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轶事、佚作、逸闻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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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早期诸书的版权并没有卖掉，很可能只是卖“发行权”。比如1946年9月，正气书局是从励力出版社买断版权和纸型。如果1939年11月，还珠版权已一次性卖断给励力印书局，那么徐姓书商应该从励力印书局手中把版权夺过来，而不是去胁迫还珠。基于这个逻辑，再看蜀山、青城、蛮荒等书初版的版权页，便可进一步佐证这个思路。


1933年4月，《蜀山剑侠传》第一集是天风报和百城书局发行，找的是百城书局印刷，但赵从轺是替还珠楼主李寿民申明著作权版权所有。然而第一集的合作协议可能有所约束，发行权归“百城书局”所有，以至于直到被励力出版社买断了版权之后，才出现了新版本的第一集。（期间我没见过文岚簃、励力书局版本的第一集，不知有没有书友可以批评指正）


第二集至十五集，《蜀山》初版本大约为大陆书局、天风报馆、商务印书馆、南洋书局、天津书局……等总发行，文岚簃古宋印书局（北平总局北平前外樱桃斜街十五号，经理英静斋）作为印刷者。由此可知，相关的总发行不断有所变化，并未绑定给某家独家发行，但印刷者始终是文岚簃，只不过从开始的北京总局印刷，移到了天津文岚簃印书局（天津分局，东马路马棚胡同内一号路南，经理为英静斋长子英文楼），毕竟地理位置更近一点。从《蜀山剑侠传》第十六集开始，时间在1936年10月以后，此后的《青城》、《蛮荒》，多了一个发行人刘汇臣，依然由天津文岚簃印刷。


此时，刘汇臣找到了还珠，签订了类似独家代理发行协议，同时预付了一大笔钱。
然而，到了1938年，文岚簃已经感到时局越来越艰难，现在一年的收入堪堪抵上以前一个月的收入，于是在1938年2月登报“出让廉价售印刷机器”等广告。刘汇臣见天津文岚簃濒临倒闭，索性自己开印，成立一个“励力印书局”，厂址在天津宫北大街大狮子胡同转角，兼顾发行和印刷。但文岚簃只是天津分局没了，总局还在，因此至今还能见到1942年北平文岚簃印刷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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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1938年4月，刘汇臣的励力印书局成立，自此蜀山第十八集，青城第七集开始就由励力印书局包办发行和印刷。到了1939年4月下旬，也许是租期到期，励力印书局又搬到了天津法租界三十号路效康里二十二号，并改名为励力书局。此时，他可能只是提前预付稿费，买断了还珠的独家发行权，但是版权还在还珠手上，双方的发行协议到期之后（五年后或十年后），还珠还是有自由处置权，除非把版权也弄到手。


1939年8月天津发大水，新天津画报因此停刊了2个月。10月，该报前脚刚说蜀山剑侠传照旧，没想过几天，蜀山剑侠传便停载了。也许只是发大水前的存稿还在，但基于某种原因，（或许是徐姓书商找上门了）为谨慎起见，还珠就没有再往天津寄稿了。然而还珠已与刘汇臣有合约，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出多少钱也不能换发行。徐姓书商见利诱不成，立刻就向伪当局告发，基于还珠曾在冀察政务委员会任职的经历，自然被当作重庆分子抓捕。日本人把还珠投入宪兵队牢狱，企图劝说附逆，又被还珠拒绝，自11月6日到1940年1月22日期间的七十余日，遭到了非人待遇（从青城、轮啼、云海中断连载的时间综合推测，取前后七十八天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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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李思浩就省了好多皮肉之苦了，当时他已避居香港。1936年5月24日，孙仲山六十大寿，李思浩也前去祝寿，朱鸿儒、李大钧、李大仪、李大为也有礼仪到，三女孙经仪、女婿钮先铭都有祝贺，当时还珠已在冀察政务委员会，二女、二婿不到，看来怨念不轻。

1939年4月5日（农历二月十六），朱鸿儒五十大寿，他的几个朋友如陶瑗、凌昌炎、高尔登等人就发起了一场祝寿活动。新闻报主笔严独鹤，也是朱鸿儒的姻亲。1937年他的女儿严汝瑛和朱烨（二人便是京剧老生朱啸风的父母）结婚，朱烨就是朱鸿儒的侄子，严独鹤与朱鸿儒同岁，但是月数小，因此自称姻愚弟。

朱鸿儒，原籍安徽婺源（今属江西），1889年二月十六出生，因为他的父亲朱韵梅在太平天国之乱后委派浙江，从此全家留居杭县。他的从政履历丰富，且大多数与财政有关，因此与数任北洋财政总次长的李思浩多有交集，当时参加或寄送贺礼诗颂或作序，就有吴佩孚、许世英、朱有济、张啸林，凌昌炎、赵从轺（星缘）甚至北京的婺源同乡会，就连安徽婺源（今属江西）朱氏族人都有贺电贺词，远在港粤地区的李思浩也将寿联寄来，唯独没见到还珠楼主李寿民的名字。

除此之外，祝寿名单上有姻弟陈德光（无疑是陈德宜的兄弟），正巧凌昌炎也有校友陈德光，而且他与朱鸿儒是浙江高等学堂的校友，又是安徽同乡，当年又喝过喜酒，所以便说朱陈的结合有凌昌炎的撮合也在情理之中。另外还有李大钧、李仪钧（即李大仪）的名字，此二人是还珠的侄子（在乌程及杭州期间，还珠随他们一起长大，李丕基在杭州还“娶”了妓女王阿四）。那时还珠还未入狱，也未被监控，哪怕托李氏兄弟带个寿联，也不至于办不到。其中因由现在已经无从知晓了，只能猜测还珠并不知道此事，或凌昌炎等人忘了通知还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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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8月，凌昌炎，朱鸿儒，李思浩等一班旧京朋友替他登报书展广告（前录已摘录）。李思浩之所以出现在上海，是因为1941年12月香港沦陷，抓了一些原冀察政务委员会的成员，李思浩就是其中之一，随后他被日军转移到上海，被迫挂名亲善。


此外，朱鸿儒的祝寿活动名单上，还有两个外孙黄尔恭、黄尔毅。这又不得不对他的夫人陈德宜（又名淑均）的年龄起疑问。当时的照片上，虽然看不太清，但很显年轻，于是上海户籍信息上陈德宜生于1909年10月10日便极有可能是准确信息，或者差不太大，毕竟以晚清的纪年观念，光绪和宣统是不会记错的。只不过陈德宜可能是续弦而已。鉴于祝寿活动名录没有记载朱鸿儒子女信息，连夫人陈德宜也只是偶然提及，那么原配未提及也属正常情况。1947年鄂不所写“词赠朱鸿儒”（见首录）一文时曾提及，陈德宜年近五十却如三十许丽人，是因为他以为朱陈夫妇年龄相差不大所作的猜测，实际可能确实未过四十。


（如果还珠更早认识严独鹤，三英之中，严人英的灵感来源便是其女严汝瑛，后来被朱灵丝一劝，三英二云中必要一个男的，于是才有了严人英。这是纯属猜测的题外话，博人一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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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出狱后，本想暂时搁笔不写，无奈为了家庭活计和自身癖好，只能继续写下去，这一段在蜀山第二十一集的还珠附言有略述。


约1940年4月，已经成功将励力书局再次改名为天津励力出版社的刘汇臣，立刻续签了买断版权的协议，终于拿到了还珠诸书的版权。从1940年5月开始，蜀山等书的版权页上又增加了一列“出版者：励力出版社”，此后销路盈亏也与还珠无关，还珠也不用担心被谁强逼转卖，也不用在报纸上给自己的书打广告了。


因为版权已经到手，此后刘汇臣便一次性制作了许多纸型，以供储存、再版、甚至转卖。此后，百城书局第一集的独家发行权也到期收回，开始了新版本的第一集。这些纸型后来也卖给了正气书局，所以我们现在能见到，凡是励力出版社出版过的还珠诸书，与卖给正气书局之后的诸书，都沿用同一纸型再版再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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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1月4日，周作人正式就职伪华北教育总署督办，不久伪华北文艺协会成立，3月还珠参加伪华北文艺协会（该协会曾要求会员每半年需提供一篇文稿）。1943年12月31日，平津各报纷纷停刊，华北资源紧张，纸源枯竭，周作人邀请还珠合办刊物又被拒绝，仅供稿一篇《神峰灵桂》应付。此期间市面上虽有还珠的新书上市，但系粗糙土纸印制。1944年2月29日，云海争奇记停止连载，还珠失去生活来源，勉强度日。

1944年7月，还珠借口来上海治疗眼疾，与孙经洵一同住在表亲王尔藩家中，同时在大众书店举办书展，卖字为生。何时返回北平不详，但没有长居。（此段在我的论述里有许多材料说明）
约1944年10月-1945年9月，在北平，具体经历不明，但并未长居上海，也许卖字所得足以让他一家在北平度过一年。

1945年约9月-1946年约7月，在北平政界任职，这算是第四次涉足政界（在天津电话局不算政界），具体不详。（1945年11月连载的《嵩山二老》或因此中断。）“由不得说、不忍说变为不敢说”，直到1946年7月左右，才抽身宦海，再到江南，重理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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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10月-1947年1月，《武当异人传》书成三日，北归度岁。
1947年2月，已在上海，为颜文樑外甥吕沅桢个人油画展发起题词，该画展于2月1日起，在上海贵州路“湖社”展出三天。（1917年左右，颜文樑曾在吴县任教，1919年元旦参与吴县第一次美术画赛会，1922年参与草桥二中十五周年纪念会）

（呂沅楨先生油畫展緣起。沅楨先生聰穎好學，自畢業約翰大學後，即以公餘兼攻藝術。廿六年秋，適舅氏顏文樑先生率蘇州美術專科學校師生，避難來滬，因得朝夕研討，十年以還，藝事大進。近歲服務國華銀行，榮問日隆，然於繪畫一道，仍視為精神之食糧，寢饋弗捨，邇來所作，益愈工妙，迥異恒流。仝人等喜其神韻獨超，天姿逸上，深得師門法髓，爰同勸其發起個展，籍公同好，敬祈賜教，以志鴻雪。伏維愛照，感篆同深。張元濟、譚澤闓、夏敬觀、劉海粟、張充仁、吳子深、李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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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5月，回北平处理家务，并经北平日报再四婉商为该报连载小说。1947年约8月携全家来沪。（《冷魂峪》还珠附启：时当溽署。《武当七女》前言索引：客秋重来海上。《黑孩儿》连载于7月2日，但因《罗宾汉》是复刊，可能用的是5月停刊时的存稿。该书连载是由于徐国桢之介，标称是“游侠列传”。）不久，于中秋节前翁婿相见。


1947年约10-11月秋深时节，与文珠相见。


1948年起《蜀山剑侠传》连本戏在上海共舞台上演，目前所见有九本，第二集挂还珠编剧，实际只是挂名，并未参与（由苏少卿顾问）。


1948年徐国桢撰《还珠楼主及其作品研究》，在当时陈蝶衣主编的《宇宙》杂志上分三期发表，其中附图为还珠书法， 内容是“贺傅宜生将军绥远受降诗之二录，奉蝶衣吟长一粲”。这个蝶衣就是陈蝶衣。1934年郑逸梅辞《金刚钻》（上海小报）编辑，陆澹安、朱大可又去正始中学任教，于是施济群就叫陈蝶衣来帮忙，陈蝶衣提了三个要求，一是版式不能呆滞拘泥，二是广告不能喧宾夺主，三是要广征文坛巨子精心之作，得到应可之后，于1934年6月上任。当时还珠刚就职《天风报》黑旋风副刊，得陈蝶衣邀文，便将部分《还珠楼丛谈》文章同时在《金刚钻》发表。二人由此有了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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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1948年冬，还珠搬迁到苏州严衙前44号，也就是苏州大学天赐庄附近。

1951年某月，还珠北上京师。1952年10月2日，还珠写给观贤的信中提及：“三女、心爱的琼儿：父来京师一年有余……当今开国不久，时逢战事，国家困难，父月薪俸一百二十万，实乃高者矣……”内容没有破绽，因为是抄录，所以不敢断定正误。

许寅回忆1952年初的一天在天蟾舞台见过还珠，应是正确的，因为尚长春兄弟确实是1952年3月5日在天蟾舞台演出《雪斗》等剧，但后面时间又写一年有余又不对，实际1952年9月6日在该舞台演出《岳飞传》上部，期间还创作了《边塞英雄》。1952年全家也并未随还珠迁到北京。但贾植芳于1952年上半年不可能同时见到还珠和尚小云，还珠是挂在尚长春兄弟的新宁实验剧团名下，而新宁实验剧团又可以称为尚小云剧团的分团，因此可能是回忆有误，实际贾植芳见还珠是与许寅同时。

1952年10月北上，加入总政“解放实验京剧团”，这也算得上是第四次进入“军界”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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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还珠又兼着北京市戏曲编导委员会委员，开始家住地址有可能是西四北大拐棒胡同8号（还珠子女曾经提到过西四，可以佐证此条信息无误），全家北上后，搬到西单皮裤胡同29号（此地址是许寅看望还珠时的地址）。


1956年《一个荒诞、神怪小说制造者的自白》中写道，一九三三年初夏，实际是一九二三年春游黄山，在山中十七日，确实也近夏了，而且1933年4月还珠小说第一集出版，期间连载没有长时间断更，没有去黄山的时间。