可能他们已经归入他旗下呢。”
  一指神丐迟疑半晌道:“算啦,咱们还是先办目前的事吧。”
  宋继先心知必然又发生了什么特殊事故,随问道:“莫非又发生了什么事?”
  一指神丐喟叹一声道:“丐帮这次丢人丢到家啦。”
  宋继先发急道:“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帮的至高信物龙头棒丢了。”
  宋继先脱口叫道:“可是银汉双星所为?”
  “一点不错,並留柬邀约帮主三月之后到天台琼台双阙会晤。”
  宋继先点头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少林也失去了五卷达摩藏经呢。”
  一指神丐搔着头上的短发道:“你可知银汉堡除了你外,还有什么人?”
  宋继先沉吟了一会道:“会不会是我那失踪的伯父?”
  “很难说。”一指神丐轻吁一口气道:“很多人都疑心到你两口子身上,我叫化倒明白不是这回事。”
  海宫姹女狠狠盯了他一眼道:“为什么平白拉到我身上来?”
  一指神丐哈哈大笑道:“只有你二人才真正配称银汉双星呀。”
  宋继先皱着眉头道:“前辈怎的这时还开玩笑。”
  一指神丐倏把笑声一敛,喟叹一声道:“老叫化早就说过,江湖不久将有一场巨大杀劫,如今果然来了。”
  海宫姹女接口道:“这并不能证明是什么杀劫呀。”
  “中原凡属有点名气的门派,差不多都已接到银汉双星的通知,他若不是有什么阴谋,敢如此大胆么?”
  宋继先沉吟了一会道:“总之这是一场不小的风波,我等不能不防。”
  “此事会不会与那天下令主有关?”
  “前辈如今去哪里?”
  “老叫化准备去少林和惠通老和尚商量商量。”
  宋继先默然没有做声,一指神丐复又道:“你不是也打算去少林么?何不一道同去。”
  宋继先冷笑道:“姓宋的再不会去少林了。”
  一指神丐诧异道:“莫非他们对你有什么失礼?”
  宋继先哼了一声,随把去到少林的情形详说了一遍,一指神丐搔着乱发道:“这就奇了,少林竞会用这般隆礼迎接一个海外来的使者?”
  “这是我亲目所见,不然也不会相信。”
  “那么你不去少林去哪里呢?”
  “晚辈原准备去江汉的,现在只好另作打算了。”
  “去本帮见见我们帮主也行。”
  海宫姹女接口道:“不必啦,我们还得去另外一个地方呢。”
  一指神丐没有再问,挥挥手道:“那么老叫化先走一步了。”
  鹑衣飘闪之下,幌跟到了十余丈外。
  宋继先看了海宫姹女一眼道:“你要去看岛主?”
  “难道你想去?”
  “我得去找找那天下令主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海宫姹女兴奋地道:“我同你去。”
  “我想不必啦,我一个人比较方便些。”
  “你嫌我碍事?”
  宋继先吁了一口气道:“倒不一定是碍事,我想岛主一定在惦记着你,你该去见见她。”
  海宫姹女嘴一撇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那你也该把我们所见到的向岛主禀报。”
  “好吧!不去就不去,不要找那么多理由了。”
  海宫姹女嘟着嘴,纵身跃去,宋继先知她不愿和自己离开,但他觉得此行十分危险,实不愿让她在身旁涉险,是以决心打发她回去,再去追踪九幽一美。
  此时夜已渐深,四野万籁无声,他站在山径怔了一会,立即展开身法循着九幽一美等所奔的方向追去。
  这一路尽是荒僻无比的群山,急跑了一程之后,已无法再分辨出路来,心中不觉迟疑起来,暗忖:“莫非我把路走错了?”
  一个人正自跨躇之际,远远倏又传来一阵轻微破空之声,心里不禁一动,脚下微滞,已闪身在一株古松之后,不一会工夫,两个道士已落到了山径之上,前行的一个,白脸无须,年纪甚轻,后面却是一个蓄有三撇鼠须的古稀道士。
  只听那鼠须道士阴恻恻的道:“究竟在什么地方?”
  年青道士恭谨的道:“就在离这儿不远。”
  宋继先心中恍然大悟,暗叫道:“冷面郎君,这小子来这里准没有什么好事。”
  此时冷面郎君已领着那道士向一座山谷内走去,宋继先暗暗奇异不已,也跟着往里走去。
  这座山谷并不火,紧靠着山根有一座石洞,冷面郎君指着那山洞道:“就在这里面了。”
  说完当先向石洞奔去。
  突地----
  一条纤影由岩上跃了下来,娇喝道:“冷面郎君,你来这里干什么”
  冷面郎君抬头见是颜玉香,不由把脸一寒道:“少管闲事,滚远点。”
  颜玉香今天却一反以往的畏缩之态,尖声叫道:“站住,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冷面郎君冷笑道:“我劝你还是留着这条命吧,别自己找死。”
  颜玉香铮然长剑出鞘,厉声叫道:“你再上前一步我就和你拚了。”
  冷面郎君有恃无恐,仍然一步一步向前趋近,宋继先心中大奇,忖道:“这洞里究竟有什么古怪,为什么颜玉香不让他们过去?”
  此时冷面郎君业已走到颜玉香约有一丈远近的地方,仍然不停地向前走,颜玉香娇叱一声,兜面一剑攻来,冷面郎君纵身让过,冷冷的道:“你真的是要找死?”
  颜玉香一声不哼,咬牙切齿的挥剑乱劈,冷面郎君只得也把长剑撤出、发招还攻,那古稀道士对他俩的打斗,就和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的大步往山洞趋近,颜玉香一见心头大急、高喝道:“站住,这地方容不得你乱闯。”
  舍去冷面郎君,又向道土攻去。
  古稀道士冷哼一声,突然举袖朝攻来的长剑一拂,立有一股罡风把颜玉香冲得踉踉跄跄连退四五步远。
  恰于此时,冷面郎君也跟踪在她身后赶来,就势一剑刺去,颜玉香脚跟还未立稳,长剑已透心而过,惨叫一声,突然倒地。
  冷面郎君狞声笑道:“这是她自己找死,可怨不得小爷手辣。”
  宋继先万没想到颜玉香这么快会失手,却待跃出抢救时,已是不及,心里不觉大为懊丧,纵身正待跃出。
  蓦然----
  一阵凄厉无比的长啸突告传来,那道士正和冷面郎君双双走向山洞,一闻这声长啸,突把脚步停下。
  就这瞬刻工夫,来人已到面前,闪眼一看地下惨死的颜玉香,立时暴怒起来,怒喝一声,腾身一掌猛向冷面郎君劈去。
  古稀道士沉声喝道:“慢来!”
  挪身挡在冷面郎君的身前,双掌猛地往外一翻,寒风怒啸中,轰然一声燥响,来人忽的升高三尺,斜斜向后飘去,古稀道士也连退二步方才把脚步站稳。
  来人落地之后,双目凶光闪闪,阴恻恻的道:“这丫头是谁杀死的?”
  冷面郎君仗着有靠山在旁,挺身而出道:“她自已找死,可怨不得我们。”
  来人大怒,厉喝道:“老夫活劈了你。”
  巨灵掌一抬又待劈出,古稀道士此时巳看清了来人是谁,急叫道:“兄台息怒都是自己人。”
  宋继先此时已看清了来人乃是千臂神魔,心中不觉又起一重疑云,越发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千臂神魔经那道士一喊,怒气似已稍息,沉哼一声道:“道长突临此谷有何贵事?”
  古稀道士乾咳了二声道:“这个……这个……”
  千臂神魔冷笑道:“意图夺她们的魔经对不对?”
  冷面郎君插口冷冷的道:“是又怎样?须知她二人乃是本教的叛徒。”
  千臂神魔直气得须发戟张,大喝道:“你是什么东西?”
  冷面郎君仰面傲然道:“小爷冷面郎君,现为九幽教的少教主。”
  “放屁!”千臂神魔怒极之下,忽的往前一趋身,猝然一掌攻去,他功力深厚,随手一掌便即威猛无匹。
  冷面郎君原以为有古稀道士在前面挡着,不料千臂神魔竟而猝然出手,及至发觉已然不及,只得匆匆拍出一掌,撤身急退。
  但听一声闷哼,冷面郎君的一个身子腾起足有七八尺高,叭哒一声拌落地下,鲜血喷出足有一尺多远。
  这小子倒还光棍,身躯才一着地,又摇幌着爬了起来,沙哑着嗓音叫道:“阁下什么人,好辣的手啊!”
  千臂神魔嘱嘿一阵怪笑道:“你自称九幽教的少教主,难道连我千臂神魔都不知?”
  冷面郎君大吃一惊,暗叫糟糕不已。
  千臂神魔一掌将冷面郎君劈伤后,怒气稍息,冷冷的道:“今晚之事道长能不能看我薄面就此罢手?”
  古稀道士冷笑道:“你倒说得轻松,若果我答应了你,我拿什么交差?”
  “你是奉命来的?”
  “贫道天胆也不敢胡乱冒充。”
  千臂神魔莫可奈何地道:“实不相瞒,她俩正在闭关当中,如果受到惊扰,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进去拿东西也会妨碍她们?”
  千臂神魔一指洞口道:“洞门业已封闭,如果破门而入,岂有不受惊扰之理?”
  古稀道士道:“掌门人等着回话,恕贫道不能久等。”
  “这事务请道长成全。”
  古稀道士色变道:“你掌伤冷面郎君贫道可以马虎,若叫我妙玄违拗掌门人的意旨,我斗大的胆也不敢。”
  “掌门人业已功参造化,要这东西何用?”
  “贫道只知奉命行事,别的事我不管。”
  千臂神魔寒着脸道:“请道长稍待几天,如掌门人怪罪下来,兄弟担当如何?”
  妙玄仰着脸冷傲地道:“办不到。”
  千臂神魔嘿嘿一阵狞笑道:“你是要逼着我走极端?”
  “一切悉听尊便,贫道要的就是魔经。”
  说完竟不理睬千臂神魔,大步趋向洞口,千臂神魔一闪身将他拦住,厉声暴喝道:“你敢。”
  妙玄道长缓缓将脚步停下道:“你要谋叛?”
  千臂神魔一脸厉容,阴森森的道:“事到如今,顾不得许多了。”
  宋继先冷眼旁观,顿时恍然,原来在山洞中闭关的乃是黑白双魔女,那古稀道士定必是癸水宫来的,千臂神魔为了卫护这二个师妹,竞不惜脱离癸水宫,倒是难得。
  此刻二人已越说越僵,妙玄道长冷森森的道:“你再好好考虑一番,癸水官对付叛逆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千臂神魔此际面色十分难看,显然内心在天人交战着,妙玄见他面现犹豫之色,蓦地一纵身纵身,便向洞门扑去。
  可是,千臂神魔似乎早防到了这一点,妙玄的身形才动,他也鹰隼般尾随射去,暴喝一声,举掌突向他背脊拍去,妙玄身子车轮般扭转,高喝道:“叛逆,就凭这一点你便该受那寸桀的酷刑。”
  千臂神魔似乎心意已决,一双长臂飞挥,突忽之间已攻出一十七式。招招都奔向足以制命的死穴。
  妙玄一边挥掌迎击,一前高喝道:“叛逆,你想杀人灭口么,妙玄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呢。”
  双方都是修为极高的高手,一旦全力相拚,威势惊人已极,那位身受掌伤的冷面郎君,此刻已渐渐把伤势稳住,闪眼见双方打得难分难解、立刻悄悄由地上爬了起来,缓绶向山洞移动。
  宋继先暗中冷笑道:“你想捣鬼还早得很呢。”
  于是,也悄悄向洞口移动,以便随时制止他的行动。
  讵料,正当他全心全意注意冷面郎君之时,嗖的一条人影直射洞口,接着轰然一声震天价的大爆响。
  刹时尘土漫天,山洞周遭三丈以内难见人影,宋继先暗暗叫道:“糟啦!”
  立时一掌在前,一掌护胸,猛向山洞内冲去,就在他身子刚刚到达洞口之时,呼的一股疾风兜面推来,百忙中猛提真力挥掌往前一迎,两股劲力相接之下,只觉那股力道猛极,自己排出的掌力,就和撞在一墙极具弹力的气墙上一般,把他推得倒退回去。
  虽然他这掌仅只使用六七成的力道,但对方这种浑厚的功力确也少见,但当他再度运掌前冲时,前面的阻力已去,接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凄厉的惨呼。
  听声辩位,已知是刚才洞里出来的人所为,不由脱口叫道:“不好,千臂神魔完了。”
  疾的扭转身子一看,果见千臂神魔高大的体躯仰卧在地上,而妙玄道长已不见了人影,但他确知妙玄没有这份功力,定必是另外的人所为。
  匆促中也无暇检验千臂神魔的伤势,翻身又向山洞冲去,可是,他的身子才刚刚转过。
  蓦地——
  洞口又箭矢般射出来一条人影,隐约之间,胁下似乎还挟了一个人,他万想不到会两头错事,气得他大喝一声,纵身急追。
  但对方似有预谋,一出山洞便进入了一片黑压压的松林中,黑夜之中根本就无法追踪,只得重又折返洞中。
  这洞并不甚深,计分前后二洞,里洞隐隐还有灯火射出,进入后面一看,里面陈设极为简单,除了二张石床外,可说根本没有东西,外面一张石榻是空着的,里面一张却仰卧着一具尸体。
  走近床前一看,赫然竟是白魔女,伸手一摸,除了胸口尚有一丝热气外,筒直就和死人无异。
  他一见这情形,不禁脱口叫道:“刚才劫走的,必是黑魔女了。”
  此刻追赶是来不及了,只有先设法把白魔女救醒再说。当下,先用银堡的独门功夫离坎指,替她先行通穴,复又运集功力,在她全身各穴推拿了一阵。足足费去了一个时辰,方才悠悠醒转,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宋继先在她身旁立着不由长叹一声:“想不到仅差一日便全功尽弃。”
  宋继先见她业已醒转,不觉长长吁了一口气,用手抹去额上的汗珠道:“刚才什么人进来了?”
  “先来的似乎是一个黄衫老者,后来的好像是一个女的。”
  “前辈有没有与他们交手?”
  “老身与黑魔女刚刚下丹,便遭到那人的袭击,我身上的半本魔经已被取去,黑魔女并已受到重伤。”
  宋继先突然想起自己身上尚有黑魔女的上半本魔经,连忙取出交给她道:“这里还有半本魔经,前辈正好用得着,拿去吧。”
  白魔女接过魔经翻了几页,长叹一声道:“若早得这东西,老身也不致于受害了。”
  宋继先道:“搜夺魔经的乃是癸水宫,那女的是九幽一美。”
  “癸水宫乃是玄门,他们要这东西何用?”
  “晚辈也是这么想,可是事实是他们拿了,而且千臂神魔因护卫二位业已遭了他们的毒手。”
  白魔女大惊道:“他还在人世?”
  “一点不错,尸体还在外面呢。”
  白魔女几乎跳起身来,疯狂了似的向洞外奔去,疾扑到千臂神魔的身旁,抱起他的尸体,放声恸哭道:“师兄,想不到你我还有见面的机会,你……你怎么不说话呀!”
  突然,千臂神魔的身子颜动了二下,缓缓把一双无神的眼睛睁开,颤声道:“师……师……妹……”
  白魔女急道:“师兄,你怎会投入癸水宫?”
  “还不是为了宋……”
  “是宋云宗?”
  “我上了那群道士的当啦……”
  “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银汉堡……”
  宋继先静立一旁,运足天通耳的功力,仍无法听清他的话,白魔女急忙从怀中取出一颗丹药来,塞进他的口中,啜泣着道:“师兄,你先歇歇吧!”
  千臂神魔狂咳二声,张口喷出一滩紫黑血,喘息着又道:“银汉堡……”
  蓦地一声狂嗥,仰面倒地死去,白魔女急忙把他扶起,赫然胸前嵌入了一支吸血黄蜂镖,白魔女猛地把他往地上一放,狂吼道:“妖妇,你好狠毒的心啊!”
  疯狂了似往林中冲去。
  宋继先感概地溪了摇头,拨出剑来草草在地下挖了一个洞,将千臂神魔的尸体拖埋,他此时已准确的料到,攻击银汉堡之事,必然与癸水宫有关。
  喑忖:但不知癸水官在什么地方,无论如何我得去这地方看看。
  他一面想着癸水宫之事,一面细味着刚才千臂神蹴的话,就在这时,一条人影幽灵般向他身后接近,他因一直在出神思忖,竟然毫未察觉。
  渐渐地,那条人影已接近到了距离他约有一丈左右,正自作势欲扑之时,宋继先突地一个旋身,跟着身子掣电般斜移三尺。
  来人竟然扑了一个空,赶紧收势将马步立稳,宋继先冷冷的道:“阁下用这种卑鄙手段向人偷袭,不嫌太以丢人么?”
  那人冷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此时宋继先已藉着星月微光将来人打量清楚,原来竟是一个蒙面的颀长书生,不觉又道:“阁下什么人,为何无故向在下偷袭?”
  那人迟疑半晌,方才阴森森的道:“你是宋云宗的儿子?”
  “是又怎样?”
  “他现在还在人世?”
  宋继先心中不觉疑窦丛生,暗忖:“他打听这些事是何用意?”但他仍然据实回答道:“连我也不知道。”
  “那么是你重建的银汉堡?”
  “就算是吧。”
  “谁着你接任堡主的?”
  宋继先冷冷的道:“在下乃是承袭祖业,何须旁人说话。”
  “助你建堡的那批人哪里来的?”
  “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蒙面文生阴森森的一阵怪笑道:“你倒倔强得可以,其实你不说老夫一样知道。”
  “既然知道又何必问呢?”
  蒙面文生突把笑声敛去,厉声道:“我现在再问你一句话,望你据实回答。”
  宋继先冷冷的道:“说吧!”
  蒙面文生缓缓往前趋近了二步,正待开言。
  蓦地——
  嗖!的一声,一条人影掣电般射到。
  宋继先正和那蒙面文生说话之际,忽又一阵破空声起,赶来了一个极其美艳妖冶的中年妇人。
  他从不曾见过一个这样的妇人,不由心里一怔,暗道:“这二人究竟是何来路?”
  那妇人落到场中后,对宋继先上下看了一眼,侧脸对蒙面文生道:“这就是那孩子?”
  蒙面文生极为不悦的哼了一声,妇人复又把目光投向宋继先道:“模样到确实不错,只不知手底下的功夫如何?“
  蒙面文生冷哼一声道:“他妈妈不惜背叛祖先,窃去银河古鼎,对他加意培养,那还会错得了么?”
  宋继先虽不知此二人是谁,但他们言谈中辱及他的母亲,这使他再不能保持沉默了,当下大声接口道:“阁下什么人,怎的无故辱及家母。”
  蒙面文生冷森森的道:“你不用管老夫是什么人,我只问你,银汉堡的银河古鼎早经失窃,你这身武功是从哪里来的?”
  宋继先怒道:“谁不知我的武功是先祖所教。”
  “我承认这话,不过他外号宋一招,对银河剑法仅只会一招,而你却全部都会了,这种事实你将如何解释?”
  “这剑法确不是先祖教的,但也不是家母,因在下至今还没得到一点关于家父与家母的消息呢?”
  蒙面文生迅速与妖冶妇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接着嘿嘿一声冷笑道:“你是真的不知还是故意说谎?”
  “在下从来就不说谎话。”
  “好地,今晚老夫就暂时信任你一次。”
  二人说完话后,作势便待离去,宋继先陡前往前一趋身,拦在他俩的身前,冷冷的道:“慢着,你们问了在下许多话,现在该轮到我问你了,怎可随便就走呀。”
  蒙面文生突然一停身道:“你要问什么,说吧!”
  “你们二人是什么来历?”
  “这事恕不能奉告。”
  “为什么不能说?”
  “不说就是不说,难道你还能强迫不成。”
  宋继先仍是一脸冷峻的道:“你们不说在下有办法叫你们说。”
  蒙面文生又重重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妖冶妇人格格一阵狂笑道:“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方法强迫我们说。”
  宋继先仰面冷冷的道:“好,你们等着瞧吧!”
  忽的往前一趋身,左掌一挥,切向妖冶妇人的肩膊,右手突向蒙面文生的面幕掀去,一招二式,疾逾闪电飘风。
  蒙面文生沉哼一声道:“找死!”
  一抬手疾向搜来的手掌扣去,妖冶妇人也格格一声娇笑,身子一旋,飘风般闪了开去。
  宋继先掌势往下一沉,嘶的一指点去,径袭蒙面文生的玄机、巨配、乳根三处大穴。跟着身子微偏,虚空一掌击向妖冶妇人的脊背,掌力才吐,一股劲疾无比的潜力已是排空生啸,激荡澎湃。
  妖冶妇人笑容顿敛,惊讶一声道:“咦?看你不出吗!”
  翠袖连挥带抖,又向斜里跨出了五步,那面蒙面文生也重重的哼了一声,翻腕一掌劈出。
  但听隆隆一阵闷响,宋继先长衫飘被向前抢跨二步,蒙面文生双肩摇幌着退了一步,他的脸色虽被青纱遮住,其内心的惊讶仍难掩饰。
  此时各人心里明白,刚才蒙面文生用掌劲击散宋继先的指力,在表面看他是占了上风,实际宋继先是双掌同时出招,等于分去了一半的真力,因此蒙面文生虽占了上风,竞不敢跟踪出招追袭。
  宋继先连发二指之后,蓦的一挺腰,将马步站稳,哈哈笑道:“在下虽不能猜出你等的来历,但已猜着了五七分。”
  妖冶妇人冷笑道:“少说大话,你不妨说说看。”
  宋继先瞥了蒙面文生一眼,冷冷的道:“芳驾习的到是玄门正宗,可惜夹杂了一些旁门武学,那位蒙面仁兄的路子,却有几分像本堡的。”
  妖冶妇人面色突现阴沉,迅速瞥了那蒙面文生一眼,宋继先复又补充说道:“你二人来此目的只怕是为了那部魔经,据在下所知,那部魔经于正道中人虽无大用,但却可以触类旁通,神益进修,尤其是功力已到达某种极限的人,更可助他另闭一条蹊境,我说得可对么?”
  蒙面文生冷森森的道:“你知道的到真不少,那魔经可是你得了?”
  宋继先哈哈笑道:“在下可没有这兴趣,很可能这东西已到了癸水宫主人之手。”
  蒙面文生嘿嘱冷笑一声道:“今晚便宜你了。”
  突地身形拔起,偕同那妖冶妇人,像二缕清烟般消失于暗影之中,宋继先想要拦阻时已是不及,独自呆立了一会,心中不觉若有所悟,猛的一纵身,也急急循路往前奔去。
  他断定五毒帮主与九幽一美乃是奉令来取黑白双魔女的魔经,以此推测,黑魔女也是被她们劫去的,因为黑魔女的上半部魔经已经被他拾来,她们搜不着魔经,只好连人劫去。
  心中越想越觉忿怒,暗恨道:“若果再遇见她时,决不轻易再放过她。”
  此时天色已渐渐明亮,晨光曦微中,陡见一条颀长人影,迎面向他飞扑而至,不多时已到面前,原来竟是宇宙魔君,他已很久不见这位枭雄了,不由脱口道:“前辈,这般急匆匆的往哪里去?”
  宇宙魔君陡的脚步一停,哈哈笑道:“小子,你怎的来到了这里?”
  “晚辈因追踪五毒帮主和九幽一美才到这里的。”
  “追着没有?”
  “因为途中遇着一指神丐,以致让他们跑了。”
  “算啦,不用跟了。”宇宙魔君招手让他坐下道:“这种么魔小丑不用管他了,老夫有重要的事情与你商量。”
  宋继先只得随着坐下道:“前辈进入中原有多久了?”
  “才到不久。”
  “这大早往哪里去?”
  “赶着找寻一个人。”
  “谁?”
  宇宙魔君神秘的一笑道:“暂时不便与你说。”
  宋继先不禁默然半晌,突然问道:“前辈雄据关外,定然知道朝阳峪这地方。”
  宇宙魔君愕然一惊,但瞬即恢复常态道:“确有这样一个地方,你问它干什么?”
  “你认识朝阳峪主?”
  宇宙魔君朗朗大笑道:“那只是一处荒僻无比的大漠,平日人迹罕至,任何人都可自称峪主,我怎知他是谁呢?”
  宋继先不禁大失所望道:“原来她们在信口骗我。”
  宇宙魔君突然止住笑声道:“你说谁骗了你?”
  宋继先随把沈玉芳和神驼崔九等人如何为他重建银汉堡,朝阳峪主如何为他出力等经过,源源本本的对他说了一遍。
  宇宙魔君点头道:“前番借老夫之名具帖,我已略知一二,她们如此为你帮忙,定然是番好意,你也不必一定要知她来历。”
  宋继先点头道:“晚辈也是这般想,目前最要紧的事当然还是找寻当年攻击银汉堡的仇家?”
  宇宙魔君突然神色庄严的道:“此事也得暂缓一步了。”
  宋继先大惑大解:“莫非前辈叫我放弃报仇之事?”
  宇宙魔君摇头道:“你别误会,老夫所以这般说,乃是因为目前武林正酝酿着一场大动杀,而且这场劫杀与贵堡有着联带的关系。”
  “前辈所说可是银汉双星之事?”
  “正是,此人既借用了银汉堡之名,又故意盗去各派重要物件,迫使他们不得不来银汉堡,相信事情绝不筒单。”
  “前辈认为内中含有阴谋?”
  宇宙魔君缓缓起身来道:“依老夫看来,他既惊动了这许多门派,只怕是一个极其可怕的阴谋。”
  宋继先仍然不解的道:“各派既然赴约,定必人人有备,他纵有阴谋只怕也难于达成愿望。”
  宇宙魔君突然一声轻叹道:“毕竟你还年青,不知江湖险恶之事。”略顿一顿又复说道:“此人既能从各派的根本重地将东西盗去,武功便已不筒单,到时他纵不能一网打尽赴约的武林精锐,最低限度也可杀死一部份人,那时银汉堡有口难辩,势必成为武林公敌。”
  宋继先冷笑道:“他若真的有此阴谋,晚辈当天使将他揭破,看他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事情不会如你所说的筒单,武林大多已知你承继了堡主,来到银汉堡势必先拜访你,你若说此事为旁人所为,大家虽然表面相信,心中也必定怀凝,如若此时再突起一二件凶杀,你便有口也难辩了。”
  “照此说来,银汉双星定然是仇家故意嫁祸的了?”
  “目前还很难说,总之此事你必须郑重处理。”
  宋继先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道:“晚辈现在就开始查察此事、有三个月的期间、我想还来得及。”
  宇魔君望了望他的脸色道:“看你的气色,似乎内功比过去增进多了,但愿你百忙中别把练功之事搁下,须知你现下的武功,只怕还难於与仇家对敌呢。”
  “不防前辈吩咐,晚辈自出江湖以来,从来就没放松过练功。”
  “那好极了,不过你抱不必过于为此事担心,银汉堡之事不久定可以水落石出。”
  宋继先叹了一口气道:“我知有许多前辈暗中在为银汉堡帮化,但我总觉得宋家之事,仍应由宋家的子孙来处理,才能对得起遇难的那些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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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蓄意谋杀 抱剑童子
  宇宙魔君摇头道:“现在的事情已不完全是银汉堡的事了,这场杀劫已变成了正义与邪恶之争,正道中人如再不觉醒,只怕会沦於万劫不复之地。”
  宋继先剑眉一抵道:“我就不信那鬼魅魍魉能成大事。”
  宇宙魔君哈哈大笑道:“老夫也是这样想法。”
  狂笑声中,纵身跃去。
  宋继先此刻已断定一切问题都发生在癸水宫,觉得自己要了解以往的一切,唯一的办法就是去癸水宫一次。
  于是,立即展开身法,赶往癸水宫,其实这座魔宫在什么地方,至今仍是一个迷,他不过按照想像中的方位,盲目奔跑罢了。
  他独自一人奔跑了约有一个多时辰,突然发现冷面公子在前面缓缓而行,他一发现这人,立即勾起满腔怒火,同时也想到了颜惜玉的死与黑魔女的被劫持,当下脚步猛地加快,纵身将他来路拦住,冷冷的一声沉喝道:“站住。”
  冷面郎君暗吃一惊,抬头见是宋继先,面容骤变,身不由主的退后二步。
  宋继先杀机满面的趋近他身前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冷面郎君此时已渐恢复镇定,仰面笑道:“大爷此刻身负重伤,巳失去抵抗能力,杀剐随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在下向来不打落水狗,不过我得问问你,黑白双魔女乃是你们九幽教的前辈,你竟存心置她们死命,你还有一点人性么?”
  “她们早经背叛师门,大爷乃是为师门清理门户。”
  宋继先冷笑道:“说得到好听,只怕你的存心不是这样吧!”
  “要杀就动手,大爷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瞎缠。”
  “哼!你以为你几句话便能掩饰你的罪恶?还有那位颜姑娘,你先用五鬼拘魂令夺去她少女的贞操,复又忍心将她杀死,你还有点人性吗?”
  冷面郎君只是冷笑不答,宋继先怒极,手掌一招,厉声道:“留心接着,在下要出手惩诫你了。”
  冷面郎君为人奸狡无比,他已看准了宋继先的为人,竟然把眼一闭,连动都不动一下,完全放弃了抵抗。
  果然他这一着有效,宋继先抬起的手掌竟然无法攻出,同时也怔住了,一时竟想不出一个处置他的办法。
  就在这时,一阵凄沧无比的啸声倏起,宋继先不由自主的心头一震,而冷面郎君却像脱免般撤腿向前猛奔。
  宋继先大喝一声道:“你敢!”
  举手一掌拍出,可是,冷面郎君跑出不及二三丈远,蓦地狂嗥一声,扑通倒地死去,跟着啸声一敛,场中多了一个面目狰狞,满头白发如银的老妇人,嘱嘿狞笑道:“老妇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突然出手将冷面郎君打死,到使宋继先感到一怔,就在这时,老妇人已飘身到了他面前,厉声道:“你叫宋继先?”
  “不错。”
  “千臂神魔是你害死的?”
  宋继先愕然道:“这话从何说起?”
  白发老妇人厉吼一声道:“先劈了你再说。”
  张开鸟爪似的五指,劈面抓来。
  宋继先俊眉一掀道:“只怕没那么简单。”
  单掌一挥斜斜削出,一股利刃也似的剑气横在手里,恰将老妇人攻来的五缕锐风挡住。
  “小子,果然有二下子。”
  老妇人倏地化抓为拍,抖手一掌拍出,立有一股摧山拔树的急疾寒飙,兜头卷了过来。
  宋继先不闪不避,猛的一翻掌,以八成真力迎出,二股力道接实,轰然发出一声巨响。
  老妇人白发飘飞,宋继先只觉心头一震,也连向后面退了三步。
  “小子,再来!”
  一道重逾山岳的阴寒掌力,又怒潮般卷了过来。
  “有狠招只管拿出来,小爷接着你的。”
  轰然,场中又是一声震山撼岳的大爆响,老妇人头上白发根根竖起,双目似要喷出火来,嘿嘿一阵狞笑道:“小子,够狠,老娘今天若不将你拾下,我便不叫白发仙娘。”
  “鬼婆,在下与你无怨无仇,为何找我拚命?”
  “小子,你杀死我丈夫,此仇不共戴天。”
  “谁是你丈夫?”
  “千臂神魔。”
  “鬼婆,你找错人了,千臂神魔乃癸水宫的人杀死的。”
  “胡说,癸水宫的人为何杀他。”
  “信不信由你。”
  “不要推卸责任,老娘一辈子也不会信你的话。”
  “不信就算了。”
  二人边打边说,瞬刻之间已交换了二十多招,宋继先蓦又叫道:“鬼婆,你是九幽教的。”
  “谁说的,老娘乃是阴山派的。”
  宋继先心里一动,脱口叫道:“阴山派与银汉堡有仇?”
  白发仙娘夜枭似的一声怪叫道:“不错,当年攻击银汉堡老娘确曾参加一份。”
  “那么千臂神魔也有一份啰?”
  “算他有一份又怎样?”
  宋继先激动无比的仰天狂笑道:“血债血还,别无话说。”
  铮然一声,长剑出鞘,指着白发仙娘厉声道:“小爷今天才算找到了真凶,鬼婆拿命来吧。”
  嘶的一剑兜胸刺来,这一剑是他愤怒中发出,来势凌厉已极。
  白发仙娘见那剑光十分强烈,不敢正面迎挡,撤身暴退五尺,宋继先身随剑进,嘶嘶,掣电般又攻出二剑,剑气森森,凌厉无匹。
  白发仙娘不自主的又被迫退出二步,宋继先内力贯注剑身,冷峻的叫道:“撤出你的兵刃来,凡属参与偷袭银汉堡的人,小爷绝不会容他有一个活的。”
  白发仙娘伸出双掌拍了二下,惨厉的吼道:“老娘平生不用兵刃,你只管发招吧,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宋继先震剑正待出招,蓦地----
  林中像幽灵般闪出一批人来,嘿嘿一阵怪笑道:“小子,你太得意了,可惜老天爷赋予你的命太短了。”
  宋继先闪眼一看,左面一群人,乃是天山派的铁爪金鹰,右边站立的,却是五毒帮主和九幽一美,当下指着铁爪金鹰沉喝道:“看来攻击银汉堡的也有你一份?”
  铁爪金鹰冷冷的道:“就算有爷爷一份便怎样?”
  “你就别想再活。”
  “大言不惭,老实对你说吧,恐怕你难于活到明天了。”
  宋继先仰天狂笑道:“就凭你们?”
  “哼!就这般已经算高抬你了。”
  宋继先复又厉声道;“银汉堡与你们究有何仇,你等竟不顾人道,实行屠堡。”
  白发仙娘夜枭似的一声怪笑道:“这是你那死鬼爸爸招来的灭门之祸,能怪旁人手辣么?”
  宋继先陡的一趋身,冲到她面前道:“你就是主谋的人?”
  “每一个参与的人,都是主谋的人。”
  宋继先咬牙切齿的道:“好,我会叫你们一个个都受到应得的报应。”
  此时九幽一美、五毒帮主、铁爪金鹰分三面向他缓缓趋近,九幽一美突然开言道:“小子,据说那上半部魔经被你得了?”
  “是又怎样?”
  “现在可在你身上?”
  “我已经送人了。”
  “给谁了?”
  “没有告诉你们的必要。”
  铁爪金鹰忽又接口道:“据说那部老庄秘学也到了他手里,这小子得的东西真不少呢。”
  宋继先冷森森的道:“原来你们的目的是拦路抢劫,可惜一个个命都不长。”
  白发仙娘大吼道:“闲话少说,先毁了他。”
  宋继先长剑一震,狂笑道;“究竟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他此时功力精进,随手一震,立有一股冷森森的剑气,直伸展到三丈一外。
  白发仙娘面容倏变,厉吼道:“好啊!原来你已练成剑气,千臂神魔定必是死在你剑气之下。”
  在场之人,一闻千臂神魔竟然死在他手中,不由齐感一震,就在这时,一个蒙面的佝偻老者,倏然出现场中,突的从中插言道:“杀人者终必被杀,这叫天理循环。”
  白发仙娘霍地一个旋身,趋近老者道:“你是什么人?”
  “老夫不平人,专喜管人间不平事。”
  “哼!就凭你?”
  佝偻老者哈哈笑道:“千臂神魔为了泄一已之愤,投靠魔官,将银汉堡毁去,想不到自己先食恶果,竟死在魔官来人之手。”
  “你胡说。”
  “这位小哥不仅没有杀死千臂神魔,而且还替他葬埋了尸骨,只是你们私心自用,故意诬赖他吧了。”
  白发仙娘厉声叫道:“就算千臂神魔不是他杀的,今晚也决不放过他。”
  宋继先猛的一趋身,落在佝偻老者面前,高声道:“前辈可知千臂神魔因何要攻击银汉堡?”
  “他以为你父夺去了他的魔女。”
  “这根本是没有影的事。”
  “但你父与白魔女当年同时失踪,令他不得不疑。”
  “那么九幽教为何也要仇视银汉堡呢?”
  “这是因为七煞神君要保持他的教主,才故意弄出几个假华夏九崖在江湖闯祸,使千臂神魔师徒无法再在江湖立足。”
  佝偻老者话音才落、倏地举手一弹,挡的一声,一支吸血黄蜂镖被他一记离坎指弹向半天,当下指着九幽一美冷笑道:“这点鬼域技俩能伤得了老夫?真是笑话。”
  九幽一美粉脸铁青,厉喝道:“你是什么人?”
  “老夫早就说过,我乃不平人,根本与银汉堡没有交情。”
  白发仙娘商叫道:“管他是什么人,先把他毁了再说。”
  佝偻老者一撤身退到一旁,双手乱摇道:“打架有那小子奉陪,可用不着我老头子。”
  五毒帮主西门楚为人阴毒无比,竞趁佝偻老者说话分神之际,暗暗一掌向他背心按去。
  宋继先在强敌环伺之下,早已全神戒备,忽见西门楚向佝楼老者偷袭,不由冷笑一声道:“偷袭算得什么英雄。”
  嘶的一指向他胁下弹去,西门楚深悉离坎指的厉害,赶紧收掌往后一撤,波的一声,那股指风落空击在地上,竟把黄土地击成了一个小土坑。
  佝偻老者哈哈笑道:“我说的不错吧?”
  在场的人除了宋继先外,没有一个人知道老者的来历,是以对他深具戒心,刚才对宋继先剑拔弩张之势,如今竟迟迟不敢动手。
  九幽一美深怕宋继先得知内情后,把消息告知华夏九魔,当下悄悄趋近白发仙娘说道:“难道你竟信任那老头儿的话,放弃大哥的仇不报?”
  白发仙娘横了她一眼,冷冷的道:“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九幽一美冷笑道:“须知我是好意。”
  “哼!……”
  白发仙娘为人虽然暴戾凶残,但也并非头脑简单之人,姓早知道九幽教的内情,是以一上来便把冷面郎君击毙掌下,如今九幽一美一再挑拨,她竟不上这个当。
  九幽一美见说不动白发仙娘,不禁粉脸通红,撤身退到五毒帮主身旁道:“如何?”
  五毒帮主轻轻对铁爪金鹰一呶嘴,原来铁爪金鹰此时已率领四个属下缓缓向宋继先趋近。
  佝偻老者突又叫道:“小子,这只塞外秃鹰也是当年的帮凶,下手时可别客气。”
  铁爪金鹰狠狠盯了他一限,鼻孔重重哼了一声。
  宋继先冷冷一哂,举手向剑上一弹道:“在下用剑的机会不多,也许今天它要饱啖人血。”
  铁爪金鹰双日暴射碧光,莓地一声暴喝,腾身倏向宋继先扑去,一双钢爪似的手掌,一阵吞吐伸缩,幌眼之间攻出一十二式。
  跟誉四下一声暴吼,金鹰帮的四个高手也同时发动,一齐挥动兵刃,向宋继先猛攻而上。
  宋继先从容不迫,蓦地举手一式“虎啸风生”,倏在身前布起一道剑裕,把攻来的掌势兵刃一齐挡住,紧接若手上一凝功,第二招“春波千顷”如掣电般施出。
  但听叮当一声鸣啸,金鹰帮的四个高手同被震退,铁爪金鹰也被迫得踉跄连退了三步。
  只听佝偻老者喝采道:“好剑法……”跟着又大声吼道:“小子,下煞手,这是一项显而易见的谋杀呢。”
  宋继先双目血红,俊脸杀机隐隐,震剑大喝道:“凶徒,拿命来吧。”
  嘶嘶,剑芒暴涨,一口气之内,连续攻出三式绝招,一波一波的锐风剑气,汹涌卷来,去势凌厉已极。
  惨叫声中,一个金鹰帮的高手立被腰斩,鲜血肠肚流了一地。
  “小子,好辣的手啊!”
  铁爪金鹰怒吼着道:“今天若让你逃出手去,金鹰帮立即退出中原。”
  “那还用说,只要在下不死,金鹰帮就休想在中原称雄。”
  “不用得意,接下本帮主这一招。”
  铁爪金鹰身形倏然跃起,双掌箕张,似一头巨鹰般凌空电射而至,他身子尚在空中,邪一股慑人的罡风,己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罩身压来,来势威猛之极。
  宋继先屹立场中,一件蓝衫被刮得猎猎作响,但双腿却和钉牢在地上一般,身形纹丝不动,直到罡风行将罩体,方才长啸一声,挥剑猛迎。
  他出招不仅快极,而且剑刃之间隐隐有一股剑气射出,两服无形力道甫一接触,场中蓦起一阵裂帛似的大爆响。
  嗡,嗡,宋继先双肩连幌,长剑灵蛇般在手中不断的颤抖鸣啸,但脚下却和钉牢了一般未移动半步。
  铁爪金鹰闷哼一声,双脚落地,蹬,蹬向后连退二步,只觉胸间五内翻腾,一股热血几乎冲口喷出,显然双方硬撞之下,他己落了下风。
  五毒帮主,九幽一美以及白发仙娘等,都是奉有密令来的,方才因彼此暗怀鬼胎,不肯合力上前,这时见铁爪金鹰已然吃亏,便不好再行推让了,就趁宋继先真气尚未调匀之际,同声暴喝,猛然攻了上来。
  宋继先猛吸一口气,狂笑道:“你们既是存心谋杀,早该齐上嘛。”
  不容他们发招,长剑己勾起一片精芒,疾攻而出。
  蒙面佝偻老者哈哈笑道:“小子,莫放过这个练剑的好机会,只管全力施展。”
  宋继先心里一动,暗道:对呀,眼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何不藉这机会好好的施展一番。
  于是,亟把银河剑法施开,全力施展,刹时漫天银芒乱闪、森森剑气,直溢到三丈以外,声势猛烈己极。
  九幽一美,白发仙娘,五毒帮主,铁爪金鹰虽都是一宗师,但面对这宗凌厉剑法,竟也无法攻进一步宋继先心神湛湛,一招一式将剑法施开,越打越觉顺手,当他把银河剑法施展到五遍以后,只觉体内真气畅达,内力源源,毫无一点乏力现象,而且不自觉间澈悟了许多剑术中微妙。
  佝偻老者静立一旁,完全为他的剑法所吸引的不自觉间手舞足蹈起来。
  宋继先因为一心揣摩剑术中的奥秘,无形中放弃了攻敌的机会,是以一场生死拚斗变成了喂招练剑一般。
  就在这时,倏然一阵轻微的传音传入他耳内,急促的道:“继先,这招奴才走狗不值得计较,快到这面来。”
  宋继先心里一动,接着那传音又喊道:“不用怀疑,我是玉芳,有急事要和你谈。”
  他这时恍然大悟,原来传音的竟是沈玉芳,当下手腕猛的一凝功,轻啸一声,反守为攻,刹时银芒暴涨,层层剑影汹涌澎湃的四外扩展开来。
  铁爪金鹰等以为他又要施出什么煞着,赶紧收招暴撤,宋继先就趁这一时机,倏地连人带剑向九幽一美那面冲去。
  九幽一美不敢正当迎挡,裾带飘飘,疾的一闪,而他却像一道闪光般向林中射去,铁爪金鹰暴吼道:“别让他逃了。”
  实际大家心里明白,要整倒他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是以都只嘴里喊着,并没有一人动手追袭。
  再说宋继先纵身穿入林中,蓦觉眼前白影一闪,沈玉芳己倏然出现在他身前,神色紧张的道:“你知目前情势已经大大予我们不利么?”
  宋继先茫然道:“我懂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那个所谓银汉双星的人,己经遍邀武林各派的掌门人前来银汉堡,我猜内中必有重大的阴谋。”
  “就算有阴谋,与我们何干?”
  “你到说得轻松,万一他们把银汉堡当作施展阴谋的场所,我们不是也牵连在内了?”
  “难道我们不会事先阻止?”
  “那是没有用的,我猜银汉双星定必也是宋家的后裔。”
  “不管是谁,我们仍可事先昭告武林。”
  “武林各派均已受到其害,纵使你通知他们,他们绝不会相信。”
  “不信就算了,我不信这么多门派就没有一个明事体的人。”
  “唉!你真是死心眼,他们安排好圈套,到时叫你说都说不清。”
  “你是说癸水宫?”
  “很难确定,总之,他们当年能攻灭银汉堡,实力决然不弱。”
  宋继先冷笑道:“我正要找他们呢,他们能够自已出面,岂不是省去许多麻烦。”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股势力不可轻侮呢。”
  “不要担那么多心事啦,我们早晚得与他们干一场,就选在这次不好么?”
  沈玉芳皱着眉头道:“他们既然公开出面和我们周旋,必然已经有了相当的准备,而且会想尽方法来对付我们,像今天的事便是阴谋之一。”
  宋继先正待答话,那佝偻老者,突然又像幽灵般出现林中,接着沈玉芳的活头继续道:“沈姑娘说得不错,今后你真得步步小心,预防他们暗算。”
  宋继先点头道:“以往的一切,如今我已明白了一个大概,只怕癸水官便是幕后的真凶。”
  蒙面佝偻老者森森的道:“老实说给你听池,只怕癸水宫的目标不仅是银汉堡呢。”
  蓦地——
  树梢倏然传来一个冷峻的声音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背地议论癸水官。”
  佝偻老者倏然腰干一挺,身形暴长,仰面笑道:“我老人家既然敢说,便不怕你们这批邪魔外道。”
  宋继先一闻树梢有人说话,正待跃上树梢查看,但听一阵微风过处,二个背剑的小道士已倏然落到地面。
  沈玉芳一趋身跃近二个小道士道:“你是癸水宫来的?”
  二个道士瞥了她一眼,纵身趋近佝偻老者,冷森森的道:“你是自己了断,还是要道爷动手?”
  佝偻老者哈哈笑道:“老夫早就该死了,只是还没有那样的人能收拾得了老夫。”
  二个道童同声喝道:“老鬼,你少卖狂,快撤出你的兵刃来。”
  “哈哈,老夫二十年前即已不用兵刃,难道要我在二个无名小本面前例外?”
  “哼!你若卖狂那就死得更快。”
  宋继先霍地趋身到二个道童面前道:“你是癸水宫的什么人?竟敢对一位武林前辈如此无礼。”
  道童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我俩乃癸水官主人座前抱剑童子,这老鬼胆敢议论癸水官之事,例应处死,劝你最好少管闲事。”
  宋继先冷笑道:“如果在下一定要插手呢?”
  “断去双手,剜掉舌头,使你口不能言,手不能写。”
  “哈哈,好恶毒的酷刑,可是在下却管定了。”
  佝偻老者疾忙摇手道:“你俩走吧,对付二个小娃,老夫想必还办得到。”
  宋继先还待说话时,佝偻老者倏然大声喝道:“你俩若是硬行插手,那无异是小视老夫。”
  沈玉芳轻轻一拉宋继先道:“走吧,若再不走只怕他真的会恼呢。”
  宋继先点了点头,脚下却不肯移动。
  此时二个道童业已同时将剑撤出,指着佝偻老者冷冷的道:“你若再不撤兵刃,我等就不客气啦。”
  “尽管进招吧。”
  二个道童见他仍然露出满脸轻视之色,不觉冷笑一声,二支长剑一抖,一左一右攻来。
  宋继先一见他出招之势,不禁大吃一惊,他虽所学甚为博杂,一时之间竟也无法看出他们的路子来,只觉这一式虽是随手发出,隐隐竟似含了许多的变化,而且诡奥异常。
  佝偻老者似已早知这二个道童不简单,绝未含有一丝轻视之意,眼看二支精芒闪耀的长剑攻到,身形一飘一闪,飒的脱出剑光之外。
  可是,就在他脚尖才只刚刚着地之时,二支长剑已狭着漫天剑影,兜头罩了下来,快得有如二道长虹凌空倒卷而下。
  眨眨眼,佝偻老者的身形已被剑光包没,这一来宋继先越发不肯走了,他决心要把这二个道童的诡奥剑路看个明白。
  讵料,正当看得出神之际,身后倏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嗓音道:“小子,回过头来。”
  宋继先一惊之下霍地一个旋身,只见妙玄道长偕同一个白面无发的中年道士,正冷冷站在身后看着他俩,沈玉芳一见妙玄道长,立刻趁身上前骂道:“上次用吸血黄蜂镖暗算姑娘的可是你?”
  妙玄阴测恻的道:“道爷岂屑施用的暗算。”
  “不是你是谁?”
  “吸血黄蜂镖乃是千臂神魔的独门暗器,当然是他所发。”
  “他竟放弃教主而加入癸水宫?”
  “不过是癸水官主人慈悲,收容他跑跑腿罢了。”
  “哼!大言不惭,癸水宫算得什么东西。”
  中年道士陡发一声怒喝道:“住口,贱婢胆敢蔑视本宫,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沈玉芳冷笑道:“骂了你又怎样?”
  “准应敲落门牙,割去舌头。”
  宋继先朗声接口道:“癸水宫动轧对人施以酷刑,看来绝非正道。”
  中年道士嘿嘿狞笑道:“癸水官主人以武术号令天下立法如若不严岂能服众。”
  宋继先心里一动,暗道:看来那个所谓天下令主,大概就是癸水宫主人了。”
  不过他嘴里並未说出,当下淡淡一笑道:“在下孤陋寡闻,竟不知癸水宫主人业已掌握了武林生杀大权,但不知听从癸水宫命令的,除了九幽一美那批人外,尚有哪些门派?”
  中年道士沉哼一声道:“凡属开宗立派者,均应听从命令,包括银汉堡在内。”
  宋继先仰面一阵哈哈狂笑道:“如果说尊驾在做梦,可是这又是白天,在下真不知说什么好。”
  “少得意,贫道现在问你一句话,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死又怎样,想活又如何?”
  “服从癸水宫主人的命令,便是活路,除此之外都是死路。”
  “在下既不想死,也不想听从魔宫主人的命令,但不知你们能把我怎样。”
  “立毙掌下。”
  “我看不大容易呢。”
  中年道士脸上杀机倏现,阴恻恻的道:“大概你看好了这地方埋骨。”
  宋继先冷冷哼了一声,猛的纵身扑向佝偻老者那面,原来那面又增加了二个道童,佝偻老者已是捉襟见肘,完全受制于剑势之下。
  可是,就在他弹身跃起之时,场中已起变化,但听佝偻老者虎吼似的一声大喝,人影倏分,接着剑芒一敏,四个年青道士,倏然抱剑退到一傍,再看佝偻老者时,一件齐膝大褂竟被生生割下一幅,人虽未受伤,但已气得浑身发抖,头上的白发,根根倒立起来。
  当下急急上前问道:“前辈可曾受伤?”
  佝偻老者仰天发出一阵惨厉无比的怪笑,蓦地一弹身向林中跃去,幌眼已不见了人影。
  此时中年道士和妙玄道长都已跟踪来到了他身后,但他直如未觉,眼望着四个抱剑童子只是发怔,心想:这四个小道童果真如此厉害?
  当下缓缓趋身到佝偻老者所站的地方,朗声笑道:“几位的剑术果真不凡,在下自不量力,到要讨教几招。”
  四个道童彼此互看了一眼,立即四下一分,分踞四角站定,内中一个年龄较大的接口道:“贫道们也正要讨教尊驾的剑术呢。”
  沈玉芳突然纵身落到宋继先的身旁道:“先让我来试试如何?”
  宋继先环目四下一扫,轻声道:“今日情势不同于普通一般的比剑,你要当心一点。”
  沈玉芳点头道:“我知道。”
  伸手从背上撤下一支红光耀眼的短剑来,宋继先撤身退到一傍,暗暗运足天通耳力一听,只觉四下隐隐似伏着许多人,不禁冷笑一声,对着中年道士道:“林中还伏有多少人都叫他们出来吧。”
  中年道士面色微变,阴沉地道:“贫道早经对你说过,今日此间便是你葬身埋骨之地。”
  “尊驾在癸水宫担任何职?”
  “森罗殿主,专司本宫奖惩刑罚。”
  “此行是奉癸水官主人之命来对付在下?”
  “本宫主人深盼阁下投入本宫,他将以威灵殿主之位给你。”
  宋继先仰天笑道:“可惜在下不惯供人驱策。”
  中年道士色变道:“因此你宁可选择死路。”
  “江湖之上本来就是弱死强存,尊驾何必多费唇舌。”
  “阁下快人快语。”中年道士骤然把脸一沉,大声道:“与我动手。”
  嗖,嗖,四个头束红巾的高大武士,倏从林中射出,直向宋继先扑去。
  宋继先偷眼向沈玉芳那面一瞥,只觉剑气漫天,精芒乱掣,双方已打得十分激烈,同讨沈玉芳手电的那道红光十分强烈,心知暂时不会落效,心绪稍安,转过头来看,四个红巾武士已对他采取了包围态势,当下朗声一笑道:“汝等既是蓄意前来就快动手吧。”
  四个红巾武士看似威猛无比,但行动却极缓慢,各自怀抱一柄份量极重的锯齿金刀,目光炯炯,绕着他团团移动。
  宋继先屹立中央,昂然不动,但却不敢对这四个武士加以轻视,腰中的长剑也早撤到手中,蓄劲待敌。
  蓦地——
  为首一个红中武士虎吼般一声大喝,挥刀猛劈过来,宋继先手院一震,奋剑迎去,讵料,那刀来势虽猛,却是虚招,宋继先的长剑还未接触到他的剑锋,对方业已掣电般撤回。
  此际,两侧风声虎虎,第二和第三个红巾武士的锯齿金刀,挟着咝咝锐啸,闪电般攻到。
  还幸他的内力已能收发由心,一式挡空,立即手臂一沉,剑随身转,招化虎啸风生,立在身前布起一重剑幕。
  当,当,一阵龙吟也似的鸣啸,两把金刀同被挡退,而他也觉手臂一阵发麻,不由暗暗心惊,深觉这四个莽汉的内力惊人。
  同时,四个红巾武士也被他神妙的剑势所震慑,不自禁的齐把身形一顿,但瞬即又猛攻了上来。
  刹时,四下刀光乱闪,劲气满场横溢,四把笨重无比的锯齿金刀,幻作一片刀山,重重叠叠的卷了上来,宋继先身处刀山之内,只觉四下的压力沉重如山,全身每一处穴道,都在刀尖指向之下,心头微懔之下暗付:“如果连癸水宫的一个普通武士都无法击败,癸水宫官主人就更不用谈了。”
  于是,暗中自我激励,决心要在最短时间内,把这四个红巾武士击败,他心中一面想着,左掌早真把力凝足,何机而动。
  这时红中武士的攻势已愈来愈猛,而且似乎还隐隐挟誉一队阵势,虽把银河剑法施展,也不过是仅仅挡住而已。
  森罗殿主蓦地一声狞笑道:“阁下已成翁中之鳖,如果想活命此刻投降还来得及。”
  “少作那梦想。”
  宋继先倏地一声清啸,剑势骤变,一道银芒长虹般由场中冲起,惨叫声中,一个红巾武士的右臂,带着一篷血雨,向衰草中掷去。
  接着又是一声闷哼,另一个红巾武士被宋继先仲出左手,念的一把抓住,就势一抖,掷出去足有一丈多远。
  另二个红巾武士,一见同伴失手,惊得齐把刀法一窒,但觉银芒一闪,又一个武士被腰斩地下。
  从发动反击到结束为止,总共不到片刻时间,及至森罗殿主上前救应时,已然不及,不由嘿嘿狞笑道:“阁下心辣手黑,确实名不虚传。”
  宋继先朗声笑道:“今天是弱死强存,各凭技艺,尊驾何必说那么多废话。”
  “不用得意,你虽击败了几个武士,但放着本座在此,仍然难迷一死。”
  宋继先暗中提气作周天运转,以恢复刚才耗损的真元,同时眼角飘向沈玉芳那面,只见四个抱剑童子的剑势愈来愈凌厉,沈玉芳的短剑已是黯然无光,心里一急,拔步往前便走。
  突地,人影一闪,森罗殿主已横身将他挡住,冷森森的喝道:“站住。”
  宋继先俊眉一掀,也沉喝道:“闪开!”
  举掌一推,一股无形劲气,汹涌澎湃的滚滚涌出,直向前推去。
  森罗殿主不闪不避,猛的双掌往前一翻,正面硬行接下了这一掌。
  袭轰!两股无形力道接实,双功各自退后一步,平分秋色。
  “嘿嘱,尊驾果然内功有几分火候。”
  “哼!这一掌仅只是送个信。”
  话落第二掌已掣电般劈出,他因急于去解沈玉芳的围,是以这一掌已运足了八成真力,一股足以裂石开碑的无形气流,汇成一道急疾狂飙,猛卷而出。
  刹时,石走沙飞,草木尽偃,声势骇人已极。
  森罗殿主白皙脸膛一片灰白,脚下微退半步,狂吼一声双驾全力封出,又是一声震山撼岳的巨大爆响。
  嘘!嘘!旋凤四射中,森罗殿主口角溢血歪歪斜斜,连退了五个大步。
  宋继先身子连幌几幌,蓦地纵声狂笑道:“所谓的森罗殿主不过如。”
  一弹身掠过他身傍,倏向四个抱剑童子跃去,可是,就在他弹身跃起出同时,一个罗带飘飘的中年美妇人,御风般由空中飘下,突向剑光中闪去,但见袂带一阵飞舞,漫天的芒剑倏敛,四个抱剑童子,满面惊惶的一齐跃退到二丈开外。
  美妇人指着他们道:“老身不为已甚,可归告癸水宫主人,莽葬神州可由不得他肆意横行。”
  年纪较大的那个道童,立即抗声问道:“芳驾什么人,请留尊讳。”
  “老身朝阳峪主。”
  此时森罗殿主已强把内伤压下,高声道:“既有姓名便不愁没处找,我们撤!”
  朝阳峪主微微一笑,并未理睬,沈玉芳接口冷笑道:“不用嘴狠,若不是师父心软,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森罗殿主等不敢再答腔,一齐纵身向林中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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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回 群雄争龙 血洗武林
  森罗殿主等走后,朝阳峪主突然笑容一敛,轻叹一声道:“癸水宫的实力的确不可轻侮呢。”
  宋继先趋身近前道:“前辈可知癸水宫主人的来历?”
  “还有一个天下令主前辈可知是谁么?”
  朝阳峪主失惊道:“你见过此人?”
  “没有,晚辈是从九幽一美等嘴里听来的。”
  “此人可能就是癸水宫主人。”
  “晚辈也是这般想法。”
  “此人野心着实不小呢,你以后务必小心防着他。”
  “谨谢前辈关怀。”
  “孩子,别左一个前辈,右一个前辈的叫了,你该喊我……唉!还是等过些时候再说吧。”
  宋继先猛然省悟,立即追问道:“前辈到底与堡是什么关系?”
  “孩子,不要问啦,以后你会知道的。”
  “可是晚辈实在等得太久了,我希望现在就知道。”
  “那样与你并无好处。”
  “晚辈绝不计较这些。”
  “好好准备应付眼前的事吧,何必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操心呢。”
  宋继先见她仍不肯吐实,不禁默然。
  朝阳峪主凄然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终于把口中的话忍住,轻轻一拉沈玉芳,硬起心肠道,“孩子,咱们走吧!”
  只觉人影一闪,二人已同时消失林中,也不知是怎么搅的,他一见这位朝阳峪主,心里无形中便兴起一种依恋之感,就像孩童见着母亲一般,目送她俩身形消失,不自觉间叹了一口气,像失落了什么似的,无精打彩的继续向前赶路。
  心中却仍在冥想着:朝阳峪主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欲言又止,好像心中藏有难言之隐。还有那位霓虹岛主,也是一样的讳莫如深,莫非内中有一个是我妈妈?……
  思想之间,飒然一阵风响,那位在黄山所见到的老道士一萍子,突然飘落在他身旁沉声道:“年青人怎可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
  声调沉浑,有若黄钟大吕,宋继先经这一声当头棒喝,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肃容道:“前辈最近从哪里来?”
  “不要问那些无关紧要的话了,快随我来。”
  领着他急跑了一程,来到一处极其荒僻的古庙前,老道长用手朝里一指道:“你且进去看看。”
  宋继先迈步进门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第一个使他触目惊心的,乃是华夏九魔中的豺声头陀,竟被人抓裂胸腹,惨死在阶之上,鲜血肠肚流了一地。
  踏上阶沿,进入大殿,不禁又使他心头一惊,赫然华夏九魔竟全部陈尸地下,一数人数,除了毒心娥眉外,八魔全部死难,他此时心头的惊愕真是不可言喻。
  他知华夏九魔个个深厚功力,如果八人合力,任是一等一的高手也难将他们一一杀死,如今他们竞全部死难,可见下手的人武功之高了。
  此时一萍子也落到了他身旁,唉声一取道:“华夏九魔虽是道中人,但都能洁身自好,想不到竟遭了毒手。”
  “前辈可知他们是何人所杀。”
  “天下令主。”
  “前辈怎能断定是天下令主?”
  “他们差不多都是死在一种极深的内家掌力之下如果不是天下令主谁人能办得到呢。”
  宋继先心头一震道:“天下令主果有这么高的功力?”
  “此事决不会假,不然他也不会以天下令主自居了。”
  “他为什么要杀死九魔?”
  “九幽教已归入癸水宫旗下,九魔不肯就范,自然难逃死。”
  “前辈认定天下令主就是癸水官主人?”
  “贫道不过是这般猜想罢了。”
  宋继先黯然一阵,忽又道:“前辈过去也是江湖上人?”
  “唉!往事不谈也吧。”
  “当年前辈与银汉堡有交情么?”
  一萍子突然目射精芒道:“你为何问起这事?”
  “我想前辈屡次对我这般关怀决非无因。”
  “你这推断倒也不假。”
  “那么对本堡的情形一定很清楚。”
  “略知一二。”
  “可认识家父和我大伯父。”
  一萍子仰天一个哈哈道:“当然认识。”
  “他们究竟是生是死?”
  “都失踪了,谁知他们是生是死。”
  “难道一直没有音讯?”
  “哼!你爸爸结婚不到一年便撇下妻子溜了,这畜生真是可恶极了。”
  宋继先愕然道:“前辈不知内情,怎么就对家父擅加责骂呢。”
  “哈哈,骂他还是便宜了他呢,若是贫道当年的性子,我不劈了他才怪呢。”
  宋继先原对老道长十分崇敬,如今见他竟对爸爸肆意漫驾,心中老大的不是味道,赌气不再问了。
  老道长忽然一声长叹道:“都因你爸爸不争气,在外惹下许多桃色是非,才害得你妈撤下三岁孩童,只身进入江湖寻他,以致又失踪了。”
  “我妈妈也失踪了?”
  “她若不失踪,你怎会跟着爷爷长大。”
  至此他已断定朝阳峪主与宽虹岛主之中,定有一个是妈妈,于是急急问道:“前辈可认得朝阳峪主?”
  “不认识。”
  “霓虹岛主呢?”
  “唉!十年来与世隔绝,对江湖上事生疏多啦。”
  “那么前辈这番重出江湖定有目的。”
  “贫道原想跳出三界,再不问尘世之事,可是……可是……唉,舐犊情深,神仙难免。”
  “前辈重出江湖是为了子女?”
  “正是。”
  “他们也是武林中人?”
  “唉!不用问啦,到你应该知道之时,不问也得告诉你。”
  老道长说了半天仍只是半截话,竟使他心头又增加一个疑团,不由微现不悦道:“想不到我所遇见的人,都喜故弄玄虚,不说实话,真叫人闷都闷死了。”
  “不是不说实话,而是未到时机,说之无益。”
  “由此看来,前辈之事也和本堡有关啰!”
  “也许是吧。“
  老道长心有所属,徐徐又道:“不知最近在江湖以银汉双星之名出现的,是不是宋云宗那畜生,如果是的话贫道可要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老道长又一次言词涉及到他爸爸,宋继先更觉难于忍受,面色一寒道:“前辈与家父有仇?”
  “说不上有仇,但我恨他。”
  宋继先冷笑一声道:“不论内情如何,在下不愿与一个怨恨家父的人在一起。”
  说完转身便走,一萍子突然沉声道:“你转回来。”
  “前辈有事不妨直说,在下不耐久等。”
  一萍子满面严肃的道:“武林中的杀劫已成,近日无故被杀的武林高手已不下数十人,此后你应特别小心。”
  “谨谢前辈的关怀,我已经知道了。”
  “据贫道所知,癸水官主人决然不会将你放过,只怕今后沿途截杀之事在所难免。”
  “在下并不把他放在心上。”
  “据说老庄秘学已入你手,更应特别当心。”
  “那几页废纸已被在下烧去,不劳关怀。”
  一萍子不禁微愠道:“好个倔强的孩子,我不与你啰嗦了,去吧!”
  宋继先竟然头也不回的扬长径去,他虽赌气不和老道长在一起,但心里却是烦闷异常,一路无精打彩的自己前行,他为自己身世感到无限烦恼,暗暗忖着:万一爸爸真是那般的没有心肝,我该怎办?
  思忖间,一个手摇纸扇的锦衣公了,缓步由路旁走了山来,哈哈笑道:“宋兄,久违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逸。”
  宋继先闪眼看时,原来是黑心公子,不由脸色一沉道:“少拉交情,在下与你还有许多的过节未清呢。”
  黑心公子毫不动气的哈哈笑道:“以往的事就算过去啦,咱们现在从新交个朋友不好么。”
  “在下没这兴趣。”
  “那么咱们谈谈交易如何?”
  “没什么可谈的。”
  “在下乃是存心纳交,宋兄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宋继先冷笑道:“我不找你算帐,已经算便宜你了,还有什么交易可谈。”
  “可是在下却非谈不可呢。”
  “在下没那份精神。”
  黑心公子纸扇轻摇,哈哈笑道:“宋兄可还记得那句俗语么?士别三日该当如何?”
  宋继先禁不住哈哈一声笑道:“不错,士别三日,便当到日相看,莫非你近来学着了什么绝活不成?”
  “人不可限量,海不可斗量,难道宋兄就那般小视兄弟?”
  “岂敢,岂敢,兄台武学有成,在你来说该是喜事,不过……”
  黑心公子哈哈笑道:“哪里,哪里,一点小小成就算不得仆公,日下还缺一件最要紧的东西,一定得拜托宋兄帮忙。”
  “你我交情毫无,纵使能办,也不会答应你。”
  “小事一般难道也不肯答应?”
  “兄弟有言在先,你我没有交情。”
  “难道仅只点个头也不答应。”
  宋继先不耐烦道:“有话就快说,问必吞吞吐吐。”
  “实不相瞒,兄弟所要的只是尊驾项上的人头。”
  宋继先大怒道:“你敢开姓宋的玩笑,简直是找死。”
  呼的一掌劈面推去。
  黑心公子闪身一让,哈哈笑道。“你不肯,兄弟也是要定了,何不大大方方做个人情。”
  宋继先怒极,单掌一划,弹身又是一掌攻去。
  黑心公子纸扇连挥,轻轻将他的掌力化去又复叫道:“肯不肯快说话,等会别人来了兄弟又多一层麻烦了。”
  从他刚才闪让的身法中,宋继先已隐隐觉察出他的武功确实长进了不少,招式无法奈何他了,转念之间手上已把真力凝足。
  就这当儿,一条人影倏从林中电射而至,阴恻恻的笑道:“总算我阴司鬼匠运气不错,竟在这里遇见了你。”
  黑心公子一横身将他挡住道:“慢着,这批货本公子已经定下,尊驾来迟啦。”
  阴司鬼匠两眼一翻道:“凭你那份德性也配独占?”
  黑心公子哈哈笑道:“尊驾如不服气咱们手上见功夫。”
  阴司鬼匠阴恻恻的哼了一声,竟不答理黑心公子。大步向宋继先走去。
  黑心公子俊脸杀机倏现,沉喝一声道:“你是找死!”
  弹身倏向阴司鬼匠攻去,纸扇倏张倏合,倏忽之间攻出三式,快速、诡幻,虽然仅只三式,却把全身各穴一齐罩住。
  阴司鬼匠不禁大吃一惊,总算他武功不弱,虽在极端劣势之下,仍能临危不乱,当下猛运功力,疾封九掌,才算把这三式勉强化解,但脚下不自觉间已退后了五六步,脸上出现一片茫然之色。
  黑心公子傲然屹立,得意地哈哈笑道:“滋味如何?”
  他显露出这一手,不仅阴司鬼匠大惑不解,连宋继先也感到莫明其妙,没想到几月不见,他武功竟进境到这个地步。
  黑心公子以为二人都为他的武功所震慑,更觉得意非凡一摇一摆趋近宋继先身傍道:“宋兄,你是要我动手,还是乖乖自己了断?”
  宋继先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你要我的头颅何用?”
  “实不相瞒,兄弟已蒙癸水宫主人恩宠收归宫内,只是缺乏一件进见的实物,今日一见兄台,顿觉你这颗头颅比什么实物都强,是以……”
  还没容他说完,宋继先的目光已转向了阴司鬼匠、冷冷的道:“尊驾的来意和他一样?”
  阴司鬼匠此际已威风尽煞,勉强点了点头竟未开声说活,宋继先倏然纵声一阵狂笑道:“不是在下说句狂话,就是癸水宫主人亲来,不见得便能如愿,何况你们这没骨头的走狗,真是太以不自量力啦。”
  黑心公子纸扇倏张,猛地趋前二步道:“你是一定要兄弟动手?”
  “你若嫌命活长了就尽管动手。”
  黑心公子倚仗着近日在癸水宫学了几手绝招,竞把平日畏惧宋继先之心完全祛除,一心想整倒他后,可以得到癸水官主人的特殊恩宠,是以顿忘对方的历害,暴喝一声弹身猛扑,纸扇开合之间,疾雷奔电的攻出五式。
  宋继先冷冷一哂,身形纹丝不动,双掌一阵翻飞拍击,硬生生的把他五式封了回去。
  黑心公子一击不中,趋身再进,纸扇挟着咝咝劲风,又快速无比的攻出九式,这九式乃是他全身功力所聚,辛辣、凌历每一次都指向了对方死穴。
  宋继先微一大意,竟被迫退二步,黑心公子得此机会,嘿嘿二声狞笑,招出如风,又紧迫着发出五式,他是存心置对方死命,每一式都尽出全力。
  宋继先连续遭到他的猛攻,不禁心头发火,冷笑道:“你想整倒姓宋的还差得远呢。”
  倏地掌势一变,反守为攻,呼呼一连三招,分向对方上中下三路拍去,他内力深厚,掌势雄浑,兼以所用的招式,都是从银河剑法中蜕变而来,变化无穷,神幻无比,是以一经攻出,威力无穷。
  黑心公子正想以新学的几式,诡奥掌法攻垮对方,那料招式才出,一股强刃无比的潜力,已如海底暗潮般涌了过来,发出的掌力一经接触到这暗潮,就和接触到一堵强刃无比的气墙上一般,被震得猛弹回来,心知不妙,赶紧收掌往后一撤。
  宋继先冷哼一声道:“太迟啦。”
  掌心猛的一吐,内劲骤发,黑心公子只觉胸前如遭重击,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人也踉跄连退了三个大步。
  宋继先并未追袭,冷冷一笑,举步往前就走,黑心公子虽曾二次三番暗算他,但他并未把这种人看在眼里。
  黑心公子和阴司鬼匠眼睁睁的望着他走去,竟不敢再行出手拦阻。
  宋继先运用一招古家中学来的掌法,把黑心公子震伤后,虽未再对他下手,但心里却感到十分恼怒,暗忖:“看来癸水宫对我是绝不肯放过了。”
  经这一来,更坚定了他闯往癸水官的决心,心想;不去一次癸水宫,这许多事情永远都会得不到答案。
  一个人正自闷着赶路之际,得、得、得,前路倏然驰来二匹健马,马背之上,端然坐着二个年轻的道姑,每个人的背上。都斜插了一支长剑,一望而知,来人必是那个玄门中的弟子。
  二马来得十分迅速,只一幌眼间已到了面前不远,当那二匹健马正待与他擦身而过之时,二个道姑忽的把僵绳一勒,前面一个鹅蛋脸型的道姑突然问道:“施主可是宋继先?”
  宋继先愕然道:“在下正是宋继先。”
  二个道姑立即一纵身,双双跳下马背,满面凄历的尖叫道:“今天总算找到你这恶魔了。”
  宋继先又是一怔道:“师太这话从何说起?”
  二位道姑同声叫道:“血债血还,我姊妹今天和你拚了。”
  “二位是哪派的门下,法号如何称呼。”
  “愚姊妹是九华山来的,我名妙香,我师妹名妙玉。”
  宋继先见她二人每人的手臂上,都系了一块黑纱,心里一动,暗道:“莫非九华山主被人杀了?”
  妙香和妙玉见他默默无言,不禁又叫道:“家师与你无怨无仇,你竟将她杀死,此仇我姊妹必报。”
  宋继先急忙摇手道:“这里面必有误会,请两位暂时息怒,把令师遇害的详细情形说一说。”
  妙玉冷哼一声道:“不用施延时间,快拿命来吧!”
  宋继先见她们不可理喻,不禁冷笑道:“如果九华山主确实是在下杀死,二位难道就能将我奈何?”
  “我姊妹纵使不敌,也绝不会让你好好活着。”
  铮、铮,二支长剑同时出鞘,宋继先俊眉一皱道道:“二位不嫌太以武断了么?”
  妙香、妙玉双双长剑一领,左手剑诀齐眉,缓缓绕着他游走,看样子她们是非动手不可了。
  宋继先气得默默无言,但却又不敢过份托大,只得把双掌也缓缓提到胸际。
  双方正自一触即发之际。
  突地——
  一个白衣少年飞向场中扑来,宋继先一见那人,不由欢呼道:“大哥你来得正好。”
  原来那白衣少年乃是平原剑客司徒平,身形一落场中,鼻孔冷冷哼了一声道:“谁是你大哥?”
  铮的一声长剑出鞘,提起箭衣下摆,哗的一剑割下一幅,往地下一掷,指着那布条历声叫道:“我今与你割袍断义,从此交情两断。”
  宋继先大出意外,愕然道:“你我久不见前,何故一见面便这等举动。”
  平原剑客历声叫道:“师仇不共戴天,你杀死我师父六朝遗老,司徒平与你誓不两立。”
  宋继先长叹一声道:“只怕又是一桩难以解释的误会。”
  “事实俱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纵然你要报仇,也该把经过情形告诉我呀!”
  平原剑客手臂一振,奋腕一剑攻出,历声叫道,“恶徒,拿命来吧!”
  平原剑客一经发动,妙香、妙玉也双剑齐发,一左一右攻了过来。
  三方面同时发动,而且都抱着拚命的心里,是以来势十分凶猛,宋继先猛的脚下一滑,斜飘五尺,皱眉道:“你们怎的这般不可理喻。”
  三人一声不响,又一齐奋剑攻来,剑啸嘶嘶、风起云涌,四面八方都横溢着剑影,攻势竟是十分凌历。
  迫得宋继先一面挥掌震开来剑,一面又高声喝:“在下並非怕事,而是事有误会,你们把情形说明后再打不迟。”
  可是,所得到的反应,乃是一片潮涌而来的剑势。
  宋继先气极,反手一把将剑撤出,大喝一声,一式春波千顷,长剑撒出一片波浪也似的剑影,倏向四面扩展开来。
  但听当当一阵连珠急响,三人同被震得手臂发麻,踉跄后撤。
  宋继先懒得再和她们争辩,长啸一声,身形拔起,凌空向圈外跃去,他存心摆脱这三人,竞全力将轻功施展,眨眼工夫,人已到了百丈开外,这才轻吁一口气将脚步停下,暗忖:“这种误会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他心里一直在想着这问题,脚下已走入了一个市集,突然一个小叫化迎面向他走了过来,低低的道:“本帮帮主请少侠到那面谈谈。”
  宋继先暗里一惊道:“怎的丐帮帮主会来这地方?”当下也轻声道:“他在什么地方?”
  “请随我来。”
  小叫化在前面领着他弯弯曲曲走到街后一个僻静的小庙前道:“少侠请自己进去吧。”
  踏进庙门,丐帮帮主铁髯苍龙立刻从里面迎了出来,宋继先在江汉总坛时,曾和他见过一次面,立刻抢步上前行礼道:“帮主大驾如何来到了这里?”
  铁髯苍龙一脸严肃的道:“到里面坐下再谈吧。”
  领着宋继先进入一间破旧的云房,劈头一句便道:“少侠可知近日江湖所发生的事?”
  宋继先怔了一怔道:“是不是许多有名高手无故被杀之事?”
  “这个晚辈就不知道了。”
  铁髯苍龙点了点头道:“你今天是遇着我,若是其他门派的人,只怕又免不了一场麻烦。”
  见宋继先露出一脸茫然之色,于是继续又道:“近来竟有人借你之名,展开一连串的屠杀。”
  宋继先骇然道:“果然有这样的事?”
  “本帮弟子即有很多被杀,现已激起了武林公愤。”
  宋继先感溉的道:“武林不乏明智之士,难道看不出其中有人假冒?”
  “唉!当银汉堡重建之时,你所发的请柬上,竟有宇宙魔君之名,这点便使大家感到奇异,近又发生银汉双星之事,更触怒了许多门派,是以都深信这事是你所为,而决心要将你铲除。”
  宋继先朗声一笑道:“莫非他们又要重演一次屠堡之事?”
  “那倒尚不至于,不过近经各派商定,决定分四方搜索仇踪,本帮担任的便是这一方。”
  宋继先这才知道铁髯苍龙能来到太行山的原因,当下慨然就叹道:“那就难怪她们了。”
  随把途遇平原剑客和妙香妙玉姊妹找他复仇之事说了一遍。
  铁髯苍龙此时面上的神色十分严肃,他知六朝遗老、九华山主和罗浮一怪并称宇内三怪,武功绝不在现今各派掌门人之下,竟然不声不响的被人整掉,此人武功之高可以想见。
  宋继先见他半晌没有说话,随又问道:“一指前辈可曾同来?”
  “他赶去银汉堡了。”
  “贵帮来此后,可曾有什么发现?”
  “老夫昨天才到,目前尚未有所发现。”
  “那么帮主准备如何进行搜索?”
  “这个……”
  宋继先见他欲言又止,随即朗声一笑道:“在下多此一句了。”
  “少侠不必多疑,因尚有一派掌门人未到,是以老夫一时也无法作决定。”
  宋继先起身告辞道:“晚辈暂时告退,既已发生此事,我也暂时不走了。”
  铁髯苍龙起身道:“那样也好,少侠住什么地方,通知本帮一声,老夫好着他们随时与少侠联络。”
  步出丐帮的临时总坛后,他怎么也想不透这是什么人干的,只有把这笔帐暂时记在癸水宫上,他想:癸水宫既一意谋算於他,这假冒之事也必是他们搅的。
  当晚就在镇上找了一家客寓住下,独自闭门运功调息,直到夜阑人静,方才悄悄纵身跃出房外,他知这市镇的四周,处处都已布下了丐帮的眼线,是以尽量掩饰身形,向镇外驰去。
  到达镇外,只觉四下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息,于是,又转身向丐帮所住的破庙走去,当他距离破庙尚有十余丈左右时,蓦见庙内飞起一条人影,身材衣着竟和自己一般模样,暗中不觉叫道:“原来是你在作怪。”
  脚下猛的一加劲,飞扑过去,但,当他到达破庙之前时,那人已不见了影子,接着,嗖,嗖破庙之内一阵射出三四条人影来,一见他站在那儿,不由齐声怒喝道:“这番看你往哪里走。”
  宋继先知已发生误会,急道:“在下乃是宋继先,诸位莫认错了人。”
  从破庙跃出的三人,乃是三个白发满头苍老叫化,同声冷笑道:“我等人虽老,目力却不差。”
  “刚才那人确已走了,在下乃适巧碰上。”
  “哼!那只有天晓得。”
  宋继先见他们一片不信任之态,不禁心头恼怒已极,也报以一阵冷笑道:“尊驾这等疑神猜鬼,不嫌太以庸人自扰么?”
  就在他们对话之时,铁髯苍龙已从里面走了出来,望了望那三老叫化,又望了望宋继先道:“少侠怎夤夜来到这里?”
  宋继先余怒未息的道:“在下晚间无事出来走走,适在这里遇见了一个与在下一般装束的人,正待追赶时,恰逢贵帮的三位……”
  他因不知这三个老叫化在帮内的地位,是以说到这里竟不知如何称呼好,铁髯苍龙忙替他介绍道:“这三位乃是本帮长老,也是老夫的师叔。”
  宋继先一抱拳道:“原来如此,在下失敬啦。”
  三个老叫化哼了一声,竟没有答理,铁髯苍龙也无暇顾到这些事,招手道:“且到里面再说。”
  进入里面,只见阶沿之上一排摆了十几具尸骨,宋继先见后不禁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刚才三个老叫化为何那般对他了。
  铁髯苍龙指着那些尸骨道:“这都是本帮放出去的眼线,想不到全数遭了毒手。”
  三个长老立刻从傍接声道:“那几位护坛弟子如何了?”
  铁髯苍龙似是忘记了此事似的,嘴里啊了一声,脱口道:“只怕尚未苏醒。”
  举步便向后殿走去,宋继先随在他身后,走到后殿一看,赫然,后殿还躺着四个昏迷不醒的中年叫化。
  铁髯苍龙低头看了看他们,猛地抬头对宋继先道:“少侠可知他们是被什么功夫所伤?”
  宋继先迟疑了一会道:“看样子似是中了什么毒。”
  “不错,他们确实是中了什么毒功。”
  “但不知是什么人下的手?”
  铁髯苍龙面现沉吟,没有出声,银发老叫化冷森森道:“大丈夫敢作敢当,何必做了又不认帐。”
  宋继先双目一睁,精芒器射,逼视着丐帮三老道:“尊驾这大年纪,怎可信口乱说?”
  银发老叫化仰天笑道:“老叫化亲目所见难道还会错么?”
  宋继先想不到他们仍是这般一口咬定,心里更是气恼己极,冷笑了二声,拔步往外便走,嘴里却道:“你等既对在下如此怀疑,在下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蓦地——
  人影一闪,三个老叫化己把他去路挡住,冷笑道:“阁下不把事情弄清就想走?”
  宋继先微哂道:“看样子你们真把我当作凶手了。”
  “本帮坛下弟子己死亡近百,老叫化们不得不用非常手段了。”
  宋继先俊脸杀机现而复隐,终于忍耐下来,铁毒苔龙此时心里也为难己极,虽然他自认跟力不差,看出宋继先绝非行凶作恶之人,但一则事关重大,再测人心隔肚皮,自己和他总共不过见过二次面,对他的为人还不能澈底摸清。
  是以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终于,宋继先忍耐不住了,历声道:“你等再这般皂白不分,在下可要不客气了啦。”
  “哼!你行凶己不止一次了,何必客气。”
  宋继先怒极,长笑一声道:“在下若果是真凶。三位不见得便能留得住。”
  “那你就不妨试试。”
  “三位一定要逼在下出手,那就请准备了。”
  话落倏地举手往前一推,丐帮三老自恃身份,当然不能以三敌一,当中一个银发老叫化沉哼一声,翻掌迎出。
  那料他的掌力还未吐劲,一股回旋荡的无形潜力己汹涌澎湃的卷了过,力道无与伦比。
  心头一震之下,内力猛加二成,轰然,一声震山撼岳的大爆响起自阶沿,直震得小庙尘土飞扬,摇摇欲堕,银发老叫化口角沁血,飞退五尺。
  而宋继先仍然口角挂着一丝冷傲的笑意,屹立当场。
  铁髯苍龙一方面震惊这少年的内力,同时再也不能不出而了,举步正待上前阻止。
  突地—
  檐头夜枭似的一阵怪笑道:“谁敢再对堡主伸拳递瓜,可别怨我老毒物不讲交情。”
  声随人到,一个黑袍老者幽灵般落到宋继先身傍、铁数苍龙停步一看,认得是江湖存名的玩毒祖宗----北海毒翁,不禁喑暗心惊,同时时今晚之事,又增添了几分疑窦。
  此时二个未受伤的老叫化已把真力提足,幕见北海毒翁涞到,不禁一怔。
  北海毒翁阴恻恻的道:“屠龙叟,你若再不停手,那就是自找没趣。”
  丐帮三老江湖上外号是银须叟、洞庭叟、屠龙叟已和朱继先对掌受伤,剩下的二个正是屠龙叟和洞庭叟,忽见北海毒翁介入,更如火上加油,他们都知北海毒翁以玩毒出名,如今竟口称宋继先堡主,无凝地他已和宋继先合作,那么宋继先会施毒,也是意料中事。
  是以洞庭叟立即趋身和屠龙叟并排而立,厉声喝道:“原来有你这老毒物与他撑腰,怨不得他敢于如此狂妄了。”
  宋继先双目利刃般朝三老一瞥,倏然面对铁髯苍龙道:“现在只望帮主说一句话。”
  铁髯苍龙徐步上前道“今晚之事确实太巧了,令人不得不疑,但老朽仍确信少侠不致如此,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少侠现在就可离开了。”
  洞庭叟、屠龙叟同声道:“这小子绝不能让他走。”
  “我意已决,请让开吧。”
  铁髯苍龙毕竟是一帮之主,自有一股慑人的威严,三老心虽不慝,但都依言把身形往后一撤。
  宋继先业不马上就走,指着地下躺的四个中年叫化,面对北海毒翁道:“请毒翁去查查他们四人究竞是中了一种什么毒?”
  北海毒翁依言走到四个中年叫化身畔,翻起衣衫略一检觊,便即站直身子,重重哼了一声。
  宋继先急问道:“他四人可是中毒?”
  “正是。”
  “但不知是什么毒?”
  “烟笼寒水,修罗七煞。”
  “请说明白点。”
  “来人以烟笼寒水无形之毒,暗藏在修罗七煞阴功中发出,中毒人大意不察,是以着了道儿。”
  “有办法解救么?”
  北海毒翁仰天笑道:“人家又不领情何必多此一举,走吧。”
  宋继先看了看铁髯苍龙一眼,一弹身向檐头射去。
  铁髯苍龙此时为难已极,刚才双方险险动武,这时却求人家,他身为一帮之主,实在无法启齿。
  北海毒翁从后面赶上宋继先道:“堡主如何与丐帮起冲突?”
  宋继先摇了摇头道:“一切起因都是为那假冒我的人。”
  “刚才是谁用烟笼寒水之毒伤了那几个叫化?”
  “就是那假冒我的人。”
  “照此看来那人是五毒帮的。”
  “你怎能确定是五毒帮的人?”
  “修罗七煞阴功是他的独门功夫。”
  “能解那烟笼寒水之雅么?”
  “老夫一生玩毒,连这点区区之毒都无法解得,还能算作一代毒宗?”
  “刚才我实在有意为他们解去此毒。”
  “算啦,像此等不识好歹的人,管他干什么。”
  “唉!此事实也怨不得地们,来人确实和我的装束一模-样呢。”
  蓦然----
  暗影中一人接!日道:“你说谁的装束和你一模一样呀?”
  呼的一声,一指神丐飞落到他面前,就在此时,暗影中复又走出一人道:“一指,你也回来了?”
  一指神丐肃然答道:“属下风闻此间有警,是以连夜赶来。”
  从暗影中走出的那人,正是丐帮帮主铁髯苍龙,突然趋身到宋继先面前拱手说道:“刚才二位所说的话,老朽都已听到了,一切都是误会,万勿介意。”
  宋继先朗声一笑道:“在下並不介意这些误会,我自信还有办法找出那假冒的人来。”
  铁髯苍龙复又对北海毒翁拱手道;“本坛帮下九个弟子,还望毒翁费神。”
  北海毒翁阴侧恻的道:“老毒物从不和任何人拉交情,我看还是免了吧。”
  宋继先突然道:“如果不甚困难的话,你就替他们治治吧。”
  北海毒翁肃然应了一声,伸手从怀中倒出几颗黑色带臭味的丸药来,递给铁髯苍龙道:“每人服下一颗便可没事。”
  铁髯苍龙接过正待称谢,北海毒翁已亟的摇手道:“别谢,别谢,老毒物是奉命行事,並非有意解救他们。”
  宋继先于说过那句话后,人已走出老远,北海毒翁急急以后面追。
  突地---
  林中嘿嘿一阵怪笑,倏然闪出一个青袍老者来,把他的去路挡住,亮开破锣似的嗓音沉喝道:“站住,你可是宋继先?”
  宋继先根本不认识此人,不禁一怔,北海毒翁却认得这魔头是二十年前,闹遍了半边天,江湖人人谈虎色变的长白阴魔,心里不由一震,忖道:“这魔头怎的还在人世?”
  宋继先被他无故阻住,张口正待说话,长白阴魔一伸手道:“拿来。”
  宋继先一愕道:“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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